《重生:回到1984当教父》 第69章:成年人都要 王涛看到王德宝眼神炽热地看着自己,她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你这人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呢? 你这反应……我虽然很开心,我喜欢的人有这样的反应,但是,你这样……我好慌了! 王涛是真的慌,自从懂事以后,她就隐约觉得,自己恐怕很难得到别人的喜欢了,因为哪怕是她的亲生父母,兄弟姐妹,也都不喜欢她。 她住在家里,真的是没少受到全家人的冷嘲热讽和白眼。 能捞到现在的这份好工作,纯属她机缘巧合,运气爆表。 但可能是找工作用掉了她所有的好运吧,进了单位,领导和大部分同事对她都不怎么样……领导们还要注意影响,不会当众说一些影响团结的话,但同年龄段女同事和一部分男同事们说话,那才叫一个难听,完全就是赤果果的恶意。 王涛和所有人都没有恩怨,刚进单位,她甚至都不认识那些人呢。 最惨的还是顾客,甚至很多顾客都不愿意叫她服务,直愣愣地当面叫别人来顶替她,就好像她是传染病源一样。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没有理由,偏偏王涛还没法辩解,吵都没法跟人家吵。 就很伤。 所以刚才在书店里的短暂交流,虽然在王德宝看来,是顾客和售货员很正常的平等交流,但在王涛看来,却已经弥足珍贵。 然后,最近王涛的父母又在催她,赶紧结婚滚蛋,想让她弟弟来顶替她的工作。 当然,彩礼必须留下。 王涛简直哭笑不得……开玩笑,你们以为新华书店是我说了算吗?我说让弟弟顶工作,弟弟就能顶我的工作? 但父母和家人也是一毛一样的不讲道理,没有理由,就那么简单粗暴的提出要求,然后让王涛必须完成。 王涛简直无语,要不是没地方住,她都不想回家了。 回家对她来说,完全就是煎熬。 在新华书店工作一年多,王涛的心里,真的是压抑了许许多多的烦恼和委屈,直到今天遇到了王德宝——那帅气的外表,对文学的热爱和真知灼见,还有真诚的态度,以及对她直白的毫不掩饰好感的表达,一切都让王涛感觉到一种如梦似幻的狂喜。 就好像她又一次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给砸中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我们留个联系方式吧,不好让你脱岗太久,我们住县城,也该回去了。”王德宝说道。 这样的腿精小姐姐,就算再想尽快拿下,也必须要适可而止,不能操之过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王涛也意识到,自己出来了有一会儿了,要是被领导发现,她肯定要吃挂落的,毕竟她的这张脸……就踏马是原罪。 “你把你的地址留给我吧,我歇班了就去看你。”王涛轻声说道,心情有些不舍。 “好嘞!”王德宝立马把现在的住址报上来,还贴心地附上说明——其中进出城的那几站,扒手比较多,最好和朋友一起出门,至少也别落单。 交流完毕,兄妹俩跟王涛挥手再见,王德宝背着一口袋书,一手牵着王芸,走向最近的公交车站。 而王涛就站在街边,眼神里有隐晦的不舍,一直目送兄妹俩坐上公交车。 “咦,那好像不是出城的公交车,倒车也不应该做那一路公交车啊。”王涛嘀咕了一句,不过想想王德宝可能是去追那位郑大神?又或者去儿童文学编辑部拜访? 一想起文学的事,王涛顿时又心情火热起来,她实在是太喜欢文学了啊。 可惜她写东西就是一团…… 但这不妨碍她喜欢文学,以及,能写出好作品的人啊。 下次见到王德宝,一定要看看他写的那篇小说,王涛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 另一边,王德宝和王芸上了车,王芸忍不住问:“哥,那个高个子姐姐,会是我嫂子吗?” 王德宝注意到王芸有些不开森,他没正面回答,揉了揉妹妹的头,反问道:“你不喜欢她?” 王芸没犹豫,很耿直地说道:“也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不喜欢……曾老师不好吗?哥,你不喜欢曾老师了吗?曾老师好温柔的,她当了我你老婆,肯定对你也会很好的。” 王德宝顿时就乐了,这小小的人儿,还真是很耿直,居然没有背地里说王涛的坏话。 但是,妹妹还是没抓住这两个小姐姐各自的特点啊。 曾老师是温柔,脾气好,性格好,老师这个职业更是占尽优势,但是,她没有逆天的大长腿啊! 曾老师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只是身材的比例很好,再加上这年头女孩子的个头普遍都不高,所以只要女孩子不是特别矮,其实一般大家都会忽略身高的问题。 我涛哥其他的优点,暂时还不了解,但是这身高,这逆天的大长腿,是真的顶啊! 当王德宝看到那双逆天的大长腿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心,骚动了! 他想要得到这个女孩! 非常渴望的那种想要! 所以……小孩子才会做选择,成年人只会都要! 只是,一旦翻车的后果也很严重!他要真敢在这个时代始乱终弃,吃枪子儿不一定,但坐牢恐怕会是大概率的事情。 好在,也不着急现在做决定,毕竟王德宝自己菜17岁呢……先高考,再还债,等钱挣到手,事业也铺开了,再做决定,王德宝相信,到时候自己会有足够的资本来推动,几年后环境也更开放了……麻烦总会解决的。 兄妹俩来到邱行之家,恰好邱大佬有急事,正要出门,干脆招呼王德宝边走边聊。 得知王芸是王德宝的妹妹,邱大佬很大方地塞给王芸两块钱的见面礼。 王芸不敢要,把小手背到身后,然后去看王德宝……1984年的两块钱,真的不少了。 “收下吧,叫邱伯伯。”王德宝揉了揉王芸的头,一点儿也不矫情。 两人以后还会相处很久,两块钱都要纠结,以后还怎么处? “邱伯伯。”王芸嘴甜地喊了一声,然后把口袋里所有的糖都拿出来,小手捧给邱行之。 “好!好孩子!”邱行之眼圈儿一红,拿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胡乱塞进嘴里。 深呼吸几下,邱行之忍住眼泪,立刻转移话题,看向王德宝,强颜欢笑:“你突然跑来,有事?” 王德宝明智地没有追问,估计……邱大佬的孩子不太好。 前一世,邱大佬的采访和回忆录都没提自己的孩子,或许提了,但是王德宝没见到。所以现在,王德宝也无从得知,他决定,回头找王建国问问看。 “我想问问打字机的事儿。”王德宝简单地把王建国找他问钱来路的事儿说了一下。 wap. /104/104766/28498106.html 第68章:我涛哥aka腿精 郑大神当然不是那种情路坎坷的人,但是,谁会不希望自己受到优秀异性的关注呢。 而且,郑大神可是在1966年运动期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写了一篇《早起的虫子被鸟吃》的作文,而被勒令退学,小学肄业。 小学四年级,这就是郑大神今生的学历巅峰。 可见,郑大神从小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神人。 所以在短暂的肉麻不适以后,郑大神忽然就对王德宝有了更加浓厚的兴趣。 这个时代,传统和保守是绝对的主流,人们的言行举止,衣着打扮,乃至对爱人的表白,都是非常保守含蓄的。甚至结了婚的两口子,都不会在公开场合手牵手。 像后世那些发酒疯、耍流氓的垃圾,只要不闹出人命、伤残这样的严重后果,一般也就是口头教育,最多拘几天……但在这个时代,有流氓罪的,严重的是可以请你吃枪子的。 后世有一个没用的冷知识——婚内被老公强()是犯罪行为,但是婚内和别人通()就不是,只会遭到道德上的谴责和民事赔偿。 所以才会有为爱冲锋的那位勇士,悲壮又无奈。 但在1984年,只要报警,只要证据确凿,那几个垃圾就等着去吃牢饭去吧。 甚至,以现在这则新闻现在的热度,以及在社会上恶劣的影响,放在1984年,大概率那几个垃圾是要吃花生米的。 包括张家()新娘事件的那位。 所以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王德宝这么直白的表白,确实很让人措手不及。 别的男青年还在涨红了脸,摸着头,吭哧吭哧地小声说“我喜欢你”呢,然后偷偷塞给女生一张纸,上面写着手抄的朦胧诗。 可王德宝直接就上红玫瑰和闪亮钻戒了,这还怎么比? 这种超出时代的言行,堪称是降维打击。 所以王涛一下子就沦陷了……本来就对王德宝有很强的好感,这下怎么还挡得住。 王涛捂着通红的俏脸,跺了跺脚,小声啐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油腔滑调啊!你是不是对别的女孩子,都这样说?” 郑大神闻言顿时一惊,有些紧张地看向王德宝。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已经不知不觉,把自己代入王德宝了。 王芸也紧张地看着哥哥,她虽然不喜欢这个个子太高、脸型也不喜欢的大姐姐,她还是更希望曾老师当自己的嫂子……可是,她也不愿意哥哥丢脸啊! 但王德宝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自若,一往情深。 他甚至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王涛的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好家伙,老娘就是害羞了,随口一问,没想到你还真对别的女人说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没想到王德宝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是个…… 片刻后,王德宝认真又坦诚地说道:“刚才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从我出生到今天,17年间,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而且这样的话,也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对人说。” 王涛呆了呆,刚刚的一腔怒火,瞬间化为虚无……她忽然觉得,嗯,做女人,还是不要那么武断的好。 至少也要给男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对吧,现在你看,事实和自己自以为的就是不一样嘛。 他这么帅,这么真诚,他肯定不会骗我,我就是他第一个表白的女生。 一股狂喜,涌上心头,王涛的俏脸顿时红的……简直让人怀疑要滴血。 一边儿吃瓜看戏的郑大神,此刻已经对王德宝敬若神明! 好家伙,这小伙儿的一张嘴,简直就跟开了光似的……什么女孩子碰到这张嘴不迷糊? 简直了! 郑大神觉得,自己也是学会了,他回家也要跟老婆说同样的话,让老婆感动一下,和谐夫妻关系。 王涛一手捧着发晕的脑袋,一手伸到背后,在自己的软肋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刺痛总算让她勉强保持冷静,没有被那闻所未闻的情话,给冲昏头脑。 缓了一下,王涛的声音都是发颤的,她小声说道:“你这张嘴,也太能说了……我不信,我要问问你妹妹。” 王芸迎着王涛的声音,很真诚地说道:“高个子姐姐,我哥没骗你,他连我曾老师都没说过呢,这的确是他第一次跟别人说这么肉麻的话。” 我就说嘛! 我的宝子这么帅!这么真诚!他肯定不舍得骗我! 咦……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郑大神脸都绿了……老子以为你浓眉大眼的,是个纯情少年,没想到你都有女朋友了! 是非之地,吾要远离! 反正地址刚才已经写了纸条,给了王德宝了,现在直接走也没什么关系。 王德宝刚想拽住郑大神,他还有话要跟郑大神聊呢……但马上,背后一股杀气就锁定了他。 王涛两眼警惕,一字一顿地说道:“曾老师……是哪位?” 王德宝坦然说道:“我妹妹的语文老师啊,她可漂亮了,但是没你高。” 怒火顿消! 王涛忽然有些心虚地说道:“那个,我确实挺高的……我来这上班第二年了,亲戚、同事、朋友,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都有三四十几个了,结果每个人都嫌……不是嫌我个子太高了,就是嫌我太泼辣,要么就是嫌我长的太……” 说到这里,王涛忽然住嘴,她的神情有些愤愤然,但却说不下去了。 但王德宝已经恍然明白,王涛说不出口的那个词儿,是什么了……骚! 王德宝毕竟是从三十多年后重生回来的,他虽然很能苟,但是审美这个东西,已经在前一世被塑造成型了,别说他才重生几天,就是重生十几年,他的审美也扳不回来了。 所以,王德宝的审美,和1984年的人们,根本就不一样。 甚至连服饰搭配,甚至发型,审美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现在人们的主流审美,女孩子可以浓眉大眼的英武,可以眉清目秀的清秀,可以珠圆玉润的丰腴,但唯独不能是过于妖媚的那种狐狸精的脸。 父母一旦给了那种脸型,甭管女孩子真实的个性是怎样的,广大人民都会在第一次见到时,统一地给出一个词儿来形容:骚! 没有什么理由,也没有什么道理,就是这么的简单粗暴。 而王涛的脸型,很不幸,就是后世很受欢迎的那种偏妩媚、有点儿接近蛇精脸的御姐脸……再配上那双扑闪扑闪的桃花眸子,在现在,真的是……难怪相亲遇到三四十个男的,都表示 第67章:高妹 重生回来几天,王德宝就没见过个头超过一米七的高挑女子,那些所谓的“高挑”女子,都是相对而言的。 身高超过一米六五,就可以说自己身材高挑了。 众所众知,女孩子但凡高一点点,都会显得很高……尤其是那些身高超过一米七的真正的高妹! 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高挑,脚上穿着一双平底鞋,个头都和王德宝差不多高了。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姑娘,穿着平底鞋也有接近一米七五的身高了。 这才是真正的高妹! 郑大神和王德宝差不多身高,都是一米七五左右,但郑大神已经29岁,他的身高已经封顶了,不可能再长了。但王德宝才17岁,加强营养和锻炼,22岁以前还是有机会再窜一窜个头儿的。 前一世,王德宝现在已经是被压断一条腿的残疾人了,长个儿什么的,自然也就和他无缘了。 这一世,王德宝重生回来,没断腿,现在他疯狂地在饮食上花钱,除了要给自己和妹妹补充营养,也有想要窜一窜个头儿得想法。 起码也要长到一米八以上。 男人可以不帅,但是必须要长得高,不然……面对高妹,就会有压迫感。 别说现在是1984年了,就是放在2022年,女孩子有一米七五这个身高,也是真正的高妹。 高的身高带来的就是逆天的大长腿……那腿是真的长!长的王德宝两眼放光! 虽然隔着裤子,王德宝看不清楚这一双逆天的大长腿,是不是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严丝合缝。但是,从裤腿那两条平行的缝线来判断,起码这双逆天的大长腿,是绝对笔直的。 斯哈! 咱就是说,男人要是没有个起码一米八往上的身高,和这样逆天大长腿的女孩子,怎么搭配?怎么协调? 对不对? 然后,王德宝才恋恋不舍继续往上看……呃,这姑娘不是刚才新华书店里的那个花痴女售货员吗? 王德宝顿时就懵了,这姑娘怎么追出来了? 刚才这姑娘在柜台里,王德宝还真没注意两人的身高几乎持平,因为他下意识地就以为,柜台里是垫高了的,方便看到外面更多的顾客嘛,就像教室里的讲台一样。 结果,并没有,人姑娘真就有这么高。 “看够了?”姑娘笑吟吟地看着王德宝。 姑娘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王德宝听着,怎么都觉得姑娘说话的时候,是咬牙切齿的。 郑大神担心地看了王德宝一眼,他开始琢磨着,怎么帮王德宝道歉了。 “没看够。”王德宝坦然自若地回答。 “好看吗?要不要擦一下口水?”姑娘咬着牙,笑吟吟地又问。 “好看!”王德宝诚实地回答,然后看着姑娘的脸,诚恳无比地说道:“你真的好看。” 姑娘顿时懵了,她没想到王德宝竟然这么凑不要脸,明明是他瞄着自己的腿,看的直流口水,一副猥琐臭流氓的样子,但是他怎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出来?一下子把她给整不会了。 郑大神也有点儿懵,他也是被王德宝的凑不要脸给惊到了……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不用想着怎么帮王德宝道歉了诶。 不过他是过来人了,姑娘穿着新华书店的制服,就这样追出来,那肯定是追王德宝来的……所以,这俩小年轻,有点儿情况? 郑大神顿时精神大振,心也不慌了,手也不抖了,悄无声息地拉着王芸,往后退了半步。 来来来,你们来,咱给你们腾地方,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王芸一脸困惑和担心,不过,小女孩担心的是……哥哥要是跟这个高个子姐姐好上了,那我的曾老师怎么办?曾老师好温柔啊,好想让曾老师当我嫂子。 王德宝见姑娘一时词穷,他立马善解人意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中午没吃饱,饿了,刚才突然闻到好吃的东西的味道,所以不小心流了口水,抱歉抱歉,失礼了……我叫王德宝,请问好看的您,怎么称呼?” 啧! 这油嘴滑舌的……真的是刚才义愤填膺为原创作者打抱不平的王德宝? 郑大神听的有点儿牙疼,王德宝的表现,真的是刷新了他对这少年的刻板印象了。 他以为这少年是个很有想法的作者,未来有机会能成长为一个顶尖儿的作家……但现在看来,写作成就顶尖儿不顶尖儿,不好说,但谈恋爱绝对是一把好手就是了。 才子不一定,但风流肯定占了。 行吧,反正不是耍流氓,只要是你情我愿的,别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郑大神很快就想通了,拉着王芸再退后半步,开启吃瓜看好戏的模式。 前一世的围脖上,郑大神一直都是个出了名的活跃分子,这不,一如既往啊。 而女售货员这会儿也缓过来了,虽然还是脸红如血,但出于偷听两人谈话时对王德宝产生的强烈好感,以及王德宝远超这个含蓄的时代的直言不讳的夸奖,给她带来的震撼和羞涩……她总算没有直接在王德宝的脸上甩巴掌,然后一个擒拿手,把人摁了,当做流氓扭送派出所。 女售货员扭捏了一下,有些心虚地小声说道:“我叫王涛。” “好名字!”王德宝一拍巴掌,一副“我欣赏你”的样子。 郑大神的眼睛顿时瞪圆了……王涛?波涛的涛?女孩子叫这个名字,你居然好意思说是个好名字? 这嘴,苍蝇飞上来都站不住脚,油滑油滑地! 厚脸皮还得是你啊。 王涛却皱着眉,很耿直地问道:“好名字?哪里好?” 哟哟!好戏来了! 郑大神顿时眉飞色舞,很是兴奋地看着王德宝……叫你丫嘚瑟,演砸了吧?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我看你丫现在怎么圆回来。 然而王德宝不慌不忙,平视着女孩子的双眼,诚恳至极地说道:“因为,是你啊……因为是你,所以叫什么名字,都好听。” 哦哟我的妈……救命啊! 这也太肉麻了吧! 郑大神使劲儿地搓着手臂,他有种鸡皮疙瘩已经爬满身的感觉。 再一低头看王芸……小女孩也是拼命地在搓胳膊,显然也很是受不了哥哥的这番言语,真的太肉麻了好吗! 然而,让一大一小两个吃瓜群众都震惊万分的是,王涛居然没有一点点不高兴的样子,似乎也觉得肉麻,但是更多的居然是……开心? 郑大神瞠目结舌,突然感觉,王德宝好像帮他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领域。 wap. /104/104766/28451632.html 第66章:同志 女售货员蹑手蹑脚的接近,其实是怕王德宝又跑了。 她倒也不是真对王德宝有什么想法,主要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就像摁住王德宝问个明白——你躲我干啥?我是老虎吗? 然而,靠近了以后,她听到了王德宝和光头大叔的对话,她顿时忘记了自己出来的目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现在作家的稿费标准偏低,”郑大神有些感慨地说道:“50年代初,王蒙先生的稿费是千字18元,而当时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差不多30块钱。” “可到了现在,报刊杂志的稿费标准,有些还不到千字10元,这不光是没追上物价的增长,还往下降了。” “稿酬不仅为作家提供物质上的支撑,也是从精神层面对作家的创作起到极大的激励作用,体现的是对作家创作的尊重。”王德宝认同地附和道:“没有高稿酬,就无法营造全社会尊重版权、尊重原创的良好氛围,这对于社会主义文学的发展,也是不利的。” 郑大神有些讶异地瞅瞅王德宝,心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小家伙官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不过,这话听的还真得劲。 王德宝笑道:“也就私底下发个牢骚,郑老师你听听就算了别往心里去,像提高稿费标准这种事情,轮不到我们来吆喝,跳的太高不是什么好事。” 郑大神认同地点点头,但说实话,心里确实有些郁气难消。 “我们不去争,也不去抢,就默默守好自己的小鱼塘。”王德宝悠悠地说道:“如果将来我不差钱了,自己创办一个杂志,肯定要给原创作者一个好的稿酬标准。” “起码千字50起步。”王德宝见郑大神的眼睛亮了,继续说道。 “这未免有点儿太高了,报刊杂志还是要看销量的,成本压力会比较大。”郑大神有些心动,但随即冷静,苦笑起来。 他是明年就会自己创办杂志的人,当然很清楚,经营一本杂志的成本的压力有多大。 一本杂志定价越高,就越是影响销量。而如果销量上不去,那印刷、运输、税费、人工、租金等等成本就无法覆盖,结果就是亏损倒闭。 可如果定价太低,那卖的越多亏的越多,所以其实杂志定价就只能在一个很小的区间范围内,不可能随心所欲。 这样一来,能给作者开多少稿费? 毕竟郑大神是自己创业,要是亏了,亏的都是他自己的钱,可没有公家给他兜底。 不过,前一世王德宝倒是听人说过一嘴,说出版一本书,作者的稿费只占成本的5%以内,甚至不到1%,大头都被出版商和经销商赚走了。 这都不算什么,因为还有一些出版商要求作者自己出钱,负责印刷和铺货的费用,然后卖书的钱也和作者没关系。 这种传闻是真是假,王德宝无从分辨,但是作者的稿费在出版物成本中占比不大,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至于这钱是被出版商还是经销商赚走了,谁晓得的呢,反正写作这一行,历来都是金字塔结构,真正能用稿费养活自己的作者,从来都只是极少数人而已。 王德宝没打算成为全职作家,搞原创,死路一条。 不过作家这个身份,在80-90年代,还是很好使的,起码也是个不错的保护色。 “千字50也就是这几年,再过几年,至少要千字100起步,甚至是千字千元。”王德宝说完大实话,然后又无奈地往回兜了兜:“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说的是,如果将来我不差钱了,我自己办个杂志,我就这么给作者开稿费,我就是想让优秀的作家,都能靠优秀的作品,过上优渥的生活。” 废话,肯定要往回兜啊,别说是现在的1984年了,哪怕是30年后,物价比现在涨了百倍,能拿到千字100的作者也是凤毛麟角。 反倒是稿税的起征点几十年不变,收的贼狠。 其实,赛车手韩是给作者开过千字千元的稿费的,他觉得这个价格才对得起作者脑力的原创成果,但结果呢?他办的杂志,一期都没能发行。 “你比我敢想。”郑大神拍了拍王德宝的肩膀,有些唏嘘。 这个话题聊下来,让郑大神对于王德宝的印象,变得更加好了。 因为两人的共同话题是真的多,关键看法也接近。这就让郑大神颇有一种找到同志的感觉。这种志同道合的感觉,真的太好了。 郑大神一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比较激进的,但是和王德宝一聊,他发现王德宝的想法,比他更激进。 “其实我也构思了几个作品,但是这大半年,家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是这两天才安稳下来,”王德宝迅速地转移话题:“回头我也给儿童文学投稿,如果侥幸能过稿,到时候郑老师一定要帮我签个名。” “正好我认识儿童文学的编辑,我帮你介绍。”郑大神热情地说道:“就是帮你简化一下审稿流程,过稿标准还是不变的。” “那就再好不过了。”王德宝顿时大喜过望,他想的可不就是这点事儿吗? 要是一审、二审、终审……审稿流程走个几个月,他可没那个耐心去等,干脆直接不玩了。 反正重生者可以选择的方向,太多太多了,要不是今天巧遇了郑大神,他根本就不会写小说,更没有必要盯死了这个死路一条的行当里内卷。 “你的构思是什么?方便的话,能大概说一下吗?”郑大神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嘴。 这么问当然不合适,但因为和王德宝聊的太好,共鸣太多,郑大神忍不住想帮王德宝把把关……如果不合适,他干脆就做个恶人,叫王德宝不要白费劲了。 王德宝兴致勃勃地说道:“我打算写一个小学生,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了20年后,那个世界和现在已经大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大厦,人们坐电梯进出家门,家家都买得起小汽车……” 郑大神听的瞠目结舌,好家伙,这脑洞开的,比他还要大。 但是很快,郑大神就发现了华点:以一个小学生的视角,去看待20年后的发展成果……这不就是预示着我们未来美好的生活吗? 这不光看点十足,而且也符合主旋律啊。 “这个角度很不错,就看你写的怎么样了。”郑大神也兴奋起来,用力拍着王德宝的肩膀,说道:“快点写出来,我帮你润色,可以的话,我直接带你去编辑部。” “牛逼666!”王德宝忍不住挑起大拇指。 郑大神一脸懵,虽然听不懂,但差不多能懂王德宝的意思。 他本身就是不愿意被束缚,喜欢接触新鲜事物的人,所以当然不会介意王德宝嘴里冒出来的新词儿……就是感觉到自己和王德宝的年龄差,略微有一丢丢伤感自己老了。 郑大神是1955年生人,今年29岁,而王德宝今年才17岁,两人之间有十二岁的年龄差呢。 所以郑大神很自然地以为,这是年轻人之间新近流行起来的一些时髦的用语。 这时两人身后,忽然响起一个脆生生好听的声音:“我可以也看看稿子吗?我保证不外传。” 三人一起回头,第一印象就是……这姑娘好高啊! 王德宝的眼神更是不自觉的往姑娘的腿上溜……好家伙,这逆天的大长腿诶! wap. /104/104766/28447251.html 第65章:童话大王 本来王德宝是捂着口袋,一脸警惕地看着郑元洁,但是等认出来这位就是创办了童话大王的郑大神,王德宝顿时一脸的热情洋溢,两手紧紧地握住郑大神的手。 “哎呀,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不是郑大神吗?” “你那篇《黑黑在诚实岛》我看了,虽然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是,我对你有印象。” emmm……郑大神在《儿童文学》发表的那篇处女作,是在1979年,也就是五年前。 五年前,王德宝才12岁,大家又都是在京城……京郊县城也是京城地界啊!所以,王德宝一口报出文章名字,绝对毫无违和感。 而且王德宝也是打了补丁的……他说了,小说的具体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不就进可攻、退可守了? 郑元洁被王德宝突然180度的大转变,以及突然而来的过度热情,给弄得有点儿懵,但是一听王德宝准确地报出自己的童话处女作,他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真诚的笑容。 没有哪个作者在还没成名前,被读者粉丝一眼认出来,会不开心的。 郑大神也开心地握住王德宝的手,说道:“我是郑元洁,很高兴认识你!” 王德宝也立马自报家门,说道:“我叫王德宝,这是我妹妹王芸。” 郑元洁看看兄妹俩面有菜色的样子,再看看王德宝手里的付款单,再想想刚才王德宝掷地有声的那句“我们永远支持正版”……郑大神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当时他不在王德宝面前,是王德宝主动跟妹妹这样说的……所以郑元洁很确信,这不是王德宝故意作秀,而是王德宝就是这么认为的。 而事实上,王德宝也确实是这么认为的,确实不是故意作秀。 所以,郑元洁立马就被感动了。 多好的孩子啊,他们的生活都这么困难了,看兄妹俩的脸色,好像都已经营养不良了,居然还坚持要支持正版……这种精神,不就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能够积累知识和发明的正确的发展方式吗? “谢谢你们对知识产权的支持!”郑大神郑重其事地向王德宝和王芸鞠了一躬。 “诶,您客气了……”王德宝赶忙去扶郑大神。 但郑大神的手更快,他冷不防地抽走了王德宝手里的付款单,站到缴费窗口前。 王德宝懵了一下,有点儿没懂,郑大神为什么突然帮他买单?这踏马可是十五块钱,一个普通工人三分之一个月的工资了,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王德宝以为郑大神是因为自己是他的粉丝,所以主动帮他买单……但是,真的没必要啊,他现在真的不差这点钱,他手里现在还有五百多块钱呢,足够支撑到年底卖君子兰的了。 于是王德宝赶忙上前阻拦:“郑大神你别冲动,这点儿钱我负担得起。” 郑大神一手推着王德宝,阻止他过来,一边很干脆地付钱,嘴里还说道:“你跟我客气啥,照顾好你妹妹,咱们认识了就是缘分,冲着你那句永远支持正版,今天必须算我的。” 王德宝愕然,这才明白,为什么郑大神那么激动。 对于一个搞文学原创的人,确实没有什么比支持正版,更能令人激动的了。 前一世,郑大神明年要自己创业,正式创办童话大王杂志了。 所以肯定是要支持正版的,所有的原创人,不管是创作小说、剧本、歌曲,还是发明了机器、软件、工具的人,大多数都会坚定不移支持正版。 现在这个时代,因为历史的原因,支持正版的人其实不算多,因为确实是物资短缺,什么都缺,所以大家都很实际……管用就行了,正版不正版的,没人在乎。 但是,这才是正确的方向。 前一世在很多领域,其实华夏都是严重的缺乏原创的,并不是我们在所有的领域都落后国外,原创荒漠,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对知识产权的支持力度还不够。 比如说原研药,你投入的资金以亿美元为单位,投入的时间以十年为单位,费尽一个团队所有人的心血,终于研发出了一款原研药,申请专利,结果还没上市就被人给仿了,别人美滋滋的挣钱,你只能干瞪眼。 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傻子才会再干第二次,而且整个行业都不会再有人搞原创了。 直接躺平比烂呗,等着国外的原研药过了专利期,我们再高仿就是了,谁原创谁是傻子,谁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如果你动动小手,摆渡一下,你会发现,原研药的摆渡百科的最后一句是:在我国,“原研药”主要是指过了专利保护期的进口药。 emmmm…… 试想,如果这一世国家和整个社会,对于正版、对于知识产权的支持力度,能够从八十年代就树立起来,绝对会极大地激发人们的原创热情,各行各业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不过,以王德宝这么能苟的个性,他是肯定不会冒头,去推动这种宏大叙事的。 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王德宝突然想,明年童话大王创刊,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前一世读过的一些童话,写出来投稿啊! 就算童话大王不要,投给儿童文学也是一样啊,哪怕稿费少一点,但没准儿还能落一个作家的头衔呢。 作家诶,这个头衔在八十年代,还是很好使的。 这下王德宝来劲了,对郑大神说道:“郑老师,我不能白要你的钱啊,那个,方便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厨艺不错,茶叶蛋、糖醋蒜什么的,郑老师你要是不嫌弃,我给你送点儿。” 郑大神哈哈一笑,说道:“你先去拿书,这人多,咱俩到外面聊两句。” 王德宝牵着王芸去柜台,一本本小心地把书放进布口袋里,摞整齐,然后把袋子多余的部分叠好……女售货员适时地递过来一根细绳。 王德宝想了想,拒绝道:“不用了,谢谢你。” 女售货员正脸红扑扑的,等着王德宝接绳子,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居然被拒绝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你把用绳子抓紧,会把书弄的很多折痕的。” “绳子不要钱,我送你的。”女售货员小声说道。 “上公交车的时候,我把袋子打开,让我妹看书,做做样子,这样别人就知道袋子里装的是书,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免得被小偷惦记。”王德宝也小声说道。 女售货员顿时眼睛一亮,满脸喜色:“啊,我怎么没想到,你好聪明啊……同志,你叫什么名字?这是你妹妹?我刚才还以为是你女儿呢。” 王德宝顿时脸皮一僵,说道:“你领导叫你。” 女售货员顿时紧张起来,回头张望,结果并没有发现自家领导,再一回头,哪还有王德宝的影子。 “这人怎么这样,我又不丑!”女售货员顿时生气地一跺脚,本想就这么算了,但过了一会儿,再想想还是好气啊,姑娘我人好看,身材好,工作也好,你凭啥看不上我? 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于是拜托快要憋不住笑的同事帮自己顶一下班,年轻的姑娘拧着小蛮腰,快步跑出新华书店,在门口张望。 功夫不负有心人啊,这姑娘还真看到王德宝扛着布口袋,拉着王芸,跟一个光头中年大叔,正在转角的树下聊着。 姑娘大喜过望,摄手摄脚地凑了过去。 wap. /104/104766/28447250.html 第64章: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 上了公交车,恰好有不少空座,王德宝找了个后面靠窗的位置,抱着王芸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从前面一站开始,人就会多了,王芸还小,兄妹俩没必要占两个位置,也是避免不必要的争端。 而且万一遇到老人、孕妇、残疾人什么的,王德宝抱着个孩子,也不用被人催着让座。 至于为什么挑后面靠窗的位置……因为这个时代的公交车,发动机都在车头位置,而且味道比较大,容易晕车,有经验的都会靠后坐。 这一点和后世是相反的。 王芸靠在哥哥的怀里,一遍遍地看着自己的新鞋子、新裤子新衣服,愉快地两腿踢腾着,只觉得幸福极了。 虽然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但是,还有哥哥啊。 而且现在哥哥变得好棒! 王芸剥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进王德宝的嘴里,然后自己也剥了一颗水果糖,喜滋滋地放进嘴里,兄妹俩相视一笑,都感觉到了现在的生活,就像是嘴里的糖一样甜蜜,让人充满了期待和憧憬。 很快到了下一站,上车的人果然多起来,而且是一下子上来了七八个老头老太太,于是原先有座位的人,陆续站起来让座。 有几个人其实是挺不情愿让座的,但最后还是站起来让座了,王德宝觉得这就挺好的。 这个社会的运行规则,就应该这样才对——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别人管不了,也不应该管。但你是怎么做的,很重要!而且你身边的不管是熟人和陌生人,都会监督着你的一言一行。 社会人是不可以缺少监督的,不管你是官员,是警察,是学者,是商人,还是一个普通的平头老百姓。 王德宝正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放飞思绪,忽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在前面响起。 “哟,赵红兵,你不是说不给老奶奶让座的吗?怎么,良心发现了?”一个青年男子讥诮地说道。 “嘿,我这暴脾气,你找揍是不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羞恼,说道。 “你揍!你揍!你不揍我你是我孙贼!”青年立马挑衅地把脸凑过来。 “老子揍你大爷!”那个叫赵红兵的顿时暴怒,毫不犹豫地……一口痰吐在对面那青年的脸上。 一车等着看热闹的人,一瞬间全都懵逼了。 好家伙,你不动手,你动嘴啊……也不对,你这是……呕!真特么恶心! 那个青年也一脸懵逼,然后很快就出离愤怒了,气的当场和那个叫赵红兵的撕打起来。 王德宝哭笑不得地把妹妹的脸扳过来,让她也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太恶心了,不要看,也不要听。” 说完,王德宝顺手把妹妹的耳朵也捂住……这俩逼打架就打架吧,骂的也忒难听了,车上还有小孩子呢好吧! 不过这事儿,王德宝也管不了,他开始回忆,这个熟悉的声音是谁来着? 重生回来以后,王德宝接触过,能留下印象的人,其实真不多……但重生以前有印象的人,那可就太多了。 所以,这人到底是谁来着……卧槽! 王德宝突然眼珠子一瞪,他终于想起来了,这声音不就是在鬼市里,一千块钱卖给他三盆君子兰的那人吗? 京城这么大,王德宝从县里一路骑车到市里的鬼市交易,结果交易的对象,和他是一个县城的。 缘分啊! 王德宝多看了那人两眼,把这个人的样貌记在心里。 两个小年轻打了一会儿,就被人拉架了,后面的事情王德宝也没往心里去,跟妹妹一起说悄悄话,不香吗? 很快来到新华书店,服务员看到王德宝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布口袋,眼神有些警惕。 王德宝心里有数,人家这是怀疑他是要偷书来的……但是,有这个想法,本身不就很奇怪吗? 大白天的,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用一个这么大的布口袋偷书? 来来,你给我表演一个。 不过王德宝也没点破,抱着王芸一通乱点,王芸喜欢的连环画和画册,王德宝帮王芸点的文学名著,一下就列了四十多本。 然后开单子付钱。 这下,刚才还很上头的王芸,瞬间清醒了,拉着王德宝就要走:“哥,太多了,咱们去废品收购站吧,那有便宜的书卖。” 服务员的脸立马就黑了,要不是看王芸是个小孩子,这么会过日子……换王德宝来说这句话试试,她早就开喷了。 国营饭店、国营书店、国营供销社、国营百货商店的服务员,就这么牛逼!就是敢跟你当面锣、对面鼓的吵架,说骂你也就骂你了。 为什么? 因为大家都是平等的,都是为人民服务的,职业只是为人民服务的方式不同,不是说你有钱有权,你就高人一等了,不存在的。 这年头有一句话,非常的深入人心:我参加了军事干部学校;你考上了北京大学;他进了机器制造厂:咱们三个都有光明的前途。 这句话出自1951年《标点符号的用法》引用的例句。 所以,我是服务员,我为你服务,是我的职责,但不代表我低你一等,咱俩都是平等的。你丫要是敢对我出言不逊,或者让老娘卑躬屈膝伺候你……滚你丫的,老娘骂不死你也要锤死你! 王德宝哈哈一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坚持道:“我们永远都要支持正版,好吗?” 啥是正版? 王芸一脸懵,完全搞不懂哥哥在说什么,不过,既然哥哥这么郑重其事的说……那就支持正版吧。 就是太浪费钱了!这得捡多少煤渣啊! 王芸一脸心疼地看着王德宝掏钱,小手死死地抓着布口袋……谁也别想碰她的书! 服务员见王德宝掏钱很干脆,她的脸色也缓和下来,快速地给王德宝开了票,指出付钱的窗口,一边还小声提醒王德宝:“同志,把钱放好,注意小偷!” 王德宝看看服务员一脸认真的样子,忍不住夸了一句:“好的,谢谢……同志,你真好看。” 服务员瞬间脸红,羞涩地瞥了王德宝一眼,又看看王芸,面露纠结。 王德宝一个激灵,赶紧拉着王芸就跑。 好家伙,说秃噜嘴了,都忘了现在是1984年了,这位姑娘可别以为自己想和她结婚吧……现在这年月,不奔着结婚去的谈对象,那就是耍流氓啊! 救命! 这时一个光头中年人凑到王德宝身边,兴奋地说道:“同志,你好,你那句永远支持正版,说的真好!” 王德宝:? 不是,大哥,你谁啊,咱俩认识吗?你这拦着我是几个意思? 不过王德宝总觉得这大光头,有点儿眼熟啊……再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童话大王郑元洁吗? 王德宝瞬间反应过来了,前一世,郑大神现在正在《儿童文学》发表作品。但很快,到明年,也就是1985年,他就会正式创办《童话大王》杂志,然后在之后长达36年的时间里,他都是这本杂志的唯一撰稿人,作品超过2000万字! 1988年的时候,这本杂志每月最高发行超过100万册,并且当年出版正版书刊总印数就突破了1亿册! 2009年,郑大神以2000万的版税收入,荣登中国作家富豪榜首富宝座。 直到2022年1月,停刊。 wap. /104/104766/28447249.html 第1章:老赖 “叔伯婶子们,只要你们送我哥去医院,完事儿我卖血卖肾还你们钱,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吧,他流了好多血,他要死了,我爸妈都死了,我只有这一个哥哥了……” 王德宝猛然从梦中惊醒,循着嘶哑的哭声望去。 逼仄破旧的地下室,斑驳发霉的墙皮,阴暗潮湿的地面,一群上了年纪的男女,堵住地下室唯一的通道,气势汹汹地呵斥一个黑瘦的小女孩。 小女孩跪在地上,哭喊着,祈求着,一边用小小的身体,挡在他面前。 王德宝的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1984年的那个清晨,他和妹妹租住在三线建设时期挖的地下室,被一帮债主亲戚堵门要债的情景。 但额头上的刺痛,和满手满身的鲜血,以及散发着霉臭味和尿骚味的污浊空气,都让王德宝意识到,这不是纠缠他几十年的梦魇,他是真的重生了。 一股记忆涌入脑海,填补了王德宝缺失的记忆和情绪。 前一世,父母借钱买货车跑运输,遭遇车祸,车毁人亡,消息传来,大伯拿着父母亲笔写的欠条,连夜将兄妹俩赶出家门,霸占了他家新盖不到一年的房子。 其他亲戚晚来一步,就把家具家电瓜分了,其中最值钱的那台百花牌黑白电视机,被二婶抱走了……所有的债主亲戚都在忙着分他家的东西,却没人帮忙处理他父母的后事,甚至兄妹俩收殓父母的费用都是磕头求着别人赊欠的。 那一年,王德宝17岁,妹妹曹红10岁。 王德宝当时是县肉联厂的学徒工,月每工资23块5毛,二婶带着一帮债主亲戚每个月准时领走分掉,根本就进不了王德宝的手。 那兄妹俩的基本生活怎么保证? 是懂事的妹妹一天打几份工,刷盘子、捡煤渣、拾破烂,她拼命把自己压榨到了极限。 然后,每个礼拜,二婶都会带着一帮债主亲戚上门搜身,只留下兄妹俩能勉强填饱肚子的饭钱,其他的全部抵债。 急切渴望一夜暴富的王德宝,迷上了赌博,结果把妹妹用命攒下来的一点点钱,全都给输光了……然后他就被愤怒的债主亲戚们打破了头,血流了一地。 也就是现在。 直到妹妹发誓自己卖血卖肾还债,债主亲戚们终于散去,让妹妹自己送他去医院。 然而真正的悲剧,这才真正开始。 妹妹背着他刚走出胡同,两人就被失控的卡车撞飞,他被压断了一条腿,妹妹更是被撞飞十几米。 卡车司机见势不妙,竟然逃逸了。 王德宝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等他强忍着剧痛爬到妹妹跟前,妹妹已经在一大滩血泊里,停止了呼吸——这惨烈的一幕,是王德宝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妹妹惨死后,前一世的王德宝彻底成为最坚定的老赖,到死都没再还过债主亲戚们一分钱。 因为他认为,是那些债主亲戚们逼死了妹妹,他恨死了那些人。 现在他既然重生了,那么这一世,他绝不会让悲剧发生! 而且他还要把妹妹前一世错过的那些人世间的精彩,全部一一弥补。 王德宝的眼神变得从未有过的清明和坚定,强忍着大量失血的眩晕感,他艰难地扶着墙站起来。 感受到两脚着地的踏实感,以及年轻身体的活力,王德宝不由得嘴角微翘,然后将妹妹扯到自己身后护住。 “哥!”妹妹又惊喜、又担心地扶着王德宝,她还想挡在王德宝前面,但马上又被王德宝给扯到自己身后。 “傻丫头,别逞能,哥还在呢。”王德宝轻笑一声,安抚了妹妹一句,才转过身来面对债主亲戚们。 “哟,不装死了?小王八蛋刚才装的还真像,老娘差点儿以为你真死了,”二婶恶狠狠地盯着王德宝,伸出肥厚的手掌:“没死那就赶紧还钱!” 王德宝没去理睬二婶的挤兑和挑衅,因为他深知,跟着别人的节奏走,只能疲于奔命,永远掌握不了主动权。 所以,只能从他们最关心的利益入手,反过来带他们的节奏,竭尽全力,给现在最虚弱的自己,争取喘息的空间。 整了整满是血迹和污渍的衣服,王德宝拉着妹妹,郑重其事地朝所有的债主亲戚们,深鞠一躬。 随着王德宝的动作,他的额头上刚结痂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顺着脸颊流下,触目惊心。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刚才还群情激昂的债主亲戚们,一时间也有些下不去手了。 二婶觉得,嗤笑一声:“鞠个躬就想赖账?做梦!你磕头都没用,今天我们必须拿到钱。” 债主亲戚们的攻击欲,瞬间又被挑动起来。 这年头,很多家庭是一个工人工资40多块,养活一大家子人七八口人,农村收入更少,所以老赖是最遭人恨的。 然而,德宝继续无视了二婶的挤兑和挑衅,更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用冷静地语气说道:“各位叔伯婶子,首先我要表个态:我不是老赖……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父母欠下的债务,我这个做儿子的,一定连本带利负责到底,绝不会辜负大家对我父母的信任。” 王德宝的这番话,算是说进债主亲戚们的心坎儿里了,一群人的情绪,瞬间缓和了下来,理智重新回到了大脑,举起的拳头也重新放了下来。 二婶嗤笑一声,尖声叫道:“说的好听,那你就还钱啊!马上还钱!还钱!” 王德宝既不争辩,也不解释,就那么表情平静地看着二婶,一直等到她语气激昂地吊完嗓子……然后,王德宝依旧无视了二婶连番的挤兑和挑衅,继续冷静地分析:“我知道大家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我带妹妹跑路,怕我铁了心当老赖,不还钱……今天我也不来虚的,咱们来点实际的。” 二婶再次尖声打断了王德宝的话,大叫道:“好啊,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来点儿实际的啊,那你还钱啊!还钱!还钱!” 然而,这次没却有人跟着一起喊还钱,甚至一个壮汉直接说道:“他二婶,你且消停一会儿,听听孩子是怎么说的。” 其他人纷顿时纷附和,让二婶立马闭嘴。 二婶懵了,怎么感觉突然之间,局面就失控了? 她很笃定,王德宝现在绝对没有钱还债,可为什么大家偏偏就是愿意听他的?这一根筋的小王八蛋,怎么突然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死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她的每句话才是切中要害。 /104/104766/27184931.html 第2章:欠条 为了不激起众怒,二婶只好暂避锋芒,闭上嘴巴,恨恨地瞪着王德宝。 “各位叔伯婶子,其实,我真不是老赖,因为我一直都在还钱,不信?来听听我给你们算一笔账。” “我家新盖不到一年的新房子,连带院子,起码值3000块,大伯借了我们家2000块,就霸占了我们家3000多块钱的房子,这就相当于挤占了你们十家,每家至少100块钱.” “我家那台百花牌黑白电视机,不算我爸妈搞电视机票花的钱和托的关系,光买电视机就花了360块,现在电视机票有多难搞,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就算有了票,还得托关系才能抢到货,所以现在那台电视机不要票卖个700块,绝对有人抢着要,这个行情你们也都知道……所以,这相当于挤占了你们十家每家70块钱。” “我学徒工的工资23块5毛,每个月也都直接进你们手的吧。我妹妹捡煤渣、拾破烂攒的钱,平均每个礼拜也会还你们三四块钱,我没说错吧?各位叔伯婶子,你们应该都是记了账的。” 王德宝的声音不高,语速也不快,也不抢发言,但他这种沉稳的态度,以及句句切中要害的话语,却牢牢地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让他们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一点点地进入到王德宝的节奏中。 “我们兄妹俩半夜被赶出家门,换洗衣服都没让带一件,家里存折有多少钱,我这个长子都不知道。甚至连我爸妈收殓下葬,也是厂子里垫钱操办的吧,你们这些叔伯婶子的也没伸手帮忙……这些,我们兄妹有什么怨言吗?这大半年不一直都在还钱吗?” “所以,说我们兄妹俩赖账不还,是老赖,说这话的人,亏不亏良心?” 听王德宝说完,债主亲戚们的神情一个个都有些讪讪的。 因为王德宝说的都是事实,就差直接指着他们鼻子骂,说他们欺软怕硬,不敢去找他大伯和二婶要,只敢把他们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往死里逼了。 而刚才还一脸嘚瑟,处处找茬挑衅的二婶,此刻恨不得能挖个洞钻进去,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反正,要她把电视机卖了,换成钱分给所有债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已经进了嘴的好处,她怎么可能还往外吐呢。 但大家怎么可能忽视他? 直接就把她给堵住了。 王德宝的大伯没来,她就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盯她盯谁? 那可是一家70块钱的啊。 看着眼前这一幕,王德宝暗暗攥紧拳头,第一步分化瓦解,这就算成功了!从这一刻开始,这帮人永远不可能再是铁板一块。 接下来,可以开始第二步了。 妹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王德宝,刚才她慌得不行,感觉天都要塌了。但现在,她却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虽然家里还是一分钱没有,但她就是一点儿都不慌了,反而感觉很踏实,很有安全感。 有哥哥在呢。 王德宝没有坐看一帮债主亲戚们打起来,虽然他也很想看二婶挨揍,但这场面,以后多的是机会看,现在更重要的是,他要彻底解决债务问题。 而且是漂漂亮亮的彻底解决。 否则每天被一大帮债主盯着,堵门要债,他什么都干不了。 于是王德宝轻咳一声,吸引了债主亲戚们看向二婶越来越不善的眼神。 “现在大家拿的都还是我爸妈写的欠条,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我给大家重新打一份欠条,我签名,以后这个账就算到我头上。 只要我王德宝一天还活着,绝不赖账。只要这笔账一天还没还上,大家随时都可以来找我要账,我有多少,立马给多少,除了第二天的饭钱,我绝不多留一分钱。 如果一年之内,我不能清账,那就把我肉联厂正式工的编制卖了,给大家还钱。” 王德宝此刻的形象是狼狈不堪的,但他说的话却铿锵有力,态度恳切,莫名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沉稳气场。 尤其是最后一句,瞬间让所有人的疑虑都打消了。 这年头的工人,可不是日后996的社畜,而是真正的铁饭碗,即便现在的公务员也是不能比的。 厂长想开除任何一个普通工人,都要上报给地市、甚至省里走流程,上面还会派下来调查组实地走访和谈话。 只要工人在工作上没出重大纰漏,作风上没有天怒人怨,几乎不可能被辞退。 但是妹妹急眼了,哥哥的正式工是顶替爸爸的,这要是卖了,以后哥哥怎么办?那不成了盲流了吗? 王德宝冲妹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出于对哥哥的敬畏和信任,妹妹咬着嘴唇,小脸上写满了担心和不高兴。 王德宝也没磨叽,借来了钢笔和作业本,龙飞凤舞地重写欠条……唯一和原版欠条不一样的是,落款的欠债人,变成了王德宝。 不知道谁带头喊了一句“好样的王德宝,够爷们!” 然后一帮债主亲戚立马甩开二婶,喜笑颜开地跑过来围着王德宝。 然而就在气氛一片和谐的时候,二婶突然跳出来,恶狠狠地叫道:“光签字不行,你得摁手印!还有,谁不知道你是个赌鬼,你要再把钱都输光了怎么办?” 听到二婶貌似提醒、实则拆台的一句,气氛骤然紧张,债主亲戚们顿时迟疑起来。 这个礼拜他们没拿到钱,确实是因为王德宝把妹妹曹红攒的钱都给输光了,然后他们才把王德宝的头给打破的。 而看到众人的反应,二婶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挑衅地看着王德宝。 她真的爱死了这种可以随意拿捏别人命运的感觉,尤其是看两个孩子跪在她面前哭喊哀求,她简直要爽翻天了。 王德宝眉毛一挑,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赞同道:“二婶说的很对,确实是我太年轻,疏忽了,还是摁手印更正式一些。” 债主亲戚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人重重咳了一声,说道:“王德宝,你要是再赌钱怎么办?这个事情,你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保证。” 妹妹看到刚才还缓和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大家又都开始针对哥哥了,偏偏她还帮不上忙,顿时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104/104766/27184932.html 第3章:财富密码 这次,王德宝没再故无视二婶的挑衅和挤兑,而是顺着她的话怼了回去:“二婶,不能你空口白牙的说我赌钱,我就赌钱了,人证呢?物证呢?时间呢?地点?说话要有凭据,不然就是造谣。 今天你说我赌钱,明天你要是说大伯是杀人犯呢?现在可在严打期间呢,二婶,你要对自己说出口的话,负法律责任。” 一听说“严打”两个字,刚刚还骚动不已的一群人瞬间哑火,瑟瑟发抖。 什么是严打? 1983到1986年全国第一次严打,大名鼎鼎的唐山菜刀队,一次就被枪毙50多人。 还有犯了流氓罪的,开国元帅的孙子和开国上将的儿子,照样枪毙,这就对犯罪分子,取得了极其有效的震慑效果,迅速将即将崩溃的社会秩序,重新拉回正轨。 二婶郁闷的想吐血,只觉心中不服又不甘,刚想说你就是在陈二狗那赌钱的……但她马上反应过来,现在人多眼杂,她要是报出陈二狗的名字,回头陈二狗以及那么多赌徒,要是都蹲了苦窑,肯定会疯狂报复她。 想想陈二狗那帮人的手段,二婶顿时胆寒,再也没了挑衅的勇气,怂怂地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王德宝两手一摊,对其他债主亲戚说道:“看吧,二婶也承认了她是以讹传讹,各位叔伯婶子,我真没赌钱,也不知道是谁造的谣,我都穷成这样了,明天的饭钱都没有,哪来的钱赌博?而且我也不知道哪有赌钱的啊,你们也别听风就是雨,没有的事儿你让我怎么保证?” 反正,保证是不可能保证的,我压根儿就没赌钱,所以无需保证,你们也别造谣传谣,现在可严打呢。 二婶心里疯狂吐槽,但是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她比王德宝更怕。 其他债主亲戚有些不甘,但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牵连到自己就不好了。 于是犹豫半天,最后只要王德宝摁手印就完事儿。 妹妹从她拾破烂的背篓里翻出一盒印泥,王德宝挨个欠条摁手印。 二婶见又没挤兑到王德宝,憋屈的浑身难受,看到王德宝手里的印泥,眼睛一亮,爱占便宜的性子顿时大爆发,等王德宝摁完手印,她劈手就去夺印泥。 王德宝眼疾手快,把印泥藏在身后。 刹那间,一股记忆涌入脑海,王德宝瞬间想起来了——这就是龙泉印泥啊! 前一世,这块印泥被二婶讹走,一转手就卖了50块……但其实她还是亏了,买家是个识货的行家,二十年后这盒龙泉印泥拍出了288万的天价。 肉疼的二婶逢人就哭,王德宝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其实现在很多好东西都这样,以后价值百万的古董,现在在外汇商店里才几百块,甚至几十块钱,民间私人交易最高也不过几千块、几万块,正常渠道卖不上价。 一念及此,王德宝眼睛一亮,对啊,现在可是1984年,随便囤点书画古董,有钱了就囤几个四合院,以后的价值都是价值上亿的啊。 还有1988年中关村科技园成立,1990年上海股票市场成立,1991年苏联解体,1992年海南岛的房地产泡沫,1995年互联网泡沫,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可以说,整个九十年代就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就足以逆天改命! 有些事,既然万通六君子做得,我王德宝凭什么做不得?不就是不赚取最后一个铜板吗?好像谁不会似的。 这些本来就是重生者的天然优势啊! 什么是财富密码? 这就是财富密码啊! 王德宝瞬间就明白,这一世,自己的路要怎么走了。 “小王八蛋,把印泥给老娘!老娘从来不空手回家。”二婶气势汹汹地说道。 妹妹害怕地攥紧小拳头,冲过来又想挡在王德宝前面……哥哥现在好虚弱,又流了那么多的血,她怕哥哥吃亏。 王德宝不动声色地再把妹妹扯到自己身后,淡淡说道:“二婶,占便宜没个够了是吧?连块破印泥也想贪?我还偏就不给你了。 而且我还要提醒你,我家那台百花牌电视机,等我还清我爸妈欠你的钱,你可要完完好好地还给我,要是磕了碰了,你得原封不动赔我一个,不然咱们没完。” 二婶顿时噎住,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见亲戚们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戳着王德宝的胸口,说道:“以后我天天来要钱。” 王德宝冷冷一笑:“欢迎。” 二婶顿时无计可施,狠狠瞪了王德宝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其他还没走远的债主亲戚,顿时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电视机要收回,那房子要不要收回?肯定要啊!才盖好不到一年的新房子,还有个半亩的院子,价值3000多块钱呢,搁谁谁不眼馋? 看王德宝今天的表现,以后像是个能立起来的人物……嘶,以后有热闹瞧了。 送走了债主,王德宝抖了抖记账的本子,心情复杂。 上一世妹妹惨死后,王德宝就恨死了这些债主亲戚,认为是他们逼死了妹妹,所以彻底躺平摆烂,坚决不还钱,一心当老赖,甚至反过来到债主家去蹭吃蹭喝。 所以直到王德宝重生前,这笔账确实成了烂账,而且这帮债主亲戚天天躲着王德宝,生怕王德宝反过来讹他们。 这笔烂账甚至几十年后被好事者挖出来,上了新闻,王德宝也成了本县的老赖始祖。 但这一世,王德宝能带着妹妹一起当老赖吗? 绝不可能! 当老赖,从来不是王德宝的本意,父母泉下有知,也不会开心。 而且,有一说一,这帮债主亲戚们当初把积攒多年的血汗钱借给他父母,这是多么大的信任啊……要知道,现在可是人均工资40块钱的1984年,农民的收入更少。 所以,现在他们迫切想要回自己的血汗钱,这有错吗? 凭良心说,真没有。 只是,要账的过程,让王德宝难以忍受……连他父母的身后事都冷眼旁观,反而去抢着分他家的东西,又把两个没成年的孩子往死里逼,这事儿也干的确实不地道。 这种掺杂了债务纠纷的亲戚关系,剪不断理还乱,是非对错根本分不清,就是一笔烂账。 所以这一世王德宝没兴趣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他现在只想连本带利还清父母的债务,甚至多还一些也无所谓,然后,就和这些亲戚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王德宝人活两世,他对人性看的太清醒了,不可能因为他的一句承诺,一张摁了手印的欠条,这些债主亲戚就彻底信任他,放心他……绝无可能。 归根结底,还是要尽快结清欠账。 王德宝掂了掂手里的龙泉印泥,伸手想拉妹妹回房间,却拉了一个空,再一回头,就见妹妹背着有她身高差不多的大号背篓,急匆匆地准备出门。 “哥,你流了好多血,快回去躺一会,我去捡煤渣换钱,给你看头上的伤。” 王德宝看看脏兮兮黑瘦矮小,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的妹妹,自诩已经心坚如铁的他,顿时破了防,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在满是污秽血渍的脸上,冲出来两行干净。 /104/104766/27184933.html 第4章:仇人相见 看到哥哥突然哭了,妹妹惊呆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有些慌乱地用脏兮兮的小手,去帮王德宝擦眼泪。 结果越擦越多。 王德宝能清楚地感觉到,妹妹的小手,居然粗糙的都有毛刺了。 而且妹妹黑瘦的小身子,那是真正的皮包骨头,瘦到难以想象。小脸上更是颧骨凸显,满满都是皴裂的痕迹…… 王德宝刚稳住的心神,顿时再次破了防,心疼的不行,妹妹才10岁啊。 越是心疼妹妹,王德宝就越是痛恨前一世的自己,一天到晚都在想啥?一天到晚都在干啥?倔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但凡前一世的他能灵活一点儿,圆润一点,至少也能让妹妹过的好一点,起码不会那么早就意外离世。 把妹妹拉回房间,王德宝献宝似的掏出龙泉印泥。 妹妹困惑地看着王德宝,这就是她捡回来的破烂,她当然认识的……应该能卖几毛钱吧? “这个叫龙泉印泥,比黄金都贵!” “知道吗?这东西是用藕丝做的,一万斤藕才能取二两的藕丝,然后和茶油调和……” “这茶油,都要晾制六年的时间……” “红的颜色用的是朱砂、珍珠粉,藏红花等等名贵的中药材,调配出来的……” “做好以后,水浸不湿,火烧不化,一百年都不褪色……” 听王德宝详细说着,妹妹的小嘴逐渐张成了一个“o”字型,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德宝……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了? 自从兄妹俩流落街头,哥哥就变得非常暴躁,喜怒无常,再也没有对她好过……现在,以前那个喜欢她,对她温柔疼爱的哥哥,好像又回来了。 王德宝揉了揉妹妹的头,怜爱地说道:“别傻笑了,傻丫头,恭喜你捡到宝了,咱们很快就能还清欠债了,到时候哥带你住大房子,吃好吃的,哥发誓,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所以,现在你就乖乖在家待着,那也别去,哥去卖了印泥就回来。” 妹妹高兴地点头答应,哥哥回来了,以后哥哥就是她的主心骨。 王德宝洗干净脸,揣着龙泉印泥出了门,刚出来巷口,一辆卡车歪歪斜斜地开出来,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呼啸而过,然后毫不停留地开走了。 王德宝被吓出一身冷汗,刚想破口大骂,猛然想起来,卧槽!这不就是前一世肇事逃逸的那辆卡车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啊! 王德宝顿时大怒,想也不想,骑上小卖部旁边也不知道谁的自行车,直接追了上去。 一个模样俊俏的年轻姑娘从小卖部追出来,着急地追上去大喊:“诶,我的自行车!” 王德宝看这姑娘有点眼熟,但来不及多想,也来不及解释,匆忙回头吼了一嗓子:“等我,我马上回来……” 说完,王德宝站起来加速蹬车,差点累死,总算撵着卡车带起的烟尘,拐进一个熟悉的巷子。 王德宝喘着粗气站在巷口,努力回想,片刻之后,一段记忆涌入脑海,他想起来了,这特么不就是他常来赌钱的地方吗?巷子尽头右手边倒数第二家,就是大混子陈二狗的家。 这地方我熟啊! 看场子的小弟名叫刘洋,见是王德宝来了,利索地打开院门,还熟稔地开玩笑:“王德宝你这头……是偷了自行车,让姑娘给拍的?” 王德宝也不搭理这小角色,直接往屋里走,一眼就锁定了目标——中等个头,短发,穿着一身卡其布工作服,脸色潮红,满嘴喷着酒气的青年。 没跑了,刚才开车的绝对是这货! 妈蛋还是酒驾! 二话不说,王德宝冲上去就是一拳头,他简直把这辈子最大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刘洋!叫尼玛不还老子钱!” 酒驾青年顿时鼻血四溅,直挺挺地往后倒。 酒驾青年旁边儿,正和他聊天的陈二狗,一脸懵逼但又下意识地扶住酒驾青年,然后才反应过来,一把摁住王德宝,哭笑不得地骂道:“王德宝你踏马眼瘸啊?刘洋在你后面呢,这是我兄弟张全柱。” 张全柱? 龟孙!老子记住你了!你丫这辈子等着吃花生米吧!老子绝不会放过你! 王德宝心里发狠,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茫然的神情,瞪大眼睛仔细端详了一番酒驾青年的脸,然后才一脸尴尬地说道:“对不起,二狗哥,我头上有伤,看花眼认错人了……那个,刘洋欠我的钱,就给这兄弟做医药费吧,然后我再告诉二狗哥你一条消息,这事儿就两抵了,中不?” 陈二狗一脸便秘的表情,阴狠的眼神盯着王德宝看了一会儿,才掐着他的脖子走进隔壁的房间,说道:“希望你的消息能让老子满意,要不然,老子卸你一条腿,给我兄弟赔罪。” 等进了屋,关上门,王德宝也不墨迹,把今天二婶堵门要债的事儿说了一遍。 重点是,二婶信誓旦旦说她知道王德宝在谁那赌钱……也就是说,二婶知道这个窝点,知道陈二狗。 王德宝记得很清楚,前一世陈二狗就进去了,但是不是二婶点的?那就不清楚了。 陈二狗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扣着牙花子琢磨了一会儿,突然一抬头:“你刚才认错张全柱,是故意的吧?你是特意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那个张全柱差点儿撞死我,我追上来就想揍他一拳,出口气,”王德宝连忙否认:“绝对不是特意给你通风报信的。” 这可是原则问题,坚决不能认,死都不能认! 认了,他就成陈二狗同伙了。 而且他也确实没想过给陈二狗这人渣通风报信,就纯粹是灵机一动,想看看陈二狗和二婶狗咬狗一嘴毛而已。 “放心,哥哥我懂!”陈二狗哭笑不得地说道:“你从来都没来过我这,咱俩也从来不认识,回头我跟兄弟们都交代一声,你尽管放心……嗯,你二婶叫啥名字?” 说着,陈二狗从屁股兜里摸出十张大团结,硬塞给王德宝。 “侯桂芬!”王德宝一字一顿地说道,然后毫不客气地把钱揣好。 /104/104766/27184934.html 第5章:龙泉印泥 半小时后,王德宝满头大汗地赶到南锣鼓巷。 幸好有自行车,不然这一路他起码的走俩小时,或者花一毛二分钱坐公交车。 还没进巷子,一路上就纷纷有人对王德宝行注目礼……实在是王德宝这一身破烂脏兮兮的样子,再加上额头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实在太像是一个刚打完架的盲流。 但凡王德宝稍稍露出点慌张的神色来,立马就有人摁住他扭送派出所。 所以王德宝表现的很淡定,找准门牌号,直接拍门大声喊:“邱先生,邱行之先生,您在家吗?” 听到王德宝准确地喊出房主的名字,周围那些警惕怀疑的眼神,顿时放松了不少。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一个比王德宝记忆中的模样,年轻许多倍的中年人,打开门,一脸诧异又带着几分警惕地打量着王德宝。 打量一下邱行之的脸,王德宝顿时长吁一口气,幸亏他前一世看过这位大佬的回忆录,总算没走错地方。 邱行之的父亲是前朝的大佬,收藏了很多古董,在京城的宅子都有几处,名气不小,但后来也因为这个吃了很多苦头,成分不好嘛,家里的收藏品据说也全都给抄了,父亲也去世了,邱行之自己也被发配去边远地区改造。 一直到八十年代,开始纠错,邱行之才回到京城,落实了工作,国家也返还了他家一个四合院的祖产,就是南锣鼓巷这里。 按照前一世邱大佬的回忆录,五年后他会正式地停薪留职,重新开始经营书画古董的生意,但实际上,其实现在他就已经在悄悄的筹备了。 如果王德宝不差钱,他肯定把龙泉印泥一直留在手里,但问题他现在急需还清欠债,并拿到创业的第一桶金……所以他等不了龙泉印泥升值了。 可现在是1984年,再好的古董也卖不上价,外汇商店里多的是几块、几十块卖给外国人的。 所以,王德宝必须得找一个识货、靠谱,且又能出得起“高价”的买家。 想来想去,也只能是邱大佬了。 虽然王德宝两辈子都不认识邱大佬,但听说这位的口碑很不错,干脆就过来碰碰运气。 价格合适就出手,价格不合适就撤。 现在毕竟是1984年了,居民买卖东西不再需要去鬼市了,一些快消品甚至已经不需要凭票购买了,大环境上是持续开放的。要是早几年严查投机倒把的时候,王德宝还真不敢随便来。 “邱先生,我叫王德宝,仓促前来,多有冒犯……” “算了,我直接说重点吧,我有龙泉印泥,您收吗?我急用钱,可以便宜点卖。” “如果您没兴趣,那也麻烦您别大声嚷嚷,我以后不来打扰就是了。” 王德宝压低声音说道,他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前来,所以干脆直奔主题,不行他就直接去当铺了。 当然,去了当铺,难免要被狠宰一刀……万一到时候人家就给他开价五块钱,他是卖还是不卖? 别怀疑,当铺的镰刀真就有这么狠。 听到王德宝这样说,邱行之犹豫了一下,似是下了什么决定,向前迈一步,恰到好处地探出门框半截身子,让街坊邻居都能看得到他,同时抓着王德宝的肩膀,大声说道:“哎呀,德宝,好些年没见,我差点儿都认不出你来了……你这头是怎么了?来来,进来说。” 王德宝长吁一口气,有些腿软地跟着邱行之进了门。 而邱行之见王德宝的样子,心中又放松了一些。 如果没有王德宝的最后一句话,哪怕王德宝一口叫出邱行之的名字,找的到他家,还知道他暗中收货,又明显是急需用钱的样子……邱行之也绝不敢放王德宝进来。 他收货归收货,那也必须是信任的熟人介绍,私下里交易,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进来交易。 历史上,投机倒把罪是1997年取消的,投机倒把条例是2008年取消的,现在可是1984年……八十年代,浙江还有因为投机倒把罪被枪毙的呢,谁敢不小心? 邱行之关上门,也不往院子里走,就站在门后,压低声音警惕说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王德宝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怀疑自己是来销赃的。 幸好他来之前,就打好了腹稿,所以很从容地应对。 “我爸是肉联厂的职工,跑运输的,他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龙泉印泥,这不是我的家传之物……” “邱先生的名字,我也是听我爸说的,他当初想找您品鉴一下,但不幸出了车祸……” 一口气说完,王德宝也不墨迹,直接摊牌。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也是急需用钱还债,所以冒昧前来,不然这样的宝贝,我是不会出手的。” 邱行之一直在默默观察王德宝,等他说完,便带了王德宝进屋,默默接过龙泉印泥开始检验。 很快,邱行之就确定这是真货,有心想要谨慎一点,但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喜爱,犹豫着说道:“你的心理预期是多少?” 这话问的就很有水平了。 “500!”王德宝心痛地说道。 这是人均月工资40多块的1984年,二婶把龙泉印泥卖了50块都能乐好几年,等不到2004年了啊……我忍! “好东西啊!”邱行之感慨地说道:“我给你1000,我手头只有这些钱了,全给你。” 王德宝难以置信地看着邱行之,头次见到买家不杀价,反而抬价的……上一世邱大佬的口碑那么好,果然不是空穴来风啊。 “谢谢!”王德宝还能说什么?只能衷心地感谢了。 很快,交割完毕,邱行之亲自把王德宝送到巷子口,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寒暄几句,王德宝骑着自行车快速离开。 怀揣着1100块钱,王德宝差点儿原地起飞。 父母欠的钱其实不多,毕竟他们买的本来就是快报废的二手车,大头还是老两口多年的积蓄,暂时不算大伯的两千块钱,二婶和其他九家亲戚,加一起才五千多块,算上利息也不到六千块钱。 对于上一世的他,这笔钱的确是天文数字,而且确实把他给压垮了。 但现在嘛,呵呵。 事情办的极其顺利,看看时间还早,王德宝骑着自行车一路狂奔,来到肉联厂,直接去工会。 “孙阿姨,我来开个证明,补办户口。” 前一世妹妹出世以后,王德宝没了一条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肉联厂开除的,但很多年后他才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被开除,大伯的二儿子王德瑞,一直顶着他的名字,就在县肉联厂上班呢。 猫腻就在他的户口本上。 /104/104766/27189286.html 第6章:暗战开始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是什么?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 这个道理,王德宝在前一世遭到社会的轮番毒打以后,才彻底弄明白。 所以,猫腻在户口本上,但又不单纯是户口本的问题,而是大伯很鸡贼地利用了人情世故。 上一世,王德宝断了一条腿,人还在医院的病床上呢,肉联厂工会主任钱卫东亲自来探望,带来20块钱慰问金的同时,也带来了他被厂子开除的通知。 当时的王德宝万念俱灰,一心求死,对一切都不在乎了,所以压根儿就没怀疑。 而且,那可是工会主任,正常情况下,谁会怀疑他的话? 也是当时的王德宝太年轻,没意识到户口本的重要性,在被大伯借着逼债赶出家门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想着带上户口本,结果给大伯留下了可钻的空子。 这年头,国企是允许顶班的,但按规定只允许子女顶替父母的班,其他的直系亲属都不行。王德宝就是顶替他父亲,才这么容易拿到国企职工的铁饭碗。 可咱们毕竟是人情社会…… 所以,王德瑞就这么进来了。 上一世,王德宝是浑浑噩噩差不多十年以后,才知道,大伯的儿子王德瑞,改成自己的名字,顶了自己的工作,他自己反而成了黑户。 甚至王德宝连身份证都没法办,因为,理论上,王德瑞才是王德宝。 工作单位,银行系统,户籍系统、社保系统……所有的照片包括指纹,都是王德瑞的,因为这些系统基本上都是九十年代,才开始逐步建立和完善的。 所以,各个系统开始录入个人信息的时候,真正的王德宝本尊,还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呢。 前一世王德宝一直到死都没夺回自己的名字和身份。 为什么夺不回来? 理论上,当然是可以夺回来的。因为王德瑞毕竟不是王德宝,这件事从根子上说,是禁不起调查的,只要肯查,就一定能找到真相。 可关键就在这里。 你能指望厂领导自己打自己的脸?再把自己送进去? 怎么可能! 这可是明显违纪违规的事情,他们嫌命长了才会有自己调查自己的动力,这是整个系统都会自发抗拒的。 而且,前一世王德宝是十年以后,才来主张的,当时的厂领导和经办人,调走的调走,退休的退休,厂子也在九十年代的下岗潮里,经历了破产、改制,和并购,老板都换了好几茬……谁愿意费这个劲帮你查? 傻子也知道会得罪一大票人啊。 银行系统和户籍系统,也是一个道理。 理论上可以,但是现实中,难度极大。 所以,看似只是户口本的问题,但只要王德瑞真的顶着王德宝的名字进厂了,王德宝再想扳回来,那就不得不和诸多厂领导作对了。 王德宝大伯的骚操作,鸡贼就鸡贼在这里。 所以这一世,王德宝痛定思痛,抢先出手——他不仅要把大伯的算计打回去,还要让大伯一家付出代价。 既是亲戚,又是债主,走到这一步真的是……但没办法,王德宝不可能退让。 王德宝没去找大伯要户口本,要不回来的,而且也容易打草惊蛇,他选择绕开钱卫东,直接找到办事员孙红梅——前一世,就是这位孙阿姨帮他开的证明,并告诉了他一些内幕。 这位孙阿姨是少有的,对他抱有同情和善意的人。 只可惜,前一世王德宝拿着证明也做不了任何事。 这一世不会了。 “孙阿姨,这事儿能别告诉钱主任吗?”王德宝小声说道。 “啊?不告诉他,我怎么给你盖章?”孙红梅有点儿懵。 王德宝就蹲在孙红梅的办公桌旁边,头都没有露出去,就这么小声说道:“孙阿姨,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的户口本被大伯扣下了,钱主任??和我大伯很熟…… 孙阿姨你知道的,我爸妈都没了,要是连这份工作也没了,我和妹妹怎么活?我妹妹才十岁。” 孙红梅怔了怔,虽然王德宝说的很隐晦,但她已经明白了王德宝的担心。只是,她还是难以置信:“他们的胆子这么大?人资那边不可能答应!这要出事,就是大事。” 王德宝不禁苦笑,可不是嘛,前一世他们真就得手了。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啊! 孙红梅同情地看了王德宝一眼,小声说道:“你头上的伤是你二婶打的吧?他们可真够狠的,你家的房子被他们占了,你的工资他们也每个月领走,他们怎么还能把两个孩子往死里逼?简直没人性……你先出去,等会儿我去找你。” 王德宝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 孙阿姨果然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对他充满了善意和同情。 “谢谢孙阿姨,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报答就算了,你们兄妹俩真的可怜,我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诶……你可别跟外面说啊。” “一定一定!死我都不会说的。” 从工会出来,王德宝整个都松快下来,最难的一步,终于完成了。 虽然孙阿姨还不知情,但并不能说明,这一世的大伯和钱卫东还没开始操作这件事……也可能是钱卫东私下里已经办了,没让手下人知道而已,反正公章就在他手里。 毕竟,这一世妹妹没出车祸,王德宝也没断腿,没有重大变故的情况下,那俩鸡贼玩意儿想瞒天过海,可没那么容易。 王德宝也没干等着,他揣着路上买的两包烟,直奔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去。 趁着额头上的伤,他要卖个惨,请几天假,抓紧时间布局。 现在大伯能钻空子的地方,已经不多了,但是王德宝也没打算继续在肉联厂干下去。 八十年代做工人还是很牛逼的,铁饭碗,一个月四十多块钱工资,足够养活一家人。 但是,大学生更牛逼。 而且整个九十年代,一直到大学没有疯狂扩招以前,大学生这个群体,都是整个社会最牛逼的。 上一世没机会考大学,这一世,王德宝没打算进体制内,他打算参加高考,做个大学生……凭着几十年的先知,没准儿他真能混到顶层圈子,成为将来那些去纳斯达克敲钟的大佬的教父。 教父啊……我喜欢这个称呼。 当然,王德宝没有那么自大,真以为自己凭着先知,就忘乎所以了……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中人之姿,并不是什么天纵奇才,所以也不可能小看天下英雄。 但,做人要是没有梦想,那也咸鱼有什么区别? /104/104766/27194449.html 第7章:臭虫 走在去办公室的路上,王德宝就看到车间外,班长肖勇和一大帮同事,正旁若无人地在外面抽烟侃大山。 不只是王德宝这一个工作班,其他工作班也一样。 国企的这个工作态度和工作效率啊……王德宝看的暗暗摇头,难怪九十年代会迎来全国性的下岗潮。 这时肖勇也看到了王德宝,顿时指着王德宝,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是不是摸了姑娘的屁股,被姑娘打了?你去摸你爸的老相好的屁股,老娘们绝对让你摸。” 周围的工友顿时一片起哄的笑声,有人问王德宝摸的是哪个姑娘的屁股,还有人问王德宝老爸的老相好是谁……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 王德宝烦死了,都想上去打死这嘴臭的家伙。 他不是没打过,是打了,打不过,反被暴打,然后在工作班里就一直被肖勇他们欺负。 这就很无奈了。 肖勇这人,向来是满嘴跑火车,最喜欢开让人不愉快但他自己很快乐的玩笑,尤其是下三路的荤段子,然后看别人窘迫辩解的样子。 奇怪的是,肖勇从来没和厂领导开过这样的玩笑。 王德宝老爸以前狠狠地收拾他几次,他就老实了,现在爸妈都不在了,肖勇又故态复萌,甚至对王德宝还变本加厉了。 这就是明晃晃的报复。 前一世,王德宝和绝大部分同事的关系都很不好,和肖勇有很大关系。 这一世,王德宝不想再在肉联厂继续干下去,就是因为他不愿意再在底层,天天和肖勇这样的人纠缠,没意思,他想去更高地方,去和更好的人看更好的风景。 然而王德宝不愿意搭理肖勇,肖勇却不愿意放过王德宝。 见王德宝脚步不停,肖勇立马丢掉烟头,追了上来,笑嘻嘻地伸手就要去薅王德宝的头发。 怒火瞬间冲上心头,王德宝瞅见地上有块碎玻璃,抢上前一步,捡起玻璃渣。 就在王德宝一动的时候,肖勇就看见了,他是经常打架闹事的,经验丰富的很,一眼就知道王德宝想干什么。 但肖勇很淡定,很自信,他就不信一直被他欺负,又比较怂的王德宝,真敢拿玻璃划他。 就算王德宝敢,也打不过他。 所以肖勇压根儿就没去阻拦,反而指着自己的做脸,嬉皮笑脸地说道:“来来来,朝这……我屮艸芔茻!” 原来王德宝根本就没跟他搭话的意思,捡起玻璃碴以后,一秒钟都没耽搁,那玻璃碴子就径直朝他的喉咙捅过去了。 肖勇后脊梁瞬间出了一层白冒汗,马上后撤一步。 王德宝手里的玻璃碴子“刷”地一下,从肖勇的喉咙刚才的位置划过。 王德宝上前一步,再捅! 这次肖勇胆寒了,这小子根本不是在虚张声势吓唬他,这他妈的就是冲着要他的命来的。 肖勇的脸都白了,疯狂后退,但王德宝的速度也不慢,那股子一定要弄死他的执着,让肖勇头一次产生了后悔的念头……我他妈闲得蛋疼,招惹这孙子干什么? 这时,脚下一滑,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肖勇瞬间失去平衡,仰倒。 同一时间,肖勇能看到王德宝的眼中,迸发的光芒,那是一种凶狠,一种将要捅死他的喜悦。 卧槽啊! 肖勇顿时吓的,有点儿想尿裤子。 关键时刻,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抱住了王德宝的腰,将他强行抱走。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这个月奖金还想要吗?” 一声暴喝, 让刚才过度震惊,看的目瞪口呆的一群工友,终于回过神儿来,赶忙一窝蜂地冲过来,把肖勇扶起来。 王德宝两眼直勾勾地盯紧了肖勇,虽然他整个过程一个字都没说,没有放狠话,也没有破口大骂,就那么任由来人把他拦腰抱走……但是,那凶狠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地告诉肖勇——这事儿没完,老子迟早要弄死你! 肖勇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敢和王德宝对眼神。 他是真的怕了。 王德宝的手被玻璃碴扎破,满手血淋淋,但这不算什么,真正可怕的是王德宝用行动表明了要弄死他的决心。 所以肖勇怕了。 他想想,王德宝父母没了,欠下一屁股巨债,还要养妹妹,关键难怪那帮债主亲戚,听说还天天去逼债……这日子任何人想想都很绝望啊,小子怕是不想活了,所以想拉个垫背的? 肖勇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警醒一点,见到王德宝就退避三舍,绝不给这家伙把自己带走的机会。 对了,这小王八蛋还有个妹妹呢……肖勇顿时打起了小算盘。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得先下手为强! …… “你小子疯了吧?” “想想你死了,你妹子咋办?” 来人把王德宝抗肩膀上,一边走一边骂,然后把王德宝扛到了厂医务室,显然气得够呛。 王德宝也没反抗,说道:“刘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刘素平把王德宝放下来,瞪眼道:“以后离肖勇那个臭嘴远一点,你要弄死他,替他抵命,你亏不亏?” 王德宝顿时就笑。 刘素平就是车间主任,和王德宝父子俩关系很一般,但没想到,关键时刻居然肯出手帮他……没错,这就是在帮王德宝。 不然,难道王德宝还真能捅死肖勇不成? 当时那个情况,王德宝已经吓住肖勇了,不捅吧,前功尽弃,而且还会招来肖勇的疯狂报复。 可要捅吧……我他妈重生回来,就是为了和一个人渣一换一的?亏死了啊! 幸好,刘素平来的很及时,并且果断出手,终于避免了王德宝左右为难。 说实话,在王德宝还没有起势以前,肖勇这种臭虫,是最不好处理的……你弄不死他他就要骑到你头上,恶心你,欺负你,但你要弄死他,你亏死。 以前的国企,尤其是大型国企,基本上厂子内部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有医院,有电影院,有托儿所,甚至还有中小学。 很快来到医务室,时隔几十年,再次看到三十来岁风华正茂,一身白色护士装,漂亮丰腴的薛梅薛阿姨,王德宝顿时眼眶一热,亲近感油然而生。 这位薛阿姨,当年可是他老爸的追求者。 只可惜最后,老爸选择了老妈,没和薛阿姨在一起。 但即便如此,薛梅对王德宝还是很好,把王德宝和王芸兄妹俩,都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曾经还想把自己的二女儿,嫁给王德宝当媳妇呢。 王德宝恍惚了一下,前一世的记忆里,薛阿姨的二女儿陈诺,和薛阿姨一样的漂亮呢,还是学舞蹈的。 只是,嫁给了一个人渣,听说后来的生活过的很不如意。 陈诺啊……王德宝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长相妩媚,身材婀娜,身穿芭蕾舞舞蹈服,翩翩起舞的美少女。 /104/104766/27194450.html 第8章:背后一刀 薛梅的长相和身材,就是妩媚丰腴型的,她的女儿陈诺,当然也继承和放大了她的优点。 回忆起前一世陈诺妹妹的长相身材,那真的是……火辣! 所以学舞蹈,陈诺妹妹注定是很难出头的,因为她的身材太火辣,先天就不符合人家的标准。 试想,人家标准里的姑娘跳起舞来,那是舞姿卓越,而陈诺妹妹跳起舞来,那简直是……花枝乱颤,魅惑至极!恐怕卫道士都要狂喷鼻血! 这种身材,考不上舞蹈学院很正常,但是,男人喜欢的要死,女人羡慕的要死。 只可惜陈诺妹妹所托非人…… 薛梅阿姨对王德宝这么好,他肯定要努力报答的,这一世绝不可能让陈诺妹妹,再掉进那个渣男的坑里。 王德宝的心里想着事,没说话,薛梅看到他一身脏兮兮,额头上手上血淋淋的,顿时眼圈儿就红了。 “是你二婶打的你?”薛梅一边过来查看伤口,一边咬牙切齿:“这帮人也太坏了,昆儿你放心,阿姨一定给你出气!” “薛阿姨你别插手,让我自己来处理好吗?”王德宝见刘素平要说话,赶忙抢在前面说道:“我知道薛阿姨你不怕他们,但我那个二婶太恶心,我怕她搅乱你正常的生活秩序。” “而且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嘛,我就把他们当成是磨刀石……当然,如果我真的搞不定,我肯定不会跟薛阿姨你客气的。” 听到王德宝这样说,不仅薛梅对王德宝高看一眼,连刘素平也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那小眼神儿……啧! 王德宝忽然很庆幸,他刚才这样说,其实纯粹是为了安抚薛梅。他是真的很自信可以自己搞定债务、搞定债主,所以不想把真心爱护他的薛梅阿姨扯进泥潭里来。 毕竟大伯、二婶真不是省油的灯,没必要干扰到薛梅阿姨的正常生活。 但现在王德宝猛然发现,他居然还歪打正着了哈。 要不然,他以前一个有点怂,还什么都懵懂的少年,突然变的这么厚黑老辣,阅历丰富……这么剧烈的变化,肯定会让这些老江湖无法理解,产生怀疑。 这样一来,到以后他这个穿越者,要是再继续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成就来呢? 比如,成为那些敲钟大佬们的教父……那所有人还不拿着放大镜研究他的所有过往?搞不好碰到个疯子,就把他绑到手术台上切片了。 所以,低调一点还是很有必要的,等搞定了债主和债务,他的个人变化就可以以磨砺和成长为理由,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种种思绪在心里闪过,王德宝没有表露出来,说道:“薛阿姨,还真有件事我想拜托你,你能帮我租个房子吗?” “我和妹妹的情况都太差了,必须要改善生活环境和生活质量了,否则我怕我们坚持不到还清债的那天就先挂了。” “我最近挣了点钱,用来还债,杯水车薪,还不如用来改善生活。当然,租房的钱还是我出,不过名义上……” 王德宝话还没说完,薛梅已经喜笑颜开,满脸欣慰之色:“我早就这样说,你这孩子一直都死倔,不答应……跟我你客气什么?那不是见外了吗?” “房子其实我都已经帮你租好了,就想着怎么让你们兄妹俩搬进去呢……哈哈,这下好了,你自己想通了最好。” 王德宝猛然想起来,上一世他出院后,就是被薛梅接出来,安顿在一个小院的,然后他在那个院子住了好些年,房租和生活费,一直都是薛阿姨在默默付出,即便自己家出了重大变故的情况下也没停。 “谢谢薛阿姨。”王德宝感动的眼眶发红,这份两辈子都不变的关心,真的太珍贵了。 王德宝在心里默默发誓,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报答薛阿姨。 薛梅很快处理好王德宝的伤口,正要给他配消炎药,挂点滴,王德宝赶忙拦住。 “薛阿姨,打小针就行,然后开点口服药,我不能在这待太久,有些事很重要,不能耽误。” 在这个买火车票和住旅馆,都需要工作单位开证明的年代,补户口簿这么大的事情,当然也是需要单位开证明、盖公章的。 所以等会儿拿到孙红梅偷开的证明,王德宝立马就要去派出所的户籍室,走补户口簿的手续……等到户口本下来,恐怕要一两个月呢,所以王德宝真的不敢耽搁时间。 毕竟,没有户口本,他就是黑户,连身份证都办不下来,上辈子他吃这个亏吃的太大了。 薛梅有些恼火王德宝不爱惜身体,但看到王德宝很郑重,忍住了,麻溜儿滴把盐水瓶和需要的药都装袋子里。 “晚上我去你那给你挂水,正好帮你搬家……晚上你总有空了吧?”薛梅瞪了王德宝一眼。 “谢谢薛阿姨。”王德宝感激涕零,心中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干,早日出人头地,不仅为了自己和妹妹,也为了将来能帮的到薛阿姨。 刘素平在旁边看了半天,这时候才感慨地说道:“小薛,你对小王可真没的说……当然小王也很有志气,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 薛梅和刘素平挺熟,很自然地就接上了话茬:“你家那小子好像也18了吧?要不就送部队去,要不就干脆给他买个工作,可千万别让他和那些街溜子混在一起。” 刘素平满脸愁容:“我知道,可现在返城知情太多了,有钱也买不到好工作啊。” 薛梅也没什么办法,陪着谈了会气。 王德宝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他正好不想干了啊,他是肯定要考大学的,不如,就把工作卖给刘素平? 这样,就算大伯提前开始操作,给王德瑞改名,也进不来了。 同时还可以赚一大笔钱。 当然,这话肯定不能当着薛梅的面儿说,而且也必须要等到王德宝联系好学校以后,不用着急。 包扎好伤口,离开卫生室,王德宝很顺利地从孙红梅手里拿到证明,然后直奔辖区派出所而去。 补户口簿的手续很简单,但王德宝敏锐地发现,当他报上自己的名字以后,对面的户籍女警看他的眼神,就有点儿不对了。 那是一种带着警惕和审视的眼神。 女警很快就借故离开,过了一会儿,两个身穿便服的中年人就一前一后进了户籍室。 这两人像也是等着办事的,大大咧咧在王德宝旁边坐下,浓眉中年人给王德宝上了根烟,王德宝没要,他又给小胡子中年人上烟,然后两个不认识的人就讯速地熟络起来,开始闲聊。 但重生后的王德宝,五感非常的敏锐,他能分明地感觉到,侧后方这两人虽然在闲聊,但似乎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王德宝表面放松,内心开始警惕起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的话题逐渐聊到赌钱上,当自称是业务员的浓眉中年人,说出“陈二狗”三个字的时候,仿佛一道闪电从王德宝的脑海划过,他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是二婶! 一定是她把自己举报了! 因为如果是陈二狗被抓,咬出自己,根本就不会有人试探他,直接就把他摁下了。 侯桂芬啊侯桂芬,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婶啊,这背后一刀,你桶的够狠的啊! 现在他妈可是严打呢! wap. /104/104766/27330193.html 第9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重生以后,王德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敏锐,心理素质变好了,头脑也变得灵活,尤其是那种洞察力和灵光一闪。 比如现在这种时刻,他就是能洞察蛛丝马迹的关联,提炼出关键要素,最后猜出正确结论。 王德宝没有慌,反而头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 装出一副困倦的样子,王德宝借着打哈欠,迅速调整好了自己,随时准备应付这两人的突然袭击。 果然,很快,自称业务员的那个浓眉中年人,拍了拍王德宝的肩膀,说道:“小兄弟,你知道附近哪有耍钱的地方吗?” “来了!” 王德宝扭头,无精打采地和他脸怼着脸,带这一丢丢不耐烦,说道:“我不知道啊,要不等会儿你问问警察叔叔?” 一句话,噎的对方接不上话来。 真的离谱,现在可是严打期间,你俩就在派出所里了赌钱?还问我知不知道地方?这是觉得我有多缺心眼? 小胡子中年人顿时笑个不停,好像看到对方吃瘪,他很高兴似的。 浓眉中年人顿时恼怒,一副“我不装了”的表情,指着王德宝的鼻子,小声说道:“兄弟你别装了,昨晚我还在陈二狗那见过你。” “你想死别带上我,”王德宝嗤笑一声,却又好奇问道:“陈二狗是谁?听着名字,有点耳熟。” “装!你他妈接着装!”浓眉中年人冷笑着,直接爆出了陈二狗那个赌窝的地址。 王德宝心中一沉,好家伙,陈二狗这是被端了老窝了啊……等等,不对。 还是那句话,要是陈二狗已经归案了,他说自己也参与了赌钱,那现在就不是这两人试探自己了,而是警察叔叔直接把自己摁了,上手铐。 现在可是1984年,公安部下文不许刑讯逼供那是年。 王德宝顿时心中一松,陈二狗没被逮住就好……等等,也不对,我他妈傻了才把希望寄托在陈二狗那种人会信守承诺上。 不行,我得提前打预防针。 头脑中灵光一闪,王德宝瞬间想到了要怎么打补丁。 装作回忆的样子,王德宝突然一拍大腿,满脸震惊地叫道:“卧槽,你说那地方是赌钱的窝点?” 浓眉中年人一脸鄙夷的表情,看着王德宝,仿佛在说:“装!你丫继续装!” 王德宝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一副后怕的样子,说道:“今早我从胡同出来,有一辆大卡车擦着我的鼻尖儿过去,差点儿撞死我,给我气的啊,然后我骑上自行车就去追……” 说到这,王德宝又是“卧槽”一声,两手抱头,一副懊恼的样子:“我骑得是一姑娘的自行车,那姑娘看的眼熟,但着急追那大卡车,我也没看清楚……我车还没还人家呢!哎呀我去!全给忘了!” 两个中年人面面相觑,有点儿不适应王德宝的跳跃性思维,但也忽然意识到……怎么感觉,这小子是真不认识陈二狗呢? 王德宝抬头张望,看看户籍女警还没来,顿时焦急的原地乱转,嘴里碎碎念:“她不会报警说我偷车吧?我跟她吼了一嗓子来着,说我借车用一下,也不知道她听见没……哎呀这警察姐姐上厕所怎么那么慢,没带纸吗?” 小胡子中年人脸黑黑的,刚想说话,浓眉中年人悄悄踢了他一脚,说道:“行了,别装了,我就说我在陈二狗那见过你,你也承认了你去过那地方吧……别紧张,下次咱哥俩一起去耍钱,我又不是警察,你怕什么。” “滚你妈,要去你去,我可从来没去过,陈二狗我都不认识。”王德宝一副心情恶劣的样子,张口就骂,浓眉中年人顿时脸也黑了。 但王德宝马上又“卧槽”一声:“我想起来在哪里听过陈二狗的名字了!” 这下,两个中年人对视一眼,齐声问道:“哪里?” “我二婶说过!”王德宝斩钉截铁地说道:“今早她带着一帮亲戚来逼债,还污蔑我,说我在陈二狗那赌钱,把钱都输光了。” 两个中年人顿时又傻眼,这他妈是什么神转折?本以为要证据确凿了,现在来看,怎么像是婶子在陷害侄子? 就离谱! 整件事都透着古怪! 两个中年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怕说错话,让他们眼中的嫌犯,产生警惕。 王德宝装作没察觉,一副心情恶劣的样子,继续骂:“刚才我追着那醉驾的司机,去的地方,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个赌钱的窝点,我他妈冲进去一拳就把那司机打晕了,然后有个长毛问我为啥打人,我说他撞破我头跑了,我就要揍他,不然咱们去派出所讲理去。” 说到这里,王德宝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虚服了一下包着纱布的额头,声音也降低了八度,小声说道:“其实头是被我二婶打破的,我就是看他们人多,所以给自己找个理先占着。” 说着,王德宝忽然又嘿嘿一笑,从兜里摸出十张蓝汪汪的大团结,炫耀地在两个中年人面前晃了晃,压低声音说道:“然后那个长毛就赔了我100块钱。” 两个中年人顿时又是相视无语,尼玛,这一整个过程,是转折转折又转折啊,真正的事实,居然是这个样子的吗? “羡不羡慕?”王德宝一副嘚瑟的样子,嘿嘿笑道:“等会儿我就买只肥烧鸡,回去给我妹妹吃……吸溜。” 一说起肥烧鸡,仿佛是身体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王德宝顿时感觉口水疯狂地分泌,他赶紧吸溜了一下。 这个样子,倒是么有表演的痕迹了,纯天然。 浓眉中年人掏出自己的证件,拍在王德宝面前,淡淡地说道:“王德宝,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市刑警队的刑警李明,这位是派出所所长王建国,现在请你详细交代一下,今天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德宝瞬间瞪圆双眼,死死地攥着十张大团结,喃喃说道:“这钱是那个长毛自愿给我的,我没赌钱,我愿意跟那个什么陈二狗当面对质。” 李明顿时哭笑不得,我要你交代情况,你倒是只顾着惦记着100块钱? 好吧,现在李明是真心觉得,王德宝没赌钱了……但那就意味着,王德宝的二婶侯桂芬,在诬陷自己的亲侄子! 好家伙! 这是这一家子必须要带走一个了吗? wap. /104/104766/27330194.html 第10章:陈二狗落网 既然李明和王建国都表露了身份,那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做笔录了。 李明见王德宝满头汗,顿时就笑:“现在知道害怕了?刚下不还拿着100块钱,冲我嘚瑟的吗?” 王德宝老老实实地把100块钱放在桌上。 “哟,不买肥烧鸡了?”李明调侃道。 “不买了,”王德宝老老实实地说道:“父母没了,但欠下的债还在,家里还剩个十岁的妹妹,我不能出事。” 听到这个回答,李明和王建国顿时对他高看了一眼。 不过,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该交代的情况也是要交代清楚的。 “说说吧,谁给你开的门?”李明开始问话,刚才那个户籍女警进来做笔录。 “没人给我开门啊,我追着那个醉驾的司机就进去了。”王德宝一脸懵懂地说道。 “陈二狗,也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长毛,他给了你100块钱,就那么放你走了?”李明继续追问。 “对啊,不然呢?”王德宝一脸不明所以的懵逼表情。 李明和王建国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变得凝重。 这种赌窝,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进去的,门口一定有机灵的小弟在守门,还有彪悍的打手看场子……不过王德宝要是追着那司机进去的,逻辑上也还行吧。 但陈二狗可不是什么善茬,他手上很有可能是有人命的……只是王德宝不知道而已。 所以,王德宝是怎么敲到100块的竹杠,然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这不合常理。 “你确定,陈二狗没对你做什么?也没说什么?就那么放你走了?”王建国沉声说道。 王德宝挠了挠头,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才说道:“他问我是谁,我说了我的名字,然后他就让我走了……其他确实没什么了啊。” 嘴上这样说着,表情也很懵懂淡定,可实际上,王德宝的手心儿都出汗了。 这时有人叫李明出去,小声说道:“陈二狗什么也不说,不过他的手下都交代了。” 听刑警队的同事讲完,李明沉吟道:“刘洋那些人说,王德宝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去赌博的,这和王德宝的表述矛盾……不过也有表述一致的地方:今天王德宝确实是追着那司机去的,也确实打了司机一拳,陈二狗确实给了王德宝100块钱,然后就那么放王德宝走了。” 同事说道:“我就是过来跟你通个气,方便你审讯这个王德宝……李哥你放心,陈二狗迟早得张嘴!那李哥,我先走了啊,陈二狗有个心腹手下没逮住,听说是去一个大娘家踩点了,我赶紧去没准儿还能赶得上行动。” 李明闻言,一把抓住同事,急切地问道:“大娘家?是不是侯桂芬?” 同事惊奇不已:“你怎么知道?” 李明一拍大腿,神情是有些一言难尽地恍然。 过了一会儿,同事听完李明的判断,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婶子诬陷自己的亲侄子赌博?” 李明叹气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去王德宝的工作单位打听一下。” 同事满脸义愤:“我跟你一起去。” 李明沉吟一下,说道:“那咱们分头行动,我去找车间主任,你去找工作班的班长,暂时就别扩大范围了。” 审讯室里。 王德宝倒不是太担心,因为上一世他也被询问过,只不过当时他失去了妹妹,断了腿,已经是一心求死的状态了,当时询问他的警官对他也充满同情,也就没有太过为难他。 再加上陈二狗在这方面确实很讲义气,咬紧牙关硬是没供出任何一个赌徒,所以他自己被很判的很重。 这一世,王德宝不会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陈二狗的人品上,但他自信自己的说辞没什么bug,情况至少不会一边倒。 其他暂时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等着。 赌博的是上辈子的王德宝,现在的王德宝是为了拯救妹妹和自我救赎而来,他绝不可能去踩缝纫机! 以后努力做慈善弥补吧。 笔录暂停,王德宝也走不了,干脆拜托王建国,先把他补户口簿的手续登记上,然后再把妹妹接来……她一个才十岁的孩子,单独在防空洞住,肯定不放心啊。 王建国想了想,现在接王芸来肯定不行,等晚上吧,不过可以让户籍女警先给王德宝登记补办户口簿的手续。 真要是嫌疑落实了,也是需要户口簿的。 手续很简单,户籍女警名公事公办地登记完,转身要走,王德宝赶忙说道:“姐,我补户口簿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告诉我家亲戚,还有我同事。” “不可能。”户籍女警直接拒绝:“你才17岁,还没成年呢,这事儿迟早得通知你的监护人才行。” “我都上班了,县肉联厂,我是正式职工,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监护人……反正这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王德宝顿时急眼了,这事儿要是让大伯知道了,那老银币肯定会趁着他失去人身自由的时候,开始搞事情。 “哦?你大伯和同事怎么了?”户籍女警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 王建国也发现王德宝的情绪有点儿不正常,一边若无其事地抽烟,一边暗暗注意。 王德宝犹豫了一下,他是真的腻歪……虽然他现在过的挺惨,但是他真的不愿意跟别人卖惨,搞得他好像求别人可怜他似的。 但见户籍女警要走,王德宝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把债务的事,以及最近和二婶的冲突,还有他“怀疑”大伯要让他二儿子改名,然后顶替他工作的事,说了一遍。 虽然王德宝说的很客观,并未掺杂自己的情绪,完全就是陈述事实,但是,正因为如此,户籍女警反而听的眼眶泛红。 连见惯了犯罪和生死的王建国,也暗暗握紧了拳头。 因为王德宝不掺杂个人情绪的客观描述,在他们看来,反而代表一种积极正面的态度——小伙子有担当,有韧劲儿,即便受了委屈,也没有怨恨那些做事出格的人,显得很理性。 一个17岁的少年,能做到这样,太难得了啊。 这么理性懂事的孩子,会拿妹妹用命换来的钱,去赌博? 你他妈是在逗我? 明明是那个可恶的二婶在诬陷! “所长,我出去一下。”户籍女警眼红红地说道。 王建国了然,她是要去王德宝的亲戚那打听一下,王德宝说的是不是实情。 犹豫一下,王建国说道:“叫一个刑警队的同志陪你一起去。” wap. /104/104766/27330195.html 第11章:王建国的脑补 李明已经去县肉联厂走访王德宝的领导和同事了,王德宝毕竟是县肉联厂的正式职工,并不是那些四处游荡的街溜子、盲流,要动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绕过他的工作单位。 那么王德宝的亲戚,尤其是那些债主,肯定也是要走访排查的。 这既是为了继续深入调查陈二狗的赌窝案,同时也是为了还王德宝一个清白。 但肯定要和刑警队的人一起去,一来当然是为了缜密和避嫌,二来嘛,看户籍女警现在的这个状态,王建国很担心,她会给出一份带有主观情绪偏向王德宝的报告,那就犯大忌了,而且对王德宝也有害无利。 说实话,如果王德宝是陈二狗那样的烂人,王建国根本就不会为他考虑这么多。 严打,本就是社会治安和社会秩序,已经到了濒临崩溃边缘时不得已的选择,所以没有时间给你讲什么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然后花居多的时间来走访调查,办成铁案……都这个时候了,要的就是快刀斩乱麻,迅速恢复社会秩序。 这也是后世对历史上三次严打,始终都有很多非议的缘由。 但是,别无选择,当时就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 等手下都撒出去了,王建国也没去忙别的,坐下来和王德宝闲聊。 嗯,虽然王建国说的很轻松,但王德宝可不敢真就当做是闲聊……饭不可以乱吃,话也不可以乱说,尤其是这个年代。 然而王建国似乎真就是闲聊,他递了一支烟,王德宝摆摆手不要,他就自顾自地点了一支烟,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你将来有什么打算吗?” “挣钱,上大学,给妹妹最好的生活,好好报答薛阿姨。”王德宝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嚯!你想考大学?”王建国吃了一惊,好奇地说道:“我记得你才初中毕业吧?我觉得吧,你是不是对考大学这个事儿,有什么误解?” 见王德宝的脸色有点儿发黑,王建国突然醒悟,自己的谈话对象严格来说,还不是一个成年人,是一个17岁的孩子。 王建国立马哈哈一笑,说道:“我不是讽刺啊,真没那个意思,就是……好奇。” 王德宝没好气地说道:“人如果没有理想,那和咸鱼有什么区别?对吧,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以后国家对学历的要求,只会越来越高,那我肯定赶早不赶晚啊。” 这下,王建国是真的来了兴趣了。 而王德宝正巴不得想让别人知道,他开始改变了呢,所以既然王建国让他多说几句,这是个机会啊,那他就多唠几块钱的。 “1978年恢复高考,报纸上怎么说的?国家要恢复秩序,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要建设祖国,就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现在已经1984年了,马上就第六届高考了,我只见到高考越来越正规,要学习的知识也越来越多,那些大学生、大专生、中专生,一个个贼抢手,毕业待遇也越来越好,”王德宝两手一摊,说道:“这说明什么?” 王建国听的入神,下意识地捧哏:“说明什么?” “说明国家真的在往前走啊,大概率不会再倒退回十年前那个鬼样子了,学历这东西,以后会越来越重要,高考也会越来越难,”王德宝意有所指地说道:“警察叔叔,我看你年纪也不大,我真诚地建议你,抓紧时间考个学历吧。” “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的?”王建国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德宝。 “报纸上登的啊,”王德宝一脸疑惑地反问:“警察叔叔,你也每天都能看报纸的,高考都六年了,你难道一点儿触动也没有?” 王建国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忽然有点儿羞愧,也有点儿小心动……这孩子说的有道理啊,要不,我也捡起书本,考个学历? “如果我爸妈没出事,他们也支持我参加高考的。”王德宝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能耽搁。” “你是个有见识的孩子,加油!将来你一定会有出息的。”王建国由衷地说道。 在王建国的理解中,王德宝父母去跑运输挣钱,肯定是为了供王德宝上大学啊…… 王德宝母亲还是农村户口,没有工作,也就没有收入。这个时候王德宝父亲选择内退,把工作让给王德宝,在王建国看来是非常有魄力,也非常有远见的选择——因为王德宝考上大学,县肉联厂的工作就必须要舍弃了,也就没了收入,但有父亲跑运输挣钱,家庭的生活质量还是有保障的。 然后等到王德宝大学毕业,当然会有更好的前途,一家子就熬出头了。 至于说,为什么王德宝父亲为什么非要自己退休,让王德宝接班,而不是直接让王德宝上学高考……王建国直接就自己脑补了——因为那时候,不管王德宝考得上、考不上,他都有退路啊。 考上了,大学毕业,前途似锦。 考不上,那就老老实实在县肉联厂捧着铁饭碗,衣食无忧,来年再考。 这不就是老父亲深沉的爱吗? 王建国瞬间就被感动了,也就不怀疑王德宝的“远见卓识”了,因为他把这理解成王德宝父亲,对儿子前途的规划,早就是和王德宝沟通过的。 至于王德宝父亲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王德宝也不知道,因为他不记得父亲有没有说过,也许有,但是现在不重要了,因为王德宝一定会考大学。 …… 国家机器一旦动员起来以后,效率惊人。 李明和刘素平聊过以后,得到了王德宝很不错的评价,同时也隐晦地点出,工作班的班长肖勇,和王德宝有矛盾,这家伙平时就满嘴跑火车,喜欢欺负人。 很快,同事也拿到了肖勇的笔录,恰好印证了刘素平的提点……那当然是车间主任的话,可信度更高啊。 再又暗中走访了几个同事后,李明又了解到,今天上午,也就是王德宝来派出所登记补户口簿以前,刚刚就和肖勇发生了冲突……因为肖勇言语羞辱王德宝的父亲。 也算肖勇倒霉,平时嘴太臭,得罪的人太多,对领导和对手下又是双标的嘴脸,所以连他一个工作班的直属手下,背地里也没少说他坏话,倒是反衬出王德宝是个在职场中饱受欺负的老实孩子。 再加上失孤,和十岁的妹妹相依为命,还被一帮债主亲戚逼迫……王德宝的这个身世,哪怕李明足够理智冷静,情感上也已经彻底偏向王德宝了。 等到李明匆匆回到派出所,户籍女警也和另一位刑警回来了,满脸气愤,说话就像吃了枪药:“王德宝那个二婶简直就是个泼妇,她就是今天没欺负倒人家,所以故意诬告,这样的坏人才应该抓起来。” 同事也跟李明汇报:“李哥,陈二狗的那个漏网的小弟和侯桂芬认识,他俩接头的时候,我们把他俩抓了,正在审问。” wap. /104/104766/27330196.html 第12章:老子讹死你 “老李,小王没什么问题,早点让他回去吧,他身上有伤,家里还有个才十岁的妹妹,家里不能离人。”王建国说道。 李明刚要张嘴,王建国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你我都知道,眼下的情况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既然人没有问题,那就不要把人留在这里,万一要出点什么意外,你想解释都由不得你了。” “我不希望好孩子出意外。” 最后一句,王建国加重了语气,然后又带着几分开玩笑的意味,说道:“真要有什么玩意,那我就带着他妹妹去找你们队长,以后你负责领养他妹妹,还有他父母欠下的债务,接近八千块钱。” 李明秒懂王建国的意思。 现在是严打期间,滞留在警局的风险实在太高了。既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王德宝参与了赌博团伙,那就别让这孩子继续陷在麻烦里。 但李明犹豫的是,要说王德宝是赌博团伙的一员,他肯定是不信的,而且证据也不支持。但要说王德宝不是个赌徒,一次赌博都没参与,他也是不信的。 所以,李明其实还是倾向于相信侯桂芬的举报,他认为王德宝确实参与赌博了,赌博团伙除了陈二狗始终一言不发,其他成员都能证明。 但难点同样在这里,他不能因为赌博团伙的一面之词就抓人,还需要物证才行。 毕竟王德宝不是什么臭名远播的犯罪分子,更没有什么斑斑劣迹,相反,这可是个身世可怜的孩子,但他并没有怨天尤人,自暴自弃,反而努力工作养活妹妹,想法设法偿还已故父母的债务……这么负责任有担当的少年,抓起来说他是罪犯,李明自己都觉得这会成为自己一辈子的污点。 不管是于情于理,还是于公于私,李明都不愿意为难这样的孩子。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李明又不是那种拿人血染红自己顶戴花翎的酷吏。所以,就别扣留王德宝,考验人性了。 考虑了一会儿,李明叹了口气,扭头对自己的同事吩咐:“放人……这件事回去不许多嘴。” 两个同事露出笑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对此毫无异议。 王建国的大黑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笑容,扭头也叮嘱了自己这边参与此事的两个手下。 好在,本来王德宝就是以询问情况为由,滞留下来的,没搜身,没戴手铐,没去审讯室,所以出来也很方便。 短短两个小时不到,王德宝走出派出所的时候,真心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此时此刻,王德宝只有一个想法:我这辈子都会当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居民! “赶紧回去吧,别让你妹妹等太久,这段时间千万要注意一点,没事儿别在街上乱逛。”王建国亲自把王德宝送到门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我们几个凑的,你买半个肥烧鸡回去,给妹妹解馋。”眼睛还有些发红的户籍女警,把五块钱纸币,硬塞进王德宝的手里,说道:“我叫周红柳,你叫我红姐就行,有什么事尽管来找红姐,还有,下次带你妹妹来玩。” “心意领了,但钱我不能要!”王德宝坚决地反手把钱塞了回去,,义正辞严地拒绝:“你们的工作就是和犯罪分子拼搏,我多大脸,才会要你们冒那么大风险才挣到的工资?” “再说了,我有手有脚的,我和妹妹的日子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等我安排好妹妹上学,就带她来找你们玩。” 王德宝边说边退后几步,然后给几位深深鞠了一躬,诚挚说道:“感谢!” 几人目送王德宝远去,良久,李明幽幽说道:“我会盯着他的,他以后要是违法乱纪,我会亲手把他抓亲来。” 王建国嗤笑一声,说道:“刚才,这孩子建议我考个学历,他说国家会越来越重视学历,高学历的人才会越来越吃香。” 李明不明所以地看着王建国。 王建国耐心解释道:“这孩子心怀大志向,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知道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 李明若有所思。 …… 王德宝并不知道身后的对话,他归心似箭,把自行车都快蹬成风火轮了,买了半只肥烧鸡,火速回家。 好在1984年的京城,城区还不算大,王德宝很快就赶回家,远远地就看到胡同口,一个身段窈窕,长相清秀漂亮的少女,捧着一本书,正在教妹妹识字。 妹妹也不是之前脏兮兮的样子了,小女孩换了一身新衣服,脸和手也洗的干干净净,枯黄的头发上还箍着一个粉红色的可爱发卡。 王德宝顿时感觉,仿佛有一种情绪在心底涌动,让他感觉眼睛有点热热的。 这个少女,王德宝也想起来,就是妹妹的小学语文老师,曾佩琦。 自从父母意外离世,兄妹俩被赶出家门,流落街头,妹妹王芸就没再去上学……交不起学费了啊! 而且兄妹俩都是饱受打击,小姑娘一门心思就是挣钱还债,捡垃圾、捡煤渣、刷盘子,她什么都肯干,就是没心思再去上学……因为上学不能帮她还债。 而曾佩琦这个性情温和,心地善良的女子,经常会来劝说王芸回去上学……她也知道王芸不会听她的,但她还是经常来,每次都会给兄妹俩带好吃的,偶尔也会偷偷塞一点零花钱给王芸。 前一世曾老师的运气不太好,和陈诺一样,都是嫁给了渣男,饱受伤害。 但是曾佩琦比陈诺强多了。 前一世,陈诺和渣男离婚后也没改变命运,这姑娘连着遇到的两个男人都是渣男,最后自杀身亡。而曾老师和渣男离婚后,终于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后半生过的很好,那个男人对曾老师和前夫的孩子也很好。 王德宝长吁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幸运的人,两辈子都遇到了一些善良的人。 所以,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混,出人头地,好好地报答这些两辈子都对自己好的人。 工会的孙阿姨,卫生室的薛阿姨,派出所的王所长和红姐,等等,这些都是王德宝需要感恩和报答的大好人。 王德宝心里想着事情,人刚从自行车上下来,突然旁边一个穿着喇叭裤、戴着蛤蟆镜的青年冲过来,结结实实一拳锤在王德宝的腮帮子上。 “臭小偷!老子女朋友的自行车,你也敢偷?老子打死你!” 王德宝毫无防备,直接被锤懵了,但一听到此人的咒骂,瞬间就明白这家伙的身份了……这踏马不就是上辈子对曾老师始乱终弃的那个渣男吗? 卧槽! 渣男!老子讹死你! 王德宝立马两手抱头,往地上一趟,顺手悄悄地把额头上包扎的严严实实的纱布撕开…… wap. /104/104766/27330197.html 第13章:曾佩琦 李德利疯狂殴打王德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邪火,眼前这个看起来又脏又臭的家伙,明明对他毫无威胁。 但是冥冥中,李德利就是想踹烂这家伙的脸。 本来今天李德利把一切都计划的好好的……先带曾老师去逛街,中午吃点好吃的,然后下午去看场电影……电影票他都托朋友买好了,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嘿嘿嘿。 只要拖一点时间,最后时刻进场,在乌漆嘛黑的电影院里,他拉着曾老师的小手,带她找座位,不过分吧? 关键电影院同时具备人多,和黑,这两个特点,严丝合缝地满足了曾老师容易害羞的优/缺点——害羞的时候别人看不到,同时又不好意思在人多的时候当场拒绝别人。 完美! 然后,既然下午有了亲密接触,那晚上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更进一步,去朋友家跳交谊舞了呀! 那可是交谊舞诶! 即便到了2022年,大部分国人都没有和异性跳过贴身缠绕的交谊舞,更别说是社会风气保守的1984年了。 历史上,有些过于心大和开放的女子,因为过于高调地和异性跳交谊舞,被判流氓罪,甚至枪毙。 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种和非亲属、非夫妻的异性,亲密接触的方式,大大超出了当时的社会认知啊。 这个时代,夫妻之间在大街上人多的时候,都不好意思手牵着手,你居然抱着别人的媳妇或未来别人的媳妇,贴身热舞?这踏马不恁你恁谁? 恁死你! 类似的逻辑,还有坚持日心说,而被宗教裁判所烧死的布鲁诺。 天才再往前一步就是疯子。 所以李德利坚信,只要今天的攻略顺利执行,他必定和曾老师瞬间跨越到恋人关系,谈婚论嫁,指日可待。 王德宝不知道的是,上一世,李德利也确实就是这么拿下曾佩琦的。 但是到了这一世,他这个重生者的蝴蝶翅膀一经扇动,就开始影响很多人的命运……比如妹妹王芸,现在又轮到了曾佩琦。 至于李德利,他期盼的美梦,自然一切都被搅的稀碎! 先是曾佩琦说要家访,然后自行车被一男的抢走了,李德利要报警,曾老师说人她认识,不用。 然后一整个上午,曾老师都在和一个又脏又臭的小女孩在一起,还烧水给小女孩洗澡洗衣服……李德利劝也劝不了,因为曾老师天生就是这么一个爱心泛滥的人,他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 要不是情报工作做的好,李德利都要怀疑这小女孩是曾佩琦的私生女了。 眼看一个上午就这么耗过去,中午饭曾佩琦还是带着小女孩一起吃,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嘻嘻哈哈,欢乐无比,李德利欲哭无泪,他梦想中的“你喂我、我喂你”的甜蜜画面…… 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下午,噩梦还在继续,曾佩琦又拿出了课本,教小女孩识字……看这架势,要一直等小女孩的哥哥回来,她才肯走。 不是因为等自行车,而是因为曾老师不放心小女孩一个人在防空洞。 李德利整个人都要炸了……那混蛋要是晚上才回来,曾老师岂不是要一直等到晚上才会走?那他下午和晚上的攻略计划,岂不是完全泡汤?下次再想把曾老师约出来,那要等到什么猴年马月?万一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恁死你! 李德利丢掉蛤蟆镜,甩着喇叭裤,疯狂殴打王德宝。 曾佩琦一脸懵逼,她还没反应过来,也没认出满脸挂花的王德宝,不过王芸已经认出了哥哥,立马丢下书本,尖叫着扑上去。 王芸又瘦又小,她跳起来都抓不住李德利的胳膊,干脆保住李德利的腿,照准他大腿上的软肉,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嗷……” 李德利瞬间头皮都要炸开了,那种疼痛,无法用语言描述,他连说话都结巴了,还带着哭腔。 “你……嘶……松、松口……嘶……” 曾佩琦这才后知后觉,赶紧冲上来,一边拦着李德利,一边安抚王芸:“小芸乖,松口,别咯到你的牙。” 李德利顿时又哭了。 被咬掉一块肉的是踏马我! 王芸趁机松口,然后躲到曾佩琦身后,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观察着他。 “小王八蛋,老子打死你!”李德利咬牙切齿地吼道。 “李德利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无缘无故打人!还要打小孩子!”曾佩琦生气地说道:“我没行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我没有,”李德利悲愤大吼:“她咬我啊,我的肉可能都被咬掉了!” “瞎说,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我一只手都能抱她起来。”曾佩琦不满道:“你一个大男人,不要那么娇气好不好?” 李德利一口老血差点儿喷出来,指着王芸,气的想咬人。 而王芸确定曾老师能拦住李德利以后,立马掉头,去扶王德宝起来。 看到王德宝额头上那狰狞的伤口,又崩裂开来,鲜血淋漓,王芸顿时心疼的大哭。 曾佩琦听到哭声,慌忙回头一看,顿时又是心疼又是气愤,转头又要说李德利,却见李德利解开裤腰带,在脱裤子。 “啊!你干嘛呀?”曾佩琦面红耳赤地捂脸,转过头去。 “琦琦你看我啊,我大腿肉都被那小王八蛋咬破了。”李德利指着自己的大腿,大声呼唤曾佩琦来看。 “你快把裤子提上啊!”曾佩琦哪敢回头看脱裤子的男人,两人瞬间僵持住了。 “琦琦你快看啊!” “你快把裤子提上!” “你看了我再提!” “你快把裤子提上!” “你就看一眼啊!” 王德宝:…… 你俩搁这说相声呢? 王德宝“嘶嘶”两声:“我才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打坏了,又得重新回去包扎一次。” 曾佩琦瞬间把李德利丢到脑后,急忙去扶王德宝:“王芸的哥哥,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说着,曾佩琦就弯腰去拉王德宝的胳膊。 王德宝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曾佩琦……曾老师真的漂亮啊! 才刚20岁的女孩子,漂亮的脸蛋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那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的王德宝瞬间呼吸急促,心摇神荡。 天呐!这样美丽又善良的女孩子,我怎么能容忍她被渣男伤害? 如果非要嫁人,那还不如嫁给我! 虽然我年纪小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女大三,抱金砖啊! 而且我肯定不会伤害曾老师的,绝对不会! 咦……等等,现在这个时间点,曾老师应该还没和李德利那渣男确定关系吧?既然渣男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王德宝瞬间改变了主意,上辈子他失去一条腿,混的极其落魄,单身了一辈子,这辈子既可以圆梦,又可以拯救曾老师不掉渣男的坑……天底下还有比这更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wap. /104/104766/27330198.html 第14章:狗男女 曾佩琦拽了两下王德宝的胳膊,没把人拽起来,再一看王德宝,嚯,这少年正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瞎看什么!还不赶紧起来?”曾佩琦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曾老师,你真的是又好看、又善良、又温柔,我家小芸有你这样的老师,真的太幸运了。”王德宝不着急起来,先逮着曾老师猛夸。 曾佩琦抿了抿唇,佯怒道:“你还要不要起来?” 王德宝慌忙爬起来,差点儿就手脚并用了,一副刚回神的样子。 曾佩琦嘴角微微一翘,小声啐道:“真是个小孩子……我送你去医院,重新包扎一下。” 曾佩琦当然知道自己又好看、又善良、又温柔,从小就漂亮的她,早就见过太多太多对她有想法的男生了。曾经也有过让她很心动的男人,只可惜因为种种原因和阻力,连一个能开始的都没有。 所以,理论上,虽然曾老师一次恋爱都还没谈过,但实际上,曾老师对追求者们的心思,一直洞若观火。 她只是用装傻来婉拒,保全对方的颜面,希望对方知难而退。 而王德宝在她的眼里,就是小屁孩……王德宝今年才17岁,她都20岁了,她可一丢丢姐弟恋的兴趣都没有,而且王德宝也不是她喜欢的型。 但同样,曾佩琦对于王德宝的戒心和提防也很小。 所以,曾佩琦才是佯怒,而不是真怒……如果换了刚才是李德利在猛夸她,她只会觉得恶心反感。 然而,曾佩琦话音未落,王德宝刚要站起来,突然发出“嘶”的一声,支撑脚一软,身子顿时就要歪倒。 王芸就在王德宝倒向的地方,王德宝一副失去重心、两手乱抓的慌乱样子,但他手刚挥出来,立马僵住,强行让过了妹妹王芸……但这样一来,王德宝就不可避免要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了。 王芸反应很快地就去接哥哥,但她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营养严重不良,她只会被王德宝撞倒,根本就接不住王德宝。 曾佩琦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感动极了,也来不及多想,正巧她也在王德宝身边,所以立马半转身,正面扶住王德宝。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短短半个呼吸的工夫,王德宝就结结实实的倒在曾佩琦的怀里。 半个身子撞在柔软的肉垫上,王德宝一点儿没感觉到疼,反而有种温香软玉的幸福感。 然后王德宝才好像一下子反应过来,两眼圆睁,不可思议,下意识地伸手去推曾佩琦,似乎是想要保持两人的距离。 曾佩琦的一双美目,瞬间瞪得比王德宝的还大,大惊尖叫:“不要……” 结果“不”字儿还没喊出来,王德宝已经结结实实地推到她。 一瞬间,两人全都惊呆了,四目相对。 曾佩琦面红如血,两眼几乎要喷火。 王德宝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卧槽!我居然……啊这! 曾佩琦咬牙切齿:“松!手!” 王德宝如触电般撒手,但一撒手,他的重心还是要往曾佩琦这倒来的,同时他又不敢再伸手去撑,只能急切间大叫:“你快闪开!” 曾佩琦吓得一哆嗦,不等王德宝开口,她就已经往后撤步了。 曾佩琦也确实后撤了一步,但这一拉开距离,但又没拉开的太远的距离,反而刚好够……嗯,反正,最后曾佩琦就眼睁睁地看着王德宝整张脸,都拍在自己的胸口。 噗! 王德宝没感觉到疼,因为脸皮厚,可曾佩琦疼哭了。 “你……”曾佩琦眼圈儿泛红,泫然欲泣。 “都怪我!对不起曾老师,都是我的错,我的腿被他踢的麻了,没站稳……”王德宝一脸决绝的表情,说道:“小芸,拿刀来,我把我这双手砍了!” 王芸顿时吓得尖叫:“不行!” 曾佩琦也被吓一跳,眼泪都给吓回去了,赶忙阻拦:“啊别,不要冲动,我不怪你……” 阻止了王德宝,曾佩琦忽然反应过来,又觉得憋屈极了,忽然就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王德宝暗暗长吁一口气,正要反过来劝说安抚曾佩琦,忽然感觉到背后有杀气! 随即,一个杀气腾腾的声音,一字一顿吼道:“狗!男!女!” 嗯? 王德宝、王芸、曾佩琦三人一起闻声看去,就见李德利站在两米开外,两手还维持着正在系裤腰带的动作,但是两只牛眼已经血红血红的,都快要瞪出眼眶了,那张还算帅气的脸庞,更是眼睛扭曲到狰狞。 “呀!”曾佩琦尖叫一声,羞惭的无地自容,她实在待不下去了,捂脸转身就跑。 而王德宝则揉了揉鼻子,略微有一丢丢小尴尬……但也还好吧,不过他也懒得跟李德利解释,甚至还挑衅地朝李德利挑了挑眉。 李德利顿时出离愤怒了! 原来,刚才李德利着急忙慌地系裤腰带,然后打算拉着曾佩琦赶紧走。 因为王德宝已经来了,那曾佩琦就没有理由再陪着那个脏小孩了。 结果,他裤腰带还没系好,就看到王德宝扑在曾佩琦怀里……然后又两手一撑……最后更是脸直接拍曾佩琦怀里。 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太快了,关键是李德利压根儿就没想到,刚才被他一通暴打都不还手的家伙,居然能玩出那么骚的操作来……完完全全想不到啊! 所以李德利竟然懵了,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他连小手都没碰到过的纯洁女神,被王德宝这个又脏又臭,穿着土鳖还挂彩的穷逼,给……玷污了! 那一瞬间,李德利感受到了心碎! 甚至李德利都觉得自己被绿了! 强烈的羞耻和愤怒,李德利全身的血都脑门子上涌,“嗷”地一嗓子就冲上来,他发誓要恁死王德宝。 结果,李德利忘了,他裤腰带还没系上呢。 于是,下一秒,上窄下宽的喇叭裤,布料极好,结结实实地束缚住了李德利的大腿,但他的重心却是快速前移的……然后他也和刚才王德宝一样,两手乱舞地向前扑倒。 pia! 那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什么,而充血的地方,结结实实地拍在地上……痛彻心脾! 更惨的是因为剧烈的痛楚,以及惯性,李德利忘记昂头了,所以他的嘴巴和牙齿,也结结实实地卡在粗糙的水泥地上。 咔! 门牙崩了半截……痛彻心脾x2! 李德利瞬间眼泪都出来了……我好惨,混蛋!都是你!老子要恁死你! 王德宝二话不说,扶起曾佩琦的仔细查,一把将妹妹抱在后座上,然后果断骑走,追上正捂脸夺路狂奔的曾佩琦。 “曾老师,快上车!我带你离开这!”王德宝小声催促道。 曾佩琦一听这个,顿时来不及思考,抱起王芸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则侧坐在自行车后座,一手下意识地勾住王德宝的腰。 王德宝一扭头,和还趴在地上眼泪汪汪的李德利,隔空对视,然后潇洒地朝他摆了摆手,打了打铃铛,骑车就走。 拜拜了您呐! “狗!男!女!”李德利这才后知后觉,哭泣大吼:“老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系上裤腰带,捡起磕掉半截的门牙,李德利哭着狂追大骂,身后是一片肆无忌惮的笑声。 wap. /104/104766/27330199.html 第15章:阴死你 王德宝一口气骑了十分钟,眼看进了城,李德利被甩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身后忽然被曾佩琦拍了拍。 “停一下,王芸的哥哥,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曾佩琦大声说道。 “曾老师,你记一下这个胡同,进去以后右手第二个院子。”王德宝没答话,指着不远处一个能容纳两辆三轮车并行的胡同口,说道:“从今晚开始,我和妹妹就在这里住了。” 不等曾佩琦说话,王德宝继续说道:“前面有个私人饺子馆,我们边吃边聊。” 曾佩琦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但开口就被王德宝打乱了节奏,她又不是个性格强势的人,便沉默下来,由着王德宝做主了。 曾佩琦已经带着王芸吃过午饭,所以王德宝先把妹妹带到窗边的桌前,顺手把曾佩琦带来的课本塞给妹妹。 见妹妹一脸担心的神情,王德宝揉了揉妹妹的头,柔声安抚:“别怕,没事,你要相信哥哥,相信曾老师。” 王芸一脸担心地点点头,低头乖巧地翻书,但时不时还会抬头偷看,生怕哥哥和曾老师吵起来。 王德宝无声叹气,但并不气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德宝招呼曾佩琦坐在旁边的桌上,点了半斤荤水饺、半斤素水饺,歉意地说道:“现在过了饭点了,国营饭店关门了,只能来私人小馆子了,下次请你吃顿好的。” “不用那么破费,你有钱还是攒着还债吧,这顿我请你。”曾佩琦有些愠怒,说话也就没那么客气了。 要是换了平时,曾佩琦是不会这么直接戳人家伤疤的,实在是刚才……她是真的被气坏了。 但即便刺了王德宝一句,善良的她还是主动承担了这次的饭钱。 王德宝没辩解,等到一脸好奇的服务员下去,才站起来,深深地向曾佩琦一鞠躬,诚恳道歉。 “曾老师,对不住,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认打认罚,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有任何关于曾老师您不好的传言,我随叫随到,一定帮您澄清。” 见王德宝的态度这么好,而且刚才好像确实也不是王德宝故意的,曾佩琦心里的愤怒,顿时消散了大半。 都怪李德利那家伙,好端端的突然冲上去打人,要不然王德宝也不会摔倒,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也都不会发生了。 事情那么突然,王德宝也是为了躲开妹妹,并不是故意倒向她……而且,也是她主动凑上去扶王德宝的。 虽然心里还是羞愤窘迫,但曾佩琦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心里想明白了,就不会再迁怒王德宝,而是心里又骂了李德利一顿。 王德宝趁机落座,小声说道:“我的名字叫王德宝,曾老师,你叫我宝子或者小王都行……算了,别叫小王,万一你不小心在后头多说了一个‘吧’字儿,我都没地方哭去。” 嗯? 曾佩琦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王的后面多一个“吧”字儿…… 噗! 曾佩琦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好嘛,这下气是真的全消了。 王德宝松了口气,后世人尽皆知的小段子,此刻还是新鲜玩意儿,效果奇佳啊。 “今晚我们就搬家了,以后也不会再回去,所以曾老师,你不用担心那边有人认出你来。”王德宝趁机点出一句来。 曾佩琦粉脸一红,心中真的是轻松不少,接着话茬顺嘴问道:“你怎么搬家了?手头还宽裕吗?我这个月工资刚发,能借你一点。” “感谢!心领了!”王德宝顿时心中一暖,曾老师果然如同前一世的记忆中一样,温柔善良,充满爱心。 真的,这样的好女孩,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渣男坑害呢? 绝对不可以! 所以,最好的曾老师还是交给我来守护吧! 一边吃着水饺,王德宝一边把租房的情况,跟曾佩琦交代了一下。 跟薛阿姨是怎么商量的,跟曾佩琦就是怎么交代的,并没有什么隐瞒。 王德宝很清醒,自己的智商和情商,只是中人之姿,纯粹占了两世为人的眼界见识的优势而已,他不会把任何人当傻子,他不配。 而且,曾佩琦总会和薛红梅见面的,到时候再圆谎会很麻烦,任何一个谎言都需要更多的谎言去掩盖,太累了。 果然,听了王德宝把“实情”和盘托出,曾佩琦……就挺想打听的,不过忍住了。 王德宝笑笑,主动说道:“我妹妹捡破烂的时候,捡到个老物件,我找人卖了点钱,就这么简单……放心吧,我永远不会干伤天害理的勾当……不过,你可别对外宣扬啊,毕竟还是有点敏感的。” 曾佩琦彻底放心了,冲王德宝灿然一笑:“放心吧,我嘴很严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相信王德宝,大概,是因为王德宝怕压到妹妹而宁愿自己摔地上? 又或者,是因为王德宝主动诚恳地,把错揽在自己身上,而李德利那个猥琐的家伙就只知道脱了裤子让她快看…… 王德宝飞快地扫了一眼曾佩琦那粉红的双唇,心中愈发火热。 想了想,王德宝试探地问道:“曾老师,那个喜欢脱裤子的家伙是……” 曾佩琦顿时脸一黑,厌烦地道:“他叫李德利,是炼油厂的职工,他纠缠我很久了,但我妈挺喜欢他的……诶,算了,不说他了。”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啊! 王德宝咂摸了一下味道,说道:“曾老师,你先回家,我带妹妹去炼油厂告状。” 啊? 曾佩琦一脸茫然。 王德宝指了指额头,笑道:“他无缘无故打了我,不能白打,我要找他领导评评理……我也不贪,他给我道个歉,然后赔个几块钱的医药费就行。” 曾佩琦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去,给你作证。” 曾佩琦想的的确很简单,王德宝的要求真的很低,确实不贪……但,曾佩琦没想过的是,他们俩一起跑到李德利的工作单位去告状,李德利的领导会怎么看他? 到时候,李德利损失的可不仅仅只是几块钱的医药费了。 而且,那些知道李德利正在追求曾老师的同事,看到他的女神曾老师,居然和别的男的一起来,还作证…… 那些同事会说什么?用脚指头都知道啊。 今天过后,李德利要是还好意思追求曾老师,王德宝只能朝这倒霉孩子挑起大拇指,道一声:脸皮够厚! 不过,王德宝对李德利不会有任何歉意和同情,谁叫着人渣前一世对曾老师始乱终弃呢。 活该! 老子阴死你! wap. /104/104766/27330200.html 第16章:王茶茶 曾佩琦指路,王德宝蹬着自行车驮着两女,来到炼油厂大门口,被门卫拦住。 “站住,干啥的?” “哥,我叫王德宝,我是来找李德利的领导告状的,”王德宝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说道:“他无缘无故打了我,我要他道歉,然后赔我几块钱医药费。” “同志,我叫曾佩琦,我来给他作证。”曾佩琦接话道。 王芸拽着曾佩琦的衣角,嘴巴闭得紧紧的,因为……她咬了李德利一口,她怕李德利反过来要她赔医药费。 门卫张了张嘴,一时无言,就感觉……嚯!李德利这倒霉孩子挺绿的。 炼油厂的女职工可不多,漂亮还有气质的就更少了,恰好曾佩琦来过一次,所以他当然是认识曾佩琦的。 废话,那么漂亮还满满书卷气的女老师,谁见过一次都会印象深刻。 况且李德利本身在炼油厂就很出名,那喇叭裤,那蛤蟆镜,还喜欢跳交谊舞……这家伙可是出了名的爱现,爱嘚瑟,到处嘴炮,宣扬曾佩琦已经是自己的女朋友了。 结果……就这? 虽然知道当着外人笑自己厂的职工,不合适,但……除非忍不住。 门卫转过身,偷笑两声,直接一个电话,打给李德利的车间主任。 叫你丫嘚瑟,装逼,老子让你在全车间人面前丢脸,哇哈哈哈。 “李德利刚进去不久。”门卫朝王德宝挤了挤眼。 王德宝秒懂,立马递了一盒烟上去。 他就说嘛,李德利这德性,肯定招人讨厌,谁踏马会喜欢这种人?果然呐! 门卫顿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凑在王德宝耳边,低声说道:“我瞅他嘴肿了,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就逗他说话,他一张嘴,嚯……门牙缺了半截,好家伙!我就寻思,这小子肯定是来厂卫生室蹭药的。” 末了,门卫大哥意味深长地说道:“李德利一直说,曾老师是他女朋友来着。” 话里看李德利笑话的意思,很明显了……曾老师要真是李德利的女朋友,能专门跑来给王德宝作证?不可能有这么胳膊肘向外拐的女朋友。 王德宝顿时就笑,他倒是没想到,李德利居然门牙豁半截……好嘛!果然是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渣男必有恶报啊! 不过,门卫大哥可能以为王德宝是和李德利干架来着,然后两人都挂了彩,所以特意给王德宝提醒呢。 王德宝心里有数了,道了谢,推自行车过门岗,等走出去一段路,曾佩琦好奇追问:“他跟你说什么?” 王德宝犹豫了一秒钟,停下脚步,说道:“那位大哥跟我说,孙德利门牙断了半截……曾老师,要不然今天就算了?” 曾佩琦听的也是一愣,门牙断了半截……这恐怕接不回来的吧?那可是要影响一辈子的,这要是还追着人家,要求他道歉并赔偿王德宝的医药费,是不是显得有点儿……过分? 因为太善良了,所以曾佩琦有点儿犹豫。 一方面是无缘无故被殴打的王德宝,一方面是打人的人断了半截门牙……一时之间,曾佩琦有点儿难以选择了。 王芸噘着小嘴,生气地说道:“哥,不能算了,你流了好多血呢。” 王德宝暗暗给妹妹挑起大拇指:好妹子,还是你最疼哥哥,回去给你买大白兔奶糖吃。 不过,王德宝当然不会怨曾佩琦太过圣母,也不会怨曾佩琦太过优柔寡断……人无完人啊! 而且,漂亮女孩子因为太善良而优柔寡断,这不是罪过啊。 所以王德宝很是善解人意地说道:“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我头上的伤,其实是我二婶打的,虽然李德利也打了几下,但他肯定不是有意的……” 曾佩琦脸色顿时一变,被王德宝一提醒,她也想起来了,王德宝可是头上包扎好了回家的,结果李德利偏偏打王德宝受伤的地方,连纱布都给揭掉了……这人太坏了! 曾佩琦不知道,纱布是王德宝自己偷偷揭掉的,她的怒气值顿时又升腾起来。 “而且门卫大哥还说,曾老师你是他女朋友,”王德宝弱弱地说道:“曾老师,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我真不知道……要不今天就算了吧,你快点去卫生室看一下李哥,回头我去国营大饭店摆一桌,我郑重向他道歉。” “我不是……”曾佩琦人都傻了,她怎么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变成李德利的女朋友了?而且连门外大哥也知道?什么鬼! “曾老师,我真不知道你俩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真不是故意挑拨你们感情的,今天我还……哎呀,李哥现在肯定恨死我了!而且他还断了半颗牙!” 王德宝吸着冷气,捂着头上的伤口,那小表情,那茶言茶语……呕!好家伙,他自己都遭不住,悄悄用手拼命地撸胳膊。 卧槽,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曾佩琦气得直咬牙:“我真不是李德利的女朋友,我从来没答应过他,我一直都是拒绝的!他怎么可以在他单位里胡说八道?都没有的事情,他这样让别人怎么看我?” “不行!今天一定要找他们车间主任说清楚,不能让他再继续混淆视听了,这是对我的污蔑!”曾佩琦气的眼圈儿都红了。 “还有他无缘无故打你的事,他必须要向你道歉!”曾佩琦斩钉截铁地说道:“他自己受伤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做错了事就要认错,道歉,不能因为他自己把自己搞伤了就不用负责任了。” 王德宝一脸的纠结和歉意,生生被曾佩琦拖到了车间主任跟前。 车间主任早就在电话里听门卫说过了,心里暗骂保卫科的这帮孙子真八卦,但他也忍不住好奇:“曾老师,你真不是孙德利那小子的女朋友?” 曾佩琦一拍桌子,气哭了:“我要去派出所告他!他怎么胡说八道?我同事都知道他天天纠缠我,还帮着我打掩护躲着他呢。” 车间主任顿时脸都变了,卧槽,真事儿啊,这踏马是耍流氓了吧! 二话不说把李德利叫来,拍桌子骂了一个狗血淋头,勒令李德利向曾佩琦和王德宝道歉,赔偿王德宝医药费,并书面保证以后不再纠缠曾佩琦。 李德利整个人都疯了,……道歉?赔偿?还踏马要写书面保证? 老子做好的泡妞攻略,全被这丫挺的毁了,老子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 做梦! 老子不干了也不写! 车间主任冷笑一声:“行啊,老子今天就把你调去后勤,你他妈后半辈子就专职刷厕所吧。” 李德利瞬间脸就黑了,“啪”地朝王德宝鞠躬,咬牙切齿道:“兄弟,对不起!” 王德宝差点儿笑破肚皮,但脸上却很严肃:“我无所谓的,重要的是你要写书面保证,不能再纠缠曾老师。” 曾佩琦顿时感激地看了王德宝一眼。 李德利一口牙都要咬碎了,你丫挺的抢了老子的女人,还要老子写书面保证?老子要恁死你! 车间主任一拍桌子,吼道:“写!不然刷厕所去!” 李德利:诶,好嘞! wap. /104/104766/27330201.html 第17章:一点小生意 不管是王德宝还是曾佩琦,都没想到,让李德利低头道歉并赔偿,会这么容易,他俩来之前都觉得会挺难的来着。 毕竟,李德利那家伙的性格大家都看的到,这家伙太难搞了。 结果他俩全程没发力,甚至都没说几句话,车间主任一通狂喷加威胁,就轻松搞定了,李德利乖乖服软认怂,道歉、赔偿、再加书面保证一条龙……可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 临了,王德宝一副好心的样子劝说道:“李哥,那咱俩这件事就算揭过了……那个,我刚才看你好像牙缺了半截,我觉得吧,你还是抓紧时间去市里的牙防所看看,那边儿的技术实力比较强,应该能给你接上。” 车间主任乜了李德利一眼:“你看看人家小同志心地多善良,人家这才是就事论事,恩怨分明,人被你欺负了还帮你出主意,够意思了……你小子要是事后敢找人麻烦,被老子发现了,你丫就等着下半辈子去扫厕所去吧。” 说完,车间主任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咱们国企啊,开除一个职工,挺难的,厂长都做不到,但是调岗这种小事儿,你们工作班的班长提一嘴就行了。” 李德利一脸怨毒的表情,瞬间就僵硬在脸上。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对于一个爱面子的人,这玩意儿的杀伤力简直无与伦比。 真要是被调岗,发配去刷厕所,那种社死的程度,和杀了他没区别。 “我怎么敢呢,小王刚才也说了,我俩这件事就算揭过了。”李德利一脸假笑,腮帮子上的肌肉都一抽一抽的,显然装的很辛苦,实际上……他恐怕都想直接扑上来咬死王德宝。 “滚蛋!补你的牙去。”车间主任一摆手。 李德利也不装了,撒丫子就跑。 车间主任又和曾佩琦说了几句,再次从当事人口中证实,曾老师确实不是李德利的女朋友,是李德利一直骚扰她来着……然后车间主任很干脆的,就把李德利亲笔写就和摁手印的保证书,给了曾佩琦。 “以后再发现这小子骚扰你,直接去派出所,把这个一交,警察同志会帮你搞定他的。”车间主任笑的有点儿阴。 “谢谢主任。”曾佩琦有些懵懂地接过保证书。 毕竟是从家到师范学校,又从师范学校到小学教书的女孩子,社会经验和阅历还是太少,不明白手里这份大杀器的厉害。 别说现在是严打期间了,就算是平时,只要她把手里这玩意儿往派出所一交,再带上几个同事哭诉一番……李德利妥妥一个流氓罪跑不掉的,老老实实去吃几年牢饭吧。 如果是赶上现在的严打期间,吃枪子儿也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么可怕。 王德宝拿手心儿在裤腿上擦了擦,心里有点儿毛毛的……这位车间主任也是个老银币啊,这踏马是要借刀杀人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手下要是有李德利这么个难搞的刺儿头,估计谁都会抓狂的吧。 这就和王德宝没啥关系了,等他大学毕业,都快到九十年代了,社会风气又比现在开放许多了。而且王德宝这辈子都不打算进入体制内,包括国企,所以他觉得,自己基本上不会再碰到这么束手束脚的人事关系。 琢磨了一下,王德宝岔开话题:“领导,能求您个事儿吗?” 车间主任刚逮住李德利的小辫子,拿捏了这个难搞的刺儿头,心情最是愉悦万分的时候,所以也格外地好说话,大手一挥,说道:“小王啊,有事儿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对没二话。” 曾佩琦拉着王芸的小手,好奇又有些担心地看着王德宝,她觉得事儿都办完了,赶紧撤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王德宝也不去看曾佩琦的眼色,说道:“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咱厂子里有很多油渣,正好我有个亲戚在乡下,家里喂猪,我想骑个自行车按市场价买点儿油渣给他……” 车间主任顿时面皮一松,他以为多大事儿呢,结果就是弄点油渣而已……这简直是帮厂里的忙好吗! 在计划经济的年代,所有的生产和消费,都是收到计划调节的,都是公对公的,几乎没有公对私和私对私的渠道。 正常情况下,油渣这东西自然有下游厂家,按国家计划拉走……可现在不是效益普遍不好嘛。 下游厂家因为效益不好,所以生产的产品堆满仓库,也就没地方再继续拉油渣了……所以炼油厂的油渣自然而然地就堆积起来。 关键这玩儿意,厂子自己还不能随意转卖处理,否则那就是国有资产流失和投机倒把两项罪名……这是可能要吃枪子儿的重罪,谁敢不重视? 反革命罪在资本主义国家的刑法中,一般被叫做叛国罪,而在我国,是1951年确定的这个罪名,1979年正式把这个罪分配在刑法第一章,并做了具体的定义。 一直到1997年刑法修订时,我国才正式取消这个罪名,并以“危害国家安全罪”来取而代之。 所以在1984年的当下,国有资产是没人敢随便乱动的,一直到过几年,国企纷纷改制和重组的时候,才有牛鬼蛇神各种上下其手。 不过,公家不敢乱动,私人弄一点,那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 这年月,所有的国企和公社、生产队,都这样,这也是所有人默许的,只要你别搞大。 而且王德宝直接就把话挑明了——按市场价买,这就不牵扯到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了。 因为厂子自己本身也有权力,对本地出售小部分的油渣,这是支持当地的建设需要,合理合法,谁来查也不怕。 然后王德宝说的很清楚,是骑自行车带——骑自行车能带走多少?100斤?200斤? 对于炼油厂的若干个以吨为基数的油渣堆场来说,算个屁啊。 所以车间主任答应起来,毫无压力,当即就给王德宝批了个条子。 市场价一斤油渣三分钱左右波动,王德宝只要掏一分钱就行,这一点的小优惠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王德宝笑的满脸灿烂,回头他搞一辆载重自行车来,给门卫一包烟,买100斤油渣,实际装200斤,然后运到附近农村卖5分钱一斤……这一趟8块钱的差价,不就赚到手了? 一个月跑五趟,就能赚到一个国企工人的月工资了,在这年月是妥妥的高收入。要是能一天跑一趟,那一个月就赚普通国企工人半年的工资,在这年月已经属于暴富了。 钱挣的不少,而且稳定,虽然有点儿辛苦,但王德宝还可以外包给别人干啊。 关键是,这样一来,他手里的钱,这样就算是走了明路了。 wap. /104/104766/27330202.html 第18章:曾老师是我的 谈妥了油渣生意,王德宝已经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今天来炼油厂告李德利的恶状,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给给自己出口恶气,咱一个重生者,怎么可能让一个渣男给白白欺负了?必须小小地报复回去。 另一方面,当然就是要拆散李德利和曾佩琦的姻缘。 现在,两个目的全部圆满达成,而且还顺手拿下了一个获益丰厚、长期稳定的油渣生意……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王德宝都想仰天长笑。 王德宝甚至已经想好,要把这个生意外包给谁来做了。 “我自己先跑几趟,到时候我带我那亲戚来见您,”王德宝意有所指地说道:“我毕竟是肉联厂的职工,牵个线就没我的事了,我那亲戚倒是可以长期做,到时候他能运走多少油渣,就全看他自己的表现。” “好说,我叫任副车,来了找我就行。”车间主任一听王德宝这样说,顿时就是眼睛一亮,再看向王德宝的态度,就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个人自用的话,一个月一百斤的油渣,绝对用不了。 因为这年月的农村,一家能喂多少鸡、多少猪,全都是有定额的。 比如公社规定,一人只能喂两只鸡,你喂三只,那不好意思,多那一只就是投机倒把罪。 历史上,投机倒把罪始于计划经济色彩浓重的六七十年代。改开初期,计划内的部分实行国家统配价,而计划外部分,属于企业超计划自产自销,是按市场价格出售的,这就形成了特殊的历史时期,特殊的价格双轨制。 投机倒把罪打击的,就是两条轨道中间的部分,目的是让两条轨道各行其是,维持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的稳定。 随着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和发展,价格双轨制逐渐取消,投机倒把罪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于是到了1997年,投机倒把罪取消,投机倒把条例一直到2008年才取消。 所以车间主任眼睛发亮,就是因为这个。 如果油渣用量少,那价格比市场价略微便宜一点,在总量极小的前提下,比如100斤,便宜1分钱,一个月才1块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连投机倒把的毛都沾不上,就是纯纯的自用,属于所有人默认的潜规则。 如果油渣用量大,那就是企业的自产自销,价格双轨制嘛,同样够不上投机倒把。 可如果量大了,可以走批发价,而不是零售价,一样有回旋的余地,这方面的灵活度还是很大。 前一个车间主任是送人情出去,后一个不仅送人情,还能落到好处,且还没有什么风险,还因为帮厂里处理掉了多余的油渣,他还能在厂里再多捞一份好处。 再加上,拿捏了刺儿头李德利的把柄,一鱼三吃了属于是。 交流完毕,任副车笑眯眯地走了。 王德宝望着任主任的背影,啧啧两声……合着前面搞一大堆,一直到后面有切实好处了,人家才亮出自己的姓名。 人际交往中,留了姓名,才意味着可以进行下一步的可持续交往。 曾佩琦见王芸站的有些累了,就把她抱到自行车后座上歇着,她有些好奇地对王德宝说道:“你俩后来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涉世不深,阅历很浅,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她能明显感觉到,最后的时候,哪位主任对王德宝的态度,明显和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不管怎么表现的热情,这位任主任总给她一种距离感和疏离感,也谈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但那种对你客气,纯属礼貌的外热内冷,曾佩琦还是能感觉到的。 所以曾佩琦就很好奇,王德宝后面那句话还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不就是介绍亲戚来拉油渣嘛? 王德宝浅浅一笑:“没什么,任主任乐于助人嘛,听说老百姓喂猪有困难,就扶危济困……” 曾佩琦没好气地啐道:“可以了,不想说就别说了……我送你去医院吧,重新包扎一下,再打个针,免得你的伤口感染发炎。” “我上个厕所,等我一下哈。”王德宝告罪一声,赶紧跑去厕所。 三人都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几点了,看天色还算早……不过还是尽快吧,要是薛梅提前下班了,王德宝就没地方蹭免费的药了。 王德宝一边左右四顾,一边小心地摁了摁固定在腰间的钱。 邱行之给他的1000块钱,全部都是蓝汪汪的大团结,10元一张,足足100张,王德宝也不敢去银行存,就扎紧了固定在腰上。 感觉钱没问题,王德宝也不拆开看,痛痛快快地排了污水。 嘶……一不小心,滋手上了。 这时,脚步声响起,李德利一脸阴沉地拎着一根钢筋进了厕所,目光不善地盯着王德宝。 卧槽! 王德宝心中一惊,但动作却丝毫不慌,一边淡定地继续排污水,一边近乎挑衅地乜了李德利一眼。 “哟,您这是……不知道最近在严打?” 李德利脚下一顿,手心儿攥紧了钢筋,目光有些忌惮。 “昨天还听说,有人偷了两只鸭子,被判了三年……哥们儿,你是打算蹲几年?还是直接吃枪子儿?” 李德利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比王德宝还要紧张。 他脑子不算太笨,王德宝话里的意思也很直接——打他一顿,那就是蹲几年,打死了他,那就直接吃枪子儿了。但不管怎么着,只要他今天敢动手,就别想善了了。 李德利的心里疯狂咒骂:我踏马既不想蹲几年,更不想吃枪子儿,但我还想揍你一顿出出气。 他是脑子一热,拎着一根钢筋就来了,现在他反而有了顾忌,不敢下手了。 王德宝可不管这个,排完污水,麻溜儿地提裤子。 李德利手里的钢筋狠狠一砸地,大声喝道:“小子,你要是对曾老师有想法,那就光明正大的追求,但你要是使下三流的手段阴我……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嗯? 王德宝第一反应……这不太像是李德利的性格啊。 想想两人第一次见面,都不认识呢,还在曾佩琦面前,大街上那么多人看着,这精神小伙就敢直接动手暴打他。 所以,现在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吓住的? 啧……听着有点儿像套话的。 心里琢磨着,王德宝淡定自若地提好裤子,大声说道:“曾老师是我最尊敬的人,我对她没有那种想法,请你不要用你那龌龊的想法来想我。 还有,喜欢谁是曾老师的自由,但你这样的渣男肯定不行,曾老师要是嫁给你,那绝对是掉坑里了。” 龌龊? 渣男? 李德利小学没毕业,常用汉字都没认全,他的脑子里构建不出“龌龊”这两个字的形象,但他能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词儿。 “渣男”也是一样,不属于1984年的习惯用语,但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词儿。 所以李德利勃然大怒,抄起手里的钢筋,就要动手,忽然听到厕所外面响起曾佩琦的声音:“小芸,你去叫任主任,就说李德利打死人了。” 李德利顿时僵住,急吼吼地反身追出去。 王德宝不屑地撇嘴一笑,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就知道李德利这渣男,憋不出什么好屁来,还想诈他?我看你在想屁吃!比当老六你能比的过我? 哥们儿几十年被社会毒打的经验,现在是打定主意要苟到1992年的。 小子,你已经成功地引起我的注意了,算你小子倒霉,老子会盯紧了你,搞掉你! 曾老师是我的! wap. /104/104766/27330203.html 第19章:好人一生平安 王德宝追出男厕所,就见曾佩琦正在面朝着李德利,一步步后退。 而王芸,她压根儿就没过来,人还在远远地在原地,自行车后座上坐着玩手指呢。 李德利长吁一口气,随即脸色就难看起来,他脑子其实不算笨,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娶到曾佩琦了。 他叫了曾佩琦过来,说王德宝对她有那种想法,所以故意阴他……曾佩琦当然不信,但还是保持距离跟来了。 当李德利问王德宝话的时候,曾佩琦就站在男厕所的墙外,默默地听着。 结果嘛,李德利诈了王德宝,曾佩琦却诈了李德利……怎么算,李德利都感觉自己吃亏了,因为他没诈到王德宝,他却被曾佩琦诈了。 “你就那么讨厌我?我对你可是真心的。”李德利沙哑着嗓子说道,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曾佩琦。 “我不喜欢你,我拒绝你无数次了,你听不懂人话吗?”曾佩琦没有示弱,两眼直视李德利,红着眼睛大声道:“世界上女的那么多,你怎么就非要纠缠我?” “我不喜欢别人,我就喜欢你,你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跟我抢。”李德利突然笑出声来,丢下钢筋,语带威胁地说道:“你跑不掉的,曾佩琦,哪个男人敢娶你,我就弄死他。” 说完,李德利又扭过头来,充满威胁地,恶狠狠地瞪了王德宝一眼。 王德宝不为所动,回以一个灿烂的笑脸。 卧槽! 李德利直接给王德宝干不会了。 不明所以地盯着王德宝看了一会儿,见王德宝笑得很灿烂,并不是假笑,而是真的开心…… 卧槽! 李德利都懵了,完全无法理解王德宝的脑回路……我踏马在威胁你啊!你不要打回来吗?不敢打我,至少也骂我两句吧?跟我干啊!老子踏马在等着你呢! 可你居然冲我笑?还笑那么开心? 脑子有病啊! 李德利骂骂咧咧地走了。 不走不行,已经有人开始注意这边的情况了。因为,曾佩琦这么漂亮又充满书卷气的大美女,真的就像是一个大磁铁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强烈地吸引着男人们的眼睛。 曾佩琦忍着眼泪,小声给王德宝道歉,她一直觉得是自己连累了王德宝,现在更是。 而且王德宝越是表现的不在意,反过来安慰她,她就越发地感觉到愧疚。 “我……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女人!我总是连累无辜的人!”王德宝骑车出了炼油厂以后,曾佩琦终于绷不住了,捂着嘴,小声抽泣着。 “曾老师,你不要哭!”王芸就在曾佩琦怀里,曾佩琦一哭,她也跟着哇哇大哭。 王德宝只好停下车,下来安抚一大一小两个女生。 “曾老师,以后有任何麻烦,请你务必来找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的,特别是和李德利那个王八蛋有关的事情……千万不要怕麻烦我!我发誓,我是认真的。”王德宝信誓旦旦地道。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曾佩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王德宝。 “因为你是我最尊敬的人,”王德宝毫不迟疑地回答:“我们兄妹俩被亲戚赶出家门,睡过桥洞,睡过煤堆,只有你,每个礼拜都会来照看小芸。” “是你先对小芸好的,你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但凡只要我有一点点能力,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曾佩琦擦了擦眼泪,崩溃的情绪,总算有点儿开始恢复正常了。 王芸也帮曾佩琦擦眼泪,然后挥了挥小拳头,带着哭腔,气势汹汹:“曾老师,你不要哭了,坏人再来,我和哥哥一起帮你打跑他!” 曾佩琦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瞬间被打动,搂着王芸,安抚道:“小女孩不能打架,知道吗?你也打不过他,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大人自己能处理好。” 说着,曾佩琦看向王德宝,忍不住暗暗叹气,顿时又是内疚……王德宝才17岁,还没成年呢,她都20岁了,她才是唯一的大人。 王德宝也安抚王芸:“妹妹,别担心,我和你曾老师能处理好,你第一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然后报告警察叔叔,不要自己冲上去,不然哥哥和曾老师都会担心你的。” 王芸看看王德宝,又看看曾佩琦,有点儿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乖乖地点头,心里却决定,那个坏人再来,她一定立刻跑去报告警察叔叔。 在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王德宝重新骑上车,貌似无意地对曾佩琦说道:“曾老师,看样子那家伙是盯上你了,这件事没那么快结束……为了不连累别人,我觉得,你有事还是找我吧,反正我结婚还早呢,我不着急,他估计会比较着急。” 嗯? 曾佩琦咬着糖葫芦,琢磨了一下,忽然觉得,王德宝说的有道理。 王德宝才17岁,父母生前的巨额债务还没还清呢,几年内都不大可能结婚,他还真的不着急。 相反,李德利才真的着急,他都24了,这年月已经属于大龄青年了……熬不住,他就相亲结婚了,然后,慢慢就淡了,不会盯紧她了……曾佩琦单纯地想着。 而且,确实不能再连累第二个无辜的人了! 于是,曾佩琦对王德宝更加愧疚了。 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她把无辜的王德宝给耽搁……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前一世的现在,没有王德宝的干预,她已经掉渣男的坑里了。 王德宝丝毫没有被连累、被拖累的感觉,相反,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真开心。 李德利无法理解,曾佩琦也没想到,但是王德宝自己清楚……正因为李德利占有欲作祟,他越是盯紧了曾佩琦,死缠烂打,曾佩琦就越是没法和别人结婚。 而且,越是遇到喜欢的人,曾佩琦就越是不敢和对方接近。 因为她太善良了,不想连累别人。 所以,也就是说,李德利的威胁,其实等于是自发、自费地做了那个恶人,帮王德宝扫清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王德宝完全可以集中精力复习、考大学,挣钱、去还债,先把正事儿、大事儿给办了,在这期间他根本不需要担心曾佩琦随便找个人嫁了,以摆脱李德利的纠缠。 然后等王德宝还清债务,考上大学,又和曾佩琦一起对付李德利这个大恶棍,建立起了深厚的革命友谊……那再发展一下个人感情,结个婚,生个娃,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退一万步讲,哪怕曾佩琦到最后也对王德宝不来电,那王德宝也不强扭瓜吃,干掉李德利,放曾老师去找自己的真爱就好了啊。 归根结底,王德宝的首要目的是不让曾老师再被渣男坑,而不是像李德利一样占有欲作祟。 当然,曾老师这样的好姑娘要能爱上王德宝,死心塌地地跟了王德宝……他能开心死。 所以,王德宝骑车的时候,是真的笑了一路,脸都踏马笑僵了,因为他是真的开心。 他甚至都想拉着李德利的手,衷心地说一声:好人一生平安! wap. /104/104766/27330204.html 第20章:二婶被抓了 薛梅都准备提前下班了,她今天想早点去早就租好的小院儿,把早就准备好的被褥,稍微晒一晒太阳。 结果出门就见到王德宝,他额头上的纱布居然没了,身上还多了两个明晃晃的脚印……薛梅顿时胸都气的大了一圈儿。 有人欺负我家宝宝!老娘要剁了那个混蛋! 但是马上,薛梅就看到了王德宝的身边,那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年轻女孩,杀气腾腾的表情瞬间收敛,秒变笑脸,两眼放光……哎呀呀,我家小猪开始会拱白菜了呢 “小宝,这个姑娘是……” 嘴上虽然是朝着王德宝在问话,但是眼睛却是看向曾佩琦的。 王德宝哭笑不得,赶忙解释了一句:“薛阿姨,您可别误会啊,这位是小芸的语文老师曾佩琦……曾老师,这位是我薛阿姨,她和我亲妈一样的。” 一句话,让薛梅瞬间红了眼睛。 也让曾佩琦清晰地感觉到,这位薛阿姨和王德宝的关系,非同一般。 薛梅暂时也没兴趣打听曾佩琦了,反正人都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快进来,你这是跟人打架了?”薛梅把王德宝让进来,一边麻利地给王德宝重新上药,然后打上纱布。 一边说着,薛梅偷偷地瞥了曾佩琦一眼,果然见曾佩琦一脸愧疚的模样,顿时心里有数了……王德宝打的这一架,多半和这位曾老师有关。 不过,咋说呢,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职业还是小学老师……别说打一架了,就是打十架也值啊! 薛梅心里立马给王德宝挑起大拇指,心说我侄儿平时从来不打架,这一出手,就挂了一漂亮女老师,牛啊! 王德宝一见薛梅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顿时无奈了,心说俺心里对曾老师确实是有想法,但是能做不能说啊,说出来,人家就有了戒心了,以后我还咋接近人家? 王德宝也没反应很激烈,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的,表面文章嘛,肯定要做好的,这是态度问题。 于是王德宝赶忙说道:“薛阿姨,我怎么可能跟人打架呢?我那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纱布脏了,我就顺手扯下来,找您换个新纱布。” 这时,一直跟在曾佩琦身后,正专心致志吃着糖葫芦的王芸,突然说道:“薛阿姨,我哥不是自己摔的,他就是被坏人打了,我们刚才还去那个坏人的场子里告状去了。” 嚯!这小棉袄突然就漏风了啊! 王德宝佯怒地瞪了王芸一眼,说道:“小芸,你的大白兔奶糖,没了。” 王芸小嘴儿一扁,眼圈儿一红,顿时就想哭。 曾佩琦有些生气地埋怨:“你怎么凶小芸?她又没说错,你明明就是因为我才打的架,这是事实,自己撒谎还不让人说实话?” 顿了顿,曾佩琦又是愧疚,又有些委屈地看了薛梅一眼,说道:“我知道你是怕薛阿姨担心,但是那也要事先和小芸沟通好,不能就这样当面说小芸……你这样,以后小朋友都不敢说真话了,怎么办?” 一番话,薛梅瞬间对曾佩琦印象好极了。 听的出来,这位曾老师不仅人漂亮,心地也善良,关键是是非观念很清晰,勇于承担责任,这才是评价一个好女人的关键标准。 现在有些女人,不管是工作上、生活上,还是感情上,只想得好处,不愿意担责任,哪怕别人为她而承受了损失、付出了代价,她也死活不承认,甚至还想对方付出更多……就很自私。 薛梅自己身为女人,也很看不起这样的女人,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还真不少。 曾佩琦是个好女孩……薛梅喜笑颜开,嘴都合不拢了,简直想狠狠地拍王德宝一肩膀——大侄子你眼光真的是太好了啊。 但是瞅瞅自己手里锋利的镊子和剪刀,emmmm……算了,还是用眼神赞赏吧。 王德宝还能说什么,姑娘都这么人美心善了,他当然是从善如流了。 “我的错,我道歉……小芸啊,你的大白兔奶糖,又有了,快谢谢曾老师。” 王芸顿时两眼放光,不自觉的吸溜了一下口水,大声说道:“哥,你真好。” 曾佩琦本来是有些自怨自艾,今天经历的事情,是她前20年的人生里,都未曾经历过的。这一整天,她不仅仅是身体上累了,精神上也非常疲倦和内疚。 但是,王芸那吸溜一下口水的动作,好可爱,真的是让她忍俊不禁,烦恼转移。 曾佩琦温柔地安抚王芸:“小芸,曾老师也给你买大白兔奶糖,买一斤,你慢慢吃。” 王芸立马抱紧曾佩琦的大腿,小嘴儿甜甜地叫道:“曾老师,你真好。” 嚯!这小妮子!小嘴儿可真甜! 薛梅也凑趣儿地说道:“小芸,阿姨也给你买一斤大白兔奶糖。” 王芸顿时喜的,鼻孔里直接吹出来一个鼻涕泡,拍着两手大声说道:“薛阿姨,你真好!” 三人齐齐大笑,气氛一时间欢乐极了。 不过,倒是没有人煞风景地突然问王芸一句:我们三个都是真好,那谁最好? 薛梅很快给王德宝重新包扎好,然后拎着晚上准备给他打点滴的盐水瓶和药,准备提前下班,带王德宝去她早就租好的小院儿认认门。 王德宝找了个借口,说要找刘素平聊聊肖勇的事。等薛梅骑着她的自行车,载曾佩琦和王芸离开后,王德宝才骑上曾佩琦的自行车,直接去了派出所。 周红柳正在大门口,刚送走一个老大爷,见王德宝过来,就往他身后瞅。 “红姐,看啥呢?” “你妹妹呢?你咋一个人来的?” 王德宝顿时心中一暖,赶忙解释了一下,然后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是说,炼油厂有个叫李德利的职工,纠缠你妹妹的语文老师?”周红柳意味深长地说道:“怎么是你来了,那位曾老师没来?” “曾老师太善良也太单纯了,这大半年她一直来我这家访,很关照我妹,我很感激她,我不想她出事,”王德宝苦笑道:“我怕那小子使坏,我也没法24小时盯着他,只能背着她先过来报备一下了。” 听到王德宝说起今天和李德利的冲突,以及最后李德利对曾佩琦发出的威胁,周红柳顿时俏脸寒霜,拉着王德宝就往所里走。 “我带你找所长去说。”周红柳义愤填膺地说道。 听了王德宝的描述,她很自然地就有了同仇敌忾的情绪。 “对了,跟你说个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告诉别人。”周红柳左右四顾,然后在王德宝耳边,小声说道:“你二婶被抓了。” 说完,周红柳笑眯眯地看着王德宝。 “干得漂亮!”王德宝拍了一下大腿,愉快地小声说道:“我觉得,二婶是不像是会参与赌博的人,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就提个醒,调查是你们的事,我可不敢胡乱掺和,反正她有没有事,都不影响我还钱。” “你这小子。”周红柳一直暗暗观察着王德宝的反应,然后才满意地说道:“已经查清楚了,等会儿就放人了……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去,不过你不要说话。” “我想,今后有一段时间,她都不敢再欺负你了。”周红柳轻声笑道。 王德宝顿时感动极了,他何德何能啊,遇到这么多心地善良对他友好的人……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好人多的,他将来一定要好好地报答这些好人。 正说着,李明从王建国的办公室出来,见到王德宝,顿时眼睛一亮,说道:“小王,敢不敢跟我去见陈二狗一面?” 王德宝毫无防备,顿时脸一僵……跟你一起,去见陈二狗? 妈耶!大佬,你这是要弄啥嘞?要我去劝降吗? wap. /104/104766/27330205.html 第21章:劝降陈二狗 王德宝下意识就去看李明身后的王建国,但王建国也没给他什么表情提示,淡淡地说道:“你自己决定。” 开玩笑,我要是能自己决定,那我肯定不去见陈二狗啊! 不管上一世陈二狗是怎么咬死不张嘴的,但王德宝肯定是不愿意赌陈二狗的人品。 可这不是被李明逼着,没办法了嘛。 之前王德宝只是感觉,李明虽然对自己也很关照,但他的态度和王建国、周红柳,不一样。 现在王德宝明白了,李明一直都对自己保持怀疑。 诶…… 王德宝叹了口气,一脸丧丧地表情说道:“我不敢,但有用吗?走吧,我跟你去。” 李明哈哈一笑,说道:“别介啊,你要真害怕,那就别去了。” 王德宝顿时眼睛一亮,瞬间高兴起来:“好啊好啊,那我不去了……我走了啊!” 说着,王德宝干脆利索地转身就要走。 李明眼疾手快,一把薅住王德宝的袖子,说道:“诶诶,我就客气一下,你咋还当真了……跟我走吧,就当时协助我们警方工作了,没准儿你一劝降,这个私营份子就招了呢,到时候你就立大功了。” 王德宝一脸无奈,顿时又是一副丧丧地表情:“我不想立功,我就想保平安……走走走,现在就走,你说干啥就干啥,别把我抓走就行。” 王建国和周红柳刚才还一脸憋笑,听到王德宝的话,顿时脸色就不好看了。 王建国还能沉得住气,周红柳直接脸就黑了,说道:“王所,我陪着去一趟。” 王建国一脸苦笑不到的表情,说道:“不至于,你还信不过你李哥吗……行吧,反正你现在也没事,去一趟就去一趟。” 李明:…… 好嘛,你介是学我吗? 王建国啊王建国,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汉子,也学会蔫儿坏了。 三人上了李明的212吉普,一路吭哧吭哧,很快来到刑警队。 王德宝跟着一个黑脸儿警官,进了审讯室,周红柳则跟着李明,进了隔壁的观察室,隔着一张玻璃,看着王德宝和陈二狗面对面。 周红柳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但暗暗攥紧的双拳,无声地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和担心。 王德宝被安排坐在了陈二狗的正对面,两位警官的中间,而陈二狗通红的眼睛,也看到了王德宝,神情不可避免地变得诧异。 王德宝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他知道自己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就像刚重生回来,就遇到亲自逼债一样,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去的,只有正面面对。 过去了,今后就一片坦途,他才有机会按自己的想法,实现理想和抱负,以后多多捐款做善事,回报社会就是了。 过不去,他就得进去踩几年缝纫机。 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是从三十多年后重生回来的,就算蹲十年大牢,出来后一样有机会东山再起,反而十年后开放度更高,经商赚钱的安全性也更高。 只是再也没有机会考大学了,也没机会做那些去纳斯达克和港股敲钟的大佬的教父了。 最最让王德宝担心的还是妹妹王芸。 但现在担心也没用,勇敢面对吧。 所以,当王德宝坐在审讯室,面对陈二狗的时候,他甚至能对陈二狗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 “谢谢你那天没伤害我。”王德宝态度诚恳地道了一声谢。 “你是他们一伙的?”陈二狗充血的红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王德宝,沙哑地问道。 王德宝刚想说话,带他进来的黑脸警官插嘴道:“没错,陈二狗,不要负隅顽抗了,没有意义,把该交代的交代了,争取能够从宽处理。” 陈二狗充耳不闻,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王德宝,似乎在等着他的答复。 感受到左右的目光,以及墙壁后肯定存在的窥视,王德宝心想幸亏我已经充分调整好了心态,不然这会儿被突然袭击,心态肯定要崩。 当下,王德宝轻松地朝陈二狗一笑,说道:“这位警官说的也不算错,你还是早点交代了吧,坦白从宽。” 配合,完全配合! 王德宝的态度,李明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一下切中了他最关切的问题,于是,刹那间,所有人都在紧紧盯着陈二狗的反应。 陈二狗眼神阴鸷,沙哑低沉地说道:“你就不怕我,说点什么对你不利的东西?” 王德宝一脸耿直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我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既然来到这了,当然是希望你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顿了顿,王德宝继续说道:“人做了错事,就要认错,就要改正,什么都不说,你也跑不了啊……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你不就是搞了个赌窝吗?交代了又能怎样?又不会枪毙你,没那么严重啊,蹲几年就算是赎罪了,出来时也不会再有负罪感了,到时候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李明忽然小声骂了一声,抬手锤了自己一拳,气的呼哧带喘。 陈二狗看着王德宝,突然笑了。 王德宝一脸的莫名其妙,奇道:“你笑啥?” 陈二狗淡淡说道:“小毛孩蛋子一个,滚蛋,老子懒得理你。” 王德宝一脸懵逼:“不是,你咋还骂人了?” 陈二狗闭上眼,直接不搭理他了。 王德宝想了想,说道:“这样,我将来肯定会很有钱的,你现在好好交代,将来出来了,我帮你安排工作,你不用担心有人歧视你,生活方面也不用担心……” 李明忍无可忍,吼道:“把那小子给我拖出来!” 很快,王德宝就被黑脸警官带出来了。 “你回去吧,这没你的事儿了。”李明说道。 “啊?这就完事儿了?”王德宝一脸懵逼。 李明摆摆手,周红柳二话不说,拉着王德宝就走。 回去的路上,王德宝问了几句,但周红柳都没再说陈二狗的话题,只是摇头,王德宝就没再追问。 现在他一琢磨,也感觉当时的情况有点儿蹊跷,当他说出那句话以后,陈二狗对他的态度突然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从开始的敌意,突然一下就无视他了。 没错,就是无视。 关键是,李明显然是怀疑他的,叫他出来以后也是一副无视他的态度……好奇怪,这到底是为啥? 周红柳好像知道点什么,但是她不说,王德宝也不敢继续打听了,只好憋着。 百思不得其解啊。 很快回到派出所,周红柳先去了王建国的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一脸轻松带着笑,说安排好了,王所同意带他一起去释放二婶侯桂芬。 王德宝心里有数,知道周红柳肯定是去汇报刚才劝降的事情,不过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所以也无从猜测,只能装不知道了。 wap. /104/104766/27330206.html 第22章: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说是释放,其实是夸张的说法,侯桂芬又不是羁押,她就只是协助调查而已。 只是现在特殊时期,没有让她随便离开就是了。 严格说起来,周红柳其实是有点违规了,只是在1984年,很多规定都还没有,所以也就谈不上违规。 历史上,公安部是在1992年才出台《决定》,对遏制刑讯逼供作出了规定。三年后由于问题依旧严重,又陆续出了1995的《通知》,1996的《专题报告》,以及1998年和2003年的两个重要规定。到了2005年,可能由于佘祥林案的触动,又继续推进了重点查处,才慢慢有了明显改善。 所以,后世的很多人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在1984年这个改开初期,都不正规,甚至还没有出现。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是这么大的国家,这么多的人口,这么差的经济基础,我们是真真正正的白手起家,摸着石头过河。 真要较真儿的话,小岗村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仅违规,还违法。 所以,周红柳并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错,王德宝也没有矫情地拒绝周红柳的好意,更不会又当又立。 因为周红柳的初衷,其实也仅仅只是吓唬二婶一下,让她以后不敢再欺负王德宝兄妹俩而已。 果然,二婶见到站在周红柳身后的王德宝,脸上满是惊讶之色,随后三角眼根本都不敢和王德宝对视。 她怂了。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告状,没想到最后成了诬告,差点儿把自己送进去……现在又见到王德宝和那女警很熟稔的样子,二婶简直恨不得自己能隐形。 一直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二婶才小声说道:“小宝,你跟他们……很熟吗?” 王德宝板着脸,义正辞严地说道:“不熟啊,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见他们……不过二婶,人民警察为人民,他们一定会秉公执法,绝不会徇私枉法的。所以认不认识他们、和他们熟不熟,真的不重要,只要我们没做亏心事,就不要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既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说得好!”周红柳忍不住赞叹鼓掌,周围路过的同事,也纷纷向王德宝投以欣赏的眼神。 二婶低下头,暗暗翻了翻白眼,表示已经不想和王德宝扯淡了,这小子太能装了……你丫都跟我示威了,明明是你熟人,还跟我装? 周红柳的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很是愉悦。 她带着王德宝来送侯桂芬出来,其实也挺担心王德宝会飘……她是有点想要帮王德宝出气的心思没错,但王德宝要是当场借势压人,她就会很尴尬,然后后悔。 就……挺矛盾的。 但周红柳还是这么干了,她是真的想为王德宝做点什么。 结果王德宝很谨慎,也很踏实,不仅没嘚瑟,反而说话滴水不漏。 这下,周红柳就彻底放心了……老王说的没错,此子日后必成大器。 二婶低头正要走,王德宝叫住她,说道:“我薛阿姨出钱帮我租了个房子,今天起我和妹妹就不住原来的防空洞了,二婶,你下次再来要债,别找错地方。” 一听说钱,二婶猛地抬头,瞪大眼睛叫起来:“你个小比崽子,你欠我们那么多钱,你怎么还有钱租房子?还钱!” 周红柳听的柳眉倒竖,真想把这泼妇抓起来。 张口就骂人,还骂的那么难听,有点儿当婶子的样子吗?难怪能赶出把人往死里逼的事儿来,关键王德宝又不是老赖。 王德宝不生气,很淡定地说道:“二婶你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我再说一遍,我薛阿姨出钱帮我租的房子……” “我不管谁给你出钱租的房子,你有钱为什么不还债?”二婶直接打断王德宝的解释,大声叫嚷起来,仿佛就是为了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似的,她尖利的叫嚷甚至带上了蕴含某种韵律的哭腔。 “我们家借给你爸妈那么多钱,结果你爸妈说死就死了,留下一大笔债,你个小比崽子也是个老赖,死活不还钱,我们家天天吃糠咽菜啊,好惨啊,我儿子娶媳妇得钱都没有了,呜呜呜……” 然而,她失望了,她虽然成功地招来了周围的注意力,但别人投以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厌恶。 王德宝心情放松,很淡定地看着二婶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在哭诉,一丁点儿都不慌。 感谢周红柳,之前就已经把兄妹俩被逼债的情况,告诉了所里的同事们,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王德宝其实根本就不是老赖,人家月月工资都还着钱呢,家里房子、电视机啥的也都搬走了,兄妹俩都睡过桥洞、防空洞。 最让所有人气愤的是,王德宝父母是在外地出车祸去世的,结果一帮亲戚没人帮忙处理后事,还是王德宝磕头求人、打了欠条,求着厂子里出面帮忙搞定的。 这么明目张胆地欺负两个孤儿,真的是太过分了,现在又混淆是非地一通哭诉,不仅不会招来同情,只会让所有人更加憎恶她,觉得她没人性。 “这样吧,既然二婶你强烈要求了,那我晚上回去,跟薛阿姨求求情,看能不能找她借点钱,”王德宝淡定自若地说道:“我记得明天二伯是早班,我早点去还钱,放心吧。” “这可是你说的。”二婶顿时一骨碌爬起来,喜滋滋的样子,那有半点哭的样子。 “我说话算数,放心吧。”王德宝温和地一笑,一副谦谦君子的风度,好脾气的样子让周围看着的干警,更加的心酸和同情——看这泼妇的闹腾劲儿,真不知道这兄妹俩,这大半年是怎么过来的。 二婶高兴地走了。 周红柳一直被王德宝摁着,此刻才得以开口,恨恨地朝地上啐了口口水:“你拦着我干嘛?我一听那老妖婆吊嗓子,我就已经开始生气了……小宝你啊,就是太善良,太软弱了,对这种人就不能忍让,他们会得寸进尺的。” “不管怎么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现在大家都困难,他们怕我赖账,也很正常,在还债这一点上,我是绝对不能含糊的,这是原则问题。” 王德宝淡淡一笑,说道:“红姐,钱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会给你惹麻烦,这个我有办法搞定。” 周红柳顿时又是欣慰,又是感动,因为王德宝这是在为她考虑,不希望给她惹麻烦。 不仅周红柳,整个派出所所有人,经过侯桂芬这一闹,都对王德宝充满了好感,甚至是佩服。 王德宝没撒谎,他是真的有办法对付二婶侯桂芬这样的泼妇——既然你跟我闹,那我就给你找点事儿干。当然,我搞你不影响我还你钱。 但现在气氛既然这么好…… 王德宝眼珠一转,把周红柳拉到一边,小声问道:“红姐,你说,我要是从炼油厂弄点油渣出来卖……这事儿有麻烦吗?” wap. /104/104766/27330207.html 第23章:1984年高考的英语和数学 “从炼油厂……卖油渣?”周红柳一听这话,顿时哭笑不得:“你小子也太能折腾了吧?我可跟你说,最近的形势你是知道的,要是再有人检举揭发你投机倒把,你又是一身的麻烦。” “你好好的在肉联厂上班多好……” 话说道半截,周红柳突然醒悟过来,王德宝已故的父母留下了八千块钱的巨额债务,按王德宝现在一个月不到30块钱的工资,不吃不喝攒20年,才能还清这笔债务。 二十年啊! 那王德宝还怎么考大学?怎么照顾妹妹?以后怎么结婚安家? 根本啥也别想。 所以,其实也不怪那帮债主亲戚能轻易被侯桂芬挑动情绪,因为这注定会是一笔还款期极其漫长的债务,他们太害怕王德宝会赖账了。 因为换了他们自己,换了任何人,第一选择都是赖账——不赖账,大概率这一辈子就完了。 也不能怪王德宝的父母,因为跑运输真的很挣钱,只要你有自己的卡车,挂靠一个国营单位,哪怕是就近只跑京城附近的短途运输,半年内绝对能挣回来这笔钱。 关键是,王德宝的父母,车毁人亡了啊。 所以,王德宝注定是无法像普通人那样,按部就班地上班,然后结婚生子的。他必须要走捷径,挣快钱,否则这个日子绝对过不下去,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周红柳恍惚了一下,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李明一直怀疑王德宝是不是陈二狗一伙的,而且还私下里说,他会一直盯着王德宝。 所以,其实不是李明对王德宝有成见,恐怕更多的还是李明怕王德宝走上犯罪的歧途,所以才说要一直盯着他。 否则,真当一个刑警很闲吗? 平时没事儿,盯着一个17岁的孩子? 所以,其实这是李明对王德宝的关心,而不是针对。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以所长王建国对王德宝的印象那么好,听到李明那样说,他完全没有反驳和阻止。 周红柳敲了敲额头,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在她想到这一层以前,两位领导早就已经在三言两语间,完成相互间的交底和默契了。 她终于站在第二层,两位领导早就在第三层了,而王德宝…… 周红柳看看一脸茫然的王德宝,无声地叹了口气,这傻孩子还在第一层摸象呢。 心中思绪万千,但时间其实只过了一瞬。周红柳收拾心情,叮嘱道:“晚上不要乱跑,一次不要弄太多,价格上贴近市场价……” “算了,我给你介绍个地方,”说着,周红柳摇头道:“,我娘家距离这三四十里地,村里大部分人都喂猪,前阵子我听我哥说,他买的油渣六七分钱一斤……你就按这个价格算,还省的他们路费和来回折腾了。” 王德宝微微一笑,说道:“明早我先把二婶那边的事处理一下,然后就去炼油厂,那边有个姓任的车间主任,他给我批了条子,市场价两分钱,我1分钱能买,不过得要自己骑自行车去驼,然后运出去卖,现在市场价是5、6分钱……就照5分钱算吧,那么一趟装200斤,我能挣8块钱。” “如果跟门卫打好关系,偷摸多装点,还能赚更多……”王德宝掰着手指头,给周红柳算账:“一个礼拜走两趟,不搞小动作,一个月也接近50块钱了。” “小子,你跟一个警察,说你打算偷摸多装点儿?”周红柳没好气地啐道:“想干就去干,别跟我说的那么细节,我是管还是不管?” 王德宝哈哈一笑,说道:“红姐,我的意思是,这个生意,让你亲戚来做,比如你哥,我给你介绍任主任的关系,还有他批的条子。” 周红柳眼睛都瞪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德宝。 这么稳赚不赔的生意,你给我?分明是你更缺钱好不好? “你这是……贿赂我?” “得了吧,姐,我要贿赂王所,比贿赂你强吧,你能有啥权利?”王德宝哭笑不得:“再说了,一趟才8块钱,姐,你就这么不值钱?你这是瞧不起你自己,还是瞧不起我?” 周红柳听的心中一暖,但是还是疑惑不解……为什么啊?凭什么啊? 王德宝下巴努了努,说道:“姐,你衬衣领子都破了……你自己的日子明明都这么苦了,今天还给我塞钱?你日子不过了啊?总要给自己攒点儿嫁妆吧?” 周红柳下意识地捂住领口,但眼圈儿已经不自觉地红了。 她是拼命两首捂住嘴,才没发出哭声来。 王德宝苦笑举手,做投降状:“姐,你可千万别哭,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他们还不打死我?” 周红柳顿时“噗嗤”一下,妩媚地斜了王德宝一眼,但被这么一插科打诨,哭意倒是止住了。 然后,周红柳就想着措辞,怎么拒绝。 因为眼下这情况,分明就是王德宝更缺钱。 但没等周红柳拒绝,王德宝就提前说道:“这生意我不白介绍,批条我也不白给……姐,你能帮我介绍个学校吗?我想今年高考,可我首先得有学籍才行啊。” 周红柳琢磨了一下,突然笑道:“王所的连襟是金河中学的副校长,我去跟王所说,我感觉问题不大……不过你的成绩得能跟上高三的进度才行。” “我还是先帮你找一套高中各科的课本和习题册吧,你就一初中毕业,上班几年,就想直接上高三,考大学?”周红柳突然回过味儿来,看着王德宝狂摇头:“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不靠谱呢?人家入学肯定要考试的,你到时候整几个鸭蛋出来,那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我一直都在坚持学习好吧!怎么被你说的,我好像一个辍学的小混混似的,”王德宝没好气地说道:“最近没空,等过几天你搞一套模拟试卷,我做一遍你看看,然后你再跟王所说。” 周红柳见王德宝信誓旦旦地保证,倒也信了三成。 不过,王德宝还真不是吹牛逼,他重生以后,就感觉自己的记忆力好到爆棚,几乎到了过目不忘的程度了。 理解能力和解题能力……王德宝不知道,但是纯靠记性好,也值得搏一搏了。 关键是,1984年的数学和英语两科,非常的与众不同。 1984年,英语正式以一门主课的地位,第一次进入高考……也就是说,高考考英语,就是从1984年开始的。 至于数学,更离谱。 历史上,这一年的很多考生数学交了白卷,因为今年的高考数学卷,难到离谱! 难到什么程度呢……它成为了日后奥数的范本。 对,就这么离谱。 而且,做错居然还会倒扣分! 附加题甚至考的是导数的概念、微积分,和利用导数概念的物理意义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这完全就是大学数学的内容了。 不过,高分还是有的,当年数学最高分118分,只丢了2分。 所以,这种活题的解题思路其实早就有学校掌握,并教会了学生。 所以王德宝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1984年高考,他没做过数学卷,但试卷难,所有人都难啊……那么录取分数就肯定会降低。 王德宝的优势还是在记忆优势的科目上,以及,英语。 怎么说,他这个重生者,也比今年才学英语的同学有优势啊。 wap. /104/104766/27330208.html 第24章:燎锅底 周红柳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王德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磨叽,瞅准一个王建国办公室没人的时候,直接拉着王德宝进来。 王建国一脸的无奈,他是真不想知道这些倒卖油渣的事,但是他也理解周红柳。因为周红柳要是不提这个事儿,就直接拜托他给王德宝搞定学籍的事,他肯定会犯嘀咕——照顾王德宝一下肯定没问题,但要他办事,和要他再去托别人办事,区别可大了去了。 他才是那个要付出实际成本,和实质性兜底的人。 这个世界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像王建国这种,手里头有点实权的中年人,人情和关系,是他必须要通盘考虑的,绝不可能像周红柳这样任由同情和感性的驱使,尤其是这样人托人托人的情况。 哪怕他要托的人,是他连襟。 幸好王德宝和周红柳都是明白人,王德宝没直接找王建国,而周红柳更是直接把老底托给信任的老领导,最后由他来裁决。 王建国琢磨了一会儿,对王德宝说道:“找个时间,你到家里来,我先弄套试卷你做做看。” 这就是答应要帮王德宝了啊,也等于是要帮周红柳了,不然周红柳怎么好意思接受王德宝的馈赠? 周红柳顿时感激地看了王建国一眼。 而王德宝……他虽然也很感激,但心里其实是有点发虚的。因为他跟周红柳说,他一直在坚持复习,但实际上,并没有。 他就纯是仗着重生后突然暴涨的记忆能力,准备打一个时间差,到时候背几天书和试题,然后再考试。 这年月的高考,还处于初级阶段,比后世的各种刁钻题型,简单太多了,高考要趁早啊。 心里虽然发虚,但王德宝的脸上丝毫不露怯,坦然自若地应下来,然后又很自然地往后推了几天:“应该的,我也这么想的,王叔,你看下礼拜可以吗?我这几天还要跟二婶、大伯他们掰扯一下,稳定好大后方才能专心学习。然后油渣那边,第一次最好是我一个人单独去,趟过路以后再给周大哥介绍,这些忙完也要好几天。” 见王德宝那么笃定,好几件棘手的事情,他显得都已经有了通盘考虑和安排了,王建国也没多想,反而很欣慰地,就把这件事应下了。 毕竟,王德宝之前还建议他也考个学历呢,所以王建国一直都以为,王德宝对于学历的重视,以及参加高考,是他父母早就商量定下来的。所以,王德宝现在拜托他搞学籍,其实王建国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有种理该如此的想法。 因为在王建国看来,要不是王德宝的父母突然没了,他们肯定帮王德宝搞好学籍了,这一切本来就应该都在王德宝父母的规划当中。 废话,没学籍怎么参加高考? 正因为前面有了这样一个美丽的误会,所以王建国对于王德宝的说辞,毫不怀疑。 “我听红柳说,你今天要搬家?”王建国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给你燎锅底。” 王德宝大喜,他本来还想着,怎么跟王建国提一下李德利的事情,现在既然王建国和周红利一起来,那曾佩琦直接和王建国说,反而效果最好。 要是王德宝老是出面和王建国说事,那在王建国看来,就是王德宝总是给他提要求……这种薄弱的人际关系,就肯定不能持久了。但如果是曾佩琦自己跟王建国说,那就是辖区内的群众向王所长反映情况了,这是王所长的职责所在,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这也就是王德宝两世为人,否则他绝对想不到这一点,反而会觉得,自己直接跟王建国提,还更简单快捷一些……关键是方便他向曾老师展示自己的人脉实力啊。 小年轻都是这样的想法。 可惜王德宝是个从三十年后重生回来,饱受生活摧残毒打的重生者,他绝不会犯年轻人的错误。 从重生后到现在,王德宝遇到了一系列棘手的难题,但是他都沉稳地见招拆招,从来都不会走极端,以激烈的方式去处理问题。也幸好是他连续遭逢巨变,在别人眼里,他变得成熟稳重和隐忍,才有了合理性的基础。 一行三人来到小院,薛梅和曾佩琦已经把院子的卫生打扫完了,被褥也挂在绳子上晾晒去潮了。 王芸听到门响,顿时迈着小短腿跑过来,超王德宝伸出两手,欢喜地叫道:“哥,你回来啦,薛阿姨和曾老师买了肥烧鸡,可香了。” 听到妹妹欢快的声音,以及充满活力的样子,王德宝眼睛一红,差点儿就破了防。 前一世,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悔恨交加,用酒精甚至自残的方式,来缓解那种自怨自艾的情绪。但不管他怎么折磨自己,妹妹都回不来的……但是重生后,一切都是全新的,他改变了自己、妹妹,以及很多人的命运,起码现在妹妹就活蹦乱跳地朝她狂奔而来。 王德宝强行把眼泪憋了回去,弯腰迎上狂奔过来的妹妹把她抱起来,笑道:“那你晚上可要放开肚皮,使劲儿吃,谁都不能跟你抢。” “哥,我要和你,和薛阿姨,和曾老师一起吃好吃的。”王芸认真地说道,一边还小心翼翼地去摸王德宝的伤口的周围:“哥,你还疼不疼?” “不疼,哥是男人,可强可强了,这点儿小伤怎么会疼呢。”王德宝笑嘻嘻地说道。 然后王德宝就给大家互相介绍,让妹妹喊人。 周红柳从进门就一直盯着王芸看,这会儿终于逮到机会,抱着王芸出去玩了。 王德宝急忙喊道:“红姐,别走远了,快吃饭了。” 周红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用你管,一边去。” 王建国揽着王德宝的肩膀,低声笑道:“傻小子,让红柳抱着你妹妹,在附近溜达一圈儿,见见人,你们以后在这边才住的安稳。” 王德宝怔了一下,忽然明白,为什么王建国和周红柳两人,特意换上了警服过来,感情是以这种方式帮他啊。 试想,附近的邻居见到他们兄妹和两个警官这么亲近,其中一个甚至还是派出所所长,那还有人敢欺负他们兄妹吗? 如果有外人来欺负他们,又或者王芸单独一人在家的时候,街坊邻居肯定会有人出面帮衬一下,哪怕是单纯为了卖两位警官的人情。 “王叔,谢谢!”王德宝真诚地表示感谢。 “你是得好好谢我,我孩子都上初中了,从来也没求过我连襟办事儿呢。”王建国没好气的拍了拍王德宝的肩膀,说道:“真想谢我,那就好好高考,考个好大学,把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 “王叔,我会的,还有,我这辈子都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免得你为难。”王德宝自觉地发出承诺。 王建国顿时开怀大笑,这其实才是他最想听到的话,王德宝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啊,他很高兴。 薛梅和曾佩琦两人在厨房忙活着,看到这一幕,两女也都为王德宝开心。 这时,忽然有人拍门:“王德宝,在吗?” 王德宝听着声音熟悉,打开院门一看,顿时一愣,居然是刘素平来了。 车间主任主动上门给他燎锅底?王德宝知道自己没这么大脸,而且刘素平应该也不知道自己和王建国的关系,那他主动上门……哦,懂了! wap. /104/104766/27330209.html 第25章:得加钱 见到车间主任刘素平不请自来,手里还拎着两瓶白酒,一份熟食,王德宝先是一脸懵逼,然后猛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薛梅之前提过一嘴,刘素平的儿子是返城知青,现在无业在家,他自嘲说花钱都买不到到工作……所以,刘主任今天是奔着他的工作来的? 一念及此,王德宝的笑容顿时变得灿烂和真诚起来,本来他还想着怎么把自己的编制卖出去,现在简直是瞌睡遇到枕头啊。 而且,既然是刘素平自己找上门来的,想必不差钱的刘主任,一定会给王德宝开出一个令人满意的价格。 “刘主任,欢迎欢迎,里面请。”王德宝笑容灿烂地把刘素平迎进来,然后把他介绍给王建国。 “王所你好,我是咱们县肉联厂的小刘。”刘素平恭敬地朝王建国弯腰,主动伸手,态度比见到厂长还要恭敬。 一进门,刘素平就见到院子里那个一身板正警服、笑容很是灿烂的中年人。然而那人一见到他,脸上的笑容顿时收敛起来,一副不怒自威的样子。 简单的一个变脸,刘素平就明白了,人家和王德宝关系很好,所以自然笑容灿烂,但和他不认识,所以笑容都很矜持地保持着距离。 所以刘素平的态度直接拉到底,甚至对王德宝说话,都不像之前的随意和高高在上,而是谨慎中带着一点点讨好。 王德宝判断的没错,刘素平的确是奔着王德宝的工作来的,他想买下王德宝的编制给自己儿子。 所有人都知道,王德宝现在极度缺钱,他有巨额债务要还,他家的亲戚天天逼债……所以他今早帮王德宝镇住肖勇,动机的确不单纯。 但是刘素平也没指望能马上得手,因为这年月的工作和后世不一样。 现在的工作,对应的是后世的国企央企、事业单位、公务员那样的工作,而且还得是有正式编制、吃财政饭的那种工作。而不是后世把996当做福报,甚至连社保都不给交的那种牛马工作。 在1984年的当下,没有工作的人,那就是街溜子,甚至是盲流! 这些人都属于各个居委会、派出所,紧密盯防的重点人群,敏感程度仅次于那些刑满释放人员。 所以,但凡你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轻易放弃工作……这年头的工人,可是国家的主人公,厂长是没有权力直接开出工人的。 三人尬聊了一会儿,周红柳抱着王芸回来了,于是正式开饭。 而刘素平见到一身警服,亲昵抱着王芸的周红柳,眼珠子都直了……王德宝和警方的关系,比他刚才想的还要更亲密。 刘素平彻底绝了买王德宝编制的想法——这他妈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厂长没权力开出刘素平,想调他的岗都没那么容易,但辖区内的派出所长想要搞他,那就太容易了,分分钟就让他欲仙欲死——况且老刘的儿子现在可是街溜子,本身就属于派出所的重点盯防人群。 现在可是严打期间。 王德宝是伤员,年龄也没到成年,其他几个都是女士,喝的是薛梅和曾佩琦买来的汽水,所以只有王建国和刘素平两人喝白酒,气氛也逐渐热闹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聊到曾佩琦身上,不用王德宝拱火,薛梅就义愤填膺地大骂了李德利一顿,曾佩琦的眼圈儿顿时红了。 周红柳顺便询问了许多具体的情况,最后王建国表态,如果李德利再敢纠缠曾佩琦,曾佩琦就勇敢地来所里报案就行,所里会立马安排警力,把李德利抓起来。 这不算是暗箱操作,而是常规操作。 因为在1984年,流氓罪本就是一项重罪,一直到1997年刑法修订时才取消,但又没完全取消,而是分解成好几个更符合新时代、新形势的罪名。 有了王建国的表态,曾佩琦整个人都轻松多了,薛梅和周红柳都未她高兴,唯独王德宝强颜欢笑。 没有了李德利这个搅屎棍,还有谁能帮他搅散曾老师的诸多追求者? 愁啊! 女人太漂亮、太优秀、太抢手,很的很难搞啊。 王德宝有些郁闷了。 因为晚上薛梅还要给王德宝挂点滴消炎,所以晚饭没吃太久,一个小时不到就结束了。刘素平带来的两瓶白酒,有一瓶半直接进了他自己的肚子,王建国其实没喝多少,这也是两人关系的直接反映。 散场的时候,王德宝单独把刘素平送出胡同,等周围没人了,王德宝才说道:“刘叔你今晚来,是为了解决你儿子的工作问题吧?” 刘素平瞬间酒醒了大半,被吓的。 见识了王德宝的人脉,他可不想得罪王德宝,刚想要辩解,忽然听到王德宝说道:“其实,刘叔,把工作卖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加钱。” “……好!我回家和你婶子商量一下,明天再找你。”刘素平激动的语无伦次,差点儿心梗。 他都以为今晚白来了,奔着不得罪王建国的想法,敬了好多酒。谁知道,最后王德宝居然出乎意料的松口了。 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王德宝非常缺钱,这是现实啊。 刘素平一路晕乎乎地回去了,想必今晚将是他的不眠之夜。 王德宝回到家时,王建国已经走了,周红柳还在等他,见到他就低声说道:“我等会儿就回娘家,明天叫我哥带钱过来。” 王德宝点点头,说道:“带一块钱就行,多了我也不要,红姐,你是我姐,就别说什么客气话了,以后咱们都把小日子过的更好。” 周红柳眼圈儿顿时又红了,狠狠地抱了王德宝一下,说道:“你小子是不是对曾老师有想法?不用说,姐会帮你盯着的,你安心复习,明天我给你把全套教材找来。” 说完,周红柳急匆匆地骑车走了。 王德宝有点儿脸热,他终究还是不够严谨,周红柳都能看出他对曾老师有想法,那王建国和刘素平,甚至薛梅阿姨,肯定也能看出来,估计也就曾老师自己还没察觉。 至于教材,那更是他的bug。 口口声声说自己一直在坚持复习,但家里连一本书都没有,这说得过去吗? 就算周红柳没跟王建国说,但王建国可是所长,他的经验只会更丰富,周红柳都能看出来,他能看不出来?只是没说出来而已。 所以周红柳的那句,恐怕更多的还是提醒他。 不过,也不是无法挽救……王德宝完全可以说,书都在防空洞那边呢,没搬过来,毕竟他今天搬家是真的什么都没带过来。 所以,王德宝不需要去解释什么,只要这几天好好的看书,用他过目不忘的超强记忆力,以实际行动来表达他之前吹过的牛逼,这比什么口头解释都要强。 wap. /104/104766/27330210.html 第26章:二伯,饶我狗命 送走周红柳,薛梅小声说道:“等会儿给你挂完点滴,我找个借口先走,给你创造机会,送曾老师回家……别担心小芸,等你们走了,我再回来帮你看着小芸,然后等你回来以后我再走。” 说到末了,薛梅朝王德宝挤了挤眼:“不用赶时间,你俩多聊会儿。” 嚯! 果然每一个已婚妇女都是天然的红娘,平时最喜欢的就是给年轻人介绍对象。 王德宝看曾佩琦没跟上来,便小声解释道:“薛阿姨,我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债还掉。” 刚才还挤眉弄眼的薛梅,瞬间偃旗息鼓,再没了撮合的想法,她甚至连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 是啊,足足8000块钱的巨额债务,再好的姑娘也不可能答应跟王德宝好。 见打消了薛梅的想法,王德宝暗暗吁了一口气,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现在不适合和曾老师更进一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平白让曾老师对他产生警惕和防范。 而且不止这件事,像学籍和高考、油渣生意,卖编制给刘素平,这些都不方便和薛梅讲,尤其是卖编制的事。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吧,在薛梅和刘素平他们看来,工作编制比命还重要,没有这个,在这个社会你就没有立足之基。 但在王德宝这个重生者看来,现在国企的效益已经开始普遍不好了,进入九十年代,还会爆发全国性的下岗潮。 不过道理是说不通的,说了只会给王德宝的计划,平添阻碍。 但是卖龙泉印泥的事,就有必要和薛梅通个气,因为需要薛梅帮忙打掩护。 左右看看,曾老师和妹妹都没过来,王德宝小声说道:“薛阿姨,我妹捡破烂捡到一块龙泉印泥……” 薛梅听完,人都傻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这就1000块钱到手了? 真就这么简单? 而且还是那位邱先生主动多给的1000块钱? 原先8000块钱的债务,瞬间就还掉八分之一了! “那个邱先生……靠谱吗?”薛梅有些茫然地问道,因为太过震撼,她竟然连问题都问不到关键上。 其实她最应该问的关键问题是:王德宝是怎么认识邱行之的?邱行之又是怎么相信王德宝的? 因为这两人在这以前,不仅完全没有任何交集,甚至都远远不是一个层次和圈子的。 所以王德宝很容易就糊弄过去。 “邱先生当然靠谱,我出事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更倒霉,他可是体制里的。” “薛阿姨,这事儿只有你和小芸两个知道,你可千万别跟任何人说……这个事儿不违法,但是眼下这个环境太敏感了,不能张扬。” “下次再捡漏好东西,我还能大赚一笔,这样很快就能还清债务了……不过我妹妹现在就必须要增加营养,改善生活,这就需要您帮着打掩护了。” 薛梅这才慢慢回过神儿来,喜笑颜开,一口答应。 她是真的为王德宝开心,不掺杂一丝一毫的私心。 这一晚,最后是薛梅先给王德宝挂上点滴,然后送曾佩琦回家,再回来给王德宝拔针,然后她自己再回家。薛梅辛苦了些,但曾佩琦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这让曾佩琦彻底对王德宝放了心,因为王德宝从头到尾,说的就只是感谢她对王芸的爱护和关照,并没有一丝一毫其他的东西。 这一晚,王芸腻在王德宝的身边,缠着王德宝给她讲故事,又说了好些心事,大哭了一场,一直到快天亮,小丫头才沉沉睡去。 王德宝倒是挺开心的,这些负面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憋在心里才是麻烦。 现在哭出来了,以后妹妹反而会变得开朗起来。 果然,第二天早晨,妹妹早早地就哼着歌,起了床,显然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王德宝倍感欣慰,心情极度愉悦,他感觉到,一切都在稳定地朝着他理想的方向走去。 薛梅带来了早饭,等两人吃完,她就带着王芸去了她的医务室。而王德宝则故意把自己的形象弄得惨一点儿,直奔二伯工作的轧钢厂。 整个八十年代,轧钢厂的效益都非常好,而二伯更是在轧钢厂当上了工作班的班长,所以亲戚们对于二婶的容忍度才会那么高。 这和当初,亲戚们愿意把辛苦攒下的钱,借给王德宝父母的逻辑,是一样的……普通人总是崇拜,并且乐于追随那些有本事的人。 听王德宝自报家门,说明来意,他是来找二伯还钱的,保卫科的人很痛快地就放行了。 王德宝父母车毁人亡的事,也算是闹得半城风雨了,二伯单位的人当然知道。既然王德宝是来还钱的,他们当然不会为难王德宝。 当值的一个副科长恰好在,当场表扬了王德宝。 “小伙子,我知道你家的情况很艰难,但再难也不是你当老赖的理由嘛,对不对?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你二伯虽然福利好一点,但他家两个大小子,一个还没落实工作,一个马上想结婚没房子,也很困难。” “现在你既然知错就改,那就很好嘛,我带你去找王进孝。” 说着,副科长就带着一个手下,亲自领着王德宝来到二伯王进孝的车间门口。 现在距离上班点名,不到15分钟,厂里大道两边乌央乌央的全是上下班的工人,放眼望去,全是蓝黑色的工作服,根本认不出哪个是王进孝。 副科长只能大声嚷嚷,让王进孝赶紧过来,他侄儿来还钱了。 好家伙,轧钢厂的工友们,一听说老王那个老赖侄儿,居然过来还钱了,顿时一个个比王进孝还激动,几乎是把老王给架着就过来了。 王进孝一脸的不情愿,但根本架不住大家伙儿的热情啊。 看到王德宝的形象,瘦瘦高高,一身的又脏又破,额头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刚刚结痂的样子,貌似只是简单涂了一点碘伏……刚才还嚷嚷“老赖赶紧还钱”的工友,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大家都听王进孝和他老婆说,老赖侄儿有钱不还,天天吃喝嫖赌……但现在看,老王的侄儿,过的很惨啊,和老王他老婆说的,好像不太一样啊。 王进孝也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就想把王德宝拽走。 然而,王进孝刚跑过来,还没抓住王德宝的手,下一秒,王德宝“噗通”一下,直挺挺地跪在车间门口,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邦邦”两下,结结实实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响头。 刚结痂的伤口顿时崩开,鲜血淋淋。 “二伯,我借到五块钱,先还你这么多,”王德宝哭着大喊:“你叫二婶别带人打我和我妹了,求你了,饶我一条狗命吧。” 王进孝顿时脑子“嗡”地一下,一股热血直冲天灵感。 他瞬间意识到,王德宝打算干什么了。 而他周围的工友们则如同被炸到了一样,哗然四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王进孝……这他妈就是你说的老赖?你他妈在逗我? wap. /104/104766/27330211.html 第27章:停职 王德宝其实一直挺奇怪的,他明明不是老赖,为什么前一世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所有人都说他是老赖……他不理解,后来只能认为是全世界对他的恶意。 这一世重生以后,王德宝也依旧认为“老赖”这个称号,是全世界对他的恶意,他依旧选择对抗全世界,决不妥协。 只是这一世他不会再摆烂,为了妹妹,为了自己,为了为数不多的几个还对自己抱有善意的人,他会积极地展开自救,仅此而已。 所以哪怕有些手段不光彩,王德宝的心中也绝无愧意。 直到刚才,在轧钢厂大门口,听到那位保卫科的副科长,说出那样一番话以后,仿佛一条闪电从脑海划过……王德宝终于明白,前一世为什么所有人异口同声,都说他是老赖了。 就是因为他的这些债主亲戚们,尤其是二伯、二婶他们的造谣啊。 这些人强占他家的房子,将他们兄妹赶出家门,拿走他每个月的工资,拿走妹妹捡煤渣、捡破烂攒下来的钱,只给兄妹俩留下了仅够吃个半饱的伙食费……然后还要污蔑他是老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没什么好争辩的,王德宝重生后面对债主亲戚们的逼债,他第一句话就是这么说的。 但钱你拿了,还污蔑我是老赖?太过分了吧? 再想想前一世大伯黑了他的户口本,还抢了他的工作……王德宝甚至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好在王德宝及时克制了这样疯狂的想法。 他甚至没有当场反驳副科长的话,而是憋大招一直到还钱的时候,直接来个大动作。 原本王德宝是想给二伯二婶,找点儿事干,免得二婶一天到晚的盯紧了自己,各种捣乱,这样搞他他没法干正事啊……但是现在,王德宝改主意了。 你不是污蔑我吗?很好,我不是像你那样造谣的人渣,我不污蔑你……但是我要在所有人面前,揭发你的丑恶面目! 所以王德宝也不理二伯那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将这大半年自己兄妹俩的遭遇,哭诉出来。 从房子被抢,流落街头,到现在找爸妈的旧同事借了五块钱来还债,只求不要再打人了,再打就打死了……王德宝一句谎话都没说,所有人的口水差点儿把王进孝淹死。 副科长眼睛都要冒火了,他薅着王进孝的衣领子,吼道:“我炒你妈,王进孝,你给老子说话,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王进孝果断否认:“假的,马科长,这小子一派胡言,满嘴胡诌,全是假话……我老王的人品一向有口皆碑,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亲侄儿,做那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一边信誓旦旦,赌咒发誓,王进孝一边疯狂朝王德宝使眼色。 王德宝直接无视,对副科长说道:“领导,当时防空洞还住着几十号人呢,他们都看见了…… 还有我是县肉联厂的,二婶每个月都会去财务科代领我的工资,这事儿我们车间刘主任都是知道的,不然二婶也取不走我的工资不是。 我们厂医务室的薛阿姨,她看我妹营养不良,自己出钱帮我们租了个房子,我们昨晚才搬的家,二婶知道了说我有钱为啥不还钱?当时她就在派出所大门口说的,说我不还钱就要弄死我和我妹妹,当时好几个警察叔叔都听到了。 这五块钱是我薛阿姨留给我的生活费,她家也有两个孩子,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我……我怕二婶把我妹妹打死了,想着先还点钱,大不了等会儿我去捡点破烂……” 这次,没等王德宝说完,周围所有的工人全都炸了。 也不知道是谁,嗷的一嗓子,怒目圆睁冲上来抡起拳头就朝王进孝脸上锤。 很快,哭诉大会就变成了全武行,王进孝两手抱头,蜷缩在地上,尽量保护好自己的要害部位……在看到王德宝直接跪下磕头的时候,他就意识到王德宝打算干什么了,但是他没想到,后果有这么严重。 一直到上班的电铃响起,车间主任和保卫科的马副科长,才带着人把愤怒的工人们劝走,然后一脚踹王进孝的屁股说,愤愤地说道:“瘪犊子玩意儿,滚起来,别装死,再装老子弄死你。” 王进孝全身都是脚印,挣扎着站起来,他头发不知被谁薅掉了两块斑秃,两只眼睛都是乌眼青,鼻血哗哗的流,全然没有了刚才肥头大耳、容光焕发的样子。 “两位领导,我真没有……”王进孝刚一说话,就见两个领导的拳头捏紧了,他立马把后面的话都咽了下去,扭头看向王德宝。 “小宝,你帮二伯说句话。” 王德宝看看他,小声说道:“二伯,求求你饶了我吧。” 王进孝:……尼玛!老子要恁死你! 然而没等他动手,他的车间主任已经咬牙切齿地说道:“老王你人才啊,草!先停职吧,老子这就去打听打听,要是这小兄弟说的都是真的……老子是没有权力开除你,但是你他妈别想在老子的车间干了,厂长发话也不行!” 旁边的马科长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在派出所有熟人,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车间主任等人立马同意……要是连派出所的同志都承认,侯桂芬干过那种事,那其他的证人也没必要再找了。 不到十分钟,马科长黑着脸回来了,在王进孝充满期盼的眼神里,他直接一巴掌呼王进孝的脸上,骂道:“老子打电话问了辖区派出所的周警官,她说的比这小兄弟说的还详细。” 比王德宝刚才说的还详细……那就是王德宝说的都是真的,没必要再找其他证人了。 车间主任直接下令:“来两个人,把老王送卫生室,咱们不虐待俘虏……老王啊,等会儿包扎好了,你随便去哪吧,反正以后别来我们车间就行。 你先停职,至于你以后的工作安排,我会上报给厂长,看领导怎么安排你。” 王进孝的脸顿时垮了,难以置信地瞪着车间主任:“你就为这小子的胡言乱语,撤我的职?我可给你送过礼,200块钱!”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车间主任身上。 车间主任冷笑一声,淡定说道:“你是送了,但我第二天就上交给厂长了,这事儿胡厂长和财务的牛主任都知道,都能替我作证……你提拔工作班班长以后,这钱也如数退还给你老婆了,财务那边是有记录的,人证物证都在。” “老王啊,我可不是你的侄儿,你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车间主任冷笑道:“我提拔你,是看中你的工作能力,是为了搞好工作,可不是为了收你那点贿赂。” “啧,你这人真的是心术不正,而且死不悔改。” 最后一句话,算是给王进孝盖棺定论了,老王顿时脸色灰暗一片,他知道,他完了。 但是老王也懵了,因为他完全不知道,主任竟然把钱退了……而且他老婆领了钱,他居然不完全不知道。 wap. /104/104766/27330212.html 第28章:二伯被抓了 王德宝站在一边儿默默地看着,从保卫科那位马副科长去打电话,现场的主角,就已经变成他的好二伯,王进孝了。 结果也没让王德宝失望,二伯被爆杀! 在听到二伯当众说出“200块钱”的时候,王德宝就知道,二伯完了。 但让王德宝没有想到的是,二伯的这位车间主任很正直,当时收了二伯的钱,就只是为了安二伯的心,实际上第二天这钱就上交了,然后既没有为难二伯,也没有对外宣扬,就那么安安稳稳地让二伯晋升班长,真的是一个极好的领导了。 这样的领导,必定是德高望重、前程远大的。 可笑二伯居然当众爆这样一位领导的底,真是昏了头了。 所以,真正的绝杀,其实是这个。 今天的这一幕,也算是给王德宝提了个醒——得罪人不怕,做错事也不怕,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记做人做事的边界和底线,切忌得意忘形。 自我反省完毕,王德宝心满意足地欣赏着二伯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唔,看样子能让二婶消停好一阵了。 二伯原地愣了一会儿,突然回神,两眼聚焦在王德宝的身上,猛地冲过去,一拳朝王德宝的脸锤去。 这一拳要是结实了,王德宝至少也是一个脸部骨折,轧钢厂工人的力气,不用怀疑。 “草……”身边传来马副科长的骂声,然后他直接侧扑过来,将王进孝扑倒在地。 这时候王德宝才反应过来,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当时那拳头距离他的脸,可能也就是几厘米的距离吧,马副科长的反应还是很快的,不然王德宝就直接住院去了。 “王进孝你他妈是疯了吗?当着我的面儿,你就敢行凶伤人?”马副科长气的大骂。 是他亲自把王德宝领进来的,要是王德宝在他面前出了事,他不光良心难安,责任上也是少不了被追究的。 车间主任黑着脸,亲自把王德宝拉远一点,以防止王进孝狗急跳墙。 王进孝被压在下面,拼命挣扎,嘴里疯狂咒骂。 “我他妈不就随便说了你两句吗?我是你二伯,我是你长辈,我说你两句怎么了?我他妈就是打你两下,你也得给老子受着,你还敢告状?反了你了!” “王德宝你给老子等着,这事儿没完!老子恁死你!” 马副科长的脸色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红,他是再也听不下去了,抬手“啪啪”十几个大嘴巴子,抽的王进孝满嘴是血,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不过,嘴虽然怂了,但是眼神却还怨毒地瞪着王德宝,仿佛要生吃活剥了王德宝似的。 王德宝表面上紧张极了,一副下意识往车间主任身后躲的样子,但实际上,王德宝不仅不慌,甚至还有点儿想笑。 这么嚣张的吗?当着两位领导的面儿,威胁我? 芜湖!二伯你这是威胁我吗?不,你这分明是打两位领导的脸,威胁领导啊! 马副科长和车间主任对视一眼,车间主任说道:“老马你摁着他,我去给派出所打电话。” 嗯? 王进孝瞬间从狂化状态退出,一边疯狂挣扎,一边疯狂求饶……他彻底清醒了,知道一旦被扭送到派出所,这意味着什么。 这不仅意味着可能会有的牢狱之灾,更意味着,厂长有权力开除他了。 但已经被彻底激怒的两位领导,哪里会绕过王进孝啊……万一王德宝和他妹妹真要是出事了,怎么办?谁来负这个责任? 尤其是车间主任,他一心想作出成绩,向上走,去更大的平台发挥更大的作用,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怎么可能给自己留下一个明晃晃的后患? 后患无穷啊。 没过多久,王建国就坐着212吉普来了,两个干练的警官干脆利索地给王进孝上了手铐,然后押走了。 都这个时候了,王进孝急的要给王德宝下跪,道歉求饶,也是没用了。 而且王德宝也不会手软。 重生一次,他决不允许上一世的惨剧再发生,不管挡路的是谁,他都会不择手段地扫清障碍。 只是,二伯自己作死的效果,比他哭诉时设想的后果,好太多了。 “小宝,你没事吧?”王建国仔细检查了一下王德宝的身体,发现除了额头上的纱布没了,伤口又崩了,其他的倒是没啥问题,这才松一口气。 两位领导以及闻讯赶来的胡厂长,见到这一幕,都是眼角轻挑,瞬间意识到王德宝和王建国的关系,很不一般。 废话,如果关系差点意思,王建国能直接上手,亲自给王德宝检查? 王德宝也意识到了,王建国这是在给他送护身符呢。 王德宝感动的眼眶有点热,赶忙揉了揉,吸口气,说道:“王叔,我没事……纱布是我自己扯掉的……我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被二婶给逼的走投无路了,就……想卖卖惨。” 王建国哭笑不得地瞪了王德宝一眼,这熊孩子,动这种小心机……还真别说,效果还真他妈好!人直接给送进去了。 胡厂长适时地过来,从秘书手里接过二十张簇新的大团结,硬塞到王德宝的手里。 “对不住了,小王同志,是我们工作不到位,让你受了委屈……” 接下来就是正常流程,王德宝从肉联厂都没挣到的慰问费,从轧钢厂挣到了。 一切全看王建国同志的面子。 胡厂长毕竟贵人事忙,露个脸也就走了,临走交代车间主任和马副科长接待好王德宝——这时候,王德宝也总算知道两位领导的具体名字了。 孟景堂和马宝国。 孟主任给王德宝留了自己的办公室电话号码,很热情地让王德宝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他。另外他作为王进孝的直属领导,也询问了王德宝的态度——王德宝的态度就是凉拌。 你要公事公办,有法律呢,有厂规呢。 你要论私的……我和我二伯没有任何私人恩怨!而且,不管二伯对我做了什么,都不影响我照常还债,反正就一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对吧,所以你还问我干啥呢?我可能直接跟你说,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吗? 绝不可能! 反正你也不会放过我二伯的,就别借我的名义了……算了,不重要,你开心就行。 孟景堂被王德宝给整乐了,当时就挑起大拇指:“我还是头回见到,活的这么通透的年轻人……王德宝同志,我现在就敢断定,你前程远大。” 王德宝呵呵,大佬,你连进了嘴的钱都能吐出来,背地里交给厂长……大佬,你才是前程远大啊。 另一位马副科长,就实在多了,这位退役军官直接拍胸脯向王德宝保证,王进孝再也没有机会欺负王德宝了。 一通虚与委蛇,王德宝应付完两位领导,撒腿就要跑,被王建国一把薅住,拉到车上训话。 “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小子说……” “你小子,长本事了是吧,连苦肉计都使出来了,你二婶叨逼叨,你就直接把他老公送进去?手够黑的啊小子。” “你要这样下去,以后是不是把你家的债主亲戚都送进去?你这是要上天啊?” “今天你必须给我交个底儿,你到底想干啥?” wap. /104/104766/27330213.html 第29章:油渣生意 听到王建国这样的语气,王德宝顿时也来气了。 “王叔,你可别冤枉我,我一没诬陷别人,二没写匿名信打小报告,我这是光明正大的在所有人面前,把我二伯泼在我身上的脏水洗干净,我王德宝,绝不是老赖!这个罪名我绝对不认。” “关系到我和妹妹的名声,这事儿我是一定要较真儿的,寸步不让,这您可怨不着我,除了撕包扎好的纱布这一条,其他我干的事儿,一点儿都不出格。” 王建国这才知道,王进孝之前居然在自己的工作单位,污蔑自己的亲侄儿是老赖,欠钱不还? 王建国顿时脸黑了,他的本意是想敲打一下王德宝,让他悠着点儿。因为他发现这小子最近跳的太欢了,接触的人越多,越玩越大……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不懂吗?做人要低调啊! 结果,还真他妈不是王德宝的错……可谁能想的到,王进孝这孙贼,真就在自己的工作单位,亲口污蔑自己的亲侄儿是老赖呢! 简直离谱! “这事儿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确有其事,不用你说,我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让这样的歪风邪气,蔓延开来。”王建国咬着牙说道。 “王叔,我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能让轧钢厂报警抓我二伯走,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王德宝分析道:“我觉得关键问题是,我二伯当众说了,他升班长的时候,给孟主任塞了200块钱!” “结果孟主任棋高一着,头一晚收了钱,第二天就直接交给厂长了,还在财务入了账托管,然后等我二伯升了班长以后,这笔钱又退回给我二婶了,”王德宝眉飞色舞,狂拍大腿:“孟主任高啊!实在是高!” “王叔,您想,我二伯是前年升的班长,我记得当时竞争很激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年孟主任没有退钱,又或者没去财务办托管记录,两年过去,就算有人证,现在说的清楚吗?这还不让我二伯坑死?” “我二伯这样搞,不管他心里当时是咋想的,反正看他干的事儿,就是奔着要直接搞死孟主任去的……结果人家棋高一着,老早就防人之心不可无了,”王德宝两后一摊:“孟主任能放过他才怪呢,他不死谁谁?” “所以,王叔,我这个二伯啊,他干污蔑造谣这样的事,绝对是个惯犯……我一个,孟主任一个,当年和他一起竞争班长的那些人,恐怕也少不了……所以啊,我二伯要是进去了,那绝对是受害者的清算,是他罪有应得,和我真没关系,这个自知之明我是有的。” 惯犯吗? 王建国喃喃自语,他也是接到报警才赶来,具体的细节他都还没掌握,听到王德宝的一通分析,他的神情也逐渐凝重。 对于王进孝,王建国其实已经不在意了,只要王德宝和孟景堂这两个人被王进孝污蔑造谣的事实锤了,王进孝就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受害人越多,刑期越长呗,这没啥好说的,谁叫你干了那么恶劣的事儿呢。 关键是,这家伙还赶上了严打,这倒霉催的,估计缝纫机要踩个几年了。 现在王建国最感兴趣的,反而是孟景堂……这人未来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啊! 琢磨了一会儿,王建国叮嘱道:“以后这个孟主任,你离远一点。这个人……志向远大,你把握不住。” 分明就是所图甚大,王叔你用词可是够委婉的,就不怕我这个小年轻听不懂吗? 王德宝笑笑,认真表态,一切都听王叔的。 开玩笑,两世为人,王德宝怎么可能听不懂。不过,反正他有自己的人生规划和目标,本来也没打算和这位志向远大的孟主任多接触,感觉……不是一路人。 不过,老王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光是这个提醒的拳拳爱护之心,王德宝心领了。 212吉普开出轧钢厂,把王德宝送回新家的胡同口……离得老远,王德宝就看到,周红柳和一个中年人站在那了。 王建国低声问道:“你打算收他多少钱?” 王德宝也低声说道:“一块钱。” 王建国嘴角微翘,没说话,到地方停车,毫不客气地撵王德宝下车,然后开走了。 都到家门口了,肯定是让到家里来,关键是说话方便。毕竟这年月,热心群众实在是太多了。 进了家,王德宝一回头,才看到周红柳她哥推着一辆载重自行车,车后座上驮着两个口袋。 “给你带的粮食,自家种的大米和换的小米。”周红柳介绍道。 中年人憨厚地朝王德宝一笑,没说话,很实在地主动把粮食卸下来,放进灶房里。 好家伙,大哥力气可不小,那两口袋粮食,眼瞅着也得有百来斤的样子,大哥一手一个口袋,轻松拎走,毫不费力。 王德宝挠挠头,说道:“大哥,您坐下歇会儿……您是红姐的亲大哥,那也是我亲大哥,我就不客气了,您瞧得起我,那这粮食我收下了,正好我也想去买的,但是钱,我和红姐说死了的,就一块钱,多一分钱我都不要!” 中年人有些踌躇地看向周红柳。 周红柳眼圈儿一红,瞪了自家大哥一眼,啐道:“看个屁啊,掏钱!说好的一块钱……这是你亲弟弟。” 中年人高兴的直搓手,小心翼翼地递给王德宝一块钱纸币。 王德宝郑重其事地收下。 “那就走吧,红姐你的自行车借我一下,我带大哥去炼油厂趟一遍路。”王德宝也不墨迹,雷厉风行地起身:“红姐,这事儿你不方便露面,就别去了,不过以后可以偶尔陪着大哥露个脸。” 周红柳从包里拎出两条烟,递给王德宝:“今天一早,我托人在供销社买的,给你办事儿用……真的不用我去吗?” 王德宝顿时就笑:“第一次不用……两条烟正好,上次我去炼油厂,就和一个门卫哥们儿聊的挺好,一条烟给他,让他介绍保卫科的科长,我带着任主任的批条去找他,送一条烟差不多了……嗯,也到时候看人家口风再定吧,我估摸着,按跑两个月,这三人再加上堆场的负责人,送一次礼的频率,就差不多,送啥到时候看挣多少钱再说。” 周红柳听的连连点头,彻底放了心。 这小弟真的行,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一点儿也不比她差……其实真要送礼的话,就像王德宝说的,她这个职业和性别,还真不方便,特别是第一次上门。 就是大哥全程没说话,太老实了啊。 接下来的事情一切顺利,两条烟都送到了恰当的地方,批条也很管用,大哥顺顺利利地花1块钱,装了足称的100斤油渣……然后王德宝抢过铁锨,吭哧吭哧又给装了100斤,把自己累得够呛,把大哥急的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 刚才装100斤油炸的时候,大哥一丝儿汗可都没出。 给堆场管理员上了支烟,王德宝一边擦汗,一边吐槽:“大哥,你也太实诚了吧?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你占的这点儿还不如下雨冲走的多。” 一边说着,王德宝一边还朝管理员大叔挤眉弄眼。 大叔摸摸裤兜里的烟,哈哈一笑,幽默道:“我可啥都没看见,你俩快点,主任等会儿要来巡视。” 从炼油厂出来的时候,畅通无阻,门卫朝王德宝抬了抬下巴,对于大哥的自行车后座上的两个大口袋,视若无睹。 一直到出了炼油厂的大门,大哥才长吁一口气,整个人都差点儿虚脱。 王德宝哭笑不得,好家伙,大哥是真的实在,估计以后他单独贩油渣,一两的便宜都不会占……算了,不占就不占吧,反正价格优势还是很充足的,一样有钱赚,而且红姐还少了一些隐患呢,也不算错。 这么一想,王德宝顿时平衡了。 两人告别,大哥径直回家,下次再聚,而王德宝则直奔废品回收站去了……他要买一整套初中到高中的课本和习题册,全部科目的都要。 wap. /104/104766/27330214.html 第30章:猴票、打字机和君子兰 废品收购站是个好地方,龙泉印泥就是王芸从这捡回来的。 只是,小屁孩可以偶尔从栅栏边边角角的地方溜进来,捡一点东西就跑,老板睁一眼闭一眼,全当看不见了,不值当为难孩子。 但如果小屁孩是拖着口袋进来捡,又或者天天来、一天来好几趟,那肯定不行,一样给你打出去,或者直接放狗咬。 因为你妨碍别人的生计了,性质截然不同。 王德宝不想去书店,太贵,结果来到废品收购站他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课本。这玩意儿一旦流入市场,第一时间就被人收走了,很抢手,毕竟谁也不是傻子。 客人挺多,老板见王德宝呆站着不吱声,有些不耐烦了:“不买东西就让让。” 来都来了,就算捡不到漏,多少也弄点有收藏价值的吧。 现在王德宝的手头有超过1200块钱的现金了,足够支撑他做一些不那么急切变现的收藏行为了。比如,现在要是再捡到一块龙泉印泥,王德宝是肯定不会立马变现了,绝对会持有到几十年后,等拍卖或者一直收藏着。 不急用钱,谁会没事儿变卖好东西? 王德宝想了想,八十年代的好东西还真是多,有卖出几十万的天价君子兰,还有邮票、小人书、等等,像君子兰那就是一两年的炒作,过去就完事儿了,但邮票什么的,只要保存的好,几十年后可是几千倍、几万倍的涨价啊。 “老板,咱这有君子兰吗?”王德宝低声问道。 “有!”老板眼睛顿时亮了,压低声音,凑近了说道:“我一个朋友从喜都进了一些,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价格你们自己谈。” 王德宝秒懂,笑道:“那行,见了东西,我当面给介绍费。” 老板顿时乐的见牙不见眼,小声道:“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我带你去……你最多再带一个人来。” 王德宝点头答应,他只想挣钱,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搞事情。 见王德宝年纪不大,人却很干脆爽利,老板想了想,招呼老婆和小舅子来招待其他客人,自己扯着王德宝到了垃圾山的另一边。 “我刚收了猴票,你要不?”老板开门见山地问道,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盯着王德宝的表情看。 “要!”王德宝顿时一脸喜色,毫不犹豫地说道:“你的是单张还是四方连?” 历史上,邮电部发行的第一套生肖邮票(t46庚申年),就是猴票。 当时的销售就十分火爆,有见识的人,其实在哪个时代都很多,限制他们的,很多时候就仅仅只是资金。尤其是邮票,普通人当中就有许多集邮爱好者,因为门槛最低。 猴票刚面试的时候是8分钱,第二年正式被中邮定价为两毛钱,后来又上调到四毛钱,一枚。 老板见王德宝这么懂行且干脆,顿时也面露喜色,说道:“一个四方连,300块。” 说完,老板有些紧张地看着王德宝,他的开价确实高了,普通人绝对买不起。但是,却也不算高的太离谱,现在猴票四方连的价格就在200块左右。 既然是左右,那么保存好的,就有可能摸到280、300那样的高价。 王德宝琢磨了一下,说道:“要是保存的好,我最多出到200,再多我就不要了。” 老板脚尖搓着地面,犹豫了一会儿才仿佛下定决心似的:“210!” 嚯! 你这脚丫子都快抠出三室一厅了,才在我上面涨10块钱!我还以为你要在你下面减10块钱呢。 “只要你保存的好,多10块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如果有瑕疵,那就别怪我砍价了,你懂的,邮票就是这个行情。”王德宝打了个预防针。 老板带着王德宝去了垃圾山角落里的窝棚,那就是他们的家,从里面翻出一个脏兮兮的厚厚的本子,翻开,里面果然有两个猴票四方连。 老板伸手就要去摸,王德宝一声爆喝:“住手!” “手是不能直接碰邮票的,不知道吗?要不戴手套,要么用镊子,”王德宝毫不客气地呵斥道:“你是咋集邮的?这点儿规矩都不懂?” 老板不敢吭声,小心翼翼道:“给你少一块钱?” 王德宝顿时给气笑了,尼玛,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不靠谱啊,看来君子兰的生意不能在找他了,就这一锤子买卖算了吧。 不过,看在这一个猴票四方连,二十年后能值至少十几万的面子上,脏手摸邮票的不爽吧,王德宝自动忽略,顶多自己以后保存的小心一些。 王德宝其实对集邮,懂得也不多,检查了一下,没什么大毛病,就把这两套四方连的猴票给收了。 420块。 交易完成,老板顿时又乐的见牙不见眼,顺手把那本脏兮兮的厚厚的本子,也一起给王德宝了。 这一票生意他赚大了,其实这猴票是他上门收垃圾的时候,捡漏的,屋主根本就不知道处理掉老爷子的旧书里,居然还夹着猴票四方连。 不过这和王德宝没关系,他是从废品收购站的老板手里买东西,等君子兰的交易完成,他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往南城来了。 把本子夹胳肢窝里,王德宝无意间瞅到角落里的一个大家伙,这是……卧槽,打字机? “这玩意儿,还能用吗?”王德宝走过去,敲了敲,好结实的一大块铁疙瘩啊。 “这是打字机……修修应该是能用的。”老板有些讪讪地说道,他肯定是不会修的,也不想为这玩意儿花钱,想着王德宝刚让他大赚一笔,而且马上君子兰还能再收一笔介绍费,他犹豫了一下,说道:“20块钱,你拿走。” “20?”王德宝摸了摸下巴上软软的茸毛,说道:“卖废铁能卖多少钱,我就花多少钱买……我不可能花钱找人修,不值当的,我就自己练手,能修好就修好,修不好就当废铁卖,平价转手,我不占你便宜,但你也别让我吃亏。” 老板一琢磨,是这个理儿,这玩意儿可是打字机,他想找人修都没地方找呢。 于是5块钱成交。 王德宝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厚厚的本子,一手拎着有点儿生锈的铁疙瘩,哐当一下拍后车座上,然后要了根草绳很随意地捆了几下,就骑车走了。 路面不平,那铁疙瘩打印机一路还哐当作响,那豪放的做派,让老板看的眼角直抽抽。 好家伙,那可是打字机……算了,是坏了废弃的打字机,本来也是废铁疙瘩,连买家也没当回事儿,纯练手的。 这么一想,老板顿时没有吃亏的感觉了。 回去的路上,王德宝一直在想君子兰的事情,这东西纯是噶韭菜,必须要噶,不噶白不噶,不然他亏得慌……不过找谁呢? 再找红姐或者王建国,肯定不合适。 其他认识的人,要么没那个人脉和渠道,要么是不方便接触,把握不住……而且君子兰这玩意儿不光要买,还要能及时卖出去才行啊。 想着想着,王德宝突然想起一人来,顿时一拍大腿,妥了! wap. /104/104766/27330215.html 第31章:抓特务 没错,王德宝想起的人,就是邱行之。 无论是人脉、渠道、靠谱程度,邱行之都是最好的人选,甚至是唯一的人选。 现在老邱唯一的短板儿,大概也就是资金还不那么富裕,毕竟现在他还没停薪留职,下海经商呢。而且,资金不足也看跟谁比,起码比王德宝强多了。 王德宝手头只剩下800块钱,按现在的行情价,最多只能买两盆君子兰,还不能是名贵品种,所以噶韭菜的收益自然起不来。 不过,未来的机会太多了,1988年中关村科技园成立,1990年上海股票市场成立以及同年的海湾战争,1991年苏联解体,1992年海南岛的房地产泡沫,1995年互联网泡沫,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只要抓住其中的任何一个机会,都足够在经济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了,王德宝真的不着急。 而且,哪怕等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王德宝也才30岁而已,他有大把的时间和耐心,低调地打好根基。 心里想着,王德宝已经骑着周红柳的自行车,第二次赶到了南锣鼓巷。 这一次,王德宝刚进巷子,就有个老大爷认出了他,然后一把薅住他的袖子。 “诶,你是老邱家的亲戚,你叫王什么来着?”老大爷很有兴趣地问道。 “大爷,我叫王德宝。”王德宝嘴上很客气地应了一声,但胳膊却很干脆地一甩,直接把大爷的手甩开了。 大爷怔了怔,大概是没想到王德宝居然这么莽,敢这么直接甩开他的手,他顿时就火了。 “哪来的小王八犊子,这么不尊老爱幼?老实交代,你是来干什么的?自行车上驮着这么大一块铁疙瘩,你不会是特务吧?”老大爷中气十足地嚷嚷着,好家伙,顿时一整个胡同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王德宝顿时就气乐了,我跟你很熟吗?你直接就拽我袖子,还说我是特务?你他妈还以为这是20年前吗? 大人,时代变了! 光看这老大爷的做派,王德宝就知道,这老家伙绝对是个神憎鬼厌的家伙。 王德宝现在底气可足得很,根本不像是第一次来的时候,那种惶惶不可终日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所以王德宝也没惯着老大爷,一抬腿,把自行车支起来,反过来扯着老大爷的袖子,然后用更大的声音说道:“老大爷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在什么单位上班?我上次来这就没见到你,这次怎么突然冒出个人来拉着我盘问,你这老大爷该不会是个特务吧?走,你跟我去派出所去!” 说着,王德宝又对着胡同里喊道:“邱叔叔……邱叔叔在吗?在的话帮我看一下自行车,还有车后座上的打字机,我要抓这个可能是特务的老大爷去派出所!” 好家伙! 随着王德宝的大嗓门一嚷嚷,老大爷懵了,整个南锣鼓巷都骚动了,一下有十几个脑袋探出来,一个个的表情或兴奋,或亢奋,或期待,都盯着王德宝这边。 老大爷气的老脸跟猪肝色一样,骂骂咧咧,抬手就朝王德宝的脸上打去。 王德宝能惯着这种老流氓?眼疾手快地抓着老大爷的手腕,反手一个大二刮子抽过去。 “啪!” 脆生生地一声响,整个南锣鼓巷安静了一下,然后突然就沸腾了,探出来的脑袋一下多了十倍。 看到街坊邻居们的反应,王德宝彻底懂了……他之前的判断没错,这老大爷平时太招人恨了,以至于一大把年纪了,被人在家门口打了,都没人出来帮他说话。 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混到这种地步,也是挺不容易的……但凡有点儿人味儿,也不至于这样吧。 话说,这些街坊邻居,得有多恨这老头儿啊。 老大爷也彻底懵了,他是习惯了倚老卖老的,儿子又是个颇有些能量的小领导,所以他在这一片儿也是横行霸道惯了……结果遇到了王德宝,小伙子就没有一件事是惯着他的,全部都是跟他的习惯反着来,现在甚至一个大逼斗,直接扇他脸上了。 小比崽子,反了你了! 老大爷眼珠子都红了,嗷地一嗓子,就要爆…… “啪!” 又是一声脆响,王德宝不等大爷爆,他正手又给了大爷一个大逼斗。 大爷的脸火辣辣的,怒气值直接max,他一张嘴,又要爆…… “啪!” 王德宝反手再一个大逼斗又抽回来,根本停不下俩。 “来人啊!抓特务啊!这老头儿打人!” 王德宝一边正正反反,一边嗷嗷大叫,看的一帮子街坊邻居,眼珠子都直了……我尼玛,还能这么玩? 大爷的脸都给打肿了,人都踏马给打懵了,差点儿以为现在天上开始放烟花了呢。 王德宝把大爷的左手往他背后一压,看样子竟然真个儿要押着大爷去派出所的架势。 邱行之实在是待不住了,只能急匆匆地跑出来,拉着王德宝:“误会误会……小宝,你撒手,这是咱们胡同的王大爷,你俩还是本家呢,不是特务。” 王德宝听话地撒手,邱行之顺势把大爷拉过来,憋着笑,安抚道:“王大爷,你老人家还好吗……这是几?” 说着,伸出一根中指在王大爷面前晃了晃。 噗! 王德宝好悬没忍住,笑出声来,赶忙扭过头去……老邱你也是个妙人儿啊,蔫坏蔫坏的。 大爷被王德宝正正反反抽了十几个大逼斗,老脸都肿了,现在还有点儿懵,没回过神儿来,看着邱行之也是两眼发直的样子。 邱行之顿时也没了逗闷子的心思嘞……他怕大爷出事,那才叫麻烦缠身。 略一沉吟,邱行之吩咐王德宝:“你把东西放我家,然后骑车,送大爷去派出所,今天不去不行了。” 嗯? 我打完了人,你送人去派出所?老邱咱俩这么有默契的吗? 邱行之又朝街坊邻居们招招手,说道:“各位高朋,王大爷这事儿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大家都是目击证人,还请大家给个面子,去派出所帮我这莽撞的侄儿,说明一下情况,算我老邱欠大家一个人情。” 本来还在看热闹的大家伙,呼啦啦出来十几个人,有男有女,有十来岁的,也有五十来岁的。 王德宝顿时心中一热。 这会儿,王德宝也冷静下来,感受到了邱行之的经验和老辣。 这年月碰瓷儿的少,但不是没有。就眼下这个情况,要是不立马去派出所,给事情定好性,给出一个处理结果,那等他走了,街坊们也回屋了,大爷往派出所一坐,嗷嗷乱喷一通,那王德宝妥妥的要被请去喝茶……这可不是王建国的辖区,没人给他讲情面。 但现在去派出所的话,趁着街坊们的亢奋情绪还没冷却下来,趁热打铁,就挤掉了大爷自由发挥的空间,为王德宝争取到了最大限度的有利环境。 关键是,邱行之的面子的确大,随便招呼一声,就来了十几个个街访邻居,自愿给他作证,还包括四个老年人。 见王德宝明白了,冷静了,邱行之才不轻不重地踢了王德宝一脚,小声说道:“等会儿别乱说话……你丫到底谁介绍来的啊?下次别来了!” 王德宝直接忽略后半句话,恭敬点头,衷心感谢……邱大佬厚道人啊!靠谱! wap. /104/104766/27330216.html 第32章:送温暖和薅羊毛 当一个胡同的十几个居民一起赶到派出所,异口同声为王德宝作证的时候,事情就变得格外的顺利。 哪怕王大爷的马脸上,层层叠叠都是红色的指印,明显他才是被打的人,但是,被打的不一定就有理,被打的不一定就是弱者。 所以,看到王大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片儿警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大爷,不是我不帮您,可您不占理啊。人家小伙子骑着自行车走的好好的,你俩也不认识,您这突然就冲上去说人家是特务,还要抢人家的打字机……这搁谁谁也得反抗啊,换我我也以为遇到劫道的呢。” “可是挨打的是我!”王大爷大哭:“我都不认识他,他凭什么打我?” “对,你俩互相都不认识,那您为啥突然就薅着人家,非说人家是特务,还要抢人家的打字机?”片儿警苦笑着反问。 “我没抢他的打字机!”王大爷瞪着老眼强调:“我是正黄旗的老爷们儿,我有通天纹,我稀罕他那点儿玩意儿吗?这就是他诬陷我。” 片儿警的眼角抽了抽,耐着性子说道:“你没抢人打字机?那你拦着一不认识的人,非说他是特务?大爷你要是觉得我这讲不着道理了,要不,你找你正黄旗的主子去?” 王大爷瞬间意识到自己嘴瓢了,心虚地低下头。 妈的平时说话就没个把门儿的,这下被这么多人听到,有点儿麻烦了。 为了不给儿子惹麻烦,王大爷满怀屈辱地在笔录上签了字……关键他吵也吵不赢啊,现在又不是二十年后,倚老卖老还没那么好使。 王德宝也过来签字,无意中瞥了大爷的笔录一眼,顿时笑出声来。 “你笑啥?”邱行之有些恼火地说道。 “大爷这签名,有意思啊。”王德宝笑道。 邱行之有些狐疑地看看王德宝,片儿警也好奇了,扯过笔录要看,王大爷欲盖弥彰地捂住,不让看。 这下片儿警坐不住了,刚才他就囫囵的扫了一眼,没仔细检查,要是这位大爷在笔录上胡写些什么,他的乐子就大了去了。 “坐下!老实点!”片儿警喝道,一边大力扯过笔录,定睛一看,顿时气的头顶上冒烟。 正常情况下,你觉得笔录没问题,应该写:以上笔录我看过,和我说的相符”,可是大爷写的却是“以上笔录我看过,和你说的相符”。 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意义却已经截然相反了……这踏马根本就是暗示警方在刑讯逼供。 …… 不得不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作死的程度堪比后世的正黄旗大妈……咦,大爷也是正黄旗的。 那没事儿了。 最后事情圆满结束,没有留下什么bug,就算大爷的儿子不服气,那也是在别的地方出手,这件事儿已经盖棺定论,不可更改了。 而且,只要是有脑子的人,也一定会掂量掂量,同一个胡同十几位街坊邻居集体作证的意味儿。 说明大爷是真的不得人心,神憎鬼厌。 等回到邱行之的家,王德宝和邱行之两人都瘫在椅子上,好半天没说话。 缓了一会儿,邱行之说道:“小王啊,你到底是谁介绍来的?下次能不能别来了?我怕下次你搞的事情我兜不住了啊。” 王德宝讪讪地道歉,说道:“邱叔叔,我刚收了两个猴票四方连,原价转给您一份,您消消气,成不成?” 邱行之瞬间坐直,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快快,东西拿出来。” 王德宝把厚本子摊开,露出里头的两套四方连。 邱行之找来镊子,小心地对着窗外的光源,仔细欣赏了一会儿,才有些唏嘘地说道:“猴票我其实也有,但是被同事给撕开成一张一张的,我是从五个人手里要回来了七张,最后一张无论如何也不肯给我……诶!” 最后一声感慨,饱含了无穷无尽的复杂情感,引得王德宝也颇有感触。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很难能理解那种小心翼翼的无奈。 但好在,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道路虽然是曲折的,但是前途却是光明的,最终的胜利也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你多少钱收的?”邱行之收敛了情绪,问道。 “210一套。”王德宝说道。 “你赚了!等过个十年,这一套四方连,没准儿能值一万块。”邱行之说道。 王德宝笑而不语,心说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了,老邱要是知道,这一套四方连将来能值几十万,怕不是要疯。 不过,怎么说呢,越是将来的价值疯涨,给老邱的人情就越是扎实啊。 对于老邱这样未来几十年屹立不倒的大佬,不知道不认识的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有了交情,那当然要尽快绑定啊,不成盟友,也要成朋友,反正绝对不可以变成敌人。 “所以我不能占你便宜,但我现在又没那么多闲钱,”邱行之琢磨了一下,说道:“还是给你1000吧,再多我也没有了。” 王德宝:…… 说好的送人情呢?怎么你还给我送钱了?咱俩到底谁站谁便宜?我怎么觉着……是我在薅你羊毛呢? 邱行之见王德宝表情古怪,奇道:“嫌我出价低了?” 王德宝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以为我是来给你送温暖的,结果,现在我觉得我是过来薅你羊毛的。” 邱行之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德宝说道:“小子,你太有意思了,我喜欢你。” 笑了一会儿,邱行之悠悠地说道:“我觉得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总得要双赢,才是最好的,不管是处交情,还是做生意,都是这个道理……所以呢,我不去想太多,你也别想太多。” 王德宝琢磨了一会儿,说道:“邱先生,从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句句属实……至于为什么冒昧来访,其实,也确实是山穷水尽了,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确实给我薅到了羊毛。” 最后一句就是玩笑了,但邱行之理解王德宝的意思。 其实这两天,邱行之托人打听了王德宝,毕竟王德宝给出的信息很详细,再加上父母两人车毁人亡的事儿,当时也闹得挺大的,很容易打听到。 再加上最近王德宝最近的各种折腾,前一世二伯二婶他们各种抹黑污蔑王德宝是老赖,这一世,种种污名都被王德宝折腾没了。尤其是今早,王进孝被警察抓走,大家才知道亲伯父居然在自己的工作单位,污蔑自己亲侄子是老赖的奇闻……简直是匪夷所思。 所以最近听说过王德宝的名字和事迹的,的确非常多,这也是今天邱行之会主动出门,帮助王德宝的原因。 其中不可避免,含有同情的因素。 如果还是像上次那样,邱行之厚道归厚道,但也不会主动接麻烦。 邱行之要给钱,王德宝也没矫情,痛痛快快地收了钱,然后把打字机给了邱行之。 邱行之大喜过望。 王德宝不识货,他是识货的,这玩意儿可是正儿八经的24针东芝3070打印机。 历史上,1984年四通公司为b ot 第33章:君子兰 东芝打印机在这个时代,的确更先进一些,但是却竞争不过四通公司的飞鸽打字机。 哪怕飞鸽打字机要先放好铅字盘,然后在密密麻麻的铅字盘上,敲打一个个反向的汉字,在蜡纸上打印出文字,最后还要把蜡纸放到油印机上进行油印,才能得到印刷品。 那铅字盘上有两千多个反向汉字,还有生僻字和疑难字……要记准位置,精准打字,不花几个月的时间,绝对是适应不了的。 所以这年月的打字员,没两把刷子是真的干不了。 熟练的打字工人,每分钟差不多能打四十个汉字,后来发明了张继英十八盘拣字法的铅盘,才将打字速度提高到每分钟一百字……左右。 这么繁琐且落后的打字方式,为什么深受机关单位的青睐? 因为便宜啊! 要知道,当年林语堂先生也是发明过打字机的——明快打字机。 为了这玩意儿,林先生是破了产的。 这就是当时生产力的具体体现! 1984年的人们,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20年后、30年后,科技会发展到什么程度的,真的是变化太大了啊。 也只有王德宝这个重生者,才会真切地感受到“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这句话的魅力。 再过几年,到1990年海湾战争爆发,米国人用颠覆性的战斗方式,取得令全世界瞠目结舌的悬殊战果时,全世界都会真切地感受到那句话的魅力。 落后就要挨打。 交割了四方连猴票和东芝打字机,王德宝收好1000元钱……全部的现金现在有近1800元了,这钱包瞬间又鼓起来了啊。 “邱叔叔,我这次来是想找你问问,你知道谁手里有兰花要出手的吗?”王德宝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也要炒君子兰?这东西现在就是击鼓传花,风险很大的。”邱行之惊讶地看着王德宝。 王德宝的手里有了不少现金,但邱行之一个字都没说,一来是不管他的事,二来是他也想看看,小伙子打算怎么花。 如果王德宝把钱花在享受生活上了,那以后就别见面了,不是一路人。 如果王德宝花在还钱上了,那说明这小伙是一个很有担当、但却眼界狭窄的人,可以做不错的忘年交朋友,但也仅此而已了。 但王德宝却盯上了君子兰? 顿时,邱行之看向王德宝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这小伙的风险倾向也高的太离谱了吧? 王德宝就冲邱行之的那句“击鼓传花”,也要挑起大拇指,大佬不愧是大佬,眼界真不是盖的,一眼就看出了炒君子兰的内核。 所以王德宝就向邱行之解释了一下他的思路。 君子兰这东西的炒作,起因其实就是喜都提出要发展窗台经济,号召家家户户都要养个三盆五盆的君子兰……然后这东西就火了。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啊。 君子兰在当时火到什么程度呢?一盆几千、几万的精品君子兰,比比皆是,当地甚至还专门为君子兰出台了限价令,但根本堵不上人们各种的脑洞大开,各种的曲线救国,反而刺激的君子兰的价格一路飙升。 最离谱的时候,甚至还有上百万一盆的珍品君子兰,堪称疯狂。 到了1985年,上头终于忍无可忍,祭出了强硬的行政手段,君子兰价格一夜之间暴跌99%以上,瞬间回到了他们应有的市场价格体系内。 现在喜都君子兰的价格行情已经普遍破千,逐渐全民疯狂。但是京城地界,好东西太多了,所以君子兰的价格相对就低得多——普通品种的君子兰两三百元,珍贵品种的君子兰七八百元,但肯定也在快速升温当中。 现在距离前世价格坠崖的那个时间节点,还有一年零三个月的时间,还有很大的价格空间可以入手囤几盆,到年底时卖出去,可以很安全地噶韭菜。 京城这么大,达官显贵这么多,不缺接盘的傻子。 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这玩意儿价格畸高,等出手的时候肯定更加离谱,最好是匿名交易,否则事后很容易被人清算,当做投机倒把分子干掉。 毕竟,韭菜的时候恰好还在严打期间,要格外的小心才行,安全第一。 邱行之听完王德宝的一通瞎瘠薄乱吹,其他的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但是对于王德宝匿名交易的思路,他是举双手赞成的,简直想高呼:此举深得吾心。 至于王德宝强调的那几个时间节点,邱行之有不同的看法,但是他也承认,价格空间现在还是很充足的。 他担心的是到时候王德宝会心态失衡,不愿意出手,最后导致爆雷。 琢磨了好一会儿,邱行之还是觉得风险太大,决定不掺和这件事。 王德宝是个无名小卒,他只要自己不作死,隐藏好行迹,没人会在乎他。可邱行之就不一样了,他父亲就是前朝名士,他自己大小也算是个名人,又是经历了平反和返还祖产的,平时盯着他的人可太多了,他隐藏行迹的难度,比王德宝大了何止万倍。 所以邱行之斟酌以后,还是决定不参与,不过他给王德宝介绍了一个地方——鬼市。 这地方十几年前出现,期初是在困难时期,大家私底下以物易物地交换各自的物资,主要是粮食——计划经济时代,每个正式职工都会按照你的行政级、工作岗位,工作年限等标准,给你发放足量的粮票、糖票、肉票、鸡蛋票、米面粮油……等等。 粮食肯定是不够吃的,所以要把白面换成棒子面,大米换成粗粮,这样数量更多,勉强养活家人。 这几年大家伙的物质没有以前那么困难了,就开始倒腾点别的,包括邱行之偶尔也会去捡个漏。 因为鬼市出现的时候,私下里交易是违法的,所以大家去的时候就自觉地改头换面,延续到现在,绝大多数人也都默契地遵守这个规则,让鬼市的交易就留在鬼市里。 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被举报或者被打劫,安全第一。 王德宝听了以后,大为兴奋,问清楚地点以后,就开始准备了。 正好现在王德宝搬家了,有自己独立的小院子,具备了养君子兰的条件,而且还相对防盗。否则还住在防空洞里,终日不见阳光,那还养个屁的花? 从邱行之家出来,王德宝借了一个破书包,他也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不把1800块的现金存进银行。 一来是晚上就要用大笔现金,存取会很麻烦,而且银行现在也没有通存通兑业务,所以只能暂时牺牲一下安全性了。 二来嘛,王德宝现在没有明路上的收入渠道,在这个普通工人月薪40块钱的1984年,突然存进去1800元巨款……这比把现金留在手里,更不安全。 要知道现在的银行柜员,是会问你资金来源的,要是你倒霉,正好碰到人家觉得你形迹可疑,直接报警也不是没可能,到时候王德宝怎么解释这笔钱的来路? 算逑!富贵险中求吧! 妹妹跟着薛阿姨,不用王德宝担心,中午王德宝随便在街边吃了碗面,然后直奔新华书店去了。 买不到二手书,他只好去书店现场扫描了——用眼神。 wap. /104/104766/27330218.html 第34章:教练,我想打篮球 王德宝骑着周红柳的自行车,赶到新华书店门口时,就发现门口被铁将军守着门。 “兄弟,啥情况啊?今天不营业了?”王德宝拉着路边儿蹲着的中山装青年问道。 “急啥,还没到上班的点儿呢。”中山装青年淡定地说道,然后头也不抬地继续看报纸。 还没到上班的点儿? 王德宝愕然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顿时哭笑不得。 好吧,是他不够谨慎,又用后世的经验去套现在的情况了——现在这年月说八小时工作制,那就真的是八小时,一分钟都不会让你多干的,多干了就一定有加班工资。 简单一句话来概括,现在大家普遍都不富裕,但是,真的很公平。 不过,八小时工作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实行的来着? 王德宝一边锁车,一边回忆,前一世他好像在逼乎上看到过……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抗战时期,西北的根据地就开始八小时工作制了,那时候西方社会还在使用童工呢,比我们落后的不是一点半点。 而且一直到四十年后,西方的女人嫁人以后,都是要随夫姓的……我们从建国以后就不这样了,是真正的妇女能顶半边天。所以,怎么看都是我们更先进。 “王德宝,你今天没上班啊?” 一个有些熟悉的好听的女声在身边响起,王德宝下意识一扭头,竟然是曾佩琦。 晌午的烈日驱散了初春的寒意,微风轻拂,树影斑驳,马路中间的有轨电车正“呜呜”地驶过,隔壁的小卖部上贴着邓丽君的海报,曾佩琦白皙的俏脸上,笑靥如花,不,比邓丽君还要漂亮。 她一身浅灰色小翻领西装长裤,清汤挂面的披肩长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脚上一双坡跟黑皮鞋,怀里却抱着一个咖色绣着素花的布袋子,鼓鼓囊囊的……那种朴素的青春和活力,直接打在你脸上,让你一瞬间就醉了。 王德宝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一瞬间就领会到了那句歌词——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笑得春风跟着用力摇。 我想要这个女人! 非常非常的想! 一瞬间,王德宝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说一开始,王德宝只是想帮这一世的曾老师脱离苦海,起码不要在李德利的那个坑比手里吃大亏,后来才慢慢有了更进一步的想法。但是现在,这一刻,这个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的中午,王德宝怦然心动,铁了心一定要把这个美丽善良的女人,据为己有。 曾佩琦显然读懂了王德宝的眼神,她有些愕然,有些震惊,又有一点点的羞赧和小窃喜,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王德宝瞬间从迷醉中醒来,意识到自己大意了,被曾老师看到了底。 像曾老师这样从小美到大的,早就见惯了男人们各种或爱慕,或贪婪的眼神,一旦被她感受到类似的这种眼神,她的警惕性会瞬间拉满。 这时候再想打动她,事倍功半。 王德宝后悔不迭,但也没办法,那瞬间的心动,是他根本就无法控制的。 略微犹豫了半秒钟,王德宝决定……我得主动!决不能任由曾老师给我定性、贴标签,决不能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下去,否则我一点点可能都没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重生给了王德宝的大脑充了能,反正他现在觉得,脑子很灵,瞬间就迸发了急智,想到了办法。 “咳,见笑见笑,曾老师,有时候我真后悔自己晚出生了三年!否则我肯定托媒人向你提亲!”王德宝发出一声感慨——这句话,他是发自真心的。 曾佩琦干笑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布袋,开始想,找个什么借口,赶紧走人。 王德宝没有给曾佩琦张嘴的机会,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袋,满脸懊悔地小声说道:“对不起啊,曾老师,我不是说你老……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只比我大三岁……不是!哎呀我这张破嘴!笨死了!” 曾佩琦嘴角抽了抽,有点儿哭笑不得地看着王德宝满脸懊悔,恨不得自己撕烂自己嘴的尴尬样子,心里有一点点生气,但注意力和情绪也不知不觉,被王德宝的话术,给带的偏离了原先的坑位。 “但一想我还有八千块的债务要还,我顿时就不后悔了,”王德宝笑道:“因为我就是早生三年,也不可能找你提亲,不光不能找你,也不能找任何人……因为这不是明摆着要坑人嘛,对吧,而且但凡是个脑子正常的女生,也不会答应我的。” “所以我根本就不想那些事,瞎耽误工夫,影响我挣钱。” 八千…… 曾佩琦小嘴微张,难以置信。 她一直都知道王德宝已故的父母欠下巨债,但是她没想到,居然是八千块这么多……这已经是一个普通工人快20年的工资总和了。 曾佩琦同情地看着王德宝,原先的警惕,现在已经彻底没了……她只觉得王德宝好可怜,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但他却必须要抗下,因此而被彻底摧毁了生活,真的太可怜了。 因为太善良了,所以曾佩琦对王德宝瞬间同情心泛滥,直接把刚才的警惕性给冲没了。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我反而能更理智……算了,或者是更悲观地看待爱情这个问题吧。”王德宝的忧伤气质,瞬间拉满。 “你才多大啊,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再考虑爱情吧。”曾佩琦开玩笑地说道,同时有意转移话题:“对了,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喜欢不喜欢,其实不重要,因为根据我的观察,其实结婚吧,跟谁过,都一样。”王德宝用神棍的语气说道,同时也不忘找补一句:“当然,是在人品好的前提下。” “为什么?”曾佩琦顿时被这个话题吸引了强烈的兴趣。 “等你决定结婚的时候,我再告诉你。”王德宝故意买了个官司。 曾佩琦顿时给气笑了,狠狠地白了王德宝一眼,啐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但连王曾佩琦自己都没发现,她之前的警惕性,她的情绪,这会儿已经全部反转了……她甚至下意识地会想: 我比王德宝老诶! 王德宝还欠那么多钱,他只想挣钱,根本就不考虑那些事,是我想太多了! 这个弟弟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很有自己的想法和规划,不是那些满脑子都是()的臭男人!他是独特的,我不能把其他男人和他放在一起比较。 一键三连! 曾佩琦自己就在自己的大脑当中,彻底打消了王德宝的可疑度,甚至把王德宝放在了一个不属于任何分类的单独的位置。 王德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会继续跟曾佩琦掰扯……过犹不及啊。 所以王德宝留下一个钩子,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等你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那就一定是等你结婚的时候再告诉你……哈哈,走吧,新华书店开门了,今天你买的第一本书,我帮你买单。” 说着王德宝和曾佩琦两人,肩并着肩,很默契地走向新华书店。 而两人身后,那个刚才还满眼只有报纸的中山装青年,此刻正用高山仰止的眼神看着王德宝……教练!我想打篮球! 呸!串场了! 大师!请收我为徒吧!我想学习一下,怎么和女生聊天!为什么我每次都会把天给聊死! wap. /104/104766/27330219.html 第35章:牵手 王德宝和曾佩琦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进新华书店,看着眼前这充满了时代特色的装潢和布局,王德宝感慨万千。 “你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曾佩琦注意到王德宝的异样,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就是,看到这么多的书,感觉很兴奋。”王德宝随口说道:“对了,你打算找什么书?” 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的中山装青年,闻言撇了撇嘴,有点儿不忿王德宝的装逼言行。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学到了。 曾佩琦说道:“我想看看关于教育学方面的书,现在学校很缺初高中的老师,我不想教小学了,我想去教高中。” 王德宝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是问我建议的话,我还是建议你教小学,这才是一个人的学习经历中,最重要的阶段。” 身后的中山装青年再次撇嘴,尼玛,人家姑娘没问你要建议,你丫不要再装逼了,听的老子都想打你了。 然而,马上,他就醒悟过来,前面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青年,竟然是个小学老师? 他顿时心里更加的不平衡了……人这么漂亮也就算了,工作也这么的好,尼玛这装逼的孙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 但曾佩琦却没随着他的思路走,追问道:“为什么?” 王德宝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女人太忙的话,会老的很快。” 啊? 曾佩琦顿时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王德宝。 王德宝严肃地点点头,说道:“高中老师是最忙的,你想啊,上了高中就是奔着考大学去的,学生都一年365天,从早到晚,全年无休,老师好意思休息?” “而且,通常高一、高二两年,就把高中三年的课程都学完了,高三一年都是复习的,所以,整个高中三年都会非常忙和累,女人会老的非常快。” “你别着急质疑我的话,也别着急做决定,先去初高中观察一下,那些女老师,然后找她们旁敲侧击一下,看看她们是怎么说的。” 王德宝循循善诱道:“咱们国家这么大,能人这么多,我们每个人只需要比正常情况下,稍微多做一点点,那么每个人的能量集合起来,对一个国家来说,就是非常庞大的进步了……和平年代,非极端环境下,真的不需要某一个人牺牲自己,但凡有这样的言论,不是蠢就是坏。” 曾佩琦缓缓点头,随即,点头的动作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她越是琢磨,就越是感觉王德宝说的极有道理。 她是很想为国家,为那些一心求学的学子,做点自己的努力的……一片至诚,毫无私心。 但是王德宝这么一说,她又有点怕……她虽然善良,但还没到无怨无悔要牺牲自己青春的程度,因为就像王德宝说的,真的没有那个必要。 “你的见底很深刻!我甚至都觉得,你比我的一些同事的见底都要深刻。”曾佩琦由衷地说道,随即小声吐槽:“我们办公室有几个大姐,单位每个月发的卫生纸,她们都要一张一张的数,少一张都不行,天天关注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思更多的都用在算计个人利益上,太让人失望了,我和她们都没有共同话题……” 就他妈自私呗!还深刻! 中山装青年习惯性地撇嘴,再次在心中升起了想暴打王德宝一顿的冲动,以及,想要拜王德宝为师的冲动……就是这么的矛盾。 “因为理想是遥远的、没有统一标准的、看不见摸不着的,甚至是需要付出牺牲且不被人理解的。” “而现实,是副食品要涨价了,是孩子馋肉了,是老人生病需要人陪护,是家里每个成员啥时候才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是大势所趋,是挡不住也不应该阻挡的。” 笑了笑,王德宝对满脸震惊,正崇拜地看着他的曾佩琦,轻声说道:“我们赞赏更钦佩在这个功利世俗的世界里还保有理想主义的人,但是,不鼓励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主动给自己增加难度的做法。” “这句话的出处我忘记了,不过不重要……送给你,我们互勉之。” 说完,王德宝感觉今天的逼,装的实在是圆满极了。 曾佩琦俏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不自觉地拉着王德宝的手,几度张嘴,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她只感觉胸中仿佛有什么强烈的情绪要满溢出来似的,她无法阻止,也不想阻止,就那么激动地拉着王德宝,看着他,满眼都是钦佩和欢喜,一种说不上来的情愫,悄无声息地在曾老师的心底,野蛮生长。 王德宝也握住曾佩琦娇软的小手,却假装没注意到自己在拉着女孩子的手,一边拉着她走,一边还若无其事地说道:“你要找教育学相关的书,我读书少,没那个见识,不过倒是有一些和教育有关的理念,和你聊聊。” “我觉得,表扬教育比打压教育,更能给学生带来正向的激励。” “你的同事如果有喜欢批评学生的,你倒是可以悄悄的和他做一个对照组的试验,你就适当的给予学生表扬和激励,尽量少的批评,即便批评也绝不骂人,更不可以羞辱……” 中山装青年一脸的震撼和茫然,他虽然还机械地移动着脚步,紧跟在两人的身后,但实际上,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此刻的他,再也不会骂王德宝是个装逼犯,然后很想打死这家伙了……现在的他,只想拜王德宝为师。 而且,不仅仅是学习和女孩子交流且不冷场尴尬的技巧,更重要的是学习那么深刻的思想。 那些听起来很容易懂,但又觉得很深奥的思想,都是他从未想过的东西……可在王德宝的嘴里,随口便说出来,太震撼人心了。 高人啊! 王德宝自己也忘了,后世每个人都可以上网,所以理论上,每个人都可以低成本低接收到海量的信息,各种理念和流派的更迭也是有迹可循的,更别说一些鸡汤和段子了。 但是这些在1984年,却是所有人都不曾接受过的,重磅的,思想炸弹。 曾佩琦跟着王德宝边走边聊,一边还躲着拥挤的人群,一直到沿着新华书店的长走廊,走出去十几米远,她才猛然醒悟过来……她居然主动握住了王德宝的手! 但王德宝并没有松开,反而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牵着她往前走,并帮她挡住不断挤来的路人。 曾佩琦忽然很羞涩,也很感动,心想他一定是怕我尴尬,所以才没有马上甩开我的手,而是牵着我往前走,还跟我聊了好多…… 刚才王德宝立下的人设,现在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曾佩琦坚信,王德宝是根本对谈对象没有想法的,因为他身上背着普通工人20年工资的巨额债务,他不想也不愿耽误任何人。 所以……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走着走着,曾佩琦的脑海里,突然蹦出这样一个对她来说,惊世骇俗的想法。 wap. /104/104766/27330220.html 第36章:红袖添香 刚被王德宝拉着小手的时候,曾佩琦还非常的紧张羞涩,脸红如血,头都不敢抬起来,如鹌鹑一般半躲在王德宝的身后。 但最让曾佩琦尴尬的是,她的手心,出汗了。 而且出了很多汗。 曾佩琦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爱出手汗……就离谱!她都恨不得能挖个洞,钻进去。 王德宝却像什么都没发现,其实心里美滋滋——美人的手汗都是香喷喷的好嘛! 这也算是另类的红袖添香了! 王德宝一边在各个品类的柜台前走动,看书脊猜书名,一边把后世关于教育的一些理念,囫囵吞枣地告诉曾佩琦,特别是所谓的美式快乐教育的争论,以及提高注意力的方法。 这些东西,王德宝前一世只是无聊的时候,扫过几眼,真没研究过。但有些问题实属月经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提及,然后反复在网上打口水战,所以看的多了,王德宝被动的也了解了一些。 但就是这一些只言片语的观点,也让曾佩琦惊为天人了。 现在的教育界,其实已经有人在小范围的提美式的快乐教育了,认为这是一种先进的教育模式。 很正常,因为现在还在冷战时期,所谓冷战其实就是美苏争霸嘛,世界的两极啊……所以,我们当然要向先进的国家学习。 等到1991年苏联解体,冷战落幕,我们会更大力度地向漂亮国学习,学习他们的方方面面。当然,以后会换一个名字,叫素质教育,但里子其实是一回事。 其实,出发点是好的,只是漂亮国的教育体系本身,就有重大缺陷,这个公立教育体系教出来的是普遍性的低认知人群,一群快乐的傻子……但漂亮国本来就是走的精英治国的路子,所以这样搞也无可厚非,但我们照搬的学,就不妥了。 所以后来走了弯路,就会对所谓的快乐教育,进行反思。 比如漂亮国 第37章:鸡会什么 中山装青年恍惚了一会儿,再回过神儿来,他尾随了快一个下午的两人,就不见踪影了。 追出新华书店后,他环顾四周,看看满大街铃铃作响的自行车,哪里还找得到王德宝和曾佩琦的身影? 他顿时懊悔不已,不过既然人已经跟丢了,脑子里的东西可不能再丢了。 于是他蹲在路边,抽出笔记本,一边回忆王德宝说过的那些思想,一边在行人略显诡异的眼神里奋笔疾书……他发誓,他一定要将今天听到的、看到的,全部整理出来,总编一定会感兴趣的。 而王德宝和曾佩琦骑车出去两条街以后,确定中山装青年没有跟来,他才吁了一口气。 话说,新华书店就那么大点地方,有个货毫不掩饰地一直跟在两人身后,关键嘴里还一直念念叨叨……王德宝怎么可能没注意到他呢。 也就是曾佩琦这样满眼都是他的姑娘,才会没注意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踪。 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王德宝才选择躲开对方,而不是正面硬刚……毕竟,刚完了又能怎样?现在不是古代,他也不是武艺超群的游侠儿,不可能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以还是算了吧。 两人很快来到曾佩琦的家,曾佩琦有些不好意思地让王德宝在胡同口等着,她进去拿了东西就出来。 拿英语书还好说,拿磁带也凑合,但把录音机也拿出来,那就过分了……买这玩意儿需要票、钱和人脉,缺一不可。在生产力低下、工业化低水平的时代,工业品是非常昂贵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借人? 而且还是借给一个陌生少年,这不开玩笑呢吗?曾父、曾母知道了还不立马炸了! 所以曾佩琦只能偷偷拿出来给王德宝。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只是这个话,曾佩琦不好意思明说,因为显得有点儿侮辱王德宝了,毕竟他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又不是他主动要借东西的。 但世界上的事儿,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不高兴的事儿多了,你不还是得憋着。 王德宝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欣然接受了曾佩琦的善意,笑道:“曾老师你别紧张,我真没事儿,我又不是那小心眼儿的人……算了,我给你出一道脑筋急转的题吧。” 曾佩琦顿时有点小兴奋,今天一个下午,王德宝给她的惊喜和震撼,实在是太多了,所以现在她又很期待。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在远处的树荫下,原本没什么人的地方,今天聚集了几个老头在下象棋。 其中一个老头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那个把花白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表情也极其严肃的老头,小声说道:“诶诶,老曾,你瞅瞅那边,是不是你家二闺女?嘶,你家二闺女谈对象了?” 严肃老头扭头一看,眼睛顿时放大,难以置信,随即严肃的表情愈发阴沉,说道:“你看错了。” 老头顿时勃然大怒:“老曾,你丫不讲究,你可以嘲笑我老段没文化,但是你不能嘲笑我的眼神儿,我视力2.0知道吗?多少个医生鉴定过的!” 严肃老头儿低喝一声:“闭嘴!” 然后严肃老头起身,想了想,没直接走过去,而是选择从旁边绕过去。 一群老头儿面面相觑,随即也没人再下象棋了,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 而胡同口,王德宝和曾佩琦两人都没注意到,来自老父亲的愤怒,已经在路上了。 “羊会咩咩,鸭会嘎嘎,那么请问,鸡会什么?” 说题干的时候,王德宝还特意把拟声词,以动物的叫声模拟了出来,显得十分的生动有趣。 曾佩琦瞪大了漂亮的大眼睛,有些怀疑地看着王德宝……这个问题,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吗?不可能的吧?王德宝这么聪明的人,会出这么简单的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看,妹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默然王德宝是个很聪明、很厉害的人了。 而在今天中午以前,在妹子的认知当中,王德宝还是一个初中辍学、没多少文化、但是对妹妹比较负责任的半文盲。 对,去掉前面一长串的定语,最后的主语,就是半文盲。 王德宝后来知道了这一点,气的狠狠地惩罚曾老师一顿!不过在当下,扭转这一惯性的刻板印象,王德宝只用了一个下午。 这就是重生者的优势之一。 曾佩琦盯着王德宝看了一会儿,见王德宝表情淡定,看不出什么破绽,她又想不到什么出人意料的答案,于是试探地小声说道:“咯咯哒?” 王德宝一本正经地抗议:“我都叫出来了,你也应该叫出来……曾老师,要公平!” “诶呀!你坏死了!”曾佩琦羞赧地捏起小拳拳,轻轻锤了王德宝的肩膀一下。 没什么力气,但是气氛感直接拉满。 远处的树荫下,双眼2.0的老段眉飞色舞,唾沫横飞,给周围的老伙计们,描述现场的精彩画面。 然后一群老头儿全都跟着眉飞色舞,瞪大了有点儿老花的眼睛,一边催促老曾走快点儿、走快点儿。 老曾要是听到这些催促,估计能血压直接爆表! 然而老曾根本没看到这一幕,他从树丛的另一边绕出来,然后再从大路绕过来……为啥要绕路? 当然为了给二闺女留面子啊! 不然当场冲出去,像是干什么的?捉奸吗? 开什么玩笑!那是我闺女! 老曾这边还不紧不慢地走着,曾佩琦这边,她已经学着王德宝,把拟声词叫了出来。 “咯咯哒!” 噗! 王德宝差点儿没憋住笑……还真别说,曾老师学母鸡叫,学的贼像! 但还是答错了! 曾佩琦歪着脑袋想了想,试探地再叫:“几喔喔……” 噗! 王德宝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再次憋住了笑……还真别说,曾老师学公鸡叫,学的也贼像! 但依然答错了! 曾佩琦有些羞耻,又有些生气,但莫名又被激起了胜负欲……她狠狠地瞪了王德宝一眼,小声啐道:“王德宝,你要是敢耍我,我跟你没完!” 王德宝死死地掐着大腿肉,一本正经地说道:“真没耍你,你再猜啊!” 曾佩琦想了想,公鸡和母鸡都不是了,那么……难道是小鸡? 于是曾佩琦强忍着羞耻感,小声试探地叫道:“叽叽叽?” 噗! 王德宝表情扭曲地否定:不,你又答错了……不过曾老师,你学小鸡叫,学的也贼像诶! 曾佩琦顿时羞耻的……恨不得能立马挖个洞钻进去! 俏脸血红,曾佩琦恶狠狠地龇着小虎牙,挥舞着粉拳,一副奶凶奶凶的样子,说道:“还说不是在耍我?你敢说出正确答案吗?” 王德宝掐着大腿,强行憋笑,表情扭曲,说道:“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wap. /104/104766/27333905.html 第38章:老父亲的怒火 鸡会什么? 鸡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难道是黄鼠狼? 这什么破答案啊!什么鬼!你是认真的吗? 曾佩琦一脸特别急切的茫然,她一时间完全get不到这破梗的笑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王德宝表情扭曲的,憋笑显然都快要憋疯了! 为什么啊? 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是我在智商上和王德宝存在什么差距吗? 还是他就是在耍我? 不应该啊! 短暂的窘迫和茫然以后……曾老师毕竟是聪明的,她很快就联想到了一句名人名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我的天呐! 破谐音梗! 虽然这年月并没有“谐音梗”这个概念,但是,这不妨碍曾佩琦理解这种玩梗的方式。 这下曾佩琦终于get到了“鸡会什么”这个脑筋急转弯问题的笑点了! 气的她俏脸通红,冲上去就是一通乱锤,小拳拳把王德宝的胸口锤的啪啪作响,嘴里气愤地大骂:你这个家伙,你坏死了! 骂的就跟撒娇似的,王德宝顿时就醉了。 两手轻轻握住曾佩琦的粉拳,王德宝俯视着曾佩琦,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如今是这么的娇俏可爱,妩媚动人……说真的,以前王德宝很不理解徐志摩的一首诗,说什么最美的风景是女孩子羞涩的低头。 屁啊! 害羞谁不会!柳飘飘对尹天仇也能羞涩一笑,你会心动吗? 反正王德宝看的时候,一点儿心动都没有,反而他很不理解……尹天仇这哥们儿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他怎么会喜欢一个……那种女人? 现在嘛,王德宝还是不理解,但是他理解,为什么说女孩子羞涩低头是最美的风景,他是理解了。 因为确实美啊。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执手相望,虽然王德宝没有吟出那一首诗……其实主要是他忘记诗文的原文了,又不想在曾老师面前掉错了书袋,所以就没念……但是气氛烘托到这了,暧昧的感觉已经开始弥漫了,所以,念不念诗,倒也没什么大碍。 曾佩琦脸红如血,心如擂鼓,羞涩低头,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王德宝不肯放手……曾佩琦顿时慌得不行,羞耻感爆棚,但心中那隐隐的期待感,也终于生根发芽,钻出土壤,茁壮成长。 就在王德宝鼓起勇气,想把曾老师拥入怀中,突破两人的关系时……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干咳声。 曾佩琦顿时如被雷击,慌的一批,猛地甩开王德宝的手,探头看向王德宝的身后……果然看到了自己的老父亲,曾国淮。 曾佩琦一个激灵,后退一步,和王德宝保持了足够的社交距离,然后两手肃立,表情严肃中带着紧张,双唇紧抿,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 王德宝也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杀气,赶忙松开手,一转头,看到一个表情有些阴郁的老人。 老人的脸型长相,和曾佩琦有六七分相似,身高大约一米七出头,腰背挺得笔直,花白的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中山装也不见一丝的褶皱……甚至给人的感觉,老人家连脸上的皱纹,也都是横平竖直的。 不用问了,这绝对就是曾佩琦的父亲。 王德宝忍不住心中哀叹,完犊子了,当着人家老父亲的面儿,泡人家闺女……这不是作大死了吗? 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迎难而上还有一丝的可能,但要是现在就落荒而逃,恐怕以后都别想再登曾家的门了。 “您就是曾叔叔吧,”王德宝暗暗地深呼吸两下,稳住心神,光速调整好状态,礼貌地微微躬身的同时,伸出右手:“一看您就是一丝不苟,特别有文化、有风骨的知识分子。” 一脸憧憬的拍完彩虹屁,王德宝也不等对方接话,立马自我介绍:“我是咱们县肉联厂的一名职工,初中毕业,但是我最崇拜的就是有知识的有文化的人,对了,我这次过来,是曾老师说要借给我英语书,所以就没准备什么手信,实在是太失礼了,下次有机会一定补上。” 曾国淮的表情微微有些失控,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绝对不肯相信的——借个屁的书,你俩就是在打情骂俏! 但有一说一,王德宝的彩虹屁还是很让他很受用的……不,简直可以说,是精准地拍到了他的痒处。 关键是,王德宝的理由,给了他很好的下台阶,正巧他也不想让最疼爱的女儿,当场难堪。 于是曾国淮严肃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 嗯,伸手不打笑脸人啊……于是曾国淮也伸出右手,很勉强地和王德宝碰了一下,随即松开,说道:“你借英语书做什么?” 曾佩琦瞪大眼睛,脑子简直都不会思考了……父亲居然和王德宝握手了?这怎么可能?是我眼睛有问题了吗? 想想李德利第一次登门的时候,拎了不少的贵重礼物,结果被老父亲一通嘲讽,言语的左右打脸,臊的李德利简直坐不住,最后落荒而逃,然后一直到现在都不敢登门。 倒是妈妈很喜欢李德利……的礼物,以至于李德利被爸爸撵走以后,妈妈跟爸爸大吵一架。 曾佩琦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王德宝,心里琢磨着,难道爸爸喜欢的是这种型的女婿? 王德宝哪还有精力去看曾佩琦的脸色啊,恭敬地说道:“高考。” 曾国淮的眼睛顿时迸发出神采……高考? 对于子女,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两个女儿都没上大学,大女儿已经订婚,将为人妇,小女儿倒是参加了高考,但只考上了中专,师范学校毕业后做了小学老师…… 虽然这时代,中专生也是包分配的,也是高级知识分子,但是中专生,和老曾心目中的大学生,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这就成了老曾心里永远的痛。 但是眼下,这个疑似是小女儿准对象的男青年,居然要高考?考大学? 老曾顿时激动了,提醒道:“你要高考……那你工作怎么办?这都三月份了,你还没学籍呢吧?” 王德宝笑道:“谢谢曾叔叔的提醒,我已经在准备离职了,学籍的事情也托了朋友在弄,应该赶得上今年的高考。” 曾国淮这下来了兴趣了,准备的这么充分吗?这是铁了心的要高考?你可是端着铁饭碗的人啊,真要牺牲这么大? 仔细观察着王德宝的表情,曾国淮感觉王德宝似乎……不是在糊弄他,于是略一沉吟,说道:“走,去家里,详细跟我说说。” 王德宝的表情顿时一垮,这就要上门?太急了吧? 按照王德宝的规划,他起码是要等到拿到高考的录取通知书以后,再来曾老师家拜访的……大学生在这个时代,那是非常非常金贵的,有了这一层身份,他提亲的成功率会非常高。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没办法,王德宝只能硬着头皮跟上老曾的脚步。 而远处的树荫下,一群老头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说好的老父亲的怒火呢?就这?咋还握上手了呢?然后还领回家了? 其中一个老头小声嘀咕道:“我们是不是快能去老曾家吃席了?” wap. /104/104766/27333906.html 第39章:上赶着不是买卖 一! 二! 三! 仅仅走了三步,王德宝就下定决心,现在绝对不能去曾老师家! 想到就做,王德宝果断停下脚步,朗声说道:“曾叔叔,晚辈现在不合适拜访,还请见谅。” 曾国淮转过身,神情中有种“我已经看穿你个怂货”的不屑,冷哼道:“哦,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说着,曾国淮瞥了一眼鹌鹑一般的小女儿,忍了又忍,把骂人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不愿让最爱的小女儿难堪。 但这不代表他不生气,他很生气,他觉得王德宝比那个冒冒失失闯上门的李德利,还不靠谱。 曾佩琦心里急死了,拼命朝王德宝使眼色,心说你别和我爸对着干啊。 王德宝没去看曾佩琦,事到临头,他反而不慌了,说道:“曾叔叔,我希望拿到录取通知书再来拜访,比较合适……最晚到八月底。” 曾国淮一听这话,顿时更气了,卧槽,你小子还跟我吹?你丫不仅没担当,而且还是个谎话精。 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曾国淮现在真是烦死了王德宝,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摆了摆手,直接招呼女儿走人。 “曾叔叔,等会儿还要麻烦曾老师把英语书带出来,谢谢。”王德宝高声说道。 曾佩琦差点儿要气晕了,都这样了,你还好意思叫我出来送书?你别刺激我爸了行不行? 反而曾国淮没有表态,脚步微微一顿,就继续往前走了,曾佩琦只好紧紧跟上。 很快,曾佩琦匆匆出来,拎着她的布袋子,塞给王德宝,一边气呼呼地说道:“你是怎么想的?” 她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王德宝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她却问的很含蓄。 王德宝轻笑一声:“曾老师,我对自己的人生是有规划的。” “第一步,我要还掉一部分债务,起码一两千才比较够份量,让债主亲戚们安心等钱,别给我捣乱。 第二步,我要辞职和拿到学籍。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个半月,我要全身心的投入学习,考上大学。 第三步,正式的,来你家拜访。” 说到这里,王德宝微笑着看着曾佩琦。 曾佩琦突然脸红,心中又慌又羞,但又有那么一点点的小甜蜜——来我家拜访,居然是在他的人生规划中诶。 等等,他那么强调“正式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想……提亲? 那句话到了嘴边,但是曾佩琦却硬是无法说出口,只能口不对心地小声说道:“谁稀罕你来……” 说完,又有些小情绪,赌气说道:“你现在来也没事,我家又不吃人。” 王德宝笑眯眯地看着曾佩琦,心里真的是甜的要死,他真的是爱死了曾佩琦那口不对心的小表情、小情绪,也爱死了去猜曾佩琦心思的那种乐此不疲。 作为一个两辈子都没正儿八经谈过一次恋爱的单身狗,王德宝前一世的绝大部分生命里,他对恋爱的酸臭味都是厌恶至极,他只恨自己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挣钱,去挣更多的钱……尤其是前一世,他年纪渐长还一无所有后,为了生存,为了一些执念,他把绝大多数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赚钱这项活动中。 在人生的最后阶段,王德宝确实是挣到钱了,钱确也实是万能的,让他充分享受到了有钱人的幸福和快乐。 但是,也有很多事情,是钱买不来的。 比如他失去的一条腿、早早去世的妹妹、他想报答和想报复的人都已经离世…… 这一世,王德宝就没有那么的极端了,他从和曾老师的互动当中,感受到了恋爱的开心——谁说男人懒得猜女孩的心思的?我就很喜欢猜曾老师的心思。 当然,只限曾老师。 两人对视着,距离两米,没有身体接触,彼此也没有在彼此解释,但是却仿佛明白了对方的心意……这就足够了,不需要解释了。 这种无声的交流,实在是太美妙了,真的有种相视一笑、默契于心的感觉。 几分钟以后,曾佩琦将布袋递给王德宝,轻声说道:“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当心点。” 王德宝接过沉甸甸的布袋,笑道:“没事就来找小芸玩,我就不主动来找你了,暂时还是怕对你影响不好,不过,等我度过了人生的某个重要的节点,我还是会主动来找你报喜的。” 曾佩琦听懂了,笑靥如花,然后开心地回去了。 有些话,两人都默契地没有点明,但是彼此的心里对于未来,还是有了共同的期望。 王德宝一直目送曾佩琦的身影,从胡同拐角消失,才骑车回家。 一路上,王德宝想了很多,他笑的也很开心,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他觉得,坚持不在现在去王德宝家拜访,是正确的。 因为,上赶着不是买卖。 而且人的第一印象很最重要,不管某人怎么跟你强调,他不在乎这个……那都是假的!很多时候,你是没有机会挽回第一印象的失分的。 所以,对于人生某个重要节点的拜访,有能充分准备的机会,请一定不要浪费。 一定要相信,有了好的开始,才会有好的结果。 开头不顺利,结果大概率会很不体面。 就算曾叔叔现在对王德宝有各种误解和不满,但当王德宝还清了所有的债务,拿着京大的录取通知书,或许还能具备一定的名气,然后才正式的登门拜访……相信曾叔叔一定会理解他现在的选择,然后自己脑补,认为他现在的选择,才是老成稳重。 所以,人生一步步的来,真的不要急,不要草率,尽量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不知不觉,王德宝回到家,就看到刘素平和一个衣着得体,妆容精致的中年妇人站在胡同口,而且刘素平的脚下已经有一小堆烟蒂了。 王德宝顿时一拍脑门,好家伙,他把答应要把工作和编制卖给刘素平的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看样子老刘已经在这干等很久了。 不过…… 唔,或许晾老刘一段时间,是一件好事,毕竟上赶着不是买卖啊。 毕竟如果显得太主动,肯定是卖不到理想的价格的。 而现在,拿捏的度,显然就恰到好处。 “刘主任好,抱歉我有事脱不开身,耽搁了。”王德宝下了车,客气地招呼道:“走走,进屋坐会儿。” “我也没来多大会儿,没事儿。”刘素平的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是堆上了笑容。 但那个精致的中年妇人,就没那么客气了,本就难看的脸色,此刻更是面颊寒霜,嘲讽道:“小王真的是贵人事忙啊,不知道,这一整个上午和大半个下午,王贵人都去忙什么国家大事了?” 王德宝瞅瞅刘素平,见他笑呵呵的没吱声。 好吧,既然如此,那咱小王就帮你教育一下你老婆,叫她知道,什么是求人办事儿该有的态度。 wap. /104/104766/27397418.html 第40章:卖掉工作 迎着中年妇人恶意满满加嘲讽的脸色,王德宝淡定地说道:“不愧是车间主任的夫人,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有文化,有眼光,有见识,这一点从你的用词非常精准就可以看出来。 在这件事上来说,我还真算得上是你们全家的贵人。不过国家大事就不敢当了,就是一点个人私事。” 中年妇人听前半句,还觉得挺入耳的,觉得王德宝这小崽子还算有眼色,心想以后要是也这么嘴甜,那老娘就赏你个三瓜两枣的,稍微照顾一下你。 然而听到后半句,她的脸顿时就黑了,这踏马是在赞美她吗?这分明就是在损她! “你……”中年妇人一口气没上来,顿时就要破口大骂。 “进屋再说。”刘素平适时地插嘴,声音不大,但却让夫人瞬间领悟,在人来人往的胡同口,绝对不是发泄怒火的好地方。 于是她立马闭嘴。 买工作这事儿,其实已经是公开的潜规则了,但也没谁敢放在明面儿上说的。 而王德宝看到这一幕,眼睛一亮,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到就干! 王德宝深吸一口气,强憋三秒钟,光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然后就很干脆的一摆手:“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觉得,就没有必要进屋说了,两位领导请便。” 刘素平夫妇俩顿时傻眼了,这是一言不合就不谈了?这么任性的吗? 刘素平说道:“小王,这是我老婆黄月娟,你叫黄姨就行……你最近不是正需要钱吗?” 王德宝简直想给刘素平点个赞,真的是最佳捧哏的,这句话接的,真是恰到好处,倒是省的我再浪费口水暗示你了。 于是当下,王德宝神秘莫测地一笑,坚决地一伸手:“两位,请离开吧。” 多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就是让你猜……你就猜吧,使劲儿的猜! 刘素平和黄月娟两人面面相觑,两人顿时都意识到,恐怕真的有人联系这小子了。 是了,现在的就业形势这么严峻,又天天严打,多的是有钱人想赶紧把自己孩子的工作落实好。 特别是县肉联厂这样的好单位,别说本县的了,就算是京城市区,也有大把的人想要……卧槽没错了,这里可是京郊,对于京城里头的大人物来说,这地方既不扎眼又不用离京,简直是最佳的栖息地。真要去冀省、豫省,办户口还要多一道麻烦。 在这个户籍管理森严的时代,谁都清楚京城户口有多难。 夫妇俩对视一眼,均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种紧迫感顿时油然而生。 “小王,咱们可是事先说好了的。”黄月娟压低声音,表情祈求。这一刻,她再也没有了刚才高高在上的傲气。 王德宝耸耸肩,直接无视这个问题,但也让对面的两口子越发地意识到,王德宝是来真的。 “我们出高价!”刘素平低声说道:“小王,我们真的很有诚意,而且事后肯定也不会声张,你也会少很多麻烦,因为我也在厂里。” 这的确是个足以打动王德宝的理由。 就像王德宝把还债和平事儿列为人生规划第一步,因为没有这一步,高考前的三个半月关键时期,王德宝就不可能集中全部精力,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地,搞好学习。 而刘素平爷俩都在一个厂里上班,那就大大地减小了买家反悔搞事情的概率。 于是王德宝的表情缓和下来,说道:“你们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先报个数,如果我们双方的心理价位差距太大,那就没必要谈了。” 步步紧逼啊! 黄月娟忍不住说道:“小王,这个事情……操作起来没那么快,你现在还在我们家老王的手底下呢,你得考虑清楚这一点,就算有别人来买你的工作,那也还是要在我们家老刘的手底下。” 这就是威胁了。 王德宝轻笑一声,以一种底气十足的气势,说道:“操作快慢,那要看用多大的力度去操作……至于说得罪刘主任,我都不干了,得不得罪的,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儿。 刘主任要为难别人,那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卖的是工作,又不是我的人身自由。 不过我倒是拭目以待,看看你们到底谁更厉害一些。” 黄月娟彻底哑火,看来是真的有其他买家在接触王德宝了,而且,好像来头还不小的样子,所以这小子才底气十足。 刘素平的脑筋在急速运(脑)转(补),他现在严重怀疑,昨晚王德宝跟他透口风,纯粹就是为了想找个人帮他抬价! 现在恐怕是对方的出价很漂亮,王德宝很满意,所以不需要自己了。 甚至,今天王德宝大半个白天都不在家,很有可能就是去接触那个神秘买家了。 想想最近儿子干出的那些事儿,再想想严打的可怕,刘素平的紧迫感让他决定搏一把。 县肉联厂的工作号啊,既能把儿子看在眼前,又能占个好工作……而且以后,没准儿还能接自己的班,混个主任什么的,对吧,一个厂子里,也方便他给儿子铺路啊。 一狠心,刘素平说道:“2000!” 黄月娟人都傻了,2000块?老刘你丫是不是疯了? 咱俩昨晚商量好的,第一次出价100块,然后最就在这个价格上使劲儿磨,最后争取在200块以内解决战斗……最多不超过300块。 现在你丫一口气直接干上2000块?你丫怎么不去抢银行? 王德宝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内心里,其实是长吁一口气的……刚才冷着脸往外撵人的时候,王德宝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儿了 其实,哪有什么别的来头不小的神秘买家,全是王德宝在自己造势,烘托气氛而已。 只是王德宝干的很小心,决口不提有别的买家,就是强势撵人,摆出一副不愁卖、不想谈的架势……他就是在赌,赌刘素平的急迫。 现在他赌赢了。 胜利女神还是眷顾他的,并且向他撩起了裙角。 王德宝强忍着用手擦裤腿的冲动,因为此刻他满手都是汗,很不舒服,他很想用力在裤腿上擦一擦手汗……但是王德宝忍住了。 然后,王德宝摆出一副惊讶、震撼、你真有钱的表情,说道:“我服了,还是刘主任你有钱……成交!现在,咱们可以进屋去谈谈具体的细节了。” 说着,王德宝主动让开道路,让刘素平夫妇俩先走。 wap. /104/104766/27526794.html 第41章:设局 见王德宝主动地让开路,让自己先行,刘素平顿时感觉有种“你小子终于向我低头”了的畅快感,完全没有多想。 拉着满肚子愤怒和质疑的老婆,刘素平一马当先走进胡同。 王德宝在后面说道:“我过三分钟再进来,你俩先商量好,别等会儿让我搞不清楚你们家谁当家。” 听到王德宝这样善解人意,刘素平感激地朝王德宝点点头,他正需要和老婆统一思想。 黄月娟本来是强烈拒绝的,2000块的价格实在是太离谱了!但是一听到,爷俩在一个厂子里,将来就有机会让儿子接老刘的班……那不就是主任起步了? 顿时,黄月娟也不反对了。 胡同口,王德宝靠在墙脚,把头埋进膝盖,咬着袖子,深呼吸,发出一声无声的嚎叫! 刚才他紧张的腿都软了,原地站着都感觉跟踩着棉花似的……他毕竟只是一个重生者,不是无所不能的神。 这可是1984年的2000块啊! 这是王德宝重生以来,挣到的最大的一笔钱,这是这个时代,普通工人四五年的工资,绝对算得上巨款了。 而且这不是捡漏或者做生意挣的钱,那种钱合法,但只要低调就没事……现在的这笔钱可是灰色地带,烫手的。 所以一定要把这笔钱,变成阳光下的收入! 然后,这2000块全部用来还钱! 剩下的1800块钱比人不知道,王德宝继续存着,作为炒君子兰的本金,今晚就去鬼市,囤上两三盆,买多了不好出手。 上一世的1985年,君子兰的价格普遍涨到了一盆十几万,一些名贵珍惜品种,甚至几十万都有价无市。 王德宝不会等到明年,年底他就出手,落袋为安。 一盆哪怕只卖五位数,两三盆也能挣个几万块了,一波肥,还掉剩下的债务,轻轻松松。 余钱王德宝打算买几个四合院囤着,将来一个一亿往外卖,再赚一波。 等到1990年深沪两市的股票市场开市,王德宝再投入股市,或者趁着苏联解体,买飞机、挖人才,既能为国做贡献,又能自己赚一波,没准儿还能泡几个燕子……算了算了,kgb不好惹,还是别嘚瑟了。 脑子里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王德宝差点儿笑出声来,倒是真的一点儿都不紧张了。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王德宝起身,推着自行车走回去。 三人在房间里落座,黄月娟瞅瞅这家徒四壁的简陋房子,她心里又是暗暗叹息……可惜了杀价的机会,这小子真是好狗运。 刘素平就没那么多感慨,很务实地说道:“我现在能马上拿出来的现钱,是800多块……” 王德宝直接打断:“我不接受分期付款,如果不能一次性的足额付清2000块,就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了……而且刘主任,我最多只能等你到明天中午,越早越好,过时交易就作废。” 刘素平顿时心中一凛,他的套路是,摆事实、讲困难,如果王德宝不耐烦了,说宁可少要点钱,也要一次性付款……那他就顺势少给点。 这个理由省100块,那个理由省100块,最后加起来能少给不少钱……哪怕最后只省100块钱,那也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李桑三个月的工资呢,不寒碜。 刘素平的算盘打的很精,但王德宝根本就不上套,还给他划了一条时间线,这让刘素平不得不胡思乱想——这该不会另一个买家,和王德宝定好的时间吧? 没办法,刘素平只能屈服,保证明天中午前,凑够2000元现金,且只早不晚。 “然后是安全问题。”王德宝表情严肃地强调:“我要安全地拿到这笔钱,能安全地存进银行,而刘主任你,你也不想等将来你儿子要接你班的时候,被人爆出来他的工作,来路不正吧。” 一句话,瞬间让刘素平和黄月娟瞠目结舌,彻底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他们想要儿子接班的小心思,原来王德宝早就洞若观火。 “很好,既然你们都同意,那就找我说的来。”王德宝继续侃侃而谈:“你们晚上回去,多找几个同事,说要自愿捐助慰问金给我,别人随便捐一分钱还是一毛钱都行,反正你们的2000块不能少,然后明天敲锣打鼓地送给我。” 刘素平和黄月娟已经彻底服气了,牛逼!这样的操作真的是……绝了! 什么脑子啊!你小子不去走仕途,真的是亏了! 王德宝心说这也是前一世的那些前辈们的智慧好嘛。 套上慰问金这样的名义,这笔钱就是绝对可以见光的,公开存进银行都没有问题,哪怕多少年以后,有人调查,王德宝也绝对不虚。 有问题也是刘素平的问题,和我王德宝有什么关系?我们兄妹父母双亡,接受好心人的慰问金,有什么问题? 事实上,王德宝拿到钱以后,也是绝对会直接存进银行里的,就为了走一遍明路……然后再拿出来还钱。 “我懂你的意思了,可是,毕竟你的工作卖给了我儿子,你光让这笔钱走一遍明路,意义不大啊,禁不起调查的。”刘素平虚心求教。 “如果真有人调查,怎么掩饰都没用,所以掩饰,本来也没有意义。”王德宝淡淡地说道。 刘素平一琢磨,还真是……忍不住朝王德宝挑起大拇指。 小小年纪就看的这么通透,厉害!将来的成就绝对小不了。 “不过也不能一丁点儿掩饰也不做,对吧,那就是对大家的挑衅了,”王德宝说道:“象征性地做一点。” “行吧,你说怎么做。”刘素平苦笑不得,好赖话都让你一人说完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明天中午见到钱后,我就把辞职信交到工会,到这一步,我的活儿就算干完了,”王德宝眼神幽幽地看着刘素平,说道:“所以你今晚就要找厂领导沟通好……” 王德宝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等工会钱主任拿到我的辞职信以后,是不是先压着,给我大伯通风报信,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大伯,你也要争气啊,别总是让二伯二婶冲在前面蹦跶,宁倒是出招啊! 请开始您的表演吧! wap. /104/104766/27583304.html 第42章: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到王德宝这番话,刘素平和黄月娟顿时都急眼了。 姓王的你丫这是甩手掌柜的啊! 合着你全程就写了一封辞职信,然后就躺着把钱挣了?钱也是我们出的,关系也是我们找的,责任也是我们担着……你丫这钱挣的也太容易了吧? 王德宝两手一摊,似笑非笑:“刘主任,你当车间主任也快五年了吧,这点小事,你都已经占尽先机了,要是还搞不定……那我觉得你肯定也没有能力保住你现在的位子,和你交易的风险太大了。” 刘素平顿时给噎的……就贼难受,偏偏他还没法说王德宝说的不对,因为确实就是如此。 在信息不对称、不透明的前提下,以他的职位、人脉和主场便利,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要是这还搞不定,那绝对是刘素平自身有重大弱点……别人看到了他的弱点,对他屁股底下的位子感兴趣,那他肯定是保不住。 所以,两件看似不相干的事,就这样被画上了等号。 黄月娟两手攥拳,咬着牙,说道:“小王,今晚你得陪我们去厂长家……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们头上,就这一个晚上,我们还要筹钱,还要发动比人捐款,我们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 王德宝心说可不是,就是要压缩时间,不给你们充分思考和求证的时间啊,不然被你们看穿了,我的议价空间还怎么保证? 但王德宝转念一想,老刘毕竟是帮过自己的,虽然动机不纯,但帮了就是帮了,毕竟老刘没为那件事张嘴嘛。 而且这件事缺了他也不行,单凭老刘一个人,空口白话的跟厂长说这说那……厂长也得犯嘀咕:你丫不给我交底,我怎么帮你?万一把我装进去怎么办?你丫不懂事啊! 王德宝琢磨了一会儿,说道:“行吧,今晚我陪你们走一趟……但我丑话说前头啊,这事儿我就是露个脸,帮你们佐证一下,我的活儿就干完了,然后我就走人了。” 刘素平和黄月娟心神俱疲地点头答应。 现在他俩也没了算计王德宝的心思了,因为短暂的交手几次,他们的那点儿小心思,王德宝早就洞若观火,看的明明白白,甚至比他们看问题还要透彻,这还怎么算计? 这小子一点儿都不像是一个才17岁的小伙子,反而像是一个47岁阅历丰富的中年老男人。 约好了会和的时间和地点,两人就告辞了。 银行快下班了,他们赶时间取款,然后还要广泛地借钱——借钱是肯定要借的,否则岂不是向所有人说,老刘贪了很多钱? 王德宝做好饭,薛梅也带着王芸回来了。 一个白天没见到哥哥了,小丫头现在很黏王德宝,缠着王德宝说话,恨不得能一直坐在王德宝的腿上。 王德宝也很想多陪妹妹,但是没办法,今晚的两个事情都太紧迫太重要了,所以要拜托薛阿姨留下来,陪一下王芸。 王芸倒是很懂事,一起吃完晚饭,就乖巧地和王德宝再见。 王德宝万分不舍地骑车出了小院,直奔县肉联厂家属楼,路灯旁的黑暗中,黄月娟已经准备好了一兜子礼物,站那等着了。 “刘主任呢?”王德宝好奇问道。 “我们分开行动,他去忙别的,我陪你去就行。”黄月娟的表情有点儿尴尬,但王德宝并没在意。 今晚确实很多事,这俩人不分头行动,的确忙不过来。 袁厂长家也是普通的两室一过道,装修也是富有八十年代特色的俭朴,一眼看过去,唯一值钱的估计也就角落里的那台大彩电。 这玩意儿,你有电视机票都不好买,因为常年缺货啊,而且是全国各地都缺货,进口的也缺。 不过这是京城,又是效益极好的县肉联厂……倒也正常了。 袁厂长把两人让进来,态度不冷不热,不远不近,就让王德宝感觉挺奇怪的。 黄月娟熟门熟路地烧水泡茶,一边跟袁厂长说着事情的前后经过,99%的事情都没有隐瞒,基本上是完全的交底了。 这才正常,就像周红柳带着王德宝去找王建国,想求领导给自己办事,那你肯定的交实底才行,不然领导也怕把自己装进去。 其实,一般情况下,一般人能见到领导,并且还有单独的时间和空间,能把自己的诉求和前后经过说清楚,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一步,就能刷掉绝大部分人。 袁厂长没说话,一边听,一边默默地打量王德宝。 等轮到王德宝说话了,王德宝也不废话,就说自己不打算上班了,因为要准备高考。 袁厂长和黄月娟全都愣了,万万没想到,王德宝居然是这个理由……但,貌似这样才是最合情合理、无可挑剔的。 两人都没追问,就这么默认了。 王德宝把份内的活儿干完,见袁厂长没什么其他的指示,就礼貌地告辞了。 黄月娟和袁厂长把王德宝送到门口。 一直到骑着周红柳的自行车,离开老远了,王德宝才突然一拍额头,终于想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袁厂长是肯定不会认识他一个普通的学徒工的,所以能一开门就把他俩让进去,那袁厂长和黄月娟一定是很熟悉、很信任,不然黄月娟根本没机会说出诉求,她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刘素平这个车间主任,亲自向袁厂长这个顶头上司求援吗? 黄月娟可不是本场职工,也不是什么供销社、银行、军警税务等强力部门的,她就是别的单位的一个普通职工。 所以,为什么这两人那么熟稔? 不,不应该说是熟稔,应该说是……默契! 一念及此,王德宝顿时激灵了一下,不敢再多想了……连老刘自己都不着急,我急个屁啊,不管了不管了,抓紧时间去鬼市找君子兰。 我踏马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谁问我,我都这么说! 王德宝是提前给自行车,做了一个小小的改装的——车后座上绑了一个木头小架子,这样花盆连着袋子,可以直接固定在架子上面和两侧。 还有就是钱,1800块的现金,王德宝带了1000块……他不知道现在京城的君子兰,是什么价位,反正他就紧着这1000块钱买了,能买几盆是几盆。 一口气骑到邱行之说的地方,王德宝把冬天戴的那种只露一双眼睛的遮脸毛线帽戴上,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鬼市。 他今天没有做新衣服,就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薄袄,为的就是做完这一票,然后换新衣服,整个人焕然一新。 没逛两分钟,王德宝就看到了君子兰——月光下被手电筒照着,看起来难免有点儿失真,但王德宝总觉得这盆好像是凤冠君子兰。 没养过花的王德宝,为什么能认出凤冠君子兰? 因为前一世有个港商,要用一辆皇冠轿车,换一盆这个新品种的君子兰,结果上了前一世的新闻。 1984年的一辆皇冠轿车多少钱? 十几万! 王德宝立马凑过去,一副小白的样子问道:“这什么花啊?挺好看的,多少钱?” wap. /104/104766/27583305.html 第43章:鬼市 王德宝一副小白的样子,顿时引起对方的蔑视。 “不认识就一边儿去,爷们儿不做外行的生意。”卖家很猖狂地说了一句,顿时引起了王德宝的兴趣。 “行吧,那我去别家买。”王德宝说着,很干脆地后撤一步,转身就走。 这下,卖家反而愣住了……这么实诚的吗?让你走你就真走啊!难道你不应该感觉受到了羞辱,然后拽着我非买不可吗? 而且我这话,一听我就是专业懂行又不宰客的好卖家啊,我这么好的卖家,打着手电筒都难找,你怎么就转头就走呢? 我的激将法不好使了? 眼看着王德宝就要走远了,那态度,干脆的很,仅仅一个转身,就让卖家感受到了王德宝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你等会儿!”卖家来不及多想,匆忙伸手,拽住了王德宝的袖子。 情急之下,他连本音都忘记掩盖了,不过声音听起来倒是不熟悉,所以王德宝也就没在意。 王德宝也和他一样,是捏着嗓子说话的。 毕竟是鬼市嘛,交易成功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你干嘛?要抢劫?”王德宝眼神冷飕飕地看着对方,右手已经从腰间摸出一把磨尖头的螺丝刀。 卖家果断撒手,说道:“诶诶,别误会,兄弟,你来鬼市是做交易的,不是闹事的,闹大了你今晚就别想走了。” 话虽然这样书,但卖家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废话,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狠人,谁敢不小心啊? 而且那可是磨尖头的螺丝刀!不是西瓜刀! 一般随身携带磨尖头的螺丝刀的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奔着要害去的……出手就要人命。 换了是把西瓜刀,卖家都不会这么恭敬客气,毕竟砍的杀伤力远小于捅。 而原本还在看君子兰的那个买家,此刻已经悄然离开。 卖家无奈地说道:“兄弟,我这买家都谈好价了,你这……” “你们谈好了多少钱?”王德宝一边问,一边左右四顾,警惕地打量周围。 “一盆1000,这是君子兰,新品种,喜都那边儿都卖疯了,上万块一盆不带还价的,现在还天天在涨价……” “1000块钱,四盆,我要了。”王德宝瞅了瞅卖家脚下的四盆花,手电筒灭了,单纯月光看不清,他补充了一句:“必须像刚才那盆凤冠一样。” 卖家顿时瞪大眼睛,卧槽了一声。 你妈的,合着你是认识凤冠君子兰的啊,那刚才还装外行,问我是什么花? 既然是懂行的,卖家反而松了口气,因为不懂行的人还要费劲巴拉的解释,但对方根本不关心东西好在哪里,只关心价格还能不能再降点儿……就难受。 “1000块钱,两盆!”卖家说道:“你要同意,我就打开手电筒,让你检查,不同意就拉倒。” 王德宝对价格没有异议,反而觉得挺便宜。 因为其实从1982年起,君子兰就开始涨价了,只是前两年涨价的幅度还不算太离谱,今年才是真的涨到离谱,到明年85年,那涨幅就已经堪称魔幻了。 然后就遭到了上头忍无可忍的行政打压。 所以现在即便1000块买一盆,也不算贵,反正年底还会翻几十倍,甚至一百倍,达到10万块以上的天价。 更何况已经压到了500一盆了呢。 可谁会嫌价格低呢。 王德宝琢磨了几秒钟,觉得还是再谈一谈试试……谈成了就赚了,谈不成也没啥损失不是。 王德宝从左边换到右边,警惕地左右四顾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三盆吧……你这凤冠的来路,没啥问题吧?我买了会不会有问题?” 卖家见王德宝的动作,都觉得这位大哥该不会是常年干这个的吧,这也太警惕了……别人都是左顾右盼,这位大哥干脆平移半米再左顾右盼。 别小看这半米,要是有人偷袭,差一厘米都能错开要害了,更何况是半米。 而且突然一移动,如果有偷袭的人冲过来,这一下就暴露了,立马给了大哥反应的时间了。 经验啊! 卖家的心头一片火热,伸出手:“大哥,你这警惕性真的是……1000块钱,三盆,就当是交个朋友,你叫我小赵就行,我在东城区那片儿混。” 王德宝顿时无语,我跟你很熟吗?兄弟,这是鬼市啊,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好吗? 就着手电筒的光,王德宝草草的检查了一下三盆君子兰,感觉还是很健康的,起码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 眼下这情况,王德宝也没法把花盆敲掉,检查一下根系……而且王德宝其实不懂行,敲掉花盆他也看不懂根系,搞不好还把君子兰给弄死了。 “带上你所有之前的东西,留下不值钱并且不泄露你身份的东西,跟我走,去那边巷子里交易。”王德宝低声吩咐了一句,然后推着自行车先走过去。 小赵怔了怔,随即醒悟过来,猛然回头,顿时看到月光下,不远处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盯着自己这边。 卧槽! 小赵的心头顿时激灵了一下,不敢耽搁,低头按王德宝的吩咐,留下几样不值钱的东西,推着他自己的二八大杠,快步跟上了王德宝。 接下来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环节了。 王德宝把准备好的1000块钱塞给小赵,然后把三盆凤冠君子兰的花盆上套上事先准备好的竹制架子……这玩意儿是比着尿素袋子做的,幸好小赵的花盆都不大,套起来还是很方便的,更能保护好君子兰。 真要是盆大架子小,那就乐子大了。 扎好了竹制架子,再把尿素袋子套外面,最后整盆花往车后座的木头架子上绑结实,固定好,王德宝立马骑车就走,都不回头看一眼的。 只留下一句话:“记住,今后三个月都别来鬼市了,安全第一。” 小赵用军大衣挡着手电筒的光,有点儿费力地数完了100张大团结,整亢奋的不行,冷不丁地听到王德宝的叮嘱,然后也不等他发问,直接就走了,头都不带回的。 小赵顿时就愣了,旋即马上醒悟过来,顿时就像屁股底下着了火似的,把钱往军大衣口袋里一塞,一手抱着剩下的一盆君子兰,单手扶着车把手,两条腿疯狂地蹬啊蹬……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喝骂声。 小赵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后脊梁全是虚汗,腿肚子也有点儿转筋,他怕了。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停下,所以小赵强撑着一口气,对身后的一切都一概不理,哪怕有不明物体从耳边呼啸飞过,还有东西砸到他后背,疼的他龇牙咧嘴,他也一概不理,就是闷头狂蹬。 一直等到远离鬼市,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整理一番,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甩开那些人了,准备兜几个圈子再回家。 一边警惕地兜着圈子,小赵一边在心里感激那位大哥……他才来鬼市几天,今天是第一次谈成交易,幸好遇到个靠谱的大哥,不然他今天铁定人财两空,搞不好小命都要没了。 感谢大哥!大哥您长命百岁! wap. /104/104766/27677272.html 第44章:说服薛梅 王德宝没像小赵那样胡乱兜圈子,他的法子和小赵不一样。 骑出去几里地以后,王德宝见后面没有追兵跟来,就推着自行车蹲到桥墩子下面,耐心地蹲着。 桥墩下面的空间很大,不下来走到跟前,大白天都很难发现有人藏在下面。 而且还有一条沿河的小路,四通八达,就算真有人下来查看,王德宝也不是无路可退。 王德宝已经做好了今晚一夜不回家的准备了,在没确定甩开追兵以前,他是绝对不可能回家的。 果然,一分钟不到,杂乱的自行车叮当声就从桥上传来,然后是几个人低声的咒骂和互相埋怨。 等这帮人远去,王德宝立马沿着沿河小路,一路骑行,熟练地穿街走巷,绕开了这一片区域。 王德宝不知道的是,他离开几分钟以后,就有一辆自行车杀了个回马枪,后座上一人跳下车,手里拎着一把铁榔头,在桥墩下寻摸了一圈儿,然后骂骂咧咧地又上来了。 骑车那人也很郁闷,叹道:“看来是遇到老江湖了,算了,回吧。” 王德宝回到小院儿,已经是凌晨了。 有早起的老人起来上厕所,见到王德宝骑着自行车回来,好奇地打招呼:“干啥去了?” 王德宝淡定回道:“刚下夜班,这是最后一个夜班了,我把东西都带回来了,以后不上了。” 说着,王德宝的自行车就直接骑进胡同里去了。 老人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低声骂道:“肯定是私下里买肉了,那么大一团,你当我瞎啊?” 骂完,老人又有些惦记,那么大一团肉,多钱买的啊?要不等会儿我去找他买点……他要是不卖我肉,我就到处给他宣扬宣扬,看他怕不怕。 王德宝可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传小话,反正不是当场被有关人员抓住,他不怕任何人传八卦。 开玩笑,前一世被污蔑是老赖,大半辈子都被当做是京城老赖的标杆儿,他少块肉了吗?现在才哪到哪。 刚锁好院门,薛梅就披着外衣出来了。 “你这一晚上没回家,干啥去了?”薛梅紧张地悄声说道:“小宝,你可不能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薛阿姨,你稍微等我一会儿。”王德宝也不去解释,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三盆君子兰解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角落里。 薛梅看的一头雾水,借着晨曦,她倒是能看清楚这是三盆花,但是她对花卉一窍不通,根本也不认识君子兰,平时也不大注意新闻,所以现在是一头雾水。 所以,貌似王德宝这一晚上没回家,就是去弄这三盆花了? 王德宝拉着薛梅进了偏房,简略地把今晚去鬼市的情况,说了一遍。 一听说王德宝居然用1000块钱,买了三盆花,薛梅第一反应……你是逗我吗? 然后才醒悟过来,王德宝说的是真的。 薛梅顿时就被震惊了……什么破话能值那么多钱?1000块钱啊! 王德宝呵呵一笑,他也不慌,小声把喜都那边的君子兰行情说了一遍,薛梅直接失声。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薛阿姨,你要是有余钱的话,可以买一盆……不要多,就一盆,多了不好出手。”王德宝叮嘱道:“500块以内吧,再多就不要买了。” “500块?一盆?”薛梅一听这话,直接摇头。 王德宝也没在意,薛阿姨抄不抄君子兰,其实无所谓,反正他有钱就相当于薛阿姨有钱。 薛梅是个护士,她老公是机械厂的职工,收入比她略高,但家里的兄弟姐妹太多了,前一世他俩离婚,钱其实是个挺重要的因素。 男方嫌薛梅对他的帮扶太多,薛阿姨也嫌男方对他兄弟姐妹的帮扶太多…… 这一世,王德宝不知道薛阿姨两口子会不会还是离婚,但有他在,就算离婚,至少也不会是因为钱闹离婚。 “小宝,君子兰真的能继续涨下去?”薛梅担心地问道:“太不稳当了,你有钱还是先还钱吧,还清了债,才好过正常的日子。” 王德宝哭笑不得地揉了揉眉心,见薛梅摆出要深谈的样子,他就知道,今天要是不把话聊开了,薛梅是不会放过他的。 王德宝琢磨了一下,觉得那就趁机把话说清楚吧。 薛阿姨是极少数王德宝最在意的人,最好能统一思想,内耗会妨碍王德宝下一步的计划。 “薛阿姨,全部的债务有8000块,我除非抢银行,否则是不可能一下子抢到这么多钱的,对不对?” “如果我挣了1000块,全部用来还了钱,这对我目前的情况,有任何改变吗?” “没有的。” 王德宝循循善诱道:“我要不是去二伯的厂子里闹一次,我都不知道他对他同事污蔑我,说我是不还钱的老赖……您觉得这样的人,拿回一部分钱,会让我喘口气吗?” “不会的,他们会更加变本加厉的逼债,因为他们会觉得,逼一逼,说不定还有钱。” “我是真的很感激,我爸妈需要钱的时候,他们能把钱借给我爸妈……这笔债我也认账,我也在努力还钱,我也不会因为他们逼债就恨他们,因为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困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但小芸10岁了,体重还不到50斤,严重的营养不良……我想她能一天三顿吃饱饭,偶尔吃个鸡蛋补一补,我想她能继续上学,我想她活在阳光下而不是每天住在阴冷潮湿满是霉味的防空洞里。” “除非我能一次性还掉所有欠债,否则他们是不会停止逼债的,我是可以苦,但小芸的身体撑不住了。” “所以,还不还这1000块,对我们现在的处境,有任何改变吗?其实根本没有,您觉得有,是您把人想的太善良了。” “当然,我不是说亲戚们不善良,只是……他们太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钱了,是我的错,我没做好。” 薛梅的眼圈儿红了,她攥着拳头,小声说道:“阿姨会替你们保密的,谁都不告诉!” 王德宝松了口气,薛阿姨想通了,太好了……顺势,王德宝把卖工作的事情也说了。 薛梅身子晃了晃,差点儿摔倒。 王德宝赶忙扶住她。 薛梅泪流满面,声音沙哑,恫心疾首:“小宝,你疯了吗?你知道当初你把到县肉联厂上班,有多不容易吗?你怎么能……没了工作,你以后怎么立足啊!” “等等!不对!你刚才还说,还掉那1000,对你的处境毫无改变,那怎么现在又要把那2000块全部用来还债?” “因为这笔钱,不是那么干净,留在我手里有麻烦,所以得尽快花掉,”王德宝轻声解释道:“等钱从银行过了明路,再还到债主们手里,谁能把钱从他们手里再要出来?不可能的。” “而且,我要参加高考的,本来也留不住工作,与其辞职,白白丢掉工作,还不如趁早卖个好价钱。” 说完,王德宝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还能给大伯挖个坑,完美! 薛梅很无奈,很不甘,但冷静下来以后,她不得不承认王德宝说的还是有道理的……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王德宝能考上大学吗?学籍怎么弄? 见薛阿姨真的想通了,王德宝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颜。 “学籍的事儿,红姐已经拜托王所长帮我弄了,这几天就能弄好。” “等我入学考试,考出成绩来,薛阿姨你就知道我有没有希望考上大学了……其实我一直都有在默默复习的。” 薛梅表情复杂……你复没复习,我能没数吗?你屋里从来就没有过课本,你复习个锤子! wap. /104/104766/27720093.html 第45章:捉奸 考虑给王德宝留面子,所以薛梅没有直接说他瞎扯淡,但是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王德宝一副“我不解释,您请好吧”的神秘表情,笑嘻嘻地去灶间拿热水洗漱了。 其实就是根本没法解释,这玩意儿太玄学,而且越解释越容易露出bug。 所以王德宝干脆不解释了,反正我就是做到了,我就是过目不忘,我就是牛逼……其他的,请根据结果,自行脑补吧。 本来上午是不需要薛梅留下的,但她听说刘素平两口子要敲锣打鼓来送慰问金,她不放心,大清早跑去厂里,拜托同事帮她顶班儿,然后又带着早餐,急匆匆赶回来了。 这时候王芸已经起床了,小脸和小手洗的干干净净,她坐在小马扎上,王德宝坐在高点的椅子上,兄妹俩一前一后坐在镜子前,王德宝正笨拙地给妹妹扎小辫。 王芸一边嫌弃地说,哥哥笨死了,但小脸上却笑嘻嘻的,开心的不得了。 薛梅拎着豆浆油条回到小院儿时,见到的就是这温馨的一幕。 她甚至还看到,王芸的一只小手,其实一直拽着王德宝的裤脚。 嘴角忍不住浮现笑意,薛梅靠着门口,焦躁的心情逐渐舒缓、放松、愉悦。 最后王德宝还是给妹妹把两个小辫儿扎好了,左右对称、高低相同、发量平均、不松不紧……完美的双马尾! “哥哥好棒呀!”王芸拍着小手,站起来“吧嗒”亲了王德宝额头一口。 “哦哈哈哈……”王德宝开心地大笑,心情愉悦极了。 薛梅站在门口,也跟着笑个不停,看到这兄妹俩从苦难中走出来,她的心情比自己从苦难中走出来,还要高兴。 “咣当”一声,院门被踹开了,三个身穿工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豆芽一样瘦削苗条的少女,一起闯进院子。 “陈锋?”薛梅拧着眉毛,看着为首的那个壮硕的中年男人,刚才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听到这名字,王德宝也意识到,来人是薛阿姨的老公,陈诺的生父。 至于陈锋身后的那两个中年人,王德宝不认识,也不关心,但是最后面的那个瘦削的少女,长相和王德宝记忆中的那个陈诺,有着七八分的重叠。 但是更加青春和青涩。 此刻陈诺的鹅蛋脸上,定格着焦虑和悲伤,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薛梅。 陈锋的眼神扫过薛梅、王德宝和王芸,没吭声,转身直接推门进左右厢房去了。 王芸抬头,去看王德宝,王德宝冲她摇摇头,示意她别出声,什么都不用做,看着就行了。 眼下这情况,分明就是陈锋带人过来捉奸的。 真的是……好家伙! 王德宝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就是最好的。 前一世的这个时候,王德宝断了一条腿,人还在医院里躺尸,出院的时候腿都没好,半死不活地在小院里继续躺尸……他基本上很长时间都保持着一心求死的状态,根本也没关心过外界的一切,所以也没注意,陈锋有没有过来捉奸,只听说薛梅和她老公的感情,一直不太好的样子。 现在这一世,王德宝可算是亲眼所见了,真的是……这哪里是感情不好,这分明就是针锋相对好吗! 以王德宝对薛梅的了解,薛阿姨是个很勇敢,但也很传统的女人。 当年倒追他老爸,没成功,也没寻死觅活的纠缠,没多久也相亲结婚了,不管婚前婚后都是落落大方,有正常的社交,有关系好的同事,同时也很能把握跟异性的分寸……这仿佛就是薛阿姨的天赋神通。 两辈子以来,王德宝都没听说过,薛阿姨有过什么越轨的举动。 以王德宝和薛梅的亲近关系,他都不知道,那几本可以肯定,薛梅是没有的。 外界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头老太,津津乐道薛阿姨当年倒追王德宝老爸的壮举,但也没人谁说薛阿姨和谁有过什么绯闻,可见薛阿姨一向是持身很正的,有口皆碑的。 就这样,陈锋居然怀疑自己的老婆外面有人?还带人来捉奸? 未免有点儿太过离谱了! “妈,你这几天没这着家,就在这?”陈诺声音颤抖着问道。 “对。”薛梅气得浑身发抖,但对于唯一的女儿,她还是强忍着愤怒,努力平静着回答。 连王德宝都明白,她当然更明白,所以她什么也没做,扯了把椅原地坐下,招呼陈诺过来坐。 至于跟着陈锋来的那两位,薛梅直接不搭理。 陈诺看看王德宝兄妹俩,王德宝友好地朝她点点头,笑笑。 陈诺神情复杂地看着王德宝,又大量了一下王芸,有些惊讶王德宝额头上的狰狞伤口,也有些惊讶王芸的黝黑瘦弱。 犹豫了一下,陈诺低着头走过来,在薛梅的身边坐下。 跟着陈锋过来的两位,刚进门是满脸严肃的,但是现在已经是一脸尬笑了。 因为,很明显,薛梅真的没有什么情况。 陈锋三间屋子都翻过了,真有奸夫的话,他早动手了。 而王德宝额头上的伤,还有瘦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王芸,他们也能理解,为什么薛梅会留下来照顾……这两个现在算是孤儿了,还被一群债主亲戚逼债,还别弄出一身伤来,确实挺可怜的。 至于薛梅对于王德宝兄妹俩的过分亲密和关照……其实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没资格,也不想胡乱插手。 尤其是薛梅没有明显过错的情况下,否则就显得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人了。 而且薛梅也不是好欺负的。 陈锋又在院子里空空的鸡窝里捣鼓了两下,确实没能藏人的地方了,他才悻悻地起身,看看角落里的三盆君子兰,抬脚走过去。 “别动我的花。”王德宝淡淡说道。 陈锋扭头看着王德宝,突然冷笑一声,飞起一脚把中间的一盆花踢飞。 薛梅顿时惊呼一声,腾地一下站起身,冲过去。 这里只有她和王德宝两人知道,这三盆凤冠君子兰,可是王德宝花了1000块钱买来的,相当于每一盆花都值333块钱。这么贵的话,王八蛋你随便一脚就踢飞了?你手脚怎么那么贱! 薛梅简直气疯了,再加上对陈锋突然带着外人来捉奸的怨愤和耻辱感,她扑上去就去挠陈锋的脸。 wap. /104/104766/27800142.html 第46章:荡妇羞辱 “妈……” 陈诺看到妈妈和爸爸撕打起来,先是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俏脸上满是惊恐,然后条件反射地想要冲上去拉架。 但马上,一支温暖的大手拉住了她。 陈诺有些茫然又惶急地一扭头,对上的是王德宝严肃决绝的表情。 “你一个女孩子,别掺和大人的事儿,躲远点儿帮我照看着点儿我妹妹。”王德宝说道。 说着,王德宝就把妹妹推到陈诺的怀里。 “哥!他们人多!”王芸着急地喊。 “那是我们薛阿姨!”王德宝说道,然后他就已经冲到院子里了。 陈诺怔怔地看着王德宝,突然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然后又觉得王德宝好暖。 但好暖的王德宝,却被陈锋的两个同事拦住了。 “人家两口子的家务事,你个小白脸就不要掺和了,不然连你一块儿揍!”圆脸壮汉恶狠狠地扬了扬拳头……那一个拳头几乎都有王德宝的半个脑袋大了,这个圆脸壮汉真的是肌肉发达,孔武有力。 “让开!”王德宝毫不退缩,直接撞上去。 邦! 王德宝明明看到圆脸壮汉狞笑出手,但他的身体却来不及反应,被对方一个推手,推在他的胸口……这一瞬间,王德宝甚至都怀疑,自己听到了自己的胸骨在咯吱作响。 然后几乎同时,他整个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瞬间倒飞出去两米。 “傻逼!”两个壮汉一起哈哈大笑。 陈诺瞪大眼睛,傻眼了,完全没有想象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正在被陈锋暴打的薛梅,见到王德宝飞出去,急的眼泪直流,冲过去大声叫喊:“你们还讲不讲道理?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陈锋一把薅住薛梅的后衣领,直接把她给硬生生的薅了回来,然后一巴掌甩在薛梅的脸上,打的薛梅原地转了一圈儿,一缕鲜血从嘴角滑出,两排牙齿瞬间染红。 她整个人都被打懵了,天旋地转地倒在地上。 陈诺简直要疯了,也顾不得王芸了,哭着冲了上去。 陈锋的两个同事拦住陈诺,长脸壮汉嬉笑道:“闺女,大人的事儿你别掺和,你妈这就是骚,揍一顿就老实了。” 陈诺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这人是爸爸带来的同事,可他居然用那么不堪入耳的语言,来羞辱她的妈妈……明明她妈妈根本就没有他们所指控的那种行为! “你们凭什么!我妈到底干了什么,你们这样骂她!”陈诺气的浑身发抖,扭头冲着爸爸尖叫:“爸你住手啊!你为什么要打妈妈!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是没找到人吗?妈妈根本就没有……” “啪!” 陈诺不喊还好,她一喊,陈锋黝黑的脸上更加的难堪和扭曲,直接骑到薛梅的身上,一手掐着薛梅的脖子,一手疯狂抽打薛梅的脸。 一边打耳光,陈锋一边疯狂咒骂:“贱货!你嫁给老子了,就是老子的女人,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真正喜欢的是王顺,那个死鬼死了,你就喜欢他儿子,你他妈就是个贱货,老子今天打死你……” 头部被连续重击,薛梅已经失去了意识,两眼空洞的遥望天空,木头一样任由陈锋疯狂地抽打她的脸,掐着她的脖子。 陈诺的尖叫声已经在极度的恐惧中变了调,她疯狂想要冲过来阻拦,但是被长脸壮汉毫不费力地一手抱住,无论如何也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脸逐渐充血、发绀。 圆脸壮汉一口浓痰吐在地上,不屑地说道:“就你妈那样的骚货,换了是老子,老子早就揍死他了……你个小丫头,别跟你妈学,不然长大了也是个骚货!” 王德宝用力甩了甩脑袋,刚才到底,他的头磕在了堂屋门口的台阶上,差点儿把他送走。 抱着脑袋缓了一会儿,他的眼神才重新聚焦,随即就看到陈锋在试图当场掐死薛梅。 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王德宝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 这个时候,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远大前程,什么妻妾成群……所有重生后无数次憧憬的东西,全都一击而碎。 现在王德宝的脑海里,就只有薛阿姨,他要保护好薛阿姨,就像保护好妹妹一样,保护好这个两辈子都毫无私心,一门心思对他好的女人。 王德宝一声不吭,爬起来冲进灶房,转瞬,手里拎着一把刀刃磨得雪亮的菜刀冲出来。 两个壮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王德宝的动作。 圆脸壮汉冷笑,挡在王德宝前面,直接拉开衣领,敞着胸膛:“有种的朝这砍……卧槽!” 因为王德宝根本没有放一句狠话,甚至脚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那菜刀是直接奔着圆脸壮汉的脸砍过去的。 那因为充血而红彤彤的眼珠,散发着凶狠和决绝。 两个壮汉都是在经常在街面儿上混的,从小打架到打,最是能分的清楚真正的危险是什么——所以他立马就闪开了,哪怕躲开的时候姿势很狼狈,连鞋子都吓掉了一只。 但两人心里都很清楚,王德宝根本就是奔着要砍死他去的,只要他敢站着不动,王德宝绝对敢一刀砍死他。 所以圆脸壮汉瞬间就怂了。 欺负弱小他很在行,但要他跟一个真正起了杀心、并且付诸行动的人放对,他是绝对不敢的。 哪怕实力绝对占有,他也不敢。 王德宝没有丝毫的停留,连续两刀追着砍,刀刀直奔要害,吓得圆脸壮汉连滚带爬地狼狈闪开。 但逼开了圆脸壮汉以后,王德宝也没继续追砍,而是丝滑地转向,直接奔着陈锋去了。 “老陈!快闪!”长脸壮汉叫出的声音,都因为过度的恐惧而变了调。 陈锋闻言抬起头,对上的就是王德宝充血的眼珠,少年那因为扭曲而狰狞的脸,和他的大黑脸一样的狰狞,恐怖。 恍惚间,寒光闪闪的菜刀,就凶狠地朝他的脑袋砍过去。 卧槽! 陈锋瞬间回神儿,原地翻身,那菜刀几乎就是擦着他的大黑脸劈过去的。 陈锋被惊得后脊梁一瞬间湿透了。 这尼玛是真想要老子的命啊! 老子跟你拼了! 陈锋的凶悍一瞬间也被激发出来,嗷地一嗓子,就要冲上来跟王德宝干……但迎接他的,是王德宝毫不犹豫追上来的第二刀。 第二刀还是直接奔着他的头砍的,无论是速度还是力度,都比第一刀丝毫不慢。 显然,刀的主人根本不是在演戏,他就是铁了心想当场砍死他。 卧槽! 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wap. /104/104766/28023075.html 第47章: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来人啊!杀人了!救命啊!” 陈锋一边嘶喊,一边儿连滚带爬地闪开王德宝的第二刀,然后以常人难以想象的灵活度,贴着围墙的边儿,再次显险地闪过了王德宝毫不停留追砍的第三刀。 这第三刀,在围墙上劈出了一串火星子,距离陈锋的后脑勺也就几公分的距离。 两个肌肉发达地壮汉已经彻底傻了眼,瑟瑟发抖地随着王德宝而动……王德宝往东,他们就往西,王德宝往西,他们就往东。 反正就是保持距离王德宝最远就对了。 起码他们还是讲义气的,没有丢下陈锋,自己逃命去。 但在心里,他们俩已经后悔万分了……踏马今天就不该来这儿! 就在这时,院门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王德宝在吗?” 随着这一声询问,来人已经推开了院门走进来,结果迎面就看到一个浑身肌肉的黑脸壮汉,满脸恐惧地朝他们狂奔而来……而黑脸壮汉的身后,是举着菜刀,两眼血红,脸部扭曲,一路追砍的王德宝。 “吧嗒”一声响,刘素平手里的一兜子水果,掉在地上。 不止是刘素平,被刘素平邀请而来的三个同事,四个人全都傻眼了。 一瞬间,来的四人全都陷入深深地怀疑——难道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吗?还是我昨晚没睡好,眼花了? “大哥救命!”陈锋发出尖利的叫声,因为极度的恐惧,他原本浑厚的声音也变了调,见到刘素平等人,顿时直接扑了过去。 “一起上!拦住他!”刘素平到底是车间主任,虽然腿肚子发软,害怕的要死,但是他认得清局势——现在必须要拦住王德宝,不能让王德宝再继续下去。 今天要是在这里见了血,对他绝对没有好处。 咬了咬牙,刘素平让开位置以后,从王德宝的侧后方扑上去,死死地抱住王德宝。 其他几人一见,卧槽领导都玩命了啊……再怎么说王德宝也是自己厂子的人,所以其他几人略一犹豫,也跟着扑了上去,四个成年人合力,终于把王德宝给摁在地上。 王德宝一声不吭,拼命挣扎,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那股子狠劲儿,别说刘素平死人了,就是躲在角落里的那俩壮汉,看的也是眼角直抽抽。 再一次后悔跟陈锋那瘪犊子玩意儿过来……真的是啥好处也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亏死了。 一直到夺了王德宝手里的刀,丢到一边,刘素平四人才长吁一口气,瘫在地上,一个个就像是被瞬间抽空了身体的力气。 陈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刚才冲出院门,他太慌了,腿也软的厉害,又被门槛绊了一下,结果摔了一个大马趴,脸直接就拍在石板路上,大门牙都磕的活动了,满嘴是血。 可陈锋一点儿都没被激发出凶性,反而很怕。 下意识地一扭头,陈锋对上了王德宝的那凶狠的眼神,顿时激灵一下,很怂的往后缩了缩,全然没有了之前拳打薛梅,脚踹王德宝的气概。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王德宝这小子就踏马是属狼的,平时看着软塌塌的,很好欺负的样子……实际上王德宝也确实挺好欺负的,他的那帮亲戚,那么欺负他,泼他脏水,他也没红眼砍人。 但是为薛梅这个骚货,这小子发起狠来,是真敢砍啊。 算逑,以后还是别惹这小子了,弄不死他,我就危险了。 王德宝缓了一会儿,理智重新回到身体,他立马想到了被生死未卜的薛梅。 “刘主任,快把握薛阿姨送医院。”王德宝有气无力地说道。 肾上腺素的效果迅速消退,他刚才透支的精力和体力,在极短的时间就显现出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极其疲惫和虚弱,想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都难。 刘素平四人,这才注意到,一直躺在地上,两眼空洞地望着天空,一直到现在还毫无反应的薛梅。 从王德宝的角度看过去,他甚至看不到薛梅的胸,有呼吸的起伏。 卧槽! 刘素平顿时头皮发麻,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过去,伸手摁在薛梅的脖子上。 而这时,陈锋三人也终于意识到,他们可能……真的闯大祸了。 尤其是陈锋,此刻腿软的简直无法站起来,整个人靠着院门,才能勉强支撑着没有软倒在地。 要是薛梅死了,他铁定得吃花生米。 而跟陈锋一起来的两位,他俩作为从犯,踩几年缝纫机是免不了的。 关键现在严打,量刑肯定是要从严、从重、从快的。 “周阿姨,你快快快!” 院门外,忽然传来王芸那焦急的童声。 随着几个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王建国、周红柳,以及三个身穿白色制服的民警,冲了进来,看到薛梅,几人顿时面色大变 卧槽不会真出大事了吧? 刚才王芸冲进派出所的时候,他们只是怕王德宝吃亏,所以才一路小跑过来,并不认为机械厂的职工会在大白天真的行凶。 结果…… 王德宝虚弱地指着陈锋,说道:“别让他们三个跑了!” 这就等于是说,陈锋三人是杀人凶手了。 那两个壮汉顿时瘫软了,哭的眼泪鼻涕一起流:“警察叔叔,我们是陈锋的同事,是他说自己老婆不守妇道,在外面偷人,他要来捉奸,所以我们才陪他来的,我们啥也没干,还被那小子追着砍,呜呜呜……” 陈锋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不怪我,是薛梅那骚货勾引男人,她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 周红柳摘了警帽,火急火燎地给薛梅做急救,王建国是听不下去了,直接喝道:“把他们三个给我拷起来!嘴巴堵上……别让他们三个串供!” 好嘛,果然是所长经验丰富,堵嘴也有一个正当理由——防止嫌犯串供。 这你还能说啥?只能说王所牛逼! 王芸紧紧地抱着王德宝,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薛梅,嘴里小声念叨:“周阿姨,你一定要救救我薛阿姨!” 王德宝气短道:“妹子,你松点手,我要喘不过气来了……薛阿姨才不会有事,你别乌鸦嘴!” 前一世,薛梅和陈诺母女俩的日子,过的都很不好,但都不短命。 可毕竟那是前一世。 而且,现在王德宝严重怀疑,前一世薛梅也被陈锋这样打过,他俩离婚,估计和家暴有很大关系。 从来家暴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看陈锋打人那么熟练就知道,他肯定不是第一次家暴薛梅了。 一念及此,王德宝心中顿时大恨…… 本来这一世,他是不打算插手薛梅的家事的,但现在,他不仅要帮薛梅离婚,还要弄死陈锋这家暴的王八蛋。 而陈锋也感受到了王德宝的眼神,顿时又是怂的一缩脖子——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wap. /104/104766/28055222.html 第48章:这个老六 注意到王德宝刀子一样的眼神,陈锋怂的缩了缩脖子,乖乖地被反手铐上,不敢反抗。 但警官要带他走,他却不肯走。 “我要看我老婆!”陈锋大声叫嚷。 “我要看我嫂子!”两个壮汉声嘶力竭地叫喊,也赖在地上不肯走。 王德宝冷冷说道:“刚才你不还把人往死里打吗?” 陈锋恬不知耻地说道:“我那不是以为她在外面养男人了吗?现在事情搞清楚了,误会说开了就没事了啊。” 哪怕是刘素平几个不相干的人,听了这话,顿时也都勃然大怒……他们厂子里的人都知道薛梅的为人,哪怕是不喜欢她的人,也不会质疑她的人品。 现在,本该是最了解和最信任薛梅的人,居然把人往死里打? 打完了还这么恬不知耻,说误会说开了就完事儿了? 你想的美! 刚才抱着王芸过来的那个干警,不动声色地把陈锋的手铐,狠狠地紧到最紧的刻度。 “嘶……”陈锋顿时嗷嗷叫起来:“警察叔叔,你轻点儿,我就是打了我老婆,我也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最多工会妇联的人来找我,真不用你们出面。” “就是就是,两口子打架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过两天就好了,真没什么大事儿。”陈锋的两个壮汉也跟着帮腔。 王建国挥了挥手,示意赶紧动手,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上,不值得跟这样是非不分的畜生浪费口水。 他们太壮实了,三个警官竟然拖不动他们。 当然他们也不敢反抗,严打期间的警官们都是配发实弹的,他们敢袭警,警察叔叔就真敢给他们就地打靶,绝对不惯着你。 很快,那两个壮汉的嘴巴,就都用厨房的破抹布给堵上了。 而陈锋,他被特别优待,王德宝叫王芸抓了把土,刘素平和两个同事一起摁着他,看着王芸把土摁进陈锋的嘴里,然后才用破抹布给堵上。 然后王芸还用扫把的把手,把破抹布给捅结实了,才算完事儿。 两个壮汉在一边儿看的瑟瑟发抖,缩的跟个鹌鹑一样,生怕别人会注意到他们。 陈锋一开始还能用愤怒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刘素平他们,但很快,他就被噎的直翻白眼。 不过没人管他,没死就行。 而院子里,经过周红柳和王建国两人不停歇的接力急救,薛梅终于喘上了一口气,苏醒过来。 王德宝、王芸、刘素平……除了被噎的有点儿神志不清的陈峰,其他所有人都长吁一口气。 “诶诶,活过来了!”围墙上传来窃窃私语。 王德宝他们一抬头,好家伙,围墙上十好几个人头,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趴围墙上看热闹呢。 草!刚才的生死关头,不见这帮人进来拉架,甚至一点儿动静都没听到,完全没注意围墙上有人在看热闹……现在没事儿了,倒是出声了。 王芸很愤怒,小脸儿憋得通红,她想骂人 王德宝拍了拍她的后背,叹了口气,安抚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有用吗?没用的,你改变不了那些人,但是你可以改变你自己。” 王芸眼睛红彤彤的看着王德宝。 王德宝继续说道:“等过几天,咱们安顿下来,你就重新回学校上学吧……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往高处走,让自己变得更好,你才能和更好的人在一起,否则,你的身边永远都是这样的人。” 说着,王德宝朝围墙努了努嘴,再朝陈锋三人努了努嘴。 小丫头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王建国喘着粗气,点了一支烟,坐到王德宝旁边休息,说道:“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太消极了……我们每个人都要努力建设我们的国家,让他变得更好。” 王德宝不想辩解,他重生一次,就只想带领自己身边亲近的人,一起过上好日了,快快乐乐地享受生活…… 就是这么的朴素!就是这么的自私! 见王德宝不吭声,王建国叹了口气,也没再试图说服……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大半年的遭遇,少年早就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是比任何说教都要刻骨铭心的。 现在你想三言两语就改变刻入别人骨髓的东西? 那你指定是想多了。 薛梅醒了,陈锋他们几个也就配合了……他们也明白,他们大概率也会没事了。 陈诺刚才着急,晕倒了,现在醒过来,看到薛梅,母女俩抱头大哭。 刘素平安慰了几句,然后眼神询问王德宝……我这敲锣打鼓的,把慰问金都带来了,还搞不搞? 王德宝点点头,把王建国和周红柳留下,说让他们俩做个见证。 顺便也朝围墙上的人头,随意招呼一句:你们这片儿,有管院儿的吗?或者德高望重的乡贤也行。 说来也巧,这一片儿不是哪个国营大厂的职工的聚居区,绝大部分都是本地土著,所以最有威望的,不是那些个喜欢帮人说和、平事儿的社会大哥,而是一个四十来岁的老阿姨,居委会的主任,李香兰。 李香兰也是接到街坊邻居的告知,才知道刚搬来的人家出事了,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却是刚好赶上。 一看到李香兰来了,围墙上的那些脑袋,瞬间消失。 不错,就是要这样有威望的人,来做个见证。 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儿,刘素平象征性地起拍了拍手……敲锣打鼓就没那个必要了。 “小王和他的父亲,都是我们县肉联厂的职工……”刘素平简短地介绍了一下王德宝家的情况,以及王德宝和妹子现在的近况,然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他是集合了二十几个同事,一起来给王德宝送捐款的。 不是厂子里的维稳,是他们关系好的同事之间,私下里的捐款。 2012块钱。 除了已经知情的薛梅,其他人一听说这么大的一笔钱,顿时全都震惊了。 这已经是50个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在1984年的当下,堪称是一笔巨款了……私人捐款? “看来小王和他的父亲,在咱们县肉联厂的关系,处的不错。”李香兰感慨地说道。 王建国用探究的眼神看着王德宝,他是调查过王德宝的,当然知道他老爸在县肉联厂的人家关系,没那么好,所以这笔钱来的就有问题了。 其他肉联厂的职工当然也知道,可是他们是冲着刘素平的面子来的,自然不会当场揭穿。 刘主任一个人就出了2000块,那肯定是有目的的啊,谁也不是傻子。 王德宝也不接钱,当场说道:“感谢各位叔伯阿姨的捐助,我王德宝感激不尽……这钱,能不能麻烦刘主任、李主任,一起做个见证,直接存到附近的银行? 这么多钱放家里不安全,而且这钱我也没打算自己留着,全部用来还债吧……我父亲生前签下了将近8000块钱的债务,这一下能还掉四分之一了。” 刘素平顿时一怔,2012块钱呢,全部用来还债?这么大方。 但是马上,他就明白了王德宝的意图……卧槽这个老六!他居然用这笔有风险的钱,来还债,这踏马操作也是绝了! 关键王德宝等会儿还要和他一起,去厂工会递辞职信呢……合着从头到尾,这小子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所有的风险都是他老刘扛了啊。 但刘素平还真没法苟,因为这工作是他给他儿子买的,谁都能苟,唯独他不能。 含泪顶上! wap. /104/104766/28110250.html 第49章:人间清醒 王建国深深地看了王德宝一眼,王德宝马上说道:“王叔,等会儿忙完了,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算你小子机灵!要是不说清楚这2012块钱是怎么回事儿,李明就会盯上你小子了。 王建国临走,让周红柳留下,陪着他们一起去一趟附近的银行。 王德宝走到薛梅跟前,说道:“薛阿姨,好点了吗?您歇会儿,等会儿我陪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薛梅摇头:“不用,我自己就是学医的,我知道自己没事,看着严重,顶多也就是软组织挫伤和牙齿松动,养养就好了,药什么的我会打电话让同事送来的。” 犹豫了一下,薛梅小声说道:“我最近想住这里。” 王德宝轻声说道:“不如干脆点,离婚!趁着您现在脖子上的淤青还在,尽快离。” 薛梅顿时犹豫了,离婚啊……对于1984年的女人来说,离婚是一个非常非常艰难的决定。 陈诺和李香兰,直接都惊呆了,纷纷看向王德宝……你可真敢说。 周红柳反而同意王德宝的决断,只是这是薛梅的私事,她不方便插嘴而已。 “家暴这东西,从来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迁就和忍让,”王德宝缓缓说道:“薛阿姨,这次你要是忍了,下次要是我们都不在,你被他掐死了怎么办?” 薛梅顿时身子一僵,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那种濒死的感觉,她是再也不想承受第二次了……她能感觉到,陈锋是真的想杀死她。 所以,绝对不能再回去了,回去就是送死! 离婚!必须要离婚! 陈诺在旁边脸色大变,瘦削的身子顿时激灵了一下,显然是想起了之前那可怕的一幕。 父亲死命地掐着母亲的脖子,一只手疯狂抽母亲的耳光……这个画面,不管过去多久,都会成为她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哪怕是母亲有什么过错,那也有警察叔叔,有法院呢,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弄。 况且母亲根本就不像父亲说的那样,是在外面有人了。 陈诺甚至都有点儿迷糊,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那么恶毒的咒骂母亲? 如果真的有那么恨,当初为什么要结婚?还生下了她和弟弟。 如果当初没有那么恨,那又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夫妻两个,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仇恨? 潜意识里,陈诺很想亲近父亲但是又不敢,因为父亲太凶了,抽烟、酗酒、骂人,关键是重男轻女,从她还懵懂时就能感觉到,父亲不喜欢她,甚至是厌恶她。 也打她,只是没有像打母亲那么狠,那样的下死手……陈诺真的不明白,这一切是为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的性别? 王德宝瞅瞅李香兰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了想,多说一句:“薛阿姨,如果有人阻挠你离婚,你就按照陈锋掐你的样子,去掐她……可千万别下不去手,这不是你离不离婚的问题,而是你能不能活命的问题。” 李香兰下意识地瞅瞅薛梅脖子上,那一大片发黑的淤青,顿时激灵了一下,习惯性的劝说,全部咽进肚子里。 “今天就办,”王德宝提醒一句:“今天要是没个说法,法院下班前就去起诉,明天直接给他传票。” “这几天,估计陈锋得在派出所待着,就趁着现在把事儿办了,一旦拖过这几天,以后再想办,恐怕不扯皮个三年五载的都离不了,咱们拖不起。” 薛梅又激灵了一下,猛地站起来,坚决说道:“我懂了,我这就去咱们厂工会。” 这年头的离婚,手续很繁琐,两边儿的单位以及居委会,都要走一遍,然后再去民政局,完全不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么简单。 你敢直接去民政局,人就敢直接给你撵出来,或者打电话让你们单位的人来领你们回去,先调解了再说。 而且这年头,整个社会对于家暴的容忍度也很高,没有办法,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 所以,薛梅本来是躲在这里休养几天,不想见人的,怕丢脸……但是经过王德宝这一提醒,她算是彻底清醒,明白了现在这个时间节点,是多么的关键和难得。 因为她真的没有命再去赌第二次了。 而且这事儿还就得她自己去,带着王德宝反而说不清了,容易被那些劝阻不成的人,恼羞成怒破脏水。 陈诺回过神儿来,扯了扯薛梅的衣角,小声说道:“妈,我跟你。” 薛梅眼泪顿时流出来,强忍着哭泣,狠狠地抱了女儿一下,然后风风火火地拉着陈诺就往外走。 王德宝推了王芸一把,说道:“带我妹一起去……小芸,等会儿见了人,你就抱着人家的腿使劲儿哭。” 王芸用力点点头,哭,她是可以的。 薛梅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感激,一时间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刘素平几人也是面面相觑,好家伙,老少三个女人一起哭诉,一般人哪顶得住啊,但凡敢犹豫一下,恐怕都要被人戳脊梁骨骂了。 够狠! 但是绝对有效! 等到薛梅三人离开,周红柳这时才长吁一口气,感慨地说道:“小宝,别看你年纪小,你才是看的最透彻的!我最服的就是你这点儿,年纪轻轻的就人间清醒,很多几十岁的人了,都比不得你。” 李香兰欲言又止,她还是习惯性地想要劝阻,但是一张嘴,就又想起薛梅脖子上那已经发黑的淤青,以及薛梅那导致整张脸都变形了的密密麻麻的掌印,眼睛也淤青,牙齿也松动……真的太惨了。 她就忍不住提醒自己,万一薛梅真被劝住了,下次她被陈锋那王八蛋给掐死了,怎么办?我的良心会痛一辈子。 王德宝开玩笑:“红姐,是经历使人成长……好了,我们去银行吧,早点办完就不多耽搁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刘素平长吁一口气,可算要干点儿正事了,好家伙,他这从昨晚到现在忙活的。 王德宝又匆匆忙忙把被踢烂的花盆拼凑一下,用原土把君子兰的根系包起来,暂时就这么处理一下。 一公里内就有工行的一个储蓄所,虽然金额有点大,但有这么多人作证,柜员忍着好奇,很快帮忙办理了存款手续,给了王德宝一张存折。 拿到存折,王德宝看看周红柳。 周红柳犹豫一下,伸出手,叹了口气,说道:“给我保存吧,我直接放在我们证物室里……你啥时用?别太久。” “明天!”王德宝说道:“等会儿我就通知亲戚,明天上午,就在你们派出所门口签协议,我只管给这笔钱,至于他们怎么分,他们自己商量,和我没关系。” 周红柳顿时松口气,朝王德宝挑起大拇指。 不愧是被他夸做是人间清醒的,事事拎得清,这种常人可能会棘手的问题,他举重若轻的地就轻松解决了。 一想这,周红柳忍不住有些犹豫,她自己的那个麻烦事儿,要不要照王德宝问一问,请教一下? 就是,有点儿羞于启齿啊…… wap. /104/104766/28110251.html 第50章:老子收了钱就要办事 周红柳还有公务在身,拿了存折,就风风火火地走了。 王德宝朝李香兰鞠了个躬,客气地说道:“感谢李主任,这一趟辛苦您了。” 李香兰摆摆手:“快别这么客气,我是居委会主任,帮助片儿区内的居民排忧解难,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事,谈不上辛苦,你别嫌我来晚了就好。” 王德宝赶忙说道:“怎么会呢,片儿区那么大,居民有几千户呢,居委会就几个人,您就是有分身术也忙不过来啊,我理解您的。” 李香兰顿时感觉,王德宝真的是善解人意,她的心里顿时舒坦多了,看向王德宝的眼神,也变得友善起来。 居委会的工作其实……挺难的。 真要说他们的工作,有什么意义吧,他们管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可要说他们的工作没有价值,那就有点儿昧良心了……少了他们,整个社会都少了一个维持稳定的减压阀,这本身就是一个挺危险的事情。 而且相应的工作也不会消失,而是不得不落到派出所片儿警和其他政府职能部门。 这样一来,其他部门的工作增加了,和底层居民发生直接摩擦的几率也大大增加,这个事情其实挺危险的。 而居委会这个“末梢神经”的功能,如果衰退了,或者过度的外包给社会上的第三方服务机构,也很危险。 平时显现不出来,可一旦遇到有比较大的动荡,或者什么极端情况,那就是能烧穿保险丝的大危险。 不过这些就和王德宝没关系了,他也不会暴露自己身为重生者的秘密。 “这次实在是事发突然,我们也是一点儿防备也没有,陈锋突然就带着人闯进来了,张嘴就给我薛阿姨扣帽子,然后又是打又是砸的,我们就是想通知您,也顾不上了,得先救人,不然人就真没了。” 王德宝叹息着说道。 “这不怪你,那个男的确实是……过份了。”李香兰习惯性地谨慎表态。 刘素平瞅了瞅王德宝,心想再给你十秒钟说废话,然后老子就要催你了。 王德宝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薛阿姨的人品和作风,她的街坊邻居和我们县肉联厂的职工,都是知道的,绝对没的挑,陈锋那小子和我薛阿姨都有两个孩子了,他更应该知道。” 嘶……这句话,意味深长啊! 李香兰顿时来了兴趣,追问道:“所以呢?” 难道薛梅真的在外面有人,被陈锋捏住把柄了? 王德宝看看周围一圈儿人,都是满脸的求知欲,他神秘一笑,小声说道:“所以我觉得,陈锋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切! 众人一听,就这?顿时没了兴趣。 还以为你掌握了什么第一手的八卦呢,没想到就是瞎猜啊,散了散了。 王德宝笑笑:“陈锋外面有没有人,警察叔叔会调查的,轮不到我们操心,反正,他突然想杀妻,没有正当理由肯定说不过去。” 杀……杀妻? 要不要这么严重啊! 李香兰和刘素平他们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有心想要强调一下,警察叔叔还没定论呢,不好直接说陈锋就是杀妻……有点儿过了。 不过想想,王德宝肯定是向着薛梅的,他都教薛梅怎么闹事才能离婚了……嗯,可以理解了。 李香兰迅速地转移话:“我回去还有事,先告辞了。” 王德宝也没留人,客气地说道:“李主任,今天太匆忙,失礼了,过几天我这边安顿好了,一定登门拜谢。” “客气了,真的不用,都是份内事。”李香兰也客套两句,然后赶紧走人。 她是不敢再留下跟王德宝唠嗑了,这小子做事儿太吓人了,按照他说的法子,薛梅去离婚,肯定能把两个厂子的工会,都给闹腾的头疼死。 以李香兰多年的社区工作经验,薛梅这事儿,百分百是可以快速离婚的……陈锋人都被抓了,薛梅这一脸一身的伤,看着都能吓得人半死,谁还敢调解? 咱就说万一! 万一陈锋放出来了,然后又家暴了……薛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些现在劝阻薛梅不许离婚的人,王德宝绝对弄的他们生不如死。 能出这种损招的人,李香兰可不敢和王德宝走得近了。 不过,王德宝的那句“家暴从来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论断,李香兰倒是记在心里了……她觉得这句话真的,总结的太到位了。 只是李香兰又觉得,倒也不必对家暴这个事,一丝一毫的迁就和妥协都不能有,还是要给人犯错和改正的机会的。 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 目送李香兰迅速远去,王德宝也不磨叽了,再次拜谢各位同事,然后跟着刘素平直接来到县肉联厂工会。 孙红梅看到王德宝和刘素平来了,并没表现出亲近之意,但当看到王德宝在信笺上写下“辞职信”三个字,她就再也控制不住惊讶了。 “小王,你这好好的……怎么要辞职?” “孙阿姨,我最近准备上学,所以打算把工作岗位腾出来,让组织上去协调给有需要的人。” 王德宝一边说着,一边看了刘素平一眼。 孙红梅顿时了然,王德宝是给刘素平……啊不,是给刘素平的儿子腾位子的。 孙红梅这个岗位,平时还是比较清闲的,在不在岗打毛衣,全看领导平时抓的严不严,反正不迟到早退就不是什么大事儿。 而且因为部门里妇女比较多,这时代的娱乐又有点少,所以大家没事儿都喜欢凑热闹,议论八卦。 所以一大早来到单位,孙红梅就听说了,刘素平亲自牵头,让他们车间的每个工人都要给王德宝捐款,说是要私力救助……少的几分钱,多的几毛钱,金额随意。 但也有人说了,并不是被迫,因为,老刘私下里承诺,他们每一个人捐了多少钱,他私下里都会用自己的钱,如数奉还。 只是要下个月发工资才能给大家。 然后捐完,刘素平带着几个人,就匆匆忙忙地出了厂子。 现在才隔了几个小时,王德宝就过来写辞职信……这两下里一联系,孙红梅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王德宝把他的工作给卖了。 这玩意儿要是深究的话,其实是违规操作,因为规定父辈退休,工作只能让给自己的直系子女,让给侄子外甥什么的,严格来说,都是不行的。 但潜规则肯定不是这样,只是等闲也没有人会告发这个,因为这是结死仇的做法,还会得罪很多同一规则下,走门路的人。 不过王德宝的这个玩法,挺新奇,也很聪明……他自己是正儿八经的辞职,他接受的是同事们的私人捐款。 虽然一样还是禁不起调查,但已经最大限度地保护好他自己了。 孙红梅琢磨了一会儿,眼睛顿时亮了,感觉自己的脑洞都被打开了……她的亲戚完全可以依葫芦画瓢,一样的操作啊。 不行,等会儿还是咨询一下王德宝,问问这个操作有没有什么关键要把握好的。 正琢磨着,钱卫东夹着一个笔记本回来,看到王德宝递交的新鲜出炉的辞职信,脸色忽然就黑了,嚓嚓两下,直接把王德宝的辞职信给当场撕了。 “你干什么?”王德宝还没吱声,刘素平先怒了。 钱卫东噎了噎,才说道:“太儿戏了,我不同意。” 去你妈的,老子是收了钱的,怎么可能不办事儿! 要是让这小子突然辞职了,王德瑞那小子还怎么顶着王德宝的名字进厂? 反正老子吃进肚子里的钱,是不可能吐出来的,你们爱谁谁。 wap. /104/104766/28176095.html 第51章:递刀 刘素平已经出离愤怒了,为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已经付出了很多。 自从当上车间主任以来,他什么时候这样对别人低三下四过? 谁也不能阻止他,把这份工作给儿子争到手。 刘素平直接一把薅住钱卫东的领子,恶狠狠地盯着他:“厂里职工想要考大学,想要上进,怎么就儿戏了?你竟然直接把职工的报告撕了,谁给你的胆子? 姓钱的,今天你要是不能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现在就拽着你去见厂长!等你丫在全厂人面前道歉,末了还是得把老子的事儿给办了。” 卧槽,这已经不是指名道姓的怼人了,而是直接以“姓钱的”来称呼工会主任了,这踏马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 孙红梅恨不得能搬个小凳子凑到跟前,手里再能有一把瓜子就更好了——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瓜。 钱卫东被刘素平给薅着衣领,脚尖儿都差点儿点不到地面了。 他只有一米六的身高,本来就比刘素平一米八的大个子,要矮上两个头,身高的差距带来的最直观的差距,就是战斗力的差距——他就像是个小鸡子一样,被刘素平单手直接拎起来。 这是体格上的直接羞辱。 而且还是在所有的下属面前。 “松手!”钱卫东面红耳赤,两手拼命地掰着刘素平的手,可无论如何都掰不动。 他毕竟是玩笔杆子上来的,他那把子力气,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刘素平可是正儿八经从车间工人干上来的,更别提两人身高体格上的硬差距了。 “你先把我们职工递交的报告复原。”刘素平毫不放松地说道。 冲冠一怒以后,他实际上就已经冷静下来了,意识到自己是不应该这样和钱卫东撕破脸的,以后的麻烦会很大。 再怎么说,工会主任的行政级别也比他一个车间主任高,笼统地说,钱卫东可以算是他的领导。 车间主任只是管理层,而工会主任却是领导层。 但得罪了也就得罪了,想要做事,就不可能不得罪人,好好先生是做不了管理者的——十几年前,他成为工作班带班班长的时候,就已经明白这个道理了。 只看值不值得。 “都踏马成碎纸片了,我怎么给你复原?有种你揍我啊!”钱卫东气的大骂。 刘素平就很难受,他现在是进退维谷——真揍钱卫东,他肯定要倒大霉的。可要是就这么轻描淡写把人放下了,他以后也抬不起头来。 关键时刻,王德宝轻咳一声,说道:“反正撕夜撕了,刘主任,我重写一份吧,你看着是不是能直接交给厂长,不然留给钱主任,他偷偷又给撕了,谁也不知道。” 刘素平顿时大喜,感激地看了王德宝一眼,立马把钱卫东给扔到一边,快速地把地上的碎纸片都给捡起来。 王德宝出这个头,不仅时机恰到好处,而且还刚好给刘素平点出了下一步的步骤——跳过钱卫东,直接找厂长。 其实,不是刘素平想不到这一点,而是办事的流程不允许。 不按流程办事的后果是很恶劣的,理智上身以后,刘素平就没有勇气打破常规了。 可王德宝点出这句话,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刘素平完全可以打着尊重职工意愿,急职工所急的名义,直接去找厂长,谁也不能说他什么。 因为后果由王德宝背了。 王德宝要走人了,他根本也不在乎得不得罪钱卫东。而且上辈子就是姓钱的帮大伯操作的,让堂弟顶着他的名字进了肉联厂,上辈子来不及报复,钱卫东就生病死了,这辈子王德宝可不会错过机会。 再说了,王德宝给大伯设局,本来就是利用刘素平,两人上辈子就没仇,王德宝不至于这辈子特意坑人,总要上手帮点忙吧。 况且钱都收了。 不过,刀子已经递给两边儿了,接下来双方要怎么对砍,那就不关王德宝的事情了。辞职信递出去,他就已经离场了。 钱卫东气得够呛,那小眼神儿,恨不得能直接吃了王德宝。 可惜王德宝根本不鸟他,飞快地又写了一份辞职信,然后跟着刘素平,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袁厂长脸色不太好看,听刘素平说了事情经过,还有刘素平带来的一大把碎纸片,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一点,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是收下了王德宝的辞职信,批了条子。 刘素平亲自带着王德宝跑了一遍流程,看着他签了好多字,才长吁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快下来。 王德宝也松快了,因为按照之前的约定,走完这一步,后面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接下来就是金河中学那边,和厂子这边对接,转人事关系,建档学籍了。不过那些都不需要他亲自出面,学校会代办的。 当然,前提是王德宝要能通过入学考试。 刘素平把王德宝送到厂子门口,点了一支烟,笑道:“复习的怎么样了?” 王德宝一副底气十足地样子:“我一直都在自学啊,跟上高中的进度,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秉持着谨慎无大错的原则,王德宝没说自己打算今年就参加高考,就只说自己应该能跟上高中的进度……给人的感觉,他是要从高一开始念。 至于以后,刘素平或者其他人会不会持续关注他,然后知道他上高三以后,说他是骗子…… 王德宝的话里也是留了余地的——我只说应该能跟上高中的进度,可没说高几啊。哥考的好,一下考上高三,还能跟得上,那自然赶着今年高考,对吧,哥有这个实力,凭啥多等一年? 刘素平强压着亢奋,又叮嘱了一下王德宝,注意学籍的事,然后就返回厂子里了,他还要继续上班。 骑着周红柳的自行车一路紧赶慢赶,来到派出所,王德宝这才发现,好像全所的人都认识他了,一路进来好多人都跟他点头示意。 想想自己重生后这几天的经历,王德宝也是哭笑不得……估计没有别的重生者,敢在严打期间,这么多次进出派出所吧。 很快来到王建国的办公室,王建国刚挂了电话,满脸疲惫地往椅子上一靠,说道:“别废话,直接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是准备参加高考吗?现在的工作我也干不了了,那当然要留给有需要的人啊,所以我就写了辞职信,刚刚已经交给袁厂长了。”王德宝一副很坦然地模样,说道:“正好刘主任听说了,就号召大家给我捐款,怕我交不起学费,没法生活。” “但我有别的法子挣钱,我不可能等大学毕业才还剩余的钱,债主亲戚们也等不起,所以我就先把刘主任他们给我的捐款,拿来先还债了。”王德宝两手一摊:“就是这么的简单。” 王建国看着王德宝,淡淡地说道:“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你的整个计划,都告诉我。” 他上次就发现了,这次看到所谓的捐款,王建国可以确定,王德宝脑子里根本就是有一个完整的计划,他正在一步一步的走着呢。 这踏马简直就不像是一个菜17岁的少年。 17岁的他跟17岁的王德宝,根本没法比。 wap. /104/104766/28176096.html 第52章:过明路 “王叔,我真的没什么计划。”王德宝一副诚恳地样子,说道:“非要说计划,我倒是有一个大致的人生规划。” “说!”王建国语气不善地吐出一个字。 “第一步,挣钱还债!起码先换一部分,让债主们知道我有这个能力。” “第二步,改善生活!我还能熬,但妹妹的身体熬不住了,她已经营养不良了,” “第三步,上大学!不能再拖了,越拖情况越糟糕,赶早不赶晚。” “第四步,谈个女朋友!我和妹妹都挺喜欢曾老师的,拿到京大的录取通知书以后,我就登门拜访。” “第五步,还清债务,拿回我家的房子!” 一口气说完,王德宝长吁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 王建国好半天才说道:“可能真的是越苦难的经历,就于是能早就人吧,你这个成长速度,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孩子,我理解你的压力和难处,但是你不能一直这样行险,太危险了,一旦出事,你直接就完了。” 王建国不能直接说,李明就因为这个,才会一直要盯着他……他只能隐晦地提醒王德宝,别跳的太高了。 “你有什么赚钱的门路,跟我说说。”王建国追问道。 他是真的怕了王德宝了,帮一个小学老师出头,结果都能从炼油厂弄到一个油渣生意,而且这生意还不少挣钱……只要够勤快,一个月挣的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年的收入。 关键是,这么恐怖的获利,虽然不好高调宣扬,但确实是合法的——国家都允许注册私人公司了,大方向就放在那里呢,只要不在雇工人数、交税、投机倒把,以及其他一些敏感的社会问题上出明显的纰漏,都是合法的。 这生意,王德宝交给了周红柳她大哥。 这的确是王德宝的知恩图报,但也存在腐化拉拢的倾向,王建国已经私下里提醒过周红柳了,现在他要提醒王德宝——千万别过线,否则,肯定完蛋! 王德宝想了想,君子兰这事儿确实得先跟王建国打个预防针,也算是过个明路。 因为到了年底,这三盆君子兰一出手,恐怕就是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别人都能炒,王德宝自然也可以,只是要低调一点。 至于龙泉印泥……还是算了吧,不能说,因为这东西确实沾点儿文物的边儿,透个口风都会很麻烦,还会让老王难办。 毕竟现在法制不完善,灰色地带太多了,不仅一不小心会踩雷,关键整人也容易啊。 “你还真有什么瞒着我的事?”王建国见王德宝居然考虑上了,顿时有点儿慌。 大爷的,你丫可千万别给我整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来,否则,就算我再不忍心,也只能拷了你。 “我买了三盆君子兰,现在喜都那边的价格,已经炒到几千块、上万块钱一盆了,我感觉还会涨。”王德宝说道。 “我看到了。”王建国攥紧了钢笔,沉声问道:“三盆君子兰多少钱?你从哪弄到这笔钱的?” “三盆花1000块钱。”王德宝眨了眨眼,说道:“我从旧货市场买到一台坏掉的打字机,我用买废品的价格卖下来,然后转手卖给了能修好打字机的人,挣了1000块钱。” 咔嚓一声,王建国直接把钢笔给掰断了。 喘了口气,王建国额头上青筋直冒,他咬着牙说道:“什么破打字机,能值1000块?你卖给谁的?” “24针东芝3070打印机,进口价1000块钱,美元。”王德宝说出的数字,让王建国的头皮瞬间都要炸开了。 美元? 卧槽这破玩儿意还是要花外汇来买的? “别担心王叔,机子确实是坏了的,都生锈了,扔在废品收购站当垃圾卖的。”王德宝一边给王建国倒水,一边安抚道:“你要相信组织,能有资格进口东芝打字机的部门,自然有一套成熟的、禁得起层层审计的,从购买到报废的程序,我相信这一整套程序上的无数个审批和盖章的人,都能为这台报废的打字机做证,肯定是禁得起检查的。” 王建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神大定。 不得不承认,王德宝说的还是有道理,这个年代,任何进出口的商品,都是需要层层审批的,甚至直到现在,一部分商品的进出口,也是需要配额的,不是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问题,程序上你也绝对找不出问题来。 那就还是没问题。 都是同一个体系下的,你怎么能单单就说一个东西有问题?那不扯淡吗! 王建国平复了心情,再看向王德宝的眼神,就有些复杂……这事儿如果和王德宝说的一样,就算是李明亲自来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好吧,明明是挺高兴的一个事儿,但王建国就高兴不起来,总觉得眼前这个小家伙,是不是觉醒了什么奸商的天赋? “然后我买了两套猴票,四方连的,一套210,”王德宝小声说道:“一套自己留着,一套卖给了他,他又给了我1000块。” “卧……”王建国好悬才忍住,没把那两个字儿说全了:“那人是谁?” “邱行之。”王德宝很坦然地说道。 按照他前一世的时间线,现在这位大佬已经在办停薪留职了,就是要开古董店……能干的了这个的,肯定也是有相当的资源和门路的。 如果连自身都难保了,邱行之怎么敢去开古董店?毕竟也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很清楚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 所以也从侧面证明,现在的环境,确实已经比十年前,开放的太多了。 “邱行之……他啊!我知道了。”王建国恍然,听到这个名字,他就彻底放心了。 “王叔,你也认识他?”王德宝好奇地问。 “知道,但没打过交道,”王建国说道:“既然他肯收你的东西,那说明你的东西大概率是没问题的,但是你也不能大意,以后稳着点儿。” “我知道的,王叔,但凡能低调的,我一定低调,”王德宝笑嘻嘻说道:“明面上我把那2000块还债了,但实际上,我还有2000块,买了三盆君子兰等涨价再出手,猴票可以再看看,然后剩下的钱,我暂时用来改善生活和应急。” 顿了顿,王德宝说道:“我薛阿姨的事,王叔你也知道了,我现在住的那院子,是她提前就帮我租好的,我能要她出这个钱吗?她家的那个情况,我真不能啊……还没等我想办法让薛阿姨收钱呢,陈锋就打上门来了。” 王建国顿时一拍桌子,一脸恍然,好家伙,到现在他才明白,为啥陈锋对薛梅下杀手,感情和这份租金的支出,也有很大关系……偏偏王德宝还没法详细解释,因为确实不方便说,要低调。 可这也不是陈锋要杀人的理由啊,明明可以好好说的,那出手,分明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王叔,我感觉,陈锋可能外面有人了。”王德宝提醒道。 “用不着你操心,注意点儿你自己!”王建国没好气地撵人。 但马上,王建国又把王德宝叫住,带着他来到周红柳的自行车上,指着后瓦盖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印记,说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wap. /104/104766/28176097.html 第53章:救花 王德宝蹲在周红柳的自行车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块印记。 看起来像是一块红油漆,比指甲盖略大一点,粗一看还以为是在哪里不小心蹭到的。但经过王建国的提醒,王德宝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这玩意儿肯定是有心人特意印上去的。 因为如果是不小心蹭到的,那形状应该是不规则的,可这个印记,是一个清晰明显的“米”字型。 “卧槽!” 王德宝爆了一句粗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这绝对是在鬼市上被人印上去的。 当时为了能快速跑路,王德宝是直接推着自行车,进的鬼市。 而且鬼市那地方,胡同深巷密布,王德宝对地形不熟悉,黑灯瞎火的也不敢把车停外头,怕找不到回来的路,也怕被人给偷了。 结果就被人给弄上印记了。 “看清楚了?”王建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的错!”王德宝叹了口气,犯了错就要认,这没什么好说的,他立马借了工具,一点点地把油漆印记给锉掉。 “王叔,有油漆吗?” “行了,剩下的活儿不用你干,你也不擅长这个,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王建国大手一挥,示意王德宝赶紧消失。 王德宝又跑去跟周红柳道了声歉,然后才赶紧离开。 等王德宝走了以后,周红柳才找到王建国。 “领导,就这么把印记给弄掉了?留着说不定能钓出条大鱼呢。”周红柳有些不甘心地说道:“能留下这样的印记,说明这已经是一个成了型的团伙了,很有必要搞掉他们。” “扯淡!你觉得哪个所还有警力去蹲守和抓捕?这个活儿没十几号人天天蹲守,根本连想都不要想,万一盯一两个月没结果怎么办?正事儿全耽误了,你是嫌我坐这个位置坐太久了吗?”王建国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还有,你的个人安全怎么保证?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时候,你就敢布置蹲守?胆子也太肥了吧?” 周红柳缩了缩脖子,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的确,以他们所为例,现在常驻所里的就三个人——一个所长,她这个女警负责包括户籍在内的日常事务,另外一个是武装人员,专职警卫的,其他警力全部撒出去干活儿,主要就是配合严打。 现在可是严打期间,总是要防范宵小狗急跳墙的,万一老窝出了岔子,那丢脸就丢大发了。 像今天早上,王芸能一下叫过来那么多警察……巧了,今早所里开通报会,全都在呢。 “我们现在,除了正常的业务范畴,就是配合严打,”王建国叮嘱道:“你不要总想着要干大活,立大功,首先要想着别犯错……只要我们每个干警都不犯错,每个所、每个支队都不犯错,那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最大限度地减少意外。” “意外少了,伤亡就少了,懂吗?我可不想再把自己同志的骨灰,亲手交到他们家属的手上,我踏马心疼!”王建国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我懂了!”周红柳的眼圈儿也红了。 她也想起了上个月牺牲的五个同志,其中一个就是他们所的,王建国带了两年的徒弟,一个有点冲动,但正直善良,忠于职守的好警察,她的好朋友。 王建国一个人,亲自把同志的骨灰送到人家,第二天回来,头发就花白了。 “你也不要觉得,我们是什么都不做,这个情况我会上报的,”王建国劝解道:“只要我们坚持严打,这些犯罪分子迟早都没有活动空间,等在抓到的人口中匹配到各个地方汇总的线索,我们立刻就能有针对性的进行追捕,这样的效率更高,更能利用好我们现在宝贵的警力。” “我懂了!”周红柳长吁一口气,听到楼下院子里有人招呼,她赶紧出去忙了。 王建国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给李明打这个电话,再观察观察吧。 而王德宝出了门,赶紧回家把那个花盆烂掉的君子兰收拾好,装包里,坐公交车来到南锣鼓巷找邱行之。 开玩笑,这一盆花的成本就是三百多块啊,到年底很有可能能卖到六位数的天价,王德宝肯定要把花当做老祖宗一样照顾好。 穷人翻身,屌丝逆袭,全靠这三盆花了,要是死了一盆,他都能买凶把陈锋直接干掉。 邱行之打开包,顿时眼睛一亮:“凤冠君子兰?” 王德宝挑起大拇指:“高手,邱叔您是识货的!” 邱行之带着王德宝来到院子里,麻溜地梳理根系,检查一番以后,找了个大花盆,加了一些黑土,掺着原土一起回盆。 王德宝看的目瞪口呆,高手啊,这动作,一看就是干了不知道多少回的。而且那黑土,一看就是专门为花花草草准备的。 这年月还没有淘宝店铺卖黑土和营养土的,但是已经有人从东北带了黑土回来卖,卖家就是那些喜爱种植花花草草的有钱人。 可见,太阳底下没有新鲜的生意,就算看起来新鲜,那本质和内核也一定是想同的。 邱行之一边洗手,说道:“还得观察几天,能活是肯定能活的,但根茎伤了,多少还是受损的。” 王德宝当机立断:“那就放您这,过阵子我再来看。” 邱行之顿时就笑:“这么信任我?” 王德宝也笑:“就放几天,放到年底我可不敢……我是准备年底出手的,到时候一盆至少也能卖出五位数的价格来,这是凤冠,新品种,没准儿能上六位数。” 邱行之也有些惊到了,但就算看的再眼热,他也会恪守自己的原则,绝不参与这种高风险的热炒行为。 但这正是王德宝对他放心的地方。 后世的邱大佬,口碑和信任,就是这样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因为这个人确实能够坚守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王德宝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资产,三盆凤冠君子兰,一套四方连猴票……没了! 哦对,还有550多块钱的现金。 本来应该是580块的,但是这几天吃的、穿的、用的,花了一些,来的路上又给邱行之买了一条香烟,花了5.5块。 给邱行之买的也不是什么中华,牡丹,云烟什么的,而是很普通的大重九,0.55元一盒,一条5.5块钱。 这年月是没过滤嘴的香烟的,有也不是王德宝能买到的,所以他就买了相对便宜的大重九,因为后世的邱行之曾经在访谈上说过,他抽的最多的就是大重九,反而不是什么那些很贵的烟,而且从来不抽带过滤嘴的。 后来有稳定渠道能长期买雪茄了,邱大佬就开始抽雪茄了。 这不就妥了吗!正好王德宝也省钱了。 从南锣鼓巷出来,王德宝一路上也在观察着沿胡同的院子,等年底君子兰出手,他还了债以后,是打算在这买一套院子长住的。 买了半只肥烧鸡,还有一些菜,王德宝就直接回家,刚进胡同口就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他。 王德宝一回头,居然是曾佩琦,赶忙把曾老师迎进自家院子里。 “我托朋友找了课本,还有习题集,带给你。”曾佩琦骑着自行车,气喘吁吁地说道。 王德宝打开曾老师后车座上那巨大的大布袋一看,顿时惊呆了……从初一到高三,数理化语外史地政,所有年级所有科目的教材和习题集,全都在这里了,粗略数一下有一百多本。 虽然全都是旧书,习题集也都是别人做过的,但是这对王德宝的价值,不可估量。 “谢谢你!曾老师!”王德宝激动地狠狠抱住曾佩琦。 “诶……你你你……松手啊!”曾佩琦瞬间羞红了脸,两手慌忙地挡在胸前,避免和王德宝的直接接触。 wap. /104/104766/28217728.html 第54章:李香兰的怀疑 “你……松开!” 瞬间的震惊和慌乱后,曾佩琦就有些羞涩和生气,奋力想要推开王德宝……但是根本推不动。 然后,王德宝马上就主动松开了曾佩琦,但不等曾佩琦质问王德宝为什么要占自己便宜,王德宝的两手又搭在了曾佩琦的双肩。 曾佩琦涨红了脸,满脸气愤,可王德宝仿佛完全没有注意曾佩琦的脸色,他满脸狂喜的表情,几乎是在曾佩琦的耳边大声吼:“谢谢你!曾老师!谢谢你!” 一瞬间,曾佩琦的耳朵嗡嗡的,脑瓜子也嗡嗡的,整个人直接就懵了。 啊? 这是怎么肥四? 王德宝忽然又主动松开了搭在曾佩琦双肩上的双手,他仿佛完全没有注意自己的动作有点儿出格,一脸兴奋地表情,抱着装书的巨大布袋子进了屋,一边还大声地自言自语:“我太高兴了哇哈哈哈……” 曾佩琦懵逼了一会儿,忽然就忍俊不禁。 一定是我给王德宝的惊喜太大了,以至于他震惊狂下之下失了态,他肯定不是故意的,恐怕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呢。 王德宝早就在自学了,可一直弄不齐课本和习题集,所以才会惊喜的失了态,他就是太想考大学了。 是了,一定是这样。 曾佩琦瞬间脑补了刚才王德宝的行为,自动为他匹配了最恰到好处的理由。 但,一想到刚才自己被王德宝狠狠地抱着……曾佩琦忽然又忍不住羞涩脸红, 虽然她对王德宝很有好感,内心深处也倾向于希望两人的关系能刚进一步,并且两人之间也确实产生了暧昧的情愫,但是,这不代表王德宝立马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时代保守传统的社会风气,也是曾佩琦自己保守传统的性格。 再说了,现实中的差距其实也不少呢。 比如,王德宝背负着巨额债务。 比如,曾佩琦比王德宝大三岁。 …… 这些都不用说出来,两人都明白,要解决现实里的阻碍,还需要王德宝加快成长,然后,再加上一个合适的契机。 曾佩琦看着王德宝喜滋滋的抱着书袋进了屋,一边高声招呼她进屋……虽然明知道,王德宝不可能再失态地突然抱她了,可她还是不敢进屋。 而且,明明院子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她反而脸更红了,思绪瞬间漂移到了刚才被强势抱住的那一刹。 没了当时的震惊、羞愤、慌乱无措,此刻稍微平复下来的曾佩琦,反而能更清晰地回忆刚才两人的每一帧动作。 就感觉……王德宝看起来瘦巴巴的,但是力气好大,那一抱,她就好像被铁箍箍紧了似的,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而且当时她情急之下,两条手臂屈在胸前挡着,以防止两人身体的正面接触,于是她的两条手背却不得不和王德宝的胸膛挤在一起……王德宝那好像铁板一样的坚实肌肉,硬邦邦的,一回想起来,曾佩琦就忍不住脸热心跳。 这就是男人吗? 肌肉真的硬! 但曾佩琦不知道的是,王德宝抱着布袋子进屋以后,立马把自己房门反锁,然后一屁股坐床上,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慌得一批! 刚开始抱住曾佩琦,的确是王德宝无意识的行为,但马上他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一瞬间曾佩琦的反应很激烈,以至于王德宝不敢立马松开。 因为一旦响应曾佩琦的动作而立马松开,两人就会陷入到尴尬的气氛中,两人之间那一丢丢暧昧,恐怕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虽然王德宝上一世没谈过恋爱,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恋爱理论家。 他觉得以这个时代的保守,和曾佩琦本人的传统,这种尴尬恐怕会导致曾佩琦从此躲着他……那就真的完犊子了! 他马上就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中,都没有时间精力去撩曾佩琦,怎么还有时间和精力去扭转局面? 时间再一拖几个月,那就真的凉凉的! 生死关头,王德宝豁出去赌了一把……还好,结果不差,曾佩琦好像没有怪他。 好像是吧。 不过退一万步讲,爱情再重要,还能有事业重要? 事业、人脉、金钱、前途……这些综合起来,才是男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对于女人的吸引力,没有这些,谈什么爱情? 这个和教员说的“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是一个道理。 这一点,王德宝还是拎得清的。 王德宝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几下,情绪快速地归于平静,正想起身,忽然就听曾佩琦在院子里脆生生地说道:“王德宝,我先走了,不要你送,你好好复习,过阵子我再来看小芸。” 这就走了? 王德宝愣了一下,旋即弹簧似的跳起来,飞快地追到门口,这时曾佩琦已经头也不回地骑车冲出胡同口了。 王德宝忍不住叹了口气,心说真的是草率了,全然忘了这年月的人们都很保守的,就算是结了婚的夫妻,在公众场合,通常也不会手牵着手,更别说后世小情侣常见的搂搂抱抱、互相喂饭了。 下次一定要注意些才行! 要循序渐进! 要水到渠成! 反正曾老师一定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王德宝知道,自己此刻涌起的强烈的占有欲,是不对的,但他控制不住自己,也不想控制。 重生一次,谁不想活的恣意呢? 只是处于安全的考虑,选择低调苟着而已。 循规蹈矩? 不存在的! 回到自己房间,看着那一大堆上百本的书,王德宝有些犯愁,看来需要打一个书柜了,书桌也需要一个……不,薛梅和陈诺母女俩也要来这边住,需要的家居可多着呢。 薛梅租的房子只有两张床,一张八仙桌,四把缺了腿的椅子,连衣柜都没有,这些都要尽快打出来。 王德宝正琢磨着,院门被人拍响。 “王德宝,在家吗?”李香兰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在的,”王德宝赶忙迎出来,见是李香兰和一个中年妇人,有些诧异地问道:“李主任,什么事?” “常住人口登记。”李香兰吩咐了一下下属,一边跟王德宝解释:“你和你妹妹入住,都还没登记,估计很快又要多两个人,要尽快登记一下。” 王德宝当然配合李香兰的工作,把自己和妹妹、薛梅和陈诺的个人信息叙述了一遍。 李香兰在旁边看着,无意中扫见院子角落里的两盆君子兰,顿时就是一怔,看向王德宝的眼神,变得惊奇和怀疑。 现在喜都的君子兰已经是天价,京城的君子兰也在热炒……这两盆花可不是王德宝这种负债累累的“大负翁”能拥有的。 但是李香兰没有声张,只是深深地看了王德宝一眼,私下里决定还是观察观察再说。 她是知道,王德宝和王建国、周红柳关系不错的,王建国担任所长都小十年了,以老王的火眼金睛,他不可能没看见院子里的两盆君子兰……王德宝要真有问题的话,以两人工作上多年的配合,王建国不可能不跟她透口风。 所以李香兰决定等一等,探探王建国的口风再说。 wap. /104/104766/28285819.html 第55章:试探 中年妇人很快登记完了四人的信息,也没坚持要另外三人都亲自到场。 大清早王德宝家发生的冲突,这一片儿的街坊邻居全知道了,她自然也听说了。所以她压低声音,好奇地问王德宝:“你那个薛阿姨,真要离婚?” 王德宝叹了口气:“顾不了那么多了,先活命吧。” 一句话,噎的对方想要劝两句“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的习惯,瞬间接不去下文了。 怎么接? 下次真出人命了怎么办?大家都是女人,良心会痛的! 中年妇人也叹了口气,颇有同感地说道:“女人苦啊……小伙子,你叫我江姨就行,我家就住你对面的胡同里,右手第四家,有事尽管叫我,我不在家你就招呼我爸妈,他们住在这一辈子了,人头比你熟。” 王德宝感激地一鞠躬。 还是这位江姨实在,等陈锋那王八蛋放出来,又带人跑过来闹事,江姨的这个承诺,就真的抵万金了。 当然,把陈锋换成李德利也是一样的。 王德宝顺势说道:“江姨,那能拜托您个事儿吗?” 江姨很爽快递说道:“客气啥,尽管说。” 王德宝说道:“江姨认识木工师傅吗?家里啥都没有,要常住的话,得添不少家具才行。” 江姨也不客气,一马当先地就走进屋里去看。 李香兰见王德宝看向自己,笑道:“你江姨人头比我熟,你找她准没错。” 王德宝笑道:“那也得谢谢您啊,辛苦了,还特意跑一趟,您先坐一会儿喝茶。” 说完,王德宝赶紧去陪着江姨……人家要帮忙打家具,他不陪着,显得失礼了。 李香兰笑而不语,她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对于王德宝的失陪并不生气,反而觉得,王德宝不算是个口舌伶俐的人,否则刚才肯定能说的更加圆润讨喜,花团锦簇。 但是,她很真实,也很实在。 对于他们这些常年在基层工作,跟各式各样的人打交道,社会阅历太过于丰富的人来说,虚情假意,是他们一眼就能看穿的。真实,才是最让他们感觉舒服的状态。 李香兰觉得,如果王德宝保持这个性格,那他未来肯定能结交到很多朋友。 小院儿就三间屋,江姨很快就溜达了一圈儿,说道:“小王啊,江姨这就要说你两句了……打什么家具啊,去买旧家具最合适,比打新家具便宜多了,而且还能立马就用上。” 王德宝适时地露出一个小心翼翼地探寻表情:“去废品收购站吗?现在……能随便买吗?” 江姨顿时就笑:“当然能买,前阵子咱们县还开了一家当铺和古董店呢,现在不也好好的?只要正当经营,不剥削,不逃税,那就是正当营生,什么也不用担心。” “你现在有空吗?我带你去县里的旧货市场,直接把你需要的家具都拉来,今天你们娘四个就能用上。” 一听这话,王德宝是彻底放心了。 尼玛,县里都给开古董店了,这可是前一世他不曾注意过的,但这不正说明,1984年的开放力度,比他想象的还要稍微大一点吗。 虽然真正彻底的开放,要等到1992年南巡讲话,但现在的这个力度,王德宝已经很满意了。 其实,要不是马上就要准备备战高考,王德宝是真想南下一趟,去羊城,去搞些空白磁带、电子表、服装之类的轻工电子产品,回来在京城开卖。 后世批发价几块钱一个的塑料电子表,在1984年的京城,零售价格居然比30年后的零售价格还要贵。 自己灌制空白磁带的利润也是暴利,随便弄一盘邓丽君的歌,转手就卖个五块钱,硬件成本甚至不如运费高。 不是这年头硬件成本真的那么低,而是现在的运输风险很高,一路上无数的车匪路霸等着打击呢。唯一安全的就是火车货运,但搞车皮的难度,能让你宁可选择冒风险汽车货运。 义乌小商品批发市场1982年就建立了,但轮到它真正发光发热,还要等十几年以后。 所以,其实现在这几年,就是淘金发财最好的时代。 只要你敢想敢干,找对路子冒险搏一把,往往一次就能挣到普通人辛苦几个月、几年的财富。 对于一个绝大多数人年收入不足500元的时代,万元户,那绝对是真的有钱人。 而三十年后,能被绝大多数人承认是“有钱人”的,起码你得趁个几千万、上亿的身家才行。 去旧货市场买家具,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王德宝当然知道县里的旧货市场在哪里,他也不缺江姨介绍熟人便宜的几毛钱外加送货服务。他在意的是,在王建国、李香兰、江姨这些人的评价体系里,现在对于十年前绝对算“投机倒把”,要判刑的事情,到底是怎么看待的。 重生过来这几天,王德宝发现了,不止是普通的老百姓,就是这些有些权力和地位的人,其实也是渴望开放的。 一个小时后,王德宝很干脆地买了两个,两张书桌,四把椅子…… 最后王德宝又拜托江姨的熟人,把两块长木板锯成相同长度的五条,用钉子钉在两根剖开的圆木桩上,硬是现场几分钟就做成一个简易书架,连木板的毛刺都不带刨平的。 江姨都有点看不下去,可旧货市场里确实没有能装得下王德宝那一百多本书的书柜,质量好的书柜本来就便宜,就算破烂的书柜买两个也很太贵了。 王德宝一点儿都不介意,找江姨要了居委会的旧报纸和浆糊,在满是毛刺的木板上贴了两层报纸,妥了! 一群人看的目瞪口呆,好家伙,确实够简单粗暴的。 连江姨的那位熟人朋友都在琢磨,要不就按王德宝的这个思路,打个书柜卖卖看? 也幸好房间的地面很平,王德宝试了试,就很放心地把简易书柜立在墙角了,然后咣咣把曾佩琦送来的旧书码上去……不仅完美装下了一百多本书,而且还有一点富裕呢。 江姨看到这么多书,也是眼热,小声问:“小王,你真要高考?” 王德宝给予肯定的答复。 江姨搓搓手,正想着怎么说,王德宝已经善解人意地提前说道:“江姨,回头我问问送我书的那位朋友,她要是同意的话,等我高考完,连同我的笔记,就全都送你了。” 江姨顿时一拍手,高兴地眼睛都眯起来了,她的儿子今年高一,学习成绩不咋地,考大学是没指望的,努力凑合着看能不能考个中专吧。 眼看着也快中午了,江姨谢过了王德宝的挽留,匆忙回家做饭,却发现李香兰就在自己家等着自己。 “这是有事?”江姨跟着李香兰到了里屋,两人小声说着话。 “王德宝刚才买旧家具,花了多少钱?他说过这些钱是哪来的吗?”李香兰小声问。 江姨顿时瞪大眼睛,那么好的孩子,挺真实的啊,难道他也有问题? wap. /104/104766/28285820.html 第56章:闲汉 王德宝可不知道,李香兰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摆好家具以后,就赶紧去了灶房开始做饭。 不得不说,这年月的基层干部和群众,热心那是真的热心,自发的警惕性也是真的高,这和2006年11月以后的社会风气,是截然不同的。 暂时王德宝还不知道这一切,他将五花肉切成小块,这具身体的刀工从陌生到逐渐熟悉,等半斤五花肉一口气切完,前世那熟悉的刀感,又重新回到了手里。 王德宝满意地一笑。 前世度过那浑浑噩噩的头几年以后,他人虽然还是在躺平摆烂,但生活自理其实已经没问题了。 而生活自理的一个很关键的标准,不是自己穿衣、自己擦屁股,而是能自己做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三餐全靠外卖那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外卖兴起都是哪年的事儿了,所以重生前,王德宝的厨艺那是相当的不错。 要不是只有一条腿,他光凭厨艺就能轻松应聘个酒店大厨。 将大锅刷好,切好的五花肉随着凉水下锅,大火烧开,捞出浮沫,然后捞出来沥水备用。 然后大锅炒糖色。 感谢现在已经逐渐放开的市场,虽然没有糖票,但多花了点钱,王德宝还是买了两袋冰糖,这次直接放了半袋子。 等糖变成焦色,放入五花肉翻炒,放入切好的葱姜蒜爆香,放入香叶桂皮去腥…… 这年月没有料酒老抽,就只有酱油,不过味道也不算差,香味从王德宝家的灶房呼呼往外冒,引的周围的邻居们一个个全都鼻子直抽抽,纷纷出门问是谁家做的肉,这么香? 王德宝把五花肉翻炒匀了,加清水,盖锅盖,然后调大火——其实就是拿一把蒲扇,对准煤球炉的进风口,疯狂扇风。 一直到水开,王德宝才手酸的扔下蒲扇。 没有手动进风了,算是自动调成中小火,就这么慢炖半小时吧。 这时有隔壁邻居循着味儿找来了,探头探脑地在灶房门口看。 王德宝感觉背后有人,想也不想,拎着菜刀一个转身,警惕地看过去。 那邻居正要往前凑呢,突然一把菜刀横在自己跟前儿,吓得他人差点儿过去。 “你谁啊?干什么的!”王德宝根本没客气,刀背往前一推,刀刃直接抵着对方的喉结。 “大哥……我是你……你邻居侯三!”来人说话都结巴了,腿肚子直抽筋,要不是菜刀的刀刃正抵着自己的喉结,他都能直接一下出溜到地上。 早上他是扒在墙头上看热闹的,当时看到王德宝拎着菜刀追着要砍陈锋,他和其他几个邻居闲汉,看热闹看得眉飞色舞,乐得不行,感觉这一年的茶余饭后都不缺谈资了。 结果,转头自己的脖子上就架了一把菜刀,还踏马是早上追砍陈锋的同一把菜刀。 侯三顿时就哭了。 早上他和其他几个闲汉还嘲讽陈锋,说这白瞎了那么壮实的体格子,没种,怂货,要是换了爷们儿我,我就伸着脖子让王德宝砍……老子就他妈不信了,王德宝敢砍老子? 真砍了,王德宝得给老子偿命,大家一命换一命,谁也别想跑,怕个屁啊! 要是不敢砍,就踏马跪下求饶,拿把破菜刀吓唬谁呢?爷们儿是吓大的吗? 当时喷的贼兴奋,说的也贼热闹,但是现在,近距离对视王德宝的眼神,侯三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被人用刀抵着脖子,有多可怕…… 他就感觉,王德宝其实根本就不介意杀了他,他只要敢跟王德宝叫,王德宝就敢一推刀,直接把他脑袋给削了。 这完全不是小说里描述的那种,好像被饿狼猛虎盯上的可怕的眼神,完全不是……王德宝的眼神平静的就仿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看他也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只鸡。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以至于侯三结结巴巴报上自己的姓名身份,就感觉裤子一热…… 他尿了! “邻居?我没见过……卧槽!”王德宝正说着话,突然问道一股尿骚味儿,赶忙让开,免得溅到自己。 其实王德宝已经信了对方的话,但他也知道,京城有很多这样的闲汉,平时下了班闲的没事,最喜欢撩拨别人为乐。要是见你懦弱可欺,那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也不至于玩死你,但能把你玩到想死。 结果就是,要么你一直软弱可欺,被他们一起随意欺负玩弄。又或者,老实人大爆发,一刀干掉他们,然后上了热搜。 但实际上,对于其他的闲汉来说,不会有任何改变,他们还是会继续寻找下一个好欺负的老实人。 这仿佛就是镌刻在他们基因里的本能一样。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从前朝遗老流传下来的,一个毛病。 前一世,独腿的王德宝就没少被这些闲汉欺负,那个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 打又打不过,追又追不上,防也防不住,报警也没用……要不是实在追不上,王德宝前一世绝对逮住一个就直接弄死对方了。 所以,要是不想被欺负,一开始就要强硬一点,被欺负了就果断打回去。 这个逻辑,就和闲汉们一样的想法就可以了——我干嘛要等被你欺负到走投无路,然后才还手呢?谁规定我必须到走投无路才能还手了?为什么我不可以在你一开始欺负我的时候,我就直接砍死你?大不了就是一命抵一命,有机会我还要灭你满门呢。 要是你识趣儿,我反击的时候,你退让,那就完事儿了。要是你不识趣儿,我反击的时候,你还要再动手,那我就直接干死你,不给你再欺负我第二次的机会。 所以现在,王德宝其实也是和对方一样的思维逻辑——有枣没枣砍一刀,你躲过去了你就没事,你躲不过去,那算你丫倒霉,下辈子做个好人。 于是见到对方尿裤子,王德宝嫌弃地后退一步让开,然后反手一刀劈头就砍。 侯三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见到王德宝翻脸,他立马翻身爬起来就跑,等到王德宝把刀扬起来,还没砍下去,他的脑袋都窜出灶房了。 “救命啊!” “杀人了!” 侯三扯着破锣嗓子,用变了调的声线疯狂呼救,同时手脚并用地往外面逃。 王德宝也不吭声,拎着菜刀,牟足了吃奶的力气在后面追。 侯三跑出王德宝家院门以后,下意识地回看了一眼,见王德宝拎着菜刀在拼命追自己,顿时吓得,差点儿大的也吓出来了,表了调的呼救嗓音瞬间掺入了哭声。 江姨一脑门的官司,刚把李香兰送出门,就看到对面的胡同里,侯三一边哭一边狂奔,鞋子也跑掉了,还有一溜水渍在他脚下蔓延…… 侯三的身后,是拎着菜刀,闷头狂追的王德宝。 两个妇人瞬间石化……又来? wap. /104/104766/28313133.html 第57章:侯三哭晕在厕所 当王德宝被李香兰和江姨拦下时,侯三抱着江姨的腿嚎啕大哭,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感激过一个人。 证明了侯三的确是王德宝的邻居,了解了事情经过,李香兰和江姨都松了口气,就单纯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她们估计王德宝也是早上的阴影,所以有人不声不响地潜入家中,才会引起王德宝的应激反应,王德宝本人还是温和有礼貌的,不是侯三这种闲汉。 李香兰有些紧张地朝王德宝伸出手:“小王,能把刀给我吗,阿姨帮你保管一会儿,马上就还给你。” 王德宝表情很淡定,把菜刀背到身后:“李主任,刀还是在我自己手里比较好,这样我比较有安全感……不好意思啊,侯三,我是真的不认识的,不知道你是我的邻居,下次认识了,就不会砍你了。” 听到王德宝的亲口保证,侯三终于长吁一口气,顿时浑身瘫软在地上。 李香兰和江姨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震惊……比起围观邻居们的震惊,她俩的震惊才是max。 因为她俩最清楚侯三这个闲汉,平时都干了多少的恶心事,她们这些年可没少帮侯三擦屁股……但这也正说明了侯三的狡猾和难缠。 能每次欺负人都精准地把握住不违法的底线,同时又不和被欺负的对象激化矛盾到无可挽回的程度,同时还时不时在社区做点好事讨好其他人……关键是自己还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一个不错的单位,能同时做到这些,其实是很难的。 侯三就是这样一个人。 如果真的踩线了,严打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被送去大西北吃筛沙子了,也不会滋润到现在。 所以侯三平时在这一片社区,真的是寻常人不敢惹的存在,他想去谁家就去谁家,他想怎么撩拨别人就怎么撩拨别人,你要真动手打他了,他反而讹着你。 但今天到了王德宝这,他差点儿被王德宝砍死,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吃亏。 江姨踢了侯三一脚,没好气地道:“叫你小子平时嘚瑟,为所欲为,现在终于吃亏了吧?还不给小王道歉?” 侯三还没张嘴,王德宝已经微笑着伸出手:“对不住了,三哥,刚才是误会,以后欢迎来家里玩。” 侯三呆呆地看着王德宝,尼玛,刚才那小眼神儿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鸡子,现在又笑的这么风平浪静……刚才明明就是你追着我砍的。 完犊子了!碰到了一个狠人! 侯三被江姨踢了一脚,立马回神儿,伸手和王德宝握了握,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到底想起来,可根本起不来,踏马的腿软! 跟大家寒暄几句,王德宝就拎着菜刀回家了……红烧肉还在过锅里炖着呢,他哪有闲工夫和这些闲的蛋疼的街坊邻居磨牙。 前一世,王德宝就不是个喜欢和别人说闲话的人,这一世依旧是这样。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他本能地和周围的其他人,都保持距离,绝不主动亲近。 李香兰和江姨他们几十号人,全都是住在这一片的街坊邻居,一群人集体目送王德宝远去的背影,很快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大家都有两个共识: 第一:这少年是个真正的狠角色,以后不要轻易招惹。 第二:这少年有礼貌,但也很冷,不喜欢和别人亲近。 不过因此讨厌王德宝的人倒是不多,因为早上陈锋三人被抓的事,当时王建国亲自带队,来了四五个警官,动静闹的挺大的,半个县城的人都听说了。 连带着,王德宝的身份来历,以及兄妹俩这半年来的遭遇,也第二次进入大家茶余饭后的闲话话题。 不同于大半年前,王家第一次出事时,大家毫无立场的随意,这一次,因为王进孝被抓,以及他在炼钢厂散布自己亲侄儿是老赖、不还钱的造谣行为,导致越来越多的人终于第一次认识到,他们之前听说的很多关于王德宝是老赖和不良少年的传闻,八成都是他二伯、二婶散布的。和他们之前印象里的形象不一样,这个少年还是很有担当的。 只是,这孩子是不是最近受到的刺激比较大?这中午还没过去呢,第二次拎刀了……该不会是精神有点儿问题了吧? 有人这样嘀咕。 江姨瞪着眼睛上去质问:“易大爷,要是你儿子儿媳都死了,一家只留下你的大孙子一个人,房子被你亲戚占了,自己被赶出家门,工资月月被人领走,连个生活费都不给你留,还拿着欠条逼你孙子还债……你孙子疯不疯?” 易大爷顿时火冒三丈,气的跳脚:“江爱红,你怎么说话呢?你咒我干什么?缺不缺德?” 江爱红鄙夷道:“你这老东西才缺德,你家要是碰到小王的遭遇,你这老东西死了都能掀开棺材板跳出来,给你大孙子喊冤,现在你倒是好意思说人家小王精神有问题?我看你就是道德败坏,思想上脱离了……” 李香兰拉了江爱红一把,阻止了她继续上纲上线,说道:“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一场误会,没多大点事儿,当事人两个也都和解了,各位街坊邻居就不要过度解读了啊,也不要到处宣扬,不然以后谁还敢来咱们这?” 周围顿时一片附和的声音,但是一转头,大家私下里头偷笑易大爷被怼的脸如猪肝的样子。 不过这事儿确实不怪江爱红怼人,因为赞同江爱红说法的人,还是大多数。 纯围观的话,那王德宝确实有点儿神经不正常,家里进个人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挥刀就砍算怎么回事儿?绝对脑子有问题。 但是要结合王德宝兄妹俩这大半年的遭遇,以及今天上午差点儿被弄死的情况,这就可以理解了啊……谁知道你突然闯进我家是干啥的?我又不认识你,我警惕点儿,拿刀自卫,怎么了?没毛病啊! 至于说,王德宝为什么追砍侯三…… 绝对是侯三这家伙故意挑衅王德宝呗,这家伙一贯就是这样的人。 侯三:…… 以前他都是享受自己的口碑带来的好处,别人不敢惹他。而现在,他终于品尝到了自己的口别带来的坏处……别人都觉得是他故意闯进王德宝家,挑衅人家的,错都是他的。 侯三已经哭晕在厕所。 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离王德宝远一点儿,绝对不去招惹这个疯子。 别人不知道,他是当事人,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虽然过分,但还罪不至死。然而,王德宝是真的没有丝毫留手,直接就是奔着砍死他去的……他又没有九条命,也不是亡命徒,他当然怕。 而王德宝,他已经重新回到灶房,愉快地继续做饭,他打算再炒一个辣椒炒肉,一个青菜豆腐,加上他买的半只肥烧鸡,最后再来一碗蛋花汤,不管是菜量、口味,还是营养,绝对能让三个女人满意。 吃饱了才有力气办离婚啊! 正忙活着,李香兰和江爱红两人敲门进屋了。 江爱红开玩笑道:“小王,我可是敲了门的,别砍我啊。” 王德宝大汗,哭笑不得地说道:“江姨,您这……当时侯三他是不声不响地摸到我背后了,给我吓了个半死,还以为陈锋的朋友摸进来了,当时也没多想,手里有什么就直接招呼上了。” 完美! 以后附近的闲汉,再也没有人敢不声不响的推门直入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王德宝不好惹了。 嗯,侯三就是那只鸡,其他的闲汉就是那些猴。 至于其他的街坊邻居不敢亲近……这点小事算个屁,王德宝根本就不打算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社交上,他也不会在这小县城里住一辈子。等年底卖了君子兰,他就有钱去南锣鼓巷买四合院了,以后都很少回县城了。 wap. /104/104766/28313134.html 第58章:两人加起来800个心眼子 听了王德宝的解释,江爱红也没纠结这一点,只是叮嘱一句:“要不你平时就把门关上,你反正也是要复习备考的,关上门也省的你受干扰。” 王德宝顿时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他本来就打算这样的,刚才没锁门,纯粹是因为早上忘给薛阿姨钥匙了,万一她们看到院门锁了,也不叫一声就走了,这年月又没有手机……那可咋整? 等中午薛梅她们三人回来,王德宝分了钥匙,以后就会随时锁门了。 毕竟惦记他的人可不少,二伯和陈锋暂时进去了,可李德利和二婶还在外面,大伯一家也很诡异地一直都没露面,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这些都不得不防啊。 李香兰看的眉头直皱,下意识地就想劝两句——要搞好邻里关系啊。 江爱红直接挽住李香兰的胳膊,对王德宝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看一下你,看你状态调整的挺好,我们也放心了……没想到你厨艺还真不错,这是炖的红烧肉吧?真香!” 说着,江爱红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这倒不是她吹捧王德宝,是真的香。 李香兰也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现在就算是普通的干部家庭,那也不是顿顿都能吃肉的,所以王德宝这红烧肉就更香了。 王德宝忙说一声“稍等”,掉头就进了灶房,拿两个碗,分别装了一点红烧肉,再浇上一点肉汤……啧,那香味儿,没治了。 连王德宝自己,都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江爱红和李香兰两人连忙推辞,这年头大家都缺肉,王德宝这一人一碗红烧肉,不算材料和工夫,单是这几大块五花肉,就不少钱了,她俩哪能要。 “两位姨,一点吃的,真的不用客气,再八卦的人也不会怀疑我用两碗红烧肉就贿赂两位了,那不开玩笑吗?”王德宝一边说着,一边硬塞给两人:“这还是我第一次做红烧肉,两位姨尝尝味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听王德宝这样说,江爱红爽利的接过来:“等会儿阿姨给你送点咸鱼干和熏肠过来,都是我儿媳妇亲手做的……对了,阿姨的儿媳妇是川人,熏肠做的地道呢。” 李香兰只好也接下来,说等会儿给王德宝送点小鸡崽过来,她婆婆特别擅长养鸡,最近正好有十几只鸡苗孵出来,分给王德宝三两只。 其实这些鸡苗,是说好了要给别人的,但是王德宝家的旧家具就是江爱红带着找熟人买的,现在又要送回礼,李香兰这个当居委会主任的,不好不收,更不好不回礼,想想干脆匀出两三只小鸡崽来。 在这个时代,两三只小鸡崽,真的分量十足了。 王德宝一听这,顿时眼睛一亮,赶忙去屋里掏钱……鸡崽可是贵重家禽,不掏钱就太不识数了。 顺便约一下下一批鸡崽。 李香兰顿时也是眼睛一亮,客气了两下收了钱,然后貌似无意地问:“小王,你这工作也辞了,以后生活来源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俩帮你介绍个时间自由点的工作?” 江爱红喂喂撇嘴,她是认可李香兰这个主任的人品和办事能力的,但是就是在这一点儿上,她有点儿看不上李香兰……太较真儿了。 这年头,谁家还没有点儿小秘密了!心照不宣就得了。 别说现在了,就算是二十年前,严查投机倒把的时代,鬼市交易也没有彻底消灭,大家还是自发地以物易物,交易自己需要的东西。甚至打个擦边球,悄悄兜售一些东西,给家里挣钱买菜钱。 别说广大的普通群众了,就算是干部家庭,去鬼市交易的也大有人在。 江爱红就不信李香兰没干过。 所以,王德宝买旧家具的时候,掏钱的那个爽快劲儿,江爱红就明白,王德宝肯定干了些不好明说的小生意——比如去鬼市买点、卖点。 但这其实已经是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了,只要没有人检举揭发,一般连官方也不会主动再去纠察。 没看现在电影院门口,叫卖瓜子汽水的小商小贩都多起来了嘛,原先管天管地的红袖章,现在也不到处抓人了,只要你别大声吆喝叫卖,搞的那么高调,人家红袖章直接当看不见。 心里明白,但江爱红没明说而已。 但李香兰却在孜孜不倦地打听,王德宝的钱从哪里来……这当然是对工作的认真负责,谁叫她是主任呢,她是第一责任人。但明白归明白,理解归理解,江爱红还是觉得有点儿没意思。 只是江爱红也不阻止就是了。 王德宝微微一笑,巧了,他也想找个恰当的机会,有限度地和李香兰这个居委会主任透个底。 当然,要是李香兰不主动打听,他也肯定不会主动上赶着告知就是了。 于是王德宝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从废品收购站买了猴票,卖了一笔钱,供我和妹妹生活到高考是够用的了,所以不用给我介绍工作,我要全身心的复习,一切以高考为中心。” 江爱红默默点头,果然如此。 李香兰一副好奇的样子,小声追问:“什么猴票?卖了多少钱?” 王德宝淡淡地说道:“中邮正规出版的猴票四方连啊,一套现在的市价要200块左右,至于我卖了多少钱,嘿嘿,商业机密。” 200块?一个四方连? 这下,连江爱红也不淡定了,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李香兰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不点出院子里的君子兰,叮嘱道:“小王,你的情况我们都理解,但是你可别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王德宝想了想,说道:“古董店和当铺都给开了,那正常的买卖肯定也是允许的,但是现在买卖这个事儿,具体的边界是什么,好像也没有个明确的说法,所以我就像今天买旧家具一样,在正规的场所,正常的买卖,正常的获利……合法肯定是合法,但眼下这个形势,还是低调一点好,反正我肯定不会到处宣扬的。” 顿了顿,王德宝说道:“其实要不是我妹妹已经严重的营养不良,贫血了,我都不准备天天的肉蛋给她补身体,诶……” 最后的一声叹息,收获了两个妇人无限的同情和共情。 换了她们是王德宝,肯定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妹妹补身体的。即便是现在,她们不也是为各自的子女,相近办法补身体,增加营养嘛,爱家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王德宝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轻声说道:“其实我要想搞钱,办法很多,在厂里开张介绍信,去羊城进点电子表,空白磁带,牛仔裤什么的,回来偷偷的卖,来钱可比现在快多了,跑几趟就够把我爸妈的债换上了。” 李香兰顿时急了,当即说道:“你不许去……” 王德宝轻笑道:“我知道,李主任,我这不是没去嘛,我都没离开过京城……你知道的,我要高考的,高考是要政审的,我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冒险。” 李香兰怔了怔,忽然彻底的放心了,因为这个少年,他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和该怎么得到了,她这份操心其实就是多余。 想来,王建国也是这样的吧。 忽然李香兰就理解,为什么王建国对院子里的君子兰,视而不见了。 想必等到小家伙把君子兰出手的时候,就是他能还清全部债务的时候了,这个肯定要比去羊城进货回来卖,风险要小的太多太多了。 故意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君子兰,李香兰说道:“你小心一点。” 王德宝会心一笑,说道:“谢谢李姨,以后欢迎常来,我做菜还是有一手的。” 李香兰怔了怔,忽然悟了……可能王德宝就等着她暗示君子兰呢,要不早藏起来不让她看见了。 好家伙,这小家伙得有800个心眼子吧? 另一边的江爱红瞅瞅君子兰,再瞅瞅这两人互打机锋,忽然觉得巨好笑——这两人加起来得有800个心眼子吧? wap. /104/104766/28313135.html 第59章:救赎 王德宝弄好了四菜一汤,又去外面买了一斤馒头,几个烧饼,正好碰到薛梅三人回来。 薛梅满脸的掌印消去了一些,但脸部还是肿的厉害,不过看到王德宝以后,她的笑容却很灿烂。 陈诺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一点点勉强,稚嫩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愁容。 “成了?”王德宝问道。 “嗯,回去说。”薛梅开心地说道,拍了一下自己的上衣口袋,顺手把王德宝手里的主食接了过来。 陈诺见妈妈两手离开自行车把手,她慌忙把自行车接过来扶好。 王德宝面露喜色,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的多啊。他原以为薛梅顶着一身伤,再带着两个小的,还要再磨个两三天,才能把婚离掉呢,但现在看来,薛阿姨这是一个上午就拿到离婚证了啊。 牛啊! 王芸从陈诺的怀里跳下来,就一头扑进王德宝的怀里,嘴里喊着:“哥哥,薛阿姨夸我了,说我表现可好了。” 王德宝哈哈一笑,把妹妹抱起来,边走边说道:“小芸真乖,中午咱们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王芸顿时更开心了,两手抱着王德宝的脖子,撒娇地说道:“哥哥,你真好……咱们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啊。” 王德宝的心里颤了颤,记忆中,自从被大伯一家赶出家门,兄妹俩流落街头,妹妹就再也没和他撒过娇……一直到现在。 因为这大半年,王德宝的情绪很差,脾气也很差,对妹妹说话从来没有好声好气,虽然还不至于动手打人,但骂人那可是每天必有的……一想到自己对着已经枯瘦如柴,严重营养不良的妹妹,大声呵斥的样子,王德宝就羞愧的无地自容。 真的,前一世的王德宝,每次想到这个画面,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恨不得砍自己一刀……这是他自责了后半生的悔恨。 而现在,重生回来几天以后,妹妹终于又亲昵地抱着他的脖子,开始撒娇了。 这一刻,王德宝满脸的幸福,脸上的笑容那叫一个阳光灿烂,看的薛梅和陈诺母女俩都看呆了。 “哥,我问你呐,中午吃啥……你笑什么?”王芸没等到哥哥的回答,她有点儿胆怯的撑着王德宝的肩膀,抬头看哥哥的脸,结果发现哥哥笑的可灿烂了。 王芸顿时就懵了,这是咋了?她说了什么好笑的话了吗?还是我闹笑话了? 有吗? 没有吗? 王德宝眼眶有些湿润,揉了揉妹妹还是枯黄的头发,说道:“小芸,以后不许这么小心翼翼,哥之前凶过你,还让你吃苦了,哥向你道歉,哥对不起……要不你打我几耳光吧,要不我心里难受。” 王德宝本来还是可以克制的,但这话一说起,回忆顿时上头,眼泪顿时就有点儿憋不住了。 不是因为王德宝的控制力不行,而是因为,王德宝对妹妹太愧疚了,这已经是他前一世长达几十年的梦魇了。 “哥,我不怪你啊,你别吓我,你要好好的,我怕!”王芸吓坏了,但是,嘴上语无伦次地说着怕,她却又重重地抱紧了王德宝的脖子,偎依在王德宝的怀里。 王德宝瞬间想起自己刚重生过来时,脑子还不是很清醒,那时的王芸,小小的身体一边恐惧地颤抖着,一边还勇敢地挡在王德宝的面前,试图阻挡债主亲戚们继续殴打王德宝。 当时王芸怎么说的来着? 我爸妈都死了,我现在只有这一个哥哥了,他流了好多血,求你们救救他吧…… 当时王芸声嘶力竭地哭喊:只要你们救救我哥,我卖血卖肾还你们的钱! 这句话当时就深深地刺痛了王德宝,现在回忆起来,那种灵魂被刺穿的感觉,依旧痛彻心脾。 “小芸放心,爸妈都不在了,但是哥哥在,哥哥会保护好你的,哥哥发誓!”王德宝咬着牙说道:“以后要是哥哥再骂你一句,或者没照顾好你,你就往死里打哥哥的脸,我说的。” “哥你别这样说,我怕……我会听话的,我不打你,我死也不会打你。”王芸眼泪汪汪地说道,但是抱得王德宝更紧了。 陈诺扶着自行车,呆呆地看着这兄妹二人,眼神里是深深地艳羡……她也好想有哥这样疼她、爱她、宠她的哥哥,或者父亲! 在刹那间的恍惚,陈诺甚至不自觉地把王德宝的形象,幻想成了她父亲和哥哥二合一的角色。 可惜她的父亲就只会酗酒、打人、羞辱她,看到她多盛了一点饭都会骂她不要脸,骂她是赔钱货,父亲这个词带给她的从来只有恐惧……她渴望缺失的父爱,但恐惧和渴望一样多。 陈诺清醒过来有些自卑地低下头。 “回屋去说!”薛梅打断了兄妹俩,她的眼眶红红的,噙满了泪水,留在她满是伤痕的脸上,刺的她嘶嘶地吸着冷气。 王德宝这才注意到,路边儿卖馒头的老板和老板娘,以及排队买馒头的几个街访,或者眼眶发红,或者同情地叹息,以至于周围原本嘈杂的环境,都一下安静了不少。 王德宝赶忙道了声歉,赶紧抱着妹妹往家里走。 薛梅拎着馒头烧饼,陈诺推着自行车,母女俩紧随其后。 身后是低低的议论声和叹息声,之前社区的街坊邻居们对于王德宝追砍侯三的恐惧和疏离,一下子被打破了。 这时候人们才忽然意识到,王德宝兄妹俩的身世是真可怜,要不是王德宝这个当哥的够硬气,有担当,那兄妹俩早就被欺负死了……所以,还能怪王德宝反应过激吗? 失去双亲,失去工作,卖工作的钱也全都还了债……那等于是啥都没了啊。 想在社会上立得住,不够狠怎么行? 当然不行!道理谁都懂! 再说王德宝怎么不追砍别人?单单就追砍侯三一个? 这时,一个老人狠狠地说道:“这事儿,真不怪小王,我家养的鸡就被侯三那混蛋玩意儿偷了两只,他还死不承认,我都闻到他家里炖鸡的味儿了!这样的祸害,早该送大西北筛沙子了……怎么严打这么久了,就没把他给严打了?” 有人挑了头,其他人顿时纷纷骂了起来。 可见,侯三这人确实是神憎鬼厌,整个社区就没几个人喜欢他的,毕竟大部分人多多少少都吃过侯三的亏。 至于没严打到侯三,纯粹就是这丫挺的够聪明,坏事从来不干绝,不踩线。 “去找李主任反应反应,侯三这样的祸害,不能就这么放过他,趁着现在严打,必须把他给镇压了,不然以后他变本加厉了怎么办?到时候谁还能制得住他?” 人群中,不知道谁这样说了一句。 刚才热闹的讨论,顿时沉默下来。 背地里骂一骂当然没问题,可要是真人去举报……倒也没什么,但要是弄不死侯三,那就和那个祸害结了死仇了。 片刻之后,忽然一个中年人分开人群走出,嘴里说道:“我知道李主任家在哪,我去找他反应情况。” 这时有知道内情的人,在他背后幽幽说道:“侯三盯上老曹他们家闺女了,天天上下班的路上尾随,老李和他媳妇给逼得天天陪着闺女上下班……这踏马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现在侯三是什么也不干,就跟着,但要是哪天疏忽了,那个祸害真干点儿什么,怎么办?” 一听这话,家里有闺女的街坊顿时待不住了,稍一犹豫,抬腿跟上老曹。 反正也有带头的了,今天必须要李主任给个说法,侯三这祸害不除,整个社区没人能安心。 其他人面面相觑,陆陆续续也都跟上……能告状就跟着告,告不了也看看热闹。 wap. /104/104766/28349012.html 第60章:其乐融融 四人开门进了院子,闻到那馋人的肉香,王芸顿时惊喜地小声叫道:“哥,是咱们家的好吃的吗?” 一边咽着口水,王芸却又不舍地道:“哥,你又乱花钱!” 王德宝一听妹妹那刻意压抑的小声,顿时又是一阵心疼……都怪他这个哥哥不争气,让原本乐观开朗又爱笑的妹妹,现在变成这个谨小慎微的抠门样子。 女孩子要富养的啊! 但要说到严重的缺乏安全感,其实又何止是妹妹一个,王德宝自己不也一样吗? 哪怕是他重生回来以后,这一点也没有改变。 对了,旁边的陈诺也是。 而且这少女不仅缺乏安全感,还缺爱自卑。 王德宝扭头看了落在最后面,推着自行车的陈诺一眼,少女刚停好车,然后低着头去把院门锁上……那低头含肩的仪态,看的王德宝直叹气。 不过还好,以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了,等两人熟悉了,他就帮着这少女重拾自信。 如果这辈子,陈诺还一如前一世那样热爱舞蹈,王德宝倒真的能帮上忙了,起码不会让陈诺像前一世那样落榜。 “对,哥做了红啥肉,辣椒炒肉,青菜豆腐,蛋花汤,哥还买了半只肥烧鸡哦。” 王德宝脑子里转着念头,嘴上却笑呵呵地说着话,一边把妹妹放下来,摸着她枯黄的头发,怜爱地说道:“傻妹妹,以后不要再担心钱不够花,有哥哥在呢……对了,以后这里就是咱们的家了,家里不光有我,还有薛阿姨,还有你陈诺姐,以后哥每天都给你们做好吃的,我们都开开开心的,好吗?” “好诶!好诶!”王芸兴奋的直拍手,笑容灿烂的就好像夏日里的骄阳,融化了王德宝心底最深处的那处噩梦。 “去洗手吧,准备开饭!”王德宝说道。 到底是小孩子心思少,而且王芸对哥哥无比的信任,所以王德宝说不需要考虑钱不够花,王芸就真的不考虑钱不够花的问题了,因为这短短几天王德宝的表现,王芸坚信一切听哥哥的准没错。 等到王芸跑开了,薛梅轻轻拍了王德宝一下,啐道:“你这孩子,又乱花钱……花了多少,姨等会儿给你。” 王德宝轻笑:“薛阿姨,我心里有数着呢,你就放心吧,我有钱,起码养你们三个对没问题。” 你有数个屁!还养我们三个……不知道“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句话吗? 但是眼神扫过干巴瘦小的王芸,薛梅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这兄妹俩的身体都严重的营养不良,尤其是王芸,孩子不仅严重营养不良了,还贫血,这要是不抓紧时间进补,身体就真的垮了。 薛梅叹了口气,这钱确实是省不得。 至于王德宝说能养得起她们三个……薛梅是没在意的,只当是王德宝为了让她安心,故意说的。 王德宝也不辩解,是不是能养得起,看伙食就知道了嘛,他手里留的五百多块钱,为的就是学费和营养费啊……而且就从今天这顿中饭开始,全家四人,包括薛梅在内,每人每天两个鸡蛋。 要补充营养,肉蛋奶是必不可少的,可在1984年,哪有稳定的鲜奶供应渠道啊,只能是买奶粉……可这玩意儿你拿着票都买不到,只能先等等了。 鸡蛋是现在市场唯一能无限供应的,而且要不要票的价格,差距不大。 王德宝可是从鸡蛋零售价格每斤七八块钱,平均一个鸡蛋一块多钱的时代,重生回来的,以后世的眼光看来,如今几分钱一个的鸡蛋,简直便宜的不像话。 买爆! 肉倒是可以买到,没票也可以买到,只是要贵上不少。 尤其是猪肉,现在的猪肉贼香,不像后世,市面上99%的猪肉都是引进的国外品种,华夏传统的本土猪倒不是绝种了,而是只存在于特供农场。 还有鸡肉也是,不像后世,市面上99%的鸡肉都是40天长成的速生肉鸡,甚至连病死鸡肉都有一整条成熟的流水线,如果你再街边看到五元一只,甚至两元一只的烤鸡…… 至于说那些便宜到离谱的外卖,那里面的油和肉,甚至米和面,都是什么来路,就不能深究了,天晓得里头有多少是科技与狠活儿? 后世那些身家千万以上的富人,吃的可是国外空运过来的食品,专门有第三方公司在东南亚雇人种地,打的就是一个安全牌。 但是在这个时代,市面上绝大部分的食品,是不需要监督严查的安全,因为有钱有权的人也和平头老百姓吃的是一样的东西。 这踏马才是最好的时代,最公平的时代。 王德宝一边洗着手,一边想着,将来自己大学毕业,有钱有身家了,怎么要为食品安全略尽绵力才行。重生一次,不能太自私,只管自己享受了啊。 正琢磨着,王德宝忽然感觉身边有人靠过来,扭头一看,是陈诺。 少女低头在满是茧子的小手上搓着肥皂,小声说道:“德宝哥……” 王德宝笑道:“叫我哥就行,从今天开始,我是你亲哥。” 少女细声如蚊地“嗯”了一声,小声说道:“哥……我想改姓,你看,行吗?” 改姓? “跟薛阿姨的姓?薛诺?”王德宝问道。 “嗯。”少女不敢抬头,小声说道。 好事是好事,但这也太没有自信了啊,始终低着头,明显是自卑怯懦,缺爱又没有安全感,难怪前一世少女被那渣男骗的那么惨。 真的,这样的姑娘,一旦碰到有个男人对她好一点,都恨不得能拼了命的回报人家……这一报,就免不了上当受骗了。 王德宝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啊,小妹年纪还小,培养自信不算难,而且小妹对自己百分之百信任……但陈诺,啊不,薛诺,就要多花很多时间和精力了。 但是,这不就是他重生的意义吗? 重活一世,肯定要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啊,决不能让他们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心念电转,王德宝嘴上却没有丝毫的停顿,马上回应道:“当然行,太行了啊……薛阿姨高不高兴我不好说,我觉得应该会高兴,但是对于你自己来说,重新开始全新的生活,就从改姓开始吧。” 少女终于抬起头,看着王德宝,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希冀。 头一次近距离地对视,王德宝这才突然发现,少女居然长着一双可爱的小鹿眼……太漂亮了! 就是保养的有点糟糕,才15岁的少女,本应该是满脸的胶原蛋白、青春逼人的,可薛诺脸上和手上居然都有皴裂的痕迹……狗日的陈锋,你丫简直不是人。 薛诺见王德宝呆呆地看着自己,刷地一下脸红了,猛地低下头,掉头就跑。 哎呀,这是……害羞了? 王德宝顿时无声地一笑,心里倒是没往歪处想,只想着等会儿还得出去买几瓶擦脸的,薛阿姨、薛诺、妹妹,一人一瓶,他一个大男人倒是不需要这个……啊,八十年代的擦脸霜叫啥来着? 百雀羚? 算了,回头去供销社看看,哪怕去鬼市换票也要买。 wap. /104/104766/28366607.html 第61章:哥哥对我真好 掀开大锅盖后,红烧肉和辣椒炒肉的香气,彻底爆发出来,一瞬间,大小三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 “咕咚” 三声此起彼伏的咽口水的声音,听的三女都有些脸红。 薛梅有点儿尴尬心虚,然后立马拿起馒头分给王德宝,转移注意力。 而薛诺则低着头,俏脸通红,一边老老实实地接过妈妈递来的馒头,一边偷眼去看王德宝……就见王德宝笑眯眯地给王芸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然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同样的红烧肉。 薛诺瞬间脸更红了,头也垂的更低了,没握筷子的那只手在桌子底下,死死地攥紧了裤腿……但心里却是极欢喜的。 还是年纪最小的王芸最直接,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被夹到自己碗里的那块香喷喷的红烧肉,小声说道:“哥,我能吃了吗?” “放开肚皮吃吧,中午把这些肉都吃完,这是自己家,不要跟自己人客气。”王德宝说着,看向薛诺,说道:“诺诺,你也是,既然叫我哥了,那可就真是亲兄妹了,别客气,大口吃。” “对!亲兄妹!”薛梅眼圈儿微红,也抄起筷子给王芸和薛诺夹肉,一边说道:“大口吃,这是自己家。” 薛诺眼圈儿有点发红,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在心里小声嘀咕:“要是能嫁给哥哥就好了……” 这个头脑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瞬间把薛诺给吓坏了,臊的她俏脸血红,然后她差点儿把自己给噎死。 “这孩子,怎么吃那么软的肉也能噎住。”薛梅赶忙盛了半碗蛋花汤,递给薛诺,看着她喝下去,没事了,才松口气。 怕闺女不好意思,薛梅就没再多说什么,但心里其实是有点儿不放心的。 她是真见过被噎死的人。 前几年她还上学的时候,朋友招待她在国营饭店吃饭,隔壁桌有个客人吃烧鸡,吃的太急了,一根鸡骨头卡在喉咙……因为当时薛梅还没学过急救,只能干着急,最后那人没等送到医院,就硬生生地卡死了。 但是这话,肯定没法在这个时候说,不合时宜……真说了,她怕闺女臊的再也没脸在这吃饭。 好在,王德宝的厨艺太好了,四个人都吃的非常愉快,就这样很快就忘掉了短暂的尴尬,直到把四菜一汤全部清盘。 “哥,我吃撑了,你给我揉揉肚子。”王芸抱着肚子,靠在椅背,撒娇地说道。 “我也想让哥哥帮我揉肚子……”薛诺在心里自言自语,但是这话她肯定是不敢说出口的。 王德宝这时刚从灶房出来,手里端了一盘子开水煮蛋,闻言顿时可惜地道:“吃撑了呀,那属于你的两个鸡蛋,就等晚上再吃吧。” 三女开到盘子里的八个白水煮蛋,顿时目瞪口呆。 “从今天开始,一人两个蛋,”王德宝笑眯眯地说道:“不许拒绝,每个人都必须吃,哪怕是薛阿姨,也需要补充蛋白质,大不了过两个月,给薛阿姨减一个蛋,但每天也必须要吃一个。” “哥哥对我真好!”薛诺在心里自言自语,看向王德宝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依恋。 “哥,鸡蛋贵!”王芸抱着肚子,小声说道,小脸上满满都是纠结。 “我说了,不要考虑钱,哥有钱,养得起你们三个,”王德宝拿起鸡蛋,递给薛梅和薛诺母女俩,说道:“等补好了身体,长个子,变漂亮,变聪明,不生病,我们四个都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薛梅已经不拒绝了,她接过鸡蛋,一边剥壳,一边琢磨,等发了工资,除了必要的开支,其他的全部交给王德宝。 虽然王德宝说的和做的,都让她感动极了,但是她一个领着工资的成年人,养家是她的责任和义务,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王德宝一个还没成年的大孩子,来扛养家的责任的。 薛诺小口吃着鸡蛋,看看妈妈,酝酿着要说自己决定改姓的事情。 这时,薛梅说道:“下午我去把存折里的钱取出来给你……小宝,本来我是打算做饭的,既然你做饭这么好吃,那咱俩轮流吧,孩子们负责刷完洗锅。” 王德宝提醒道:“薛阿姨,回家记得从陈锋他们厂工会叫个人,做见证,我帮你问一下江姨有没有空,你们一起去,这样能避免陈锋那家伙出来以后,再扯皮。” 薛梅吃了一惊:“陈锋还能出来?” 王德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是能出来的。” 废话,肯定能出来,毕竟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嘛……现在这个时代,对于家暴的宽容程度,是后世不敢想象的。 也就是薛梅顶着脖子上大片黑紫的掐痕,和满脸密密麻麻的掌印,关键是陈锋被派出所抓走了,这才是薛梅能一个上午就顺利离婚的原因。 薛梅也很聪明,她先找了自家厂子工会和妇联的人,然后去陈锋的厂子找他们领导……领导不想惹麻烦,更不可能为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还有暴力倾向的工人兜底,就派人跟着薛梅一起去了派出所。 对,不是去的民政局,而是先去了派出所。 见到陈锋真被抓了,机械厂那边顿时就改了口风。 然后是死活不同意离婚的陈锋,被周红柳一番话术威胁,说不同意离婚就把你严打了……陈锋立马就怂了,签了离婚协议。 周红柳又托同事帮忙顶一下,自己硬是请假出来,陪着薛梅他们跑了一趟民政局,私下里跟人说,陈锋这人涉嫌故意杀人……民政局这边顿时就被吓到了。 这个时代,家暴太普遍、太正常了,可家暴到涉嫌杀人被警察抓……这尼玛就离谱! 再加上两边单位的人都在,证明离婚协议是陈锋亲笔签字的,于是民政局这边才出了离婚证,盖章。 王德宝记得很清楚,上一世陈锋和薛梅是好多年以后才离的婚,陈锋家暴无数次,也没有被判刑,那么这一次也不会……王建国不会允许这种带病的案子。 所以等陈锋出来,财产分割上还是要扯皮,他要是硬咬着说有钱被薛梅昧了,咋整? 继续打打闹闹的耗着? 就算能切割利索,那得折腾多久? 所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找人做好见证,把事情闹的大一点……最好是离开时,能给门口贴张封条就好了。 三女听的目瞪口呆……找见证人就算了,贴封条?太夸张了吧?家属院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陈家被抄了呢。 王德宝一拍大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啊!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不存在财产纠纷,分的很彻底。 薛梅顿时恍然,然后又是感动,王德宝对她的事可太上心了,她要是不注意,以后恐怕真的的要被白白折腾很久……不,错过这次,以后恐怕被打十几年都离不了婚,甚至死在婚姻里也说不定。 wap. /104/104766/28428604.html 第62章:我养你们 “下午我就去做!”听完王德宝的分析,薛梅当即拍板。 好不容易才离婚,当然要趁热打铁,彻底分的干干净净才行。 顺便也把事情闹大点,让机械厂那边所有人都知道,两人不存在财产纠纷,免得陈锋以后用这个理由再来纠缠她。 薛梅对于陈锋的人品,是没有任何信心的,所以王德宝给出的方案,就是薛梅觉得最好的方案——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小宝,你成长的好快啊!”薛梅感慨道:“要不是我认识你,我真要以为你是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王德宝的心里跳了跳,心里暗暗庆幸,幸好之前他做的铺垫足够多,给薛梅的印象也足够深刻,要不然,他现在还真的瞒不过对他太过熟悉的身边人。 不过脸上,王德宝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薛阿姨,你这话……算了,我就当是您再夸我呢。” 王芸顿时咯咯娇笑起来,显得心情极其放松。 薛梅的嘴角也难得的浮现微笑,显然她已经开始从沉痛的婚姻中开始走出来了。 但是薛诺的状态还是比较拘谨,可能是她从小就自卑缺爱的缘故吧,这个就要怪陈锋了,从小到大十五年的惯性,真不是那么好扳回来的……王芸可不一样,她从小可是被爸妈和哥哥宠着长大的,只是最近大半年才突遭变故。 不过王德宝有信心,只要他够关心,够暖,这一世一定能够改变薛诺的命运,绝不让她再被渣男坑。 王德宝没让三个女人动手,他麻溜儿地收拾好八仙桌,然后上了茶。 不是什么好茶,就是茉莉高碎。 也没有什么高超高雅的茶道技艺,就是一把茶叶倒大茶缸子里,然后滚水一冲,盖上盖闷一分钟,齐活了。 紫砂茶碗也是肯定没有的,只有四个刚刷干净的大海碗,一人倒半碗,满屋子都是茉莉花茶的香气,清香怡人,心旷神怡。 也是四人的生活都苦了太久,心情也压抑的太久,所以难得享受到这片刻的安宁祥和,四个人好久都不想说话,沉浸在香茗的环绕中。 过了好久,茶水冷却,茶香散去,薛梅才幽幽地说起两人的往事。 “陈锋是老大,他家里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他每个月的工资一分不留,全部交给他爸妈……” “我们这个小家的所有开支,陈诺和陈建两个的学费、衣服等等,全部都是我来负担。” “就这还不够,逢年过节,我还要给他爸妈钱,不然就要来闹我。”薛梅叹了口气,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一开始是让我给他爸妈买礼物的,后来我太难了,还不如直接给钱,我还少了搭人情、搭票。” “卧槽!这踏马是扶弟魔啊!”王德宝都听呆了。 王芸跳下椅子,走到薛梅跟前……她个子矮,够不到,就抱着薛梅的大腿,安慰她。 薛梅温柔地笑笑,把王芸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 薛诺在一边儿木木地坐着,她想和母亲亲近,安慰她一下,但是身体又没有动作……也不是害怕不敢,害怕还是有一点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让她心里想着,身体却僵着,最后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看着。 王德宝没注意这一点,他还在想薛梅刚才说的事。 机械厂的福利待遇,肯定比不上肉联厂和炼油厂,但在京城的县城,其实也很不错了。而且,工人们的工资奖金,全国都大差不差,顶多是省和省之间有一点些微的差别。 陈锋干的是装卸工,纯粹是出力的活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但因为他级高,所以一个月也有六十块……在一个鸡蛋五分钱、一斤猪肉两毛三的1984年,这笔钱足以让一家四口吃饱穿好。 虽然工资全给爸妈,是过分了点,但好歹陈锋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爷们。 只是王德宝对家暴向来是零容忍,再说你对你兄弟姐妹好,对老婆不好……有毛用啊! 薛梅幽幽说道:“他父母也是工人,双职工,他爸是八级工,工资一个月一百多块钱呢,她妈一个月也有四十多块钱,他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也都上班了,另一个弟弟参了军,一个妹妹还在上学。” 王德宝人直接傻了……好家伙! 刚才他还以为陈锋每个月的工资全给老家,是因为老家家里人口多,弟弟妹妹都没工作,家里生活困难……结果呢,人家那边一家六口,四个是工人,光着四人的收入就两百多了,富得流油好吗! 然后家里一个军人,那是国家养着的,吃兵饷的。 另一个是学生……这倒是要花钱,但对于他家的收入来说,毛毛雨啊!而且上了大学,学费不要钱,国家反过来飞你发钱、发各种票的,哪怕你只考上中专,那也是干部身份,包分配工作的。 这年头,农民、工人、干部,身份是有天壤之别的好吗! 这踏马哪里困难?一家子六口有五口都是吃公粮的,简直富得流油! 这样的家庭收入,在1984年,足以吊打全国90%的普通家庭!根本就不需要陈锋上交全部的工资,倾囊相助啊! 所以,根本就不是陈锋有担当……要么是他蠢,被家里忽悠了!要么就是这家人别有用心。 王德宝再看薛诺,一点儿都不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也对,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都这么大了,肯定明白自己是谁养大的。 诶!可怜孩子! 王德宝顿时有些心疼,但他更心疼的是薛梅。 前一世他可不知道这些,他还以为薛梅家里双职工,经济上相对宽裕一点呢,所以他一直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薛梅的经济援助,根本就没有关注过薛梅家的情况。 王德宝顿时更加内疚了! 薛梅见王德宝的眼神,赶忙解释道:“你别想太多,阿姨真要没钱了,肯定不会逞能的。” “薛阿姨啊,你都这样了,还说不逞能?”王德宝不由分说,当场拍板道:“就从今天开始,家里的生活费,由我来负责,说养得起你们三个,就一定养得起你们三个。” “薛阿姨,你相信我哥的话,他说话肯定算数的。”王芸抱着薛梅,立马送上一记助攻:“薛阿姨,以后我们住一起好吗?薛阿姨我喜欢你!” 薛梅眼泪汪汪,赶忙把头埋进王芸的怀里,却克制不住地发出呜咽的哭声。 薛诺也眼睛红红地看着王德宝,充满感激和信任,仿佛重新找到了生活下去的支柱。 王德宝揉了揉薛诺的脑袋,说道:“放心吧,以后一切有哥呢。” 薛诺强忍着扑进王德宝怀里的冲动,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这已经是她最大限度的表示了。 wap. /104/104766/28428605.html 第63章:无价 短暂的emo以后,薛梅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斗志满满的带着女儿一起出门了。 用薛梅的话来说,幸福就在眼前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现在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她决不允许自己倒在最后关头。 而且最难的一步,也就是离婚,其实上午就已经完成了。 多亏了王德宝的帮助和建议。 王德宝上午帮她找了周红柳,下午又帮她找了江爱红。 江爱红已经知道薛梅的事情,现在亲眼见到薛梅的惨状,还是吃了一惊,虽然薛梅脸上的掌印已经淡了一些,但脸还没有消肿,看起来有点儿吓人。 等薛梅拉着她进屋里,给她看了自己脖子上紫黑的掐痕,江爱红直接就出离愤怒了! 脸上的掌印都淡了,可脖子上的掐痕居然到了下午还那么明显,可见陈锋这混蛋当时绝对存了杀人的心思……这简直不可饶恕! 都不需要薛梅哭诉,义愤填膺的江爱红当即就决定,下午亲自陪着薛梅走一趟。 本来下午江爱红是有很多工作安排的,现在全推了! 有居委会副主任这样的官方人士出马,效果丝毫不比上午周红柳这个派出所干警,穿着制服亲自出马来的差。 薛诺和王德宝两人等在屋外,薛诺恋恋不舍地偷看了王德宝一眼,满心感激,但少女却死活说不出口,只能默默地记下王德宝为她们母女所做的事情,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地报答哥哥。 王德宝注意到了薛诺的眼神,但是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毕竟女孩子的心思太难猜了,他前一世就是从未谈过恋爱的单身狗,他哪懂这个啊。 王德宝琢磨的是,他要不要跟薛梅提一嘴,薛诺打算改姓,跟她姓的事。 少女实在是太自卑、太懦弱了,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跟薛梅提自己要改姓的事。 所以现在的局面就是:王德宝叫她薛诺,而薛梅还叫她陈诺…… 这么大的事情,少女甚至连自己亲妈都张不开嘴,难怪前一世会被渣男坑的那么惨。 这样的姑娘,一旦所托非人,那真的是孤立无援,会很惨的。 前一世曾佩琦和薛诺都不幸遇到渣男,但曾佩琦最终摆脱了,而薛诺与其说是摆脱,不如说是被渣男榨干了最后一丝丝的利用价值,才被甩掉。 所以前一世,曾佩琦离婚后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最终过的还不错,而薛诺离婚后,则承受不住亲朋和陌生人的流言蜚语,最终以自杀结束人生。 这真的是性格决定命运啊! 也因为这个,王德宝不自觉地就会想给薛诺更多的关爱和庇护。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一世,有了王德宝的强力干预,曾佩琦和薛诺都不会再被渣男坑了。 江爱红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这年头家家户户没有电话,她就让自己的公婆跑一趟居委会,转达一下她的安排,然后她骑上自行车,和薛梅母女俩一起去了。 人都走了,家里只剩下王德宝和妹妹,他想带妹妹去动物园玩,但妹妹很懂事地拒绝了。 “哥,薛阿姨说了,你有时间就好好复习,等你高考完了,再带我去动物园。”王芸小大人一样督促着哥哥,赶紧去学习,不要偷懒。 “那行吧,我去学习,你也去看书,我们一起学……” 话说到半截,王德宝猛然发现,书架上全都是他的书,根本就没有王芸的书。 王德宝还打算,最近先让妹妹复课呢,结果妹妹脸书本都没有,这不搞笑呢吗? 其实,没有课本和习题册,也还好吧,反正曾佩琦会过来帮王芸补课,但是曾佩琦补课也只是两个小时,那一天里其他的时间呢?难道全都用来看课本? 这就需要课外读物了,小小年纪,就应该每天坚持阅读,以后学习的时候,后劲儿才会足啊。 “小芸,下午哥带你去新华书店买书。”王德宝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哥,你不许调皮,要好好学习!”王芸小脸一板,表情严肃地说道。 “臭丫头,还教训起我来了。”王德宝怜爱地揉了揉王芸的头,蹲下来,抱着妹妹,柔声说道:“小芸,不光哥哥要好好学习,你也要好好学习的啊,等过段时间,你和哥哥一起,都重新回到学校去上课,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将来你也考哥哥考上的大学,好不好?” 一听说自己要考哥哥考上的大学,王芸顿时眉开眼笑,拍着小手,开心的说道:“好啊好啊……哥,那你要考好一点的大学!” 王德宝嘿嘿一笑:“哥是要考京大的……好大学难考,而且以后越来越难,所以小芸你现在就要努力,不能被别的小朋友比下去。” 王芸被激起了斗志,攥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说道:“哥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考上你考上的大学的……嗯,考京大!” 王德宝趁机说道:“所以,今天下午哥要带你去市里买书,买很多书……曾老师已经给哥哥弄来好多书了,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曾老师来做,对不对?因为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啊!我们不能把该我们自己做的事情,全部推给别人来帮忙。” 王芸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附和地说道:“对,哥,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不能太麻烦别人了,曾老师那么好,我们不能累着她。” 嚯,这小棉袄,真贴心。 不过呢,以后哥会让你曾老师每天都很累很累的,嘿嘿嘿。 王德宝的嘴角勾了勾,忍住笑,说道:“那就出发吧,就今天一个下午,我们把该买的书都买回来,以后一段时间就不出门了,在家好好学习。” 这下王芸再没有意见了,主动把王德宝叠起来收好的大口袋给拽出来,拿在手里。 然后又拽着王德宝的衣角,小声说道:“哥,你把钱都存银行里,然后家里留一点儿钱随身带着,不然被贼偷儿惦记着可不好。” “我家小芸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王德宝又揉了揉妹妹的头,心里暗暗地期盼着,每天两个鸡蛋,还有肉和汤,下个月,妹妹的头发应该就能恢复正常小女孩的那种乌黑柔顺了吧? 兄妹刚出门,就碰到隔壁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挎着一个篮子正打算出门,看见兄妹俩锁了院门出来,立马从篮子里摸出两个鸡蛋,说什么都要王德宝收下,说是给王芸补身体的,不收就不许走。 王德宝哭笑不得,但是看这老太太的真诚热情,他实在是无法拒绝,只好感激地收了。 估计老太太是知道了兄妹俩和薛梅母女俩的经历,所以不像早上的时候,对王德宝畏如蛇蝎,敬而远之。 但王德宝也不能白拿人家的鸡蛋,他知道隔壁老太太家有个大孙子,也是上小学,所以他打算给妹妹买来课外读物后,叫那个小弟弟也过来看书,正好还能给妹妹找个学习的伴儿。 两个鸡蛋,不值几个钱,但是这份心意,无价。 仿佛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始键,王德宝带着妹妹出了胡同,一路上都有不认识的街坊邻居,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这一条200米的柏油马路走完,来到公交站台前时,王德宝的手里已经拿着两个烤地瓜了,王芸的兜里甚至已经多了十几块各种不同的糖了。 有大名鼎鼎的大白兔奶糖,也有包装纸很漂亮的水果硬糖,甚至还有前一世几乎绝迹了的高粱饴软糖。 在1984年,这些糖可都是非常金贵的东西,不仅贵,还要票,普通人家买这种糖都是逢年过节,或者求人办事的时候,才会按两买,一次买半斤的都很少。 一两才几颗糖啊! 但是,大家就舍得塞给王芸,关键这些人兄妹俩一个都不认识。 王芸眼泪汪汪,忽然对王德宝说:“哥,以后我们还要锁院门吗?” 王德宝也十分感动,然后毫不犹豫:“要锁!” wap. /104/104766/2842860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