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是神仙》 第一章 神仙骚聊群 “我们分手吧！” 丁佳一脸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跟她谈了不到两天的男朋友。 此时张憧憬手里捧着她最喜欢的烤鸡翅加橙汁。 但她知道，光是这两样东西的价格就足以让张憧憬美滋滋的吃上三顿饭。 “为什么？我们才谈了两天啊，你这不是欺骗我感情吗？”张憧憬有些无语，这是他的初恋啊！ “欺骗？”丁佳呵呵一笑，“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那就是好了，反正你也欺骗了我，扯平了。” “我欺骗你什么了？”张憧憬问道。 “那天寝室联谊，要不是你穿着李松的名牌衣服，你觉得我会和你耍朋友吗？”丁佳气笑道。 “所以你是因为我穷才要和我分手？”张憧憬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丁佳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声是。 就是这么现实，她走的时候，张憧憬看到操场外有另外一个穿着真名牌的男生在等她，显然是已经找好下家了。 确实，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身上也不过是穿着几十块在淘宝上买来的盗版名牌，但她长腿大胸网红脸，真的是很吸眼球，跟张憧憬在一起，也忒暴殄天物了。 或许癞蛤蟆不但不该惦记白天鹅，就连更低层次的乌鸦都不该多看一眼。 张憧憬斗胆把初恋交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美女，虽然有见色起意的嫌疑，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两天前寝室联谊的时候，她敞开心扉说自己异地恋半年的男朋友抛弃了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看着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就义无反顾地挑了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来安慰她。 然后她破涕为笑跟他干了一杯酒，就顺理成章地谈上了朋友。 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把她甩了的异地恋男朋友根本就不存在。 他开始拿着丁佳抛弃的鸡翅和橙汁啃食起来，大概是这两天“吃饭不吃菜，省钱谈恋爱”的苦逼生活实在太恼火，他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他独自坐在操场上，拿出手机，准备给丁佳发个祝你幸福之内的话，这才发现了聊天记录里多了个感叹号。 滴滴…… 手机上突然弹出一个微信好友申请消息。 不会又是拉皮条的吧！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他今年大二，已经接到过不下一百次这种陌生人加好友的，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请他去光顾皮肉生意的，剩下百分之十要么是搞销售的。 他点开看了看。 【凌霄天师请求添加好友】 附加消息：仰慕已久，寻寻觅觅，终得贵号。 凌霄天师？ 谁啊！竟然和我一样是仙侠迷。 他的网名叫“青衫剑仙”，是从一本仙侠小说中借鉴来的。 抱着这点来自网名的臭味相投，张憧憬点了同意。 加上好友后，他给凌霄天师发了个，你是？ 凌霄天师没回。 还没等他缓过神，他又不经同意被拉进了一个“神仙骚聊群”，群主正是凌霄天师。 张憧憬有些好奇这个凌霄天师是怎么找到自己微信号的，说不定是认识的人，要不然怎么知道他是个资深仙侠迷？ 所以他没有直接退群，而是直接点了右上角的三个点图标，看到群成员竟然足足有三百八十八个，着实吓了一跳，然后还是习惯性把消息提醒设置为免打扰。 等他返回群消息界面的时候，已经有十几条消息了。 褚三刀：“我靠，凌霄天师牛逼啊，竟然把青衫剑仙都邀进群了。” 顺带还附加了几个惊讶表情。 褚三刀：“偶像，偶像，还记得我吗，当年青城山下我见过你跟人决斗的。” 杨七发了一串鄙夷表情，然后补充了个生动形象的比喻：“你跟女孩子卿卿我我的时候会关心床下的小强吗？” 褚三刀，吐舌头表情。 楚狂人：“敢问青衫兄在哪里修行，楚某仰慕你的百里飞剑已经许久，能否一战？” 褚三刀：“楚狂人，我看你是真的活腻歪了，竟然敢挑战我偶像。” 楚狂人：“你在哪儿？” 褚三刀：“靠！又想虐我？门都没有。” 楚狂人：“没本事就闭嘴。” 褚三刀发了几个调皮表情。 杨七：“楚兄，我觉得三刀说得有道理，以你的修为挑战青衫剑仙跟本就是送菜。” 楚狂人：“你又在哪儿？” 杨七：“我好像信号不好，接受不到消息了，回聊。” 楚狂人回了个无奈表情：“我渡劫申请书下来了，明晚渡劫，有想观景的没？” 群里沉默了。 毕竟谁都知道楚狂人渡完劫最想做的事就是决斗啊！而且是可以三天三夜的那种，谁吃得消？ 看到这里，张憧憬只觉得“神仙骚聊群”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骚聊，这天聊得，就跟真的似的，他都觉得有些脸红，自己这个网名有这么牛逼吗？ 突然，一个id叫玄真子的又发了个消息：“有道友最近缺钱吗？老夫刚才掐指一算，福彩号315218这三个数字必中小一百万，现金哦！有需要的拿去花哈！不够再找我。” 之后，他又附加了一串链接。 然而，群里的人大抵真的是“万般皆下品，惟有修仙高”，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楚狂人：“前辈，观景吗？” 玄真子也沉默了。 要不是张憧憬跟群里的人还不熟，真想给他把天聊死的能力点个赞。 他这时候在想，这个网名叫玄真子的会不会推广美女陪聊的，这个链接又会不会是可以看直播的那种！？ 他只犹豫了一小会儿，作为一个宁折不弯的真男儿，还是果断点了链接。 “华夏福利彩票中心”这几个字在网页顶端闪闪发亮。 他不禁有些失望，抱着可能有隐藏广告的心思，在网页上点了几下，网站没有转移，但还真看到了315218这几个数字，一个数字才一块钱。 作为一个名校学生，他自然不相信有人可以掐指一算就能知道彩票中奖号码，但心情不好的他在明知是打水漂的情况下还是鬼使神差的用一顿泡面钱买了一份彩票。 回到寝室，三个铁哥们室友正在开黑玩游戏。 “憧憬，怎么样，约会顺利不？”李松一边打游戏一边调侃道。 他是寝室四个爷们里面唯一一个恋爱史可以写成一本书的富家子弟，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致力于帮三个哥们过上性福生活，奈何只有张憧憬一个人顺利脱单。 “往事不堪回首，分了。”张憧憬释然道。 “没事，反正联谊那天晚上你们也出去开过房了，这波不亏。”李松贱笑道。 “我没上啊！”张憧憬这时才对自己悔恨交加。 “卧槽，不会吧，你这都不干事？”李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琢磨着来日方长嘛，谁知道……” “亏大发了。” 张憧憬叹息了一声，那时候光想着跟她谈伟大抱负去了，连最正经的打-炮都给忽略了。 现在肠子悔青了都没用。 再说了，那一晚的房钱还是他出的呢，一周的饭钱啊！ “所以到最后你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处女？”李松问道。 张憧憬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血淋淋的教训啊！”李松感慨了一句，又道：“不过也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哥们回头再给你们牵线认识认识传媒学院的妹子，咱们407寝室全体人员一定要在毕业前把人生大事办干净喽！” 第二章 中奖 第二天早上八点。 “靠，我已经分手了，起来这么早干嘛。” 张憧憬才谈了两天恋爱，就养成了一个起来发早安的坏习惯。 他准备关掉手机继续蒙头大睡的时候，发现神仙骚聊群消息99+了。 这些人都不睡懒觉的吗？ 大清早的，他们又在骚聊什么呢！ 张憧憬抱着点好奇心点开了群聊，然后疯狂往上划。 第一条消息是杨七@了一下楚狂人：“楚兄，你申请渡劫申请书用了多久时间？” 楚狂人发了个激动表情：“一个月呢，而且凌霄天师说最近他们管理局有个大案子要办，比较忙，现在申请的话，估计得更久。” 杨七：“唉，建国以后咱们这些散仙真是越来越难混了。” 楚狂人：“谁说不是呢，打架渡劫都要写书面申请，真是麻烦。”然后是三个无奈表情，“对了，你什么时候渡劫？我来观景啊！” 杨七：“我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不渡了。”附加一个调皮表情。 褚三刀突然冒了个泡：“嘘……别让凌霄天师看见了，小心说你们违背了神仙管理法，让你们去蹲局子。” 楚狂人发了一条消息已撤回。 杨七：“靠，超过三分钟，我撤回不了，你们快帮我刷屏。” 几十个表情瞬间就让群消息变成了99+。 张憧憬刷着刷着瞌睡都来了，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人@自己，于是又提起点精神。 楚狂人：“@青衫剑仙，在吗？” 楚狂人：“@青衫剑仙，在吗？” 楚狂人：“@青衫剑仙，在吗？” 褚三刀：“你省省吧！我偶像要是回你，他就不是我偶像了。” 杨七：“你们恐怕还不知道，青衫剑仙又名哑巴剑仙！”随后附加了偷笑表情。 褚三刀幸灾乐祸道：“不知道我偶像看到有人侮辱他，会不会反手就是一记百里飞剑。” 杨七发了一条消息已撤回。 看到这里，张憧憬只觉这个对自己网名很尊敬的小迷弟还挺可爱，随手就点了一个“剑的表情”发出去。 顿时，群里炸了。 杨七：“我错了，跪求剑仙大大不要赏我百里飞剑，在下实在消受不起。” 褚三刀：“偶像，你终于说话了，我能加你好友吗？” 青衫剑仙：“有什么事在群里说就行了，我不太喜欢别人打扰。” 褚三刀：“哦……” 楚狂人：“青衫兄，一战否？” 青衫剑仙：“没时间。” 褚三刀：“偶像不愧是偶像，一点都不给任何人面子，楚狂人，你就老老实实跟在我偶像后面吃泥巴吧！” …… 张憧憬是真的没时间，因为马上英语课上课了。 熄灭手机屏幕，简单洗漱之后，寝室集体奔赴赏美现场。 英语老师叫王雪梅，国外留学回来的顶级美女，特别正点。 张憧憬一边认真听课，一边顺带着也认真打量那傲人的三围曲线时，手机里突然来了一条中奖短信。 张憧憬先生，恭喜您，您于2018年9月20日在华夏福利彩票中奖100万元，请您于2018年9月27日前至华夏福利彩票处任意一个站点兑换，密码：646313。 不会是诈骗短信吧！？ 这是张憧憬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 作为一个正在上大学的知识分子，他可不像老一辈的人那么容易被骗，立马百度真假。 “竟然是真的！” 张憧憬难以置信地盯着手机屏幕，两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就在这时，王雪梅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毫不留情地直接把他撵出了教室。 这时候张憧憬也顾不得感慨错过今天的上课风情了，激动地在手机地图上搜索了一下兑奖站点的位置，然后换乘了三路公交，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抵达市中心的彩票兑换站点。 又花了半个多小时办理各种手续，见到奖金的时候直接傻眼了。 上税后的八十万现金整整齐齐叠放在他眼前，简直比一个顶级美女脱光了衣服还要动人心弦呐！ 不过，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玄真子昨天就在群里说了是现金，可他也没想到真能中奖啊！更不会想到那些修仙大佬都是有储物戒的。 没有箱子来装钱，该怎么办呢？ 总不能抱着八十万现金满街跑吧！ 于是，他很大方地用一百块钱向彩票中心的经理买了黑色塑料袋，这就让专门给他发钱的经理有点哭笑不得。 以前就听说有那种专门在彩票中心蹲点的狠人，为了保险起见，张憧憬小心翼翼地拎着塑料袋从店里出来以后本来是准备先随便找个银行存进去的，但当他看到现在已经是十二点半的时候，脑子里想的竟然是，糟了！下午的专业课要迟到了！ 他果断豪爽的叫了一个出租车，上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忙给李松发了个消息，让他把自己的课本带到教室去。 发完消息后，他忽然在想，要是丁佳知道他们分手后，自己中奖了会不会也把肠子悔青？ 不过，要是昨天晚上丁佳没有和他分手，他也未必舍得拿出一顿泡面的钱去买彩票。 现在想想，之前用来安慰丁佳的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似乎是说给自己听的。 …… 下车后。 张憧憬提着塑料袋一路狂奔进教学楼，但紧赶慢赶上课铃声还是比他先到。 “报告。” 张憧憬站在门口，顿时吸引了全班人马的视线。 他们的专业老师叫陈刚，人如其名，是真的刚，旷他课的不管是富家子弟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学霸，都逃不过挂科的结局，因为这，学校里还发生过好几次他和那些专横跋扈的富家子弟打架斗殴事件，就凭这份战绩，他是庆大除了美女英语老师王雪梅以外唯一一个没有人愿意旷课的恐怖存在。 陈刚冷脸盯着张憧憬，长达将近一分钟的凝视让张憧憬额头不禁直冒冷汗。 “对不起，陈老师，我不是故意要迟到的。”张憧憬赶忙主动认罪。 “怎么？捡垃圾比上课还重要？你到底是学生还是打工仔？” 陈刚不愧是陈刚，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得理不饶人。 这句话一经问出，同学们纷纷哄堂大笑。 班上的人谁不知道张憧憬是整个管理学院的兼职王，每次院里有打扫教学楼什么的，他总是第一个报名的，这也是李松多次搞寝室联谊找的是其他系女生的原因。 但这并不意味着张憧憬真的穷到了要靠做兼职为生的地步，暂时除开他这次中奖不谈，事实上他虽然穿不起名牌衣服，但每个月至少有八百块的生活费，而且家里老爸老妈都很健康，还开着一个小饭馆，生意不算好，至少吃穿不愁。 不可否认他是一只想过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但却是一只有理想有追求的癞蛤蟆，所以他刻苦读书，只为了站在更高的位置看这个世界，做兼职除了能赚点零花钱以外，也能锻炼身体，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此时张憧憬满头大汗的，又拎着个袋子，自然而然就让人联想到去做了捡垃圾的兼职。 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袋子里装了整整八十万现金？ “张憧憬，今天都捡了些什么宝贝？打开给同学们涨涨见识呗！” 调侃张憧憬的是郑启东，这家伙家里有点小钱，学习成绩不好，是靠关系才进庆大的，一直看不惯张憧憬这种学习成绩好的，尤其是还听说他跟计算机系的美女丁佳耍上朋友了，就更加无中生有的看不惯这只穷鬼，难得逮着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教室里又是一阵笑声。 “不用了吧！”张憧憬淡淡说道，他实在没勇气大声说这里面装着的都是钱，我怕你们等会把我给抢劫了。 “这么小气啊！你不给我看，我非要看。” 说着，郑启东愤然起身。 殊不知，自己已经犯下了弥天大错。 “滚出去。” 陈刚这一拍桌子怒吼着实吓了同学们一跳。 “听见没，滚出去。” 郑启东重复着陈刚老师的话，丝毫没觉得是自己违反课堂纪律也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说你呢！” 陈刚指着他道。 郑启东挠了挠头，似乎还没回过味来，不过为了能从庆大顺利毕业，他果断选择屈服。 看得很明白的张憧憬忍俊不禁，笑了笑。 然后陈刚就又指着他，“还有你，笑什么笑，站在外面听课去，下课了到我办公室写一万字检讨。” …… 叮铃铃…… 终于下课了，陈刚走在前头，张憧憬和郑启东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一起去办公室写检讨。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很不凑巧的遇到了丁佳。 丁佳本来是装作没看见路过的，但郑启东不知道他俩已经分手了压，戏谑道：“丁佳，你男朋友捡垃圾迟到了，要写一万字检讨呢！” “他不是我男朋友。”丁佳冷冷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张憧憬和他手里提着的塑料袋，真的悔青了肠子。 这时，一个穿着球服，耐克鞋子的男生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微笑道：“丁佳，你来了。” 丁佳很乖巧地嗯了一声。 “你朋友？”男生问道。 “不认识，我们走吧。” 丁佳挽着男生的手，干净利落地走了。 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 “原来是被带了绿帽啊！”郑启东哈哈一笑，然后搂着张憧憬的肩膀，幸灾乐祸道：“兄弟，我不禁开始可怜你了，等下你写好检讨后卖给我，我出三百，哥们厚道吧！” 第三章 贞操 办公室有间专门跟学生谈话的屋子，同学们喜欢称之为小黑屋。 张憧憬在小黑屋里埋头苦干奋笔疾书，终于写完了一万字文青式检讨，遣词造句就不用说了，绝对是郑启东咬烂了笔头也写不出来的。 他看了看时间，四点半，距离学校最近的华夏银行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存钱应该够了。 “写完了？”郑启东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张憧憬伸了个懒腰，一身轻松。 “诺，三百，我买了。”郑启东从钱包里取了三张红色大钞，放在桌子上，然后伸手去拿张憧憬写好的检讨书。 “你收回去吧，我不卖。”张憧憬斩钉截铁道。 别说他现在中了彩票，不缺钱，就算是在今天之前，他也不可能拿自己呕心沥血的作品来换取桌子上这三百块钱。 这就是来自知识分子不为五斗米折腰却也要懂得见好就收的高尚情操！ “你写检讨写傻了吧，三百块啊，你半个月的生活费啊！”郑启东不敢相信一个靠兼职为生的人竟然有勇气拒绝他的现金诱惑，这就跟一个天天看a片的宅男，突然看到女神不着寸缕地站在自己面前，还理直气壮地叫她穿上衣服。 呵呵，不可能！ 他显然不相信。 然而，张憧憬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拎起那个本来不起眼却一直很扎眼的黑色塑料袋起身去找陈刚老师交检讨书。 “不准走。”郑启东到现在一个字都没写，就等着坐享其成呢，让他写一万字检讨比让他一个月不打游戏还难受，他连忙跑过去抓住张憧憬的胳膊。 “你想干嘛？”张憧憬道。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嫌三百块太少，我再加两百，够了吧！”郑启东自以为是道。 “我真不卖，你快去写吧，要不然你今晚可能得在办公室过夜了。”张憧憬好心劝说道。 确实，以这家伙能把三十个字的课堂笔记浓缩到前三个字就没有下文的动笔速度，要写完一万字检讨，哪怕是记流水账，估计也得明天早上。而以陈刚老师的铁板性格也绝对不介意让他在办公室喂一晚上苍蝇。 “八百，不能再多了。”郑启东严肃道。 他虽然是学校的关系户，家里在庆市也有车有房，但却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富二代，八百块已经是他开销之余的底线了。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张憧憬无奈道。 “而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吧？”郑启东冷笑了一声，“张憧憬，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被人给戴了绿帽，我可怜你，别说八百，就是八块我都不会给你，哥们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强买强卖。” 郑启东实在受够了这种小市民在菜市场讨价还价的感觉，直接拿起之前取出的三百块钱就像丢垃圾一样，企图强行塞进张憧憬手里拎着的那个塑料袋，张憧憬连忙侧身躲避。 两人在办公室里推推攘攘。 这时，陈刚突然端着茶杯走了进来。 “你们俩干嘛呢！” 陈刚一声怒吼，顿时让他们安分下来。 “陈老师，我的检讨写好了。”张憧憬递过检讨书。 陈刚接过来一看，内容啥的不重要，反正是走个形式，点头道：“嗯，字不错，走吧！” “你的呢？”陈刚又望向郑启东。 “我……他……”郑启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张憧憬，终于还是没敢说花钱买检讨书的真实想法，低声道：“我还没写好。”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陈刚怒道。 呲溜一声，郑启东连忙回到位置上。 “老师再见。” 等陈刚发完话，张憧憬才很有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 刚一转身，右脚踩住了左脚的鞋带，只听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顺带着，那塑料袋里的八十万现金哗啦啦掉了一地。 声音那叫一个清脆哟。 “这……” 郑启东傻眼了，年纪轻轻的他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以他的眼光看来，保守估计起码也得有三四十万吧！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张憧憬一直拽着塑料袋不肯松手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卖那一万字检讨书了。 因为人家压根就不需要啊！ 他开始重新审夺这位揣着钱装穷逼的高手了，长得不帅，但很自信，专业是市场营销，说话时却难免文绉绉的，有点书香门第的感觉。 这家伙难不成是那种传说中的隐形富二代？ 故意装穷，扮猪吃老虎？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想想自己竟然还企图那几百块钱去砸大佬的万字佳作，真是可笑至极啊！ 这一瞬间，他自以为是地想通了很多事情。 并且脑补了一段逼味十足的情节。 他想着，丁佳和张憧憬分手多半是因为嫌他穷，而张憧憬受到了刺激，所以故意用不起眼的塑料袋装着几十万现金，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当着她的面砸出那几十万现金，最后在无比霸气地告诉那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老子是富二代！ 啧啧，那丁佳得后悔死了吧！ 想到这里，郑启东从内心深处开始佩服起张憧憬来，也打定主意，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少打游戏，多和他交际交际，要是能亲眼看到那砸钱的一幕，死而无憾啊。 这就是来自一个不务正业整天沉迷于武侠游戏的差生的内心考量。 突然，一道死沉死沉的声音惊醒了他。 “办公室不是你炫富的地方，给我滚出去。” 陈刚指着张憧憬，怒不可揭。 作为一名合格的大学教师，他的社会阅历何等老练，综合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他非常有理由认为张憧憬是故意摔的这一跤，因为这一年多来，他可没少拿张憧憬的穷来打比方，来鼓励同学们一定要认真学好市场营销，而且就在刚才上课的时候，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他捡垃圾捡到忘了上课时间。 这家伙先是装好学生写完了检讨，然后又刻意在不经意间炫富，不是赤裸裸地打他的脸又是干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 张憧憬在这方面暂时还是很纯洁的，没什么花花肠子，顾不得摔得有多疼，迅速把现金装进塑料袋，然后离开陈刚的视线。 望着他那一瘸一拐的身影，陈刚气得一塌糊涂，下意识准备喝口茶安静安静，却忘了茶是刚泡的，烫得他舌头发麻。 “竟然能把陈刚老师气成这样，真是高手啊！”郑启东心中暗想着，也不由得想起lol中延伸出来的一句名言‘无形装逼，最为致命’，不知不觉他对张憧憬的佩服程度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五体投地。 …… 在张憧憬离开办公室赶往银行存钱的同时，神仙骚聊群又骚聊起来了。 褚三刀：“@玄真子，前辈，福彩号315218是你买走了吗？” 玄真子：“老夫是那种人吗？” 褚三刀：“我明白了，那你肯定中了个至少两百万以上的，所以才看不上这一百万。” 玄真子发了一个坏坏的“嘘”表情。 褚三刀：“楚狂人，是不是你？” 楚狂人：“我去迟一步，没买到啊！” 褚三刀：“不是你，那肯定就是杨七了。” 杨七：“我也迟了一步啊！玄真子前辈，你怎么不说是今天早上就开奖？我听说奖金都已经被人领走了。” 玄真子：“我不是当时就发了链接吗，你们自己不马上买，怪我咯？” 褚三刀：“我也想啊，可是我昨天在避暑山庄度假呢，只有2g信号，能聊天就不错了，千辛万苦下山，没想到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受！想哭！” 楚狂人：“我是好不容易才在老婆衣服里翻出来几十块钱，没存进银行卡，没法微信支付。” 褚三刀：“听你这么说，我心情好多了，单身狗真好。” 杨七：“你们都比我幸运，昨天跟你们聊完天，我突然感觉要破境了，尽顾着压制修为了，还好我压住了，要不然你们就得去神仙管理局探监才能看见我了。” 众人皆是一串笑哈哈表情，只有杨七发了个苦逼表情。 褚三刀：“都不是你们，那会是谁呢！？我们这么不动声色，竟然还是被捷足先登了。” 玄真子：“可能是群里不冒泡的小道友吧！” 楚狂人：“也有可能是青衫兄。” 褚三刀：“不可能，我偶像心中只有剑，连女人不喜欢，怎么可能喜欢钱？” 这群失败者们，都开始心情不好。 在玄真子发出中奖号的时候，他们都假装着不在意，尤其是楚狂人，还故意请他来看自己渡劫，混淆视听，表明自己一心只想渡劫，一百万什么的都是浮云。 没曾想，竟然有人比他们还要沉得住气，闷声发大财！ 说好的“贞操”呢？ 真钞呢…… 第四章 谁也不能阻止我存钱 花园国际。 一幢据说是大学城最高档的写字楼，承包一二楼的便是离庆大最近的华夏银行。 周围停满了各种豪车，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穿西装打领带的成功人士。 当然，也不乏有那么几个穿着性感的学生妹故意在大楼下左右徘徊，这类人常常嘴里说着真心，恋爱都是无关金钱的，但几乎没有哪一任男朋友是没有开车着的。 当她们看到那个穿着地摊货，拎着黑色塑料袋的年轻人火急火燎地闯进一楼的华夏银行时，都震惊了。 “真是世风日下啊，一个捡垃圾的都有勇气进华夏银行了。” 几个年轻美眉纷纷嗤笑一声，然后继续对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西装人士在不经意间搔首弄姿，挤眉弄眼。 张憧憬自然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暗暗鄙夷了一次，昂首挺胸地走进银行。 大厅里，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女人微笑地看着他，“先生你好，请问你要办理什么业务？” 而事实上，要不是职业需要，她根本不会对这么一个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男性报以微笑。 不顺眼的原因则是源自于他手里那个超市里两毛钱就能买到的塑料袋。 她在这里干了大半年了，进进出出的谁不是拎着公文包，塑料袋的还是头一个。 张憧憬看了看她，银行特定的胸牌上写有她的名字，叫田芳。 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心中就忍不住感概，大银行的水平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一个服务人员都长得这么好看。 啧啧，那胸大得…… “先生？” 田芳努力保持着微笑，实际上很鄙夷这种没本事赚钱，成天yy的小男生。 “哦！不好意思。”张憧憬有些脸红，刚才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想入非非了。 “请问你要办什么业务？”田芳继续问道。 “我来存点钱。”张憧憬淡淡笑道。 “请问你有银行卡吗？”田芳询问道。 按理说，她一个大堂接待人员是没有资格问客户这种问题的，但对于眼前这位客户，她绝对有必要多问一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华夏银行卡的。 她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耽误下班时间。 “呃……没有。”张憧憬挠了挠头。 “没有卡是存不了钱的，要不你换一家银行？”田芳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着。 “没事，我办一张就行了。”张憧憬道。 “那请问你准备存多少钱？”田芳问道。 张憧憬扣了扣脸颊，这个接待人员怎么跟婆子妈似的！他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告诉别人要存多少钱，于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们俩好像不认识吧。” “不认识。”田芳道。 “既然不认识，你是不是过问得有那么一点点多了！”张憧憬笑着说道。 田芳呵呵笑了笑，自己已经用很委婉的方式告诉他不能存钱了，他为什么就不识趣呢！ “先生，我们银行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户的，首次存款必须大于十万，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请离开吧！”她干脆收敛起了笑容，把‘阿猫阿狗’换成‘随随便便’已经是她最后的委婉底线。 这时，一个穿西装的年轻男士满脸微笑走了进来。 “又来存钱啊！” 田芳见到他，脸上又赶忙挂起了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 这位西装男士跟她是老熟人了，叫刘仁贵，很健谈，月薪七千，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是两个月前在华夏银行开的户，一发了工资就会来这里存钱，每次都能和她聊上好一会儿。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刘仁贵应该是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七千块钱的工资在他这个年龄虽然算是高薪了，但万一还有更好的对象选择呢，所以她还是比较乐于跟他打太极的。 “嗯，这个月工资晚发了几天。”刘仁贵微笑道。 “这次存多少？”田芳笑问道。 西装男士用手势比了个八。 “升职了？”女人问道。 “没有，就是涨了点工资。”刘仁贵道。 张憧憬本来不介意看着他们闲聊，但是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五点了，今天要是存不进去，他就只能把这八十万现金拎回宿舍了，寝室几个哥们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怕就怕隔壁408寝室的郑启东把他袋子里装着几十万现金的事跟人说出去，到时候有人半夜偷偷撬门给顺走了，那才是开了个国际玩笑。 此时银行内办理业务的虽然只有几个人，但他听李松提起过，这种大银行必须要先拿号才能去柜台办理业务。 所以，他不得不插一句嘴，“美女，能不能先给我拿个号，我好去办卡。” “你有客户？” 刘仁贵这才看了看张憧憬，又瞅了瞅他手里的那个黑色塑料袋，他可不是银行的工作人员，没必要对捡垃圾的尊重，下意识就露出一副恶心表情。 “不是。”田芳回答道，然后看向张憧憬，没好气道：“不是跟你说了吗，你没资格在我行办卡，还不赶紧走，非要我叫保安撵你走不成？” “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张憧憬实在是有些气急了，要不然一向温文尔雅的他是绝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漂亮女人说话的。 就想存个钱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啊！ “你……”田芳忍了又忍，要是不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形象，肯定要跟他大吵一架。 刘仁贵见状，连忙打圆场，“兄弟，别着急，有什么话咱慢慢说，对女孩要温柔，像你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来，跟哥哥说说你在哪里上班？” “我还在上大学。”张憧憬语气并不是很好，主要是提起了女朋友，他就会不自觉想到丁佳把自己给甩了。 “哦，学生啊，那你不在学校呆着，怎么跑出来了？”刘仁贵问道。 “办卡存钱。”张憧憬有些无语，这些在社会上工作的人怎么说话都慢腾腾的，不知道听你说话的人会很着急吗？ 再说了，我干什么，需要跟你交代吗？ “存钱啊！”刘仁贵笑问道：“存几百？还是几千？” 张憧憬实在有些忍不了了，主要是如果把八十万现金拎回宿舍，真的会有很大的麻烦，不但要防盗，可能还要跟人解释钱是怎么来的，说中了彩票，估计也很难有人相信。 他无奈大声道：“请问银行还有其他可以开号的业务员吗？我就想办张卡存点钱，怎么就这么难！” 第五章 天色将暗 “保安！保安！这里有人闹事。” 田芳实在不能忍了，要是任由这家伙大吵大闹下去，不但有可能惊扰了其它尊贵的客人，而且自己的业务形象也要大打折扣。 话音刚落，两名保安就冲了进来，看了一眼田芳面前的两个男性，一个穿西装打领带，一个衣着朴素，一看就知道闹事的人是谁，但他们还是小心谨慎地问了一句，“谁闹事？” “他。”田芳毫不犹豫地指着张憧憬。 “先生请你马上离开。”保安道。 感受到两名保安虎视眈眈的眼神，张憧憬虽然不怵，但也有点心慌，解释道：“我不是要闹事，我就是想存钱而已。” 两名保安皱了皱眉头。 “田芳已经跟他说过了，他没资格在这里存钱，他不听。”刘仁贵笑道。 两名保安同时点了点头，然后直接用胳膊把张憧憬夹了起来。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张憧憬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学习成绩也一直不差，但在高中时期却也有过一段被老师们称为狼狈为奸的友情，班里几个混子哥们要是看上了哪个班的女同学，写情书和递情书的活儿多半都要落到他身上，然后放学后就被一些高年级学长追着满街跑，身体锻炼得还是很夯实的，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大声叫唤，“你们干嘛！我真的是存钱啊！” 这边动静闹得不小，正在银行办理业务的客户纷纷转过头来。 不过，当他们看到被保安夹着要轰出去的是个普通小市民顿时就觉得正常，毕竟像华夏银行这种高档银行对客户还是很挑剔的。 这时，一个戴着眼镜的西装男人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 他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股领导气质。 见到他，田芳和两位保安都肃然起敬。 胸口挂着的工作铭牌已经表明了他的身份，业务经理彭德胜。 “你们银行怎么回事，我要投诉。”张憧憬从两名保安的手里挣扎出来，气恼道。 “你要投诉谁？”彭德胜双手插兜，问道。 “她，还有他们！”张憧憬挨个把田芳和两名保安指了一遍。 田芳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急忙道：“彭经理，你别听他乱说，他根本没有资格在我们银行办理业务，可是又赖着不走，所以我才叫保安大哥来的。” 两名保安听到田芳这么说，顿时如释重负。 这位经理看了看张憧憬，确实不太像是能在华夏银行办业务的人，当然选择相信自己的属下，点了点头，对保安挥手说道：“办事麻利点，别惊扰了其它客人。” “等等，你们凭什么说我没有资格？”张憧憬急道。 田芳呵呵一笑，再也顾不得形象，鄙夷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一身衣服？” 张憧憬气笑了，心说这女人还真够势力的，不过温文儒雅的他还是不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尖酸刻薄的话。 “兄弟，不是我说，这种地方确实不是你能来的。”刘仁贵理了理西装衣领，帮着田芳说道。 “关你屁事，你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吗？”张憧憬这会儿本来就压抑着一腔委屈，正好有无关紧要的人撞倒枪口上，难免怒火转移。 刘仁贵瞬间脸色难看，自言自语道：“我不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 “当这儿是菜市场呢？都别说了。”彭德胜沉着脸看了看众人，然后望向张憧憬，见他神色坚定，也不好太过以貌取人，尽量用平缓而质疑的语气说道：“小兄弟，你确定你要在我们这里开户办卡？” “嗯。”张憧憬毕竟没出社会，人家经理好歹也是个官，多少有些敬畏之心。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办卡的条件？”彭德胜问道。 “不就是钱嘛！”张憧憬也不想再跟他们绕弯子了，再耽搁人家柜台的都下班了，所以他直接亮出了黑色塑料袋。 刘仁贵也好，田芳也罢，甚至包括彭德胜本人，都纷纷露出戏谑的笑容。 一个超市两毛钱的垃圾袋里能装着什么？ 这一刻，他们甚至觉得这家伙有可能是从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病人！ 然而，当张憧憬解开塑料袋的结，露出那一叠叠整整齐齐的红色钞票时，他们的目光神情都凝滞了。 “这些够不够？” 张憧憬略带寒冷的语气惊醒了彭德胜。 彭德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立马对田芳摆了个臭脸，训斥道：“田芳，你怎么回事，身为业务员，怎么可以这么怠慢客人？扣三天工资。” “啊……”田芳脸色煞白，他又怎么会想到有人会用这么廉价的袋子装这么多现金。 她还想解释什么。 彭德胜却没给他机会，“还愣着干嘛，给客户取号啊！” 田芳连忙在智能平板上点了几下，然后蹑手蹑脚地递过一张小纸条。 银行广播响起。 “请3021号客户到一号柜台办理业务。” 还没等张憧憬动，彭德胜眼疾手快从她手里接过纸条，然后跟搂着亲兄弟似的搂着张憧憬，满脸笑意的亲自把他送到了一号柜台。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保安已经很识趣地退出了大厅。 看到经理的态度，田芳心都碎了，得罪客户可是服务行业的大忌，而她不但对客户不礼貌，而且还招呼保安撵人，已经算是完全把人得罪死了，扣三天工资还是其次，怕就他在经理面前添油加醋说自己的不是，经理转头就把她开了，那才是最可悲的事。 田芳叹了一口气，就差梨花带雨了。 “没事，说不定待会还有好戏看。”刘仁贵安慰道。 “下文？”田芳好奇的望着他。 “你想啊，这年头哪有人用塑料袋装钱的，他真是有钱人能穿得这么廉价？依我看来，他那些钱未必能见光，说不准是在哪儿捡的，自个儿都还没弄清楚真假，就拎到银行来了，等会柜台一刷，他就原形毕露了。”刘仁贵笑眯眯道。 田芳一听，神色果真平静了许多，这年头印假钞的人确实不少，的确很有可能是在警方查办的时候犯罪分子遗漏下来的。 她望向柜台那边，小手攥紧了裤腿。 这时的验钞机唰唰运转着。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一叠叠，一张张显眼的百元钞票一一通过。 她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瞬间又苍白了，比大姨妈来了还难受。 “怎么可能！”刘仁贵看着柜台方向也是咬紧了牙齿。 这时候，俩人突然心意相通，他们都在想，自己会不会在不经意间得罪了某个富家公子？ 办好卡，存好钱。 张憧憬起身笑了笑，彭德胜还亲自送他出门，路过傻眼的田芳和刘仁贵时，看到他们煞白的脸色，张憧憬突然有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快意之感。 花园国际外边。 “快看，那个穷鬼被撵出来了。” 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美眉满脸笑意的望着银行门口。 “不对，他旁边那个不是银行的经理吗？” 一个穿着红色深v短版连衣裙的美眉惊讶道。 “你认错了吧，经理怎么可能对他卑躬屈膝的！”另一位有着不太符合学生标准三围的长发美女说道。 “不可能，我跟我前男友一起去过一次华夏银行，当时就是他亲自接待我们的，好像是叫彭德胜来着。”连衣裙美眉皱眉道。 长发美女一听，也皱紧了眉头，“难不成他跟你前男友是一个级别的？” 几位年轻美眉顿时一惊，等她们回过味来，张憧憬已经迈着轻快的脚步离开了花园国际大厦。 她们追了几步，高跟鞋迫使她们谁也没勇气大步流星，只能眼睁睁错过一位高等猎物。 要是刚才随便跟他打个招呼，哪怕是撩个头发，眨下眼睛，可能现在就坐在某个高级餐厅里谈情说爱，委实可惜啊！ 不过，瞧着那方向，似乎是奔着学校去的，说不定…… …… 张憧憬回到学校后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去德克士里很阔绰地买了一份99元套餐，然后一副暴发户神情抱着炸鸡桶挑了个没人的校园角落开始平复这两天还没来得及整理的起伏心情。 就像做梦一样。 有时候他甚至宁愿相信丁佳回心转意了，也不太愿意相信自己真的就中了彩票。 他一边吃着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德克士套餐，一边拧了一把大腿，并没有梦醒的征兆。 是真实的！ 他心里开始后知后觉地滋生起疑问，那个叫玄真子的群成员到底是什么人？ 是巧合，还是真的运气好？亦或是那家伙是在彩票公司上班的员工？ 张憧憬终于舍得又一次打开险些被他屏蔽的神仙骚聊群，这才发现群里还讨论了一番彩票的事。 感情他们还以为这个中奖的福彩号是被群里某个不冒泡的群友偷偷买了。 嘿嘿，我可是冒过泡的哦！ 突然，楚狂人发了一条消息：“@全体成员，天色将暗，在下即将渡劫，真的没有人来观景吗？” 玄真子：“……” 杨七：“……” 褚三刀：“本仙也学玄真子前辈掐指一算，今夜无风也无雨，只有电闪加雷鸣，各位道友，不用着急收衣服哦！（调皮）” 玄真子：“（白眼）（呕吐）（不屑）” 第六章 雷劫下的好少年 毕竟群里的人都惦记着彩票，这会估计心里头正郁闷着呢，张憧憬作为罪魁祸首还是有点心虚，所以有几个鄙夷的表情没敢在群里发出去。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渐阴沉下来，夜空中已经挂着一轮明月，和专属于夏天的满天星辰。 今夜无风无雨倒是真的，但要说电闪雷鸣，打死张憧憬，他也不信天能变得这么快。 正吃着炸鸡喝着可乐，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阵嘤嘤笑声。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张憧憬发现对面的草坪上依偎着一对情侣，真幸福哩！ 只不过，那个背影怎么有点眼熟呢？ 正琢磨着，那个女生突然侧头在男生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很羞怯的一头扎进男生的怀里，男生脸上满面春风的笑容，张开大手，紧紧搂着女生。 张憧憬的心仿佛被扎了一刀，说不上伤痕累累，但总归是心里头在滴血。 因为那个女生正是丁佳啊，而那个男生便是白天去小黑屋写检讨时遇到的名牌男生。 两三天的恋爱，张憧憬虽然还没来得及对丁佳掏心掏肺，可毕竟是初恋啊！ 这才刚分手，就撞见她跟别人亲热。 老天爷，你是觉得我今天运气太好，看不下去了吗？ 张憧憬苦笑了一声，准备抱着炸鸡桶默默离开。 正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爆炸般响起。 “草，怎么突然打雷了？”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这雷怎么跟放炮似的。” “老子以后再也不相信天气预报了，说好的大晴天呢，这尼玛得是大暴雨吧！” 随着一阵阵埋怨声，草坪这一带直接蹦出来七八对潜藏着的小情侣，眼看着打雷就要下雨，纷纷往宿舍方向奔跑。 “靠，竟然这么多人。” 张憧憬暗骂了一声，抬眼望向天空，更是险些没摔个狗吃屎。 明月没了，星星没了。 一抹黑压压的乌云让天空变得更黑了，俨然一副风雨欲来的样子。 然而，乌云之后，并没有起风，更没有下雨，而是在云层中开始隐隐有电光闪烁，雷声霹雳。 正应了褚三刀在群里发的那句话“今夜无风也无雨，只有电闪加雷鸣”。 张憧憬懵了。 靠！难不成还真有人渡劫？ 这时候的神仙骚聊群趁着楚狂人不在，又开始骚聊起来了。 褚三刀：“看庆市这天，起码得是四品武皇劫了吧！只可惜我还在度假，要不然还真想跟他打一架。” 杨七：“要不要我帮你转告楚狂人？他应该不介意拖着雷劫往你那避暑山庄去的。” 这则消息刚刚发出，界面上就已经显示褚三刀撤回了上一条消息。 杨七：“……” 玄真子：“楚道友不愧是敢跟青衫剑仙叫板的人物，八百年前青衫剑仙渡武皇劫的时候，也不过才一万里雷劫而已，楚道友这雷劫起码也有三千里吧！” 褚三刀：“前辈，你这么说会不会让楚狂人伤心欲绝？（偷笑）” 杨七：“我要是楚狂人，肯定杀上门去。” 玄真子：“不怕，老夫掐指一算，他媳妇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褚三刀约莫捕捉到了什么有趣信息：“您这么为老不尊？竟然还跟他媳妇有联系！！！！” 玄真子：“小道友，乱说话是要遭雷劈滴（坏笑。）” 锦官市范围内某座高山上的度假山庄，褚三刀正拿着手机坏笑，突然轰的一声，一道天雷无端落下，正中脑袋，也不重，支支吾吾了一阵他也只是浑身毛发竖起而已。 褚三刀：“前辈，我错了，以后再也不讨论您紊乱的私生活了。” 轰…… 又是一道天雷落下。 褚三刀屁股下的摇椅直接化作齑粉，约莫两百斤的身体倒在地上欲哭无泪。 哪怕如此，他也还要坚持拿着手机发消息：“玄真子前辈，晚辈闭嘴行不？” 玄真子：“（么么哒）” 杨七：“（偷笑）” 褚三刀也没真闭嘴，只是连忙转移话题，“前辈，您说楚狂人这次渡劫能成功吗？” 玄真子：“要不要老夫远程捎你过去看看？” 褚三刀：“（嘘）现在不能随便在天上乱飞了，违法的哦！” 玄真子：“老夫上个月刚刚获得了法术研究专利（偷笑）” 褚三刀：“再多的言语都不能表达我对前辈的尊敬之心，唯有五体投地……” 玄真子：“（微笑）杨七道友，听说你家就在庆市，现在应该在家吧！” 杨七：“（惊恐）（惊恐）（惊恐）跪求前辈撤回这条消息，要不然我就要死在楚狂人手下了。” 玄真子已撤回了一条消息。 玄真子：“你们就这么怕楚道友？” 杨七：“群里除了凌霄天师和青衫剑仙，谁不怕？” 褚三刀：“杨七，说错话了吧！玄真子前辈也不怕啊，他只是不想跟咱们晚辈计较，懂不？” 玄真子：“老夫掐指一算，褚道友最近一个月要升官。” 褚三刀：“前辈高瞻远瞩，能发财不？能升境界不？” 玄真子：“天机不可泄露。” 杨七：“前辈，我呢？我呢？” 玄真子：“你一直在作死。” 杨七：“欲哭无泪……” …… 校园草坪。 张憧憬看到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感伤的一幕。 丁佳一如两天前对张憧憬那样，扯着那位全身名牌的男生衣角，低声低语说道：“要下雨了，你送我回去吧！” 男生笑着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抬头望了望天，“看这雷打的，估计待会雨不小，要不我们还是分头走吧，这样谁也不会被淋湿。” 丁佳顿了顿，道：“我寝室有伞的。” 男生还是摇了摇头，“暴雨来了，伞也遮不住。” “我们快走吧！” 说着，他拉着丁佳的手走到草坪外的路道上，往左是男生寝室，往右是女生寝室。 “熙街新开了家西餐店，周末我带你去吃，晚安！”男生道。 丁佳埋着头轻轻哦了一声，然后又抬起头来，满脸笑意。 然后男生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就朝寝室跑了。 丁佳望着他的背影，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憧憬望着路灯下久久不走的她，叹了口气，不管是不是神仙渡劫，总归是电闪雷鸣的，有点担心她的安全，于是朝她走了过去，“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丁佳回头一看，他跟抱着宝贝似的抱着德克士炸鸡桶，肯定是来讨好自己的，心想这会儿男朋友还没走远，要是他又回心转意回来送自己，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滚！” 她冷冷的说了一句，然后也朝着男生寝室方向走去。 热脸凑上去连冷屁股都没贴到一下的张憧憬撇了撇嘴，戚戚然抱着炸鸡桶回到了寝室。 “憧憬，怎么愁眉苦脸的。”李松道。 “刚才我在草坪上遇到丁佳了。”张憧憬释然道。 “你不会死乞百赖地去找她了吧！”李松瞪眼道，“像她这种女人，不值得的。” “没，就是凑巧遇见了，这不，天上在打雷嘛，一个女生不太安全。”张憧憬微笑道。 “牛逼，分了手还管人死活的，你还是哥们遇到的头一个。”李松竖起大拇指道。 张憧憬无奈一叹，把炸鸡桶放到桌子上。 寝室另外两个哥们陈记录和吴成胜一看，连忙放下已经注定是败局的lol战局，凑了过来，很不客气的动嘴开吃。 “憧憬，你平时吃饭都不吃肉的，今儿怎么舍得买德克士炸鸡了？”吴成胜满嘴残渣道。 “老子以后不但要吃肉，还要天天吃肉。”张憧憬发下宏愿，毕竟中了彩票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然后张憧憬便拎了条板凳到阳台上坐着，一直望着天上的雷霆，众人都以为他还放不下丁佳，他却嘀嘀咕咕了一句仙侠迷之外听不懂的话，“难不成真有神仙在渡劫？” 第七章 蝶谷小仙子请求添加好友 现实版光打雷不下雨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张憧憬也没敢玩手机，明天早上还有课，索性直接塞了两团纸在耳朵里呼呼大睡。 神仙骚聊群。 杨七：“我靠，楚狂人这雷劫牛逼啊，持续了两个小时竟然还声势渐涨。” 褚三刀：“玄真子前辈说得果然没错，你一直在作死，离他这么近你还在玩手机，就不怕被雷劈？” 杨七：“（吐舌头）” 这时系统消息提示。 【玄真子邀请蝶谷小仙子加入群聊】 蝶谷小仙子：“初来乍到，各位道友多多关照哦！” 褚三刀：“哇，群里竟然来新道友了，是妹子吗？” 杨七：“（疑问）（疑问）” 蝶谷小仙子：“是啦！（害羞）” 褚三刀：“求报三围。” 杨七：“求爆照。” 蝶谷小仙子：“（撇嘴）你们这些怪蜀黍。” 褚三刀：“萌妹耶！（玫瑰）” 杨七：“@蝶谷小仙子，在下年芳十八，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长相英俊，可以加好友吗？” 然后他迅速附加了一张花见花开的男明星照片。 玄真子：“（鄙视）你们别逗她了，她是我一个老朋友的独生女，给点面子行不行？” 褚三刀：“独生女？家里灵丹妙药多不多？我可以做上门女婿的。” 杨七：“我……也可以的（偷笑）” 褚三刀：“@杨七 单挑？” 杨七：“为了幸福，哪怕我明知道你的修为比我高，我也不怕，你挑个地，挑个时间，我跟你拼了。” 他的修为的确不如褚三刀，他只有二品真师巅峰境界，而褚三刀却是三品天王境巅峰，距离四品武皇也只有一步之遥，跨越了整整一个境界，如果是生死相向的话，他估计连褚三刀一招的吃不消。 这家伙显然是急于表现啊！ 蝶谷小仙子：“……” 玄真子：“我那老朋友脾气不太好，凌霄天师都被他揍过，你们要是想当上门女婿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引荐引荐！” 杨七：“靠，连神仙管理局的官都给揍了，这么牛逼的吗？三刀要不咱还是不单挑了吧！” 褚三刀：“（哭笑不得）” 玄真子：“你们聊吧，老夫年纪大了，睡觉了。” 褚三刀大概是被刚才那两道天雷给劈怕了，连忙发了个：“前辈晚安。” 尽管听说蝶谷小仙子的爸爸特别牛逼，无限在作死边缘徘徊的杨七还是忍不住问道：“小仙子，你在哪座洞府修行？修为几品了？” 蝶谷小仙子回复道：“我在云岚蝶谷，修为嘛，我爸说不能随便跟人说。” 褚三刀和杨七均是偷偷一惊，这位小仙子的爸爸果然是个老江湖，肯定是干了不少扮猪吃老虎的大事。 云岚蝶谷，云岚蝶谷…… 那不是两百年前号称一个人便是一座宗门的势力？ 褚三刀和杨七这对喜欢作死的难兄难弟偷偷发私信交流了一番，惊骇无以复加。 群里。 蝶谷小仙子：“听说青衫剑仙大大也加入神仙骚聊群了，他人怎么样？” 褚三刀苦笑道：“偶像一如既往的高傲，对我等凡夫俗子不屑一顾，一共就在群里发了两三条消息，楚狂人@了他无数次都没回，还是因为杨七说他是哑巴剑仙才舍得出来冒泡的。唉……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偶像本尊。” 杨七：“（尴尬）能不能别提这事？要是剑仙前辈真的赏我百里飞剑我肯定说是你指使我说的。” 蝶谷小仙子：“（呵呵）这样啊！” 褚三刀：“坑逼队友。” …… 第二天清晨，周五，风和日丽。 张憧憬懒洋洋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好之后，几个室友都还没起床，看样子还是没打算上确实枯燥无聊的马克思主义课，张憧憬一如既往作为407寝室代表去接受点名。 任课老师是个老头子，跟英语老师王雪梅的座无虚席相比确实少了不止一万点杀伤力，教室里熙熙攘攘的，他一开口，就像放催眠曲，令人昏昏欲睡。 勉强能称得上半个知识分子的张憧憬也不例外，索性直接掏出手机看看神仙骚聊群关于昨天楚狂人渡劫是个什么说法。 浏览完所有消息，根据科学观来看，他得出一个惊人结论。 这个群里的人可能都患有重度仙侠中二病。 大胆揣测，玄真子可能是在彩票公司上班的，所以能未卜先知。 而这个叫楚狂人的，多半就是在气象局上班的，故意拉天象变化来憧憬自己的仙侠中二病。 至于褚三刀和杨七，前者可能是属于旅游行业或者说是某公司小老板，所以才在外面度假，闲来无事又喜欢看点仙侠小说，所以中二。 后者杨七嘛，可能是个闷骚宅男，要不然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二，长相英俊还能找不到女朋友？ 最重要的一点，这几个人可能都在庆市，最不济也是隔壁锦官市的，要不然他们不可能看得见庆市昨晚打雷的场景。 群里那些不冒泡的，估计就是些仙侠中二病还不太明显的轻度患者。 至于新来的蝶谷小仙子可能和自己一样，是个正在上大学的小年轻萌妹。 除此之外，值得窃喜的是，张憧憬还看到了另外一条系统消息。 【蝶谷小仙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附加消息：崇拜剑仙大大已久，盼望大大不要拒绝我狂风暴雨般的热情（害羞）。 还真是萌啊！ 不过，要不要加呢？ 张憧憬微微思忖了一下，还是点了同意，毕竟咱还是个宁折不弯的好男儿，怎么能拒绝崇拜自己的女性呢！ 再说了，这种小年轻萌妹最好忽悠了，万一有机会发展成女朋友呢！ 对方像是一直守着手机似的，张憧憬刚刚点了同意，她就激动地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剑仙大大你好。” 张憧憬回复道：“你好，小仙子。” 然后俩人陷入了私聊中。 蝶骨小仙子：“大大，我崇拜你已经很久了，可以收我做跟班吗？” 青衫剑仙：“……” 这也太直接了吧！ 张憧憬偷偷点开她的朋友圈，竟然没有屏蔽。 有蝴蝶飞舞的唯美图片。 还有她对着一面明镜般的湖的自拍照片。 美呆了，简直跟画上仙子一样。 不过，问题来了。 这是本人吗？ 或者说，这是美颜过后的照片还是纯天然的？ 于是他就跟魔怔了似的，一直浏览着她的朋友圈。 他惊奇的发现，不管这照片是不是美颜过了，但绝对是素颜，而且每一张自拍照的脸型都一样，可见没有大幅度的p图，俗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从这点上来看，这个蝶谷小仙子已经是一枚妥妥的年轻美眉了。 然后她的每一条朋友圈都有一个网名叫“蝶谷尊者”人点赞。 根据网上讨论热烈的恋爱法则来看，凡是朋友圈每次都有同一个人点赞，那么这个人不是男朋友就是暗恋者。 这就让张憧憬有些戚戚然。 蝶谷小仙子见青衫剑仙一直没回其它消息，终于再次渴求道：“大大，可以吗？（委屈）” 看了她许多朋友圈的张憧憬看到这条消息几乎可以在脑海里幻想出她委屈的神情，下意识就回复了一句，“可以啊！” 蝶谷小仙子难以置信：“真的吗？你同意了？” 反正就是骚聊而已，张憧憬也没当一回事，直接回复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蝶谷小仙子：“你在哪儿？” 青衫剑仙：“庆市啊！” 蝶谷小仙子兴奋不已，又回道：“那我马上收拾行李，以最快的速度离家出走。（亲亲）” “呃……”看到这则消息，张憧憬愣了一下，心想这美眉也太直接了，她不会真的离家出走吧，万一家里人找上门来，说他诱骗女孩，那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此时的张憧憬内心充斥着一万个后悔啊！ 他连忙发了几个消息过去，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蝶谷小仙子根本没有丝毫动静。 ————云岚蝶谷，青山小竹楼，百花蝴蝶中。 小仙子在发完最后一条消息后，直接摁了个关机，因为无数次离家出走的经验告诉她自己手机里有定位，那位号称一个人便是一座宗门的蝶谷尊者可以很轻易的找到她。 要想成功的离家出走，她必须坚持关机。 然后她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竹楼里收拾了一阵，便拎着行李箱，在百花丛中弯腰前进，每走过一段路，就伸手一挥，身后的脚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她偷偷摸摸走到蝶谷口的时候，张开双臂，成片成片的蝴蝶围绕在她的周围，似乎是在拥抱着她。 小仙子放下双臂，抿嘴笑道：“小蝴蝶们，我要走了，我要去追寻我的梦想了，你们都要好好的，玄真子前辈说我这次出去回遇到我的有缘人，不知道是不是剑仙大大，到时候我带着他回来见你们，你们可不许不喜欢他哦！” 她走的那一刻，蝴蝶结成一排，送小仙子离谷。 第八章 寝室联谊风波再起 周五下午没课，张憧憬忧心忡忡的倒在床上。 迄今为止，他已经给蝶谷小仙子私发了不下一百条消息。 寝室里的作风一直不变，陈记录和吴成胜开黑玩lol，李松陪他们玩了几把，然后收到女朋友的微信消息，就果断告别游戏，和她私聊了起来。 李松的女朋友叫雷双玉，跟丁佳是一个寝室的，因为张憧憬和丁佳耍朋友的事，丁佳一直觉得是她欺骗了自己，所以寝室闹得不是很愉快，正在跟李松诉苦呢！ 李松的恋爱史之所以能写成一本书，除开家境优越以外，也离不开他一直保持着“女友至上”的心态，就连游戏里的网名都叫“雨在心田”，正好是个雷字，所以他孜孜不倦地安慰雷双玉一下午也只是他恋爱史上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兄弟们，快起床，麻溜地。”李松突然兴奋道。 然而，沉迷于游戏无法自拔的吴成胜和陈记录根本没搭理他。 张憧憬心里牵挂着蝶谷小仙子的事，也是心不在焉的。 “脱单的机会来了。”李松直接大吼一声。 顿时，陈记录首先摘下耳机，放下鼠标，吴成胜紧随其后。 说到脱单，他们当然兴奋了。 尤其是陈记录，这家伙的硬盘里可是足足存了5个t的a片，理论知识已经登峰造极，就差找个女朋友亲身实践了，上次跟丁佳她们寝室联谊失败后，他就一直萎靡不振，足足打了两个通宵的游戏，才重拾自信。 “这次跟哪个寝室联谊？” 陈记录和吴成胜一脸期待地望着李松。 “双玉的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中文系的，文艺女生哦！”李松笑眯眯道。 文艺女生是什么？ 灵魂里带着高尚的气质，骨子里却也有着一股和都市风格格不入的另类风骚，毕竟传说某某女作家就曾和三千个男人谈过恋爱，然后把情诗写成了一本书。 简直就是女人的最高境界。 所以吴成胜和陈记录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游戏挂机，连忙去洗澡洗头。 “憧憬，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不会还想着丁佳吧！”李松见张憧憬还赖在床上，叹息道。 “没有。”张憧憬摇了摇头。 “那还不赶紧的，你不是文青吗，中文系正好是你的菜，到时候随便骚两首情诗出来，哥们再让双玉帮你说说好话，脱了单可别忘了咱们寝室的宣言。”李松坏笑道。 “可以不去吗？”张憧憬实在没心情联谊。 “我靠，你不会是在丁佳这事上弄出心理阴影来了吧！”李松骂骂咧咧说了一句，直接把张憧憬从床上拽了下来，然后关进卫生间。 三个男生就在里面赤裸相见，互搓汉泥了。 等他们洗完出来之后，李松已经换上一身阳光爽朗的服装搭配，头发也梳了个三七，帅爆。 “赶紧换上。”李松和上次一样直接丢了一套名牌衣服给张憧憬。 “唉，早知道我就少吃点肉了，这样也能穿李松的衣服出去显摆了。”陈记录拍了拍有嫌疑是怀孕三个月的肚子感慨道。 “你这么说，我要不是小时候助人为乐把腿奉献给瘸子了，也不至于身高一米六！”吴成胜同样感慨道。 这两的逗比话，让张憧憬和李松都忍不住笑。 “我还是穿我自己的衣服吧！”张憧憬无奈道。 李松想了想，说道：“也好，这次联谊对象跟上次不同，文艺女青年应该都是视金钱为粪土的。” 然后张憧憬穿上自己的朴素衣服，开始梳头吹头刮胡子，怎么帅气怎么来。 “速度！速度！她们寝室已经到约好的地方了，就差哥几个闪亮登场了。”李松催促着。 此时，校内一家还算高档的中餐馆内，雷双玉已经和高中同学带来的中文系同学点完菜围桌而坐。 女生嘛，话题多，一见面就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复读机估计都跟不上她们的语速。 不得不说，中文系的妹子的确和一般的妹子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 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都带着一股文艺气息。 尤其是最中间那个微胖妹子，瓜子脸，眉眼弯弯。 虽然不像丁佳那样给人一见面就给人以深刻印象，却十分耐看，而且是越看越好看的那种，旁边邻桌的男同学都有些蠢蠢欲动想要过来搭讪的样子，可是当她们多方打听后知道这位微胖女神竟然是中文系系花时，顿时就没了底气，果断选择适合而止的远远欣赏。 除此之外，旁边还有几桌男女同学混搭着吆喝连天的玩着游戏，尽管身边已经有美女了，时不时也会瞟以瞟这边的文艺女生。 “蘑菇，前几次寝室联谊你都不来的，今天怎么愿意出马了？” 她旁边的女生龚艳君，也就是雷双玉的高中同学，一脸好奇的样子。 蘑菇是她们寝室给她起的外号，倒不是说她长得像蘑菇，只是因为她的名字叫徐嘉骏，骏和菌同音，而菌和蘑菇又让一些城里人傻傻分不清，所以才有了这个外号。 事实上蘑菇这个外号和她本人的性格截然不同。 “就允许你们找男朋友，我就不行了？”徐嘉骏笑了笑说道。 “呵呵……” “这一年多以来，你拒绝告白的次数恐怕你自己都数不清了吧，这会儿来跟我们说这些，你觉得我们信吗？” “老实交代，到底意欲何为？” “是啊是啊！快说。” 哪怕是文艺女生也管不住与生俱来的八卦心啊！ “想知道？”徐嘉骏挑眉道。 “废话，快说快说。” 龚艳君和她室友都一脸好奇。 “不告诉你们。”徐嘉骏微微一笑。 “蘑菇，菌，女神，我求你，别端架子了，你就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对李松她们寝室的某人产生了兴趣？” “万一待会我们不小心给抢走了，那多不好意思啊！” “我们可都是奔着脱单来的哦！” 众女生嘻嘻一笑。 寝室联谊之前，李松早就把张憧憬他们几个的删减版大头照发给雷双玉，然后她又转发给这些文艺女生了。 她们能坐在这里，至少说看脸已经看过去了。 “亏你们还是中文系的，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也不嫌丢人。”徐嘉骏无语道。 几个女生连忙侧头观望周围，发现确实有不少男生盯着她们这桌，都很不好意思的埋下了头。 徐嘉骏展颜一笑，望向雷双玉，“他们还有多久到？” “我问问。” 雷双玉刚刚拿起手机。 正在这时，一个奶油小生类的男同学从身边花枝招展的女同学身边挤出身来，然后朝走到徐嘉骏背后。 这位男同学个子不高，估计一米六到一米七之间，但穿得很洋气，手腕上还戴着一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手里端了两杯啤酒。 “同学，我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他们要我请在场最漂亮的一位女生喝杯酒，能不能给个面子共饮此杯？” 男生说话时微微带笑，不过眉眼之中又透着一股阴寒。 如果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老江湖，一定会觉得此人是个阴狠毒辣的笑面虎。 “不能！” 拒绝这个词在徐嘉骏的生活里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给任何人面子。 这一次，她甚至连头都没转一下，读书人的气节在她的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 男生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尤其是当着几个哥们的面，刚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拿下这位中文系系花暖被窝，眼下人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简直是奇耻大辱。 “同学，你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直接了点？你好歹看我一眼，听完我的自我介绍，再决定要不要喝这杯酒。”男生尽量压制着暴躁的情绪。 “你请说。”徐嘉骏平静道。 男生抿嘴一笑，自以为是道：“我叫雷雨，雷霆的雷，下雨的雨，管理学院18级的。” 这个自我介绍虽然简短，但的确够分量了。 管理学院有两大名人，一个是市场营销专业的兼职王张憧憬，另一个便是给学校投资了一座游泳池的亿万富翁雷小军的独生子，雷雨。 但他真正成名还是因为本院系系花曾舔着脸倒追过他，不过被他高傲的用兔子不吃窝边草给无情拒绝了。 最近和传媒艺术学院几个放浪不羁的女同学走得比较近，但看到文艺女神徐嘉骏以后，就果断调转船头故意用玩游戏输了的方式过来搭讪。 “说完了？”徐嘉骏不平不淡道。 “现在你觉得这杯酒能不能喝？”雷雨洋洋得意道。 “说完就走吧。”徐嘉骏还是头也不回道。 “你不认识我？” 雷雨震惊了。 “从前不认识，以后也不想认识。” 徐嘉骏冷冰冰的态度让雷雨顿时觉得下不来台，直接就一改之前的态度，无形间散发出一股比地痞流氓高贵了那么一点点的嚣张气焰，说道：“本少爷低声下气地跟你说话，你还不以为意，真当自己是文艺女神就了不起！” “不就是多读了几本书吗？开个价，多少钱肯让老子睡？” 他恐怕还不知道什么叫低声下气。 不过听完他这一席嚣张话，桌上的几个女生顿时就有些慌了，龚艳君还扯了扯徐嘉骏的衣角，大概是暗示她别太强势了。 雷双玉也赶忙给李松偷偷发了个消息说这边出事了。 “靠，有人截胡。” 李松愤然道。 四人疾走变快跑，冲向中餐馆。 此时场面正剑拔弩张，徐嘉骏不但没有畏惧雷雨，反而还站起身来跟他针锋相对。 直到见到张憧憬他们几个冲进中餐馆，她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上才露出一抹笑容。 “张憧憬，有人想花钱睡我，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第九章 那九十九封情书 “呃……怎么是你。” 张憧憬有些发愣。 “见到我很失望？” 徐嘉骏笑问道。 “惊喜！惊喜！” 张憧憬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尴尬。 “哟，这不是兼职王张憧憬吗？听说昨天你捡垃圾迟到了，还被罚写了一万字检讨，今天没去捡垃圾？”雷雨讥笑道。 “你去捡垃圾了？”徐嘉骏错愕道。 “也……也算是吧。”张憧憬挠了挠头，反正管理学院都传开了，懒得解释。 “混得真惨。”徐嘉骏笑了笑，笑容中却看不到丝毫鄙夷，就像是在调侃一位老朋友。 雷军看着他俩说话似乎挺熟的，问道：“你们俩认识？” “高……” 张憧憬正准备说高中同学，话刚出口，徐嘉骏率先说道：“高中的时候他追求过我。” “他？哈哈……”雷雨险些没忍住捧腹大笑。 听徐嘉骏这么说，李松他们几个也是微微一惊，没想到张憧憬竟然在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文艺女神徐嘉骏了，而且还追求过他，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事实上，在五龙县上高中的时候，张憧憬有过一段被班主任称为狼狈为奸的友谊，他记不得帮那群狐朋狗友写过多少封情书，但他清楚的记得其中九十九封都是写给当时班上的女神的，也就是眼前这位名叫徐嘉骏的微胖女神。 第一百封情书的时候，那群狼狈为奸的朋友实在是按捺不住了，于是决定周五晚上徐嘉骏回家的路上，准备对她做点什么，张憧憬没认可这件事，结果半路拉着徐嘉骏跑了。 后来他就被狐朋狗友给揍进了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出来。 学校给那几个小不良下了处分，这事才算揭过。 不过，那段狗血的友谊几乎也就到此为止。 高考结束以后，各奔东西，后来他听人说起过徐嘉骏跟他在同一所学校读书，也没联系过，毕竟他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张憧憬涨红了脸，“我没有。” “那你怎么不敢直视我？”徐嘉骏捋了捋耳边发丝，笑眼望着他。 “我！”张憧憬刚一抬起头来，就又心虚地埋下头去。 那九十九封情书虽然是他帮别人写的，但要说他没有偷偷yy过高中女神，那也显然不可能，要不然也没法子写出九十九封浪漫主义情书。 徐嘉骏见他这副神情，咯咯直笑，跟当年被他牵着跑了两公里后，她笑他傻一样。 雷雨这时候就有些不乐意了，刚才自己跟徐嘉骏说话的时候，她可是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更别说笑了，可自从张憧憬出现，徐嘉骏不但看着他，而且还笑了好几次。 难不成在她眼里，我堂堂一个阔少爷还比不上一个穷逼？ 这些文艺女还真是够能装的。 不过，在他眼里，这个时代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喂，你们俩有完没完了，赶紧开个价，多少钱肯让老子睡？”雷雨突然说道。 “你觉得呢？”徐嘉骏挑眉望向张憧憬。 “非要我说吗？”张憧憬苦笑道。 “废话，不过我劝你想清楚，这个价要是开得合适了，以后有你好处。”雷雨贱笑道。 张憧憬叹了口气，只说出两字，“无价。” 徐嘉骏嫣然一笑。 “你他娘在逗我？”雷雨顿时大怒，他有种被人玩了的感觉。 他这话一出，他那一桌子的狐朋狗友仿佛是接到了某种暗示一样，纷纷站了起来，就连那几位花枝招展的女生也不例外。 中餐馆内气氛诡异。 其它几桌的人的见势不对，连忙刨了两口饭，溜了。 没来得及吃的，也打包带走。 店老板见到这种情况也没敢插手。 这种同学斗殴张憧憬在那个狂躁的高中时期就见惯了，大多都是双方人马到齐，然后开始各自耀武扬威打了一阵口水仗，最后出来个和事老，双方就偃旗息鼓。 上了大学，谁都不傻，就更会分析得失了。 所以张憧憬没必要低眉顺眼，也没像当年那样拉着徐嘉骏跑，就这么直直的站着，无惧无畏。 “怎么，想打架？” 407寝室全都凑到了张憧憬身边。 双方阵营明确，大有划分楚河汉界干架的感觉。 徐嘉骏摇头笑了笑，大抵是对这种十五六岁的怼人方式很不放在眼里，轻描淡写道：“保安来了。” 众人顺眼一看。 果然，不知是哪个王八羔子把这边的事捅到保卫处了，七八个保安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哥，撤吧，聚众斗殴是要被开除的，大家伙……” 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帅小伙凑在雷雨的耳边轻轻说道。 雷雨咬了咬牙，狠狠剐了一眼张憧憬，然后果断带着同伴跑了。 “我们也跑吧！”李松道。 众人对了一下眼神，纷纷开跑。 “别跑！站住！” 保安在后头穷追不舍。 “分头跑，寝室见。” 张憧憬说完，李松率先拉着他女朋友跑了。 然后吴成胜和陈记录也充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徐嘉骏则又留给了张憧憬。 还好学校够大，在教学楼小树林七拐八弯之后，他们直接在人多的操场上坐下，保安追上来后看了看，也分不清人，还以为他们是对情侣，往其他方向追去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能跑啊！”徐嘉骏颓然坐在地上，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张憧憬苦笑了一声，伸手帮她扇了扇风。 俩人就这样在操场上坐了很久。 徐嘉骏突然喂了一声。 张憧憬撤头望去。 她问道：“听说你前两天被女朋友甩了，是真的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一阵汗颜。 “那她可真够没眼光的。”徐嘉骏笑道。 “没办法，谁让我穷嘛！世道不一样了，一万个真心也比不上钱，搞得我都一度认为男人要是没钱，就没资格谈恋爱。你们女生就好了，只要长得好看，就有人肯大把大把的砸钱。”张憧憬感慨道。 “倒也是。”徐嘉骏笑了笑，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她望了望渐渐升起的星空，轻声问道：“一转眼都大二了，要不是寝室联谊遇见了，你是不是都不会找我？” “我有点怕你。”张憧憬实话实说道。 “我又不是老虎，怕我什么？”徐嘉骏笑问道。 “也不是怕，主要是愧疚吧，毕竟高中的时候……”张憧憬欲言又止。 “你这就叫杞人忧天，我又没怪你，说起来我还挺喜欢你写给我的情书。”徐嘉骏缅怀道。 “那是我帮别人写的。”张憧憬赧颜道。 “是不是你亲手写的？是不是你递给我的？”徐嘉骏没好气道。 张憧憬无话可说。 又沉默了一会儿。 徐嘉骏突然问道：“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选中文系？” “咬文嚼字不赚钱啊，市场营销才是硬道理。”张憧憬看来已经是深受陈刚老师的毒害。 徐嘉骏抿嘴哦了一声，像是解开了许多年的心结。 她撅起嘴角和眼神，咬唇说道：“张憧憬，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现在追求我的话，我可能会答应哦。” 张憧憬愣了一下，他虽然有一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但在丁佳那事上受到的打击委实不小，腼腆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以前你有没有暗恋过我，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不提了，你敢说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徐嘉骏目光灼灼，逼视着他。 “有那么一点点吧。”张憧憬不可置否道 “那就够了，从现在开始，咱俩就算谈恋爱了。”徐嘉骏斩钉截铁的语气，竟然和丁佳闹分手时一样果决。 “啊？这么快？” 张憧憬还没回过味来，徐嘉骏已经起身缓缓前行。 这就跟高中女神在一起了？ 张憧憬紧紧跟上她的步伐，压力不小，连手都没敢去牵一下，也不敢去问她是真是假。 他兴许不记得在高中那个作文高达七十分的时候，他的语文成绩一直碾压着学习成绩第一名的徐嘉骏，也不会记得那几年市里的作文比赛，他一直都拿着奖金五百块的第一名，而她只有三百块。 除了九十九封情书和那天夜里跑了两公里以外，在一败涂地的作文成绩上，一直是徐嘉骏难以释怀的心结。 她也决计不会告诉他，那年填志愿的时候，她本来可以填更好的“京北同文大学”。 走着走着，徐嘉骏突然道：“你要跟我进去？” 张憧憬回神一看，原来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女生宿舍门口。 “真傻！”徐嘉骏笑了笑，走进楼梯口后，又从二楼的窗户口探出头来，“张憧憬，当我的男朋友你可要努力，我虽然不嫌你穷，但你要是连志气都没了，我会一脚把你踢开的。” 张憧憬抬头望着窗户口那张高中憧憬了三年，大学又愧疚了一年的瓜子笑脸，咬紧牙关狠狠嗯了一声。 继彩票事件之后，他又一次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张憧憬的运气来了？ 就在他窃喜着回宿舍的时候，在楼梯间被几个人强行拽进了另一间寝室。 雷雨大刀阔斧地坐在电竞椅上，嘴角叼了一根中华，望着被几个人摁住手脚的张憧憬，吐了一口浓烟在他脸上，粗鄙道：“我不管你跟徐嘉骏之间有什么瓜葛，从此时此刻起，你必须离她远点，她只能由我来搞，懂不？” 第十章 被团灭的社会小渣渣 张憧憬只是被人轻轻在脸上扇了两下以示威胁，然后就给一脚踹出这间陌生寝室。 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回到407一句话也没说，毕竟这种威胁在一个成年人看来，还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虽然今天寝室联谊饭没吃成，但似乎都收获不小，张憧憬莫名其妙就跟高中女神好上了，而吴成胜也加上了龚艳君的微信，但要说最成功的，还是陈记录。 这家伙竟然同时加上了徐嘉骏另外两个室友的微信，此刻正处于难于抉择跟那个聊天的重要阶段。 张憧憬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是放心不下说下离家出走来找他的蝶谷小仙子，于是又拿起手机给她发了几条私信，还是没回，于是又打开神仙骚聊群看看这群二货又在骚聊什么。 褚三刀：“@楚狂人，怎么一天都没冒泡了？不会被武皇劫给劈冒烟了吧！” 无限作死的杨七：“不会是又被媳妇给揍了吧（偷笑）” 楚狂人：“（郁闷）” 群里的人都是人精，看到这个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是需要安慰。 褚三刀：“怎么了老楚？杨七说中了？” 楚狂人：“切，本仙也是武皇了，不怕她了。” 杨七：“是吗？兜里有零花钱没？” 褚三刀：“（大笑）” 楚狂人：“（哼）总有一天我会掌管财务的。” 杨七：“好期待哇！” 楚狂人：“老子想一巴掌拍死你。” 杨七：“（闭嘴）” 褚三刀：“哈哈，楚兄你到底郁闷什么？” 楚狂人：“老子昨天晚上渡劫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 褚三刀：“怪不得渡劫渡了那么久，怎么回事？” 楚狂人：“一群龟孙子，在荒郊野岭同时强暴四个女大学生，正好在老子渡劫的脚下，你说我能不气吗？” 玄真子突然冒泡：“于是你拖着雷劫，揍了他们一顿，然后解救了女大学生？” 楚狂人：“（佩服）前辈不愧是前辈，料事如神。” 褚三刀：“（佩服）” 杨七：“（佩服）” 玄真子：“你们都不看新闻的吗？（汗颜）” 楚狂人：“都上新闻了？” 然后玄真子发了一张截图在群里，标题相当惹眼：女大学生险遭强暴，神秘人出手相助。 内容显示，神秘人把十三个街头大地痞团灭了，这些地痞们至今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看完后，褚三刀和杨七同时发了一个（赞）。 楚狂人：“赞个毛，老子渡完劫就被神仙管理局抓了，要不是凌霄天师说我是见义勇为帮我求了求情，我就蹲局子去了，最后还是罚抄了一百遍神仙管理法，那滋味，你们能理解吗？（委屈）” 杨七：“理解，理解，前年我遇见一个老奶奶过马路险些被车撞了，我一脚就把车给踹飞了，结果老奶奶当场昏厥，还讹了我一大笔精神损失费，神仙管理局说我扰乱社会治安，罚我吵了两百遍神仙管理法。（哭）” 褚三刀：“（纳闷）那我以后要是也遇见了这种烂事，是不是不能出手？” 玄真子：“可以救人，但不能随便使用法术伤人。”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看到这里，张憧憬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脚把车踢飞了，一个人团灭了一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这他娘是在演武侠片啊！ 他忍不住好奇，在网上搜索了一下。 新闻头条确实是玄真子发的那张截图，但是那个神秘人真的是楚狂人？ 还是他已经由仙侠中二病发展到精神幻想症了？自己yy出来的？ 然后，他又搜索了一下前年庆市炒的火热的老奶奶过马路事件，根据各方新闻报道上的照片来看，那辆翻转的小车车头上确实有一个很明显的凹陷脚印。 评论区有许多人都在询问这位牛人是谁。 不过炒了一段时间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管是一脚踢翻车，还是一个人团灭犯罪分子，张憧憬都抱了很大的疑问，却没敢真的一杆子打死，毕竟这些事虽然有头无尾，但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最后，他又百度了一下群友们口中的神仙管理局，网页显示404。 完了，我竟然开始有点相信这群逗比真的是神仙。 仙侠中二病病入膏肓了？ 张憧憬拍了拍脑袋，努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yy出来的。 这时，有人给他发了一条微信，只有一个微笑表情。 网名挺文艺的，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但他也不知道这个微信好友是什么时候加的，根据资料来看是个女的，朋友圈被屏蔽了，不确定是谁。 正在纳闷的时候，衣带渐宽终不悔又给他发了条消息：“猜猜我是谁。” 张憧憬思忖了一会儿，回复道：“蝶谷小仙子？” 她回了个愤怒表情：“蝶谷小仙子是谁？” 张憧憬有些莫名其妙，直接回复道：“你又是谁？” 她回道：“我是你女朋友。（菜刀）” 女朋友？ 我靠，不会是徐嘉骏吧！ 我什么时候加的她？ 不对，她什么时候加的我？ 张憧憬顿时慌了，回复道：“你中计了（奸诈），我要把这条消息发朋友圈，让所有人都知道徐嘉骏亲口承认是我女朋友。” 顾不得谁加的谁，什么时候加的，他连忙备了个注（女神），然后截图发过去，以表明他一早就知道她是谁，顺便也避开蝶谷小仙子的话题。 好不容易跟女神好上了，要是让她知道蝶谷小仙子都为了自己离家出走了，那估计这段恋爱又要夭折了。 但他没料到，徐嘉骏只是很随意的回了一句随便，然后很执着的询问蝶谷小仙子是谁。 张憧憬故作姿态回复道：“她啊，她是一个美女，一个暗恋着我，又被我拒绝了的美女。” 徐嘉骏：“呵呵……” 张憧憬也不知道躲没躲过这一劫，但总归是松了口气，岔开话题，“明天周六，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徐嘉骏：“好啊，不过不可以在外面过夜。” 张憧憬本来还没这个心思，没想到徐嘉骏竟然回复得这么直白，显眼是以为他想跟她出去开房什么的，看来文艺女神确实跟一般的女孩不一样啊。 他发了个坏笑表情，“那什么时候可以……？” 徐嘉骏：“你个死文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纯洁了？” 张憧憬：“女神，我二十了。” 徐嘉骏：“哦，成年人了，那有车有房了再说吧！” 张憧憬：“你不是不嫌我穷吗？” 徐嘉骏：“我这是为了我们的长远打算，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事实证明没有物质的爱情早晚有一天会被现实打垮，所以你要努力，知道不？” 张憧憬：“看来我学市场营销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徐嘉骏：“好了，你女朋友要敷面膜了，免得等你有车有房的时候我已经人老珠黄了。” 跟女神聊完天，张憧憬心中小小盘算了一下，自己中彩票有八十万，而庆市现在的房价也就在一万左右，付个二十万首付，再买个二十万的车，还能有四十万的余钱，只要有一个稳定工作，保证每个月可以还上按揭，一切就ok。 这么算下来，大学毕业就能跟女神结婚了呀！ 他不由得感慨最近的好运气，虽然被丁佳甩了，但随之而来的是财富和女神啊！ 不过，他忽略了一件事。 要是没有玄真子发了那一串彩票号，他就不会中奖，即便是女神和他好上跟运气没关系，没有那八十万，似乎早晚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憧憬抱着美好的心情在网上订了一家熙街新开的珐琅西餐厅，就两字，贼贵。 但用李松的话来说，和女神的第一次约会，出点血也是值得的。 第二天清晨，张憧憬早早地醒了，蝶谷小仙子还是没回他消息，神仙骚聊群处于骚聊状态，渡劫完的楚狂人有点膨胀，竟然疯狂@青衫剑仙，褚三刀和杨七都极力鼓舞青衫剑仙出马虐他一顿。 张憧憬只是瞥了一眼，这会儿忙着梳妆打扮，也就没搭理那群仙侠中二病患者。 花了两个小时，他才对自己今天的形象比较满意。 十点左右，他给徐嘉骏发了条消息，说去清雅苑门口接她，也就是她所在的宿舍楼。 正在他出门的时候，清雅苑隔壁的博雅苑，正发生着令人羡慕的一幕。 博雅苑外的车道上停了一辆潮流、炫酷的红色奕泽。 这辆新款车型，价值十八万，前脸设计在“凶悍”的同时又有一丝“呆萌”，侧面的设计运用了大量的不规则曲线，呈现出“跑车式”的流线造型，非常具有力量感，简直就是学生时代的泡妞撩妹神器。 车的主人穿着一款浅蓝色时髦小西装，带了个墨镜，很是拉风。 丁佳上车的那一刻，寝室各层楼的窗口纷纷发出瞭望后的惊叹声。 “那个男生不是机械工程系的陈鑫吗？听说他们家是开机械厂的，在市区有两套房呢！” “天啊，丁佳真是太幸福了，男朋友长得这么帅，还有钱。” “人家这叫郎才女貌，你羡慕也没用。”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减肥，我要丰胸，我要瘦脸，我也要找个高富帅，谁要是叫我吃午饭，我跟她急。” …… 享受着各种羡慕的目光，丁佳心情格外的好，前天夜里男朋友没送她回寝室的事直接抛到九霄云外了。 “亲爱的，我们去哪里吃饭？”丁佳坐在副驾驶上，满眼桃花。 “珐琅西餐厅。” 陈鑫微笑着，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很不老实地放在丁佳那修长的大腿上。 第十一章 奢侈的珐琅西餐厅 这些城里人果然会玩，手法娴熟，没一会儿丁佳已经感觉自己小路乱撞了，甚至明显察觉某处有点小河水流淌的感觉。 下车的时候，她挽着陈鑫的手，双脸红透，走起路来扭扭捏捏的，显然是倒季节在夏天里过着春天的日子。 走到珐琅西餐厅门口，丁佳抬头望了望崭新招牌，一眼望去，环境清新且高档，能来这种地方吃饭，自然是农村女孩梦寐以求的事，心情也就随之美美哒。 见到丁佳一脸陶醉的样子，陈鑫也是满脸微笑，看来把存了几年的私房钱掏出来买辆泡妞神器还是值得的，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了。 珐琅西餐厅的服务员见到俊男靓女走到门口，连忙开启微笑式服务。 “我已经预定了位置，1号桌。” 还不待服务员开口询问，陈鑫已经率先开口。 服务员微微欠身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的给客人领路。 丁佳心情更好了，人上人的感觉瞬间就让她有些飘了，走起路来昂首挺胸的。 “亲爱的，这家餐厅也太豪华吧！” 丁佳坐下后兴奋的打量着四周，就像是一只对什么都好奇的小甜猫。 墙上画着淡蓝色小方块的彩色图案，围着镀金的、华丽的框子，角上刻着精致的花果。天花板上绘着金碧辉煌的藻井，围护着中间一丛明灯，在闪亮的 棱柱和镀金泥灰卷叶之间点缀着好些电灯泡，要是吃晚餐的话，会更加有情调。 地板打蜡、擦亮，餐桌本身并不出色，可是台布上印着餐厅的名称，足足有四国语言，银器上刻着特纷纳的牌号，瓷器上有哈弗兰的厂名，使得逼格数无限飙升。 这些还只是其次，重点是他们所在的一号桌围着半卷屏风，跟餐厅里的其它位置隔绝开来，给人一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像这种类似的位置一共也只要九个而已。 丁佳虽然长得漂亮，但却是农村出身，这些高档的装潢也只能在网上看看，还是头一次亲身体验。 这时候她心里就在想啊！ 还好跟张憧憬那个穷鬼分手了，要不然哪里有机会见识这种地方。 “也就那样吧，要不是我爸非要拖着我跟他的客户去打高尔夫，我肯定带你去更好的。” 陈鑫淡淡说道。 成就感十足的他其实心里也有点懵，虽然在网上预定了一号桌，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奢侈。 简直就是物美价廉的典范啊！ 想到这里，他默默把这家新开的餐厅列为了约会圣地之一。 听到陈鑫这轻描淡写的语气，丁佳甜甜一笑，更加确认这个男朋友没交错。 服务员很快就在餐桌上摆上了精致的餐具。 “哇，竟然全是银质的。” 丁佳拿着刀叉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她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的贵族生活啊！ 陈鑫看着这样的她，成就感又一次爆棚，果然还是穷人家的女孩容易满足，想想前段时间跟几个真正的世家子弟出去玩，那些个踩着jimmy choo高跟鞋，拎着lv包包的富家女孩，可是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餐还没上，一位美女服务员已经悄然而至，十分有规矩的站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提供专门服务，又不打扰小情侣的私人空间。 等到正餐上来之后，有一个穿着燕尾服西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微微施礼后，把小提琴放在肩头，演奏起来。 轻缓的音乐，舒适的环境，瞬间就让人无法自拔。 “亲爱的，我们以后还来好不好？” 丁佳一边生疏地切着牛排，一边说道。 “当然没问题。” 陈鑫笑着说道。 吃着吃着，临近真正的饭点，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那些走进餐厅的客人看到一号桌的光景，纷纷投来艳羡的目光。 丁佳总是故意侧过头，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一切，陈鑫都看在眼里。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确实跟传言一样爱慕虚荣。 不过，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又不是真要跟她结婚生孩子。 “亲爱的，我太幸福了。” 丁佳突然站起身，走到陈鑫的身旁，芳唇在他脸颊上蜻蜓点水，然后掏出手机，自拍发朋友圈。 消息才刚刚发出，朋友圈瞬间就多了几十个赞，评论区也随之炸掉。 “丁佳，这是哪儿，好高大上啊！” “没看错的话应该是熙街新开的珐琅西餐厅。” “好贵的吧，真羡慕啊！” …… “亲爱的，我们这顿花了多少钱？” 丁佳看了看不远处始终保持着微笑的美女服务员，似乎怕掉了档次，朝陈鑫询问的时候声音非常小。 “应该是两千吧！” 陈鑫挠了挠脸回答着，但其实才八百而已，不过反正已经付过账了，多多少少丁佳是不会知道的，价格说得越高，也越显得自己大气。 没什么见识的丁佳果然没有丝毫怀疑，然后在朋友圈回复着同学们朋友们的评论。 “还好啦，也就两千。” “男朋友对你真好，不像我那个穷鬼，天天带老娘吃食堂。” 看到这条评论，丁佳咯咯直笑，不由得又想起自己的前任男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她才评论区回复道：“要不要考虑换个男朋友？陈鑫人脉挺广的。” “我倒是想，可是我又舍不得他。” “快刀斩乱麻，错过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算了，他会跳楼的，而且我也不像你这么漂亮，那些公子哥儿哪里看得上我啊，至少我男朋友还是挺有志气的，食堂就食堂吧，我还不相信能吃一辈子食堂。” “唉，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让我说什么好，别到时候哭穷就好。” 丁佳觉得这个朋友真是无药可救，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志气，没关系没钱，哪什么跟人斗？ 呵呵…… 与此同时，张憧憬在清雅苑接到徐嘉骏以后，又默默地被鄙夷了无数次。 清雅苑的文艺女还好，毕竟是文化分子，对金钱地位这类东西看重的并不多，只是有几个惊讶了几句徐嘉骏竟然耍朋友了，就没有下文。 离开清雅苑以后，就不免有人觉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啊切…… 张憧憬打了个喷嚏，然后很乐观的向身边的女神打趣道：“肯定又是哪个羡慕我跟女神在一起的王八蛋在骂我。” 徐嘉骏促狭笑道：“有压力才有动力。” “说得有道理，那作为我的女朋友，你是不是该给点鼓励？”张憧憬说着说着，本来离她有三十公分的距离，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五公分不到，然后还有意无意碰到她的手。 “干嘛，想牵我？”徐嘉骏猛地刹住脚，双眼瞪着他。 “没，没有啊！”张憧憬面对高中女神顿时就心虚了，慌慌张张的东看看西看看。 忽然，他感觉到一只很有肉感的手牵住了自己。 这一瞬间，他的呼吸沉重了。 高中、大学，四年了啊，他想哭，可是更想笑，得意的笑，猖狂的笑，甚至想跟高中班主任发张照片，谁让他高中总说自己不务正业，还屡次批判他那狼狈为奸的友情的，不务正业怎么了？女神还不是成我女朋友了？ 但他都忍住了，脸色通红地回过头来，看向徐嘉骏，然后傻乎乎地嘿嘿一笑。 “真傻！”徐嘉骏笑了笑，问道：“去哪儿吃？” “熙街。”张憧憬傻乎乎。 徐嘉骏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去食堂被人用各种眼光看待了，听到熙街，不禁一愣，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你不会跟人借钱请我吃饭吧！” “没有，不是，我保证肯定是我自己的钱。” 张憧憬老老实实的样子让徐嘉骏有些忍俊不禁，想了想，毕竟她可是加了他微信好些年的，也知道他在管理学院有兼职王的称号，有点小存款也不意外，只不过这顿吃下来，他估计也够呛的。 算了，难得他想表现，就给他留点面子好了。 徐嘉骏这么想着，怕伤了张憧憬的自尊心，也就没继续追问。 就这样，两个人牵着手，朝着熙街走去。 张憧憬走得很慢，因为他好不容易才牵着女神的手漫步，待会吃完饭还不知道能不能牵呢，作为一名市场营销的学生，他虽然在这方面成绩一般，但至少知道什么叫利益最大化，能多走慢点，就能多牵一会儿。 徐嘉骏对她心中这点小九九其实心知肚明，在她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表现，不过换位思考下，就像她昨天晚上迫不及待想跟张憧憬耍男朋友，生怕这一错过就是整个大学一样，张憧憬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还是能理解的。 “张憧憬，你再走慢点，你女朋友在晒成黑人之前就要先饿死了。” 满头香汗的徐嘉骏拐着弯戏说道。 张憧憬这才牵着她走快了些。 珐琅西餐厅门口。 “你确定要在这儿吃？”徐嘉骏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家装修风格处处透着高大上的餐厅。 “确定啊！你不喜欢吗？”张憧憬挠了挠头，初步看来，他对这家餐厅的档次还是比较满意的。 “没有，我就是怕你吃完这顿就要吃土了。”徐嘉骏用打趣的方式担心着，想了想，怎么也是第一次约会，有点纪念价值也好，大不了就养他下个月咯，反正据说他每天只吃八块钱，省一省，这点钱还是有的。 “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走进了餐厅。 这会儿正处于高峰期，所以门口的服务员也临时抽调去端茶递水了，也没人招呼他们，走到柜台的时候，一对手挽手的情侣正好也朝柜台走来。 那女的见到张憧憬顿时一愣，然后不屑道：“你怎么在这儿？” 第十二章 你这该死的大姨妈 “丁佳？” 张憧憬脱口而出。 这对情侣正是丁佳和陈鑫，他们用完餐正准备离开。 “住口。” 丁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生怕陈鑫误会他们之间还没断干净。 张憧憬撇了撇嘴，没太上心。 然而，张憧憬不在意，可不代表一直很要强的徐嘉骏不在意，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家伙看张憧憬时的鄙夷姿态。 “你就是把憧憬甩了的那个丁佳？” “跟你有关系吗？”丁佳瞥了她一眼，直接这女的长得也忒好看了些，那皮肤白的，跟抹了粉似的，女人嘛，尤其是爱慕虚荣的女人，看到比自己优秀那么一点的美女就不会有好脸色。 “没关系，就是觉得你有眼无珠。”徐嘉骏淡淡笑道。 “你……”丁佳气笑道，“我哪里得罪你了？” 徐嘉骏微微一笑，然后举起张憧憬牵着就不舍得放开的右手，轻声笑道：“我是他女朋友。” 听她这么说，丁佳顿时就明白敌意从哪里来的了，呵呵一笑，问道：“你们又搞寝室联谊的？他是不是穿着一身名牌？” 徐嘉骏笑了笑，还没说话，丁佳便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告诉你，张憧憬很穷的，他连饭都快吃不起了，他的名牌衣服也都是他室友的，不信你问他。” 说完这句，丁佳就站等着看下一幕分手好戏。 然而，徐嘉骏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啊！不过，这重要吗？” “唉……又是一个没脑子的傻女人。”丁佳感慨了一句，看待她就像看待刚才那个在评论区愿意去啃食堂饭菜的朋友一样，她知道跟这种固执的女人讨论金钱时代等于对牛弹琴，索性调转枪口，对张憧憬戏谑道：“张憧憬，挺忙的啊，来珐琅西餐厅做兼职吗？” 听她这么说，张憧憬下意识愣了一下，差点忘记正题，也以为自己是来做兼职的。 “吃饭的。”徐嘉骏剐了张憧憬一眼，大概以为他对丁佳还有点余情未了，有些吃醋的感觉。 “哦，对，对，吃饭的。”张憧憬后知后觉地回答道。 丁佳本来还只是猜测，见到张憧憬的表现，几乎就肯定他是来珐琅西餐厅做兼职的了，她哈哈直笑，“吃饭，你唬谁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兜里有几个钱，吃得起吗？一顿两千多呢，两千多哦！” 张憧憬叹了口气，心中暗道，要是两千多就好咯！ 徐嘉骏一笑置之，只觉得跟这样一个女人谈论眼光或者情怀同样是对牛弹琴，反正她已经做好吃完这顿下个月养张憧憬的准备了，懒得跟她纠缠，直接对张憧憬说道，“你还请不请我吃饭？” “请。”张憧憬连忙道。 “那还愣着干嘛，想旧情复燃？”徐嘉骏阴阳怪气道。 张憧憬终于听出来点其它意味，眯眼望向她，“你吃醋了？” 徐嘉骏哼了一声，破天荒撒了一次娇。 虽然只有一瞬间，却足以让张憧憬记住一辈子了，毕竟他一直知道，徐嘉骏是一个多么多么骄傲的女人。 “亲爱的，你别听她瞎说，我跟张憧憬早就断的干干净净了，我们快走吧！”丁佳还以为徐嘉骏是跟她杠上了，故意拿她和张憧憬的事噎自己，生怕陈鑫听了生气，也顾不得看张憧憬在西餐厅打工的笑话，连忙挽着男朋友往外走。 殊不知，陈鑫其实在见到徐嘉骏的那一刻就已经恍了神，毕竟他可是徐嘉骏众多被拒绝的追求者中的一员，这时候还真有点希冀自己女朋友跟张憧憬死灰复燃，这样他就有机会可以安慰受了情伤的文艺女神了。 陈鑫没动，微笑着朝徐嘉骏问道：“你还记得我吗？机械工程系的，陈鑫。” 徐嘉骏瞥了他一眼，“不认识。” 丁佳看着陈鑫看她的眼神，顿时芳心大乱，在陈鑫腰间狠狠捏了一把，陈鑫咬了咬牙，一声没吭，而是颇不接待地掏出了手机，问道：“那能加个微信吗？” “不能。”徐嘉骏拒绝起来一如既往的斩钉截铁。 陈鑫哦了一声，有点失望，这才退而求其次跟丁佳走出门去。 他们走了之后，徐嘉骏才摇头叹道：“你也真够有眼无珠的，怎么会跟她耍朋友。” 张憧憬一阵汗颜，“我……我……当时……” “行了，吞吞吐吐的，懒得听你解释，反正都过去了。”徐嘉骏无奈笑了笑，然后随手拿起一张菜单看了看价目表，连忙拉着正在掏手机的张憧憬后退了一步，低声道：“好贵，要不，换一家？” “钱都付过了，现在能退吗？”张憧憬苦笑道。 “那算了，吃吧。”徐嘉骏初步估计了一下，这顿饭吃完，张憧憬起码得被自己包养两个月，她虽然不介意，就怕张憧憬面子上过不去啊！不过现在退单的话，肯定得亏死，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至于张憧憬面子的问题，再慢慢想办法呗，谁让自己填志愿的时候任性填了庆大。 张憧憬这才拿着手机朝忙得不可开交的柜台服务员打了个招呼，“美女你好，我预定了你们这里的一号桌。” 此时，珐琅西餐厅门口拐角处，丁佳刚才一出门就撒开陈鑫的手，耍起了脾气，“你是不是喜欢她？” “佳佳，别闹了，我都有你了，怎么还会喜欢其它女孩呢！”陈鑫温柔地说道。 “那你刚才看她的眼神，还有你为什么要她微信？”丁佳气鼓鼓问道。 “我……”陈鑫灵机一动，谎话连篇道：“唉，都怪我那个坑逼室友，他上次表白文艺女神失败了，在寝室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这不是遇见了嘛，琢磨着帮他要个微信，也算是帮他一把了，真的不是我想要的，所以你别误会了。” “什么，你说刚才那个女生就是文艺女神徐嘉骏！”丁佳震惊了，也成功被转移了注意点，她纳闷道：“她怎们会和张憧憬好上了！” “可不嘛，好白菜让猪拱了。”陈鑫由衷感慨道。 既然误会说清楚了，丁佳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立马又换了张笑脸，“亲爱的，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然后他们挽着手正要离开去进行下一步计划时，服务员美眉忙不迭地冲了出来，“先生，先生，请等一下。” “怎么了？”陈鑫驻足问道。 “能不能给我看一下您在我们餐厅的订餐号。”服务员美眉满脸苦涩道。 陈鑫也没说话，就掏出手机给她看了订餐短信。 服务员看完后委婉道：“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您跟我去柜台核对一下？” “好吧。”陈鑫很绅士的点了点头。 他们俩回到柜台的时候，张憧憬和徐嘉骏正好也还站在柜台。 不过，这次见面他们谁也没理会谁。 服务员美眉在柜台仔细核对之后，对陈鑫微笑道：“先生，不好意思，现在是这样的，根据订单显示，您和这位女士刚才坐的餐位是这位张先生和徐小姐的，现在……” 她还没说完，丁佳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你肯定是搞错了，张憧憬不是来这里打工的吗？” 服务员美眉一听，连忙对张憧憬赔了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又问他借了下手机，递给丁佳。 丁佳对这个破烂般的手机再熟悉不过，很不屑地接过来一看，订餐短信上显示着珐琅西餐厅vip一号桌尊享套餐等内容，然后他又拿起陈鑫的手机一看，比较下来，不但一号桌少了vip几个字，而且两则内容中的“尊享套餐”和“简易套餐”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下，丁佳傻眼了。 服务员美眉微笑道：“本店新开张，尊享套餐折扣价9999元，但由于我们餐厅服务人员的工作失误，所以我们决定在原本的折扣上再给先生打个七折，再减去先生原本简易套餐的800，一共是6199，能不能麻烦先生补齐差价？” “什么？八百，不是两千吗？”丁佳惊讶地望向陈鑫。 陈鑫脸色煞白，“别问了，你身上有多少钱？先借我，回头我还你。” “你连6199都没有？”丁佳皱眉问道。 “我这不是刚买了新车吗！资金周转不过来，快点，别让人看笑话。”陈鑫着急道。 看到这一幕，先不管张憧憬这钱是怎么回事，反正看到丁佳这幅表情就很爽，所以徐嘉骏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听着这略带讽刺的笑声，丁佳气都不顺了，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刚才自己还趾高气昂的，转过头自己男朋友连饭前都付不起了。 她心中那叫一个委屈啊，可又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掏空了所有卡，和陈鑫一起勉勉强强凑了六千块钱出来，服务员看他们实在是掏不出来了这才减去那余下的199。 出了珐琅西餐厅，陈鑫又底气十足了，安慰着肉疼的丁佳说道：“好啦，亲爱的，不就是几千块钱吗，晚上我就转给你。” 丁佳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 “我在……” 陈鑫正要说自己在那里开了房，过去休息一下，丁佳突然弯下身子，神情痛苦。 “怎么了？”陈鑫问道。 丁佳声音微弱道：“亲爱的，我好像大姨妈来了！” 陈鑫一脸质疑，“你不是说30号才来吗？” 丁佳咬着唇说道：“可能是因为生气的原因提前了，你快去给我买卫生巾。” “靠！”陈鑫暗骂了一声，苦恼道：“我身上没钱啊！” 丁佳气炸了，“快送我回寝室。” 第十三章 没有P过的小仙子 1号桌，音乐轻缓。 徐嘉骏虽然也是农村出来的，但抿起红酒来还是自带一副女神范，她放下高脚杯，目光认真而严肃，“说吧，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我说我中彩票了，你信吗？”张憧憬有点忐忑地望着她。 “哦，这样啊！”徐嘉骏并没有质疑什么，问道：“中了多少？” “一百万，上完税就只剩下八十万了。”张憧憬很小市民形象地爬在餐桌上，轻轻说道。 “别太膨胀了，省着点花。”徐嘉骏淡淡说道。 “你真的相信？”张憧憬道。 “为什么不信？”徐嘉骏笑着反问道。 张憧憬笑了笑，有点小感动，毕竟中彩票这种事情有点天方夜谭，而徐嘉骏不但选择相信他，而且还关心他，丁佳和她比起来简直连提鞋都不配。 不过，他决计不会告诉她自己中奖是因为神仙骚聊群里有个在彩票公司上班的仙侠中二病患者透露出中奖号码的。 如果让女神知道自己也这么中二，那估计这第二春又要凉凉了。 但是很快徐嘉骏就问了一个跳跃性问题，“对了，你的微信名怎么叫青衫剑仙？好中二。” “呃……”张憧憬尴尬笑了笑，灵机一动，反问道：“那你怎么叫‘衣带渐宽终不悔’？” 徐嘉骏默不作声，只是笑着白了他一眼，有点宋代女词人的婉约感。 她心中却埋怨着：你个死文青，衣带渐宽终不悔下一句是什么你不知道？就这么想让我亲口承认一些不想承认的事？ 张憧憬其实还真没多想这个问题，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傻，可是和女神恋爱的男人也是会变傻的啊！ 俩人都适可而止地撇开这些谁都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依然谈兴颇高，张憧憬就像那天晚上和丁佳开房一样，和徐嘉骏畅聊了一番人生理想，拿出陈刚老师的振振有词，高谈阔论如何用市场营销技能发家致富，大抵是因为他的语言过于幽默，徐嘉骏听得掩嘴轻笑连连。 滴滴…… 张憧憬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一看，神仙骚聊群处于骚聊状态，消息显示99+，不过他这会没心思看，因为他最不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蝶谷小仙子发消息说：“剑仙大大，我已经到庆市了，你在哪儿？” 张憧憬心虚地瞟了一眼正吃着的徐嘉骏，连忙回复道：“我在上课呢，不太方便！” 蝶谷小仙子：“上课？剑仙大大正在历练红尘？哇！好厉害！” 上大学都成了历练红尘了？ 看来这姑娘的仙侠中二病一点也不比玄真子楚狂人他们几个轻啊！ 张憧憬借坡下驴回复道：“恩恩，是的，修仙炼心嘛，不入红尘，怎得天道。” 蝶谷小仙子：“剑仙大大果然厉害，不过，今天不是周六吗？也要上课？” 张憧憬为这个一点没有含金量的谎言汗颜无比，反正都是骚聊，索性继续编着：“小仙子你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温故而知新？本仙正在温习昨天的功课，不等同于上课？” 蝶谷小仙子：“（尴尬）那剑仙大大什么时候可以来接我？” 得！张憧憬一番委婉表示自己没空，看来是白瞎编了，直接未免女神起疑心，索性直截了当道：“本仙最近实在没空，仙子还是请打道回府吧！” 蝶谷小仙子：“剑仙大大，我千辛万苦从云岚走到庆市，你就这样不要我了吗？（大哭）” 云岚省隔着庆市十万八千里，张憧憬自然不会相信这个比他说周六上课还要低级的谎言，回道：“小仙子……” 字打到一半，徐嘉骏突然说道：“跟谁聊天呢！” 吓得张憧憬手一哆嗦，手机都差点掉了，吞吞吐吐道：“没，室友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叫我帮他们带饭呢！” “我还以为是你的小情人找你聊天呢！”徐嘉骏打趣道。 说归说，但她对张憧憬的高中生涯了如指掌，给谁写过情书，给谁带过水，带过零食，她都很清楚，上了大学也一直关注着他那半个月不更新一次的朋友圈，她很肯定，不帅也不多金的他，除了自己是没有人能喜欢他喜欢到一塌糊涂的。 “怎么会。”张憧憬豁然一笑，然后其实很心虚地抿了一口红酒，根本没心思品尝其中滋味就放下酒杯，“我去上个厕所。” 妈的，这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走进厕所，为了和女神的幸福生活，张憧憬果断准备切断和蝶谷小仙子的联系，刚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蝶谷小仙子又发了一条消息：“剑仙大大，你们庆市好大啊！我好像迷路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张憧憬顿时就又不忍心了，一个这么漂亮的美眉来到陌生的大城市，要是走丢了怎么办？要是遇到被楚狂人团灭的那种坏人怎么办？ 真要是发生了，那不是自己的罪过吗！ 回头警方要是调查起来，自己还有点罪魁祸首的嫌疑。 毕竟要不是自己答应让她做跟班，她也不会千里迢迢从云岚省到庆市了。 算了，既然事已至此，怎么着也得亲眼看着她坐上回云岚的车才行。 不对，坐车也不太安全，庆市可没有直达云岚的高铁或汽车，这位小仙子既然能在庆市迷路，万一换乘的时候也迷路了怎么办？必须得坐飞机才行。 想到这里，张憧憬连忙给她发了个消息：“你发个位置共享给我，然后原地别动，等我来找你。” 蝶谷小仙子：“好的，坐等剑仙大大（嘻嘻）” 发完这条消息，坐在高楼大厦下蝶谷小仙子有点兴奋，终于可以见到剑仙大大本尊了。 不过，剑仙大大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吗？ 想到这里，她连忙拿起手机准备给青衫剑仙发个视频聊天，好让他认识自己，可是手机却很不给面子的提示电量不足，然后自动关机了。 她拿着没电的手机表情郁闷。 这一刻，她想哭。 以前总盼望着离家出走能成功，现在成功了才知道有多痛苦，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不说，原来的手机也不敢用，为了能联系到剑仙大大，她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捐献给手里的新手机了，偏偏新手机买来电量余量还不多，才发了几条消息就没电了。 街道上有人吃着香喷喷的小吃，有人喝着冰凉的饮料。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那些人，咽了咽口水，然后撅嘴一笑，自言自语道：“剑仙大大神功盖世，一定能找到我的，也一定会带我去吃好吃的，我才不羡慕他们，哼……” …… 张憧憬当然没傻到为了蝶谷小仙子就放弃和女神约会，不急不忙地和她享受着昂贵的尊享套餐，实际上慌得一匹，生怕蝶谷小仙子出点什么事。 吃完饭，张憧憬为了把不小心撒的谎话圆过去，还是在学校门口打包了一份盖饭，然后把徐嘉骏送到寝室门口依依不舍的告别。 “好了，你快回去吧，要不然饭都凉了。”徐嘉骏微笑道。 张憧憬站着没动，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徐嘉骏笑脸望着他。 “算了。”张憧憬本来想问她下次什么时候有空，但一想到徐嘉骏从高中开始就是学霸，有点怕她嫌自己太粘人了。 “你不说，我可不会问，姜太公钓鱼那招不实用了。”徐嘉骏眨了眨眼睛，从填志愿那时候起就已经是愿者上钩过一次了。 张憧憬狠下心，视死如归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这时候恰好有一缕威风吹过来，掀起她鬓边些许青丝，她转过头把青丝捋到耳边，似乎在深思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张憧憬似乎已经看到了得寸进尺带来的死刑下场。 “明天没空。”徐嘉骏依然没有转头，“不过，星期一晚上我有堂文学鉴赏的选修课。” “啥？”张憧憬愣了一下。 徐嘉骏横眉冷对瞪了他一眼，那模样似乎要把有装傻充楞嫌疑的张憧憬给千刀万剐了。 “星期一见。”被幸福砍了一刀的张憧憬麻溜地撤离了战场。 徐嘉骏望着飞奔离去的背影，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太好了。 之后张憧憬并没有回寝室，而是拎着盖饭，狂奔出学校，然后打了个车，直奔蝶谷小仙子发来的微信定位。 根据位置显示，蝶谷小仙子的位置应该是在四公里车站附近的步行街。 他下了车，立马给她发了个消息：“我到了，你在哪儿？” 等了两分钟，没回。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车站附近最是三教九流，什么拉皮条的，开黑车的，数不胜数，小仙子美若天仙，不会真给坏人抓了去吧！ 于是，张憧憬拿着蝶谷小仙子朋友圈的图片疯狂朝叔叔阿姨帅哥美女们询问着。 大概是小仙子太过美貌的缘故，很容易就让人记住，张憧憬问到第八个人的时候，就有一位帅哥指引他找到了永辉超市门口台阶边缘上坐着的那位有蹭空调嫌疑的漂亮美眉。 张憧憬定睛一看，她懒洋洋地爬在行李箱上，那张确实不负仙子之名的俏脸东张西望地望着来来往往的吃客，一直咬着唇，口水还是忍不住咽了又咽。 虽然行李箱挡住了她的卷曲着的腿脚，身材还不太确定，但就这张脸蛋来说，她朋友圈的照片绝对没有p过。 第十四章 堕胎事件 “蝶谷小仙子？” “剑仙大大？” 他低头望着她，她抬头望着他，正在确认眼神。 小仙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慕名已久的剑仙大大，心中直叹。 哇，好年轻啊！ 不过，她有点纳闷，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剑仙大大的真气波动？ 微微思忖了一下，她又恍然大悟。 一定是我的修为太低了，剑仙大大的修为太高了，所以才察觉不到的。 嗯，一定是这样的，毕竟自己连老爸的修为也只能稍稍察觉到一丢丢，更何况是连老爸都佩服的剑仙大大？ 想到这里，蝶谷小仙子连忙起身，二话不说就直接抱住了张憧憬，哭哭啼啼道：“剑仙大大，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到我的？” “呃……”张憧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着了，一动不动的。 不过这种温香软玉入怀的感觉，还挺舒服哩！ 不行，不行，我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得矜持。 张憧憬内心挣扎了一番，轻轻推开小仙子，不好意思道：“小仙子，那个，男女授受不亲啊！” “对不起，剑仙大大，见到你我实在太激动了。”蝶谷小仙子抹了抹眼角，还真有点泪光闪烁。 “没事。”张憧憬红着脸说道，经常被人嘲讽，先生跟女神好上了，现在又被一个美眉一口一个大大称呼着，难免有点受宠若惊。 “剑仙大大，你怎么知道我饿了。”小仙子低头望着张憧憬手里拎着的打包盒饭。 张憧憬笑了笑，本来是准备用来当晚餐的，看小仙子这幅饥饿模样，就大方地递给了她。 “怎么是青椒炒肉啊！”小仙子打开一看，跟预期的大餐比起来有点失望。 这话要是从丁佳嘴里说出来张憧憬可能会觉得她有点嘲讽的意思，不过在小仙子身上，他只看到了委屈，小姑娘般的委屈。 “修仙者不食人间烟火，你难道还没辟谷吗？”张憧憬故作惊讶打趣道。 是啊，以剑仙大大的修为早就可以不用吃五谷杂粮了，吃饭什么的，都只是个过场而已。 小仙子顿时觉得有点汗颜。 然后立马破涕为笑，不顾形象地在超市门口狼吞虎咽起来。 张憧憬怕她噎着了，比较体贴地给她买了一杯果汁。 青衫剑仙的伟岸形象一下子就在小仙子的心里塑造起来了。 “对了，剑仙大大，你是用什么法术找到我的？”小仙子一边吃一边问道。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在这儿。”张憧憬很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当然不会告诉她，加上好友的时候，她就把她的朋友圈浏览了一遍，就这样的美女，想不记住都难啊！ “可以教我吗？这样以后我也可以随便找到你了。”小仙子没法子不崇拜这样神通广大的剑仙大大，毕竟自己那个严厉老爸也得靠手机定位才能找到自己，这么一比起来，老爸在剑仙大大面前简直就是渣渣。 “你现在修为还不够。”张憧憬的仙侠中二病因为加了神仙骚聊群也不知不觉加重了。 “嗯，我明白了，我会努力修行的。”小仙子捏了个小拳头，给自己加油的样子看得张憧憬一愣一愣的，这也太天真无邪了吧！ “小仙子，你叫什么名字？”张憧憬忍不住打听道。 小仙子听到他询问，连忙咽下一口饭菜，又说不上讲究不讲究地把手在显得有些风尘仆仆的衣服上擦了擦，龇牙笑道：“我爸爸姓沐，我妈妈姓萧，但我爸很想我妈，所以我叫沐萧萧。” “我爸姓张，我妈……”张憧憬下意识说到一半，才觉得这个自我介绍有点奇怪，又连忙收回话，正准备正儿八经的自我介绍一下。 小仙子激动道：“我知道，剑仙大大叫张……张……”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张出个什么来，神色尴尬。 “张憧憬。”张憧憬笑道。 “哦，对。张憧憬。” 沐萧萧笑了笑，很快就又坦然的把青椒肉丝吃成了人间美味。 等她吃完后，张憧憬看着她说道：“那个，沐仙子……” “叫我萧萧就好了。”沐萧萧打断道。 “萧萧仙子。” “萧萧。” “好吧，那个，萧萧啊！我最近真的挺忙的，要不你还是回云岚吧，机票钱我出。” 张憧憬有点不好意思。 不过，说实在的，要不是他已经跟徐嘉骏好上了，兴许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打发一个仙女。 沐萧萧的脸瞬间就垮下来了，泫然欲泣。 “剑仙大大，你是不是觉得我修为太低了，不配当你的跟班，我发誓，我一定会努力修炼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他双眼水灵灵的，一直盯着张憧憬。 “而且，我要是现在回去，我爸肯定会把我腿打断的。” “呜呜……” 说着说着，她还真就梨花带雨了。 虎毒不食子，不过就是离家出走嘛，顶多就是打一顿，把腿打断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张憧憬下意识就看了看她的腿。 双腿笔直修长还是其次，最震惊的是，看鞋子的款式和她t恤短裤的搭配，应该是平底小白鞋才对，可是他看见的却是一双灰黑灰黑的，而且鞋尖已经彻底破了，十只可爱的小脚丫通红通红的。 要不是云岚距离庆市隔着十万八千里，他可能还真就信了她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送你回家。”张憧憬狠下心不去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直接抄起她的行李箱，然后拉着她去打车。 “哇……” 沐萧萧直接就哇哇大哭起来。 一下子，他们周围就聚集了许多人，尤其是一部分才逛完超市出来的叔叔阿姨直接对着张憧憬指指点点。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珍惜。” “就是，这么漂亮女孩子怎么会眼瞎摊上这么个不负责的男朋友。” “年轻人，人生苦短，不要错过了才晓得后悔啊！” 张憧憬不管不顾，硬着头皮还是要拽着沐萧萧走。 不料，一直表现得很萌萌哒的沐萧萧突然转了性古灵精怪起来，“亲爱的，你说好要爱我一辈子的，我背着我爸，前年还为你堕了胎，现在又大老远从云岚来看你，你怎么这么狠心赶我走啊！” “呜呜……” 她糗着眼睛，说的跟唱的似的。 女孩子为爱堕过胎，为爱弃家，为爱走天涯的故事，实在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你乱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堕胎了？” 张憧憬的解释注定苍白无力。 那些个叔叔阿姨们，起初只是感慨，现在直接上升到仇恨了，有几个感触最深的直接拿起蔬菜扔了过去。 张憧憬欲哭无泪啊！ 就在这时，沐萧萧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你们不要了，我求求你们，不要扔了。” 同时也递给张憧憬一个“你懂”的眼神。 “小伙子，你说说你，长得也不咋滴，人家女孩子都这么为你付出了，你难道就不感动吗？你今天要是敢抛弃她，我就去公安局告你。”一位大妈义愤填膺道。 “我……”张憧憬心中那叫一个憋屈。 见张憧憬还不答应，沐萧萧又哭哭啼啼道：“亲爱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只求你别赶我走好不好？” 然后大妈们又是一阵数落。 张憧憬不想把事情闹得更大，终于认怂了，“我不赶你走还不行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沐萧萧顿时破涕为笑。 “驷马难追，我们快走吧！”张憧憬实在是没脸在这里待下去了。 “那你背我，我脚疼。”沐萧萧傲娇道。 “你……” 张憧憬语气刚一众，沐萧萧的脸简直就是瞬息万变，又垮了下来。 从云岚快走到庆市，她是真的脚疼啊！ 张憧憬咬了咬牙，果断背起她，推着行李箱快步离开。 “这才像话嘛，男孩就得有担当。” “唉，不过说来这女孩也虽然可怜但也可恨，谁家的父母要是摊上这么个不听话的女儿，心都得操碎。” …… 大妈们不愧是过来人，评价得入木三分。 就在沐萧萧离开蝶谷的那天晚上，蝶谷尊者一怒之下，直接拍碎了一张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桌子，甚至还殃及无辜把沐萧萧忘了带着远走高飞的宠物紫翅鹦鹉给揍了一顿，至少是半个月说不了话。 再说到张憧憬这边，一离开人群，沐萧萧就主动从他背上跳了下来，然后怯生生说道：“对不起，剑仙大大，我不是故意要诋毁你名声的，但是我真的想做你跟班。” 张憧憬冷哼了一声，撇下她和她的行李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沉思着，怎么处理这个麻烦美眉。 沐萧萧就坐在他旁边，歪着脑袋看着他，也没敢说话。 但其实一切尽在意料中，她已经胸有成竹。 她在加青衫剑仙的微信前就已经请玄真子前辈算了一卦，玄真子前辈说要是剑仙前辈不收留你，你就先堕个胎再看情况。 当时她还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毕竟以前诋毁过剑仙前辈的人都已经神魂俱灭了。 现在看来，剑仙前辈也不像是传言中那种不近人情的存在嘛！ 玄真子前辈真是料事如神啊！ 第十五章 玄真子的套路营销 就在那没有旁人的石阶上，张憧憬快要愁死了。 被美女缠身本来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可是现在他有徐嘉骏了呀，要是不撵沐萧萧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金屋藏娇的嫌疑。 可若是撵走沐萧萧，自己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就成笑话了吗？ 烦…… 沐萧萧看着剑仙大大抓破脑袋的样子，轻声问道：“剑仙大大，我是不是跟你添麻烦了？” 张憧憬侧头看了她一眼，本来是想坚定着说麻烦的，可是一看见她那张妖孽的容颜和天真无邪的表情时，僵硬的心瞬间就又融化了，促狭道：“不麻烦啊！我就是担心你爸爸会不会来找你，会不会也把我的腿打折了。” 沐萧萧一脸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摇着头说道：“不会的，我爸找不到我们，就算他运气好找到了，以剑仙大大的修为他也打不过你呀！” 她嘻嘻一笑。 张憧憬也跟着噗呲一笑，这小姑娘的仙侠中二病果然已经病入膏肓。 沉默了一会儿。 张憧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萧萧，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跟着我真的不太方便。” “这样啊！” 张憧憬看着沐萧萧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还以为她懂了言外之意。 沐萧萧却道：“那简单啊，你就说我是你表妹不就行了？” 张憧憬眼睛一亮，男人那点小花花肠子在心里头翻江倒海。 这个办法虽然好，但绝对不行。 张憧憬无奈道：“你就不用上学吗？” “上学？”沐萧萧抓着脑袋想了想，似乎在深思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剑仙大大说的上学已经是历练红尘的意思吧。 然后，她豁然笑道：“我这次离家出走就是来跟剑仙大大求学的啊！” 这个牛头不对马嘴，可从仙侠中二病方向来看却又一本正经的回答让张憧憬哭笑不得。 他埋着头，默默刷了一阵神仙骚聊群来安慰自己还很弱小的心灵。 群里的99+也没啥天塌了妖魔作祟的大事，就是楚狂人褚三刀杨七这三个常年在线的家伙一通骚聊。 楚狂人很苦逼的说，刚刚跟老婆打了一架，本来是想重获财产支配权，结果被老婆大大揍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还一周不允许他上床以示惩戒，也只能在群里发发恼骚，顺便跟各位道友取取经，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老婆服服帖帖的。 看来是个在老婆大大淫威下默默奋斗的小青年啊！ 杨七和褚三刀这两个家伙不愧是凭实力单身的，直接在群里怂恿楚狂人趁这个时间出去泡个小仙子，给老婆来个下马威，她自然跪求你回到床上去宠幸她了。 然后褚三刀又询问了一下他们的地址，看样子是想揍他们一顿。 杨七和褚三刀立马遁群。 最后他又日常@了一下青衫剑仙。 他们聊这段的时候，正是小仙子抵达庆市的时候，这就是那个时候99+的内容。 群里沉默了一会儿，因为玄真子的一句话，又骚聊了起来。 玄真子：“女人嘛，都是靠哄的，男人要想在她面前有面子，那嘴巴一定得甜。” 楚狂人：“（疑问）” 杨七和褚三刀也跟着冒了个泡，隔着屏幕似乎都能看到他们一副聆听前辈教诲的样子。 玄真子：“你不该跟用这种方式企图从女人那儿获得更多的零花钱，虽然这也不算错误，但跟女人斗一开始就是错，这事只能智取。” 一点也不避讳自己努力修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战胜老婆大大的楚狂人直接请教道：“怎么个智取法？” 玄真子：“真是个榆木疙瘩，唉……算了，老夫就教你两招好了。” 楚狂人：“（委屈）” 玄真子：“女人不都爱美吗？譬如你可以主动请缨跟她要一笔钱帮她买养颜丹，驻肌丹等等，然后从中牟利，是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楚狂人：“前辈高招。” 杨七和褚三刀顺手就是一个赞，果然是活到老，学到老。 楚狂人：“可是前辈，哪位道友有便宜的丹药可以让我牟利？” 玄真子自告奋勇道：“老夫不才，最新研发了一些物美价廉的丹药，不但有养颜丹，驻肌丹，还有筑基丹，淬体丹等等，保证上品，999包邮。” 楚狂人：“……” 褚三刀：“……” 杨七：“（白眼）” 他们终于明白，原来一开始就被玄真子前辈套路了。 玄真子洞察先机：“@楚狂人，是不是感觉被老夫套路了？没错，老夫就是在教你，自古真情留不住，我有套路得人心，要想在女人的淫威下翻身做地主，套路是你必须要学会的。” 玄真子：“看在你日子过得这么苦逼的情况下，老夫再教你一招好了。” 楚狂人不然忍不住好奇：“什么招？” 玄真子：“说情话，甜死她。” 楚狂人：“（疑问）” 玄真子：“譬如，不管是晴天、阴天、雨天，能见到你的一天，就是晴朗的一天。不管是昨天、今天、明天，能和你在一起的一天，就是美好的一天！” 楚狂人：“……” 杨七：“前辈，你好骚啊！” 褚三刀：“赞同。” 玄真子：“骚？你们年纪还小，不懂老夫也不怪你们，既然如此，那再教你们一招文艺的。” 玄真子：“浮生三千，浮生三千，吾爱有三，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楚狂人：“前辈，你这是复制来的吧，有没有原创的？” 玄真子：“好招不怕用老，有用就行，原创不原创的，重要吗？” 玄真子：“最后再强调一句，养颜丹，驻肌丹，筑基丹，淬体丹999包邮，欢迎群友们积极购买。（链接）” 套路，都是套路啊！ 三人一阵无语。 …… 看到这里，张憧憬和上次一样，好奇地点开了链接。 竟然还是淘宝网店，店名大保健丹直卖店。 新店开业，评论零，月售零。 张憧憬突然就在想，玄真子不但是彩票公司的工作人员，而且还搞起了副业，莫不是也是学市场营销的？ 突然，他灵机一动。 既然玄真子可以套路营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套路让沐萧萧乖乖回家？ 嗯，不错。 这是个好办法。 不过，蝶谷小仙子好像是玄真子拉进群里的，他们会不会是亲戚？他会不会察觉到蝶谷小仙子离家出走跟自己有关系？ 不行，得先确认一下。 张憧憬关掉手机问道：“萧萧，你认识玄真子前辈吗？” 完了，剑仙大大修为高超，不会已经察觉到是玄真子前辈叫我套路的吧！ “不认识啊！”沐萧萧故作镇定，实际上慌得一匹。 张憧憬本来还有点担心玄真子是她亲戚，听她这么说也就放宽了心，抬头看了看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起身道：“你先跟我回学校吧，我在学校门口给你找个旅馆，你先住下，然后……” “好的，我们走吧！” 沐萧萧直接打断了他还没说完的后半句话，然后推着行李箱走了。 “走错路了，这边。” “好的，剑仙大大。” 听到这个中二称呼，张憧憬实在有些头疼，“能不能换个称呼？” “换什么？” “叫表哥。” “好吧，表哥。” …… 学校门口。 下了车。 沐萧萧看着庆都大学那块醒目的招牌不由得感概，“哇，剑仙大大修行的地方好高大上啊。” 张憧憬强调道：“表哥。” “哦，表哥。”沐萧萧嘻嘻一笑。 “走吧，去给你找住处。” 他们转身走进学校旁边的街道时。 学校门口有个似乎是蹲点蹲了很久的男生猛地精神一震，擦亮了眼睛瞅了瞅张憧憬，然后立马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雨哥，我看到张憧憬了。” “他在哪儿？” “他牵着一个女生去旁边的街了，还拖着行李箱。” “女生？看清楚是谁了吗？” “距离有点远，没看清啊！” “草，不会是去开房吧！这小子居然敢脚踏两只船，倒是小瞧他了。强子，务必把他给我跟紧了，我马上就到。” “放心吧，哥。” 这位被人称作为雨哥的人就是在中餐馆和407寝室差点打起来的雷雨，自从听到今天张憧憬和徐嘉骏约会的消息后，他就一直在找机会把威胁变成实际行动，中午就已经在寝室楼梯间埋伏好了，就等他回寝室的时候拖进去暴打一顿，结果等了一个多小时这家伙也没回寝室，然后才叫丁强在学校门口蹲点，等他回来好收拾他，本来在学校揍人还有点忌惮，但现在知道张憧憬的行踪后，而且还是个揍人和抓奸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就更加迫不及待了。 于是，挂掉电话之后就立马招呼寝室几个哥们火急火燎的直奔抓奸现场。 第十六章 仙器 街上，一名汉子看见那对年轻男女连忙迎了上来。 “帅哥，开房吗？” “多少钱一晚？” “我们这儿有399的情侣套房，299的大床房，199的单间，女朋友这么漂亮，399的保证满意哦！” “算了。” 张憧憬确实嫌贵，连忙拖着小仙子寻找档次低一点的旅馆。 那位拉客的汉子撇了撇嘴，等他们走远后，轻声鄙夷道：“这小美眉可真是够没眼光的，男朋友这么穷还愿意跟着他，唉……” “剑仙……” 沐萧萧刚开口，张憧憬回头瞪了她一眼，她连忙改口：“表哥，刚才那个老板说你穷，你为什么不揍他？” “有吗？”张憧憬确实没听见。 “有啊，他还说你是我男朋友哩！”沐萧萧认真道。 张憧憬回头看了看距离，起码得隔了四五十米吧，这也能听见？ 不用说肯定又是仙侠中二病作祟。 “没事，我们修仙者超然于世，怎可与凡人斤斤计较。” 张憧憬说大话的样子，又一次让沐萧萧涨了见识，深以为然道：“表哥言之有理，表妹受教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本来还觉得自己是个有那么点与众不同的文青，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真的是个逗比了。 “表哥，我们去哪里开房啊！”沐萧萧问道。 “哪里便宜就住哪里呗。”张憧憬直白道。 他虽然有八十万，可好刀得用到刀刃上，不能随便给人乱花，还等着大学毕业就跟女神结婚造娃呢！ “可是我听说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就不能住个贵的吗？”沐萧萧认真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地笑了笑，也没作解释，只是带着沐萧萧继续在街头游荡。 终于遇到一个房钱只要60一晚的拉客阿姨，然后去看了看房间，这种地方虽然不是高大上，但是民居改造，小区安全性还是挺高的，张憧憬就果断开了房。 阿姨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张憧憬四处瞟了一下，果然不出意外找到了旅店给客人以防万一而准备的一盒tt，还是杜蕾斯牌的，质量上佳。 “萧萧，你应该挺累的吧，要不然先去洗澡？” 张憧憬笑着说道。 “嗯，是挺累的，那我先去洗澡了。”沐萧萧扭了扭身子，然后走进卫生间，并没有听到反锁的声音。 随着一阵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很快又响起了淋水声。 这姑娘也太随意了吧，就这么放心自己不会闯进去？ 张憧憬为自己的正人君子举动叹了口气，正琢磨着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卫生间的门突然打开一点点，沐萧萧探出头来，“表哥，你不会趁我洗澡的时候把我丢在这儿不管了吧！” 张憧憬撤头一看，水淋淋的脸蛋，由于门是玻璃制的，她又靠得紧，难免露出一抹傲人的身影，使他不禁咽了咽口水。 “表哥？” 见他有些失神，沐萧萧轻轻唤了一声。 “哦，不会！” 张憧憬连忙道。 等她重新关上卫生间门的时候，张憧憬暗暗抹了一把汗，要不是心里头有徐嘉骏坐镇，他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脑子一热就冲进去了。 沐萧萧洗完澡，只围着浴巾就出来了，由于她身材修长，浴巾也只遮住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张憧憬只看了一眼，就没勇气再看第二眼。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伪君子，确实做不到圣人那种坐怀不乱的高超境界。 “表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沐萧萧一屁股坐在张憧憬旁边，还散发着热气的大腿根让张憧憬鼻子有些发热。 张憧憬有点绝望，摸了摸鼻子，确认没有流鼻血以后，他才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是仙器？” 沐萧萧直接跳过了低等级的法器，因为在她想来，青衫剑仙这种有逼格的人物，肯定不会用低等法器的。 她一脸好奇地从张憧憬手里拿过那个盒子，纳闷道：“杜蕾斯？我怎么没听过这种仙器？有什么用？” 张憧憬彻底绝望了。 本来还想着用这个东西暗示一下自己是色狼，好让她乖乖回家，没曾想人家美眉压根就不知道什么是杜蕾斯。 “表哥，你就告诉我嘛，杜蕾斯这个仙器到底有什么用？”沐萧萧忽然拽着他的手，求知欲十足的样子。 感觉到那细软的胳膊，张憧憬的心瞬间就七上八下的，他非常确认自己也跟大多数男人一样，是一头偶尔会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的不折不扣的色狼。 女神，对不起。 我好像精神出轨了。 张憧憬在心里默默跟徐嘉骏道了个歉。 忽然之间，传来砰的一声。 房间门被人一脚踹开了，四个人踩着嚣张的步伐闯了进来。 沐萧萧连忙翻身上床，下意识就躲到剑仙大大背后寻求安全感。 “好你个张憧憬，居然脚踏两只船，这下被我逮了个正着吧！” 张憧憬定睛一看，正是雷雨他们几个。 “你们怎么在这儿？” 他皱了皱眉头。 “怎么，做贼心虚了？就许你脚踏两只船，不许我们捉奸在床？”雷雨心情极好，然后把目光投向在他们闯进来那一刻就躲在张憧憬背后的女生。 没看见脸，但那腿可真是又细又长。 这让雷雨不禁感慨，这年头世风日下，穷逼的艳福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愣着干嘛，赶紧拍照发朋友圈，我倒要看看徐嘉骏知道了还会不会原谅你。”雷雨冷笑道。 他寝室三个哥们一听，纷纷掏出手机，对着张憧憬就是一阵咔咔咔。 张憧憬顿时慌了。 他很明白，这些照片一旦让徐嘉骏看见了，无论他怎么解释，都注定是苍白无力的，而那段从高中延续到大学才勉强算成功的暗恋也多半要因此而告终。 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跟当年牵着徐嘉骏跑了两公里时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奈何他只有一个人，连手机都没碰到，就被三人摔在地上，踩在脚下。 “表哥！” 沐萧萧有些纳闷的看着很轻易就被人撂倒的剑仙大大。 “草，居然比徐嘉骏还漂亮，真是暴殄天物啊！”雷雨看见她的容颜后忍不住惊叹，脑子里灵光一闪，笑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先别把照片发出去。” 正在捣鼓手机发朋友圈的三个人连忙撤回。 “雨哥，怎么了？” 等他们正睛看见那床上坐着的美眉脸蛋时，这才明白自己问了一个多么多么蠢的问题。 然后他们都忍不住心血来潮而很不争气地流下了一抹鼻血。 滚过许多次床单的雷雨虽然也觉得眼前这位美眉惊艳无比，但还不至于用下半身思考到这种地步，低头望向倒在地上的张憧憬，眯眼笑道：“张憧憬，做人不能太贪得无厌，我可以把徐嘉骏让给你，但你也要把她让给我，怎么样？” 张憧憬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雷雨这会心里想的是什么，直接拒绝道：“做梦。” “做不做梦可不是你说了算的。”雷雨不屑地笑了笑，本来也不是真的要跟他商量，又一次望向沐萧萧，直截了当道：“美女，你好。很不好意地告诉你，张憧憬其实有女朋友的，你跟着他这种人渣，早晚会后悔的，跟我走吧！” 沐萧萧还愣着头，压根没听他说话，因为她还在想着剑仙大大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几个凡人给欺负了？ “对了，我叫雷雨，我家里很有钱的。” “我可以给你钱，一百万够不够？” 雷雨继续用金钱诱惑着。 这种富二代，包括陈鑫那种微富二代，他们这类人的眼里，大多都只有钱，他们相信钱能买到一切，如果买不到，那一定是钱不够。 见这位美眉一副深思之色，雷雨便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开的价钱还不够才让她纠结的，于是毫不犹豫继续抬价。 “我还可以给你买房子，买车子。” “结婚也行。” 终于，沐萧萧眨了眨眼睛。 雷雨心想，这个女人不但漂亮还挺聪明，不过，跟她结婚似乎也不错，以后不离婚，自家的钱还是自家的。 殊不知，沐萧萧其实是想通了。 综合前前后后发生的事，他几乎可以确定剑仙大大这么做一定是故意考验自己做跟班的水平，所以才没有还手的。 “看仙器。” 她笑了笑，直接将杜蕾斯砸向雷雨。 只不过，雷雨接住很轻易便接住杜蕾斯，确实是件仙器啊！ “是不是太着急了？要不我们换个好点的地方？” 雷雨笑眯眯望着沐萧萧。 沐萧萧皱了皱眉头。 完了，剑仙大大如此忍辱负重，自己竟然没发挥出神器的威力，剑仙大大一定失望透了。 不行，要赶紧挽救。 想到这里，沐萧萧跳床而下。 “看招！” 话音刚落。 只是依稀看见她抬起腿，也没看见什么春光乍泄，就只听见房间里传来一阵哀嚎声。 雷雨四人已经躺在地上啊啊叫疼。 沐萧萧连忙过来扶起张憧憬，一脸愧疚道：“表哥，对不起，我失败了，没有发挥出仙器的威力。” 第十七章 999包邮套餐 张憧憬有点懵。 他搞不清楚雷雨他们怎么就都倒下了？ 沐萧萧见张憧憬不说话，还以为是他对自己的表现失望至极，低声道：“都怪我太笨了，表哥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张憧憬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眼下也顾不得想那么多，指着地上那三个手机说道：“快把手机拿过来把照片删了。” 沐萧萧一听，为了弥补错误，二话不说，直接拿起手机，挨个捏成了粉碎。 张憧憬又傻眼了。 这手力，真的是一个女孩？ “我又做错了吗？”沐萧萧无辜道。 “没有，做得很好。”张憧憬茫然点着头。 沐萧萧嘻嘻一笑。 雷雨几个人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那一个个已经变成渣的手机，稍稍震惊了一下，连一句狠话都没放下，便逃之夭夭。 张憧憬这才松了口气，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好奇问道：“你是怎么把他们打趴下的？” 沐萧萧连连保证道：“表哥，你放心，我没有使用法术，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所以你是用脚把他们踢翻的？” 张憧憬蹑手蹑脚的演示了一番。 “是的啦！”沐萧萧很诚恳地点了点头。 张憧憬一阵汗颜，看来担心她走丢了实在有点多余，就她这力气，三五个男人说踢翻就踢翻，能有什么危险？ 不过，张憧憬还是没把她的这种实力和修仙者挂钩，想来顶多也就是练过跆拳道古武什么。 眼下他一颗心都悬在怎么跟徐嘉骏解释上，也没心情套路小仙子离开，随便跟她交待了几句之后，便悻然离开了旅店。 看着张憧憬离开时不开心的神情，小仙子叹了口气，暗暗发誓以后要是再遇到这种类似的事情，一定不要想，肯定是剑仙大大考验自己的，直接动手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因为感觉自己智商不够用而略有些忐忑不安的心情才平复了些。 说起来，这还她第一次出远门，总感觉，有些刺激。 不过有剑仙大大这个指路明灯，自己耳濡目染，也一定能学到更多经验的。 …… 雷雨四人逃出旅店后，确认那个彪悍的漂亮美眉没有追来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强子，寝室就你身手最好，你看清那个美眉出手了吗？”雷雨问道。 “太快了，没看清！”丁强摇头道。 “看来那个女的不简单，应该是个练家子，雨哥，咱以后还是别招惹她了吧！”另一名室友道。 “不行，这种绝色怎么能让张憧憬独占了。”雷雨一口否决，思忖道：“强子，你不是说你有几个拜了把子的大哥都是练家子吗？能不能联系他们出手帮个忙？钱的事情都好商量。” “我试试。” 说着，丁强准备掏手机打电话，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在那个彪悍女孩的手里变成了渣渣，跟雷雨借了下手机，这才凭借记忆，拨打电话。 嘟…… 电话响了一声就接通。 “喂，彪哥，我这边有一单生意，是个极品美女，价钱都好商量，你感不感兴趣？” “你在哪儿？” 这个声音怎么有点奇怪？ 丁强微微纳闷，回道：“我在庆大隔壁的街上。” “好，我马上来。” 电话挂断。 没过两分钟，他们就被一群警察给包围了。 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被抓紧了局子。 不爱看新闻的他们注定不会想到，他们口中的彪哥早已经被楚狂人揍得不省人事，这会儿还躺在医院里呢，警方正愁新闻报得太快，某些漏网之鱼闻风而逃了，没曾想竟然还真有煞笔自投罗网。 张憧憬从旅店出来的时候，正好撞见雷雨他们寝室被警察带走的那一幕，心想可能是旅店的老板娘报了警吧。 也没太关心，匆忙返回寝室后，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坦白从宽，给徐嘉骏发了微信，很委婉，“我表妹来庆市了。” 隔了大概十分钟，徐嘉骏才回了消息。 “你还有表妹？” “远房表妹，云岚那边的，很少联系，这次过来玩，才想起联系了一下。” “哦，那她有住的吗？我们寝室正好有个室友请假回老家，可以让她来住我们宿舍。” 张憧憬心想，要是她俩住在一起沐萧萧说漏嘴了怎么办？于是连忙回复道：“不用了，我已经给她开好了房，不过……” “不过什么？” “刚才开房的时候被雷雨撞见了，他以为我脚踏两只船，准备给你打小报告呢！” “哈哈，真是个白痴，他也不想想，你要是有这个魅力，还能单身这么久？” 张憧憬一阵汗颜。 “你表妹什么时候走？” “还不太确定。” “要是玩得久的话，你就给她找个短租公寓，她也能少花点钱，别让人家以为你市场营销白学了。” 张憧憬又是一阵汗颜，她身无分文，花的可是自己的钱啊！ 不过，这个提议倒是不错，只是不太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让沐萧萧乖乖离开。 他回复道：“明天我问问她，再做决定吧！” “嗯，今天被晒得有点惨，我要敷面膜了。” “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行。（微笑）” 没敢太过打扰女神的私人空间，结束聊天之后，张憧憬略带愧疚的心不由自主便想起了神仙骚聊群里玄真子打的套路广告，好奇心又一次促使他点开了那个大保健丹直卖店的网址链接。 简单的浏览了一下商品。 养颜丹、驻肌丹、淬体丹、筑基丹全都是999包邮。 另外还有一些入虚丹、养元丹、养气丹、养精丹等等则是更高档次的1999包邮。 因为上次中彩票的缘故，张憧憬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叫玄真子虽然是个仙侠中二病重度患者，但似乎不像是卖假货的。 于是登录淘宝账号，点开客服，有些质疑的问道：“你们这里的养颜丹是真的吗？” 客服名称直接就是玄真子，他先是发了个微笑表情，然后密密麻麻列举了一些养颜丹所使用的药材。 张憧憬对着药方小心翼翼在网上百度了一半天，也没百度出个所以然，整张药方上面能搜索到的药材也就两三样，譬如人参、白芷、甘草，这三样网上介绍确实有护肤的功效。 不过，现在的骗子级别等很高，看着真实，也未必有效，作为一个堂堂大学生，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了。 于是又发了条消息。 “要是无效的话，能退货吗？” 玄真子回复道：“客官放心，祖传药方，童叟无欺，绝对保证有效，若是无效，365天包退包换。” 张憧憬还是有些犹豫，虽然他说得很好听，但毕竟999的价格还是挺昂贵的。 想了一会儿，他又说道：“可以打折吗？” 玄真子反问道：“是骚聊群里的道友吗？” 张憧憬想了想，也没说自己是青衫剑仙，只说是。 玄真子：“（微笑），既然是群里的道友，那这样吧，鉴于你是本店的第一位顾客，我给你一个大大的优惠。” 张憧憬带着一点窃喜的心情等待着他的下文。 玄真子很快就又发了消息过来，“养颜丹、筑基丹、淬体丹，三丹合一，999包邮，老夫可是甩了血本啊，不能再降了。” 看到这条消息，张憧憬吐血的冲动都有了。 这个玄真子前辈不愧是个套路高手啊！ 不过，这些仙侠小说里的淬体丹，筑基丹自己拿来有什么用？ 他也没戳破玄真子的仙侠中二病，委婉回复道：“除了养颜丹，其它两味丹药我拿来没用啊！” 玄真子：“没事，此丹都是老夫独家炼制的，如果道友是入了品的高手，淬体丹和筑基丹虽然用处不大，但也能强身健体，有益无害的。” 张憧憬一阵无语，“没有其它办法了吗？” 玄真子：“（微笑）那可以选择1999套餐，养颜丹、淬体丹、筑基丹、养精丹，四丹包邮。” 此时张憧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家伙不来市场营销当教授实在太可惜了。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果断选择了更便宜的999套餐。 接到下单的玄真子似乎很开心，又发消息强调了一下，淬体丹和筑基丹的使用方法。 张憧憬本身也是个仙侠中二病患者，一看就知道这是从某某仙侠小说中复制粘贴过来的，反正自己是奔着给徐嘉骏买养颜丹去的，也没打算真的就服用淬体丹和筑基丹。 但是他又有点担心，这种网上买的丹药，要是假货，把徐嘉骏给吃坏了咋办？ 于是又后知后觉地询问他有没有经营许可证。 结果玄真子发了一张让张憧憬心碎的截图，他的经营许可证不是工商局颁发的，而是神仙管理局的独家印章授权经营的。 看完这种截图内容，张憧憬气都不顺了。 这家伙真的不是精神病患者？ “不好意思，现在能退货吗？” “道友，别介啊，咱先用用再说，好吗？” 张憧憬实话实说道：“我主要有点担心质量问题。” 玄真子连发了一张截图，“这就是我服用养颜丹后的效果，怎么样，年轻吧！” 哪个网上卖东西的会轻易透露自己的真实照片？ 张憧憬几乎可以笃定，这肯定又是在百度上找的照片，绝对不是玄真子本人。 玄真子：“道友要是还不放心，要是出了问题，可以在群里举报我。” 张憧憬无奈道：“举报有效吗？” 玄真子：“有效啊！” 张憧憬又是一阵无语。 算了，看在那张彩票的份上，这999元钱就当打水漂了，满足一下他的仙侠中二病。 见张憧憬久久没有回复消息，玄真子快刀斩乱麻打了人情牌。 “感谢道友光临本店，回头客的话还有惊喜礼物赠送哦！” 第十八章 花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东方天际露出一抹鱼肚白，407寝室破天荒没有一个人睡懒觉。 李松很早就起床一阵梳妆打扮，就差对镜贴花黄了，然后接到雷双玉的电话，便离开了寝室，估摸着是去哪里度小蜜月了。 吴成胜虽然没起床，但从天晚上和龚艳君聊完天以后还撸了两把lol才睡的，今天早上微信消息一响，立马就起来陪聊了，隔着屏幕都能看到满满的幸福感。 除了意外缴获女神的张憧憬，陈记录大概是407寝室最得意的一个，走火入魔到同时跟两个女生聊天，好在其中一个田燕请假回了老家，估摸着还不知道这家伙背着她还和另外一个室友骚聊着。 这才是典型的脚踏两只船啊！ 张憧憬本来也想找徐嘉骏聊聊天的，不过鉴于她已经说了今天有事，也没敢询问或者打扰，就只能看看电影，打发时间。 滴滴…… 屏幕上方，弹出了蝶谷小仙子发来的消息。 “表哥，起床了吗？” “有事？”张憧憬询问道。 “也没啥，就是昨天你给我的那个仙器，我研究了一整晚，还看了说明书，可能是我修为还不够，还是不太明白怎么使用，你能不能过来教教我？” 张憧憬莫名一阵脸红心跳，那玩意自己都还没用过呢！有说明书吗？咱也不知道啊！ “呃……不明白就算了，放在桌上就行。” “好吧，可是……” “又怎么了？” “我好像饿了，你什么时候来带我去吃饭？” 感情蝶谷小仙子是要让自己包养她啊！ 张憧憬默默无语，却也不忍心真让一个美眉饿肚子啊，起床收拾了一下，也离开了寝室。 来到旅店，沐萧萧听到敲门声，也不怕是坏人，直接就给开了门。 沐萧萧今天换了一身简洁的小裙子，披着的头发中，又挽几个小结，显得很有仙气。 不过，她手里还拿着杜蕾斯，应该是还在研究。 张憧憬假装若无其事的从她手里拿过杜蕾斯，然后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瞄了下说明书。 “这个仙器男性用得比较多，你就别瞎研究了。” 沐萧萧乖巧的嗯了一声。 “走吧，我带你去吃早餐。”张憧憬淡淡说道。 沐萧萧兴奋地点了点头。 离开旅店后，张憧憬直接带她来了一家学校门口摆摊卖早餐的，然后很熟稔的点了两笼包子，两碗稀饭。 张憧憬吃得津津有味，沐萧萧盯着那盘小笼包和稀饭显得有点苦恼。 “表哥，你每天都吃这些吗？”沐萧萧纳闷道。 “不然呢？”张憧憬反问道，“难不成还是山珍海味？”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为了自己离家出走的美眉家庭条件肯定很好。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应该喝点灵茶凤凰液巩固真气吗？”沐萧萧好奇道。 感情她是一大清早仙侠中二病犯了啊！ 张憧憬苦笑一声，一本正经地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入乡随俗？” 沐萧萧恍然大悟，“我明白了，表哥的意思是，既然在凡尘就要生活得跟凡人一样。” “孺子可教也。”张憧憬文绉绉笑道。 剑仙大大果然不愧是剑仙大大，不但修为高深，就连生活感悟都如此高深莫测，看来我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沐萧萧笑了笑，然后开始狼吞虎咽。 吃完早饭，回到旅店。 张憧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朝她询问道：“你打算在庆市呆多久？” “嗯……”沐萧萧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道：“等我跟你学习够了，老爸打不过我再说吧！” 张憧憬可不相信她老爸真能把她腿给打折，不过为了不戳破仙侠中二病患者之间的小默契，还是顺着她的话说道：“做我的小跟班可以，但我有两个要求。” “保证做到。”沐萧萧拍着胸脯说道，连衣裙上半截晃得让人不禁眼花缭乱。 张憧憬收敛心神，有条不紊道：“第一，你必须时刻谨记你是我的远房表妹。” “嗯……” 她重重点了点头。 张憧憬继续道：“第二，你有七天的试用期，不合格就立马走人。” “三个月可以吗？”沐萧萧一脸渴求地盯着他，毕竟昨天晚上表现得很笨，实在很担心七天的时间剑仙大大还没有感受到自己的潜力。 “不行。”张憧憬严肃道。 “那两个月？”沐萧萧不得不降低期限。 “也不行。”张憧憬沉声道。 “那最少也要一个月，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你们学校说我给你堕胎了。”沐萧萧苦着脸说道。 张憧憬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感情是威胁上瘾了吧！ 不过，他看沐萧萧很执着的样子，还真有点担心，万一这事闹到学校去，影响可就大了，不但徐嘉骏可能要跟她分手，而且明年的奖学金多半也要泡汤，只好妥协道：“那好吧，不过要是一个月后，你没通过我的试用期，就必须立马马上离开庆市，而且不许撒娇卖萌，更不许死缠烂打威胁我。” “好。”沐萧萧苦着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笑容，虽然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堕胎是怎么回事，但玄真子前辈给支的招确实很好用啊！ “拉钩，骗人是小狗。”张憧憬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说出这种没有水品的话，然后他看着小仙子和他拉钩的神情，似乎又有点明白了，大抵是小女孩都是要哄要骗的吧！ 谈妥之后，张憧憬带着沐萧萧在学校周围的茗馨花园找了一处短租公寓。 不得不说的是，庆市的房地产行业真是丧心病狂，就一个单间配套，居然就要一千二百个大洋一个月。 虽然对于有着八十万资产的张憧憬显得有点九牛一毛，但一想勤俭节约的他还是咬着牙才挺了过去。 简单的收拾了一会儿之后，沐萧萧突然问道：“表哥，我总觉得房间里少了点什么，我能不能在网上买点家具？” “呃……好吧。”张憧憬有点肉疼，但还是满足了她的小小要求，只希望她住满一个月就赶紧离开吧！ 反正他已经决定了，安排好了她的视宿问题就尽量不跟她见面，小女孩嘛，玩着玩着自个儿一个人觉得无聊了，总要回家的。 “那可以把你的支付宝账号给我吗？我选好了通知你代付。”沐萧萧微笑道。 张憧憬点了点，给她说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又给了她三百块钱的现金，嘱咐她省吃俭用后，然后用了一个蹩脚理由离开公寓。 走了小半天，挺累的。 所以张憧憬回到407寝室就躺在床上进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 滴滴…… 微信消息的声音，又让他清醒了过来。 会不会是徐嘉骏发来的消息？ 抱着这点小期待，他打开了手机。 蝶谷小仙子发来消息：“家具我已经选好了，你快点代付哦！（调皮）” 失望感刚刚升起，下一个绝望感就又来了。 支付宝消息提醒：蝶谷小仙子请求代付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三元。 两万多？ 张憧憬似乎有点难以置信，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起床洗了一把脸，又重新看了一遍消息，确认无疑。 蝶谷小仙子又发来消息：“表哥，你快点支付啊！” 张憧憬心都快碎了，磨磨唧唧，始终没给付款。 正在这时，徐嘉骏又发了条消息来询问他表妹的事，张憧憬如实相告在茗馨花园租了一个月房子的事，最后还强调了一句，“要是你表妹有什么要求的话，尽量满足她，虽然是远房亲戚，也不能显得咱们不近人情，这是待客之道。” 张憧憬苦笑着回了一句好。 然后徐嘉骏就又说她去忙了。 张憧憬看着那两万多的代付单十万个后悔当时为什么心血来潮要加蝶谷小仙子好友，又为什么跟她骚聊，还答应让她做小跟班，最后还是默默点了个支付。 两万多块钱，就这么不翼而飞咯！ 我可怜的老婆本啊！！ 接二连三的亲身体验告诉张憧憬，撒谎果然不是好事，一定要引以为鉴。 可是，坏事不但成双，而且还成群结队的。 中午十二点，蝶谷小仙子点了一份小龙虾，58元请求代付。 下午两点，蝶谷小仙子购买了一套衣服，500元请求代付。 下午三点，蝶谷仙子在某店买了零食，136元请求代付。 张憧憬整个下午时光，就在支付中痛并痛苦着快要过去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张憧憬很不情愿的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第一想法，这不会是蝶谷小仙子的电话号码吧！ 这么想着，他也不拒接，默默听着手机铃声带来的旋律。 “憧憬，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吴成胜好奇问道。 “骚扰电话，不想接。”张憧憬直接道。 “拒接不就行了呗。”吴成胜白眼道。 “呃……”张憧憬不知道作何解释，但好在铃声响完了。 不过，手机屏幕刚一熄，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码。 “你就接了吧，现在的骚扰电话很执着的，你要是不接，他们会一直打的。”显然是经验十足的吴成胜感慨道。 “是啊！”张憧憬言不由衷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接了电话。 “喂，你好。” “喂，你好，是张憧憬先生吗？” 听声是男的，张憧憬这才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吗？” “您有一份顺丰快递，必须本人签收，能麻烦你下楼一下吗？” “好吧！” 第十九章 把你爸删了 张憧憬来到楼下，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穿着顺丰快递标配服装的年轻小哥，他手里捧着一个包装并不精致的盒子，大热天底下站着也没遮个阴，满头大汗，皮肤黑黝黝的，脸色也有些焦急。 “你好，我就是张憧憬。” 张憧憬走向他。 那位年轻小哥一听，顿时神情大变，露出一抹比太阳还灿烂的笑容，双手捧高快递盒子，弯腰躬身，跟小太监向皇帝贡献宝物似的尊敬，“请签收。” 张憧憬有点受宠若惊地接过快递盒子，微笑道：“你们的快递服务一直这么好吗？” “哈哈，我们的服务当然一直好啦，不过这次发货的客人选择了帝皇级vip服务，所以服务就更好了。”年轻小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哈哈笑着。 “辛苦了。”张憧憬笑了笑，签单的时候看见大保健丹直卖店寄来的，便有些惊讶，这快递速度也太快了吧！ 昨天晚上才下的单，今天下午就到了。 但根据之前推测玄真子也是庆市人，可能是同城服务就不怎么以外了。 只不过，寄件人一方除了大保健丹直卖店几个字以外，联系方式、联系地址全都是一片空白，他不禁有些好奇，于是向快递小哥询问了几句。 快递小哥挠了挠头，汗颜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客户太尊贵了吧！” 张憧憬暗暗咋舌，顺丰快递的服务态度虽然是顶配，但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万一货品出了问题，去哪儿找卖家？ 他刚这么想呢，快递小哥憨憨笑道：“对了，先生，您最好打开确认一下，确认您的大保健丹没有问题再签字。” “不用了。”张憧憬脸色微红，实在是大保健丹直卖店这个招牌太扎眼了，难免让人想到购买者可能是肾不好。 “那好吧，要是后面您发现有任何问题，也可以打电话联系我。”快递小哥微笑道。 “嗯。”张憧憬快速签下自己的大名。 快递小哥撕下回执单，张憧憬转身的时候，他又躬身微笑道：“张先生再见，请给我的服务提供五星好评，祝生活愉快，学业有成。” 张憧憬在他的服务下还真有些飘了，回到宿舍也没拆开快递来看看，直接就在淘宝里点了收货付款，然后一阵无理由的五星好评下去。 客服玄真子立马就发来消息：“恭喜客官在大保健丹完成首次消费，欢迎下次购买。” 张憧憬瞄了一眼，直接就忽略过去。 这一次买得就有点鬼使神差，要不是考虑到自己中彩票的事是托了玄真子的福，依照他的性子，早就给退货了。 张憧憬没有着急拆快递的坏习惯，再因为沐萧萧无穷代付的事一直没睡好午觉，这会儿正泛着困，把快递盒子丢在枕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神仙骚聊群。 玄真子：“@全体成员 老夫的大保健丹直卖店已经顺利完成第一笔交易，各位道友踊跃购买哦！” 然后他附加了一张张憧憬匿名的五星评价。 褚三刀：“靠，这种盗版丹药居然还真有人敢买？” 玄真子：“（愤怒）怎么说话呢，又想挨雷劈了是不是？” 褚三刀：“前辈，我错了。” 玄真子：“知错不改，不是好孩子。” 轰…… 锦官市某山某度假山庄一道晴天霹雳，褚三刀汗毛倒立。 杨七：“三刀，你还好吗？” 褚三刀一脸苦逼：“（流泪）（流泪）……” 杨七：“（哈哈）” 然后褚三刀便接到一则短信：褚经理，由于您在锦官市业绩超前态度认真，总部决定把你调到庆市任职区域总经理，知悉你正在度年假，特批允许于国庆节之前到岗任职即可。 落款：全球旅游国际公司。 褚三刀看完消息，直接飘了，兴奋地在神仙骚聊群里发消息道：“@玄真子，虽然您刚刚用雷劈了我，但出了剑仙前辈以外，您依然是我最崇拜的人。” 玄真子：“升官了？” 褚三刀：“料事如神。（赞）” 玄真子臭不要脸道：“过奖！过奖！要是崇拜我的话，就买点大保健丹吧，给你打九折哦？” 褚三刀豪气道：“一样来一套。” 玄真子：“（赞）” 杨七：“@玄真子，前辈，您也给我算算呗，我最近有没有什么好事？譬如桃花运啊什么的。” 玄真子：“你呀，最近有狗屎运。” 杨七激动着：“真的吗？” 玄真子：“当然是真的。（坏笑）” 庆市某条不起眼的小街上，长发过耳，一眼便看得出来是宅男的瘦高年轻人埋着头一边玩手机，一边走路。 啪，就真的踩到一坨狗屎。 咦…… 他闻了闻，顿时觉得恶心，在地板上疯狂摩擦的同时也不忘在群里骚聊，“前辈，还有下文吗？” 玄真子：“没了。” 褚三刀哈哈大笑：“杨七，你不会真踩到狗屎了吧！” 杨七表面装作没事心里却是一阵mmp：“没有啊，我这么帅，怎么可能踩到狗屎。” 玄真子阴险一笑。 褚三刀：“@全体成员，我马上就要来庆市了，你们都在吧，国庆节，聚一聚好不好？” 玄真子：“好啊，正好天挺热，你给安排个好点的度假山庄，老夫也散散最近的忧愁心。” 楚狂人突然冒泡：“可以带家属吗？” 褚三刀：“可以，要是家属的朋友是妹子的话也可以带哦！（色）” 杨七一边摩擦着狗屎，一边在手机里打了个“可以”，一看到楚狂人冒泡了，连忙点了删除，然后在群里消息道：“我不在哦！” 同时，又立马私信褚三刀：“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 不料，遇到个坑逼队友。 下一刻，群里便多了一张褚三刀发出来的亲手截图。 群里一阵大笑表情。 楚狂人：“@杨七，什么时候约一波？” 杨七：“我住得很偏，你有打车费吗？（哼）（哼）” 楚狂人：“@玄真子，前辈，我准备给我老婆收购一批养颜丹、驻肌丹，批发能打折吗？” 玄真子：“道友终于开窍了，老夫顶你，6。5折够不够？” 楚狂人：“够打车就行，杨七，有种发个共享位置过来。” 杨七：“（难过）（难过）我这边信号又不好了，都收不到你们消息了，回聊吧！” 楚狂人：“（鄙夷）” 褚三刀：“唉，群里每次骚聊就咱们几个，也不知道国庆节能有几个道友在场，仙子多不多。（苦恼）” 楚狂人：“寂寞了吧！空虚了吧！蛋疼了吧！” 褚三刀：“祝你肾亏！” 楚狂人：“突然觉得肾亏也是一种幸福，那我就祝你肾永远不亏好了。” 褚三刀：“（呕吐）……” …… 茗馨花园小区。 沐萧萧一脸满足地拍拍肚子，吃得很真舒服啊！ 闲来无事，她便拿起手机给张憧憬发了条消息。 “前辈，我入乡随俗的表现是不是很好？” 张憧憬处于梦乡中，没回。 沐萧萧又打开刚才忙着吃东西没顾上想得噼里啪啦的微信消息。 神仙骚聊群99+。 混蛋老爸99+。 她果断选择忽略了混蛋老爸发来的消息，点开神仙骚聊群看了看。 哇！褚三刀要办party吗？好想去哦！ 她又果断给剑仙大大发了一条消息：“国庆节我们去参见褚道友办的party好不好？” 青衫剑仙还是没回。 她撇了撇嘴，剑仙大大真是喜怒无常，刚才代付的时候都还挺热情，忽然之间又高冷起来了。 滴滴…… 滴滴…… 混蛋老爸疯狂发来消息。 我只看一眼，万一有急事呢！ 沐萧萧一遍遍在心里这么对自己强调着，然后点开了混蛋老爸发来的消息。 “沐萧萧，你死哪儿去了？” “你的宠物已经被我废了，你如果还想见到它活着，限你三秒钟给我滚回来，否则连你的腿一起打折。” 沐萧萧撅起嘴角，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可怜一下紫翅小鹦鹉，继续往下翻阅。 “好宝贝儿，你快回来好不好，爸爸想你了。” “宝贝儿？” “你去哪儿了？” “回老爸个消息好不好？” “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坏人很多哦！” “老爸给你准备了很多零食哦！” …… 沐萧萧一边嚼着零食，一边傲娇地哼了一声，然后在微信好友里找到玄真子。 “前辈，你支的招可真好用，我已经成功跟着剑仙大大了。” “当然，老夫言出如山，尾款什么时候到？” 沐萧萧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再宽限宽限呗，我现在真的没钱，以后一定会还你的。” 不知道是因为她是女孩，还是因为他有个牛逼老爸，反正破天荒没有选择用雷劈她，很宽容，只说了一句，“利息我会算起走哦！” 沐萧萧心想老爸的钱早晚都是自己的，直接回复道：“好的啦！” 玄真子：“合作愉快。（握手）” 沐萧萧：“（微笑）前辈，我还有一个麻烦，能不能请教下你？” 玄真子：“说来听听。” 沐萧萧想了想，还是很实诚地吐露心声：“我爸老是给我发消息，我有点烦他。” 玄真子果断回复道：“眼不见，心不烦，把你爸删了不就完了？” 沐萧萧眼前一亮，“前辈，高招啊！（赞）” 然后，她毫不犹豫点开了混蛋老爸的右上角，删除。 哈哈，心情大好。 第二十章 养颜丹的功效 啊切…… 不知不觉就用空调被把自己裹成毛毛虫状态的张憧憬终于还是被冷醒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跟仙侠小说中描绘的那样，在天空上御剑飞行，一剑斩灭数千邪魔，剑气满世界，无数天仙女子眼神崇拜到恨不得以身相许。 啧啧…… 那滋味真爽啊！ 只可惜，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才知道只是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咦，天怎么还没黑？ 张憧憬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窗外，有点纳闷，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啊！ 他看了看手机。 靠！早上八点了。 我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不可思议。 一定是还在做梦。 张憧憬这么认为着，就又躺了下去。 嘶…… 好冷。 他打了个寒颤又立马翘起来，摸了摸枕头，冰凉冰凉的。 艹！怎么跟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似的。 他瞅了瞅寝室其余人。 空调呼哧呼哧，都还睡得正香，也没见冷啊！ 难不成是自己抵抗力下降了？ 张憧憬带着一脸懵逼揪了揪脸蛋，贼疼。 不是做梦啊！ 滴滴…… 微信消息响了。 女神徐嘉骏发来消息：晚上选修课我给你占位置，你直接来我们教学楼301教室就行了。 “好的。” 张憧憬回复完消息，这才彻底相信自己真的从昨天下午，睡到了今天早上。。 起床洗了把脸，然后又刷了刷神仙骚聊群的消息，看到玄真子把自己的五星好评截图发到群里不禁有些头疼，还好自己是匿名评价的。 然后又刷到了国庆节褚三刀要开party的事，直接忽略。 最后才很不情愿的看了看蝶谷小仙子发来的消息。 去参加party？ 开玩笑，好不容易国庆节快到了，肯定是得跟女神约一波啊！ 所以他直接恢复蝶谷小仙子：“国庆节我要陪女朋友，你没事的话，自己去吧！” 关掉手机，张憧憬才想起养颜丹的事，今天晚上要跟徐嘉骏见面，要不要把养颜丹送给她？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拆开看看再说。 顺丰快递帝皇vip服务固然到位，但这个包装真是丑到不敢恭维。 不过，等他拆开第一层包裹后，就收回这个想法了。 因为包裹里面有三个十分精致，还散发着古木檀香的小盒子。 盒子上又贴着丹药名称的标签，一目了然就确定哪个盒子装的是什么丹。 张憧憬一次看了看，丹药颜色各有不同，红色的是筑基丹，黄色的是淬体丹，绿色的是养颜丹。 张憧憬微微有些好奇，拿起养颜丹嗅了嗅，不但没有闻到一丝中药味，而且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最奇怪的是，每一颗丹药似乎都若有似无的散发着一股寒意，还真有点仙气的感觉。 要不要把养颜丹给徐嘉骏呢？ 万一她吃坏肚子了怎么办？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开始回想起玄真子推销丹药时的认真样，感觉不像是假货呀！ 忽然，寝室隔三差五才有一次的集体起床闹钟又响了。 李松揉了揉眼睛，“憧憬，你在想什么呢？” “睡得有点懵。”张憧憬笑了笑，要是让寝室几个哥们知道自己还有仙侠中二病一定会被嘲笑的，连忙把盒子收好，但也顺手把养颜丹那个盒子放进了裤兜。 “你从昨天下午睡到今天早上，能不懵吗？” 说到这里，李松突然露出一抹淫荡笑容，“你睡得这么死，不会是已经给文艺女神开苞了吧！”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张憧憬一阵脸红，昨天晚上的梦里好像还真有英雄救美的场景对象徐嘉骏，后来受了点伤，就给那啥啥了。 “真没有？”李松逼问道。 “没有。”张憧憬连连摇头。 随后，陈记录和吴成胜也终于从床上挣扎了起来。 寝室四人一通收拾后，出去吃了个早饭，就直奔教室。 星期一早上的课不能旷，因为是被誉为学校最美女教师海归王雪梅的英语课，冬天旷两节还好，夏天旷课那可就是莫大损失了。 和往常一样，英语课人满为患座无虚席，甚至还有一些本班同学都没坐到位置，风景线最好的位置也被其他班慕名而来的旁听牲口给无情占据了。 407寝室来得不早不晚，算是坐到了位置，但也是东一个西一个，多数都是观景角度较差的位置。 但张憧憬有点例外，一进教室他就被郑启东拉到了一个好位置，角度感贼好，王雪梅的傲人的曲线尽收眼底。 “哥，我听说你交新女朋友了？还是文艺女神？”郑启东勾肩搭背道。 张憧憬冷冷盯了他一眼。 郑启东立马神情严肃，道：“哥你放心，我不是要跟你抢女朋友的，我就是佩服你，刚跟丁佳那个势利眼分了，转头就跟文艺女神好上了，简直就是我辈狼友楷模。而且我听说你们去熙街新开那家珐琅西餐厅吃饭的时候还遇见了，你肯定是故意去啪啪打脸的，对不对？” 张憧憬淡淡说道：“碰巧遇见而已。” 郑启东眯眼笑道：“明白，低调嘛！” 郑启东又道：“不过，能把丁佳气得大姨妈都提前了，我想整个庆大也就哥你有这个实力了。” 张憧憬纳闷道：“被我气的？” 郑启东嘿嘿一笑，口是心非道：“当然不是。” 张憧憬哭笑不得，大抵能猜到今天郑启东叫自己一口一个哥，肯定是因为那天在办公室小黑屋自己露出现金让他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变得尊敬了不少，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总找自己茬，他索性就没解释。 不过，周六珐琅西餐厅的事确实是个意外，要是早知道会在那儿遇到丁佳，他是绝对不会带着现任女朋友去跟前任女朋友碰面的。 “哥，你身边好凉快啊！”郑启东不由自主往张憧憬身边靠了靠。 “有吗？”张憧憬自个儿倒也觉得很凉快，没跟大多数人一样风扇吹不够，还要用手扇风。 “简直就跟空调一样。”郑启东夸张道。 张憧憬一笑置之后，被一抹风景吸引视线。 庆市九月份早晨的天色同样很大，再加上教室里踹气的又多，即使是八台大吊扇疯狂转动，还是热得不行，王雪梅老师满头香汗，汗水把白衬衫都打湿了，若有若无透映出里面的白色抹胸。 许多男同学都看得目不转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认真听课呢！ “李坤，起来朗读一下这篇课文。”王雪梅突然抽查道。 “啊？”李坤愣了愣，不知所措。 王雪梅气鼓鼓走到他身前，还没来得及用开放式毒舌数落他，他也不知在脑海里yy了些什么剧情出来，直接就流鼻血了。 教室里顿时一阵心知肚明的哈哈大笑。 然后不出意外的跟张憧憬中奖那天一样被撵出了教室。 随后，王雪梅又噼里啪啦点了一大堆名字，本班的，不认识的外班的，无一例外都被遣散了，教室里一下子就空了些。 清场之后，王雪梅又发以大胆言论，连轰带炸当众批判了一下在场所有男同学们不正常的脑子。 不愧是海归，要是华夏土生土长的老师，迫于那点与生俱来的传统思想是决计不会把这种事当众说出来的。 几名男同学沉不住气，又走了一批。 剩下的要么是脸皮厚的，要么就是认真学习的，张憧憬恰好就属于前者，从小到大，英语成绩一直是拖后腿的存在。 王雪梅看着空荡荡的教室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笑容，这才继续上课。 叮铃铃…… 美妙的英语课结束了。 “哥，我给你占的这个坐不错吧！”郑启东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哥，我以后还给你占，你拿我当朋友好不好？” 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感情这家伙是冲着化干戈为玉帛来的啊！ 张憧憬自然不介意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淡淡说了句好，就让郑启东兴奋得跟大佬拜了把子似的。 …… 下午，酷热。 一节汇集了管理学院四个专业班的大课，407寝室除了张憧憬以外，全都选择了翘课，教室里尽管坐得七零八落的显得很空松。 但讲课的老师还是汗流浃背，估计衣服都能拧出水来，导致连说话的力气都小了很多。 张憧憬端坐在教室中，炎热的夏日里，他却真有种心静自然凉的感觉。 他身边本来是没有坐人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身边不知不觉就多了几个女性同学。 而且越坐越近，恨不得把身体都贴上去似的。 夏天女生本来大多都是穿短裤或者短裙，张憧憬好几次明显感觉到有女生的大腿碰到了自己的大腿。 张憧憬不禁心中一荡，然后把有点碍于感受肉感的养颜丹盒子从右边裤兜换到了左边裤兜。 坐在他右边的女生的腿就再也没有碰到过他了，反而是左边的腿又靠了过来。 事实证明，并不是张憧憬的魅力值一夜暴涨，而是炎热的天气里，他身上却散发出丝丝凉气，简直就是人形空调一样。 张憧憬暗暗低头望了望裤兜里的养颜丹盒子。 他不得不把今天的变化和养颜丹联系到一起，但这又完全超出了科学范围，养颜丹又不是冰块，怎么可能凭空散发出凉气？ 微微思忖，他突然想到养颜丹成分里的一味百度不到的药材，寒冰草。 寒冰草会不会自带小说中的冰属性？ 养颜养颜，不就是把容颜停留在某个时间段，就跟冰箱冻肉，冰棺栋尸一样吗？ 难不成这世间真有能让人青春永驻的丹药？ 第二十一章 回心转意？ 下了课，距离徐嘉骏晚上的文学鉴赏选修课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张憧憬默默来到食堂点了一份简餐，吧唧吧唧吃得挺香。 接二连三的女同学靠近现象又一次证明了张憧憬内心深处那个不太成熟的仙侠中二想法。 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人形空调。 为了不绕路再回寝室一趟，所以张憧憬吃得很慢，这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目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女同学。 张憧憬无限膨胀，觉得自己桃花运似乎要泛滥了，这种感觉让正在跟高中女神谈恋爱的他突然多了些底气，看来自己也不是那么差嘛！ …… 此时，女生寝室博雅苑。 丁佳在寝室招呼了两天大姨妈，男朋友也没来找她，挺无聊的。 她就一直在想，张憧憬那个穷鬼哪儿来的钱去珐琅西餐厅吃那么贵的菜？ 那家伙前脚才被自己甩了，又怎么这么快就能把生人勿进的文艺女神给泡上了？ 一个又一个迷雾般的问题在她心头萦绕着。 丁佳望了望应该是正在和男朋友聊天的雷双玉，因为寝室联谊是她和李松牵的线，所以在知道张憧憬是个穷鬼之后，俩人关系就一直闹得很僵，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说话了。 她咬了咬唇，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了一声。 “双玉？” 雷双玉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你叫我？” “嗯。有点问题想问问你，你有时间吗？”丁佳微笑道。 “有啊！”雷双玉性子温和，一直不想把寝室关系闹得太僵，既然丁佳都主动开口说话了，她自然愿意借坡下驴。 “是这样的，周六我在珐琅西餐厅吃饭的时候遇到张憧憬了，那里边挺贵的，我有点担心他为情所困而犯傻，为了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借了高利贷什么的，你知道他哪儿来的钱吗？”丁佳假装出一抹关切笑容，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成为女艺人潜质的，不但一点没提自己那天出丑的事，而且看起来还真有些是关心张憧憬的样子。 雷双玉笑了笑，以前只觉得丁佳有点爱慕虚荣，现在看来还不是一般的作，张憧憬有没有借高利贷她不知道，但张憧憬和徐嘉骏好上的事可也是由自己牵的线，人家现在幸福着呢，即便是为情所困也肯定不会是因为你丁佳。 不过，大学还有几年呢，为了不把寝室关系闹得太僵，她没明说，却也实在不愿意跟丁佳这种虚浮的女人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随便敷衍了一句，“应该不会吧，我觉得张憧憬挺有气质的，万一人家就是个隐形富二代呢！” 说完这句，她便出门了。 丁佳愣在原地想了想。 想起那天晚上和张憧憬在外头开放，那家伙高谈阔论说自己为什么要选择读市场营销，挺理直气壮的。 以前就常听老人家说，女孩要富养，男孩要穷养。 那家伙会不会就是那种传说中被豪门贵族放养出来的小少爷？ 想到这里，丁佳突然有种打通了任督二脉的感觉，很多事情都顺理成章了。 张憧憬明明是个文青，为什么不读中文系，要读市场营销？ 不就是为了以后接管家族企业吗！ 出了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文艺女神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张憧憬给泡了？ 肯定是因为她已经知道张憧憬的隐藏身份了啊！ 要不然张憧憬这只癞蛤蟆怎么可能真的吃到天鹅肉，不对他应该是青蛙王子才对。 怪不得那天在珐琅西餐厅徐嘉骏会说自己有眼无珠。 原来是这样啊！ 豁然开朗的丁佳又一次快刀斩乱麻，直接给陈鑫发了条消息说分手，理由是你还不够关心我，然后删好友，电话号码拉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在电话簿里疯狂寻常张憧憬的电话号码，只不过那时候分手分得太干净，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只能拐着弯跟李松发了几条消息，打听张憧憬的现在哪儿。 李松本来是没搭理她的，不过丁佳说有急事，他就给说了张憧憬这会儿应该在食堂吃饭，要是没有的话，那就是去中文系教学楼了。 一提到中文系，她就想到了徐嘉骏。 她知道张憧憬很重感情，这才分手几天，肯定没那么容易放下自己的，多半是徐嘉骏趁虚而入。 不行，绝对不能让他们这么一直发展下去。 她迅速换了一身好看的裙子，然后朝着张憧憬常去的便宜食堂小跑而去。 张憧憬细嚼慢咽着想了很多，他终于还是决定等会文学鉴赏课下课以后，就把养颜丹送给徐嘉骏，不管能不能美容养颜，不能吃至少也是个微型空调嘛，这样以后自己牵着她多走慢点，也就不会把她嗮着了。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呼喊声。 “张憧憬。” 张憧憬一回头，有点意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看到了丁佳，满脸微笑，气喘吁吁。 更意外的是，丁佳是身边没有站着那个让自己总是忍不住相形见绌的名牌男朋友。 丁佳穿过人群，很快就来到张憧憬面前。 “有事吗？”张憧憬淡淡问道。 “没事就不能找你？好歹我们也曾经是恋人，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丁佳嫣然一笑，有点撒娇似的小俏皮。 张憧憬听到这话委实有点无语，操场、篮球场、草坪、珐琅西餐厅，从头到尾，每一次相遇翻脸不认人的都是她吧！ 怎么就成自己不是了？ 当然，他也不至于跟一个女生斤斤计较，尤其是想到郑启东跟自己说的气得丁佳大姨妈提前的事，他还挺内疚的，轻声道：“那天珐琅西餐厅的事不好意思啊！我真不知道你们也在那儿吃饭，听说你那个……那个……总之就是这两天肚子疼吧，怎么样，好点没？” “没好，很疼的。”丁佳笑着，看来这家伙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这样的话，她对自己就更加有信心了。 张憧憬愣了一下，也没想到丁佳回答得这么直白，尴尬道：“多喝点热开水、红糖水。” “你们男生是不是都只会说这一句？”丁佳白了他一眼，然后笑嘻嘻坐在了他的对面。 张憧憬一阵汗颜。 关于这点事，他确实没啥经验啊！ 不过丁佳的话提醒他了，回头空了得上网查查，免得哪天被徐嘉骏的大姨妈杀个措手不及。 “喂，跟你说件事。”丁佳抱胸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什么事？”张憧憬纳闷道。 “我单身了。”丁佳笑道。 “啊？这么快，为什么？他不是挺有钱的吗？”张憧憬微微发愣，这换男朋友的速度，除了站街女那种皮肉活儿以外，已经堪比世界纪录了吧！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不够关心我。”丁佳感慨道。 张憧憬深以为然地哦了一声，从那天打雷那货不送丁佳回寝室的情况来看，关心度确实不够。 然后丁佳又旁敲侧击道：“对了，那天看你带新女朋友去珐琅西餐厅吃饭，挺阔绰的嘛，怎么以前跟我耍的时候不带我去？” 张憧憬微微一笑：豁然道：“那时候我也想过来着！” 张憧憬的意思其实是那时候没钱，中彩票也是之后的事，想请她吃好吃的也没那个经济实力啊！ 但是在丁佳听来，这番话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分手分得太快，也更加确定他就是隐形富二代。 张憧憬毕竟已经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不想再跟丁佳有太多的瓜葛，大口刨了两嘴饭，就准备走了。 “憧憬。” 丁佳突然亲切地唤了一声，张憧憬端着餐盘回过头来，恰好看见她眼圈泛红，泪水涟漪的模样。 “你怎么了？”张憧憬于心不忍道。 丁佳咬了咬唇，贝齿轻启，“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张憧憬若有所思道：“你后悔什么了？” 丁佳起身走到张憧憬身前，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道：“我们和好吧！” 张憧憬笑了笑。 其实从丁佳出现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了，不过是一直不愿意点破而已，所以才迅速吃完饭开溜。 原来她真的是冲着这个来的啊！ 刚分手的时候，他确实挺想丁佳回心转意的。 不过，现在嘛，有点迟了。 且不说他已经和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好上了，就算没有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更何况这株回头草还一次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穷，恨不得划清界限，从来不认识。 他又不傻，丁佳这时候来谈和好，多半是因为那天珐琅西餐厅的事让她察觉到了什么。 虽然他也很认同徐嘉骏说的没有物质的爱情早晚会被现实打垮，但是他太了解徐嘉骏了，他知道，真要是有那一天，徐嘉骏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陪着自己吃苦受罪，反而是向丁佳这种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的爱情，才是真的不堪一击。 “我……” 张憧憬刚要开口，丁佳率先说道：“你别说，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跟你说分手了，好不好？” 第二十二章 天意 张憧憬推开她的手，微微一笑，坚定道：“对不起，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也已经有女朋友了，请自重。” 说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特男人，心里还挺爽的。 丁佳显然没想到张憧憬这么果决，脸色有些难堪。 但她始终认为张憧憬肯定对自己余情未了，之所以说话这么决绝，无非就是在报复自己。 这些都不要紧，只要他有钱就够了。 为了今后能过人上人的生活，丁佳忍住了那点不如意心情，含泪说道：“憧憬，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但其实我是为了你好才跟你分手的。” 张憧憬听得有些笑了。 这种理由骗三岁小孩吧！ “真的，我没骗你。”丁佳一点不觉得自己在搞笑，很认真地继续解释着：“我之所以跟你分手，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我知道你为了请我吃一顿好的，自己好几顿都不怎么吃菜，就那么两天，我看着你人都廋了一圈，你让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过这样的生活啊！所以我才故意谈了个朋友，想让你放下我，过得好一点，你明白吗？” “是这样啊！” 张憧憬心中无限感慨，这种剧情电视剧里还真不少，但要搁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尤其还是大家都懵懵懂懂不懂事的大学时代，谁信？ “嗯。”丁佳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楚楚可怜道：“当我知道你又谈了新女朋友，你知道我心里有多痛吗？那天从餐厅离开后，我这两天一直都失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你，我真的忍不下去了，我不能再看着你跟别的女孩在一起，我决定了，以后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贵，我都要跟你在一起，我们我们和好吧，好不好？” “真的？”张憧憬笑问道。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发誓。” 说着，丁佳举起了手，眼神坚定道：“我丁佳发誓，若对张憧憬有半句谎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话音刚落。 老天爷就像是听见了丁佳的话。 轰…… 一道晴天霹雳，震耳欲聋。 丁佳吓了一跳，发出一声尖叫。 这道雷声确实来得太过突兀，不仅是她，也包括张憧憬和整个庆市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稍稍稳定心神后，张憧憬忍俊不禁道：“你看吧，天意如此。” “不，这是意外。”丁佳显然不相信毒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真能应验，继续道：“我真没有骗你。” 轰隆隆…… 轰隆隆…… 天色直接黯淡下来，响雷声此起彼伏，仿佛真要天打五雷轰。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骗人的，我求你别劈我……” 丁佳边跑边哭得稀里哗啦的。 看到这一幕，张憧憬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不过，刚刚还是大太阳的，这怎么就打雷了？也太巧合了吧！ 真的是老天爷都看不惯她来骗自己了？ 张憧憬把餐盘放在指定位置，然后走到食堂门口，抬头望了望。 乌云密布，昏昏沉沉的天叫人看得很不真切。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硬生生的把本已被乌云遮住的天空劈成了两半，眼里的亮光还没闪过，紧接着就是轰隆的一声雷响，收回目光，就看见被晒得冒烟的地面被豆大的雨点打的尘土飞扬。 不仅打雷，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虽说庆市的夏天从来都是喜怒无常，动不动就下雨，但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 这让张憧憬不禁想起之前楚狂人渡劫的事，也是这么突兀。 不过，比起那次天雷滚滚的样子，这次威势就要小了许多，而且也没持续多久，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就结束打雷。 神仙骚聊群那群逗比会不会又把这次打雷下雨说成有人渡劫？ 这么想着，张憧憬见也没打雷了，便拿出手机打开了群聊。 果然，这群仙侠中二病病入膏肓的患者绝对不会放过每一个可以吹牛逼的机会。 楚狂人：“@杨七，你的渡劫申请书这么快就下来了？” 杨七：“嗯，神仙管理局的人说最近正好有一场大雨，所以直接给我批了。” 褚三刀：“杨七，我怎么觉得有点雷声大雨点小啊，你这个劫也渡得太快了吧，我都还没怎么注意就结束了。” 杨七：“……” 楚狂人：“神仙管理局有空鸟你？上次凌霄天师不是说有大案子忙吗？” 杨七：“我也不知道啊！反正我去的时候凌霄天师没在管理局，我打听了一下，也没人肯告诉我。哦，对了，局里的人还说让我们这些散修多注意注意，最近庆市可能不太平，让我通知你们都小心点。” 褚三刀：“难不成有什么妖魔作祟？” 楚狂人：“应该不至于吧，现在妖怪管理局和魔头管理局都被神仙管理局压着，太平天下，谁敢出来作乱？” 杨七：“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看管理局的人挺郑重其事的，反正大家都小心点吧！” 褚三刀：“我倒是希望真能蹦达出来几个不要命的，最好还能让我遇上，这年头太平静了，不打架修为难以精进啊！” 楚狂人：“在天王境卡很久了吧！” 褚三刀：“那不是。（无奈）” 楚狂人：“要不要我帮你喂几招？” 褚三刀：“又想虐我，有本事等我也渡了武皇劫，你再跟我说这句话。” 楚狂人：“随时奉陪。” 玄真子突然冒泡道：“褚道友，等你武皇境的时候，楚道友应该已经竟是巅峰了，你还是打不过他的，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自虐。” 褚三刀：“……” 杨七：“（哈哈）（哈哈）（哈哈）” 褚三刀：“前辈，咱能别把话说得这么动听，给点面子行吗？” 玄真子：“面子是要靠自己挣的，想要吗？” 褚三刀：“废话，老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楚狂人揍得他媳妇都不认识。” 玄真子：“那简单啊！老夫昨天夜里冥思苦想，又研发出了几种丹药，其中便有破境丹可在短时间内提升一个境界的修为，还有天罡炼神丹提升精神力，太清神丹保持头脑清晰，成套使用的话，效果更佳。统一售价2999，只要2999哟！心动吗？心动就行动吧！” 杨七：“……” 褚三刀：“前辈，咱能别套路广告了吗？” 玄真子：“人生何处不套路？小道友，你还年轻呐！” 楚狂人：“@褚三刀，刚刚去给媳妇揉背去了，听说你想揍我？” 褚三刀：“是又怎么样？” 楚狂人：“地址？” 褚三刀：“地球村，有本事自己找啊！（哈哈）” 楚狂人：“@玄真子，前辈，我记得上次你好像劈他来着，卖消息吗？” 玄真子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起这事？999卖各路道友的洞府地址喽！” 褚三刀秒怂：“前辈，我照顾你生意的啊！” 无辜躺枪的杨七：“前辈，你这是在茅坑里扔炸弹啊！” 楚狂人：“前辈，能别这么贵吗？我好不容易才在你那儿拿了点回扣，还没把钱捂暖和哩！” 众人，笑哭。 张憧憬本来他还因为丁佳的事情有点感伤呢！ 看到这里，也忍不住笑哭，这群人简直就是可爱的活宝，玄真子无处不在的套路营销，楚狂人总是在哭穷，杨七无限作死，褚三刀永远帅不过三秒，装完逼就秒怂。 不过张憧憬心里头也还是忍不住有许多疑问。 就譬如什么三品天王境、四品武皇境，还有那啥神仙管理局，都被他们说得有板有眼的，就好像真的存在似的。 不过，群里人骚聊时的市侩，分明就是个在城市里默默奋斗的小青年，真要是神仙般的人物，还会缺钱吗？ 身为局外人的他，注定暂时还不会知道这年头的修仙者，在神仙管理局的打压下其实过得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不工作就没饭吃，走到哪里都是这个硬道理。 趁着跟徐嘉骏约好的文学鉴赏课还有点时间，张憧憬本来也准备跟这群臭味相投的仙侠中二病患者骚聊几句。 刚打了几个字，就看见蝶谷小仙子在群里发消息了，他又立马删除，要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么闲，肯定又要缠着自己没完没了，于是又一次选择默默旁观。 蝶谷小仙子在群里发了一条很鄙夷的消息，“@杨七，这是你的雷劫啊！也太差劲了吧，三分钟不到！” 褚三刀：“（哈哈）（哈哈）小仙子，你终于又冒泡了，你也觉得他垃圾是不是？” 杨七：“（撇嘴）仙子渡劫一般多久？” 蝶谷小仙子微微思忖：“八岁那年半个小时吧，然后十岁那年一个小时，十三岁一个半小时，十七岁两个小时。” 褚三刀：“（惊讶）” 杨七：“这么牛逼？” 蝶谷小仙子很有自知之明：“还好啦，剑仙前辈五岁就开始渡劫了，我还差得远呢！” 褚三刀和杨七都忍不住吐血。 楚狂人也是一阵惊讶：“小仙子现在多少岁了？” 蝶谷小仙子：“刚满十八。（微笑）” 楚狂人重重呼出一口气，心中默默计算了一下，小仙子年纪轻轻已经渡过四次劫了，正好跟自己处于同一个境界，不愧是蝶谷尊者的独生女儿，有大佬支持就是不一样。 他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背着老婆去卫生间里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小仙子，要不要约一架？” 蝶谷小仙子毫不犹豫回复道：“可以啊！不过，我现在不能随便打架，以后空了再说吧！” 第二十三章 中文系头号情敌 不管是上大学还是上高中在教室里都有个不成文的定律，你坐的位置决定你的成绩，这个定律未必适用所有人，但大体上来说八九不离十。 中文系今天晚上这堂文学鉴赏课说不上座无虚席，但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位置不是空着的，对于一门选修课来说也算是奇迹了，那位讲师叫罗桂年，在庆大很有争议性，年纪不大，锋芒毕露，二十七八挺英俊的样子，也是一名留过洋的海归。 距离正是上课还有十分钟左右，徐嘉骏一如既往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和往常不一样的是她自己手里捧了一本《诗经》，左手边的位置上却放了另外一本《楚辞》，都是她看烂了的书，但翻阅起来依然是一副很认真的神情。 选修这门课的同学不管是来自哪一个院系，几乎都知道她叫徐嘉骏，是中文系的文艺女神。 关于校花一说，其实不存在公认不公认，无非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和人云亦云这两种，更何况这年头是个流量时代，网上炒得火热的美女比古代后宫佳丽三千还多，大家都视觉疲劳了，口味也刁钻许多，徐嘉骏称不上校花也没有系花之名，但在中文系，大学一年多，算上原先的学姐，后来的学妹，她那份书香气质带来的文艺女神称号就跟擂主一样八风不动。 所以难免有同学对那个放着一本《楚辞》的位置很好奇，也曾有人尝试过要坐在那个不读书就能闻到书香的位置，但无一例外都被婉拒了。 传闻文艺女神拒绝了许多有钱公子哥，每一次都神情淡漠，今天看来却也有些名不副实，因为她说那个位置有人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不单单是同学好奇那个能让徐嘉骏占位置的人是谁，就连这堂课的主人罗桂年也在观望着那个位置，只是不太确定是关注那个位置会坐下哪一个好学生，还是关注徐嘉骏会和谁坐在一起更多一些。 还没上课，教室里破天荒略显安静。 剩一分钟的时候，徐嘉骏合上《诗经》，抬头望了望门口方向，恰好就看见她在等的那个人拍雨收伞的模样。 没办法，那场大雨跟沐萧萧一样烦人，下起来没完没了，张憧憬只能淋成落汤鸡先回一趟寝室，然后重新换上一身衣服，才撑着伞一路狂奔到中文系教学楼。 张憧憬卡点进入教室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可是当他站在门口举目眺望时，徐嘉骏举手唤了一声这儿，就让整间教室里的人充满了绝望。 “靠，我还以为是哪位公子哥呢，怎么是他啊！” 说话的是一名寸头男生，听他不太文青的语气，大概就是属于那种在选课的时候来迟一步，被迫选了毫无兴趣的文学鉴赏课来凑学分一类人。 “你认识？”有男同胞好奇问道。 “他在我们管理学院可是这个！”寸头男生笑着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很厉害？” “当然，他可是我们管理学院出了名的兼职王，哪里有兼职，哪里就有他，就上周，我听说他因为捡垃圾迟到了，还被陈刚老师罚写了一万字检讨呢！” 听到这里，某位小文青忍不住说了句，“望乡台上高歌，真是不知死的鬼。” “啥意思？”寸头男生大概是没听懂。 “等会你就知道了。” 小文青怜悯般望了一眼那个堂而皇之坐在文艺女神旁边的男生。 张憧憬坐下后打量了四周一眼，虽然没听清同学们都在说些什么，但显而易见是在议论自己，没太在意，只是拿起那本《楚辞》瞅了瞅，打趣道：“都说男孩取名用《楚辞》，女孩取名用《诗经》，你该不会是在给咱俩以后的孩子想名字吧！” 徐嘉骏抿嘴一笑，像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然后轻轻嘘了一声。 叮铃铃…… 上课了。 张憧憬有点小失望，本来还以为女神约自己一起上选修课是要谈情说爱来着，没曾想她选的位置竟然是老师的眼皮子底下，他就是再死猪不怕开水烫也没勇气公然造反啊！ 小心肝微微的疼。 随着上课铃声的响起，罗桂年开始了今天的演出。 “今天我们要鉴赏的是是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一首诗，同学们有记得这号人物的吗？” 罗桂年拿着粉笔头在黑板上写下了诗名，然后望向众人。 在诗文化鼎盛时期，有诗仙李白诗圣杜甫等等，相较之下，岑参这位边塞诗人就是显得有那么点冷门。 教室里寂静无声，似乎被问到了。 最后，罗桂年的眼神跟以往的选修课一样，自然而然落到了徐嘉骏身上。 “我记得初高中教材上有学过他的另外一首诗，叫《逢入京使》。”徐嘉骏言简意赅道。 “徐嘉骏同学说得不错。”罗桂年笑着点了点头，在讲台上来回走动，缓缓说道：“故园东望路漫漫，双袖龙钟泪不干；马上相逢无纸笔，凭君传语报平安。这是岑参一首很经典的思乡诗，今天我们要鉴赏的就是他的另外一首《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 然后他开始声情并茂地分析着岑参作这首诗时的背景和心情。 同时，他也有意无意关注到那位坐在徐嘉骏旁边的陌生学生。 罗桂年曾在学院办公室里旁敲侧击过徐嘉骏的背景，庆市本地人，父母在五龙县小学当老师，虽然家世并不显赫，但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他在课堂上第一眼见到徐嘉骏的时候，就认为徐嘉骏就是他生命中的真命天女，暗中一次又一次用专业水品打击课堂上徐嘉骏周围的那群愣头青追求者。 这也是那位鄙夷张憧憬的小文青用专业术语暗喻他是一只不知死活的鬼的根本原因。 因为他就曾经是罗桂年嘴皮子底下的一只小鬼。 罗桂年在明知道徐嘉骏饱读诗书的情况下特意选了一首冷门诗来鉴赏，其实就是一种另类的巴结，当他看到徐嘉骏不出意外答出《逢入京使》后的微笑表情，他就有一种满足感。 唯一的瑕疵恐怕就是那位坐在徐嘉骏旁边屡屡窃窃私语的男生了，罗桂年第一时间确定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追求者，对待这一类苍蝇，他有不失风度的方式让他们知难而退。 而张憧憬本人显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位情敌给盯上了，依然在小声嘘嘘的跟徐嘉骏交谈着。 “以后咱要是生女孩，你给她取名，要是生男孩，就让我取，怎么样？” “上课！” 徐嘉骏微笑着白了他一眼，脸颊略带红润。 如果罗桂年知道徐嘉骏刚才回答完问题后的微笑就是被张憧憬用这种话给挑逗出来的，他估计会不吝提一把菜刀来放在讲座上，请张憧憬同学滚出教室。 罗桂年花了几十秒的时间在黑板上默写出《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全诗，然后放下粉笔，拍了拍手，环视一圈，笑道：“各位都是庆大的高材生，我随便点个人来翻译一下诗意，这不困难吧？” 听到这句话，深受其害的小文青阴笑道：“罗老师要放大招了！” 罗桂年来回踱了几步，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发现了张憧憬，指了指，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这位同学坐得这么靠前，一定是好学生，就由你来给同学们翻译一下诗意吧！” “啊？我啊！”张憧憬愣了一下。 徐嘉骏扑哧一笑，没由来想起当年张憧憬在课堂上背着老师偷偷帮人写情书被点名那一幕。 “有问题吗？是哪个字不认识？还是对古文翻译一窍不通？”罗桂年用很平和友善的语气说道。 张憧憬瞅了瞅黑板上那一排密密麻麻彰显着飞扬跋扈的字体，一个字也不认识，确实有点头疼，根据个体字数来推断，应该是一首诗，但最关键的是，刚才尽顾着跟徐嘉骏说话去了，压根不知道老师这堂课在鉴赏什么。 张憧憬用膝盖轻轻撞了一下徐嘉骏，示意她给点提示。 徐嘉骏大抵是想缅怀一下高中情怀，抿着嘴，忍住笑，直接撇过头去，似乎很乐意看他出丑闹笑话。 罗桂年自然不知道他们桌底下的小动作，也不生气，继续说道：“这首诗很简单的，尤其是前两句，小学生都能读懂，你随便翻译一两句就好。” 张憧憬又对着黑板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认不出这个行不行楷不楷的骚乱字体，挠了挠头，嘿嘿一笑，有点尴尬。 “不会？”罗桂年问道。 张憧憬实诚地摇了摇头。 罗桂年叹了口气，有点可惜，这个对手实在太弱鸡了。 这还只是个铺垫，高招还没用，他就直接躺下了。 罗桂年突然沉声道：“我觉得翻译诗意对于一个能上庆大的高材生来说应该不是一个太刁钻的要求，我也一直不排斥喜爱文学的外班学生来旁听，应该说是很欢迎，但如果是试图来我教室骚扰别的同学上课，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说服自己的理由让你继续呆下去。” 罗桂年不再看这个不堪一击的败军之将，手朝门口，“请吧！” 第二十四章 文青式打脸 被当众打脸了啊！ 张憧憬看着他的神情，分明感觉到这位老师似乎有点看不惯自己。 好不容易能跟女神待一会，要是被老师赶出去，那也太丢人了。 反正他是中文系老师，而自己是管理学院的，八竿子打不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得罪也就得罪吧！ “老师，我承认我刚才确实没有认真听课，但你能告诉我你让我翻译的是什么吗？”张憧憬实话实说道。 “看来这位同学对我有点不服气啊！”罗桂年皮笑肉不笑，却又有点惊喜，“好吧，既然你勇于承认错误，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全文翻译。” “需要我给你朗诵一遍吗？” 罗桂年笑眼望着这个想死无全尸的学生，他当然知道在坐的各位没有一个人能看得懂黑板上那几行被他归类为艺术的字。 “不用。”张憧憬很自信的笑了笑。 原来是《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啊！ 张憧憬虽然被人嘲讽惯了，已经是一百斤好油都炸不脆的老油条，但在徐嘉骏面前怎么着也得把面子挣回来，又一次在桌底下用膝盖轻轻拐了一下撇过头去想看自己笑话的徐嘉骏。 徐嘉骏回头一笑，没开口，但大概是在用眼神问，干嘛？ 张憧憬也没说话，径直离开座位，走到讲台上，将罗桂年写的那几排行不行楷不楷的字擦得干干净净。 拿起一只粉笔，在黑板上比划起来。 “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凉州。凉州七里十万家，胡人半解弹琵琶。琵琶一曲肠堪断，风萧萧兮夜漫漫。河西幕中多故人，故人别来三五春。花门楼前见秋草，岂能贫贱相看老。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 整整六句诗，一字不落，一直不差，以苍劲有力的笔法呈现在黑板的左上角。 全文行书，行云流水，字迹清晰。 看到这一幕，全班学生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一首这么冷门的诗他竟然也看过，不但看过，而且还记得。 罗桂年更呆，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几行行书，可以肯定没有个十多年的功底是肯定练不出来的，他聚精会神，试图从行文中找出一点笔误，却遗憾发现，他的书写毫无漏洞，夸张的说比起当世许多书法大家也不遑多让。 只有徐嘉骏莞尔一笑，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这家伙写字的水品吗？ 高中时期他就有几封情书被班主任搜出来看了后自惭形秽，现在只是正常发挥罢了！ 她还知道，一旦涉及到什么唐诗宋词之类，张憧憬必定能信手拈来。 要不然，她也不会带他一个学市场营销的来上文学鉴赏课了。 一点不出她的意料，张憧憬在默写完全诗内容后，一点也没给在坐各位喘息的机会，继续用他那杀气腾腾的字体在黑板上完整无误的完成了翻译。 看着那个在讲台上英姿勃发的他，她的眼眸也跟着神采奕奕。 张憧憬丢掉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粉笔头，又重新从粉笔盒里取出一支新的，在黑板居中位置写下赏析二字，最后用小字体娓娓写下连小学生都能看懂的赏析，直至黑板右下角末尾。 整片黑板，密密麻麻，赏心悦目，没有一丝留白，就像一个刽子手喷酒举刀，要祭奠即将成为刀下亡魂的那个他。 “黑板位置不够了，我简单的阐述一下中心思想吧！”张憧憬果断丢掉粉笔头，“首先，这是一首结合了生活情调和时代气息的边塞诗。其次，它开篇便鲜明地透露了当时凉州的阔大的格局、和平安定的气氛，至于诗所写的夜宴，更是兴会淋漓，豪气纵横。” “最后，个人比较喜欢诗文中最后一句的主题，不是借酒浇愁，而是以酒助兴的人生态度。” 这一瞬间，张憧憬真想像古代侠客一样一口气干掉半斤好酒。 可惜他小时候尝过一次村里老人酿的高粱酒，被辣哭之后就再也没有沾过一次白酒。 张憧憬抬眼望向这位早已目瞪口呆的中文系老师，抿嘴一笑，“当然，这其实是我们这一代人的看法而已，不管是什么类型的文学作品，作者的初衷都只是在记叙某一件事或者说抒发某一种情感，我们后来挖掘出来的文学价值，兴许连作者本身也未必知道。” “老师，您认为如何？” 罗桂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似乎比写了一整黑板字的张憧憬还要累。 他那打脸计划，也随着这一番精彩演绎最终胎死腹中。 “我想，这堂课如果没有其它课题的话，可以下课了！”张憧憬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然后走下讲台，就像一个披着战甲的将军杀敌归来，回到座位上，收拾好关于儿子女儿名字的《诗经》和《楚辞》，牵着徐嘉骏的手，提前一个小时结束了这堂本该持续到八点半的文学鉴赏课。 那一刻，这个从一进教室就被人嘲讽的管理学院兼职王简直就是lol游戏中王者段位中超神后继续拿五杀的潇洒得意样子了。 而被一个人团灭的正是中文系301教室全体师生！ …… 张憧憬牵着徐嘉骏走到教学楼门口，外面依然是大雨唰唰，他突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女神，你们中文系的这个老师脾气好不好？会不会明儿叫我去办公室的小黑屋写检讨？” 徐嘉骏发出一连串动人的呵呵呵笑声，促狭笑道：“男神，刚才在讲台上不是挺威风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怂了？” 被她这么一叫，张憧憬顿时有点飘，汗颜道：“没忍住。” 国仇家恨了还十年不晚的那是君子，肚子里能撑船的那是宰相，接二连三的事实证明了，张憧憬其实也只是一个可以为了在女神面前不丢面子而打肿脸充胖子的屌丝，更何况他还在旅馆和沐萧萧的交集中有过一两次不足为外人道的精神出轨，就算是君子，也只是一枚伪君子。 徐嘉骏微笑道：“放心，他不会叫你去办公室小黑屋写检讨的。” 张憧憬这才落下一块心头大石。 他肯定不会知道，上一幕精彩的反杀，文青基础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裤兜里的养颜丹让他时刻保持着头脑清晰，所以才能有条不紊，行云流水的完成这一次壮举。 徐嘉骏突然道：“哦，对了，忘了告诉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这个老师也跟当初的你一样，貌似暗恋着我。” “怪不得他这么针对我。”张憧憬恍然大悟，又后知后觉道：“啥？你说他暗恋你？” 徐嘉骏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走，杀回去。” 张憧憬像是还有大招忘了放，真有要回去再拿一次五杀的样子。 “走啦，难得提前下课，跟他较劲，还不如咱俩去逛逛校园。” 徐嘉骏挽起他的手说道。 “这么大的雨……” “不愿意？” “谁说的，谈恋爱当然是风雨无阻。” …… 雨中漫步的确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可是温度突然降下来，再加上张憧憬身上有养颜丹作祟，冻的两个人都瑟瑟发抖，就不得不说是一件很糟心的事了。 所以，象征性地在学校里溜达了半圈，张憧憬就把徐嘉骏送到了寝室门口。 徐嘉骏见张憧憬手插在兜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白眼道：“怎么，又想玩姜太公钓鱼？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看在你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不会嫌弃你的。” 张憧憬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冲兜里掏出那个古木檀香的精致盒子。 “送我礼物？”徐嘉骏问道。 “嗯。”张憧憬点了点头，老实交代道：“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要敷面膜吗？所以我在网上给你买颗养颜丹，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反正带着还挺凉快的，你要是不吃的话，就当个微型空调用吧！” “微型空调？”徐嘉骏没好气道，“是你傻，还是我傻？” “我傻。”张憧憬连忙道。 徐嘉骏扑哧一笑，从他手里接过檀木盒子，顿时便感觉到一股凉意袭身，微微惊讶道：“还真挺凉快的。” “是吧！”张憧憬傻呵呵一笑。 徐嘉骏打开盒子，看见那枚绿色丹药，气笑道：“还真是丹药，你该不会是进了什么不良传销吧！” “没有啊。”张憧憬连连摇头，暗暗发誓，打死也不能说卖他丹药的店叫大保健丹直卖店。 “那好吧，我收下了。”徐嘉骏笑了笑，从无数男性牲口都垂涎三尺的胸口里取出一个平安符，递给张憧憬，“这是小时候我妈给我求的，礼尚往来，送你了，你不准弄丢了。” 张憧憬接过来在鼻子面前嗅了嗅，坏坏笑道：“真香！” “无耻。”徐嘉骏耳根都红透了。 张憧憬理直气壮道：“男儿本色嘛！” 徐嘉骏笑叹道：“还蹬鼻子上脸了。” 张憧憬很听话把嘴凑了过去，企图蹬鼻子上脸。 “你干嘛？”徐嘉骏狠狠瞪了他一眼。 “蹬鼻子上脸啊！”张憧憬无辜道。 “滚。”徐嘉骏不客气道。 张憧憬嘿嘿一笑，“刚才上课的时候我想了一下，我比较喜欢女孩，你要是真给我生个女儿，就叫夕夕，今夕何夕，见此良人，贼好。” “脏兮兮？” “嗯，好听吧。” “滚……” 第二十五章 吃药 在中文系教室拿完五杀又撩够女神的张憧憬回到寝室还是跟绝大多数男生一样，跟几个哥们开黑打了几把游戏。 果然，跟文青领域不沾边的东西张憧憬就没那么意气风发了，每把都反向超神不说，还成功带崩三路，直接整了个三连跪惨败战绩出来，吴成胜和陈记录狠狠嫌弃了一通，然后他日常把锅推到他那台最低端的i5配置笔记本上，美其名曰，电脑反应跟不上我手速啊！ 不再丢人现眼，关掉电脑，洗了个澡，上床，以前是看看仙侠小说，最近却沉迷于神仙骚聊群无法自拔。 初步浏览，群里99+的消息，大多都是玄真子在无下限套路营销。 不过，看楚狂人发消息说，他老婆吃了养颜丹，瞬间就年轻了十几倍，感觉都不用敷面膜了。 张憧憬顿时就感觉，这几个常年骚聊的仙侠中二病患者非常有搭台唱戏的嫌疑，卖家营销，买家好评，故意引诱他这种刚入群的人去光顾生意。 刷着刷着，支付宝传来消息：“蝶谷小仙子购买了一杯白兰地80元请求代付！” 张憧憬一阵肉疼点了支付。 十分钟后，一杯威士忌请求代付。 二十分钟后，一杯伏特加请求代付。 …… 小心肝碎了一地的张憧憬实在不敢在看手机，好奇心促使他从枕头下拿出哪里两个分别装着淬体丹和筑基丹的盒子研究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养颜丹是不是真的有效，但光那股子寒意倒是挺真切的。 想想，一颗药丸就能当个微型移动空调使用，是不是有点太神奇了？ 琢磨着，琢磨着，他的仙侠中二病和穷病一起犯了。 999呢，买都买了，不能浪费吧，要不要试试？ 玄真子虽然喜欢套路，但也不像是坏人，万一这个丹药真有点效果呢？万一这世上真有修仙者呢？ 这就是仙侠中二病患者的臆想状态，不管多么高的学历，不管多么相信科学，一旦沉迷在仙侠幻想中，所有内心坚定的东西就都成了浮云。 张憧憬就这么鬼使神差把那枚黄色淬体丹取了出来。 嗅了嗅，还挺香的。 不管了，大不了就是吃了拉肚子，应该不至于出人命。 有些真理，不去证实，永远不知道到底存在不存在。 豁出去了。 张憧憬下床接了一杯热水，捏着鼻子，“就当吃零食了！” 他暗暗自我安慰了一句，闭眼，屏息，一口闷。 出乎意料，丹药不苦，还有点甜，就跟蜜饯似的。 还不错呢！ 张憧憬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到五脏六腑沸腾了，就跟在油炸一样，火辣辣的。 完蛋，不会是要嗝屁了吧！ “憧憬，你怎么了？” 正在跟女朋友聊天的李松见到张憧憬突然上蹿下跳躁动了起来。 “我吃错药了，快送我去医务室。”张憧憬只感觉自己说话吐出来的都是热气。 寝室几个哥们一听，连忙围了过来，只见张憧憬脸蛋红彤彤的，跟吃了春药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医务室送就对了。 “憧憬，是不是吃了啥禁药？咱身体不行可以慢慢补啊！不能为了那点面子，把下半生都搭进去了啊！” “憧憬，你好烫啊！要不我我们还是别去医务室了吧，我知道周围有拉皮条的，要不然送你去发泄发泄？” “不行！不行！憧憬好不容易跟徐嘉骏好上了，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要不然，咱去外面给他开个房？把徐嘉骏约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吧，憧憬快把你手机给我。” 寝室几个哥们一边扶着他下楼，一边出着馊主意。 张憧憬涨红了脸，憋着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火炉，怕自己一哈气就把几个哥们给吹化了。 “手机呢？手机呢？” “在他兜里呢。” 冲到一楼，李松刚从张憧憬裤兜里摸出手机，张憧憬看见瓢泼大雨，实在憋不住了，对着大雨重重哈出一口气。 只见周围三米之内的雨水瞬间就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就连地面都出现了短暂的干燥迹象。 看见这一幕，李松几人都傻帽了。 “靠，这是什么药？劲竟然这么大！” “这么猛，确定徐嘉骏能受得了？” “我看不行，起码得三只鸡一起上才能消吧！” 张憧憬听见哥几个的馊主意吐血的冲动都有了，但他也不敢轻易开口啊，这会儿不再感觉自己像火炉，而是升级到炸药桶了。 “我要炸了。” 张憧憬闭着嘴支吾了一声，谁也没听懂，就看见他猛地冲进雨中，然后一路狂奔。 李松几个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没能追得上。 张憧憬虽然浑身不舒服，但意识还是清醒的，跑到操场上就不往外跑了，围着操场一圈又一圈。 李松三人追也追不上，拦也拦不住，只好找了个避雨的地方，远远观望着那个在大雨中狂奔的张憧憬。 “多少圈了？” “记不清了，起码得二十！” “这速度，都能参见奥运会拿金牌了吧！” 三人傻懵逼了。 “快看，他脱衣服了。” “完了，他不会要裸奔吧！” “我更担心他会不会等会停下来在操场上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那咱们407的脸可就丢光了。” “这么大的雨，应该没人出来瞎看吧！” 三人一脸担忧。 此时此刻的张憧憬不但想狂奔，还想裸奔。 不过，他脱完衣服，还是忍住了脱裤子的冲动。 跑啊跑，奔啊奔。 “松，那我们还通知徐嘉骏吗？”吴成胜忧心忡忡道。 “不行，要是徐嘉骏看见憧憬这样，那还不得闹分手？”李松坚定道。 “对，不能通知她，大不了等憧憬停下来了要是还有那冲动，哥几个就牺牲下左右手，一起帮帮他。”陈记录提议道。 “真要这样？”吴成胜挠了挠脑袋。 “没办法，总不能看着他难受吧！” “就这么办吧，谁让他是咱兄弟呢，都牺牲一下吧！” 他们几乎已经想象出了那犄角旮旯处四个男人惨不忍睹的一幕。 第三十圈。 第四十圈。 第五十圈。 咚的一声，张憧憬双膝跪地，水花四溅。 见此一幕，陈记录率先卷起了袖子，豪气干云道：“准备开撸吧！” 李松和吴成胜浑身一颤。 三人缓缓朝着张憧憬走去，坚定的步伐就像是要拿命打下一场硬仗。 事实上，张憧憬经过长达五十圈的狂奔之后，体内热量排放出不少，已经没有刚才那种浑身炸裂的感觉。 可是，他依然感觉小腹之处有一股暖洋洋的热量，很舒服，舒服到他想要像陈记录那5t硬盘中的岛国女神经典惨叫一样。 他闭着嘴，强忍着。 这还没有结束，这股热量以他小腹为中心，逐渐开始从浑身经脉蔓延开来。 原本一处的舒服，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全身上下都舒服，极致的舒服。 “啊……” 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像一头狼，仰头叫了出来。 “波……” 不但上面没忍住，下面也憋了个屁出来。 “哇草！好臭。” “他放了毒气弹？” “先跑吧，等会再来帮他。” 刚刚走进的李松三人连忙掩住口鼻，又退回到避雨的台下。 上下皆通的张憧憬只觉通体舒畅，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每一缕空气呼进肺里的爽感，开始几次有点臭，后来每一次呼吸都很爽，一直呼吸一只爽。 不仅如此，他还很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肌肤变得有弹性了，每一滴雨水击打在他的皮肤上都是先完整的弹起，然后才会散开。 太神奇了！ 这一刻，张憧憬下意识便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仙侠小说，淬体丹的功效不正是排除毒素，提升身体机能吗？大概就和外边那些拔罐啊按摩啊啥的有点异曲同工之妙，把体内积累着的各种不干净的东西，统统都逼出了体外。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淬体丹，有修仙者？ 玄真子掐指一算，彩票中奖。 楚狂人渡雷劫，团灭了十三个社会渣渣。 褚三刀隔着屏幕被玄真子用雷劈了。 杨七晴天霹雳般的三分钟渡劫。 蝶谷小仙子一脚踢翻雷雨四人。 清凉的养颜丹，还有排毒的淬体丹，这一桩桩一件件科学没法子解释的事情，在张憧憬的脑海里一一闪过，除了“修仙者”这三个字，他似乎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可以完美的把这一切都解释清楚。 想到这些，张憧憬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积淀多年的武侠仙侠梦似乎逐渐变得真实起来了。 可是神仙骚聊群里那群逗比又跟他想象中的仙侠世界略有不同，他们似乎也是普通人，会被老婆打，会缺钱，甚至还被那个叫神仙管理局的东西约束着，他们不能随便使用法术，不能飞天，不能遁地，这又和普通人有多大区别？ 张憧憬举目四望，一片茫然。 修仙，真的能修仙吗？ “憧憬，还要我们帮你撸吗？” 李松三人疑神疑鬼的走了过来，好奇问道。 “撸你妹啊！” 张憧憬粗鄙之后猛然起身，微笑且得意望向三人，目光炯炯，神采奕奕，如超神，如五杀，如谪仙下凡，意气风发。 第二十六章 小迷糊与大忽悠 407寝室。 “憧憬，你吃了啥禁药？火气那么大。” 全寝室人员都望着重新洗完澡出来的张憧憬，一脸的好奇与不解。 哥们要修仙喽！ 张憧憬心情大好，本来还想着再去玄真子的淘宝店里买一批丹药来让全寝室的哥们都能修仙来着，可是他突然又冷静了下来，且不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修仙者，就算是有，根据自己多年来看仙侠小说的经验，修仙也是要看体质灵脉的，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淬体筑基，自己是误打误撞，万一他们都没有修仙的资质，服了淬体丹，那跟服毒药有何区别？ 再则，万一是自己想多了呢？ 所谓的淬体丹也有可能只是个排毒丹。 张憧憬目前对此还保留着半信半疑的状态。 算了，还是先别告诉他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憧憬挠了挠头，正琢磨着用什么样的理由来解释这个奇葩事件。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手机显示是陌生号码。 张憧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喂，哪位？” “你好，是张憧憬吗？” “是的。” “请马上来公安局一趟。” 张憧憬一惊，“有什么事吗？” “你表妹喝酒打人被我局扣押了，来认人吧！” “是沐萧萧吗？” “嗯。” “好吧，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张憧憬跟寝室几个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哥们交待了一声，然后撑着伞，出学校打了个车，中途没有丝毫犹豫。 仙人一怒，伏尸百万，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修仙者。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蝶谷小仙子。 到了公安局，蝶谷小仙子就像一烂泥拍在桌上，酒气熏天的，显然已经是喝醉了。 通过和警察叔叔的交谈，张憧憬大概了解到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 蝶谷小仙子晚上在大学城的狂狼酒吧玩，喝醉了酒，然后有几个不开眼的小流氓趁机对她做点什么，结果全都被她三下五除二全都撂翻了，最后流氓跑了，醉倒的她自己反倒被抓进了局子。 “把人带走吧，以后别让她去酒吧了。”警察叔叔说道。 被教训了一顿没当好哥哥的张憧憬连忙点头，然后背着沐萧萧打车回了茗馨花园。 沐萧萧没啥事，张憧憬倒是被吐了一身。 把沐萧萧丢在床上之后，张憧憬去卫生间洗了个澡，顺道把衣服洗了晾好，明天早上没课，以庆市九月份的天气，下午之前应该能干了，由于没有衣服换，他只能裹着沐萧萧的浴巾将就一下。 一晚上洗三次澡，也是没谁了。 张憧憬叹了口气，躺在自己花钱买的沙发上准备休息一下，却发现精力充沛至极，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又抱着好奇心打开了神仙骚聊群。 楚狂人不愧是话题终结者，以一句“老婆洗完澡了，今夜本仙要骑马高歌战通宵”让众仙人无法可说，全体歇菜。 张憧憬笑了笑，又挨个点开群里最活跃的那几个人的朋友圈，除了能看到玄真子三天之内宣传大保健丹直卖点的消息外，其余均因为没有好友权限，无法查看。 最后，他又打开了把他拉进群的凌霄天师的朋友圈。 信息量有点大。 18年9月19日，我局怀疑山溪省连环杀人案疑犯魔修付庆逃入庆市，若有仙友发现踪迹，请立马举报，有奖金哦！ 18年7月3日，神仙管理局抓获一只金鱼精非法渡劫，由妖怪管理局全权查办。 18年6月30日，我局有一名散仙非法行窃，已被抓捕，经调查该散仙无工作无房子无车子，请广发仙友引以为戒，找好工作，遵纪守法，好好做人。 18年6月12日，风雷阁弟子与火神门弟子非法决斗，引发闪崩，判处有期徒刑八十年，抄写神仙管理法一万遍，请广大仙友与人决斗之前务必申请决斗书，并在指定地点决斗。 18年5月5日，魔宗弟子残杀飘渺幻府入门弟子三人，判处有期徒刑两百年，终身剥夺位列仙班权利。 …… 张憧憬看完后一脸懵逼。 这个神仙管理局怎么感觉像公安局啊！还搞起法律来了，动不动就是几十年几百年的有期徒刑，一般人还真承受不起。 张憧憬呵呵一笑，也不知该信不该信，总归是心中疑团太多，还是按耐不住那双激动的手，给凌霄天师发了一条私信。 “在吗？” 过了大概十分钟，凌霄天师还真回消息了，“剑仙前辈，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忙，空了再联系你。” 群里的人一口一个前辈称呼着，张憧憬还真有点飘。 不过，看凌霄天师的朋友圈，感觉他在神仙管理局应该是个很大的官吧，他怎么也对自己这么尊敬？ 想到这里，张憧憬忽然觉得，这个凌霄天师会不会是加错人了？ 修仙者中会不会真的有一个大人物叫青衫剑仙，要不然以楚狂人动不动就找人要地址决斗的性格，连见都没见过面就对自己无比尊敬，还有褚三刀，杨七，蝶谷小仙子，都对自己很尊敬，而归根结底的缘由似乎都是因为青衫剑仙这个网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算不算自己的机缘？ 算不算仙侠小说中那种小人物崛起必备的金手指？ 可是，自己毕竟实力不济，要是露馅了怎么办？再说了，那个青衫剑仙似乎真的很牛逼啊，万一他发现有人借他的名号鸠占鹊巢会不会真的赏自己一个百里飞剑，神魂俱灭？ 张憧憬不禁打了寒颤，清醒几分。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又犯了仙侠中二病，这一切都还只是自己的主观臆想，到底有没有修仙者还是两说呢，再说了，神仙管理法那么严格，就算真的还有另外一个青衫剑仙，他应该也不敢轻易杀人，瞎想那么多干嘛。 慢慢打听，循序渐进。 嗯，就这样，先从蝶谷小仙子下手吧！ 要是能从她那里学到点筑基功法就好了。 靠，又溜号了。 张憧憬，你要相信科学，要不然女神会看不起你的。 张憧憬狠狠拍了拍自己脑瓜子，自从服用了淬体丹之后，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溜号不相信科学了，头疼得很。 …… 清晨。 沐萧萧揉着脑袋，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望着张憧憬，“表哥，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也在这儿？” 那俏皮模样真是能萌死个人。 张憧憬微笑后收敛神情，沉声道：“你觉得呢？胆子挺大啊，居然敢去酒吧鬼混。” “对不起，对不起，表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别赶我走好不好。”沐萧萧着急道。 “看在你年纪尚浅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要是再不听话就滚回你的蝶谷去。”张憧憬一派前辈风范，他现在哪里舍得赶她走啊。 “表哥，你真好，比我爸好多了。”沐萧萧感动道。 张憧憬严肃中难以掩饰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这小仙子也太容易感动了吧！ “咳咳。本仙有几个问题要考考你。” 张憧憬翘着二郎腿尽量让自己像一个九十年代的大哥大。 “表哥请问。” 沐萧萧连忙盘膝坐好，动作娴熟。 “嗯……那就先从最基本的考起走吧，你先说说现在的修仙境界有哪些。”张憧憬正襟危坐。 “一品散人，二品真师，三品天王，四品武皇，五品武帝，六品天师，七品尊者，八品圣人，九品谪仙。”沐萧萧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张憧憬点了点头，“就这些？” 沐萧萧微微思忖道：“我能确定的就只有这么多，不过我爸说，谪仙之上，可能还有更厉害的境界，只是他也不太确定，表哥你知道吗？” 张憧憬反问道：“你觉得呢？” 沐萧萧歉意道：“对不起，表哥，我又犯错了，你这么厉害，怎么会不知道呢！” 沐萧萧抬起手，拇指与食指指尖空出些许距离，“表哥，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能不能请教你？” “说来听听。”张憧憬淡淡笑道。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是圣人？还是谪仙？或者九品之外？” 沐萧萧嘻嘻一笑，猜测道。 “不该你打听的，不要瞎打听。”张憧憬立马摆了一张臭脸，吓得小仙子双眼眨呀眨的险些泛起泪光。 张憧憬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一本正经的反问道：“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我是四品武皇啊！”沐萧萧连忙道。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纳闷，剑仙大大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修为呢！ 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在考验我诚实不诚实。 剑仙大大的城府好深啊！不对，我怎么能这么形容剑仙大大呢，应该说是聪明才对。 “武皇啊！”张憧憬摸了摸下巴，忽然灵机一动，起身去阳台上取下昨天晚上洗的衣服，“以你目前的修为，把我衣服烘干应该不难吧！” “很简单啊！” 只见沐萧萧随手一挥，一道淡蓝之气划过，美妙至极。 张憧憬还没回过味来，手里面的衣服就干了。 “可以吗？”沐萧萧问道。 “可以！可以！”张憧憬点头如小鸡啄米。 “表哥，你怎么很惊讶的样子啊！”沐萧萧歪着脑袋问道。 张憧憬这才发觉刚才的夸张点头法可能有点露馅了，冷冷瞥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沐萧萧，你要时刻谨记，既然我们现在身处凡尘，就要像凡人一样生活，该哭就哭，该笑就笑，该惊讶自然也得惊讶，你现在境界还不够，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沐萧萧似懂非懂却连连点了点头，一脸崇拜。 剑仙大大说得话都好有道理哇！ 第二十七章 大侠 “行了，以后不准乱跑了，出门记得跟我说一声，我先走了。” 张憧憬仍是一副装出来的死沉死沉模样，怕说错话露馅，所以没敢多待，换了衣服就回学校了。 刚一进宿舍大楼楼梯间，就冒出来两个很眼熟的人，二话不说又把他拖进了陌生寝室。 啪…… 门关了。 张憧憬有点战战兢兢的望着这间寝室头子雷雨，他还是老样子，坐在电竞椅上，嘴里叼着五十块一包的中华，嘴里吼着东边山头有车，满编队，干他们，应该是在吃鸡。 那游戏最近挺火的，比lol还火，不过张憧憬以前进不起网吧，也买不起高配置笔记本，也就在李松的电脑玩过一两把，菜得抠脚。 说实话，看到雷雨又把自己捉来了，张憧憬还有那么点小意外，不过转念想想，雷雨家里那么有钱，不就是擅闯民居吗，随便交点保释金也就从局子出来了。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寝室原本四人，此时却少了一人。 那人正是丁强，也就是被楚狂人团灭的那伙社会小渣渣的小弟，眼下官司缠身，不是钱能捞得出来的。 “草，对面居然有awm，我被爆头了，快来扶我。” “他们冲过来了，干他们呀！” 雷雨在麦里吼了两句，很快就气得直砸鼠标，应该是变成盒子了。 张憧憬偷偷笑了笑，看来这家伙也是个菜鸡嘛！ “雷雨，又拉我来你们寝室干嘛？”张憧憬开门见山道。 雷雨脚一蹬，电竞椅九十度旋转，面朝张憧憬，两指夹住中华，深吸一口，吐了一口浓烟过去。 张憧憬连忙撇过头去，却又被那两个拽他进来的男生给掰正了脑袋，本以为自己是要被呛着，却又突然发现鼻子呼吸的时候似乎自动过滤了浓烟，吸进肺里的仍然是一口爽朗的新鲜空气。 淬体丹这功效也太牛逼了吧！ “哥们，艳福不浅啊！”雷雨露出一抹弧笑，将快要燃尽的中华插进烟灰缸里捻熄，然后翘起两根手指，抓着张憧憬的两人中，立马就有一个会意，熟稔的拿起桌子上摆着的中华烟，抽出来，递到雷雨的两指之间，然后谄媚着摁下打火机。 “又想威胁我？”张憧憬直截了当问道，一点也没有羊入狼群的觉悟，显然是不相信雷雨能在学校寝室作出多大的妖来。 “no！no！no！”雷雨摇了摇头，地道的中式英文腔，“知道什么叫先礼后兵吗？” “出自《三国演义》，好像是第十一回‘刘皇叔北海救孔融 吕温侯濮阳破曹操’。”张憧憬回忆道。 “我管它出自哪里，今天找你来，就是要教教你，什么叫先礼后兵。”雷雨嘴角微微抽搐，《三国演义》？不好意思，没看过，也不想看，三国战纪倒是玩过几次。 张憧憬算是看出来了，之前的威胁是礼，现在是动兵了。 “雷雨同学，我提醒你啊，这可是在学校，打架斗殴可是要开除的。”张憧憬倒也一点也不慌张，说起话来，有条不紊的。 “呵呵……”雷雨笑道：“知道这是哪儿吗？” “寝室。”张憧憬答道。 “错，是201寝室，是我雷雨的寝室，关上门，这里就是我的天下，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打开门，你就是自个儿摔了一跤，你可以选择去教务处告我们，但我们三张嘴，我还不相信说不过你一张嘴。”雷雨自信道。 “听着挺有道理的啊！”张憧憬尴尬一笑，眼神左右四顾，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放心，哥们也很仗义，医药费都给你准备好了。”雷雨看着略显窘迫的张憧憬哈哈笑着，很客气地从钱包里取了一百块现金丢在桌子上，买点跌打药，确实是够了。 “对了，差点忘了，那天打我们的那个女孩是谁？”雷雨问道。 “我表妹。”张憧憬道。 “不像啊！”雷雨上下打量了一眼，表哥和表妹的差距远远不止几条街啊！ 张憧憬笑了笑，默不作声。 初步估计，出其不意推开压着自己的人需要一秒钟，开门一秒钟，总计两秒，雷雨这个坐姿，起身应该会慢一拍，已经足够掏出201寝室了，但不排除自己动一下，身边两个人有可能直接把自己摁趴下，而且自己被摁在地上的几率大于成功逃出201寝室的几率。 还有一个办法，大声呼救。 可是，如果呼救失败，雷雨几人肯定要把自己死死摁住，第一个逃走计划就没办法实施。 所以，只有尝试第一种办法脱困。 “张憧憬，雨哥我最后在提醒你一次，希望你挨完这顿打，能长点教训，我不要求你把表妹送到我身边来，至少徐嘉骏你得主动离开吧！做人不能太贪心，知道不？” 雷雨笑眯眯地望了他一眼，又吸了一口中华，才招招手，示意那两个压着张憧憬的哥们动手。 两人歪了歪头，骨头啪啪的响。 没见过世面的人，还真有可能被吓着。 不过，张憧憬高中可是跟一群不良少年狼狈为奸过，虽然那段友情因为徐嘉骏的事而告终了，那也勉勉强强算是混过社会，没打过架，还见过打架吗？ 眼见这二人抬起手，要扇自己的时候，张憧憬眼疾手快，用出吃奶的力气，左右一推，转身就准备往201寝室奔出去。 201寝室突然一阵摇晃，如遭锤击。 地震了？ 张憧憬和雷雨都下意识抱头躲在墙角。 直到听到一阵哎呦声，两人才不约而同的微微抬头观察状况。 宿舍没塌也没晃，倒是之前准备替雷雨揍自己的那两个哥们扶着腰声声叫疼。 “叫个屁，不就是被推了一下吗？快给我摁住他，别让他跑了。”雷雨大喝一声。 俩人顿时忍着疼，又朝着张憧憬冲了过来。 张憧憬连忙起身开门，还是慢了一拍，被那两人扣住肩膀。 张憧憬双肘一拐，为免意外，还是用出了吃奶的力气，结果更加意外听见一阵哎哟声，回头一看，那两人直接摔在桌子，面容狰狞，显然是疼得不轻。 “废物。” 雷雨轻轻骂了一声，将手里没抽完的中华扔向张憧憬，然后迅速起身，朝张憧憬冲去。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张憧憬忽然发现自己的视力特别好，好到能够清晰的看见烟头飞来的轨迹，而且似乎还很慢的样子。 他也没怎么躲避，只是微微歪头，拿烟头砸在门上就自行下落，然后又看见雷雨一拳朝自己面门砸来，同样很慢。 他轻轻抬起手掌，雷雨的拳头正好被捏在掌心，也没怎么用力，雷雨就脸色大变，十分痛苦。 “疼，疼，轻点……” 雷雨撕心裂肺地叫唤着。 张憧憬也是一愣，溜号了。 淬体丹难道是真的？ 不但剔除了我体内的杂质，而且还让我的视力、力量都远胜从前。 这么说来的话，世上会不会真有修仙者呢？ 那自己是不是正是踏入修仙行列了？ 不对，小说中修仙都是要筑基以后才算踏进门槛的，可是咱也不知道蝶谷小仙子口中的九个境界中，哪个才是筑基成功后的境界啊！ 那自己现在又算什么境界？ 一品散人？还是二品真师？ 还是不对呀，既然有筑基丹这种丹药，自己连筑基功法都没有，能算是修仙？ 唉…… 头疼。 “疼吗？”张憧憬收敛溜号的心神，微微一笑，就这么捏着雷雨的拳头，左一步，右一步，在寝室散起步来。 “疼……”雷雨要哭了，一边咬着牙，一边跟着张憧憬的步子左右移动。 初尝甜头的张憧憬有点得意忘形啊。 “哥，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雷雨哀求道。 看着他欲哭无泪的样子，张憧憬猛然明白一个道理，果然是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 张憧憬琢磨着他们寝室三个人，另外两个这会儿疼得迷迷糊糊的，显然是失去了战斗力，就一个雷雨也没啥威胁，索性就松开了手。 雷雨紧张的神色顿时松了下来，用力吹了吹拳头，连忙从烟盒里抽了一支中华出来递到张憧憬面前，谄笑道：“哥，您抽中华。” 张憧憬哈哈一笑，“不好这口。” “那我送您出去？” 此时此刻的雷雨简直换了一个人，战战兢兢的，恨不得张憧憬离开寝室，哪里还有刚才那副要揍人的大哥大样子。 按理说这又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高中年代，堂堂一个大学生，尤其他还是富二代，应该不至于如此才对。 但雷雨不一样，他家里是后来才发家致富的，纨绔子弟的风气还不太明显，只会仗着家里有矿来嚣张，却没有顶级纨绔的那股子桀骜不逊。 今儿被张憧憬反杀的人要是唤作一个真正意义的纨绔子弟，绝对不会是这般场景。 “雷雨同学，做人不能太嚣张，小心打脸。”张憧憬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说了一句，然后轻轻在雷雨的脸上拍了两下。 “是，是，哥您说得太有道理了。”雷雨面容抽搐，依然谄笑着，他深深感觉到，这家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高手。 张憧憬收起手，雷雨连忙努了努嘴，发出嘶嘶的疼痛声。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你打那么惨的。” 张憧憬看着他右脸那一片红肿，略带歉意。 说实话，刚才真的只是轻轻拍了他两下，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拍啊！ “没事的，没事。”雷雨摇头笑道。 张憧憬笑了笑，转身离去。 那一刻，张憧憬的背影几乎就是传说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大侠了。 第二十八章 凌霄天师也被套路了 张憧憬刚刚踏出201寝室，就有点后悔，他忽然自己都有点不认识自己了，怎么能那么嚣张啊！ 可是，就是忍不住啊！ 要不要回去真诚的道个歉？ 不行，那也太窝囊了吧！ 一番小小的内心挣扎后，张憧憬上楼回到407寝室。 因为下午才有课的原因，寝室隔三差五的闹钟就没设在星期二，所以还在呼呼大睡。 张憧憬也没吵醒他们，躺在床上，走火入魔一般打开了神仙骚聊群，然后把之前设置的免打扰模式取消了。 本来是想看看群友们又在骚聊些什么的，出奇的今天没啥动静。 盯着屏幕，等了一会，还是没人发消息，他就捧着筑基丹陷入了沉思之中。 事实上，今天群里没动静是有原因的。 楚狂人昨天晚上就说了要骑马高歌战通宵，这会儿已经累趴下，抱着老婆睡得正香。 而褚三刀在玄真子哪里定的丹药也到货了，这会儿正研究着先服用哪一颗呢！ 杨七不但是修仙宅男也是个游戏迷，一般都窝在自己那个几十平的单间配套洞府里，要么修仙，要么就沉迷于吃鸡，无法自拔，群里没人挑事，他是不会冒泡的。 要说真的正经干事的，那就只有玄真子了。 庆市远僻的南山上，那个被凡人叫做疯人院的地方，在修仙者眼里却能看见另外几个威严大字，神仙管理局。 玄真子一早接到凌霄天师发来的私信，拥有法术使用专利的他，肆无忌惮腾云驾雾飞进了神仙管理局。 玄真子一路通行无阻，直接走到了局长办公室。 “来了。”凌霄天师坐在真皮椅上，埋着头，正在研究着一份案卷。 “这么着急call我，出大事了？”玄真子自顾自拎了一根凳子坐下，他的真是面貌和那天在淘宝消息里发给张憧憬的照片确实截然不同。 真正的他，年纪一点也不轻，头发花白，脸上倒也没多少皱纹，不排除有少年白的可能，但就他这番装扮，绝对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个能掐指一算，还能炼丹的前辈高手。 他带着个圆形墨镜，无形之中有那么点淡淡的逼味。 凌霄天师抬头望了他一眼，“能把墨镜摘了吗？” “不好意思，飞得太高，阳光有点刺眼。”玄真子微微一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摄人心魄的阴阳眼。 “算了，你还是戴上吧！”凌霄天师看了他一眼。 “操你大爷，不麻烦？”玄真子爆了句粗口。 这年头的修仙者，跟一般的小市民，也没多大差别嘛！ “主要是你那双眼睛太渗人，令人不敢直视啊！”凌霄天师笑道。 玄真子无奈一笑，又重新戴上了墨镜，“说吧，找我来什么事？” 凌霄天师起身递过刚才正在研究的案卷。 玄真子接过后，横放在膝盖上，也没动手翻，案卷就自行一页页翻动。 一分钟后。 玄真子袖手一挥，案卷重新回到凌霄天师手中。 “怎么样？”凌霄天师问道。 “不怎么样。”玄真子直截了当道：“付庆能在山溪省多次办案逃脱，修为不浅，庆市这次有麻烦了，你就祈祷他只是来过个路吧！” “你的意思是让我看着他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凌霄天师瞪眼道。 “他在你眼皮子底下了？”玄真子没好气道。 “所以才叫你来啊。”凌霄天师无奈道。 “老夫一把年纪了，可不想招麻烦。”玄真子漫不经心端起那杯早已备好的灵茶，抿了一口，“差点火候。” “玄真子，咱俩的约定还没到期吧！”凌霄天师严肃道。 “快了，还有两年。”玄真子道。 “那你就麻溜地，赶紧给我掐指算一算。”凌霄天师道。 “可以，不过我的大保健丹直卖店生意不太好，你是不是该考虑光顾光顾？”玄真子贱贱笑道。 凌霄天师顿时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却也无奈，“三百颗养精丹，不能再多了。” “成交。”玄真子面露笑容，掐指一算之前，先说了一句，“老夫绝对不会告诉你，你最近有血光之灾。” 凌霄天师一笑置之。 玄真子轻轻一抬手，衣袂无风自摇，茶杯顿时沸腾，涌起一股灵气，只见他单指一点，随后掐指的同时，墨镜中闪过一缕幽光，仿佛是在窥探天机。 瞬息之后，茶杯趋于平静。 玄真子飘然离去前留下两句话。 第一句，仅四字，“无伤大雅。” 第二句，“天机不可泄露。” 这把凌霄天师气得，当场就干掉了两杯养神灵茶。 …… 上午十一点，407寝室那群睡懒觉的才挨个醒来。 “憧憬，你啥时候回来的？”李松迷迷糊糊问道。 “快三个小时了。”张憧憬道 “这么说你一整晚都没回来啊！老实交代，是不是泄火去了？” 李松这么好奇一问，陈记录和吴成胜都围了过来。 “这个问题有点严肃啊！”张憧憬促狭道。 “有没有？”李松追问道。 “没有。”张憧憬如实道。 李松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兴许是出于哥们之间的那点面子，谁也没问做完张憧憬到底吃了啥禁药。 然后各自起床收拾了一下，李松一边刷着牙，一边说道：“哦，对了，憧憬你国庆节有什么安排没？”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想试着跟徐嘉骏约一下。”张憧憬微笑道。 “哥几个昨晚上商量了一下，有个好的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李松奸笑道。 看见这一抹笑容，张憧憬就知道这家伙一准又憋了满肚子污水。 果不其然，还没等张憧憬回答，李松就刷着牙凑了上来，“上次咱们和徐嘉骏她们寝室联谊不是没吃成饭吗，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打算今天晚上再约一次，正好她们寝室的田燕回老家了，你们三一人一个，我带着双玉。当然，咱们的最终目的可不是吃饭，而是奔着国庆节一起去玩的，陈记录和吴成胜可都答应了，你可不能掉链子啊！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把咱们的寝室宣言给破了。” “我试试。”张憧憬毫不犹疑点了点头，正愁不知道怎么跟徐嘉骏开口，这倒是个不错的由头，至于破寝室宣言那事，他可没敢真想，他的愿望不大，能牵牵手，亲亲嘴就很满足了。 然后四个不怀好意的有志青年正儿八经的讨论了一番去哪里玩的事情，才由李松给雷双玉发消息约徐嘉骏她们寝室的聚餐，她们那边寝室也很快就答应了。 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也不知道徐嘉骏会不会答应，一想到这儿，张憧憬就有点肝疼…… 中午。 蝶谷小仙子忽然发来消息，说她在屋里快闷坏了，想让张憧憬带她去玩，张憧憬本来有心想讨好她，但下午有课不说，晚上还约了女神吃饭，这肯定是头等大事，所以破天荒大气了一回，打发她去熙街吃顿好的。 蝶谷小仙子对这个安排还比较满意。 只不过，张憧憬很快就又小心肝疼了。 蝶谷小仙子在珐琅西餐厅订单了vip1号桌尊享套餐9999元，请求代付。 还是那家店，还是那个位置。 张憧憬这次没舍得老婆本，跟她磨破了嘴皮，才让她换了个低配套餐。 现在他开始觉得，自己修仙还没修成，估计早晚有一天要被蝶谷小仙子伤透小心肝而亡。 下午是陈刚的专业课，兴许是因为见多了玄真子的套路营销，张憧憬总觉得陈刚的营销理念有点小问题，听着听着，就又溜号了。 玄真子的大保健丹直卖店既然能卖淬体丹筑基丹这些，会不会又筑基功法卖呢？ 他偷偷打开手机淘宝，默默浏览了一遍，除了丹药，没发现其它的。 要不要直接问他呢？ 不行，玄真子既然能掐指一算就算出彩票号码，那万一算出自己是青衫剑仙。 堂堂一个青衫剑仙竟然还买那种低等级的筑基功法，是不是也太令人怀疑了点？ 思来想去，他都觉得不妥，既然上天赐予自己加入神仙骚聊群和神仙打交道的机会，那咱也不能就这样浪费了，于是，他最后的心思还是落在了蝶谷小仙子身上。 玄真子好像在群里说过，他老爸可是连凌霄天师都能打。 而凌霄天师又是神仙骚聊群的群主，肯定是牛逼级人物。 这么想来，蝶谷小仙子修炼的功法应该不得差吧！ 下午的专业课很快就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了。 凑巧的是，刚一下课，蝶谷小仙子就发了一条消息来。 “表哥，我在熙街被人调戏了，能不能出手教训那些坏蛋？” “发个定位给我，等我到了再动手。”张憧憬顿时一喜，他连忙回复。 “好的。”蝶谷小仙子发来定位。 她心里想着，剑仙大大终于要指点我了，我待会一定要好好表现才行。 第二十九章 可怜的武大学生 话说沐萧萧在熙街吃吃喝喝买冰激凌的时候遇到了三个男生，每个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其中一个尤为帅气，见到沐萧萧的美貌后，那个帅气的男生就非要缠着她甩朋友，沐萧萧本来不屑一顾，那三个男生却死活不让她走。 她本来是想出手教训他们一顿的，但又怕随便打架会让剑仙大大以为自己是个惹事精，于是给剑仙大大发了条微信询问。 没曾想，剑仙大大竟然有要观战的意思，显然是要指点指点自己，于是她便做了一个所有女生都不敢做的事，直接把那三个男生约到了她刚才闲逛时发现的一个人迹罕至的角落。 然后三个男生就这样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生坐在石阶上闲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沐萧萧没心没肺的自报了芳名，同时也了解到这三个男生中帅气的那个叫唐志海，另外两个叫程启浩和万波，都是大学城武校的学生。 沐萧萧听了确实很高兴啊！ 不过，她高兴的是这三个臭流氓都是武校的，应该很能打吧，这样也能跟自己多过几招，好叫剑仙大大看看自己的天赋。 “喂，你们三个谁最能打啊！”沐萧萧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笑嘻嘻歪着脑袋望向他们，俏皮又可爱。 “当然是志海咯，他可是今年上半年校武大比上的第三名，一个能打好几个呢！” “是啊，学校好多女生都很喜欢他的。” 程启浩和万波连忙帮唐志海树立起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良好形象。 “你别听他们瞎说，我那点成绩也就一般般吧！其实我最大的志向是有一天要拿到全国武术冠军。”唐志海谦虚的说着话，脸上却一点也没浮现出谦虚的神色，显然是演技尚浅。 “那你一个能打几个？”沐萧萧眨了眨眼睛问道。 唐志海只觉得心都酥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又天真无邪的女孩呀！ 殊不知，在她眼中这个单纯的女孩子，现在憋了一肚子坏水。 “寻常人的话，能打七八个吧，要是遇到高手，也能应付一两个。”唐志海自信十足道。 “哦，还可以。”沐萧萧笑着点了点头，表示有点满意。 唐志海见她对自己还算友善的样子，觉得多半有戏，于是连忙给程启浩和万波递了个眼神，俩人会心一笑，都说有点事，就要给俩人腾出点私人空间来。 “你们要走啊！”沐萧萧有点犯愁。 程启浩和万波愣了一下，都递给唐志海一个询问的眼神。 “不走，不走，他们只是在外边溜达溜达，对吧？”唐志海使眼神道。 在他想来，沐萧萧是个女孩子，一定是担心孤男寡女这种尴尬状况，所以便没让两个哥们走得太彻底。 “对的。对的。” 两人点了点头，走到二十米之外，靠着墙，各自点了支烟，时不时也会瞟一眼那个舔着冰激凌长得跟仙子一样的女生，眼神中多多少少有点羡慕之意。 哪个男生不会对漂亮的女生有好感，不过，他们都很有自知之名，唐志海不但在武校是尖子生，而且他们家还是在庆市开保镖公司的，跟好多大老板都关系匪浅，可谓前途一片光明。 而自己呢，一穷二白不说，成绩也是中下游，参加什么武术比赛还拿奖什么的，都太遥远了，毕业之后能在他们家的保镖公司某一份高薪职业就是最现实的事。 唐志海的泡妞法则中有一句话，叫做强抢民女咱不敢做，但死缠烂打是犯法，既然沐萧萧能把自己约到这种偏僻的角落，显然对自己并不反感，索性省去之前泡妞用的那种循序渐进法子，直截了当表白道：“沐萧萧，我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女朋友？”沐萧萧嘟了嘟嘴。 “嗯，女朋友，我保证，我一定会守护你一辈子的。”唐志海坚定地点了点头。 沐萧萧漫不经心地想了想，“再等一会儿。” “等多久？”唐志海有点迫不及待了。 沐萧萧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想起一件事，刚才给剑仙大大发的定位不是现在的定位，于是连忙重新发了一个定位过去，并且还私信张憧憬快点来，她快要忍不住了。 张憧憬本来是快步朝熙街走去，看到沐萧萧的消息后，回了个五分钟后到，然后果断扫了个共享单车，嘿咻嘿咻朝定位地点赶去。 “再等五分钟吧。”沐萧萧很俏皮的伸出五根白皙手指，嘻嘻一笑。 “为什么要等五分钟？”唐志海就有点纳闷了，他本来还以为沐萧萧说的等是要考验他什么的，毕竟陌生的两个人突然耍朋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花点时间磨合磨合也在情理之中，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曾想竟然只等五分钟，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她其实也对自己一见钟情？ 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要不然她一个女生怎么敢约自己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就不怕那啥啥吗！ 想到这里，唐志海顿时便满面春风般的笑容。 “呃……”沐萧萧表情愣了，灵机一动，晃了晃冰激凌说道：“等我吃完冰激凌啊！” “好的。”唐志海微微一笑，更加确定沐萧萧其实也对自己一见钟情，现在就是端着那点女孩子的矜持呢！ 听到唐志海的回答，沐萧萧有点怀疑人生。 这样也能糊弄过去？ 这家伙的智商跟剑仙大大简直不再同一个档次上，还武大尖子生呢，啧啧……傻帽。 事实上，唐志海一点也不傻，要不然也不会在武大有另外一个情场小王子的称号，之所以很轻易就相信了沐萧萧的话，实在是因为她的美貌，她的天真，太有杀伤力了，唐志海甚至觉得，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花言巧语能形容旁边这位吃冰激凌都能吃出天仙感觉的美眉了。 一分钟在沉默中过去了。 唐志海就那么破天荒头一遭傻乎乎地看着一个女生吃冰激凌。 由于温度过高，冰激凌已经快要化完了。 唐志海心中正窃喜着，根据这种融化速度，估摸着再有三十秒就要没了吧。 然而，沐萧萧怎么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她眼见冰激凌化得太快，便暗中施展了一门寒冰术，直接将余下的一点点冰激凌给冻住了。 四分钟过去了，冰激凌还没化，唐志海只感觉自己都要化了。 天可真热啊，自己都满头大汗了，沐萧萧怎么连一滴汗水都没有？ 五分钟整。 “时间到了。”沐萧萧欣然起身，冰激凌一口下肚。 然后便听见一阵叽噶叽噶的声音传来，随后便看见一辆小黄单车出现在路口，而骑着单车的正是张憧憬。 剑仙大大真是守时！ “喂，骑车的，一边去。” 程启浩和万波见有旁人靠近，立马就要轰人。 “表哥，我在这儿。”沐萧萧欢呼雀跃，蹦蹦跳跳的朝着路口跑了过来，她看到剑仙大大满头大汗的样子，顿时发现自己似乎又犯错了，今天早上剑仙大大离开的时候还强调说到了凡尘就要活得跟凡人一样，可是自己竟然还用仙术乘凉，真是太笨了！ 听到沐萧萧对那个同龄人这般亲昵的称呼，唐志海三人都愣了一下。 “你是他表哥？”唐志海走过来问道。 张憧憬一边擦着汗，一边点了点头，反问道：“你们就是缠着我表妹的流氓？” “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流氓，我是你表妹的追求者，她刚刚还答应等五分钟就做我女朋友哩！”唐志海连忙解释道。 张憧憬充耳不闻，望向沐萧萧。 “表哥，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可以动手了吗？”沐萧萧揉了揉手指，大有要大展身手的意思。 “可以。”张憧憬又何尝不是迫不及待。 话音刚落，只见沐萧萧似脚底生风一般，如女鬼，不，应该说是如仙子飘摇，一晃而至听说是一个能打七八个的唐志海面前，一掌轰出。 唐志海不过是个凡人，所谓武术，也不过是练习一些格斗技巧而已，对付一般人还行，但在沐萧萧奇幻的仙家步伐面前，连人家影子都还没捕捉到，就轰的一声砸在墙上，当场晕厥。 紧接着，沐萧萧脚尖一点地，就像小说中的飞檐走壁一般，高高跃起，整个人拉成一轮美妙的弧月，从天而降，捏住程启浩和万波的肩膀，狠狠一摔，又晕了。 从出手到收手，沐萧萧可谓行云流水。 当然，为了在剑仙大大面前表现，她刚才使用的招式难免有点刻意的花里胡哨。 要不然，以她四品武皇的境界，真要是狠下心来要对付三个凡夫俗子，哪里用得着这么繁琐，直接手一挥，就足以让他们魂飞魄散。 这，便是修仙者。 沐萧萧收手后乖巧站在张憧憬旁边，前者就像一个等待师父点评的好徒弟。 后者则是望着地上那三个忽然就晕死过去的家伙，一脸懵逼道：“这就完了？” 第三十章 痛并快乐着的楚狂人 “嗯，完了，我刚刚起步时用了蝴蝶仙步，后来出掌又用了七擒掌，表哥你觉得怎么样？” 沐萧萧点了点头，一脸期待着剑侠大大的精彩点评。 殊不知，他口中的剑仙大大这会儿脑袋也是一通浆糊，比起连人影都没看见的唐志海三人，他只是约莫大概可能看见她动了一下而已。 这还要归功于他昨天晚上服用了淬体丹，要不然他顶多也就感觉身边吹了一阵无名风而已。 张憧憬心里那叫一个苦逼，咱火急火燎骑着自行车准备偷学点仙术，你就跟我看这个？ 心中埋怨归埋怨，他表面还是装出一副，我看得很清楚的样子，根据以往看仙侠小说的经验有板有眼的分析道：“出手还不够果决，明明一招就可以解决的，为什么非要用这么多招？” “我只是想……” 沐萧萧准备辩解，张憧憬直接打断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 “我错了。”沐萧萧一脸委屈道。 “算了，这次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下次要是还遇到这种事，也记得通知我，不能随便出手。”张憧憬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点传说中青衫剑仙的冷漠样，只不过这话说得，怎么好像很希望蝶谷小仙子又遇到流氓一样啊！ 沐萧萧可没想这么多，只当是剑仙大大一心一意想指点自己的不足之处，见他没有责怪自己，连忙乖巧的嗯了一声。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张憧憬算是白跑一趟，心里也记挂着晚上和徐嘉骏他们寝室聚餐的事，交待了一句，就骑上自行车，返回学校。 沐萧萧看着剑仙大大离去的身影，一边感慨剑仙大大道行高深到已经和凡尘俗事融合到一起，骑自行车都比老爸腾云驾雾要潇洒，一边也有点沮丧，剑仙大大都不怎么理自己，肯定是生气了。 她叹了口气，给玄真子前辈发了条私信。 “前辈，我好像惹剑仙大大生气了。” 玄真子很快回复道：“没事，青衫剑仙是世外高人，不会跟你一个小辈计较的。” 蝶谷小仙子隔着屏幕都觉得有道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询问道：“对了，前辈，你说我这次出来会遇到我的有缘人，他是男是女，是不是剑仙大大啊！” 玄真子：“天机不可泄露。（微笑）” 蝶谷小仙子：“……” 玄真子：“对了，国庆节褚道友邀请大家聚会，你要不要去？” 蝶谷小仙子犹豫了一下：“去吧。” 玄真子又问道：“青衫剑仙去不去？” 蝶谷小仙子无奈道：“剑仙大大要陪女朋友，很忙的，应该不会去吧！” 玄真子：“（可怜）……” …… 在张憧憬骑自行车回校的时候，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想也不用想，显然是神仙骚聊群又活跃起来了。 不过，他骑车技术有限，没法子像那些高手一样，单手掌龙头，所以也不敢掏手机看他们在骚聊什么。 玄真子：“@褚三刀，在不在？” 褚三刀：“在整理前辈你给我寄来的丹药呢，有什么事吗？” 玄真子：“国庆节马上就要到了，你准备安排我们去哪里度假？” 褚三刀：“我还没回庆市呢，到了在安排吧！” 玄真子：“不知道国庆节很挤吗？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还度个屁的假。” 褚三刀：“也对。” 褚三刀想了想，果断@全体成员，“我出钱，大家一起出出主意呗？” 褚三刀：“@楚狂人@杨七，你们不是就在庆市吗？庆市哪个度假山庄风景好，美女多？” 玄真子静观其变。 与此同时，辛苦耕耘了一通宵后呼呼大睡的楚狂人终于被群消息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然后又瞅了瞅身边慵懒着正在玩手机的老婆，轻声问道：“老婆，我有个道友国庆节请我们去度假山庄玩，你有什么好推荐没？” 楚狂人怕老婆不是没有道理的，她老婆可是修仙界排名第七的玄武宗首席女弟子柳玉烟，要不是当年王八看绿豆对楚狂人看对眼了，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玄武宗宗主，最不济也是个长老，自从跟了他楚狂人，买化妆品都要靠省吃俭用，心情不好反正就揍他一顿解气，这都成家常便饭了。 柳玉烟破天荒温柔问道：“包吃包住包玩吗？” 楚狂人拍拍胸脯肯定道：“那肯定的啊，我楚狂人的哥们都大方得很。” 柳玉烟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如数家珍道：“大凉山的瑞禧度假休闲山庄，铁山坪的紫薇山庄、缙云山落霞山庄，大竹的荷花山庄，都不错诶。” 楚狂人一脸惊讶道：“老婆，你怎么这么了解？” 柳玉烟笑道：“我早就醒了啊！你群友@你的消息我的看见了，你还没开口我百度好了。” 楚狂人担忧道：“你还看见什么了？” 柳玉烟反问道：“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见的吗？” 楚狂人连忙摆头，也不知道老婆大人有没有看见他之前骚聊的那些说要打败老婆重获财产支配权啥的，还有就是昨天晚上发的那啥‘骑马高歌战通宵’也是不能让老婆大人看见的，他心虚道：“没什么，我先把你的提议跟群友说说。” 楚狂人把老婆大人说的那些度假山庄一一发到群里。 褚三刀：“大凉山的瑞禧度假休闲山庄，大竹的荷花山庄这两处我听过，好像风景还不错，不过现在这个季节去大凉山也就吹吹冷风看看山，没啥感觉，要不就去荷花山庄吧，荷花应该还灿烂着，去玩的美眉也多，你们觉得呢？” 宅男修仙者杨七这会正在吃鸡，已经进入决赛圈，随便回了个消息表示没有意见。 楚狂人的手机已经落到柳玉烟手里，消息中略带不属于楚狂人的激动：“可以的！可以的！” 褚三刀丝毫没有察觉：“那就这么定了。对了，楚兄，别忘了给你媳妇说，让她多带点女性闺蜜哦！” 楚狂人没回消息，因为他已经被柳玉烟摁在地上狠狠质问了一番这次出去耍是不是抱着别的目的。 静观其变的玄真子突然冒泡道：“老夫刚刚掐指一算，国庆节大竹那边有雨，不好玩，要不去‘川东小峨眉’古剑山的古剑山庄吧，那里钟灵毓秀，灵气纯净，我还算出会有顶级美眉出现哦！当然，咱最重要的还是修炼。（坏笑）” 褚三刀：“那还是听前辈的吧，就去古剑山庄看美眉顺带着修炼修炼。” 褚三刀：“好了跟庆市那边的管理人打好招呼了，10月1号早上十点，不见不散哦！” 褚三刀：“@楚狂人，怎么不冒泡了？” 良久。 楚狂人才被老婆大人定了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罪名，跪在搓衣板上，小心翼翼地改着手机密码。 …… 张憧憬回到学校，刚停下车，徐嘉骏突然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说是临时有事，今晚可能要离开学校一趟，不能去聚餐了，不过现在还有点时间，问他要不要送她。 张憧憬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但还是立马知会了李松一声，说自己也不去吃饭了，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清雅苑楼下。 等了大概三分钟，徐嘉骏就背着包出来了。 她出来的时候脸上本来还有那么点犯愁的感觉，但是一见到张憧憬就立马将那股子愁绪化作笑容，微笑道：“等很久了吧。” “等多久也愿意。”张憧憬嘿嘿一笑。 “等一辈子也愿意？”徐嘉骏打趣道。 “我……”张憧憬支支吾吾半天，始终没敢轻易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其实不是一个很愿意许诺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从高中惦记着的女神，他怕被打脸，更怕自己乌鸦嘴答应了，真的有要等一辈子的那天。 “好啦，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谁会傻傻的等谁一辈子啊，要是哪天你要我等你，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可能就会另结新欢哦！”徐嘉骏坦然一笑，主动挽着他的手，朝着校外走去。 张憧憬释然笑了笑，也没过多纠结那个等同于问她妈妈和老婆一起掉进河里先救水的无奈问题，边走边问道：“你这么着急离开学校，是出什么事了吗？” 徐嘉骏点了点头，“也没多大事，就是我大伯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就过去安慰安慰他，明天就回来。” 张憧憬下意识道：“需要我帮忙吗？” 徐嘉骏促狭笑道：“等生意好了，需要写什么成功传记再找你吧！” 张憧憬无奈笑了笑，生意上的事情，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啊！ 走到学校门口，徐嘉骏在导航上查了查公交车还有两分钟到站，张憧憬略有点舍不得，想提国庆节的事，又怕她拒绝，总是欲言又止。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被兰心蕙质的徐嘉骏看出来了。 她笑问道：“又想玩姜太公钓鱼？” “没……”张憧憬挠了挠头，视死如归道：“就是我们寝室几个说国庆节一起出去玩，他们都拖家带口的，我也想带一个。” “那你也带一个呗。”徐嘉骏无辜道。 “可我爸妈都在老家啊！偌大的庆市，能算得上家眷的，我数来数去，也就只有你了。”张憧憬期待道。 “公交车来了。”徐嘉骏转过头。 张憧憬哭丧着脸哦了一声。 上车后，徐嘉骏突然从车窗里往外说道：“帮我准备一本《西厢记》，出去玩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第三十一章 搜本小说来修仙 回寝室的路上，张憧憬连续被人逮了两次，总觉得有点心里阴影，就跟冥冥之中的天意似的，恰好还真在楼梯间遇到了雷雨。 不过，雷雨比张憧憬更加有心理阴影，他一看到张憧憬连忙傻咧咧陪了个笑，拔腿就跑。 张憧憬笑了笑，正要上楼的时候，雷雨又突然打开一点点寝室门，探出头来，“张憧憬，我是不会放弃徐嘉骏的，我要跟你公平竞争。” 咚的一声。 201寝室门已经关上。 张憧憬一笑置之，这种宣战方式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公平竞争？ 呵呵，他除了比自己有钱点，也比自己长得好看那么一点点以外，还有哪一点比得上自己？ 虽然咱除了文采以外也是一无是处，但谁让女神就好这口呢！ 哈哈…… 一想到自己憧憬了几年的女神梦还真就成真了，张憧憬就有点乐。 以前他总觉得憧憬和yy的意思很像，一直担心有人会给自己取个张yy的绰号，好在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的狐朋狗友大致都分为两种人，一种是徐嘉骏这类会憧憬不会yy的文青，另一种则相反，是成天yy的不知道憧憬这个词的，就譬如407寝室这一群，以他们的只是储备量是绝对不会把憧憬和yy联系到一起的。 现在张憧憬忽然觉得老妈取的这名还是有点道理的，人不憧憬枉少年啊！ 说起来，好久没跟老妈打电话了。 张憧憬回到寝室，立马就给老妈曹青瓷拨了个电话过去。 曹青瓷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哪里特别呢？ 也简单，就是特别漂亮。 所以张憧憬他爸张富贵在无数白眼与嫉妒中成了乌杨村第一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神人。 只可惜张憧憬没继承曹青瓷的脸蛋，跟张富贵一样长得中规中矩的，但现在看来，老张家祖屋的风水还是不错的，张憧憬连带着老爸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本事也顺带继承下来了。 兴许是老家信号传输比城里要慢一拍，电话响了三五声才接通。 “喂，儿子，终于舍得跟你老妈打电话啦！”曹青瓷那边声音挺嘈杂的，应该是饭馆生意还不错。 但很快张憧憬就发现自己错了，因为他恍惚听到电话那头有人打了二筒。 “妈，你又在打麻将啊！”张憧憬无奈道。 “对呀，手气还不错哩，缺钱吗？等会下了桌，老妈微信发你啊！”曹青瓷打麻将吹电话两不误。 “不用了，你自个儿留着用吧！”张憧憬没敢说自己中彩票的事，因为以老妈的好奇性子，肯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万一一不小心让老爸知道神仙骚聊群的事，估计会无比心寒，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大学生，竟然患了中二病。 “唉……”曹青瓷叹了口气，失望道：“那看来是还没有女朋友喽！你说你，都上大学了，还是庆大，隔壁老李头的儿子上大专都谈了三四个女朋友了，不是老妈说你，你啥时候能长进长进？” “妈，我有女朋友了，可漂亮呢！”张憧憬无奈笑道。 “真的呀，有老妈漂亮没？哪里的人？”曹青瓷激动道。 “她当然没我妈漂亮咯，也是咱们一个县的，她老家也就隔了咱两个村。”张憧憬笑道。 “那成，今年寒假带回来瞅瞅呗。”曹青瓷道。 带回去？张憧憬想倒是想，徐嘉骏未必同意啊，他含糊道：“看情况吧！” “儿子，妈给你支个招，对付女孩子要一哄二骗，不能太老实了，知道不？”曹青瓷似乎怕几个牌友听到了，说话还是捂着手机的。 这妈当得也太尽职了吧，张憧憬一脸无奈，“当年我爸不会就是这么把你骗到咱村里的吧！” “那可不！？”曹青瓷笑了笑，“老妈当年就是太年轻了，要搁在现在，肯定懒得听他瞎掰掰什么花前月下，直接一脚就给踹开了。” 张憧憬纳闷了许多年，老爸是内向型的，说话从来都是惜字如金，而且文化水平还不高，真的能说出花前月下这种造诣匪浅的词？ 这时，忽然吱嘎一声，寝室门开了，张憧憬瞥见李松三人脸上满载而归的笑容就知道国庆节去玩的事有谱。 “妈？我这边有点事，先不跟你说了。” “好的，自己在外边注意身体，尤其是谈了漂亮女朋友，情敌应该不少吧，要是被人欺负了记得跟妈说，妈马上就带着你爸来支援你。” 挂掉电话。 乌杨村那头，几个麻将桌上的女人叽叽喳喳。 “青瓷，你儿子给你打电话啦？” “是啊，我儿子谈了个比我还漂亮的女朋友哩，羡慕吧！” “吹吧你，能比你还漂亮？” “不信算了，等他带回家来，你们就知道了。” “真的漂亮？” “那可不！” “不行，不行，我感觉老张家风水有点旺，为了我儿子我也得请个大事瞅瞅去，对了，青瓷，你知道老张家的风水是哪位大师看的不？” “不知道啊！要不，问问我们家富贵去？” “走着……” 说罢，几个女人掀桌子往张家餐馆去了，有人是为了儿子有个好前途，也有人是为了以后闺女能嫁个好人家，而曹青瓷嘛，当然是又给餐馆拉了一桩晚饭生意咯！ …… 庆市郊区一个叫做锦绣年华的别墅区中，玄真子正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氤氲，恍若置身云雾之中，仙气袅袅。 然而，很尴尬的是，他这时候鼻子特痒。 不行，忍不住了。 玄真子果断收功，仙气散尽。 啊切…… 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才舒服下来。 “艹，谁他娘没事记挂上我了？且待本尊算上一卦。” 玄真子掐指一算后，遥遥望向庆市东南方向，微微一笑。 …… 再说到张憧憬这边，跟老妈打完电话后，他连忙就询问道：“怎么样？国庆节的事妥不妥？” “妥得很。” 李松吴成胜陈记录都是坏坏一笑。 “你这边呢？没掉链子吧！”李松问道。 “妥妥的。”张憧憬满面春风道。 整间寝室都是春风得意啊！ “对了，去哪儿玩定了没？”张憧憬问道。 “刚才吃饭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国庆节各大景区都是人满为患，所以不打算出市，就挑了古剑山，我们几个都没意见，就看你跟徐嘉骏有没有什么其它想法了。”李松道。 “我问问她。”张憧憬连忙给徐嘉骏发了个微信，徐嘉骏只回复别忘了《西厢记》就行。 “我这边也没什么意见。”张憧憬说道。 “得嘞，我去订票，你们该买tt的买tt，该买骚聊的骚聊，打铁以前咱得把火烧好！”李松捏着拳头挥了挥。 然后407寝室进入忙碌状态。 李松忙着抢票，吴成胜和陈记录则研究杜蕾斯好还是杰士邦好去了。 只有张憧憬，老老实实的在淘宝里搜索着《西厢记》。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张憧憬才抽空看了看微信。 老妈发了个三百块的红包过来，主题是带女朋友去开个好的房。 张憧憬欲哭无泪，咱还是纯洁的大学生啊，哪有当妈的这么鼓励儿子祸害女孩子的？ 张憧憬收完曹青瓷的鼓励红包，然后默默点开神仙骚聊群，慢慢浏览起群消息。 这一看，他又发现重大消息了，褚三刀之前说的聚会居然也是在古剑山，够巧的，看来自己跟修仙还真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啊！ 想着想着，张憧憬又陷入对未知仙侠世界的胡思乱想中。 先不管这群所谓的修仙者到底靠谱不靠谱，就算是真的，咱身边虽然隔着群认识这么多牛逼人物，可也不能轻易开口跟他们请教啊！ 万一青衫剑仙的事穿帮了，咋整？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看看能不能从蝶谷小仙子那边忽悠出一部筑基功法来，可是最近露馅好像有点多，她会不会已经起疑心了？ 要是她知道自己一直在骗她，会不会像揍流氓一样揍咱？ 想到这一茬，张憧憬不禁后背一凉，后知后觉地开始思索着加入神仙骚聊群是对还是错，要不要默默退群以求万全？ 可是，吃完了淬体丹真的很舒服啊！ 这么放弃的话，是不是有点可惜？ 修仙者不都讲究机缘一说吗？万一这就是上天赐给咱走向人生巅峰的金手指呢？ 小说中的主角不都是这么启动开挂模式的吗！再说了，三颗丹药可是花了999呢，再怎么说，也得筑个基吧。 嗯，就这么决定了，要是筑基失败了，再考虑退群的事，要是筑基成功了，嘿嘿…… 张憧憬越来越觉得自己就像是仙侠小说中的主角。 对了，既然修仙者可能真的存在，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人们能联想到那些妖魔鬼怪的事情，会不会说修仙小说本身就是真人真事呢？尤其是第一个写修仙小说的人，他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怎么可能把修仙写的跟真的似的。 那咱是不是可以搜本修仙的小说依样画葫芦？ 这么想着，苦恼于没有筑基功法的张憧憬，终于鬼使神差点开了百度，搜索第一部修仙小说《蜀山剑侠传》，简单浏览了一下，其中似乎没有提到筑基的事，然后他又搜索有关筑基的小说，深度陷入了淘书之旅。 第三十二章 自行筑基的第一天 百花齐放的修仙小说中几乎都有“百日筑基”的说法，高楼大厦平地起，关键在于打好地基，地基打好了才能盖起大楼来，倘若地基不固，即便盖好大楼也会倾于一旦。 张憧憬对此深以为然，如果说淬体丹是打理出一片地势起房子的工具，那么筑基丹和筑基功法就是盖房子的基础工具。 经过漫长的寻找，张憧憬终于找到一门叙述中头头是道的《筑基大法》，不过其中涉及到一些经脉穴位原理，张憧憬对此一无所知，于是又在网上各种查询。 等到寝室熄灯，所有人都熟睡之后。 张憧憬盘膝而坐，然后把手机搁在膝盖上，开始修炼筑基功法，至于筑基丹，根据玄真子发来的使用说明，应该是要在关键时刻服用的，所以他也没着急服下丹药。 气聚丹田。 波…… 放了个屁。 张憧憬微微汗颜，继续运功。 意运丹田之气过督脉三关，尾间、夹脊、玉枕，然后入泥丸，顺任脉降中丹田，再降至下丹田，如此周天循环不已。 …… 第二天一早，李松起来只见张憧憬闭着眼睛顶着两黑眼圈盘膝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憧憬？” “憧憬？” 他唤了两声，没反应。 “憧憬，今天早上可是王雪梅的课，你还不起来洗漱？”李松纳闷道。 张憧憬还是没反应。 “他那个英语成绩本来就惨不忍睹，现在又有了女朋友，应该是想旷课了吧！”吴成胜猜测道。 “不会吧！真要改邪归正？”李松有点不相信，轻轻推了张憧憬一下。 扑通一声，张憧憬保持着那个盘膝而坐的姿势倒在了床上。 李松三人立马就吓坏了，连忙凑上去唤了几声，还是没有丝毫反应，于是果断把他抬进了医务室。 中午。 张憧憬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李松、陈记录、吴成胜都一脸担忧地瞪着自己，就连徐嘉骏也在。 “你没事吧！”徐嘉骏关切问道。 “我没事啊！”张憧憬有点懵，“你怎么怎么都在？” 他迷迷糊糊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天晚上修炼筑基功法的时候。 “你说呢，刘医生说你两天两夜没睡觉，然后四肢僵硬，气血不通，吓死我们了。”李松松了口气，没问太多，在他看来张憧憬晕倒这事多半和那天晚上吃的禁药有关系，也就没在伤口上撒盐，微笑道：“好了，既然你醒了，我们也不在这儿打扰了，徐女神，你可得看好我们家憧憬啊！” 说完，他拽着吴成胜和李松一道回了寝室。 张憧憬望着徐嘉骏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 “还笑得出来。”徐嘉骏瞪了他一眼，“我去叫刘医生。” 很快，校医务室的医生赵莎莎就进来了，一通检查后，说道：“小伙子，身体不错，恢复得挺好啊！本来还准备给你开点补血补气的药，现在看来也不用了，收拾东西走人吧！” 张憧憬憨憨一笑，连他爸张富贵的笑容也一并继承了。 不过，他心里清楚，身体恢复得这么快肯定是托了淬体丹的福。 从医院出来之后，俩人直奔食堂，张憧憬很勤快地去窗口点了两份简餐。 “说说吧，两天两夜没睡觉是怎么回事？”徐嘉骏也没动筷子，抱着胸质问道。 “呃……”张憧憬想了想，修仙的事是肯定不能说的，也不能真像李松他们以为的那样说自己吃了禁药，于是，只好撒谎了，“这不是刚跟你耍上朋友，有点兴奋，睡不着吗？” “真的？”徐嘉骏盯着他。 “真的。”大多数人撒谎失败的例子告诉张憧憬，说谎的时候，一定要盯着对方的眼睛，并且不能有丝毫闪烁。 也不知有没有骗过徐嘉骏，反正她笑了笑，然后开始动筷子了。 张憧憬也跟着动筷子，“对了，我给你买的养颜丹吃了没？” “你真信那丹能养颜？”徐嘉骏反问道。 “也没有吧，我就是听别人说挺有效果的。”张憧憬埋着头吃饭，眼神闪烁。 “我可不想吃了进医院。”徐嘉骏打趣道。 “不会的。”张憧憬一脸认真道，自从感受到自己服下淬体丹之后身体的变化，又看到蝶谷小仙子悄无声息就把三个男生打晕，他反正是觉得养颜丹应该是有效果的。 正如张憧憬的相信养颜丹是真的一样，徐嘉骏也有足够的理由不相信，这些年来无数次新闻报道过某某人买了什么丹，吃完没效果还是好的，严重的都直接送医院洗胃了。 只不过，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徐嘉骏也没太去损他面子，笑道：“先放当个空调用着吧！” “也好，庆市天这么热，等夏天过去了再吃。”张憧憬自己都没察觉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从那个相信科学的好学生变成了地地道道的修仙迷。 吃完饭。 俩人在烈日下散了会步，不过徐嘉骏随身携带着张憧憬送他的养颜丹，也太挺凉快的。 “对了，你大伯怎么样了？”张憧憬边走边问道。 徐嘉骏叹了口气，用一点也不沉重的语气说道：“也没啥事，就是生意做不下去了，然后跳楼未遂引发心脏病住医院去了。对了，这几天晚上我可能都不在学校。” 张憧憬嗯了一声，他其实也知道徐嘉骏只是不想让自己瞎想太多，在这件事上，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你也要好好休息，别明天我回来，你又进医务室了。”徐嘉骏神色黯然道。 “不会了。”张憧憬赧颜道。 徐嘉骏看了他一眼，等他看自己的时候，她又撇过头去，没让他看见自己皱眉的样子。 跟他分开后，她也没回寝室，而是跟一位素不相识的管理学院的学生要了雷雨的电话号码。 “喂？” 雷雨正在忙着吃鸡，接电话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是徐嘉骏，出来见一面吧！”徐嘉骏冷漠道。 “哪儿见？”雷雨语气顿时变好了。 “校门口的咖啡厅。”徐嘉骏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咖啡厅。 雷雨是小跑出来的，看见那个放着两杯咖啡却只有一个人的位置时，心情有些明朗。 还是那句话，这世上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肯定是钱不够。 就在被张憧憬反杀之后，他顿时觉得用武力威胁张憧憬这条路走不通了，于是准备用他爸在商场上对付敌人的那一套给张憧憬家里施压，结果一调查才知道这家伙在庆市举目无亲，无奈之下，他只好反其道而行之，转而调查徐嘉骏，这才发现原来她大伯在庆市做生意，而且恰好也是跟自家一样做建材行业的，这就是个大大的惊喜了。 他爸雷霆军可是庆市建材行业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打了个招呼，直接就让徐嘉骏大伯的生意链垮掉。 就在今天早上，也就是张憧憬昏迷那段时间，雷霆军还亲自去了一趟医院开门见山的跟徐嘉骏大伯谈了谈，内容很简单，我儿子喜欢你侄女，要是想继续做生意的话，就让你侄女做我儿子的女朋友。 这就是徐嘉骏微微皱眉的缘由。 她是一个不太会屈服的女人，除了在张憧憬面前有那么点小女人姿态，在任何人面前，哪怕是他爸妈，她永远都能理直气壮的说话。 这次约雷雨出来的目的同样很简单，就是想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雷雨怀着比较愉悦的心情走进咖啡厅，也没等徐嘉骏招呼，就自顾自坐下，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咖啡，“有点凉了，不介意我换一杯吧！” “服务员，给他换一杯热咖啡。”徐嘉骏招呼道。 服务员重新泡了一杯咖啡上来。 雷雨没去碰那被滚烫的咖啡，笑眯眯道：“怎么样，是不是考虑好想做我女朋友了？” 徐嘉骏冷笑一声，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今天叫你出来也没其它意思，就是想忠告你一声，别太得寸进尺。” “你这是在威胁我？”雷雨笑道。 经过调查，他对徐嘉骏的底细一清二楚，一没钱二没势拿什么跟我斗？ “我不这么觉得，不过你要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徐嘉骏波澜不惊的样子跟在张憧憬面前的小女人模样判若两人。 “你爸妈都是当老师的，你大伯生意也没我们家大，拿什么威胁我？”雷雨笑着吹了吹咖啡，自信十足。 徐嘉骏抿嘴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脑袋，然后结完账走人。 从开始谈话到结束谈话，她没有丝毫商量的语气，就连走也一点没有拖泥带水，就跟那天张憧憬在文学鉴赏课上说下课一样潇洒决绝。 雷雨望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似乎一点也没明白徐嘉骏临走前点那下脑袋的意思，还傻乐着、期待着徐嘉骏的下一次主动。 徐嘉骏离开学校以后也没去医院，只是找了一家私家侦探。 她只相信那句“无奸不商，无商不奸”的老话！ 第三十三章 京北陈天骄 气聚丹田…… 张憧憬的仙侠中二病已经再向精神幻想病方向进发了，一回到寝室就沉迷于并不靠谱的《筑基大法》中。 寝室半夜有人起床尿尿的时候发现张憧憬居然是坐着睡觉的便好奇询问了一声，结果这家伙回了句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别打扰我修仙。” 大半夜大家都迷迷糊糊的，上完厕所躺在床上就又睡着了。 有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张憧憬也没有真的一坐到天亮，五点钟准时睡觉，早上起来眼眶有些黑，但对于淬体过后的身体来说，还不足以再次晕倒。 今天周四，上午还是王雪梅的英语课，下午有陈刚的市场营销课，昨天就因为昏迷错过了一堂赏美课，今天再怎么说也不能错过，跟上次一样，一到教室郑启东就使劲招手，示意张憧憬坐他旁边的好位置，反正在郑启东看来，张憧憬同学肯定是那种被放养的顶级豪门公子哥，有句老话说得好“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他坚信着总有一天张憧憬会是跺跺脚就让庆市抖三抖的大人物，所以巴结张憧憬已经成为他上大学的首要目标。 上课前，张憧憬收到一条来自蝶谷小仙子的私信。 “表哥，我想来你修行的洞府看看，可以吗？” 显然，蝶谷小仙子把庆都大学这个地界当成了一片禁地，没有剑仙大大的允许，她是绝对不敢轻易踏进去一步的。 事实上，张憧憬确实非常不希望她有出现在学校的机会，因为她实在太漂亮了，一旦出现在庆大，肯定会引来众多追求者，麻烦事肯定特别多，所以嘛，还是放在外头金屋藏娇好了。 张憧憬直接拒绝了蝶谷小仙子，让她觉得无聊的话就又出去逛逛，同时也满怀期待的嘱咐了一句话：“要是遇到流氓的话，记得通知我，等我来才可以动手。” “好的啦！”蝶谷小仙子回完消息，既失望又开心。 失望的是不能去庆都大学看看剑仙大大修炼的洞府到底是什么样的，开心的是今天又可以出去吃吃喝喝了。 当然，要是能遇到几个臭流氓那就更好了。 这一点，她和张憧憬倒是各怀鬼胎成了心有灵犀。 一个想表现，一个想观战学习。 张憧憬把手机设置为静音模式，蹩脚英语的他开启了目不转睛的认真上课模式。 …… 锦绣年华别墅区。 “玄真子，你丫的上次跟我说的话到底啥意思？” 人还未到，凌霄天师的声音却先到了。 玄真子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来，已经提前在桌案上备好两个茶杯，并且新泡上了一壶出自长白山的人参大补灵茶。 斟满茶杯，凌霄天师就已经悄无声息坐在他的对面。 “喝茶。”玄真子依然戴着墨镜，笑容从容。 那天玄真子留下两句虚无缥缈的话便从神仙管理局离开了，凌霄天师到现在也没参悟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忙里偷闲登门拜访来了。 约莫是有点来气，他直接干掉了那杯灵茶。 “哟，生气了？”玄真子调侃道。 凌霄天师哼了一声，“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我就赖在你家了。”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滴！”玄真子眯着眼睛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戴着墨镜，光是那一双眯起来的阴阳眼就足以上绝大多数人心生畏惧。 “少跟我绕，不就是又想套路我买点丹药吗，开个数吧！”凌霄天师对玄真子太了解了，这家伙说话做事云里雾里、有头没尾的，无非就是一环套一环，前些年自己还只是探长的时候，就托他的福套路老局长，老局长被套路得跑路了，自己升了官，也连带着把玄真子的套路给接下了。 “店里生意确实不太好，我上次练了一千颗养颜丹，到现在才卖出去一百颗。”玄真子有意无意道。 “九百颗，我全要了。”凌霄天师直截了当道。 “得嘞。”玄真子哈哈一笑，心情舒畅，抿了口茶，然后掏出手机，连淘宝登录界面都提前准备好了。 凌霄天师两眼一瞪，憋屈。 “别瞪我，我知道你出门得急，肯定没带手机，体贴吧！”玄真子厚颜无耻道。 “没法跟你做朋友了。”凌霄天师深吸了口气，默默接过手机，登录淘宝，下单，一气呵成。 玄真子接过手机，看着自家淘宝店又卖出去一笔，心情之好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现在可以说了吧！”凌霄天师无奈道。 “可以。”玄真子从茶几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份文件丢给凌霄天师，然后缓缓说道：“这些都是你上次给我看的受害人名单的生辰八字以及家庭住址，没记错的话，山溪省局那边交过来的案卷上所有受害人死因都是被吸干灵气而亡，应该是在修炼某种狠毒功法。” “绕了这么大一圈你就给我说这个？有新鲜点的吗？”凌霄天师无语道。 “别急嘛，更劲爆的还在后头。”玄真子不慌不忙道：“其实我想说的是，每个受害者除了被吸食灵气以外，更重要的是，根据生辰八字和住址来看，他们本身都兼具气运。” 凌霄天师皱眉道：“你是说修炼魔族功法只是付庆的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占据别人的气运？” 玄真子不可置否，喝茶添茶，恬淡从容。 凌霄天师沉重道：“迄今为止，神仙管理局统计在案的已经有三十三位散修，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死于悄无声息。寻常人拥有一份气运便称得上得天独厚，只要不半路夭折，日后的成就必定不会低于武帝境界，而付庆已经至少占据了三十三人气运，那他不是……？！” 说到这里，凌霄天师一脸惊恐，他已经不敢想象。 玄真子微笑道：“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气运一说本身就虚无缥缈，要想抓住就更难了，他付庆还没那个本事。” 凌霄天师眉头紧皱，担忧道：“那他来庆市的真正目的是？” 玄真子抿嘴笑道，“庆市有大气运者。” 凌霄天师激动道：“是谁？我马上把他保护起来，然后来个瓮中捉鳖。” 玄真子神秘一笑：“别问了，这次多少钱也不卖，你问再多，我也还是那两句话，无伤大雅，天机不可泄露，与其担心付庆作妖，我劝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的血光之灾吧！” 凌霄天师叹了口气，又是一次有头无尾的谈话，跟玄真子做朋友真累。 离开锦绣年华，凌霄天师腾云驾雾返回南山。 此时，南山上的疯人院是真的疯了。 一位自称是京北城来的贵公子肆无忌惮御剑驾入神仙管理局，不有分说，便提剑砍人。 凌霄天师刚一落地，直接呆若木鸡，只见遍地残兵断器，管理局的人除了两位探长和管理局的各科室老大勉强还站着以外，八十三人全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这位贵公子见到凌霄天师落地，微微一笑，挪了两步，抱剑说道：“凌霄天师，久仰久仰。” 凌霄天师怒道：“你是谁？竟敢在神仙管理局闹事。” 贵公子从容不迫道：“在下陈天骄。” “我管你是天骄还是饭桶，胆敢在我神仙管理局闹事，先进去蹲个天荒地老再出来。”凌霄天师气急了，翻手即云印，正要拖印镇压这位藐视神仙管理局的年轻公子。 探长宋明连忙飞奔过来拽住他的手，阻止道：“局长，不可啊！” 凌霄天师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宋明提醒道：“京北陈天骄，他是京北陈天骄。” 一听，凌霄天师顿时蔫了。 天底下叫陈天骄的人很多，但京北陈天骄只有一个。 三岁淬体，四岁筑基，五岁步入一品散人，六岁半二品真师，九岁时便已经是三品天王，今年二十，已经是武帝巅峰，距离六品天师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还是半年前从京北传出来的消息。 这家伙的修炼简直可以用顺风顺水来形容，别人修炼一个境界还有瓶颈一说，他倒好，修为到了，直接破镜，一般人境界达到天王之后，便会开始滋生心魔，他就更牛逼了，兴许是因为生来极为天骄的缘故，一路无敌，毫无心魔。 所以，陈天骄在京北城还有另外一个绰号，陈无敌。 陈天骄除了修炼霸道以外，个人性格也是无法无天，便是那个鱼龙混杂的京北城，也被陈天骄搅得乌烟瘴气，偏偏他陈家家世显赫，即便是每次犯了事被抓紧了京北的神仙管理局总局，也只是进去喝喝茶而已，过不了两天就又可以出来作威作福了。 这家伙就是典型的仙二代，家境殷实 陈天骄意气风发道：“男子汉凭拳头说话，我陈某人初临贵宝地，先跟你们神仙管理局打了个招呼，先前在京北就听说一向窝囊的庆市分局出了个凌霄天师，仙术惊人，来都来了，怎么也得讨教几招，若是我赢了，还请天师给我办个庆市通行证，你们也别成天盯着我找麻烦，等我耍够了，自会离去。” “请吧！” 陈天骄斜剑身侧，嘴角上扬，气势凌人。 第三十四章 料事如神玄真子 听到这个消息，神仙管理局几个当官的都有点慌了。 这家伙去哪里玩不好，怎么偏偏要来庆市搞事，陈家是有名的修仙家族，家大业大的，咱庆市分局庙小包不住啊！ “陈公子想要通行证，我给你办一个就是了，何必动武呢！”凌霄天师嘿嘿一笑，也不觉得丢脸，反正这家伙在京北的时候敢惹他的人就屈指可数，且不说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陈天骄，就算打得过，也不敢狠狠打，与其跟他结仇，还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那不成，我陈天骄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凭实力挣，绝不要嗟来之食。”陈天骄这话说得到是很男人。 可是，凌霄天师一脸为难了。 神仙管理局的探长科长们见此一幕就知道局长大人要倒大霉了。 “别墨迹了，是男人就出手吧！”陈天骄催促道。 “唉，好吧，那先说好，咱点到为止哈！”凌霄天师无奈道 陈天骄笑了笑，笑得目中无人。 凌霄天师虽然嘴上说着答应，其实心里十万个不愿意动手，因为这场架不管是打的赢还是打不赢最后的输家都注定是他。 面子这东西，丢了不要紧，里子还在就成。 凌霄天师打定主意走个过场，连本命法器都没用，直接双手掐诀，只见双掌之间隐隐有雷电闪烁，汇聚成一个微型雷池，雷池之中有一尾青龙游弋，看起来确实是有大动干戈的准备。 陈天骄心中一喜，他就怕凌霄天师没胆子跟自己打，那样赢了也不光彩。 陈天骄提剑而起，拍剑左手结印，拍于握剑右手，那柄本身就锋利无比的宝剑瞬间寒光四发，凌霄天师一掌打出，便是一尾青龙横冲直撞而来。 与此同时，陈天骄先手横扫一剑，使出一缕看见本领之一的摧城剑，剑气纵横捭阖，周遭均有剑光闪烁。 剑气与青龙相撞之际，陈天骄提剑而行。 高手过招，先手强先机。 不管是那一尾青龙，还是他的摧城剑气，其实都是一种试探之举。 谁的仙术高超，谁就占得先机。 只听轰的一声，四周震荡了一下，摧城剑气势如破竹一般直从青龙头贯穿至青龙尾。 “凌霄天师也不过如此嘛！”陈天骄嗤笑一声，剑随人动，尾随之前摧城剑气的余威直逼凌霄天师而去。 凌霄天师飞速倒退三十步站定，陈天骄剑未到，人未到，他便已经浑身鲜血。 等到陈天骄持剑而至时，凌霄天师直接萎靡不振，抬手道：“陈公子果然是高手，凌某认输了。” 陈天骄见状，立马收剑，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杀一个当官的，尤其是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这顶官帽子还不小，陈家再大，这年头做主的始终是神仙管理局，之前在京北横行无忌，那是陈家有几个老头子跟管理局当官的关系匪浅，现在在庆市，能不跟官斗，还是不跟官斗的好。 他有些狐疑的打量了一眼凌霄天师，刚才看他起手式挺有板有眼的啊！怎么才吃一招剑气就这幅模样了？ 不过，凌霄天师身上那股子血腥气息却是做不得假的。 陈天骄摇头叹了口气，鄙夷道：“还以为多厉害呢，连一招都接不住，真是个弱鸡。” “陈公子说的是，在下确实太弱了。”凌霄天师笑了笑，对宋明吩咐道：“宋探长，还不快给陈公子准备通行证。” 宋明会心一笑，立马抽身返回办公室，以飞快的速度，打印盖章，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修仙者进入普通人社会必备的通行证双手奉上。 陈天骄接过通行证，轻轻一拍剑，灵光一闪，没入他右手食指的方寸戒中。 这种戒指内部自成一片空间，示为法器，是凡人没办法用科学解释的仙家手段。修仙者大多宝物都储存在随身的方寸戒中，早些年管理局还不存在的时候，修仙之人抢机缘，抢造化，杀人越货，抢方寸戒就跟当下最火的吃鸡游戏舔包一样快乐。 “凌霄，本公子这次出来就是来玩的，你可别派人盯着我，要不然我的剑是会走火的。” 撂下这句话，陈天骄转眼便已经消失不见。 望着那一缕灵气飘去，凌霄天师一脸苦涩，一个付庆就够得自己操心了，现在还凭空杀出来一个陈天骄，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头疼。 “局长，你没事吧！”宋明道。 副探长，情报科科长，档案科科长等等，七八人全都围拢过来。 “没事，还好我刚从玄真子那里喝了一杯大补的人参灵茶，正愁没地消化，这一下子倒是舒服了。” 凌霄天师笑了笑，他突然想到，莫非这就是玄真子说的血光之灾？ 肯定是的，要不然他大清早没事喝什么人参灵茶这种大补之物？ 这老友还真是够皮的，那九百颗养颜丹买得也还不算太亏嘛！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玄真子说的大气运之人会不会就是说陈天骄？当今世上，若论气运，谁能比得上在修仙路上一路高歌的陈天骄？ 付庆来庆市也有一段时间了，迟迟没有动手，多半就是在等那个冥冥之中会出现在庆市的身怀大气运者。 嘿嘿，怪不得玄真子不让自己插手，原来是要坐山观虎斗啊！ 魔修付庆，剑修陈天骄，你们玩去吧！ 本天师就等着给你们收尸喽！ …… 再说到张憧憬，他虽然手机开了静音模式，但每隔几分钟都会掏出来瞅一瞅，有点无奈的事，除了奶茶冰激凌等等代付以外，就没接到蝶谷小仙子任何被流氓盯上了的消息。 咱就想好好观个站，就这么难吗？ 确实难，下午陈刚的市场营销课都熬过去了，蝶谷小仙子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事实上哪有那么多流氓啊，根据科学统计，绝大多数男人都是一只小流氓，而敢对女生有非分之想的流氓才算得上一只合格的流氓，这样的人，一千个人中能挑得出来一两个也就是极为可观的数据了。 蝶谷小仙子在庆大周围的街上吃吃喝喝玩玩偷偷打量她的人委实不少，但也仅仅只是看看而已，蝶谷小仙子每次察觉到有人偷看她，她心里也激动啊，就回头看了一眼，看看经不经打，结果就看了一眼，那些人便撒腿跑了。 用一句当今社会人人都懂的话来说，蝶谷小仙子今儿就是仗着美貌出来碰瓷的。 傍晚，张憧憬跟徐嘉骏吃了顿晚饭，又一次把她送上公交车，然后默默回到寝室，神仙骚聊群今天也没啥动静，就是褚三刀晒了一张9月30号到庆市的高铁票，并且@了一下玄真子，问他自己有没有可能在高铁上跟某某美眉来一场偶遇，然后再谈一场撕心裂肺的恋爱。 结果玄真子回复了一个做梦便让他直接退了高铁票，然后又问如果是花大价钱打的回来的话，有没有可能路上遇到个流氓女司机？ 直到最后，问完了所有能到庆市的交通工具，玄真子的答案永远都只有“做梦”两字。 褚三刀就闭口不语了。 再有就是楚狂人也发了一些出去玩专门穿的防晒服，还问褚三刀古剑山庄有没有游泳池，褚三刀回复说游泳池没有，云海倒是有一片，他倒是不介意看楚狂人和柳玉烟在云海里鸳鸯戏水。 以楚狂人的脾气自然就是约架咯！ 褚三刀又不冒泡了。 最后就是杨七，他@了一下褚三刀，邀请他一起吃鸡，然后群里就没动静了。 刷完神仙骚聊群，张憧憬就又没事干了，于是又对着手机里的《筑基大法》一通胡乱修炼。 修着修着，张憧憬心里头就冒出来许多疑问。 没筑过基，也见人筑过基，咱也不知道筑基大法修炼成了有啥征兆啊！ 咱怎么感觉修仙还没成功，就要把自己给修废了？ 左思右想之后，张憧憬决定了，去找蝶谷小仙子旁敲侧击一下。 蝶谷小仙子受到剑仙大大要来看自己的消息顿时就乐开花了，连忙回公寓换了一身漂亮衣服，坐等剑仙大大到来。 咚咚咚…… 敲门声终于响起了。 沐萧萧满脸笑意地开了门，张憧憬看到盛装打扮的她没由来心里一阵唏嘘。 怎么感觉自己真的金屋藏娇一样呢！ 女神，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定不会轻易出轨的，一定不会轻易出轨的。 张憧憬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几句，迅速进门，然后探出头望了望门口没其他人看见，他才坦然了些。 “表哥，你是不是准备带我去你修炼的洞府了？”沐萧萧一点也不淑女的坐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踩在床上，那裙摆总是微微荡漾，看得张憧憬无法直视啊！ 张憧憬晃了晃神，进入yy状态。 “表哥？你听见我说话没？” “表哥，你的眼睛怎么黑黑的啊！” 沐萧萧以一种好奇猫的心态打量着这个一个眼神跟街头流氓有点像的剑仙大大。 张憧憬连忙收回心神，摆了摆头，“没啥，就是瞌睡没睡好。” 沐萧萧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 张憧憬抿一口口水，收敛目光，不去看那微微荡漾的裙摆，严肃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问，你筑基的时候都有些什么症状？” 沐萧萧心想剑仙大大一定是关心自己的修仙弟子，拍着胸脯说道：“表哥，你放心吧，资质可好了，筑基的时候还有百花齐放，万蝶起舞的异象哩！”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原来筑基也有异象啊！ 他又问道：“那你修炼的筑基功法是什么？” 沐萧萧有点苦恼道：“我的筑基功法是我老爸自创的《蝴蝶拳法》，肯定没有您的筑基功法厉害，要是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张憧憬一阵汗颜。 不过，身为门外汉的他也觉得《蝴蝶拳法》确实也不如自己在网上找的《筑基大法》高端大气上档次！ 张憧憬双手抱胸一脸严肃道：“我深思了一下，以你现在的底子可能还不足以做我跟班。” “表哥，你别赶我走啊！我会好好修炼的。”沐萧萧一着急，直接起身拽着张憧憬的胳膊开启撒娇模式。 张憧憬轻轻咳嗽两声，“这样吧，你把你的筑基功法默写出来，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第三十五章 那个两袖清风的人啊！ 看样子剑仙大大是想要帮自己重新奠定基础，沐萧萧当然高兴咯，可是她也有点迷糊，筑基难道还能筑第二次吗？ 不对，肯定是我那老爸修为不够，以剑仙大大的眼界和实力，他说能就肯定能。 剑仙大大是最牛逼的。 沐萧萧坚信着这一点就再也没有丝毫迟疑，连忙找出纸笔，开启默写模式。 那写字姿态，怎一个神仙了得。 一分钟后，张憧憬就目瞪口呆的捧着一篇长达三千字的《蝴蝶拳法》总纲。 “表哥，怎么样？”沐萧萧一脸期待地询问道。 “勉勉强强吧，就是字有点难看。”张憧憬故作高深道。 沐萧萧尴尬一笑，很是汗颜，就她现在这幅手笔都还是在老爹的逼迫下练成的，要再早个一两年，估计张憧憬看她默写的筑基功法就跟看天书差不多。 “今天就这样吧，我先拿回去研究研究。”张憧憬淡淡说道。 “好的，表哥要是对我的筑基功法有什么不满意只管改，对我有什么不满意也只管说，我脸皮很厚的，不怕打也不怕骂。”沐萧萧嘻嘻笑道。 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赶紧离开，免得说错话露馅。 …… 回到寝室，张憧憬将《筑基大法》和《蝴蝶拳法》放在一起，仔细研究。 《蝴蝶拳法》其实很粗浅，即便是门外汉也能看得明白，无非就是讲诉练拳运气的法门，这跟《筑基大法》中运气打坐大相径庭，张憧憬研究了老半天，始终觉得《筑基大法》更像修仙。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青衫剑仙的身份还没有被识破，蝶谷小仙子也没有理由来骗自己啊！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练练再说。 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傻，张憧憬心一横，拿着《蝴蝶拳法》总纲走进了卫生间，只有在这里面才能有自己的小秘密。 这一待就是一个小时。 张憧憬就像是一只在卫生间里翩翩起舞的蝴蝶，要是有人能看见他此时此刻的样子，娘炮的外号铁定是跑不掉了。 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了陈记录的咬着牙憋着气的痛苦声，“憧憬，你进去多久了？怎么还不出来，我要憋不住了。” “马上！马上！” 张憧憬连忙收好《蝴蝶拳法》，开门出来。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不会是在那啥吧！？”陈记录狐疑道。 “啥？”张憧憬揣着明白装糊涂。 “算了！算了！懒得跟你掰扯，不就男人之间那点事吗？哥们都明白。”陈记录坏笑一声，赶忙捂着肚子冲进厕所，连门都没顾得及关，就听见他嘴里的一阵舒爽声音，以及那铺面而来的恶臭。 这种气味跟烟味又不一样，张憧憬淬体之后也没能过滤掉，扇了扇风，然后爬上床，兴许是累的，再加上前两天都没休息好，倒头就睡着了。 …… 周五，依然是一堂无聊至极的马克思主义课，由于国庆节的原因，所以这周六周天都要上课。 张憧憬精神抖擞上完课后，又把自己埋进了厕所，沉迷于练习蝴蝶拳法无法自拔中。 与此同时，徐嘉骏委托私家侦探毛五调查雷家的事也有了着落。 徐嘉骏赶到侦探社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雷雨一脸微笑的从那里面出来，毛五还卑躬屈膝的给他送行。 这时候她就知道雷雨肯定是发现自己在调查他们雷家的那些腌臜事，并且极有可能已经采取了措施。 等雷雨走远以后，徐嘉骏才走进侦探社。 毛五看见徐嘉骏有点愧疚，也没着急说话，先是招呼她坐下，然后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 徐嘉骏直言道：“我知道雷雨来过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毛五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关于雷家的事，我确实调查出来不少罪证，不过我妹妹要动手术，需要一大笔钱，雷雨他……” “明白了。”徐嘉骏起身准备离开，她既然选择了毛五来调查这件事，之前也是做过调查的，此人在业内颇有好名，而且不为钱财所累，能让他闭口，除了雷雨给的那笔钱确实很可观以外，他妹妹生病的事才是最重要的原因，这一点徐嘉骏心知肚明，所以也没为难他。 见她要走，心怀愧疚的毛五连忙起身去抽屉里取出来一笔钱，递过去说道：“这是你给我的劳务费，我退还给你，很抱歉！” 徐嘉骏淡淡说道：“不用了，虽然你没有提供给我什么直观的证据，但至少我知道他们雷家是不干净的，这就够了。” 毛五更加愧疚了，轻声说道：“雷家家大业大，这年头只要有钱，就没有堵不住的嘴，我劝你也别白费力气了。” “偌大个庆市，我还不相信他雷家能只手遮天。”徐嘉骏笑了笑，“走了。” 望着她身上那股子倔强劲，毛五心中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他初入侦探界的时候也是那么意气风发，不管是大官，还是富商，只要犯了案子，他重来都不会虚与委蛇，有话说话。 可是现在呢？都干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可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弱点啊，不管曾经多么雄心壮志，终究难免被现实生活所羁绊。 “等一下。”毛五叹了口气，转瞬之间便做了个重大决定，他连忙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照片。 “不要妹妹了？”徐嘉骏打趣道。 毛五递过照片，自嘲道：“说来可笑，作为一名侦探，我为我的行为感到耻辱，但作为一名哥哥，我又不得不那么做。”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嘉骏接过照片瞅了瞅，“证人？” 毛五沉声道：“照片上的人叫楚瀚，是税务局老大，也是我唯一想到能帮你的地方了。” 徐嘉骏兰心蕙质笑道：“不经意间，你又告诉了我一条重要的消息，雷家的税务有问题。” 毛五不可置否，笑道：“这话我可没说过。” 徐嘉骏笑叹道：“可是雷雨既然能花钱收买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官商勾结？” 毛五自信道：“那你可就小看楚瀚了，别看他官帽子不小，但家里只有90平，平时上班也都是坐的公交车，坐了快十年的税务局头子，活成他这样，也算是个奇迹了。” 徐嘉骏笑着感慨道：“那还真是两袖清风啊！” 毛五同样不可置否，然后他问了一个题外话，“徐小姐，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大学生吧！” 徐嘉骏点了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没，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祝你马到功成。”毛五摇头笑了笑，然后返身回了侦探社。 徐嘉骏那股子不属于同龄人的沉稳和智慧委实让他这个侦探都为之惊叹。 之后，徐嘉骏直接去了一趟税务局，很不凑巧的是，这位楚先生前脚刚刚坐车去邻市锦官市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下次回办公室已经是国庆节之后的事了。 …… 神仙骚聊群。 楚狂人：“@褚三刀，你还没到庆市吧！” 褚三刀：“本来是打算今天到庆市的，不过玄真子前辈说我今天没桃花运，所以取消了行程，明儿再问问，我就不相信我桃花运这么差。对了，你干嘛这么问？” 楚狂人：“你猜猜我在哪儿？” 褚三刀：“切，你又不是我情人，在哪儿关我什么事？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楚狂人：“（奸笑）” 然后他发了一个定位出来，位置显示，楚狂人现在正早庆市和锦官市之间的某段高速路上。 褚三刀：“靠，你不会是来锦官市的吧！” 楚狂人：“你觉得呢？” 褚三刀：“（泪奔）” 正热衷于吃鸡的宅男杨七看到微信提醒不断，趁着打药的时候看了看，消息竟是如此劲爆，果断捏雷自尽，然后捧着手机发消息：“（哈哈）（哈哈）褚三刀，你完了，这家伙肯定是专门来揍你的。” 然后他又@楚狂人，“斗法的时候记得录个视频，好久没看道褚三刀，我都差点忘了他屁滚尿流的样子了。” 三年前，褚三刀刚刚加入神仙骚聊群，对楚狂人一无所知，抱着满腔热情大老远从锦官市跑到庆市去神仙管理局申请了合法决斗书，然后广邀请道友观战，结果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他本来就两百斤上下体重，那场决斗下来，直接多了二十斤，整个人就是一副猪哥样。 打那以后，褚三刀就只敢在群里跟楚狂人斗斗嘴了。 不单单是褚三刀，其实比褚三刀更早加入神仙骚聊群的杨七也是深受其害。 褚三刀：“大哥莫说二哥，咱俩差不多，我可是听说七八年前某某人因为出言不逊被我楚哥弹了无数次小jj，@楚狂人，有没有这事？” 楚狂人笑着回复：“哪有你说的这么多，我记得也就只弹了七八次吧！” 杨七：“能别提伤心事了吗？楚哥，我保证我再也没有惦记过玉烟姐姐。” 楚狂人：“玉烟姐姐？” 杨七：“错了，是嫂子。” 楚狂人：“这还差不多，放心吧，你嫂子要是有什么好闺蜜想合道了，我肯定让她先介绍给你。” 杨七：“合道？（害羞）（害羞）” 楚狂人：“少跟老子装清纯！（吐）（吐）” 杨七：“哥，我没装，我真的还是个雏。” 楚狂人：“懒得理你，自己摸摸良心问问你的左右手去。@褚三刀，怎么不说话了？” 褚三刀：“楚哥，你自个儿慢慢的，我现在正收拾东西去庆市呢！” 楚狂人：“艹，你要是敢走我以后见你一次弹你一次，老子好不容易出回差，媳妇不在身边管着，我容易吗我？” 褚三刀：“这么说你不是来揍我的？” 楚狂人：“废话，我现在把你揍坏了国庆节谁付账？又不是不知道老子穷，赶紧的，别废话，等会儿来高速路口接我，咱俩找个热闹的地方喝两杯去。” 褚三刀：“得嘞。” 杨七：“（鄙夷）狼狈为奸，我要跟嫂子告你们。” 楚狂人：“你发的什么消息？我没看清楚，再发一次试试？” 杨七撤回了一条消息。 …… 第三十六章 且吃我一套蝴蝶拳 407寝室。 张憧憬默默在卫生间里打了七八遍蝴蝶拳，满身汗渍，未免室友们起疑，趁着他们还没人来催着上厕所，急急忙忙冲了个凉，只觉通体舒畅。 倒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默默打开神仙骚聊群刷了刷。 这群群友聊天可真是能挑时间，每次都趁自己有事，想跟他们骚聊骚聊一下修仙心得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这会儿神仙骚聊群已经歇菜了，估摸着楚狂人和褚三刀已经在锦官市逍遥去了。 忽然，有人敲了敲寝室门。 坐在门口的吴成胜打开门一看，是个陌生人。 “你好？找谁？” “我找张憧憬。” 吴成胜扭头道：“憧憬，有人找。” 张憧憬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走到寝室门口一看，找自己的竟然是雷雨的他们寝室的人。 “什么事？”张憧憬没好气道。 “我们雨哥想约你去后门谈谈心，敢不敢去？”那人说话嚣张却也慌张，估摸着是上次被张憧憬打怕了，始终跟他保持着两步的距离，见势不对，好随时开溜。 “没空。”张憧憬倒是不怕，只是懒得理他。 “不去你会后悔的。”201寝室那人有点怵，又退了一步。 “没啥后悔的。” 张憧憬笑了笑，直接关门。 那人连忙上前几步，抵住门，“要是有关徐嘉骏呢？” 一听是关于徐嘉骏，张憧憬就不得不上心了，问道：“什么时候？” “就现在，过时不候。” 那人说完话，拔腿就跑。 张憧憬有点担心徐嘉骏，于是连忙给徐嘉骏发了条消息，问她在哪儿。 徐嘉骏说现在在医院陪她大伯，张憧憬也就放心了，不过雷雨这家伙嚣张跋扈惯了，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思来想去他还是有点不放心，再加上最近又修炼了蝴蝶拳法，有点艺高人胆大的感觉，觉得还是去一探究竟。 小碎步来到后门，远远便看见了雷雨的背影。 也没几个人，就是雷雨在加上他们201寝室另外两个同学，以及一个陌生中有带着点熟悉的身影。 还以为是什么龙潭虎穴呢！ 张憧憬笑了笑，加快步伐。 “是你！” “是你！” 张憧憬走近后和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身影同时惊呼了一声。 还真是瞧啊！ 这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那天被沐萧萧揍晕在角落里的流氓。 “你们俩认识？”雷雨好奇道。 “有过一面之缘。”唐志海笑了笑说道。 他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沐萧萧的表哥，他和雷雨是高中同学也是狼狈为奸的那种狐朋狗友，干过不少坏事，就这次徐嘉骏大伯公司的事其中也有唐家保镖公司的推波助澜，两大公司出手，要让一个小小的建材公司倒闭那还不是几通电话的事情。 还有毛五调查雷家的事也是唐家无意间发现的，要不然以雷雨父子俩那脑子哪能想到一个大学生竟然会去请私家侦探调查他们。 处理好毛五这条尾巴之后，雷雨为了感谢唐志海，请他吃了个午饭，顺便也说起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威胁徐嘉骏而不是威胁一个毫无背景的穷小子，唐志海这才知道好哥们竟然被人给揍得怕了，当即拍桌子说要把场子找回来。 连饭都没吃完，就跑到庆大后门，把张憧憬给约出来了。 如果说让徐嘉骏妥协对于雷雨来说是挣面子，那么这次请张憧憬谈心就是挣里子了。 “沐萧萧呢？”唐志海贼心不死。 “要不要我叫她来？”张憧憬笑道。 “叫她来也没用，哥们不是为了女人就出卖兄弟的人。”唐志海义气道。 关于那天被人揍晕的事，唐志海一直没太搞清楚状况，与其让他相信是沐萧萧或者说是张憧憬把自己揍了，他宁愿相信那天是被网络上风头正盛的神秘人给揍了。 网上都把神秘人炒成正义使者了，他要是撞见自己几个男生把女生堵在小胡同，出手揍一顿也就跟那天解救女大学生是差不多的情况。 当然，如果他和雷雨彻底交换情报的话，估计也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毕竟沐萧萧第一天来庆市的时候，可是被雷雨抓奸过的，而且那时候她围着浴巾，出手不是太方便，也没有使用什么仙法，雷雨虽然也没看太清她出手，但至少可以确定是张憧憬表妹把自己给揍了。 不巧的是，雷雨只知道张憧憬有个能打的表妹，却不知道她叫沐萧萧，而唐志海既知道张憧憬有个表妹，也知道他叫沐萧萧，却碍于面子，没有跟雷雨提过这事，这就造成了他说沐萧萧，雷雨也不知道是谁的情况。 唐志海虽然被沐萧萧的美貌加可爱给迷住了，但他是个极重兄弟情义之人，所以哪怕明知到张憧憬是沐萧萧的表哥也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要是以后好事真能成，那张憧憬对于他和沐萧萧来说也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表亲戚而已，得罪不得罪的问题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张憧憬不再理会这个沐萧萧的手下败将，望向雷雨，问道：“说吧，找我出来想谈什么？” 雷雨微笑道：“也不想跟你谈什么，就是给你提个醒，提前把抹眼睛水的纸巾准备好，过不了多久你女朋友就要成我女朋友了。” 张憧憬一笑置之。 咱跟女神的感情好着呢！ 是你能横插一脚的？ 呵呵…… “不信？”雷雨看着他问道。 “这似乎是一个没有争议的问题吧！”张憧憬自信十足道。 “等着瞧吧！”雷雨冷哼了一声，不作口头之争，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告诉张憧憬自己干出来的那些事，就等着徐嘉骏妥协了，然后带着她在张憧憬面前嘚瑟嘚瑟，顺便看看张憧憬抹泪水时的伤心样。 “无聊，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张憧憬无语道。 “等一下，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先礼后兵吗？”雷雨道。 “怎么，又想动手动脚？”张憧憬心中还真有点小期待，从离开寝室开始，他就猜到这家伙把自己诓到学校之外肯定就没安好心。 不过，上次自己轻而易举就把他们三个揍得服服贴贴的，今天不过是多了一个沐萧萧的手下败将，正好自己新练了蝴蝶拳法无处施展呢，这倒是个试水的好机会。 抱着这点小心思，张憧憬自然也舍不得走。 “要不然呢？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约到校外？”雷雨冷冷道。 “想打架可以，不过咱事先得先说好，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谁也不能捅出去，敢不敢？”张憧憬看了看他，又扫视了一番同样是胸有成竹的唐志海。 之所以说这句话，主要是他现在对自己淬体后的力量还不太明确，怕万一出手重了，有个三长两短啥的，捅到学校去被开除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作为一个有女朋友的成年人，这点后果他还是要考虑的。 “你觉得怎么样？”雷雨不屑笑了笑，朝唐志海问道。 “我无所谓，就怕他反悔。”唐志海双手抱胸，轻描淡写，自己一个堂堂武大的尖子生，还能被一个庆大学市场营销的穷小子给唬住了不成，那说出去也太笑人了吧！ 张憧憬微微一笑，“这儿人多，要不咱换个僻静点的地方？” “正有此意。”唐志海笑道。 他本来就觉得学校后门还是很扎眼，但又怕张憧憬不敢出来，所以才挑了个这么不偏不僻的学校后门，能换个地方自然是最好咯。 说来可笑，明明就是大学生之间争风吃醋的打架斗殴事件，此时此刻竟然有点传说中那种绝世高手之间挑时间挑地点比武的感觉。 双方商量之后，心平气和地移步到一处湖边，湖的周围全是草坪，摔得不疼，比较不容易出现生命危险，还有就是这里有水，谁要是被打出了血，回学校的之前也好方便洗洗，免得落人口实。 这架打得也委实有点考虑得太过周全了。 张憧憬双手抱胸，平心静气道：“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个来？” 唐志海也是双手抱胸，朝前一步，“放心，我可不会人多欺负人少，就我俩打，他们都是看戏的。” 张憧憬叹了口气，有点失望啊！ 咱刚学的蝴蝶拳法好歹也是修仙用的，就用来打一个凡人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张憧憬摆出蝴蝶翩翩起舞的起手式，中二道：“且吃我一套蝴蝶拳试试！” 第三十七章 大家一起怀疑人生 “哈哈哈……” 看见张憧憬那跳舞一般的蝴蝶拳，几人都忍不住笑。 本来蝴蝶拳法是挺惟妙惟肖的，但是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再加上张憧憬本来也没学过舞蹈，打起拳来就显得不伦不类。 唐志海看张憧憬就像在看一只断了翅膀还苦苦挣扎着想飞的烂蝴蝶。 这场景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大抵也就跟一个绝世高手在看一个张牙舞爪的跳梁小丑差不多。 然而，张憧憬这只跳梁小丑还尤为不自知，以为自己这套蝴蝶拳法能发挥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威力呢。 他单脚立地，勾勾手。 “准备好了？”唐志海笑道。 “放马过来。”张憧憬无比自信道。 唐志海呵一声，也没热身摆什么架势，就这么径直走来，然后抡起拳头，朝张憧憬砸去。 这种速度的拳头在淬体过后的张憧憬眼里看来也就跟蜗牛差不多，他本来可以很轻易就撤头躲过去的，但是他没什么对敌经验，也不敢轻易改变蝴蝶拳法的拳路，索性循规蹈矩，在原地手舞足蹈，等待着筑基功法爆发出的威力。 然而，他想多了。 唐志海一拳砸在他的脸颊上，他这只翩翩起舞却还没起舞的蝴蝶便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 唐志海拍拍手笑道：“嗯，不错，你这套蝴蝶拳还挺好看的！” 无疑，他是在嘲讽张憧憬的花架子拳法，现实格斗中讲究的是化繁为简，因为招式越花哨，破绽也就越多，这是一个武大学生的基本功课。 事实上张憧憬作为一个资深仙侠迷，他也很明白这一点，毕竟小说中无数次提及大道归一，大体上也跟这种格斗理念差不多。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做不做得到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张憧憬揉了揉脸，感觉微疼。 他就纳闷了，咱明明是按照蝶谷小仙子默写的《蝴蝶拳法》修炼的，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 难不成是因为拳法没施展开来的缘故？ 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原因了。 笃定这一点，张憧憬站起身，道：“敢不敢等我一会儿？” “可以啊，你请便，好了叫我就行，我先休息下。”唐志海微微一笑，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丝毫没有将张憧憬放在眼里。 张憧憬看着敌人春风得意，心中暗道：“哼，等着吧，等本仙的蝴蝶拳施展开来，有你好受的。” 然后他开始重新摆架势，行拳行气。 “雷雨，快过来看跳舞。”唐志海笑哈哈招呼道。 雷雨三人走过来，也坐在草坪上，就像在看一场并不精彩的演出。 “嗯，跳得还不错。” “左手是不是没伸直？” “右脚抬高点。” 四人一边看，一边嘻嘻哈哈地指点江山，以及假装式鼓掌叫好。 张憧憬吐血的心都有了。 咱不急，只要把这套拳打出酣畅淋漓的感觉了，就是反杀的时候了。 十分钟后。 张憧憬头大汗，像是上完一趟体育课般通体舒畅，这种状态在他看来大概就是酣畅淋漓的征兆了。 也是该放大招了！ 张憧憬朝着快要被太阳晒蔫的唐志海挑了挑眉，“可以了。” 唐志海打了个哈欠，起身道：“来吧，速战速决，打完回家睡觉。” 哼，等会你睡不睡得着还是两说呢！张憧憬笑了笑，不再啰嗦，踩着本应该很灵便的穿花蝴蝶步，踉踉跄跄跟受了重伤似的朝着唐志海冲过去，正准备施展蝴蝶拳法中的振翅拳，双臂刚一张开，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唐志海不闪不避，直接一脚踹在张憧憬胸口，又一次倒飞而出。 艹…… 张憧憬此时心中是有十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一脚之后，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是不是咱想多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修仙者？也不存在什么筑基拳法？蝶谷小仙子厉害也是因为她学过武术？ 要不然咱修炼了两天怎么可能连一个凡人也打不过！ 可是，如果推翻修仙者存在事实的话，那淬体丹和自带空调属性的养颜丹又该作何解释？ 就在他怀疑人生之际，唐志海已经缓缓走了过来，摇了摇头，心中暗叹：“沐萧萧这么漂亮又可爱，她这个表哥怎么跟个傻子似的，打架的时候跳舞也就算了，跳完舞还心不在焉的，这种垃圾是怎么让庆大的文艺女神看上眼的？” 本来挺雷雨说这家伙一打三把他们201寝室揍得毫无还手之力，还以为是个对手哩，原来这么废物。 就像一个男人喜欢上一个女人，兴致勃勃的跟她开了房准备巫山云雨一番，结果却发现卸了妆的那女人跟自己想象中落差太大，直接就没了兴趣。 唐志海对这场战斗也不抱任何期待，抡起拳头，刚才砸了他右脸，现在该砸左脸了。 一拳砸下。 “啊！”张憧憬下意识尖叫了一声，然后一脚在唐志海腰上。 唐志海只觉这一脚重如百斤，踉跄后退七八步，才终于站稳脚跟。 这时，他有点惊讶了。 这家伙刚才打什么蝴蝶拳的时候软绵绵的，这一脚的力气就让这么大，都快赶上武大老师的劲了，而且他的身体也太结实了点吧，自己七八分力的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竟然只是有点淤青，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 张憧憬捧着自己的脸，也有点纳闷。 也不是很疼啊，咱大呼小叫啥？ 妈的，先不管什么蝴蝶拳不蝴蝶拳了，人家打脸都打了两次了，咱说什么也不能忍，不争馒头也要这个口气，要不然女神知道了是会看不起咱的。 张憧憬暂时放下那花枝招展的蝴蝶拳法，直接抡起拳头朝着唐志海冲过去。 这一刻，他就像极了那天在中文系教室意气风发书写完《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并且完美释义赏析的文青先生。 他不是那国仇家恨了还十年不晚的真君子，更不是那肚子里能撑船的宰相大人，他只是那个宁愿自己丢面子也不愿意让女神丢面子的屌丝。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面前这个人，是情敌雷雨的帮手，不管这个情敌能不能称得上情敌，但咱是男人，人家都来打咱脸了，说什么也得打回去。 哐当一拳。 速度之快，饶是唐志海这种武大年级前三的尖子生也来不及反应躲避，直接被砸得尖叫一声。 不过，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反击同样是一个武者的基本功课。 他顾不得疼，下意识就双手抓住张憧憬的胳膊，然后反手一拳，又一次抡在张憧憬的有边脸颊上。 张憧憬手臂用力一甩，轻而易举就把唐志海摔在地上。 如果有裁判来平分的话，切不管先前如何，至少这一回合张憧憬能得两分，而唐志海只有一分。 “志海！” 雷雨惊叫一声，连忙过去扶起他。 “我没事。”唐志海推开雷雨的手，站起身扭了扭头，又揉了揉中了张憧憬那怀疑人生的一拳比自己三拳还要伤势惨重的脸颊。 张憧憬服用过淬体丹，浑身潜力都被激发出来了，不管是抗击打能力还是恢复能力亦或是速度和力量都今非昔比，哪怕是中了唐志海三拳一脚，依然只是不痛不痒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战意飙升。 一个是想把被打过的脸都打回来，顺便再收点不吃亏的高利贷，一个是不服气，凭啥武术学校的尖子生要被人一拳打得这么惨？ 抡起拳头，干架。 张憧憬毫无章法，就跟个地痞无赖似的挽来挽去，唐志海是空有一番武艺却无法施展，因为这家伙力气大的惊人，环抱抱着自己，根本就挣扎不出来，只能被他挽到在地，然后自己双脚一夹，也把他跟着摔在草坪上。 两个人就在草坪上翻来覆去，你一拳，我一脚，没完没了。 这就有点让雷雨都怀疑人生了。 自己哥们好歹是武大的尖子生，一个能打七八个的那种，怎么到了对付张憧憬的时候，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张憧憬真的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说唐志海为了那个关系不明确的沐萧萧故意放水不放大招？ 不管是跳梁小丑还是绝世高手，这一下子谁都没有自己该有的气质了。 跳梁小丑跳到绝世高手脸上去了，绝世高手也跟着跳梁小丑撒泼打滚了。 这架干得，有趣！ 事实上，最憋屈的还是唐志海本人，他今天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这家伙根本不会打架，却用非凡的力量生生把自己一个武大尖子生也给连累成不会打架的专业人士了。 三五分钟后，雷雨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带着201寝室的哥们把缠斗着的张憧憬和唐志海托开，并且言明道今天不打了。 张憧憬这才罢休，拍了拍灰尘，虽然脸上难免有些淤青，却依然神态自若，望向唐志海道：“服不服？” “服你妹。”唐志海正憋屈得紧，当然不服，挣扎着还要去干一架，雷雨三人死死抓住他，然后对张憧憬撂下一句大概只属于狂放不羁的高中年代的宣言，便拽着唐志海离开了。 “今天算平手，不过，你也别得意，徐嘉骏是注定要成为我女朋友的，你就等着哭吧你，哼……” 第三十八章 张氏碰瓷法 张憧憬呵呵一笑，这种话在他看来毫无意义。 要不是想试验一下蝴蝶拳法，他根本就懒得跟这群无所谓的情敌傻逼式约架。 唐志海他们走后，张憧憬就顶着皮青脸肿和十万个不服气给沐萧萧发了个消息问她在哪儿，沐萧萧发了个定位过来，显示依然在熙街一片，并且还苦恼的抱怨了一番整条街上竟然没有一个色胆包天的流氓。 张憧憬火速抵达现场，沐萧萧正坐在一处凉快的角落吃着冰激凌，两条碎花裙下的小白腿晃呀晃的，别说那些来往行人作何感慨，便是张憧憬也有点心猿意马。 沐萧萧在茫茫人海中看到剑仙大大以后，连忙丢掉冰激凌小跑过去，纳闷道：“表哥，你怎么这幅模样？” “不小心摔了一跤。”张憧憬随口敷衍道。 沐萧萧哦了一声，修仙者摔一跤摔成这幅模样换作旁人她肯定是不信的，但如果是剑仙大大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毕竟剑仙大大道法高深，思想境界更是深不可测，他变成这副惨样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沐萧萧怕体现出自己智商略低，不敢轻易询问张憧憬变成现在这样是什么道理，只是好奇问道：“表哥你这么着急找我干嘛？” 张憧憬轻轻咳嗽一声，故作高深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是我研究了一下你的《蝴蝶拳法》发现其中问题很大，这次找你主要就是想看看你能把这门拳法发挥出几成威力。” 沐萧萧心中感慨，剑仙大大不愧是前辈高人，老爸花了一年时间才创造出来的《蝴蝶拳法》，剑仙大大只研究了这么两天就发现问题了！ “好呀！好呀！”沐萧萧激动道。 “最好是要有个对手。”张憧憬深思熟虑后补充道。 提到对手，沐萧萧有点苦恼了，瘪着嘴道：“表哥，我都来街上逛了大半天了，盯我的人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人想对我动手动脚，我也不能无事生非。要不，我们回家，你给我喂招吧！” “呃……”张憧憬愣了一下。 他可是见过沐萧萧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唐志海打晕的，给她喂招，那不是找晕吗！ 晕也就算了，关键是青衫剑仙的身份可能还要露馅。 微微思忖后，张憧憬心生一计，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沐萧萧期待道。 张憧憬挺起胸膛，一本正经的打量着沐萧萧，沐萧萧的小心脏没由来在剑仙大大的目光面前小鹿乱撞。 “你这样。”张憧憬示范着把自己t恤的领口往下拉了拉，然后扭着自己的小蛮腰妖娆地走了两步，贱笑道：“懂了没？” “我知道了，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色诱吧！”沐萧萧恍然大悟道。 “小文盲，这怎么能叫色诱呢！这是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知道不？”张憧憬一本正经道。 “原来如此。”沐萧萧深以为然，然后学着张憧憬刚才把领口往下拉。 只是刚一拉下来就又拉了上去，然后她苦着脸望向剑仙大大。 “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我老爸说女孩子要矜持，尤其是长大了，有些东西不能轻易给男孩子看！” “迂腐，现在都什么年头了？女孩子就要展现出自己的美，你看那些，还有那些，不都露了的吗？”张憧憬指着街上穿着低胸装的美眉，尽情忽悠道。 “那好吧！”沐萧萧四周看了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反正剑仙大大说的肯定就是对的。 虽然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多少还是有些害羞，朝着剑仙大大走进了些，手臂遮住左右，拉低一点点领口，小心翼翼藏着宝贝似的只给剑仙大大看，轻声问道：“这样可以吗？” 张憧憬一阵脸红心跳，咽了咽口水。 咱是不是太邪恶了？ “算了，算了，你先拉上去吧！”张憧憬关键时刻良心大爆发，还是觉得诓骗女孩是是不对滴。 沐萧萧松了一口气，连忙恢复挺而不露的状态。 有点做贼心虚的张憧憬这才如释重负，“你就按照我刚才叫你的方法走路，屁股扭得越妖娆越好，在大街上走一圈，然后走到上次你揍流氓那个小胡同，我在那边等你。” 交代完，还没等沐萧萧回过味，张憧憬就先撤退了。 不过，他还是有点担心沐萧萧表现不好，为了方便及时指导，所以没有走远。 现在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了！ 沐萧萧在大街上踌躇了一会儿，先是学着张憧憬扭腰的样子走了两步，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但一想到这么做是为了让剑仙大大方便指点自己，她就心一横，牙一咬，抬头挺胸，扭着腰。 张憧憬又一次咽了咽口水，简直是尤物啊！ 妥了！妥了！ 暗中对沐萧萧的悟性竖起大拇指，果断先行一步去小胡同守株待兔。 …… 半个小时后。 在街头搔首弄姿游荡了一圈的沐萧萧终于迎面走进小胡同。 “怎么样？”张憧憬急忙起身问道。 “表哥，你的美人计真有效诶，我成功了，你看。”沐萧萧嘻嘻一笑，微微侧身，露出身后一群染着红黄蓝绿各种头发的小年轻。 一眼望去，足足十二三个，顶了天是高中生的年纪，不过看他们的杀马特发型，再加上现在还没放国庆节，就此推断，这群小年轻应该是辍学出来混社会的那种。 张憧憬不知道的是，这其实还只是其中一部分，本来半道上还有几个不良大叔也尾随着蝶谷小仙子的，只不过被这几个小年轻一阵眼神杀给劝退了，要不然小胡同还要更加热闹才对。 “美女，说说吧，什么价位？”带头小年轻站出来说道。 这些城里的小年轻是一般区县小镇没法比的，他们的见识绝对不输一个大学生，对于牌坊女，洗发妹也是深有体会。 在街上发现这么一位顶级美女搔首弄姿自然而然就联想到这是一种拉客方式。 “价位？”沐萧萧挠了挠头，显然是对这种事还不太了解，一头雾水地望向张憧憬，“表哥，我该怎么回答？” 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良大叔也好，不良少年也好，总归是不良的，就值得教训，张憧憬起身望向注定要可怜巴巴的小年轻们，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他必须出师有名，所以决定先讲一番大道理再说，倚老卖老道：“年纪轻轻不学好，你们这个年纪是玩这些时候吗？” “哟，你是她老板？”带头小年轻质问道。 “你别管是不是，总之不做你生意就是了，赶紧走吧！”张憧憬故作不耐烦道，要是小年轻们真的走了，他也不会拦着，大不了就换个地方继续碰瓷，以沐萧萧的姿色，还怕没有人上当吗！ 带头小年轻呵呵一笑，无法无天道：“你信不信我揍你一顿，玩完了美女还不给你钱？” “不信。”张憧憬只能暗暗给这群不良少年们说声对不起了，谁让他们年纪轻轻不学好遇上要见证修仙奇迹的自己呢！ “兄弟们，他说不信，我们要不要证明给他看？” “要！要！……” 带头小年轻煽风点火的本领还挺高超，小年轻们一阵迎合。 然后这群不良少年们很熟稔的划分阵型，两个个子偏小的堵住巷子口，其余人一起朝着美女和那个拉皮条老板欺压上去。 见此一幕，张憧憬和沐萧萧心头都是一阵欢喜啊！ 张憧憬低声道：“这次出手慢点，别太着急把他们打趴下，我好看清楚你的蝴蝶拳有哪些不足之处，还有就是他们毕竟年纪还小，也别把他们打晕了，咱是好人，知道不？” “知道了！”沐萧萧俏皮点了点头，已经迫不及待了。 只见她一人面对十二三个不良少年，从容不迫中又笑容满面，如果不是知道她想打架的话，就这样的笑容多半会让人以为这是一个顶级骚女在渴望着小男人们的疼惜呢！ 不良少年们磨拳擦脚，缓缓逼近 沐萧萧微微一笑，摆出蝴蝶拳起手式，翩翩式。 她优雅张开双手，形似蝴蝶。 然后是张憧憬练了两天也没办法飞起来的起舞式，沐萧萧一动之间，脚踩穿花蝴蝶步，这种步法她其实已经许久不用了，蝶谷尊者早就研发了升级版的蝴蝶仙步，不过既然剑仙大大想看，她也不介意再次施展这种筑基时用的行功步法。 小胡同中，有一只蝴蝶翩翩起舞，赏心悦目。 跟张憧憬在唐志海面前表演出来的蝴蝶拳完全就不是一个样，甚至说张憧憬那套拳简直是侮辱了蝶谷尊者花费一年时间才创造出来的《蝴蝶拳法》。 碎花裙无风自摇，并不空旷的小胡同随着她一举一动飘来一缕缕清风拂面。 蝶谷小仙子缓缓挥出一拳，看似柔弱，实则力拔千斤，不过她又把这种千斤之力掌握得炉火纯青，只是拳风擦过，便有两三名不良少年倒地不起。 如此循环五六拳，十二三名小年轻已经悉数倒地。 说是缓慢，实则也只在几息之间。 蝶谷小仙子收工之际，张憧憬表情已是呆若泥塑木雕，心中唯有两三字徘徊。 仙子！仙子啊！ 第三十九章 褚三刀抵达庆市的方式 “表哥，怎么样？” 沐萧萧整理了下微微荡漾的裙摆，问道。 “还行吧！” 张憧憬勉勉强强道。 “欧耶”沐萧萧很满意的捏了个加油的小拳头，能得到青衫剑仙的这个小小认可，她已经很满意了。 “那我的筑基功法还能改进吗？”沐萧萧眨了眨眼睛，有点小期待。 “你的筑基功法已经很不错了，但应该还有改进的余地，这事不急，等我研究研究再说。”张憧憬打肿脸充胖子，故作高深。 其实他心里这时候高兴极了，因为蝴蝶拳法的威力已经在蝶谷小仙子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几乎可以笃定，一定是自己修炼时间太短，还没有领悟到蝴蝶拳法的精髓，所以才不能用这套拳把唐志海打得屁滚尿流。 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寝室去修炼了。 “好的！好的！” 听了张憧憬的话，沐萧萧笑呵呵点头。 看来剑仙大大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应该不会撵我走了吧！ “走吧！” 张憧憬率先一步，走出小胡同，蝶谷小仙子跟个小跟班似的尾随在后。 走出熙街，他就和小仙子分道扬镳，迅速赶回寝室，关上卫生间大门，埋头苦修蝴蝶拳法。 …… 新桥医院住院室。 门外。 “小骏，你大伯都这样了，你就可怜可怜他，遂了雷家的心愿吧！”徐嘉骏的伯母于倩泪眼汪汪的恳求道。 徐嘉骏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雷家有钱有势，你跟着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女人这辈子不就图找个好男人吗？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答应！”于倩叹气道。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徐嘉骏坚定道。 “你男朋友家里是干什么的？有钱吗？你找他帮忙了吗？”于倩一脸激动。 在她想来，自家侄女可是从小美到大，而且这么些年一直都没耍过朋友，能让她看上眼的肯定是非富即贵。 “我没告诉他。”徐嘉骏瞥了激动的于倩一眼，补充道：“他也帮不上忙。” “你告都没告诉他怎么知道他帮不上忙？你是想眼睁睁看着你大伯死吗？”于倩不死心道。 徐嘉骏犹豫了一下，道：“他爸妈是我们老家那边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于倩一听，心灰意冷。 “小骏，你听伯母一句劝，这样的男朋友赶紧分了吧，雷雨才是你最好的选择啊！且不说你跟了雷雨有诸多好处，你扪心自问，我们家今天的祸事是不是因你而起的？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你大伯去死吗？你忘了你小时候你大伯多疼你了吗？你是要伯母给你跪下吗？” 于倩说着说着声泪俱下，真的要跪下了。 徐嘉骏连忙搀扶住她，“伯母，你别这样，等国庆节过后就好了。” “这么说你答应了？”于倩立马止住了眼泪。 徐嘉骏摇了摇头，眼神寒冷且坚定，“只要是个商人，总会有些见不得人的尾巴，只要抓住它，一切难题就可迎刃而解。” 于倩当然不相信一个大学生有能力去跟家大业大的雷家扳手腕，在她眼中看来，只有侄女跟雷家少爷好上了，那才是万事大吉，见徐嘉骏还不死心想跟雷家斗，直接又哭丧起来，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绝不肯妥协的徐嘉骏扶着半跪不跪的伯母也是一脸为难。 “哭！哭！有什么好哭！” 徐正楷捂着心口走了过来。 “大伯，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休息。”徐嘉骏这时候也顾不得于倩了，连忙过去搀扶住徐正楷。 “你出来干什么？”于倩擦了擦眼睛说道。 “我再不出来，你就要把小骏卖给他雷家了。”徐正楷色厉内荏道。 “你以为我想吗？但是眼下还有其它办法吗？”于倩没好气道。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徐正楷沉声道。 “说得到轻松，你死了，我怎么办？”于倩委屈道。 “改嫁。”徐正楷心如死灰道。 “徐正楷。”于倩神色大变，一字一句道：“我跟了你这么多年，虽然没给你们徐家添儿添女，但自问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叫小骏跟雷雨在一起就是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老徐家，那雷雨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吃喝嫖赌，这样的男人换你你能喜欢？”徐正楷争锋相对道。 “我……那我还不是为你着想吗？我错了吗我？”于倩道。 徐正楷叹了口气，忽然压低声音，“倩儿，我们老徐家就只有小骏一个孩子，她就是我们家的命根子，你能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我就想你好，你能明白吗？行，你们要跟雷家斗，那斗行了吧！大不了……大不了……” 于倩还是没说出那句话，跺了跺脚，生气地跑进了厕所。 “伯母。” 徐嘉骏着急地唤了一声。 “你别管她，她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等会就好了，你听大伯说。”徐正楷慈祥般拍着她的手。 徐嘉骏轻轻嗯了一声。 徐正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大伯这辈子无儿无女，你爸妈也只生了你一个，你就是咱们家的掌上明珠，你爸妈也好，大伯我也好，也包括你伯母，我们奋斗一辈子，都是为了老徐家，所以你必须答应大伯，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要开开心心的，找一个你喜欢，最好也要喜欢你的好人，至于雷家，你不用搭理他，你大伯贱命一条，还有心脏病，这辈子也活不起什么名堂，就按照你自己想做的去做，别怕。” “大伯……”徐嘉骏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傻孩子，咱们老徐家这辈子可都指望着你呢！”徐正楷和蔼笑了笑，然后伸手刮了刮她的眼眶。 徐嘉骏可以很清晰的感触到那多年搬运建材造成的老茧在自己脸上刮出那种沙沙的感觉。 “快国庆节了吧，这几天就别来了，大伯好得很，顺便偷偷告诉你，其实那天我不是想自杀，就是心情不好在天台上吹吹风，一时没站住脚，结果把自己心脏病给吓出来了，这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徐正楷笑叹道。 “真的？”徐嘉骏半信不信道。 “那还能有假？你忘了你爸怎么形容我的了？”徐正楷笑道。 徐嘉骏破涕为笑，“打不死的小强。” 傍晚的时候，徐嘉骏去了一趟楚瀚的家里，敲了半天门才有一个女人很不赖烦的出来开了门。 那个女人很年轻，如果不是她自称是楚瀚的妻子，徐嘉骏都不会相信这是一个当了十年税务局局长的妻子，女人瞥了一眼年轻貌美的徐嘉骏，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我们家老楚不在家。” “第二，我们家老楚人穷志短，不接受任何威逼利诱，色诱就更别想了。” …… 当天夜里，锦官市发生了一件大事，网络上炒得热火朝天的。 新闻头条上不断重复着一个标题：两醉汉勇斗公子哥。 事情是发生在一家酒吧。 据网上传闻，是因为几个富家公子哥儿约了一位漂亮的女白领到酒吧谈项目合作，然后趁着女白领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往酒里下了药，之后女白领就醉倒了，公子哥们一起把她抬进了包厢，却不知怎的就被人发现了，破门而入不说，而且一来就是两个，直接把欲行不轨的公子哥们给揍得爬都爬不起来。 见义勇为还是次要的，关键是酒吧包厢的那种门可不比一般的农村的木门，那可是连枪都打不穿的，在反锁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破门而入的？ 而且根据现场照片来看，那门明显已经碎成了渣渣。 只可惜因为酒吧灯光昏暗的问题，谁也没看清那两人长什么模样，只知道他们都酒气熏天的肯定是在酒吧喝酒的人，其中一个还很胖。 …… 神仙骚聊群。 玄真子：“@楚狂人@褚三刀，新闻上说的破门而入不会是你们俩吧！” 杨七：“前辈，肯定不是啦，楚哥上次才罚抄了两百遍神仙管理法，怎么会知法犯法呢！” 三十秒后。 楚狂人发了一张照片上来，照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文字，但经历过老奶奶过马路事件的杨七一眼便能认出这他妈就是神仙管理法啊！ 杨七：“（哈哈）还真是你们啊！” 楚狂人：“（苦逼）我当时本来是有点犹豫来着，但褚三刀没忍住啊，救人就救人吧，那狗逼居然还使用法术把人家门儿给轰成渣了，我知道难道制裁，也只好跟着把那几个公子哥给揍一顿出出气咯，也不知道这狗逼哪儿来的这么大勇气居然还敢挑战神仙管理法。” 杨七：“这叫酒壮怂人胆！（哈哈）（哈哈）” 玄真子：“褚三刀呢？你俩不是在一起吗？他怎么不出来冒泡？” 楚狂人：“他啊！终于被迫合法腾云驾雾一回，这会儿估计还在庆市神仙管理局默默抄写神仙管理法呢，还把车费都省了，本来还以为这次出差能好好玩一下，这下子金主又跑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把酒吧门给轰成渣渣的。” 杨七：“你怎么没被抓回去？” 楚狂人：“我身份特殊呗，琐事缠身，工作没完成走不开啊！” 杨七：“运气真好，要不然嫂子知道了，你估计又得跪搓衣板了。” 楚狂人：“……” 玄真子：“这次抄多少遍？” 楚狂人：“局里说我是屡教不改，一千遍。（委屈）（大哭）” 杨七：“（可怜）……” 玄真子：“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啊……” 第四十章 前往古剑山 接下来这两天，张憧憬除了刷刷热火朝天的新闻和上课下课以外，大多数时间都花在了修炼怎么也不能长进的蝴蝶拳上了。 国庆节前夕，407寝室已经整装待发，张憧憬其他没带什么玩意就格外记住把徐嘉骏点名要的《西厢记》放进旅行箱。 这天夜里。 庆市北边一片不起眼的森林里，一位中年男子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一股黑气，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此人便是在山溪令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人案疑犯，付庆。 嗤嗤…… 付庆似乎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忽然睁开眼，抬头望上一看，只见树梢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个看不起真切的神秘人，他浑身裹着黑袍，这种情况要是在张憧憬看来，要么是坏人要么就是最终boss，反正是八九不离十的。 不过，付庆见到是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管理局的人。”付庆微笑道。 “古剑山，大气运者。”神秘人开门见山道，那一袭黑袍在风中悠扬，像极一只恶魔。 “我很好奇，你刻意把我引到庆市来，还告诉我这么大一个机密，到底是图什么？”付庆疑惑道。 神秘人仰头笑道：“你不觉得现在的修仙界很无聊吗？” 付庆不可置否道：“所以你是想借我的手打破现在的规则？” “呵呵……”神秘人笑了笑，“你太高估你自己了，以你目前的修为要想把这潭死水搅活，还差得太远！” “既然你如此看不起我，为何还要执着于帮我？”付庆道。 “我只是很无聊罢了！”神秘人轻描淡写道。 “让我猜猜你的身份。”付庆左右走了两步，缓缓说道：“你是可能是妖怪管理局或者魔道管理局的人，不甘于被神仙管理局压着。” 神秘人哈哈一笑。 付庆继续道：“亦或者，你是在替某个不甘沉寂的修仙家族办事？” 树梢上已经没有了笑声。 “我猜对了？”付庆凝神往上一瞧，这才发现神秘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了。 擦，这些前辈高人是不是都喜欢玩神秘？ 等我付庆攒够了气运成为高手一定专门挑你们这些总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玩。 回想起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付庆总觉得自己就像做梦一样。 几个月前，他还真是一个在骷髅山上苦苦潜修的修魔人，刚刚渡完二品天劫，结果一道莫名闪电劈下来当场就把他给劈晕了，醒来之时，身边却多了两门功法，一门叫做《移宫换羽大法》是将别人修炼多年的道行化为急用，另一门则是《偷梁换柱大法》，让他可以在睡梦中剥夺顶替别人的气运。 气运一说本就玄之又玄，他起初也是不信的，不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随便找了几个散仙试试法，短短三日之间修为就直接从二品晋升到三品。 尝到甜头了，他就开始疯狂杀人夺取道行，霸占气运。 但是由于动作太过频繁，终于还是引起了山溪神仙管理局的注意，身陷一百三十三位执法者重重包围，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在劫难逃了，没曾想气运大爆发，一位神秘人忽然从天而降，生生把他从包围中给救了出来。 不但如此，神秘人还指引着他来到庆市，说是这里会出现一位五千年不显一次的大气运者。 像这类大气运者天才，无数年的修仙史上，除了一部分夭折的以外，最低成就也能抵达圣人修为，更有些早已飞升。 若能夺取掉这样一位大气运者的气运，那他付庆不是也能得天地造化于一身，成为谪仙乃至以上真正意义上的神仙人物？ 到那时，什么神仙管理局，妖怪管理局，全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 “古剑山，大气运者，哈哈……” 付庆长啸一声，张开双臂，整片山林全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黑气之中，林中飞禽走兽，顷刻间便灰飞烟灭。 …… 10月1日，清晨，阳光明媚。 407寝室四人和徐嘉骏寝室三人加上李松的女朋友雷双玉，总计八人，在李松的安排下，坐了一辆金杯车前往古剑山风景区。 不得不说，这个车的坐位安排很巧妙，只有两个交叉的两人坐，和一个最后一排的四人座。 李松自然是和雷双玉坐在一起，张憧憬也恬不知耻的和女神挤了一个位置，剩下一个四人座就自然而然落到了还没来确认关系的吴成胜、龚艳君、陈记录、陈瑶身上。 尤其是陈记录这家伙，长的胖占位置把陈瑶挤得都不好意思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家伙心里头其实还没做好选择，出来玩之前也还惦记着跟他的另外一个聊天对象田燕发消息。 407寝室全体人员劝都劝不住，他非要脚踏两只船还微微荡漾，大家最后也只能为他默哀了。 “给。” 张憧憬今天早上特意把《西厢记》从旅行箱取出来放到了背包中，这会儿一上车，就连忙拿出来卖乖了。 “我怎么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感觉？”徐嘉骏笑着接过崭新书籍。 “有吗？”张憧憬一怔。 咱没有不安好心吧，就只是想着这次出来旅游可以随便牵牵手啊啥的，要是能躺在一张床上聊聊风花雪月那也很浪漫啊！ “你觉得呢？”徐嘉骏笑眼望着他，反问道。 “我不是黄鼠狼啊！”张憧憬保证道。 徐嘉骏挑眉一笑，启开书封，翻起书来。 市内路况平坦，车子丝毫没有摇摇晃晃的感觉，按理说徐嘉骏翻书的速度应该很快才对，可是张憧憬却一直注意到，仅仅只是第一页，她就停留了不下半个小时，哪怕是《西厢记》原文本身晦涩难懂，但对于一个中文系高材生来说，不应该慢到这种地步才对。 “你心里有事？”张憧憬轻声问道。 “我心里有你啊！”徐嘉骏破天荒说了句情话。 可是张憧憬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心里一定有事。 仔细想想，多半也就是她这几天来回往医院跑的事了。 总归那些商场上的事，自己确实也帮不上忙。 对了，郑启东那家伙家里不是挺有关系的吗，要不然找他问问？ 就这么决定了。 张憧憬笑了笑，没打扰徐嘉骏心不在焉似的看书，默默给那个最近很崇拜自己的同学发了条消息，托他帮忙查查徐嘉骏大伯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郑启东就回了消息，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张憧憬这才放下手机，然后时不时跟徐嘉骏说几句话逗她开心。 下了车，仰头望去，古剑山风光奇绝，山体宛如白马昂首奋蹄，惟妙惟肖，另有阳桥似天外飞虹，蔚为奇观。 此时此刻，张憧憬心中唯一的感慨就是，怪不得群里那群道友说在这里修仙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对了，蝶谷小仙子不是也要参加褚三刀举办的古剑山聚会吗，而且是上午十点在古剑山庄集合，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应该已经到了吧！ 张憧憬背着徐嘉骏发了个消息过去，随便也想问问那些楚狂人啊玄真子什么的，到了没有。 刚发完消息，沐萧萧就回复道：“到了，到了，都到了，道友们可热情哩” 事实上，蝶谷小仙子这会儿根本无暇观光，因为她已经在前往古剑山庄的路上成为一只迷途的小羔羊。 张憧憬收起手机，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给女朋友打好预防针。 于是转过头对徐嘉骏说道：“那个，我刚刚接到消息，我表妹也到古剑山庄了，待会可能会遇见她。” “看我，这几天忙着去探望大伯都望了你表妹的事了，也没跟她吃个饭，她不会怪我招待不周吧。”徐嘉骏微笑道。 “不会啊，我表妹是个小迷糊，随便忽悠忽悠就过去了。”张憧憬下意识道。 “看来是经验之谈呀！”徐嘉骏打趣道，“说说，都忽悠她什么了？” 张憧憬挠了挠头，哪敢说出口呀，撒谎道：“她从小就那样。” “可是我怎么记得你跟我说过她是你远房表亲，以前没见过面？”徐嘉骏笑问道。 “我……那个……”谎言被戳破，张憧憬顿时就吞吞吐吐起来了。 “其实我就是随便瞎说的，我跟她又不熟，就是想逗你笑来着，你看，你是不是笑了？是不是笑了？” 张憧憬心虚的重复着。 “呵呵……” 徐嘉骏一笑置之，也不知信没信。 古剑山前山仅有一条宽2米左右的小小石径，紧贴山壁，十步三转，蜿蜒直上峰巅，如一线通天，小径两旁，绿草野花，古木参天。 八人沿径而上，说说笑笑，暂且都抛开了烦心事。 忽然之间，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道声音 “表哥，表哥……” 第四十一章 大佬们都到了 这声音对别人来说极为陌生，对于张憧憬来说却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 他寻着声音定睛一看，沐萧萧正在岔路口热情的挥着手，然后她蹦蹦跳跳跑了过来。 “表哥，你怎么也来古剑山了？你不是不来吗？”沐萧萧笑嘻嘻道。 李松陈记录吴成胜他们都傻眼了。 卧槽？ 这位美眉竟然是憧憬的表妹？ 这他娘长得也差距太大了吧！ 饶是徐嘉骏也是一惊，惊诧的打量了一眼这位小美女，在看看张憧憬，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们正好也来古剑山玩，这是女朋友徐嘉骏。”张憧憬着重介绍道。 “啊！是表嫂啊！”沐萧萧神色一怔，原来这就是剑仙大大的夫人，还真有气质咧！ 她连忙道：“表嫂你好，我是沐萧萧，叫我萧萧就行了。” “你好，萧萧。”徐嘉骏脸颊微红，有些幽怨的瞪了张憧憬一眼。 “这几位是我的朋友，李松和他女朋友雷双玉，陈……” 张憧憬正准备挨个接着介绍，陈记录一时没忍住激动，冒着翻船危险自我介绍道：“萧萧，你好，我是憧憬的好哥们，我叫陈记录。” “呃，你好，记录哥。”沐萧萧挠了挠头，心想剑仙大大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朋友们都还挺热情啊！ 然后吴成胜也跟着介绍了一下自己，顺道也连带着龚艳君一起介绍了，他虽然也惊艳张憧憬表妹的夸张颜值，但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眼下正是跟龚艳君的紧要关头，装也得装个正人君子出来。 不像陈记录，估摸着还没瞅见旁边陈瑶看他时那种大彻大悟的神情。 事实上，是个男人九个坏，张憧憬也不例外。 “我是陈瑶。”陈瑶主动道。 “姐姐好。” 沐萧萧乖巧甜美的样子顿时就俘获了所有男男女女的芳心啊！ 这大概就是甜美型美女的魅力了，换了徐嘉骏和人初次见面估计也未必会有这种效果。 “萧萧，我看你满头大汗的，要喝水吗？” “谢谢记录哥。”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要不然跟我们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好啊！你们是要去古剑山庄吗？” “嗯，我们订了房，这几天都要住在那儿，你呢？” “那太巧了，我住在那边呢！” 面对剑仙大大朋友热情，沐萧萧当然要却之不恭啦，最重要的是，自己找不到路去古剑山庄啊！ “咳咳……” 陈记录听到张憧憬的咳嗽声，望向他问道：“憧憬，你感冒了吗？” 张憧憬假模假样的捏了捏喉咙，一个劲使眼神看陈瑶，陈记录才恍然大悟，收敛了些热情，有点心慌慌的回到陈瑶身边，连忙又从背包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嬉皮笑脸地递过去说道：“瑶瑶，你口渴吗？” “我一点也不口渴。”陈瑶微微一笑。 陈记录失望的哦了一声，追悔莫及咯。 关于翻船的事，张憧憬也算仁至义尽了，不去管他们，朝沐萧萧问道：“你怎么没跟你朋友在一起？” 沐萧萧挠了挠头，眼神飘忽道：“山庄里太闷了，我出来溜达溜达！” “大家别耽搁了，我们还是快些上山吧，司机估计都快等不及了。”李松提醒道。 去古剑山庄一共有两条路，一条是公路，一条是山路，公路直达古剑山庄，山路则要绕一些，也累许多，不过却能大体上一揽古剑山风景，张憧憬知道徐嘉骏心情并不太好，所以提议步行上山，其余行李则由司机先行带到古剑山庄。 小小耽搁之后，众人重新拾阶而上，沐萧萧话很多，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 尤其是张憧憬听到她在徐嘉骏面前夸自己，心里头那叫一个小人得志。 不过，中途也有一个小插曲印象颇深，那就是让沐萧萧带路的时候，她总是望着路标傻傻分不清东南西北！ 大体上来说还不算太过波折，十二点左右终于抵达古剑山庄门口。 一眼望去，瞥开格格不入的公路和来往的当代游客不谈，古剑山庄一派古朴气息，山庄门前有两尊石狮，透过大门，依稀可见木屋林立，只不过多有修缮，难免有些角落也显得现代化了些，但总体上来说，还是相当有气氛的。 李松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司机这才慵懒的从停车位里伸出手招了招，显然是已经睡过一觉了。 “哇！表哥，你们怎么带了这么多行李？”沐萧萧望着七八个旅行箱惊讶道。 “废话，出远门这么多天难道你没带行李？”张憧憬无语道。 沐萧萧笑着挠了挠头，心中暗暗嘀咕，还真没带，也不过才几十公里的路程而已，远吗？反正比起自己从云岚走到庆市连千分之一都没有。 众人走进古剑山庄门口，服务员也是位长相甜美的美女立马笑脸迎了过来询问订房信息。 李松给她看了看订房短信以后，她就带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片住宿屋前，然后给了他们四间房卡。 这恐怕就是古剑山庄最大的败笔之意，要是整个古朴的钥匙串多有感觉啊！ 服务员走后，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分房了。 由于一切都是李松全权负责，众人压根就没怎么过问，再加上大学男女生出来旅游一般无非是两种情况，没有确认关系的确认关系，确认关系了的就加深关系，大家都是成年人，明白得很，所以从始至终都没关心过这个问题。 李松和雷双玉自然而然就占了一间，剩下三个男的三个女的，沐萧萧有褚三刀安排，就不关他们事了。 “那个，要不，咱俩也一间呗？”张憧憬扭扭捏捏的望向徐嘉骏。 “果然没安好心吧！”徐嘉骏微微一笑，没拒绝也没答应，反正就是先进了屋。 还好张憧憬情商不算太低，心领神会地跟陈记录和吴成胜使了个眼神，然后让沐萧萧去找褚三刀他们，也溜进了屋，直接就给反锁了。 吴成胜和龚艳君似乎是也王八绿豆，大家都腼腼腆腆的一个前一个后没明说就默认着一起了。 “就剩你们俩了，怎么还不进去？”沐萧萧笑道。 陈记录这才憨憨一笑，正要跟陈瑶询问，陈瑶直接进屋了，陈记录心中一喜，连忙跟上，结果碰的一声撞在门上。 “哈哈哈……”沐萧萧当场就没忍住笑。 后来陈瑶还是让他进了屋，至于是继续划船还是翻船，那就是关上门后人家两的事了，外人不得而知，但十有八九是个悲剧。 沐萧萧还是很懂事的，没有去打扰表哥表嫂的悠闲时光，孤零零拿起手机点开了神仙骚聊群。 蝶谷小仙子：“@褚三刀，我已经到古剑山庄了，你们在哪儿？” 此时。 带着墨镜的玄真子、胖过两百的褚三刀、削瘦如竹竿的杨七、高大魁梧的楚狂人、貌美如十八的柳玉烟，五人在饭厅围桌而坐，等待开饭，在坐的各位大概都是受到了楚狂人威胁，对于酒吧打人事件只字未提，导致柳玉烟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她们家老楚抄了一千遍神仙管理法，非要唠嗑着他剥瓜子，楚狂人苦不堪言啊！ 杨七和褚三刀则是肆无忌惮的左瞟瞟，右瞟瞟，琢磨着来往的美女哪个还是单身，然后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要微信，结果好像谁都有自知之明，输了就赖账，就他们这样，能找到女朋友才是怪事。 玄真子中年相貌，但花白头发还是显得有些老中二的感觉，他戴着墨镜也分不清是在偷看美眉还是美眉。 滴滴…… 听到微信消息响了一下。 褚三刀和杨七急忙拿起手机一看。 “哇塞，蝶谷小仙子真的来了耶！” 褚三刀迅速回复道：“我们在餐厅，三号桌。” 杨七激动道：“有女道友同行没？” 蝶谷小仙子：“没，就我一个啦！不过……” 褚三刀期待道：“不过什么？” 蝶谷小仙子本来是想说剑仙大大也来了的，不过想了想，像剑仙大大这种世外高人应该不喜欢参加不熟悉的聚会，也不太喜欢别人打扰他，为了不得罪他，还是决定不说了，“不过，我一个人能吃好几个人的量哦！” 褚三刀既失望又兴奋：“能吃是福，能吃是福，说不定咱俩还可以切磋切磋饭量！” 蝶谷小仙子：“好的啦！（嘻嘻）” 放下手机。 杨七皱着眉头说道：“三刀，这个蝶谷小仙子这么能吃，会不会是个小胖妞？” 褚三刀瞪眼道：“小胖妞怎么啦，你对胖子有歧视？” 杨七连忙笑道：“没有！没有！在坐的各位都算是大佬，我惹不起，我喝茶。” 褚三刀哼笑一声，“待会蝶谷小仙子来了，你不准跟我抢！” 杨七摆头道：“不抢，我对胖子没兴趣。” 玄真子冷不丁见缝插一针，“你那是身子板弱，怕经不住折腾吧！” 三号桌顿时一阵朗朗笑声。 山庄内。 “餐厅，餐厅在哪儿呢？” 蝶谷小仙子左走几步，右走几步，看见一个餐厅右行箭头的图标，摸着下巴思忖道：“跟着箭头走，这个是头，这个是尾，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向左走！” 第四十二章 世上最好的女子 203号房，也就是那个让张憧憬洋溢着春天般笑容的房间。 徐嘉骏端坐在床上，如果披上红盖头，那多半就是新娘子了。 张憧憬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内心有点小忐忑，“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下？” “好啊！”徐嘉骏笑了笑，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习惯了只睡一半的床，反正床上的空地还挺大。 是躺呢？还是躺呢？ 张憧憬心一横，如同咸鱼一般倒在另一半床上。 叽叽嘎嘎…… 可怜的床已经率先发出惨叫声。 “轻点。”徐嘉骏瞥了他一眼。 张憧憬无辜的哦了一声。 然后屋子里寂静无声。 沉默了许久。 “那个，我能不能……” 张憧憬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迈出第一步，抱着睡啥的，话还没说完，徐嘉骏翻了个身，一只手搭在他胸膛上，就像是习惯性抱着一只布娃娃。 幸福来得太突然。 女神都这么主动了，咱作为男生如果不主动向前一大步是不是太不懂事了点？ 女神是含蓄的，尤其咱女朋友还是婉约派的那种。 张憧憬打定主意，准备用一种婉约的方式，就譬如《西厢记》中“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是不是可以改编得更直白一点？ 等他微微侧头，这才发现徐嘉骏闭着眼睛，一脸疲惫，似乎是睡着了。 大概是诗兴上头，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熟睡的女子有种李清照词中所表的憔悴感。 她兴许是累了吧！ 张憧憬没敢动，就这样静静看着他。 滴滴…… 忽然有手机消息提醒。 张憧憬轻手轻脚拿出手机。 郑启东发消息说，“哥，听说你出去玩了，现在方便不？” 张憧憬小心翼翼回复，“方便，怎么样，我托你查的事有着落了？” “嗯，事情大概是这样的，你女朋友的大伯，也就是徐正楷，他公司在一夜之间所有生意链全都断了，积货无法出手，各处资金周转不过来，各种违约合同导致他瞬间欠下几百万巨款，徐正楷没呕过气，跳楼自杀不成，反倒把心脏病急出来了。” 看完这则消息，张憧憬想了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确实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几十万他还能把中奖的钱拿出去填一填，可是几百万这个数字对他来说实在太过庞大，即使是他倾家荡产去帮助徐正楷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他生意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断了呢？”张憧憬疑惑不已。 “哥不愧是哥，一语中的，你猜作何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谁？” “雷雨。” “竟然是他。”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唐氏保镖公司也有参与，我查过了，雷雨有个高中同学，叫唐志海。” 唐志海？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卧槽，是那天跟我打架那个。 一环解，环环皆解。 张憧憬愤恨回复道：“雷雨是不是还威胁徐嘉骏跟他耍朋友？” “厉害啊，我的哥！（赞）”郑启东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被放养的豪门公子哥。 张憧憬苦笑一声，厉害个屁，女朋友都差点被人家抢了。 他又问道：“徐嘉骏怎么说？” “说到这里，小弟我又不得不佩服哥你的御妹手段，竟然让嫂子对你如此忠贞不二，据我说知，她不但拒绝向雷雨妥协，而且还请私家侦探调查过雷家。” “结果如何？” 郑启东隔着手机摆了摆头，“本来是有眉目了的，只不过雷家人傻钱多，生生用钱把侦探的嘴给堵住了。” 张憧憬气恼道：“艹，这是典型的钱多欺负钱少啊！” “徐嘉骏还有没有后续动作？”张憧憬继续问道。 “哥，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简直就是神啊！” “说重点。” “重点是那个被收买的侦探良心未泯，给嫂子指了一条明路，让她去找税务局的老大楚瀚，此人是除了名的两袖清风，为官清廉，天王老子都敢得罪的那种，只要能让他帮忙，那雷家那些不干净的底早晚得被掀得干干净净的。” “想必请他帮忙也不是那么顺利吧！”张憧憬看到徐嘉骏略带疲惫的神色就知道大概结果了。 “楚瀚这人确实不太给人面子，但这还是其次，关键是他前两天正好去出差了，现在又放了国庆节，谁也没他消息，嫂子连他面都没见着。” “还有其他消息吗？” “暂时只有这么多了。” “谢谢，我还有事就先不跟你聊了。” “哥，容我再说一句，你是不是打算亲自出手收拾雷家？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一声啊，我好去看他笑话。” 咱倒是想亲自出手收拾雷家，可咱一没钱二没势，实力不允许装逼啊！ 张憧憬语岔开话题，“忘了问你，你们家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什么事情都知道？” “哥，我可没得罪你啊！我还有事，先下线了。” 张憧憬无奈一笑，咱纯粹只是好奇加感谢而已，至于这么怕咱吗？ 放下手机，又看了看徐嘉骏，心中百感交集，连刷神仙骚乱群了解神仙动向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兴许雷雨也不会用这种腌臜手段来得到徐嘉骏。 而徐嘉骏呢！不但只字未提默默承受了那么多，而且还强颜欢笑自己出来玩。 张憧憬就在想啊！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子呢？！ 而且还恰恰被自己遇见了。 真好，也一点都不好，咱只能看着她被欺负，除了找机会揍雷雨一顿，似乎什么忙也帮不了。 半个小时后。 李松发来消息说该去吃午餐了。 张憧憬鬼使神差抬手摸了摸那张不见沧桑却应该是很沧桑的俏脸，徐嘉骏猛然惊醒，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慌乱中不失敏捷，起身望着有心怀不轨嫌疑的张憧憬，“你干嘛？” 张憧憬果断收敛略带感伤的少年情怀，嘿嘿一笑，“没干嘛啊！我就是在想我女朋友怎么这么漂亮，感觉下是不是真的。” 徐嘉骏没好气笑了笑，“贫嘴！” “吃饭去。”张憧憬翻身下床，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还拿出李松发来的消息晃了晃，然后朝门口走去。 “等一下。” “怎么了？” 张憧憬刚一回头，徐嘉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踮起脚在张憧憬嘴唇上蜻蜓点水。 被幸福砍了一刀的张憧憬顿时呆若木鸡。 “奖励你的坐怀不乱。”徐嘉骏嫣然一笑，率先开门而出。 张憧憬还一愣一愣的。 “走啊，不是去吃饭吗？”徐嘉骏催促道。 “对，吃饭，吃饭。”张憧憬傻傻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成语，叫“秀色可餐”！ …… 话说三号桌这边，菜都上完了，褚三刀和杨七翘首以待，连打扫卫生的大妈都扫视了一番，就是没觉得附近有哪个女子是自带仙气的。 催促本来是一件很不绅士的事，尤其是对一名女性。 但迫于楚狂人说媳妇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明白了言外之意的褚三刀迫不得已抄起iphone7plus。 褚三刀：“小仙子，都过去半个小时了，你在哪儿呢？” 蝶谷小仙子正处于真假山石各参一半的后花园中，迷迷糊糊张望四周，路标也没了，餐厅也没找到。 正苦恼着呢，看到群消息，她果断回复道：“快了！快了！人有三急，马上就到。” 沐萧萧的理由让褚三刀和杨七都不禁感慨，仙子也罢，小胖妞也罢，一想到再好的女孩蹲厕所时也都要原形毕露，就感觉人生之悲凉，莫过于此。 “玄真子前辈，你不是说此行古剑山有绝世美女现世吗？我怎么瞅了大半天一个也没见到？” 褚三刀闲聊道。 杨七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你们眼睛瞎了？”柳玉烟忽然插嘴道。 楚狂人跟着横眉冷对。 褚三刀和杨七连忙赔笑。 “杨七，你怎么回事，这么大一枚绝世美女在眼前你看不见？”褚三刀甩锅道。 “明明是你说的。”杨七嘀嘀咕咕道：“要不是玉烟姐姐名花有主了，我才懒得看这些庸脂俗粉。” 柳玉烟咯咯直笑，大抵是女子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吧。 只不过，楚狂人就不乐意了，对杨七挑了挑眉头，他就很识趣的改口叫楚大嫂了。 玄真子郎朗一笑，本来想拂须来着，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胡须已经剃了几十年了。 “前辈，真的有绝世美女出现？”柳玉烟也有点好奇。 “知道老夫为什么不长胡子吗？”玄真子卖了个关子。 “前辈年轻呗。”柳玉烟嘴甜道。 “非也！非也！”玄真子神神叨叨道。 “难不成是挥刀自宫了？”杨七又一次作死。 玄真子冷眼一蹬，气势陡然攀升，隔着墨镜都吓得杨七没坐稳摔了个后仰。 楚狂人和褚三刀哈哈大笑。 也是可怜了杨七，小小的二品修为竟然敢跟这么多大佬坐在一起吃饭，而且还嘴欠，还没投胎转世已经是一个意外了。 “老夫这辈子道破天机太多，老天爷惩罚我不长胡子，老夫以前胡子很长的，真的！”玄真子一本正经道。 这事也能怪老天爷？ 众人像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笑容僵硬。 “杨七，你还傻乎乎坐在地上坐着干嘛呢，还不快起来。”褚三刀不愧是当经理的，为人处世周到，情商卓绝。 本来这是一句打破尴尬局面的话，奈何此时的杨七跟他不在一个频道。 杨七指着餐厅外的方向，宅男式专属愣神，轻声道：“有美女！” 第四十三章 大佬的派头 褚三刀顺着他愣神低语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一枚美女，虽然没有仙女的气息，却有仙女的气质，真是赏心悦目啊！ 可是，下一刻就让他们都咬牙切齿了。 因为这位气质美女忽然挽住了一个长相平庸的男性，用他们的荤话来说，简直就是好白菜被猪拱了，伤风败俗啊！ 而那位气质美女便是徐嘉骏，癞蛤蟆嘛自然也就是继承了张富贵癞蛤蟆精神的张憧憬同学了，大抵是还沉浸在刚才那一吻之中，张憧憬乐开了花。 那可是咱初吻啊，就这么高兴地不翼而飞咯！ 八人成双成对，一齐朝餐厅走来。 其中七个人脸上笑容大概都还算灿烂，就只有翻了船的陈记录同学一脸苦涩，委委屈屈的跟在陈瑶身后，显得有那么点憨厚可爱吧！ 餐厅是四面敞开的，虽然人多却也显得空松，李松订的餐位是七号桌，众人沿着一号桌缓缓前行。 忽然，三号桌周围一个坐在地上的竹竿型男子掏出手机拦住去路，望着徐嘉骏说道：“美女，加微信吗？随时陪聊，包二十四小时的那种。” 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有了！ 张憧憬一点也不担心这类人能把徐嘉骏给拐走，脸上依然是微微带笑，有人搭讪至少证明咱女朋友是优秀滴！ “你觉得呢？”徐嘉骏破天荒对外人有点温柔，只是挽着张憧憬的胳膊，顺便也把头往他那边靠了靠，委婉拒绝。 “唉……”瘦如竹竿的男子很夸张的垂头丧气叹了口气。 张憧憬一行人刚要走来着，一只胖胖的手臂又伸了出来，“美女，加我不？” 张憧憬定睛一看，这家伙居然身材体型居然比陈记录还胖那么一点点，只不过貌似比陈记录结实点。 “不加。”徐嘉骏微笑道。 “你加嘛！加嘛！加了好处多多哟？” 这位胖哥儿说起话来像是撒娇卖萌，委实让人生不起气来，换作旁人的话，比如这桌另外一位戴着墨镜，嘴角约莫闪烁着一抹狐狸般笑容的老中二，张憧憬多半就要挺身而出了。 “要不，你加我男朋友吧！”徐嘉骏笑道。 胖哥儿顿时苦丧着脸。 “哎呀，胖子，你就别为难的人家小姑娘了，小心人家男朋友揍你哦！”正在吃老公剥的瓜子的女士好心解救道。 徐嘉骏何等蕙质兰心一听便知道这位女士是在帮自己，说不上感激，总归是颇有好感。 只不过，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转头一望，那个吃瓜子耳朵女士正好也在打量这位让褚三刀和杨七都奋不顾身想加微信的美女到底有何种魅力。 “是你！” 俩人异口同声惊呼道。 这位女士正是那天夜里没给徐嘉骏好脸色的楚瀚的媳妇，柳玉烟。 看见了她，徐嘉骏又惊又喜，连忙望向那位正苦着脸剥瓜子的男士，竟然真的是楚瀚。 “楚局。”徐嘉骏顾不得其它了，松开张憧憬的手，激动的朝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士走去。 “你想干什么？”柳玉烟冷着脸拦路道。 “我……” 徐嘉骏正要开口，楚狂人回过头来关切道：“老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你走这几天我们家外边总是不太平，估计是有人想要恬不知耻的往你身上蹭，恨不得投怀送抱呢！”柳玉烟冷嘲热讽道。 “谁啊？”楚狂人问道。 柳玉烟对着徐嘉骏抬了抬头。 楚狂人定睛一看。 嘶，还挺有气质。 不过，还是自家老婆好看。 “我没有这个意思。”徐嘉骏当然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话已经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了，你要是还有点羞耻心，最好离我们家老楚远远的。”柳玉烟沉声道。 “美女，你这话说得不对吧，我女朋友哪里得罪你了？你至于说话这么尖酸刻薄吗？”张憧憬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女士是存了心跟女神过不去，他要是再冷眼旁观，那也太对不起男朋友这个位置了。 “你是她男朋友？”柳玉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嗯啊！”张憧憬点了点头。 “看起来倒是个挺老实的孩子，姐姐好心提醒你一句，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是会骗人，你小心某天头顶一片绿油油哦！”柳玉烟对他说话一点也不像对徐嘉骏那么尖酸刻薄。 女人就是一个奇怪到不能揣摩的动物，前一刻还高高兴兴，也可能下一瞬就火冒三丈，其实徐嘉骏没做错什么，能让柳玉烟讨厌她的理由也无非就是她太年轻貌美了，盯上自家老楚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再或者就是那天她正处于修炼状态，却一直有人在敲门，她一不顺心，自然就没好脸色咯！ “我女朋友很好，不劳您操心。” 这女人虽然说话有点含沙射影，但张憧憬还不至于对女士发火，而且她似乎对自己也没什么敌意，至于她的言外之意，张憧憬一点担心，因为在他看来，这世上就没有比徐嘉骏更好的女子了。 如果有，那也一定是别人眼里的西施。 “哟，还有点护女朋友哩，是个好男孩，只可惜上错了船啊！”柳玉烟笑叹着，有意无意咬重某些字眼。 “美女，你再这样说话……” 张憧憬话还没说完，楚狂人挺身而起，“我老婆这么说话怎么了？” 这家伙一开口，瞬间就把暗斗变成了明争，火药味十足。 李松几人见这情况，立马围了过来，别的不说，至少在人数上是不得输阵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和气，实在不行咱加个微信慢慢聊！”褚三刀连忙笑嘻嘻地打圆场。 “是啊！是啊！加个微信心平气和慢慢聊。”杨七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看样子是抓住了褚三刀这句话的重点。 玄真子抬了抬墨镜，一动不动。 “算了，我们去吃饭吧！”徐嘉骏摇了摇头，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大家伙都不开心，反正大家都在一座山庄里面，总有机会可以跟楚瀚谈话的，她也不着急于一时。 这场来自两个女人之间的无硝烟战火就此偃旗息鼓。 只不过，徐嘉骏坐下后视线总是有意无意挂在那个高大魁梧的男士身上，这就让张憧憬有点好奇，他是坚信徐嘉骏对爱情忠贞的，可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一个成熟男性？ 对了，徐嘉骏刚刚好像是叫他楚什么来着？ 难不成他就是郑启东说的那个两袖清风的楚局长？ 除此之外，张憧憬实在是想不到另外一个姓楚的能让一向沉着冷静的徐嘉骏如此激动了。 正在这时，餐厅外传来了俏皮可爱的声音。 “谢谢你啊，帅哥！” 沐萧萧笑嘻嘻对着一位山庄服务员，那服务员是个小男生，年纪不大，应该是趁着国庆节出来做兼职的那种，面对沐萧萧的俏皮可爱杀，他瞬间就羞红了脸，挠着头说了句“不谢”，然后落荒而逃。 “嘻嘻……这个小帅哥比我还可爱哩！” 沐萧萧一笑后，望向头顶的餐厅二字。 本仙子真实聪明至极啊！ 竟然想到了向服务员请教路怎么走这种高招。 然后她一双美眸开始寻找起来，很快就看到了别具一格白发墨镜的老中二，收敛神色，蝴蝶小步轻盈挪动，“嗨，道友们。” “你是？” 褚三刀和杨七都懵了，刚刚才过去一个气质型美女，现在立马又来了一个察觉不到仙气却自带仙气的绝世美女。 他们之所以察觉不到蝶谷小仙子的那股子仙气，除了是蝶谷小仙子修为比他俩都高深以外，主要还是因为她故意隐藏了仙气，因为剑仙大大说了，在凡尘就要有凡人的样子，所以她今天出门一点也没使用法术，才会在上山的时候就满头大汗。 除了他俩以外，楚狂人也是一愣，本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已经觉得自家老婆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但看到沐萧萧还是不由得一愣，老婆还是略逊半筹啊！ 还不待蝶谷小仙子自我介绍，玄真子一语道破天机，“萧萧，是不是又迷路了？” 哼！ 玄真子前辈真是为老不尊，又揭自己短。 沐萧萧一边腹诽着，一边笑着甩锅道：“都怪那个服务员老是看我，还带错了路，要不然我早就到了。” 玄真子前辈哈哈一笑。 “她真是蝶谷小仙子？” 褚三刀和杨七一惊一乍的望着玄真子，尽管他们已经从刚才俩人的对话中听出个大概来，毕竟这世上能认识玄真子前辈的人不多，又能出现在这里的就更少了，但他们依然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如假包换。”玄真子肯定道。 嘶…… 褚三刀和杨七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表示难以置信。 不应该是小胖妞吗？ 怎么会身材好？ 难不成是使用了换型术？ 俩人擦亮了双眼，看不出丝毫端倪。 “你们眼睛怎么了？”沐萧萧看着俩人糗着眼睛看着自己，小脑袋也有点迷糊呢。 “没事！” 俩人动作又是出奇的一致，都是同时摆了摆头。 褚三刀连忙起身，抽了一张纸用力的擦了擦手，然后伸出手眯眼笑道：“小仙子你好，我是褚三刀。” “我知道啊！”沐萧萧道。 “你认识我？”褚三刀诧异道。 “前辈跟我说过，整个群里最胖的不就是你嘛！两百多斤呢！”沐萧萧一边很有礼貌的跟他握手，一边伸出两根可爱手指弯了弯。 “哈哈哈……” 杨七大笑。 褚三刀撇了撇嘴，黯然神伤，坐下后暗暗白了玄真子一眼，结果正好撞上玄真子前辈早有预料一般的对视，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也跟杨七刚才一样摔个后仰。 “小仙子，我……” 杨七刚刚伸出手准备自我介绍，沐萧萧耿直道：“我知道，前辈也跟我说过，晾衣杆杨七，你这么瘦，肯定就是杨七吧！” 晾衣杆！…… 听见这个外号，杨七也险些喷血，同样是瞪了玄真子一眼，然后又老老实实委委屈屈的默不作声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见沐萧萧挨个道出各自身份，楚狂人也好奇问道。 “你肯定是天天被老婆欺负的楚狂人啦！”沐萧萧嘻嘻一笑，还不等楚狂人苦笑，她又望向柳玉烟，“除了他们以外，你肯定就是楚道友的老婆柳玉烟，柳姐姐吧！” “妹妹好！”柳玉烟哈哈一笑，也被沐萧萧逗乐了。 同时，她也在桌子底下拧了一把楚狂人的大腿，然后以瞥去的眼神表示询问，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楚狂人一脸无辜的笑。 “我叫沐萧萧，大家叫我萧萧就可以了。”沐萧萧大大咧咧笑了笑，然后走到玄真子旁边的坐位上坐下。 这一切，都被七号桌的徐嘉骏和张憧憬看在眼里。 “萧萧认识他们？”徐嘉骏猛地回头看着张憧憬，仿佛是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张憧憬笑了笑，反问道：“刚才那个男的就是你要找的楚瀚？” “你知道了？”徐嘉骏神色一怔。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他虽然还没有把其它几个男性的身份对上号，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肯定就是特别想跟自己决斗的楚狂人。 “对不起，我……”徐嘉骏满脸歉意。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张憧憬握紧她的手，坚定道：“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了。” 徐嘉骏嫣然一笑。 这一刻，她似乎又记起了那年那月那个傍晚，那个男孩莫名其妙加义无反顾牵着她跑了两公里后累成狗的傻样。 趁着吃饭的时间，张憧憬前前后后理了一下头绪。 很明显，蝶谷小仙子比自己还晚加入神仙骚聊群，以前肯定也不认识楚狂人，要想通过蝶谷小仙子让楚狂人帮忙机率微乎其微。 除此之外，就只有自己亲自出马了。 可是有一点又不得不防，自己毕竟连基都还没筑，楚狂人又是税务局的老大，当官的个个都是人精，而且还有一个被人尊称为前辈的玄真子存在，那一桌子人，对于现下的他来说个个都是大佬，肯定不是像蝶谷小仙子那样能够轻易糊弄过去的。 万一一不小心露馅了，不但可能会惹恼了这群修仙大佬，引起报复，而且连徐嘉骏大伯的事肯定也得泡汤。 思来想去，唯一能利用的就是自己青衫剑仙这个牛逼身份了。 所以，要想让楚狂人答应帮忙，拿自己必须要拿出青衫剑仙足够的气势，才能震慑住他。 几番细想之后，张憧憬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吃完饭后，按照李松的原定安排本来是一起在山庄里走走，熟悉下环境，不过张憧憬既要办事，又暂时不能让徐嘉骏知道神仙骚聊群作中的反科学人物，只好让徐嘉骏独自陪他们去逛山庄了。 回到203号房间，张憧憬立马给蝶谷小仙子发了条消息，让她找个机会一个人来房间一下。 蝶谷小仙子本来还在餐厅三号桌跟褚三刀比拼食量，小肚子也有点撑不下去了，但又跟褚三刀杠上了，一直苦苦咬牙坚持着，接到剑仙大大发来的消息，二话不说，撂下一句“下次再比”，便趁机开溜了。 “这个褚三刀真的是猪吗？怎么能这么能吃！”沐萧萧摸着鼓起来的肚子，咬牙切齿的，然后又自以为很聪明的找到那位一见面就面红耳赤的服务员小帅哥，让他指一下回旅宿区的路。 不知是古剑山庄的服务周到，还是这位被沐萧萧取了外号叫“小红”的小帅哥经不住美女诱惑，又一次亲力亲为带着路痴一般的沐萧萧回到旅宿区，还没等沐萧萧甜美地说上一声谢谢，他就面红耳赤的来，面红耳赤的去了。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 沐萧萧走到201门前轻轻敲了敲，没敢直接进去，却又低着头在企图从密不透风的门缝中发现点什么，因为她不太确定表嫂在不在屋子里头。 “进来吧，门没锁。”张憧憬回应道。 沐萧萧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门，美眸四处流转，没发现表嫂的身影，然后才看向凳子上早已正襟危坐的剑仙大大。 沐萧萧跟张憧憬混熟了，也没那么多拘束，自顾自坐下，修长双腿伸得笔直，腰肢一挺，像是个刚刚显怀的女人，一脸期待道：“表哥，你这么着急叫我来，是《蝴蝶拳法》的升级版完成了吗？” 张憧憬忍住那坐姿带来的笑，一本正经道：“筑基功法的事先不急，我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表哥，你有事只管说，别说一件，就是百件千件，我也一定办得美美的。”沐萧萧很豪迈地拍着小胸脯，信誓旦旦道。 张憧憬表示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也知道，我在历练红尘，有诸多事情都不方便，最近呢，正好遇到一点小事，需要楚狂人道友帮个忙，我跟他们也不熟，你能不能以我的身份帮我把楚狂人单独约到我房间来一下。” 沐萧萧摸着下巴。 “听明白了吗？”张憧憬看她迷迷糊糊的样子，还真有点担心她把这事给办砸了。 “明白了啊！”沐萧萧紧张的起身道：“不就是把楚狂人约到这里来吗？” “明白了就去办吧！这点小事你要是都办不好的话就回云岚吧！”张憧憬故作高深威胁道。 沐萧萧神色一怔，也不知看了什么电视剧，肃然道：“保证完成任务。” 张憧憬迫不及待挥了挥手，险些因为她的可爱而没忍住笑。 出了旅宿，沐萧萧嘀嘀咕咕，自言自语道：“剑仙大大说的话还真是高深莫测，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还好我重名，抓住了重点，不就是帮剑仙大大把楚狂人请到旅舍吗！楚狂人敢拒绝？” 唉……真是太简单了。 沐萧萧重新回到餐厅，好在褚三刀也吃撑了，还在休息状态，楚狂人这个跟着混吃混喝的也出去溜达，毕竟像这种旅游景区处处都存在消费，自家虽然说不上家徒四壁，但还要养媳妇，钱嘛，当然是能省则省咯！ “小仙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都不再消化消化？”褚三刀一脸绝望道。 他其实早就吃不下了，刚才也是从胖子充了一回大胖子。 “放心吧，我不是来找你比食量的。”沐萧萧得意洋洋道。 “呼……”褚三刀松了一口气，然后从掏出一张房卡，递过去说道：“萧萧，这是我刚给你办的房卡，213号房，想住多久都可以。” 213号房！ 咦，那不是剑仙大大和他夫人的对门吗！ 一听是这间房，沐萧萧连忙接过房卡，可高兴呢！ 高兴得暂时忘了剑仙大大请楚狂人一叙的大事。 “那你们呢？住在我旁边吗？”沐萧萧好奇道。 “嗯呐，我是212号房，杨七是211，玄真子前辈是210，楚狂人和玉烟嫂子是209，咱俩是隔壁，没事的话，可以来串门哦！”褚三刀热情道。 杨七嘴角微微抽搐。 原本212号房是他的，只不过因为之前他俩有个关于小胖妞的约定，所以他不能跟褚三刀抢蝶谷小仙子，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房间就顺理成章被褚胖子给霸占了。 现在他心里那个后悔啊！ 他打定主意，以后绝对不能再凭空臆想仙子的美貌，不管是丑是美，都先见一面再说。 许多年后，他才会感慨，原来自己的运气一直都很好，因为喜欢上蝶谷小仙子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被揍得很惨很惨，百分之九十九也注定会彻头彻尾失败。 听到褚三刀提到楚狂人，沐萧萧才想起剑仙大大交待的事。 凝神沉思，咱是剑仙大大的根本，一定不能丢了他的威严。 她忽然一脚踩在凳子上，很女派大佬地勉强俯视坐着也跟她差不多高的楚狂人，严肃道：“楚道友，我表哥请你单独一叙。” 表哥？ 众人都懵了。 “你表哥是？”楚狂人不解道。 沐萧萧噘嘴吹了吹，顿时额前青丝飞扬，淡淡道：“我表哥是青衫剑仙。” 第四十四章 拜见大佬 楚狂人已然起身前往旅舍区，柳玉烟说要陪同，却被他拦下了，因为在坐的各位都知道那个名号青衫剑仙的男人已经几近当世无敌。 “萧萧妹子，剑仙前辈找我家老楚到底是要干什么？”柳玉烟坐立不安，生怕老楚出事。 沐萧萧抓着脑袋想了想，是什么事来着？我怎么好像给忘了？ “莫非是请他去决斗的？前段时间楚狂人不是在群里嚷嚷着要约战我偶像吗？”褚三刀猜测道。 “嗯，很有可能，我记得那次剑仙前辈还在群里冒泡的，当时说的是没时间，有可能是现在闲下来了，所以才找上楚狂人。”杨七深以为然道。 “老楚的嘴真是够欠的，连我都打不过，还想跟剑仙前辈决斗，这不找死吗！”柳玉烟气恼了一声，然后望向玄真子，“前辈，我们家老楚此去是福是祸？可有良策？” 玄真子微笑道：“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不过，我曾替楚道友算过一卦，这一世不算是短命鬼。” “不算？”柳玉烟皱了皱眉头。 玄真子摇头打哑谜道：“也不算，且看造化能否生神秀！” …… 楚狂人诚惶诚恐来到蝶谷小仙子说的203门前，同样左右疑虑几步，终于还是敲了敲门。 屋子里那个仅仅只是名号便让群仙吓破胆的年轻人其实同样是局促不安，听到敲门声，连忙提起刚才特意让服务员准备的茶壶，企图慢悠悠斟上两杯浓茶，却是哆哆嗦嗦洒了一桌子。 呼…… 心虚的张憧憬重重呼出一口气，迅速用纸巾擦干桌上茶水。 “前辈，在吗？” 楚狂人嗓音微颤道。 张憧憬看过许多小说，关于大佬的气场拿捏分寸考究也算小有心得，丢掉纸巾，不急不缓道：“进来吧！” 房门被轻轻推开。 那位高大魁梧的楚狂人映入张憧憬眼帘，心跳骤然加速，比真的遇见了一见钟情的女孩还要激动万分。 乖乖，这可是武皇境的修仙高手，只需要轻轻一抬手，就能让自己灰飞烟灭的存在啊！ “拜见剑仙前辈，不知前辈找我来有何事？”楚狂人微微欠身，他虽然曾在群里说过想跟青衫剑仙决斗的话，可那只是隔着屏幕骚聊，也是另一种仰慕青衫剑仙风采的方式，此时此刻亲身来到青衫剑仙身前，他却只字未提决斗之事，甚至说他从一进门就没敢仔细瞧一瞧那个呼吸声一如常人的剑仙前辈，便已经背后冷汗直冒。 都说青衫剑仙，几近当世无敌，藐视一切，修为果真不凡，现已经返璞归真，不动时如家猫，动时如野虎。 我老楚怎么就这么被他老人家给盯上了呢！ 唉…… 他心中唏嘘，张憧憬并不比他好多少。 不过，张憧憬发现楚狂人对自己很尊敬，至今尚未抬起头，便知道自己青衫剑仙这顶假帽子成功在气势上压倒了楚狂人，心中想笑，却又不能笑，平心静气道：“坐下说话。” “是。”楚狂人连忙点头，慌慌张张坐在桌子另一侧。 张憧憬伸手将两只倒放的茶杯翻转，一杯推过去，一杯放在自己桌前，楚狂人当官虽然两袖清风，但其实不是他不会勾心斗角，只是他一介修仙者不屑于去跟凡人上脑筋而已，所谓清高，也只是看对谁而已。 就譬如此间，他见青衫剑仙亲自翻转茶杯，便连忙拎起茶壶，往里面添茶。 起初是背后发汗，现在连额头跟着冒汗，也顾不得抽纸擦汗，就这么慌乱地横臂一擦，便草草了事。 见此一幕，张憧憬心中又是一喜。 对方越慌张，证明自己的气场营造得也就越成功。 其实咱不是不想给你倒茶，只是手有些抖，只有翻茶杯勉强显得轻松写意一些。 张憧憬微微一笑，伸手做了个请状，然后率先抿了一口。 嘶…… 真他娘烫啊！刚才怎么没发现？ 楚狂人双手端杯，嘿嘿一笑，又横臂擦了一次额头上的汗，才一口饮下。 因为传言青衫剑仙生平除了剑以外，只有一个喜好，好饮酒。 在他看来，此间在凡尘，喝不了仙酿，这次端茶多半就是以茶代酒的意思，所以先干为敬。 咕噜…… 茶水过喉，他才猛然觉察到滚烫，难受得涨红了脸却依然保持微笑。 张憧憬端茶其实还真没这个意思，只是在小说中看到类似场景的待客之道罢了，他可没勇气将这杯滚烫热茶给一口干了，当然，如果楚狂人说喝完这杯茶他就帮忙的话，张憧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 缓缓放下几乎是满杯的茶杯的同时，张憧憬也在心中组织着接下来的语言。 看见那被恍若未动的茶杯，楚狂人内心几乎崩溃，双方举杯对饮，自己一饮而尽，而对方却浅尝一口，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自己并未被青衫剑仙放在眼里啊！ 这是一种暗示，却也是一种赤裸裸的暗示。 楚狂人实在受不了这种诡异气氛的折磨，与其慢慢受刑，还不如一刀或一剑来的干脆利落，慌张起身。 张憧憬心中一颤。 楚狂人宁折不屈道：“剑仙前辈，我知道我得罪你了，你就给句痛快话吧，是不是找我来决斗的？” 吓老子一跳，还以为你识破咱是冒牌货，要动手呢！ 张憧憬松了一口气，反问道：“沐萧萧没跟你说清楚我找你来的原因吗？” “不是找我决斗的？”楚狂人愣了愣。 看他的神情，张憧憬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一进门就胆颤心惊的了，原来是沐萧萧没有说清楚自己请他来的意思。 不过也好，歪打正着地提升了咱青衫剑仙的气势。 “你不过是武皇境，此等层次的修为也值得本剑仙出手？”张憧憬装腔作势道。 “呃……”楚狂人一阵汗颜，“那不知前辈找我来所为何事？” “坐下说。”张憧憬轻声道。 楚狂人重新入坐后，张憧憬这才组织好语言，缓缓说道：“你应该也明白，现在神仙管理局当道，修仙界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随随便便打打杀杀的时代了。” 昨天才抄完一千遍神仙管理法的楚狂人频频点头，如小鸡啄米。 张憧憬继续道：“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历练红尘，遇到了一些小阻力，又不想轻易被神仙管理局盯上，所以想找人帮个忙，听闻你在税务局工作？” 楚狂人嗯了一声，嘿嘿笑道：“混了十年，不大不小，那一片都归我管，前辈有话只管吩咐便是。” “如此甚好。”张憧憬心想玄真子既然说八百年前就见过青衫剑仙渡万里武皇雷劫，想必青衫剑仙肯定是个古人老人，所以刻意学着文绉绉的样子说话。 “不知前辈想让我做什么？”楚狂人小心询问道。 “你还记得刚才在餐厅跟你老婆吵起来的那个女生吗？”张憧憬问道。 “记得啊！怎么了？她得罪您了？”楚狂人对那个年轻貌美的气质女印象颇深。 “她是我女朋友。”张憧憬不轻不重道。 “什么？”楚狂人一惊，她竟然和剑仙前辈有这层关系，心想起刚才不是看到那个女生挽着一个长相平庸的男生吗，难不成剑仙前辈被带绿帽了？ “那个，前辈，我先代我老婆给您道个歉，实在是不知道她是您女朋友，只不过，你请我帮的这个忙，我恐怕无能为力啊！”楚狂人以为张憧憬是想让他帮忙解决感情纠纷，可是他一个管税务的，哪能管这事啊！ “刚才还答应得勤快，这么快就不愿意了？”张憧憬重重沉声，实则心里头也慌得一匹。 “前辈，你误会了，我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这绿油油的帽子我没法去摘啊！您总不能叫我去杀了您女朋友现在的男朋友吧！”楚狂人解释道。 “什么女朋友男朋友。”张憧憬反倒被他绕得一头雾水。 楚狂人听见青衫剑仙语气不友善，心里也慌得一匹，但还是果断表明立场帮青衫剑仙打抱不平，“刚才我看到你女朋友挽着一个长得不咋滴的男生，我就不明白了，明明挺有气质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有眼无珠找了他呢！那个男生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到剑仙前辈的嘴边来了。” “你说什么？”张憧憬气得一塌糊涂，被人当着面诋毁成这个样子，实在是端不住那个剑仙架子了。 听着这声气，似乎不太高兴啊！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楚狂人内心直泛嘀咕，终于抬头直视了一眼对面的青衫剑仙。 当时心里头就有几十万草泥马奔腾践踏着他的内心。 面前坐着的这位不正是自己口中那个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男生吗！！！ 他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前辈，是我有眼无珠，我没想到你就是刚才那个男生啊！” 他心中还有另外一句话，“要怪你只能怪你青衫剑仙的赫赫威名让我不敢直视啊！要不然我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张憧憬冷冷哼了一声，“那我的忙你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帮！”楚狂人斩钉截铁道。 已经不小心骂了剑仙前辈一次了，要是再不帮忙，人家性子在温和，也肯定是要雷霆大怒的。 拒绝青衫剑仙，不就等于拒绝活下去的机会吗？ 张憧憬这才稍稍压下生气之气，心平气和的把徐嘉骏、徐正楷、以及雷家唐家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番。 楚狂人听后，如释重负。 拜别青衫剑仙时，他又肃然起敬。 八百年前桀骜不驯的青衫剑仙，如今竟然怡情养性到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君子之感了。 最重要的是，剑仙前辈竟然是一枚循规蹈矩、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第四十五章 一帘幽梦 餐厅。 众人看到楚狂人完好无损的归来都松了一口气。 “老楚，你没事吧！”柳玉烟关切道。 感觉去生死边缘游荡了一圈的楚狂人感慨道：“还好，就是去喝了杯茶，老婆，你知道刚才你怼的那个漂亮女生是谁吗？” 柳玉烟皱了皱眉头，听楚狂人这么说，显然那位女子来历不凡。 “她是剑仙前辈在凡尘的女朋友。”楚狂人道。 这则消息一出，在坐的各位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真子依然是老成持重的微微一笑，，最着急的就是褚三刀杨七和柳玉烟了。 前两位可都是去要过微信的。 柳玉烟就更加觉得自己罪无可赦了，不经意间竟然把青衫剑仙的女朋友说成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了。 想到这里，柳玉烟又有点纳闷了，“可是，她的男朋友不是那个长得不好看的老实男生？” “嘘……”楚狂人左右四顾，“那就是剑仙前辈本人。” “什么？他就是青衫剑仙？” “不可能，你肯定是认错人了，青衫剑仙何等超凡入圣，那个男生身上一丝仙气都没有，怎么可能是青衫剑仙呢！” “就是，而且我听说青衫剑仙是不近女色的，怎么可能有女朋友？” 众人纷纷摇头道。 楚狂人无奈道：“不信你们问沐仙子。” 沐萧萧愣了愣，她也不知道刚才柳玉烟和表嫂有过争执，捧着手崇拜道：“剑仙大大修为深不可测，现在正在凡尘炼心，前不久还教我做凡人要该哭就哭，该笑就笑呢。” 楚狂人追问道：“那他有女朋友吗？” 沐萧萧道：“有啊，我表嫂叫徐嘉骏，可漂亮哩！” 嘶…… 杨七褚三刀柳玉烟的神色都僵住了，有了沐萧萧和楚狂人的确认，他们已经没有理由不相信那个普普通通的男生就是青衫剑仙本人了。 “哦，我想起来了，表哥叫你过去，好像是让你帮什么忙来着，也是跟表嫂有关系的。”沐萧萧突然想起剑仙大大交待的事。 “你要是早跟我说，我也不至于一身冷汗了。”楚狂人无奈说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喂，小陈吗？” “是的。” “我记得国庆节局里是你在值班吧！” “嗯，楚哥有事吗？” “是这样的，有人举报雷家的建材公司和唐家的保镖公司税务有问题，你找人查一下，等我放完假回去处理。不，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是严查吗？” “废话，我哪次不严了？” “好的，我马上去办。” 楚狂人刚刚挂掉电话，褚三刀杨七以及柳玉烟都围上了蝶谷小仙子。 “沐仙子，你表哥有没有请我去喝茶？”褚三刀心虚道。 “没有吧！你又不是什么大人物，表哥才不会请你喝茶呢！”沐萧萧回答道。 褚三刀松了口气，“那个，其实我一直都是剑仙前辈的粉丝，你跟他关系那么好，要是有机会，也带带我呗！” “你？”沐萧萧傲娇的看了他一眼。 “嗯，我虽然打架不厉害，但肉多耐打。”褚三刀嘿嘿一笑。 “到时候再说吧！”沐萧萧只感觉剑仙大大的名头好厉害啊，能做他的跟班都沾光，顿时就有点飘了。 “还有我，我运气贼好的，剑仙前辈要是想找什么宝物，只管托我去找，肯定能找到。”杨七期待道。 这家伙的运气确实好，每逢过年，群里发红包只要能抢到几乎都是运气王，每次玩吃鸡，都是心里念什么装备，跳完伞就能在同一个房间捡个七七八八。 就连玄真子都说他是奉天承运的幸运儿。 “好说，好说。”沐萧萧嘻嘻一笑，被人巴结的感觉怎么就这么爽呢！ 紧接着，柳玉烟也开口了，“萧萧，你表嫂脾气好不好？她会不会给剑仙前辈吹耳边风，我担心剑仙前辈可能会把我和老楚给灭了呀！有机会你帮我给她道个歉呗，我不是故意要诋毁她的，我还可以送她很多养颜丹，驻肌丹，什么都可以哦！” 沐萧萧微笑道：“柳姐姐，你放心吧，虽然我只跟表嫂见过一次，但她可温柔了，而且剑仙大大的肚子很大的。” “肚子很大？”柳玉烟纳闷不已，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剑仙身影，感觉身材还挺匀称的啊！ “就是那个……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沐萧萧挠着头，想了半天。 “宰相肚子能撑船。”玄真子补充道。 “对，就是这句话。”沐萧萧道。 柳玉烟无奈笑道：“萧萧啊，你以后要是词不够用，就直接说他心胸开阔就完了，害得我白担心一场。” “心胸开阔？”沐萧萧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下，“是这样吗？” 噗…… 众人内心已晕倒。 …… 张憧憬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群实打实的大佬会对自己评价那么高，楚狂人觉得他是温润如玉的君子，可本人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伪君子，沐萧萧觉得他心胸开阔，可他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今朝有仇今朝报，中文系讲师罗桂年、唐志海、雷雨不都是最好的例子么。 楚狂人这边谈好之后，张憧憬便迫不及待找到了心不在焉给别人当电灯泡的徐嘉骏，鉴于人多，也没说什么，就一起在古剑山庄里逛了一下午。 山庄内有一株参天老槐极为有特色。 老槐周身悬挂密密麻麻的铁剑。 据景牌介绍，共有666柄，凡是在此树下许愿，均可成真。 许愿这种事情从来都是求心安的娱乐，既然来了，众人也没错过，挨个许了个冤。 张憧憬的愿望很简单，就是今晚能搂着徐嘉骏睡个好觉。 离开之时，张憧憬不小心撞了一个中年男子。 山庄内游客本来就多，又正值国庆节高峰，难免有个磕磕碰碰的，张憧憬立马到了个歉，那个中年男人也没在意，只是露出一抹让张憧憬觉得心里发凉的笑容。 等张憧憬一行人走远后。 那个中年男人才转头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大气运者，仅仅只是一碰，竟然让我本身的气运都松散不少。” 那看起来极为平凡的一撞，其实暗藏玄机，乃是玄之又玄的气运碰撞。 关于气运一说，除了这位修炼过《移宫换羽大法》和《偷梁换柱大法》的付庆以外，整个山庄内，估计也只有掐指一算的玄真子可以说略知一二。 逛完山庄，已经是夕阳西下，张憧憬一行人挑了个风景好的山头，坐山观景。 红霞漫天。 张憧憬不由自主便想起“举霞飞升”的传说。 也不知道咱是不是有那叱咤风云的一天。 徐嘉骏把头靠在张憧憬的肩头上，轻声道：“忽然想起一句诗。” “日落西山头，人约黄昏后？”张憧憬收敛心神道。 徐嘉骏默不作声。 “猜对了？”张憧憬笑问道。 徐嘉骏哼了一声，还是默不作声。 “你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张憧憬调侃道。 “歪打正着吧！”徐嘉骏没好气道。 “对了就成。”张憧憬微笑道。 日落月升。 几人回到餐厅用完晚饭，本来是还要约着散散步来着，毕竟人多力量大，哥们几个一起起哄，说不定今晚都能如愿以偿。 不过，徐嘉骏已经迫不及待把张憧憬给拽进了旅舍。 “怎么样？”徐嘉骏关上门问道。 “你看我心情不就知道了？”张憧憬微笑道。 “我要听准确点的答案。”徐嘉骏坚持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准确答案就是，你男朋友我出马，一个顶俩，姓楚的说了，这事包在他身上了，最迟国庆节结束以后，你大伯的生意就能恢复正轨，而且会越来越好，毕竟姓楚的摆在那儿，没几个愿意去得罪他。” 得到张憧憬无比坚定的回答，徐嘉骏当然是放十万个心，立马给徐正楷通了个电话，让他放宽心等几天。 徐正楷也没想到自家侄女竟然能跟姓楚的搭上线，还有点担忧她牺牲了什么，所以这一通电话，一打就差不多一个小时。 百无聊奈在加上走得有点累，张憧憬都打起瞌睡了。 “憧憬？”徐嘉骏轻轻唤了一声。 张憧憬睁开眼，恰好看见她看着自己，别说脸上，就连眼睛里都满是笑意。 从上山之前的皱眉，到现在的一颦一笑。 张憧憬仿佛看到了一辈子的她。 这注定是张憧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人生片段。 “我大伯说想请你吃饭，你去不去？”徐嘉骏被这只只在这一刻心思单纯的癞蛤蟆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比晚霞还好看千万倍的红晕。 女子的脸红，便胜过一切情意绵绵。 “这是见家长吗？”张憧憬来精神了。 “我可不知道。”徐嘉骏笑了笑，“有点累，洗洗睡了。” “一起吗？”张憧憬厚颜无耻道。 “想得美。”徐嘉骏幽怨瞪了他一眼，似有百种风情。 一想到要睡觉了，张憧憬就心情大好。 今夜注定是一帘幽梦啊！ 第四十六章 梦中有她也有他 镂空睡衣，清香散发，竟是如此撩人。 张憧憬可以肯定，这是他二十年来见过最香艳的场景，甚至比某些五星好评的无码大片还要让人热血澎湃。 “你还在等什么？”徐嘉骏眨了眨眼睛，手指一勾，瞬间就让张憧憬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了。 “太快了吧！”张憧憬摆了摆头，努力让自己还能保持清醒。 他是一头彻头彻尾的色狼无疑，但他同样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伪君子，如果此时此刻说这句话的是丁佳那种注定过眼云烟似的女子，他兴许会毫不犹豫扑上去，但眼前这个女子是他心心念念了几年的女人，是讨论过生女孩叫“张夕夕”，要过一辈子的女子。 “难道你要我主动吗？”徐嘉骏嗲声嗲气道，手指如小女孩般盘旋在肩头撩绕青丝。 张憧憬下意识喉咙上下鼓动，活脱脱一副眼馋嘴馋心馋模样。 不过，怎么感觉这一幕这么不真实呢？！！！ 他犹豫道：“只睡觉行不行？” 徐嘉骏轻轻摆头，眼神勾人。 “我不过就是做了一件身为男朋友的分内之事，你没必要以身相许吧！”张憧憬努力劝说道。 “难道这就不是男朋友该做的事了？”徐嘉骏委委屈屈娇嗔道。 呼…… 这他娘谁能忍得了？ 张憧憬感觉心脏都不属于自己了，蹦蹦蹦仿佛是要跳出来了，肾疼啊！ 要不，咱只蹭了蹭？ 张憧憬以最大限度妥协着自己，然后就果断朝着那个充满着极致妩媚和诱惑的女子缓缓靠近。 正在这时，房间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 张憧憬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那个白天在老槐树下撞见的中年男子竟然出现在身后，一股黑色气息瞬间变笼罩了整间屋子。 “貌似来得有点不巧，打扰你的雅兴，见谅！见谅！”中年男子笑着说，明显调侃的意思大于歉意。 忽然之间，徐嘉骏仿佛是没有看到这个打扰情趣的外人一样，直接扑向了张憧憬。 中年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笑，缓缓伸出右手，五指成勾，轻描淡写地一抓。 然后张憧憬便看见徐嘉骏犹如镜子一般支离破碎，最后连渣都没剩下。 张憧憬顿时心中一寒。 中年男子道：“别怕，这只是一场梦而已，你女朋友睡得正香。” “梦？”张憧憬愣了一下。 真的是梦吗？ 是啊，如果不是梦，徐嘉骏又怎么可能这样！ 可是就算是梦，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见跟徐嘉骏那啥还可以理解，梦见这个要不是因为那一抹令人心底发凉的笑容都不会记得的陌生人也不免太奇怪了吧！ 张憧憬想不通的地方，也正是《偷梁换柱大法》最大的弊端，施法者必须要和目标有一点点气运交集才能入梦，这便是付庆多此一举冒着气运散尽风险和他撞上的根本原因。 “应该说是春梦才对。”中年男子笑道。 “你是谁？”张憧憬激动问道。 “付庆。”中年男子淡淡说道。 付庆？ 付庆……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对了，凌霄天师发的朋友圈里说得连环杀人安疑犯不就是叫付庆吗？好像是个魔修来着。 虽然咱不知道魔修是啥，但根据阅读仙侠小说的经验来看，名号上顶着个魔字的要么是狂放不羁的枭雄，要么就是穷凶极恶的坏人，而付庆肯定是属于后者。 “你怎么会出现在我梦里？”张憧憬问道。 “来取样东西，取完就走，放心，一点也不会疼的。”付庆笑了笑，胸有成竹地抱胸靠墙而立，道：“天可怜见让我遇见一个有大气运却没有大修为的凡人，在你一睡不醒之前，我允许你说点遗言。” 张憧憬其实也不慌，只是有点懵逼。 不就是做个梦吗？ 梦到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这人还口出狂言要让自己一睡不醒，就算他是个修仙者，可咱也不是煞笔啊！ 在梦里杀人？ 呵呵…… 张憧憬也不着急，遗言不遗言啥的，都先搁在一边，心平气和的打开窗帘，漆黑的夜空中见不到丝毫亮光，既无星月，那他就肯定这是一场梦了。 张憧憬闲适靠在窗台，漫不经心问道：“付庆是吧，我记得神仙管理局通缉的名单之中就有你。” 付庆眉头微皱，此人既是凡人，又如何知道神仙管理局？ 张憧憬直言道：“我觉得你是个煞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我，但你也不要表现得太过明显了吧！大张旗鼓来我梦里溜达一圈，就怕我不知道你想杀我？谁是鱼，谁是渔，还不一定吧！” 这大概是张憧憬唯一一次用“煞笔”这么没有水品的脏话骂人，因为他总觉得世上没有比“煞笔”二字更能贴切形容付庆了。 在他想来，梦中相见的原因多半就是付庆心心念念要杀自己，但这正好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古剑山庄可不止他一个修仙者，等梦一醒，随便在神仙骚聊群发个消息，保准有人来救驾，到时候众仙联袂而上，付庆还不束手就擒？ 看见这位大气运者竟然如此沉着冷静，付庆反倒一惊，难不成他是个隐藏了气机的顶级高手？ 于是，他反而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起来。 …… 与此同时，古剑山庄内月光皎洁，有点跟往常不一样的是，这会儿才晚上十点左右，按理说应该还有些夜猫子在谈情说爱才对，可是今夜却出奇的安静。 安静到能听到风过树桠沙沙作响的声音，虫鸣鸟叫更是不在话下。 但是那些无故倒在地上就睡着开始打鼾的人似乎一点没有被吵醒的感觉，而且个个满脸笑意，像是做着一场极为美妙的梦。 这一切，正是付庆施展《偷梁换柱大法》造成的效果。 房号210。 那个与生俱来一双阴阳眼，白天黑夜都要带着墨镜的老中二忽然睁开眼睛，然后徐徐走出门口，一切动静尽收眼底。 然后他转身走向相邻的几个房间，轻轻扣了扣。 209号房内的楚狂人依然鼾声连连，可是这道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却让柳玉烟从一场关于玄武宗的梦境中清醒过来。 她摇了摇头，有种喝醉了酒才有的头重脚轻之感。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睡得这么死。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柳玉烟起身着好衣衫，迷迷糊糊打开门，便看见玄真子站在门前，问道：“前辈，你大晚上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楚狂人没醒吗？”玄真子反问道。 “没啊，前辈找他有事？”柳玉烟扶着额头问道。 “出事了。”玄真子皱眉道。 “出啥事？”柳玉烟问道。 “你没觉得今夜太过安静了吗？”玄真子道。 “兴许是玩累了大家都睡得死呗。”柳玉烟眯着眼，昏昏欲睡道。 玄真子轻轻在她眉间一扣，柳玉烟顿时神清气爽，“前辈，我这是怎么了？” “跟我来就知道了。” 玄真子率先挪步至旅舍区外，柳玉烟紧随其后，只见庄内灯火通明，地上却横七竖八地倒着一些服务员和游客。 柳玉烟走过去轻轻唤了几声，没有得到丝毫反应。 玄真子凝神道：“没用的，他们都陷入了深梦中，功力不够，是醒不过来的。” “前辈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他们睡着的？”柳玉烟狐疑道。 玄真子点了点头，“前几天凌霄天师找过我，山溪那边一桩连环杀人案的疑凶跑到咱们庆市来了，此人修炼魔功，夺人修为，夺人气运，因为气运玄妙难测，起初我还想不通他是用什么方法剥夺他人气运的，现在想来，便是梦中相见了。” “那我们家老楚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得去把他唤醒。”柳玉烟神色一怔，急急忙忙转身。 玄真子拦住她，沉声道：“没用的，我刚才已经用独门扣玄指法敲过了，要是能醒的，早就跟你一样清醒过来了，现在不知是他有危险，山庄内所有人都有危险。” “那怎么办？” “你跟我来。” 玄真子抬了抬镜框，然后掠空而去。 柳玉烟急忙跟上。 悬挂着六百六十六柄劣质铁剑的老槐树下有一人盘膝而坐。 玄真子指着那人道：“如果没猜错的话，此人就是付庆了。” “我杀了他。”柳玉烟反手一捏，一柄名号“云袖”的精致好剑已然在手，一剑向付庆头颅。 “住手。”玄真子连忙道。 剑刃已达付庆脖子，仅一寸之距，柳玉烟及时停手问道：“杀不得吗？” “杀不得。”玄真子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他一死，除非是神魂飞升，否者所有陷入梦中的人都不会出来了。” 柳玉烟连忙收剑，着急道：“难不成我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付庆在梦中屠戮？” 玄真子默不作声，微微思忖。 稍许后，他才说道：“据我所知，付庆杀人是很挑剔的，他杀的都是身怀气运的修仙者，山庄之内其他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的，我们也不知道她这次的目标是某个人还是说山庄内所有修仙者，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修仙者的梦聚集到一起，让他们彼此守望相助，才有可能在梦中斩杀付庆。” “怎么聚？”柳玉烟心慌道。 “我正好精通一门入梦之法，聚梦之事，交给我就行。”玄真子胸有成竹道。 “可是修仙者都有自己的识海，梦境并不是那么好进去的，前辈你准备把他们聚集在谁的梦里？”柳玉烟皱眉道。 “山庄内谁的修为最高？”玄真子笑问道。 “当然是前辈你啊！”柳玉烟刚一说出口，又立马摇了摇头，“不对，是青衫剑仙。” “没错，以青衫剑仙出神入化的修为，付庆制造出来的梦境未必能困得住他，说不定他现在已经要醒了，但楚道友、杨道友、沐萧萧、褚道友他们的修为则相差甚远，再加上在梦境中本身就是付庆的主场，他们几个聚集到一起也未必是付庆的对手，只有和青衫剑仙在同一个梦境，他们才是最安全的。”玄真子分析道。 “但是青衫剑仙的修为何等高深，以您的功力，能办到吗？”柳玉烟质疑道。 玄真子撇了撇嘴，“不能，所以，不过我的眼睛有些特别，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在青衫剑仙半梦半醒之间把楚狂人他们一起送进他的梦里。” 柳玉烟点了点头，前辈的阴阳眼举世无双，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照试一试了。 “给我护法。” 玄真子盘膝坐在付庆对面，闭上双眼，双手掐诀，神游梦中。 第四十七章 此人不值得我出手 正在蝶谷跟小蝴蝶嘻戏的沐萧萧，在游戏中钢枪的宅男杨七，身边美女环绕的褚三刀，背着媳妇躲在角落里默默数着大把零花钱的楚狂人，全都莫名心神一颤。 下一瞬，他们凭空出现在张憧憬的梦中。 此时，张憧憬神态自若，付庆则是脸色阴沉。 “你说你是青衫剑仙？” 付庆这话刚刚问出口，便看见他和这位自称是青衫剑仙的年轻人中间多出来四个人，而且个个都是修仙者，修为最高者竟于自己在伯仲之间。 咦？我不是在跟小蝴蝶玩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不是在吃鸡吗？ 我不是正在泡妞吗？ 我不是正在数钱吗？ 几乎是同时到来的沐萧萧四人都迷茫得很。 “咦，是表哥诶！”沐萧萧惊呼一声。 “剑仙前辈！” 楚狂人三人望去，连忙施礼。 “你们怎么也进我梦中来了？”张憧憬看着突兀出现的四人，纳闷不已。 梦？ 四人一脸迷茫。 “对呀，这不就是我的梦吗？诺，就那个，付庆，他想杀我来着。”张憧憬指着付庆轻描淡写道。 他本来就不慌，看到沐萧萧他们就更不慌了。 付庆！ 听到这个名字，除了小迷糊沐萧萧以外，其余三人全都神色一凝，顺着方向望去，这才注意到此地还有另一个陌生人，那人似乎在打量着他们，凭借气机，他们都可以感觉到此人是魔修。 凌霄天师的朋友圈他们可都是刷到过的，也都知道山溪那边逃了个付庆过来，此人杀人如麻，已经有诸多散仙惨遭毒手。 通过他们的称呼，付庆也几乎已经认定他今日找上的大气运者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传说中百里飞剑取人头的青衫剑仙。 “想不到堂堂青衫剑仙竟然也要请帮手！”付庆冷笑一声，在他想来，除了青衫剑仙以外，谁又有那种能把其它梦境的人拉进自己梦境的本事。 “我没有啊！”张憧憬无辜道。 付庆显然不信，却也不慌，若是在外界，他兴许还真会怕这种以少对多的情况，但在梦境里，他就是最强的神，他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前段时间他还是三品天王境的时候，就在梦境中轻而易举的碾压过以为四品武皇境高手，现在他已经是武皇境了，而对方，除了那个传说中的青衫剑仙以外，便只有身材魁梧的汉子和那个可爱的少女是武皇境，其余俩人，一个是天王境，一个真师境，根本不值一提。 哪怕是以一敌四，他也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一想到那个大气运者就是青衫剑仙本人，还他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主要是这个男人是在太强了，八百年前便以武皇境越两级杀天师境高手，八百年后，剩下的便只是那百里飞剑的传闻了，他的真正实力，谁也不知道。 老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倘若今日能把青衫剑仙的气运和修为据为己有，那世间还有谁是敌手？ 眼下又是在梦中，打不过还可以跑，再加上之前从一名散仙的识海修为中提取出一门遁术，一吸之间便可达三十里，最多四吸就能遁出百里之外，到那时，便是百里飞剑，又能奈我何？ 付庆这么一琢磨，便静下心来，狞笑道：“青衫剑仙又如何，今日我付庆便要杀你证道。” “哈哈哈哈……” 顿时一阵笑声。 “你是不是傻？就你那三脚猫法术也想杀我偶像？脑子被门夹了吧！”褚三刀嘲讽道。 “我好像是听了一个挺逗的冷笑话。”杨七附和道。 “恕我直言，以你老兄修为跟我也就旗鼓相当，跟剑仙前辈相比，完全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楚狂人叹息道。 付庆嘴角微微抽搐，刚刚放出豪言壮语就被堵了回来，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付庆无奈道：“等我杀了他，你们就知道谁是煞笔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你们听见没，这家伙不知死活口出狂言哩！他要杀剑仙前辈，你信不信？”褚三刀大笑着望向杨七。 “不信。”杨七笑道。 “老楚，你信不信？”褚三刀又朝楚狂人问道。 “我更相信他会神魂俱灭。”楚狂人言之凿凿道。 接着褚三刀有望向蝶谷小仙子，准备也问她信不信来着，转念一想，她可是剑仙前辈的表妹，怎么可能不信，索性便没有问了。 沐萧萧嘻嘻笑道，“表哥，出手灭了他吧！” “对，灭了他，然后舔包。”杨七用吃鸡专用术语迎合道。 楚狂人和褚三刀虽然各自在凡尘都有自己的事业，但中二病早已入张憧憬猜想那般无可救药，自然不会错过这番拍马屁的机会。 “对，灭了他，让他知道什么是青衫剑仙，什么叫秒杀！” 见这边五人气焰嚣张，还有青衫剑仙这种不确定因素存在，付庆心中说不慌，那是假的，可要说慌，那也不至于，毕竟他有逃走的底牌压着，里外不过是打一架，索性不再啰嗦，直接亮出一柄魔刀，“久闻青衫剑仙风采无双，今日付某便讨教几招。” 沐萧萧四人一脸期待的望向青衫剑仙。 在场的各位都是修仙界的新秀，谁不想一睹那传说中的剑仙风采？ 呃…… 张憧憬有点为难了。 怎么瞅着这架势还真有要动手的意思？ 大佬们，这可是在梦里啊！ 你们是在跟我开玩笑？ 咱又不是煞笔，才不去装这个逼！ 张憧憬微微一笑，已经措辞完毕，淡淡说道：“吾乃剑仙，此人修为太低，还不值得我出手。” 付庆直接自己头上被泼了盆狗屎，羞愧难当啊！ 沐萧萧深以为然道：“也对，表哥何等人物，什么人想跟他打架，他都要出手的话，那也太没档次了。” 褚三刀楚狂人杨七也纷纷点头认可。 确实，大佬就该有大佬的风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让剑仙出手的。 见忽悠住了众人，张憧憬挑了个最容易忽悠的继续忽悠，“沐萧萧，此人修为不弱，正好给你练练手。” 沐萧萧一听，顿时乐开了花。 剑仙大大又要指点我了哇！我可要好好表现才是。 其实张憧憬根本不知道这个叫付庆的修为如何，只是听楚狂人说他和他旗鼓相当，而楚狂人又是武皇境，猜想付庆也就是这个境界吧！ 沐萧萧向前一步，望向付庆说道：“那个付什么的，剑仙大大说了，让我来练练手，你出手吧！” 说着，她准备很男人的撸起袖管打架，这才想起现在是夏天啊，哪儿来的袖管？ 她双手做兰花指状，心中默念一段咒语，一柄布满蝴蝶纹路的剑从现实的213房间没入对面的203房间，然后划破虚无，入梦境。 左手兰花指，右手蝴蝶剑，沐萧萧周围顿时仙气缭绕和魔气萦绕的付庆截然相反。 付庆早知有此一战，只求速战速决，直面青衫剑仙。 魔刀一挥，刀气纵横，且提刀而行。 沐萧萧脚踩蝴蝶仙步，右手执剑，轻轻撩起，便有一股轻灵剑气吱吱而去。 张憧憬直看得眼花缭乱。 梦里打架也还挺真实的啊！ 下一瞬，只听轰的一声，沐萧萧直接被付庆一击刀背击退。 付庆横刀望向众人，眼神玩味，还十分挑衅的看了张憧憬一眼，大概是在问，现在我够不够格？ 他这一记刀背撞击确实威力非凡，沐萧萧纤弱的身子撞到墙上后才滑下来，然后她苦着脸走到张憧憬面前，委屈道：“对不起，表哥，我感觉我好像打不过他！” 看着她这模样，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 还不等张憧憬忽悠谁继续上，楚狂人毛遂自荐道：“剑仙前辈，我也想去领教几招，还请你指点指点。” “好说！好说！”张憧憬当然巴不得有人前赴后继了。 楚狂人紧捏双拳，左拳虎啸，右拳龙吟，正是他的成名功法《虎啸龙吟拳》。 轰隆隆…… 虎啸龙吟拳已经彻底爆发。 这时候沐萧萧就在想啊，不行，我这表哥可不是亲的，万一楚狂人表现得太好，剑仙大大不认我当跟班了怎么办？ 于是，她一咬牙，提着剑径直朝着付庆冲了过去，正好和楚狂人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这可是在剑仙前辈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啊！他们都上了，咱上不上？”杨七朝褚三刀递了个眼神。 “废话，当然是上啊！” 褚三刀说完这句，立马召唤出法器“王八盾”，也和沐萧萧的蝴蝶剑一样，从212房间直达张憧憬虚无飘渺的梦境中。 这门盾牌乃是他花重金请玄真子前辈亲手打造的，材料用的是上好的王八壳打造的，名字不好听，但防御力惊人。 杨七也不落后，玄铁袖箭已紧紧缠绕在手腕上。 此法器看似寻常，名唤“仙袖”，乃是是出自玄真子之手的上品法器。 说起来也怪，明明褚三刀王八盾的材质还要高于玄铁袖箭，但偏偏打造出来的等级却比王八盾还要高出一截，玄真子当时也只能微微感慨一句，“你小子可真是老天爷的好儿子啊！” “前辈，我们也去讨教几招，你给指点指点。” 褚三刀和杨七一同望向那个迄今为止只靠气场就吓懵了他们的年轻男子。 张憧憬挥挥手，笑道：“去吧！去吧！本剑仙为你们掠阵！” 第四十八章 盛情难却露一手 对于付庆来说，在梦境中单打独斗还是非常轻松写意的，可是对方竟然忒不要脸的以多欺少，这就让他有点难受了。 他的修为是近几个月暴涨的，实战经验堪忧。 楚狂人一套虎啸龙吟拳震得他左臂颤抖不已，右边又有沐萧萧赏心悦目却又不失锋锐的蝴蝶剑你来我往，已经是让他应接不暇，现在又有一旁一瘦参战，前头那个胖的手举一面盾牌，每每一刀劈去总是发出铿锵一声，若非是在梦境中，只怕是要被反震出去，后边还有个瘦的是不是放两只冷箭出来，避无可避。 初次交锋，付庆便前后中了楚狂人三拳，沐萧萧两剑，褚三刀一击盾击，再加上角度刁钻的冷箭七支，总计十三伤。 不过这点伤势在梦境中的付庆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只要不是一次性让他神魂俱灭，他都可以凭借造梦之法在短时间修复完整。 这只是一场消耗战，只是一场消耗战啊！ 只要挨到这几人心力交瘁之时，便是他反杀之际。 在四人的围攻中，付庆犹如梦魇一般，神乎飘来，魂乎而去，尽可能避免被几个人一击致命的情况出现。 张憧憬遥遥观战，心态平静，压根没以为这一场足以伤筋动骨的战斗。 毕竟这只是在做梦嘛！ 所以在众人酣战之际，他还能很有闲心的坐下倒上一杯茶，悠哉悠哉的样子让付庆看得胆颤心惊。 这位青衫剑仙就这么胸有成竹？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他胸有成竹的不是自己能打败付庆，而是觉得梦醒了就屁事没有，这大概就是那种不懂就不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境界了。 “表哥，我要放大招了，你可瞧仔细了哦！”沐萧萧突然大声道，生怕剑仙大大没注意到她似的。 “放吧！放吧！”张憧憬随意说了一句，只不过心中也有些感慨，这姑娘真是傻的可以，大招不就是拿来出奇制胜的吗，他都这样告诉人家了，人家还能中招？ 反正是梦而已，就当看戏了，所以他没有多作评价。 沐萧萧嗯了一声，重重点头，横臂且横剑，“东家蝴蝶西家飞！” 张憧憬只觉创造蝴蝶剑法的蝶谷尊者还有那么点诗情画意，颇对胃口啊！ 只见她身影迷离，然后剑气大涨，双手握剑腾飞而起，手腕一掰，便有一股剑气纵横，沐萧萧握剑紧随其后，化作一缕灵光穿透而去，蔚为美妙。 付庆一边面对其他三人夹击，只是随手一挥那纵横剑气便烟消云散，待沐萧萧刺剑而来之际，直接一拳砸去，明明只是随手之为，可这是在梦中，他想什么便是什么，此间想有拳罡，便拳罡大起。 武皇境对武皇境，尤其是在梦中，付庆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轰得这位小美眉吐血不止。 然而，他低估了蝶谷尊者为女儿量身打造的剑法。 作为沐萧萧的老爸，蝶谷尊者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女儿是个小迷糊呢，所以在创这一招的时候别出心裁走了出其不意的路子。 正如招式所言“东家蝴蝶西家飞”。 付庆拳罡抵达之际，沐萧萧一闪而逝。 下一瞬，便出现在楚狂人所在的那一侧。 又是虎啸龙吟拳，又是蝴蝶剑，两招下去，直接将付庆的身躯都打得模糊了，仿佛也要跟梦境中的徐嘉骏一样支离破碎。 见此一幕，张憧憬也是一惊。 这招“东家蝴蝶西家飞”简直是省脑子的好招式啊！得找机会把剑谱也给忽悠过来才是。 付庆身影模糊之际，明显慢了一拍，褚三刀和杨七抓住机会伺机而动。 前者狠狠掷出“王八盾”，盾牌立时化作一缕青光朝着付庆砸去。 身影更加涣散。 呲溜一声。 一股灵气之箭破空而去，不知是运气使然，还是付庆真的慢到躲不开了。 这一箭竟然正中眉心。 褚三刀顿时爆了一句粗口，“卧槽，杨七，你这狗屎运一如既往的好啊！” 杨七哈哈一笑，“承让，承让。” 此时的付庆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一动不动，眼神中充满了戾气。 “表哥，我这招怎么样？”沐萧萧一脸期待问道。 “还行吧！不过，我觉得还可以改进一下，回头把剑谱默写给我看看。”张憧憬端着茶杯点了点头，故作高深之际，顺便继续忽悠她。 “好呀！”沐萧萧毫无心机就答应了。 楚狂人褚三刀杨七听到他们的对话表示佩服不已。 这表哥绝对是亲生的，要不然沐萧萧怎么可能这么信任青衫剑仙，说把绝招给他看就给他看？ 不过转念想想，八百年前青衫剑仙便自创了百里飞剑这种顶级仙剑术，区区一个沐萧萧的绝招他又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呢！ 一阵唏嘘感慨之后，楚狂人三人对视一眼，似乎在用眼神交流什么。 “剑仙前辈，且看我这一拳如何。” 楚狂人双手再次握拳。 “拳镇山河！” 楚狂人厉喝一声，双腿扎地，双拳同时使出，，左龙右虎之力拔地而起。 只见他左手拳出一猛虎奔腾，右手拳出一尾青龙横冲直撞。 气势之磅礴，让张憧憬当真有点山河破碎前征兆的感觉。 要是咱能把这一招也给忽悠过来那就好了！ 轰隆隆…… 龙虎拳罡转瞬即至，直接将付庆撞得倒飞而出，贴在墙上，宛如一张并不好看的壁纸。 “你丫的楚狂人，下手轻点啊！打死了怎么办？我还没出手呢！” 褚三刀抱怨，楚狂人狡黠一笑之际，又传来呲溜一声。 杨七才不管付庆死没死，反正是罪大恶极，先放一箭再说。 这一箭，直接把付庆给钉在了墙上。 “剑仙前辈，我这一箭如何？”杨七激动道。 “叫啥名？”张憧憬问道。 “没……没……名。”杨七支支吾吾道，一个二品真师的冷箭能有啥名？ “杨七，你个王八羔子，竟然敢截我胡。”褚三刀咬牙且此的看着他，然后立马朝张憧憬说道：“剑仙前辈，你别管他，他一个二品真师修为，连飞都还不会飞，不值得你指点，看我的。” 说着，褚三刀手臂一横，之前被扔出去的“王八盾”似乎受到感应，又飞了回来。 “你要出的招又叫啥？”张憧憬笑问道。 褚三刀用手拍了拍厚重的“王八盾”，盾牌立时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宛如战场击鼓一般雄浑有力。 然后他开始啰啰嗦嗦的吹嘘，“我这一招可了不得，现在处于最初阶段，只有十重山威力，等我以后境界提升了，那就是百重山、千重山、万重山……” 没等他数到十万重百万重，张憧憬岔话道：“所以你这一招叫‘十重山’？” 褚三刀竖起大拇指，“前辈果然见多识广。” 张憧憬哈哈笑了笑，感觉这群大佬都智商堪忧啊！ 你自个都说了这么多了，咱要再猜不出来，那得多傻？ 褚三刀嘿嘿一笑，单膝委屈，半跪不跪，然后猛然一蹬，脚底下的地板直接破碎出一个半人高的洞。 他肥胖的身躯一跃而起，盾牌在前，身躯在后，化作一团青光撞向壁纸般的付庆。 “你大爷！” 付庆暗骂一句。 他之前一动不动，除了因为神魂有点不稳以外，主要还是不想尽早暴露出底牌，毕竟还有个没出过手的青衫剑仙。 不过，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那挂在墙上的他忽然双手合拢，嘴中一阵碎碎念。 忽然之间，他便消失了。 正式他从其他散仙识海中提出取出的高深盾术，一息便可三十里，在本就属于他主导的梦境中转移起来自然也就更快了。 轰…… 褚三刀所化青光已经砸进墙中。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直接砸碎了那一面墙。 梦境中真实到了，灰尘四起、木屑纷飞，竟然也是那么真实。 “怎么样？我的‘十重山’威力大吧，那付庆是不是神魂俱灭了？”褚三刀扛着王八盾从倒塌的墙体中走了出来，满脸笑意，显然是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的。 “灭你大爷。” 声出之际，付庆的魔刀从上劈下，仿佛是要把褚三刀劈成两半。 “小心上面。” 楚狂人大喝一声。 褚三刀立时感觉到不对，下意识就举起盾牌挡在头顶。 轰隆隆…… 一刀之下，底下出现一个巨坑，褚三刀直接消失在众人视野。 “你们逼我的。”付庆提着魔刀缓步前行，没有其它动作，周遭事物便在他足过之时化作齑粉，当真宛如魔头行走人间，小鬼自行让道的感觉。 这一幕，让张憧憬也是心头一颤。 简直太他娘装逼了。 “妈的，老子怎么这么倒霉，又不是盾牌够厚，就被劈死了。”褚三刀骂骂咧咧从地底下爬了出来，一脑袋都是鲜血淋漓，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然后他便看见刚才险些一刀劈得他神魂俱灭的付庆提刀前行。 一刀挥去，快如闪电，直取最烦人的冷箭杨七。 二品真师在四品武皇之下自然是毫无招架之力，直接让现实房间中的杨七浑身一震，喷出一口鲜血来，梦境中的杨七就更惨了，比褚三刀还惨，遍体鳞伤，宛如被刀剐了一般。 不过，他运气贼好，付庆修炼魔刀时间尚短，水准还不够，挥刀太急，终究是没砍在他身上，现在的伤痕都是被刀力震伤的，虽然重伤，却没伤到神魂，付庆的经验在丰富一点，估计杨七就真的只有来世在做人了。 杨七之后，紧接着付庆又盯上了楚狂人和沐萧萧俩人。 “表哥，我觉得他好恐怖哦！我有点被他吓到了，要不然你出手帮帮我们？”沐萧萧第一次出蝶谷，以前虽然也跟老爸切磋过，但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之战，仅仅只有十八岁的她，心中有点慌了。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似在深思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眼见着付庆渐渐逼近，沐萧萧直接哭了起来，“表哥，你再不出手，就见不到可爱的萧萧了！呜呜……” 呃…… 张憧憬有点无奈。 这也太萌了吧！ “前辈，恕我直言，此人确实不好对付，若是在现实中我有把握可以单挑他，但是在梦里，他丫的就不是人，刚才那么重的伤说恢复就恢复了，我感觉……”楚狂人难以启齿道。 “你感觉什么？”张憧憬问道。 “恕我直言，您要是再不出手，我们几个都要被灭了。”楚狂人汗颜道。 他其实是很不愿意承认的，但眼下是不得不承认呀，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认个怂，明儿挣回来就成，最重要的是老婆不在，可以想怎么怂就怎么怂！ 张憧憬放下茶杯，有点小忐忑。 要不要出手呢？要怎么出手呢？ “表哥，呜呜……”沐萧萧眨着一双泪眼汪汪，楚楚可怜至极。 “前辈，你表妹都哭成这样了，你赶紧出手吧，女孩子哭起来是很难安慰的。”褚三刀抹了一脸鲜血，说起话来简直就是血盆大口。 “恕我直言，女孩子……”楚狂人跟着说道。 “你就别恕我直言了，剑仙前辈，我跪求你了……”杨七真的给跪了，毕竟给前辈跪下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张憧憬叹了口气，经过刚才的思忖，心中已有一计，起身道：“既然盛情难却，那我就露一手教你们做人吧！” 四个人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沐萧萧顿时就不哭了，捧着手，像一只迷离的小蝴蝶。 哇塞！终于可以见到剑仙大大出手了！ 期待…… 第四十九章 天地一剑仙 青衫剑仙终于要出手了吗？ “青衫剑仙，传闻你是站在世界最顶峰的人物，今日我付庆便要蚍蜉撼树，且看一看你这百里飞剑是不是浪得虚名！”付庆提刀望向那位只闻名不见面的年轻男子，犹如仰望一尊泰山。 也不是很慌，仅仅只是很仔细的盯着青衫剑仙的一举一动，顺便悬着一颗心而已。 “本来是不想出手的，既然你如此步步紧逼非要作死，那我也只有成全你了。”张憧憬轻声笑道，装模作样还是挺有剑仙风范的。 付庆重重呼出一口气，神色紧张，目光尖锐。 敌不动，我不懂，敌一动，我先动。 在这梦境之中，便是青衫剑仙，我也不信你能比我更快！ 付庆就这样努力用“梦境”二字自我安慰。 张憧憬不慌不忙走到楚狂人和蝶谷小仙子旁边，既然要装剑仙，手中无剑怎么称得上剑仙呢。 他望向蝶谷小仙子，淡淡笑道：“小跟班，借剑一用。” 沐萧萧立马双手奉上。 张憧憬接过剑便是一个趔趄，重量有点超乎想象啊！ “啊，表哥，你怎么连剑都拿不稳？”沐萧萧惊呼道。 双拳紧握的楚狂人，爬在地上的褚三刀，血流不止的杨七全都是一脸震惊。 而付庆却不这么想，他更多在想的是这位青衫剑仙虽然不算是修仙界真正的老一辈人物，但八百多年的修为最起码也能称得上中年人，一生之中败尽无数高手，对敌经验何其丰富，他肯定是在示敌以弱。 想骗我？哼，我付庆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活了几十年，我才不会相信你。 “抱歉，最近装凡人装久了，差点剑都不会拿了。” 张憧憬感到无比汗颜啊！ 毕竟他是淬体过的，身体潜能已经被激发出来了，之所以没一个趔趄，主要是看柔柔弱弱的蝶谷小仙子舞剑时都轻飘飘的还以为很轻来着，没曾想这柄剑起码有二十多斤重。 “咳咳……” 张憧憬重新拿好剑，古井无波道：“我正在红尘炼心，不宜杀人，今日也只出一招帮你们取占得上风，你们且听我指挥，定能让他神魂俱灭。” “是！” 楚狂人双拳之中以凝龙虎之力。 杨七咬着牙重新举起“仙袖”。 褚三刀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重新举起那面厚重盾牌。 “那我还要出手吗？”沐萧萧询问道。 “废话。”张憧憬没好气道。 “可是我没剑了啊！”沐萧萧一脸无辜道。 “指剑不会？”张憧憬气道。 沐萧萧垂头丧气地哦了一声，心中直道，握着剑的剑仙大大好凶呀！ 事实上张憧憬是真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关于指剑的说法他也只是从仙侠小说中提取出来的，目的也是化解他抢了沐萧萧剑的尴尬，现实中有没有修仙者能办到他也不知道呀，只不过看沐萧萧的样子，似乎还真有以指代剑这回事。 “准备好好了吗？我也要放大招了哦？”张憧憬故意道。 “准备好了。” 四人齐道。 同时，付庆也握紧了魔刀，浑身黑气笼罩，宛如一尊魔神。 看到付庆这样的表现，张憧憬就放心了，因为他这句话就是提醒付庆准备好的。 张憧憬收敛心神，向前一小步，右手横剑，左手轻轻从剑身抹过，仿佛是在看老情人一般。 这一幕，让使剑的沐萧萧佩服得五体投地。 剑修者，待剑如情人。 剑仙大大无论是修为还是心境都远超常人啊！ 当然，这其实也是张憧憬从小说情节中提取出来的精华，看到沐萧萧一脸的崇拜他又放心了，看来小说中写的东西还是蛮值得借鉴的嘛。 抹剑之后，张憧憬负剑且赋诗。 “天地何人任逍遥？唯我青衫一剑仙。” 话落之后，这位冒牌的青衫剑仙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举动。 只见他轻描淡写抛出蝴蝶剑。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所有都觉得这剑貌似也不像飞剑啊，一点气势都没有。 付庆紧紧盯着这把剑，如临大敌却也疑窦丛生。 他是故意的吗？ 还说他的境界已经达到那种大道至简的地步了？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那看起来很简单的抛物线形飞剑，生怕错过了精彩的一幕。 哐当…… 蝴蝶剑距离付庆三尺骤停，落地时已经平凡至极。 可是，越是这样，付庆心跳的越快，完全看不懂青衫剑仙有何意图啊！ 啧啧……用力小了。 张憧憬微微汗颜，朗声道：“百里飞剑！” 随着这一声，所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付庆更是连忙后退，然后一通疯狂乱砍，破败的屋子内顿时刀光四泄。 显然他已经慌了，他不知到百里飞剑是不是能像传说中那样移山填海，也不知道这一剑会从何处来。 楚狂人沐萧萧褚三刀杨七全都一脸呆滞。 这就是百里飞剑？ 还没飞啊？！！！ 正在这时，张憧憬沉声道：“愣着干嘛，集体放大招啊！” 四人也没明白所以然，只顾着点了点头，反正剑仙前辈说的就是对的，果断再次释放生平最强绝学。 拳镇山河…… 仙袖呲溜而出…… 十重山…… 东家蝴蝶西家飞…… 四人齐动。 龙吟虎啸率先抵达，早已被平平无奇的百里飞剑吓破了胆的付庆顿时只觉心神一震，还没缓过气来，连连后退之际，一支灵力之箭不知是预判好了还是运气太好的缘故，又一次贯穿他的眉心。 付庆识海之中分明感觉到一股冰凉之意。 紧接着，褚三刀十重山轰然砸下。 付庆在梦境中的肉身一如之前的徐嘉骏一样支离破碎，然后飘出一缕识海之魂。 这便是付庆《移宫换羽大法》和《偷梁换柱大法》带给付庆在梦境中的优势，别人在梦境中便是识海之魂本体，而他却在本体之外还有一缕镇魂。 不过，梦境中的肉身碎了，也就意味着他也跟眼前这些修仙者一样，再也没有那种无穷无尽的修复能力。 眼见那妙龄少女以指代剑的东家蝴蝶西家飞一闪而至。 付庆再也顾不得夺取青衫剑仙气运之事了，立马施展破境之法，从这梦境之中逃脱而去。 “跑了？”一剑落空的沐萧萧眨了眨眼睛。 “唉，可惜了！” 杨七微微叹息一声。 张憧憬无所谓地笑了笑，跑了就跑了呗，反正是做梦，还真要人家神魂俱灭不成。 “这王八羔子溜得可真快。”褚三刀踉踉跄跄的扛着王八盾骂了一声。 “小仙子，你的剑要是在快一点就好了。”楚狂人感慨道。 “人家只有这么快嘛！”沐萧萧无辜道。 “不就在梦里打个架让人跑了嘛，至于这么唉声叹气的吗？”张憧憬无语道。 众人一阵汗颜。 楚狂人咬了咬牙，道：“恕我直言，剑仙前辈，你刚才的百里飞剑……” 提到这个问题，沐萧萧褚三刀杨七也跟着望向这位年轻剑仙，一脸的好奇与不解。 张憧憬哈哈一笑，“是不是没威力？” 楚狂人微微点头。 张憧憬笑问道：“那我问你这场架咱是不是打赢了？” 楚狂人道：“算是吧！” 张憧憬淡淡笑道：“这就对了，我今天教你们的就是实战经验，知道这一招叫什么吗？” “绝地反杀。”杨七激动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然后望向褚三刀。 褚三刀保持沉默，只顾着摇头，鬼知道偶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咱不说话，是绝对不会错的。 张憧憬笑了笑，又望向楚狂人。 楚狂人道：“反败为胜？” 最后，张憧憬不抱希望望向迷迷糊糊的蝶谷小仙子。 经过上次美人计后便恶补了一下三十六计的蝶谷仙子欢呼雀跃道：“我知道了，是兵不厌诈。” 张憧憬惊讶地竖起大拇指，“聪明，正是此计。” 张憧憬老神在在走到桌子前，拎起板凳，坐下，然后倒上一杯茶水，有板有眼地感慨道：“天上剑仙自当一剑开天，镇魔敕妖，一剑出便是百万浮屠，剑好拳头硬便是硬道理，可咱们如今既入人间，便要学会做一个凡人，学会他们的七情六欲，勾心斗角也好，伤春悲秋也罢，都是一种活法，都是一种历练，不好好去经历，终究是要止步大道之前的。” 众人又是一懵。 张憧憬望着懵逼的他们，便知道这事算是圆过去了，“算了，我知道以你们现在的心境也未必听得懂我这番话，但你们要记住了，我可不会说第二遍，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们会用得着的。” “听前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几个文化都不高的修仙大佬也只能有这句话聊表敬意了，虽然得云里雾里的，但既然是青衫剑仙所说，必定是有其道理的。 张憧憬哈哈一笑，果真潇洒如剑仙。 正在这时，忽然传来付庆的怒喊声。 “何人坑我？” 第五十章 太虚笔录 就在张憧憬费尽唇舌忽悠那四位修仙大佬的同时。 古剑山庄，老槐树下。 玄真子双手十指，指指点点。 六百六十六柄劣质铁剑一阵颤鸣，然后挣脱出来，在付庆上空结成剑阵结界。 “前辈，你这是做什么？”柳玉烟纳闷道。 “老夫掐指一算，付庆想逃，这剑阵结界便是我送给他的见面礼。”玄真子老神在在道。 “这么说，老楚他们打赢了？”柳玉烟道。 “你是在置疑老夫还是在置疑青衫剑仙？”玄真子哈哈笑道。 柳玉烟嫣然一笑，怪不好意思的。 剑阵刚刚成型，梦境中付庆的真魂果然就一头撞了出来，正要进入本体回神。 玄真子一个响指，六百六十六柄悬空飞剑直刺而来，直接将付庆的真魂给逼回梦境。 这便是付庆那一声“何人坑我”的缘由了。 “咦，那家伙不是逃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沐萧萧看着一头栽进地里的付庆，皱眉道：“那咱还杀不杀他？” 楚狂人三人也是一副询问表情望向刚刚讲完大道理的张憧憬。 “杀啊，怎么不杀，有仇不报非君子，你看看褚道友、杨道友都被打成啥样了？此仇不报，必有心魔。”张憧憬言之凿凿道。 “有道理。” 四人纷纷点头。 然后。 拳镇山河。 十重山。 东家蝴蝶西家飞。 仙袖一箭。 那个只说完一句“何人坑我”的魔修付庆，就这样没有下文，犹如镜子一般支离破碎了。 张憧憬哼哼一笑，小有得意。 咱虽然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真君子，但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还是做得出来的。 谁让你刚才把我女朋友给弄没的！ 好好的春梦让你变成一场以多欺少的无耻梦了，也不怪咱厚颜无耻了啊！ 正感慨呢！ 忽然，整片梦境都开始崩塌起来。 “梦境要破碎了。”楚狂人仰头叹道。 “破就破呗，你感慨个毛。”褚三刀没好气道。 “你懂个屁，知道老子多久没这么打过架了吗？”楚狂人道。 “你连屁都不懂，要不是剑仙前辈，你都被人灭得连渣渣都不剩了，打毛的架。”楚狂人反怼道。 楚狂人破天荒没有怼回去跟他约架，而是心悦诚服地对着张憧憬一揖到底，沉声道：“前辈，受教了！” 褚三刀、杨七、沐萧萧也跟着一揖。 “好说！好说！” 看着这群真正的大佬这么拜自己，张憧憬有点受宠若惊啊！ 当然，他更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折寿的问题，心虚道：“咱现在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啦，你们别一口一个前辈了，就叫我小张或者憧憬就好了。” “那怎么行呢，您是长辈，我们这样称呼你会折寿的。”褚三刀尊敬道。 楚狂人和杨七也深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要不，你们也跟我一起叫表哥吧！”沐萧萧笑嘻嘻道。 “我看行。” “我看也行。” 三人纷纷认同，“表……” “打住。”张憧憬连忙伸手打断，“怎么看我也比你们年轻吧，你们一个个都叫我表哥，那还不得人人都知道我是老妖怪！” “那叫表叔？” “按辈分来的那种。” 褚三刀试探性提议道。 对于他来说，这是唯一一个能和偶像接近的机会了，要是不把关系拉得亲密点，又怎么热情来往呢！ “不行。”张憧憬立马摆头道。 在梦境世界即将破碎之际，众人就这样陷入了这个无关紧要的称呼问题上。 最后，梦境破碎的前一刻。 众人终于达成共识，百般不情愿的跟剑仙前辈妥协出来一个忘年交的身份称呼，叫“老张”！ …… 梦醒。 张憧憬晕晕乎乎的翘起身子，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安安静静睡在自己身边的女子。 没有镂空睡衣，没有妖娆的姿态。 反而是穿得严严实实，似乎生怕自己这个男朋友半夜不老实，睡着了都把被子捂得紧紧的，像个情窦初开有有点害怕的警惕小女生。 张憧憬顿时明白一句话，女神其实也只是女生。 不知她梦见了什么，笑得老开心了。 张憧憬看着她的笑容，也跟着笑了。 有点后悔啊！ 早知道刚才在梦里的时候就不磨磨蹭蹭了，直接来一招饿狗扑食扑上去就舒服了。 咚咚咚…… 忽然传来了敲门敲门声。 张憧憬轻手轻脚地起身，打开门一看，楚狂人神情略显疲惫，蝶谷小仙子还是那样迷迷糊糊春天真笑容望着他，至于杨七和褚三刀就有点惨了，他们俩的衣服领口都沾着血，真的像是刚打完架一样。 “你们怎么来了？”张憧憬问道。 经过刚才梦里的那点小小交集，不知不觉间张憧憬对他们似乎没有那种初次见面的陌生感了。 “玄真子前辈刚刚通知我们付庆已经挂了，在老槐那边呢，咱一起去舔包呗！”杨七笑道。 张憧憬愣了一下。 “杨七，你怎么回事，老张是玩那种垃圾游戏的人吗”似乎是怕张憧憬听不懂，褚三刀立马补充了一句，“就是去拿他的储物戒的意思！这家伙杀了那么多人，戒指里宝贝肯定也多。” “老……老……老张，一起去嘛！”楚狂人支支吾吾的，始终觉得“老张”这个称呼有点大不敬啊！ 张憧憬还有点蒙，储物戒他倒是从修仙小说中见过一些描写，用科学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折叠空间，这一点他明白，可是，他不明白那个被神仙管理局冠名为棘手案件的付庆真的就这么没了。 “走嘛，表哥。” 正迷糊着呢，沐萧萧直接拽着张憧憬离开了旅舍区。 …… 五人激动万分地赶到老槐树下，六百六十六柄铁剑已经重新悬挂在树上，仿佛是从未动过一般，梦境破碎之际，玄真子突然想到大佬的脾气都不好，于是和柳玉烟商量了一下，未免青衫剑仙怪他多管闲事困住付庆，决定对剑阵结界之事绝口不提。 柳玉烟一看到楚狂人安然无恙的出现，立马飞扑过去，一拨狗娘粮铺面而来。 “嫂子，咱不饿，能收敛点不？”褚三刀委屈道。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我允许你再说一遍？”楚狂人一边忙着卿卿我我，一边还不忘怼一怼褚三刀。 作为曾经玄武宗首席女弟子的终极粉丝，杨七既心酸又心痛，苦着脸，心中只道：“从玉烟姐姐到嫂子这条路真的好漫长啊！” “羞！羞！”沐萧萧暗暗嘀咕一声，撇过羞红的笑脸。 张憧憬也有点无奈，这拨狗粮是实在来得有点猝不及防，小心肝微疼！ “前辈，付庆呢？”褚三刀问道。 玄真子指了指被黑暗气息染黑的一块地面，轻声说道：“他已经神魂俱灭了。” 张憧憬趁此机会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带着墨镜看不透的老中二，原来他就是那个套路王玄真子，看样子确实是贼兮兮的，看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也并非没有争议啊！。 “那包呢？”杨七急忙问道。 众人齐齐望向玄真子，就连张憧憬也一头雾水的期待着。 比起付庆的死活，众人显然更高关心他的有没有留下点天材地宝之类的东西。 “刚才他神魂炸了连带作何内丹跟着爆炸，方寸戒也跟着没了。” 玄真子刚说到这里，众人立马就露出一副沮丧神情，“感情这架是白打了啊！” “倒也不全是，他留下了这个。”玄真子笑了笑，手掌摊开，一本从字体到外观都透着古朴的书籍出现在他掌中。 “连武皇级的内丹爆炸都没把这书给炸毁，肯定是宝贝。” 褚三刀满怀期待的接过古书，翻了几页，一脸文盲的样子表示看不懂。 然后又递给楚狂人、杨七、沐萧萧他们分别看了看，都是一阵摆头。 “前辈，这到底是啥宝贝？天书？仙器？还是修仙秘籍？”褚三刀直接问道。 玄真子摇着头叹息了一声，“这东西宝贝倒是宝贝，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古秘籍《太虚笔录》。” 众人一听是上古秘籍，眼神都亮了。 修仙史传承至今，经历过许多大动乱年代，每一次都死伤无数，许多顶级功法都在无数次毁天灭地的战斗中消失了。 修仙者也跟着一代不如一代。 时至今日，上古秘籍已经是比得道飞升更加珍惜的东西了。 所以当听到《太虚笔录》是上古秘籍时都神采奕奕。 张憧憬因为对修仙界历史一无所知，也就不知者无惊了，再说他从玄真子的前半句话里明显听出来话还没说完，低声道：“想必这太虚笔录，还有下文吧！” “见过剑仙。”玄真子抱拳施礼道。 八百年前青衫剑仙崛起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修仙界的老人了，虽说问道有先后，境界比不过青衫剑仙，但也不会过于放低姿态。 张憧憬微微一笑，然后继续端起剑仙该有的架子。 “不介意我跟着他们叫‘老张’吧。”玄真子笑问道。 “随意就好。”张憧憬淡淡笑道。 玄真子点了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老张说得没错，确实还有下文。” 众人问道：“什么下文？” 第五十一章 三千龙象 “其实这是一本筑基功法，而且是极为晦涩难懂的那种，全文皆是古怪字体，笔锋犀利，便是老夫也只能从第一二页中看出了点玄机，当今世上，能看得懂这门秘籍的恐怕已经屈指可数。”玄真子叹道。 众人一听，心碎完了。 这就好比是把一位美女介绍给他们认识，但这位美女却是火星来的，根本没法沟通，而且还惊讶的发现自己早已经是总管太监，再美丽的女子也只能望一望，不可能有实际行动！ “女士优先，这宝贝我就让给小仙子吧！”褚三刀十分失望，直接把《太虚笔录》递到了沐萧萧手中。 沐萧萧一脸迷糊的接着古籍，眨了眨眼睛，道：“可是我也用不着啊！玄真子前辈不是最喜欢研究老古董吗？就前辈好了啦！” 于是，她又把《太虚笔录》交到了玄真子手中，后者跟接了烫手山芋似的，立马交给杨七，“杨道友，你修为最低，多读读书，总是有好处的。” “楚道友是战斗狂人，一门心思想在本领上超过嫂子，得此神功，必定可以绝地反杀。”杨七直摆头，又递到楚狂人身前。 “恕我直言，我老婆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了，你这么说，我会生气的。”楚狂人直接婉拒道。 杨七捧着《太虚笔录》，最后也只能望向青衫剑仙了。 不过，他却没敢开口，因为青衫剑仙早已是睥睨天下的大人物。 上古筑基功法确实是宝贝，而且还是完整版的就更稀罕了，便是看得懂，对筑过基的他们来说那也与废物无异。 再说了，这玩意来历不明，指不定是付庆杀了某个不该杀的人抢来的，一旦走漏风声，还可能被人追杀呢！ “你们要是都不想要的话，我看就由我转交给凌霄天师充公好了。”玄真子说道。 “我同意。”杨七立马捧着书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早已激动万分的张憧憬突然说道：“毕竟是稀罕玩意，也是大家辛辛苦苦的战利品，充公也未免太过可惜了，不如就交给我收藏好了，指不定什么时候我收个徒弟还能用得着呢！” 之前推推攘攘着不要的他们只觉无比汗颜。 光想着自己用不着了，子孙后代倒是给忽略了，前辈不愧是前辈，就是有远见呐！ 玄真子比较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没说啥，就这样把上古秘籍递交给了这位高瞻远瞩的青衫剑仙。 张憧憬接过古籍，心中那叫一个激动，他本来这段时间就沉迷于筑基无法自拔，正愁那蝴蝶拳法修炼了没啥效果了，结果现在就送上门来一本，岂有不要的道理？要不是顾着点青衫剑仙的面子，他恨不得现在就打开仔细研究一下。 天啊！ 这可是上古级的筑基功法啊！ 比修炼无果的《蝴蝶拳法》不知道要高明了多少倍，这下赚大发了。 张憧憬又一次自己已经迈出了走向人生巅峰的第一大步。 …… 收好《太虚笔录》之后，张憧憬又不动声色的和几位修仙大佬闲聊了几句，据玄真子所言，山庄内的这些凡人们今夜注定是不会醒了，至于是明天早上醒，还是中午晚上醒，全靠个人体质。 玄真子一挥衣袖，付庆留下的那段漆黑地板顿时恢复如初，就像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其实张憧憬心中有个很大的疑问，付庆真的死了吗？如果死了那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要大老远从山溪跑到庆市来作死？ 可是咱是青衫剑仙，也不能顺便问出这种煞笔式问题呀，于是只能埋在心底了，不过看这群修仙大佬们都说付庆死了，那就当他是个事实好了。 至于梦境里杀人这个问题，咱就当是梦想成真了吧！ 回到203房间，徐嘉骏依然睡得很香。 张憧憬关好房门以后，迫不及待翻开了《太虚笔录》。 密密麻麻蝌蚪似的文字一一映入眼帘。 一开始只觉头昏脑涨，看着看着便如痴如狂，不可自拔。 半个小时后，张憧憬开始自言自语。 “三千龙象，三千龙象……” 也不知怎的，他自己还丝毫没有察觉，就跟个木头人似的，盯着那饱经岁月也分不清材质的古籍。 …… 东方天际一如既往露出一抹鱼肚白，清晨的阳光是那么的刺眼，可张憧憬正对着那阳光，依然一页一页的翻阅着书籍，如同着了魔一般。 徐嘉骏是属于身体还不错的那种，没过多久变被张憧憬那略显吵杂的翻书声吵醒。 她起身一看，张憧憬坐在窗台似乎在看书，而且看得很快，但阳光有些刺眼，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所以他还以为是张憧憬起得早，好学习，也就没当一回事，直接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十分钟后。 徐嘉骏从卫生间出来，拍了拍张憧憬的肩膀，坐下问道：“看什么书呢，这么起劲。” 张憧憬浑身一震，仿佛是出神和回神。 原来是天亮了啊！ 真够刺眼的。 张憧憬侧过头，避开阳光，正对徐嘉骏，轻声笑道：“没啥，就一本老书。” “你是不是上火了，怎么大清早流鼻血了？”徐嘉骏立马抽了张纸递给张憧憬，关切道。 “啊，流鼻血，有吗？”张憧憬接过纸巾，擦了擦。 丢！还真流鼻血了。 这《太虚笔录》还真够玄乎的，居然一不小心就看了个通宵，而且还出血了，不愧是上古筑基秘籍啊！ “你等我下，山庄里应该有药的，我去找服务员给你拿点。” 徐嘉骏刚一起身，张憧憬便拉住她的手，调侃道：“不用啦，我没事。” “你都流鼻血了，还说没事。”徐嘉骏没好气道。 “我流鼻血也是怪你啊！”张憧憬笑道。 “这还能怪到我头上？”徐嘉骏瞪眼道。 “那可不？我去洗洗就好了，药就算了。”张憧憬带着反问的语气，故意用目光瞟了瞟女子特有的“崇山峻岭”，然后走进了卫生间。 徐嘉骏顿时面如朝霞，低头望了望。 也没露啊！ …… 相比于徐嘉骏这种生活作息极有规律的女神来说，陈记录李松吴成胜这三位动不动就通宵达旦打游戏的夜猫子身体可就要差多了，同房的几个女生都醒了，他们还呼呼大睡着怎么叫也叫不醒。 观光之事也就一拖再拖。 徐嘉骏在房间里继续看着《西厢记》，张憧憬本来也是想继续看看《太虚笔录》的，不过他一打开，就有一种一读到底的欲望。 这种欲望很可怕，张憧憬不敢去轻易尝试。 无聊之下，便玩起了手机。 沐萧萧和玄真子他们一起在古剑山的景点游玩，拍了很多合照，风景照，以及偷偷拍下某些过往的美女。 朋友圈刷爆了，神仙骚聊群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 此时，庆市南山，那个被凡人称作疯人院的地方。 凌霄天师很大佬般坐在真皮椅上，也不用开空调，也不用开风扇，大热天他一点也不热，还听着对面手下汇报着最近盯梢陈天骄的情况。 “依据局长的指示，宋明探长对陈天骄展开了严密监视。” “那天陈天骄离开南山以后，下山便买了一辆跑车，开到酒吧门口，半夜搂着一个美女出来，去开了房。” 凌霄天师一边喝着灵茶，一边点了点头。 这位汇报情况的管理局人员属于那种看着有点像小白脸的那种，这种人放在外面的社会上大概就是属于被欺负的那种，放在修仙者一类人中，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他已经闭口不言。 “然后呢？”凌霄天师问道。 “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手下道。 “所以你们监视了这么多天就这结果？宋明呢？他怎么不来亲自跟我汇报？”凌霄天师气得直接放下了灵茶杯子。 “宋探长肚子疼去医务室了。”手下连忙道。 “肚子疼！”凌霄天师仿佛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起身在这位长得很小白的手下脸上轻轻拍了拍，“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汪小斌。” “来局里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汪小斌有点忐忑的竖起两根手指。 “了解你们探长吗？” “还行吧！探长英明神武，聪明睿智……” “很好，那我让你从新认识一下他。” “啊？”汪小斌不明所以。 凌霄天师指了指门口，厉声道：“出门左转上三楼，右边第七个房间，那就是你们宋探长最喜欢的医务室，你去瞅瞅他这会儿在做什么，要是肚子没疼的话，叫他滚到我办公室来。” 早已被管理局局长大人吓得冷汗直冒的汪小斌立马转身上楼，找到医务室，结果看到尊敬的宋探长正在和医生头头扁草搭讪呢，最主要是扁草作为管理局的头号美人对他从来都是爱答不理的，偏偏宋明还死缠烂打。 连汪小斌都看不下去了，宛如职场小白的他直接闯进去把这位顶头上司给请进了局长办公室。 这倒让局里出了名的冰山美人破天荒笑了笑。 吓得汪小斌直接报出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的事实，望着那先后离去的两个男性，扁草自怜般一笑。 宋明亲自来到局长办公室向凌霄天师汇报情况也没比那个不懂事的小年轻好到哪里去，唯一让凌霄天师眼前一亮的是他拿了个u盘出来，说是酒店服务员里出了个败类，竟然在陈天骄的房间里安装了针孔摄像头，然后恰巧拍到了一段惊人视频。 凌霄天师本来还想跟宋明撒撒气来着，结果看见视频便老脸一红，看完后更像是除了一口恶气，骂人都不带个脏字。 “这陈天骄剑法不错，想不到枪法更是快绝当代啊！” 宋明深以为然道：“比他的剑法确实快多了。” 第五十二章 大伙都有血光之灾 看完这段振奋人心的小视频，凌霄天师和宋明探长均是一脸贱笑，再糟糕的心情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宋明安全从局长办公室撤退，松一口气，便发号施令将那个不懂事的职场小白打发去处理一件新鲜出炉的案子，国庆期间，庆市本来就热，在加上各地来的游客也多，天就更热了，美眉们都穿得很凉快，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白皙修长的美腿，本来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但很快就有多位美女联名向警方举报无缘无故受到骚扰，而警方追查无果，有理由怀疑这是某些散仙或者妖精使用法术为之，最后由高层把这件事捅到了不掺杂世间纷争的神仙管理局，请求协助调查。 宋明逼迫着汪小斌立下了军令状，如果这事办不好，就趁早准备好辞职信。 很不巧的是，这一幕恰好被冰山美人扁草看在眼里。 “宋探长，你这样欺负一个新人真的好吗？”扁草一身白大褂，一只精致白玉发簪束起长发，脸上极少有笑意，所以总被人觉得神情冰冷，但一身医术，不管是在凡尘还是在修仙界中都小有名气。 “扁科长专研医术，对官场之事可能还不太懂，咱们这些修仙者自以为高高在上，其实不过是比常人活得久些罢了，功名利禄，都一样的世俗，小汪人很单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并不太适合待在管理局，回到深山老林修炼兴许更适合他，我这么做也是为他好。”宋明微笑道。 “我确实不太懂你们这些勾心斗角，也不想懂，不过，他挺正经的，瞧着是个好人，终究是个小孩子，就算要赶他走，也别让他太伤心，毕竟修仙者中这类人已经不多了，死一个就少一个，比国宝还珍稀。”扁草感慨道。 宋明点了点头，“扁科长这是还没生孩子就母爱泛滥了啊！只是不知你到底是喜欢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扁草淡淡说了句看穿世事的话，“世间男子都差不离。” 宋明撇了撇嘴，一如既往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 不爱拿手机的凌霄天师每天会有一个固定时间看看手机，以免错过一些消息，这会儿正值心情还不错，喝了口灵茶便从抽屉里拿出手机，一则来自昨天夜里玄真子发来的消息。 看完消息，凌霄天师愣了。 他连忙给玄真子发了条消息确认真假，“付庆真死了？” 此时正陪楚狂人几人游山玩水的玄真子忙里偷闲回了个很认真的消息，表示自己亲眼所见，并且用语音详细阐述付庆如何死的。 凌霄天师听完后心中顿时冒出来无数个问号。 玄真子这是在玩什么套路？ 不是让陈天骄和付庆自相残杀吗？怎么就死在青衫剑仙的梦中了？ 青衫剑仙这是在向我局示好，还是说真的真是举手之劳？ 也是时候会一会了！ …… 10月7日，上午，阳光毒辣。 407寝室是昨天下午从古剑山返回的，身心疲惫，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起床后，张憧憬捧着筑基丹和《太虚笔录》心中有点小茫然。 “憧憬，大清早的你发什么呆？”李松以一个毫不标准且失败的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精神抖擞。 “可能是睡糊涂了。”张憧憬随口敷衍了一句，然后把古籍和檀木盒子一起放在枕头下。 “胖子，胜，都睡够了吧，睡够了起来汇报战绩。”李松兴致勃勃道。 “啥战绩？” 陈记录和吴成胜揉着眼睛还不愿起床。 “咱们寝室宣言啊？忘记了？”李松笑道：“我可是已经拿下首杀了哦！” 一听是这茬，某位姓吴的好汉一脸贱笑，然后从还没来记得收拾的行李中翻出一盒已经打开的杜蕾斯，结果一目了然。 “憧憬呢？”李松忘了过来。 “我，那个……”张憧憬有点难以启齿。 思来想去，除了那场被付庆捣乱的春梦以外，似乎并没有实质性的行动啊！ “我靠，你不会又大半夜还跟女神探讨人生理想吧！”李松惊讶道。 “也没有啦，只是看了看《西厢记》而已。”张憧憬汗颜道。 “佩服。”李松拱了拱手，然后望向陈记录。 陈胖子一脸苦涩，也掏出跟吴成胜一起团购的杜蕾斯，包装完好。 “翻船了？” “差不多吧。” “陈瑶那边没了，田燕呢？” 陈记录还是苦着脸摇头。 李松无语道：“早就告诉你脚踏两只船不行，你非不听，人家是阴沟里翻船，你还没遇到阴沟就翻船，我也是醉了。” 寝室一阵欢笑。 最后由室长李松发言总结了一句，“迄今为止，407寝室宣言完成一半，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们仍需努力啊！” 吃过午饭后，张憧憬给徐嘉骏打了个电话企图约个会，结果被无情拒绝了。 于是闲得蛋疼的他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筑基大业上。 通过前几天在古剑山对《太虚笔录》的深入研究，张憧憬深深觉得这门上古秘籍用来筑基十分靠谱，可是又苦于不知道从何修炼。 翻开古籍。 该咋个修炼，咋个筑基呢？ 也不敢深入进去领悟啊！ 张憧憬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咱不敢用心去看原本，看盗版总没问题吧！ 于是张憧憬拿起笔记本和一只签字笔，他决定把这本古籍誊抄一遍，再进行研究。 不过，张憧憬也没底不知道会不会抄也把自己抄得如痴如狂，为了不引起室友们的恐慌，他拿着纸笔偷偷来到了宿舍楼的天台上。 天可真热啊！会不会把咱晒成黑人？ 不过为了咱的筑基大业，拼了。 张憧憬开始提笔誊抄。 …… 神仙骚聊群处于骚聊状态。 首先是褚三刀疯狂在群里爆出在古剑山拍摄的照片，结果一不小心就爆出了一张居高临下拍摄的美艳少妇照片，群里顿时沦陷了。 楚狂人：“（惊讶）这起码得是36d吧！” 杨七：“我觉得是36e。” 玄真子：“大惊小怪。” 蝶谷小仙子：“天啊，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不良道友，我老爸会揍我的。” 褚三刀已撤回一条消息。 褚三刀：“（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话题揭过。” 玄真子：“@褚三刀@杨七，你们俩伤势如何了？” 褚三刀：“多谢前辈关心，还好啦，休息几天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杨七：“小伤，小伤啦！” 玄真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咱虽然是修仙者也不能粗心大意，万一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蝶谷小仙子：“前辈，你可真体贴啊！（赞）” 褚三刀：“（赞）” 杨七：“（赞）” 玄真子偷偷一笑：“我店里还有一些养元丹，可助诸位道友恢复元气，药到病除哦！” 众人无语。 褚三刀：“前辈，我好歹也请你玩了这么多天，您能别坑我吗？” 杨七：“我对前辈一直尊敬不已，咱能有点仙风道骨吗？” 玄真子：“老夫一心一意为你们着想，你们居然说我坑，好吧，以后啥事也别找我了，再见。” 发完这个消息，玄真子笑眯眯喝了杯大补人参灵茶，坐等挽留。 楚狂人默默选择了冷眼旁观，坚决不入坑。 果不其然，因为成功做了剑仙大大小跟班的事而对玄真子前辈最是感谢的蝶谷小仙子立马点开淘宝，搜索“大保健丹直卖点”疯狂购买了一批驻肌丹。 玄真子接到购买消息，立马截图发到群里，表扬道：“看见没，还是小仙子懂事，知道照顾老人家的生意。” 褚三刀无奈道：“那我也要买一点点吧！” 玄真子：“这才对嘛，褚道友，前辈偷偷告诉你，你最近又血光之灾哦！” 褚三刀：“……” 杨七：“前辈，我比较穷，买一颗行不行？” 玄真子：“ok！” 杨七松了口气，这个月工资还没下来，又要吃几天方便面了。 玄真子：“哦！对了，杨道友，你最近也有血光之灾哦！” 杨七：“真的假的？我也有？” 玄真子：“真亦假时假亦真，天机不可泄露完了。” 杨七：“……” 捧着手机一脸惊讶的楚狂人：“前辈，我呢？” 玄真子：“买丹药不？（微笑）” 楚狂人：“我是真的没钱了。” 玄真子：“我刚刚算了算，你还有一笔私房钱。” 楚狂人：“这么狠？” 玄真子：“还有更狠的，比如给柳仙子发个私信，你想不想试试？” 楚狂人：“恕我直言，我觉得前辈的丹药物美价廉，很值得收藏。” 玄真子：“有眼光。” 收到订单之后，玄真子又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楚道友，你最近也有血光之灾哦！” 十分钟后。 玄真子：“@蝶谷小仙子，你怎么还没付账？” 蝶谷小仙子：“啊？我已经代付给表哥了呀，他还没付钱吗？” 玄真子：“（无语）” 蝶谷小仙子：“前辈你别担心，表哥可能还在陪表嫂，看到了会结账的啦！” 唰唰…… 答答…… 上一刻还烈日当头的庆市，忽然刮起了大风，紧接着毫无征兆又是一场大雨哗哗。 褚三刀：“擦，不是说好今天大太阳吗？怎么忽然下这么大雨？” 杨七：“别说了，我出门买方便面直接变成落汤鸡了。” 蝶谷小仙子：“我刚买的裙子被风吹走了，呜呜……” 玄真子：“小仙子也有血光之灾哦！” 楚狂人：“恕我直言，前辈，你是不是忽悠我们呢，集体血光之灾？” 玄真子：“（哈哈）百年老店，童叟无欺。” 众人无语。 褚三刀：“话说这场风雨是怎么回事啊！” 杨七：“会不会又是哪个道友在渡劫？” 蝶谷小仙子：“渡劫不是有雷劫么？” 玄真子望向窗外，玩手机的姿势已经高明到不看屏幕便能发消息了。 “是有点玄乎啊” 第五十三章 风雨何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大雨不单单是让神仙骚聊群的道友们议论纷纷，整个庆市也跟着炸锅了。 这贼老天是咋回事？ 天气预报果然不可信啊，说好的大晴天呢？ 整个城市里，具是一群可怜的落汤鸡。 主城区那个被神仙管理局严密监视的盛煌酒店，陈天骄刚刚对那位接连宠幸了几天的美女再次施展完快枪，只觉通体舒畅，望向窗外别具一格的景致。 毒辣的日头还挂在上口，已是风雨交加。 这位远道而来庆市历练的京北陈公子饶有兴趣地笑了笑，“庆市的渣渣们，等本天才休息够了，就要来登门拜访咯！” …… 锦绣年华别墅区又来了个不怕坑的客人。 “这场风雨你怎么看？”凌霄天师望着那个站在窗边的绝世坑神。 面对他一脸严肃的询问，这位带着墨镜的老中二只是轻轻一笑，说了句颇有些玩笑意味的话，“风光无限。” 凌霄天师叹了口气，无语。 我他娘是不是抽风了？明明知道不会有答案，却偏偏还要来问。 玄真子转过头来，凌霄天师连忙道：“别说话，别坑我。” 玄真子无奈一笑。 俩人一同望向这场既不符合科学也不符合常理的风雨大晴天。 很久以后，凌霄天师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付庆的事我就不问了，反正你总是有你的道理，陈天骄的事你是不是得给我打个预防针？” “现在想听我说话了？”玄真子笑了笑。 “不想。”凌霄天师无奈，“但不得不听。” “刚刚做了几笔生意，就不找你买东西了。” 听到玄真子这么说，凌霄天师总算松了口气。 “不过，我需要一张全国通行证。”玄真子微笑道。 “什么？全国通行证？你确定你没说错？”凌霄天师急眼道。 玄真子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那玩意有多难整吗？整个华夏一共也没有几张。”凌霄天师道。 “总归只是难，不是不能。”玄真子平静道。 “老玄，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凌霄天师嘿嘿一笑，显然是准备打感情牌了。 玄真子抬头算了算，“不多不少，五十八年两个月零七天。” “你记得可真清楚啊！”凌霄天师感慨道。 “那可不，一甲子春去秋来啊！我等得太久了。”玄真子轻身叹道。 “你到底在等什么？” 凌霄天师刚刚问出口，玄真子便抬眼看了看天。 “得，这话又白问了。我还是言归正传吧！”玄真子走近了些，“咱俩认识五十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这次能别坑我吗？” 玄真子瞥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来者必坑。” “油盐不进。”凌霄天师道。 “还好吧，我口味还是挺重的，不过朋友二字嘛，还是得拎得清清楚楚才好，毕竟我们这一辈子太漫长了，谁也不知道谁会不会在某一天对不起谁，真到了那一天，银货两讫才能让彼此都心安理得，不是吗？”玄真子认真道。 “听着不那么好听，但似乎也有点道理，三天之后，通行证我亲自送到你手里可以了吧！”凌霄天师无奈道。 玄真子点了点头，一如既往留给他一句无法揣摩的话。 “散仙们的噩梦快来了。” …… 庆市已经沸沸扬扬。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憧憬本人表示一点也不慌，握笔狂写着一些压根看不懂的字。 任由狂风暴雨，咱只管写字就好，因为风雨不加身啊！ 整个庆市都是一片雨帘，除了这栋名叫“明理楼”的男生宿舍楼顶以外。 风雨一来，自行避让。 此时此刻，张憧憬的脑海里已经深深烙印下“三千龙象”这四字，另外还有“笔走太虚”若有若无。 每一次提笔，每一次落笔，便让这场雨大一分。 非是渡劫，而是沐萧萧口中的筑基异象。 而张憧憬辛辛苦苦百度出来的“百日筑基”在这一刻似乎就成了一个不攻自破的笑话。 执笔时惊动风雨，放下笔时已是皎月当空。 当真是心力交瘁的张憧憬犹如一滩烂泥躺在天台上，望着这片无垠星空，心中有些戚戚然。 筑了这么久的基，咱这应该是算成功了吧！ 可是“笔走太虚”又是咋回事？ 咱现在是什么境界？咱什么时候也能御剑飞行？啥时候能整个剑开天门出来？ 抱着这些疑问和憧憬，年轻的老张烫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早。 张憧憬神采奕奕回到寝室，随便找了个看望表妹的借口搪塞过去昨天晚上夜不归宿的事，周一早上的赏美大课，依然由郑启东占了个观景极佳的位置。 有点出乎意料的事，英盲张憧憬破天荒被王雪梅点名上台默写单词，这次最近距离的接触让张憧憬大饱眼福，也让王雪梅狠狠批斗了一翻要好好学习认真听课，不要想那些杂七杂八的腌臜事。 被当面点破男孩心中那点小心思，张憧憬顿时满脸通红。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众牲口目送着踩着恨天高的王雪梅婀娜多姿离开教室，然后郑启东一阵啧啧唏嘘张憧憬是不是有机会扑倒这位海归。 张憧憬一笑置之。 正要起身离开，雷雨走了进来。 “今天又想玩哪一出？” 张憧憬有点小无奈，每次这个雷雨出现，准没好事，准是离不开先礼后兵。 “也没啥，就是几天不见想你了，请你喝杯咖啡不行吗？”雷雨笑道。 “你请客的话可以考虑。” 张憧憬笑了笑。 好歹咱也是筑基成功的修仙者了，难不成还能怕了你一介凡人不成！ 不就是喝杯咖啡嘛，去就去呗！ “下午三点，校门口。”雷雨道。 “下午有课，没空。” 张憧憬直接道。 “下课之后，行了吧。” 雷雨咬牙道。 “我要最可贵的咖啡。” 张憧憬底气十足地说完这句，然后直奔食堂。 下午那场集结了四个专业的大专业课依旧是热得让人浑身湿透。 不过，没有养颜丹在身，长相并不出众的张憧憬身边就不像那天一样能让诸多美眉主动靠近了。 晚上徐嘉骏的文学鉴赏选修课，张憧憬依然没有打算错过，就是不知道这次罗桂年会不会讲点更高深的东西出来，上次的课虽然不太愉快，但其实张憧憬还是挺开心的，因为那是他高中毕业以后第一次重操文青旧业，成就感十足。 专业大课结束之后，张憧憬并没有直接去赴雷雨的约，他有理由怀疑这会是一场鸿门宴，所以故意回了趟寝室放课本，晾一晾总爱没事找事的雷雨同学，顺便也找楚狂人问问情况。 神仙骚聊群。 青衫剑仙：“@楚狂人，上次跟你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楚狂人：“放心吧，我这会正在雷霆军公司排查财物呢，有结果了再回复你。” 青衫剑仙：“辛苦了。” 楚狂人：“严重了，这是我们税务局的分内之事。” 把手机揣进兜里，张憧憬这才悠哉悠哉前去赴约。 …… 校门口咖啡厅。 上次雷雨和徐嘉骏约的同样的位置，同样是两杯咖啡。 “雷雨同学，感谢你请的咖啡哦！” 张憧憬一连人畜无害的笑容，自顾自坐下，自顾自喝了杯冷咖啡。 雷雨笑着哼了一声。 果然是穷鬼，一杯咖啡就让你这么开心，还跟我玩什么矢志不渝，我看你待会儿笑不笑得出来。 “知道这杯咖啡多少钱吗？”雷雨不慌不忙道。 “多少？” 孤陋寡闻的张憧憬还真有点好奇，所谓的最贵到底有多贵。 “三百。”雷雨了不起竖起三根手指，得意洋洋道：“头一次喝这么贵的咖啡吧！” “是挺贵的。”张憧憬不可置否道。 反正他这辈子是不打算自己出钱喝这么贵咖啡的，毕竟咱八十万的老婆本已经在蝶谷小仙子的摧残下已经除去好几万了，再不节约点，连老婆都娶不起了。 张憧憬蛮有闲情逸致的翘了个二郎腿，开门见山道：“打架还是斗殴，有话说话吧，别绕弯子，我晚上还有事呢。” “今天不打架。”雷雨抿了口咖啡，准备先组织下语言。 这次约张憧憬其实也没其他意思，主要是徐嘉骏那边一直不妥协，他这个急性子有点耐不住了，决定跟张憧憬来一次大摊牌，然后想办法让他主动离开徐嘉骏。 不过，这话要怎么说出口才有威慑力呢？ 对了，你不是穷吗！我还想还没有跟你开过价，既然徐嘉骏稳如泰山，那就便宜你好了，我倒要看看徐嘉骏坚持的感情在心里能值几个钱。 第五十四章 打扰了，大佬 “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实话实说好了，徐嘉骏有没有告诉你她大伯的事？”雷雨笑眯眯道。 “知道一点点。”张憧憬如实道。 “那我给你科普科普。”雷雨挪了挪凳子，里张憧憬更近一些，压低声音，“他大伯叫徐正楷，做建材生意的。” “我知道。”张憧憬点了点头。 “很不巧我们家也是做建材生意的，而且是庆市几大垄断商之一，在我们雷家的经营下，徐正楷已经负债累累，差点就跳楼自尽了，知道吗？” 雷雨眯着眼望向张憧憬。 滴滴…… 微信消息响了一下。 “也知道一点。”张憧憬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看消息。 神仙骚聊群里，楚狂人@了青衫剑仙，“恕我直言，雷家逃税的情况非常严重。” 经过国庆节那段时间的相处，张憧憬总结出来一点经验，只要是楚狂人用上了“恕我直言”这个词，多半就意味着他很认真。 所以看到楚狂人发来这则消息，关于徐正楷生意上的事，张憧憬几乎就可以放一万个心了。 “那你知不知道，造成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雷雨在言语上步步紧逼。 张憧憬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呢？” “然后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能吗？实话告诉你，我雷雨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我要是你就主动离开徐嘉骏，这样还勉强像个男人，要不然，再过几天，徐家估计就要哭丧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雷雨逼视着张憧憬，企图在气势上占据压倒性胜利。 殊不知，此时此刻，他们雷家正在遭受着来自税务局的一次大查特查，不但雷氏集团的财务被清洗了一遍，就连雷家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其中难免挖掘出来一些贿赂啊，逃税啊，等等铁证如山的罪行。 张憧憬也不慌，仅仅只是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就像是对这件事不放在心上。 见到张憧憬是这幅表现，雷雨就有点失望了，“张憧憬，我本来以为你还算个男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没有担当，你就忍心看着徐家从此家道中落？忍心看着你女朋友被人指着鼻子骂不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张憧憬故意调侃道。 “什么话？” “两耳不闻窗外，一心只读圣贤书，我只是个学生，想那些事干嘛？” 张憧憬淡淡笑着。 “读个毛线，读书有个屁用，能当饭吃？”雷雨反驳道。 张憧憬心中有些小唏嘘，别的不说，雷雨这话站在某个角度，确有道理。 读书还真不能当饭吃，也就养养读书人的精气神，古往今来，除开那些十年寒窗苦读金榜题名后，娶美妻，睡高床软枕，吃上顿顿都有肉的可口饭菜的少数佼佼者，不知道还有多少读书人食不果腹，他们也就是靠着那份望梅止渴般的精神粮食最后饿死而已。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年头国家政策这么好，穷得吃不上饭的估计也没几个吧，就连读研究生都是有工资的。 至于平日里所见街上那些沿街乞讨的流浪汉，大多其实都明明双手双脚健全，自甘堕落罢了。 咱不是什么富二代，也不是仙二代，长得也不帅，读书也没啥用，就是咱女神喜欢这股子气质，这就够了。 书中自有黄金屋咱不确定，还有待考究，但是书中自有颜如玉嘛，咱大概是已经翻到那一页了。 见张憧憬有些发神，雷雨还以为这家伙是感觉到自己话中的真理了，笑容渐渐散开，“所以嘛，读不读书不重要，有钱才是王道，哥们今天找你也没其他意思，只要你愿意主动离开徐嘉骏，不但咱俩之前的仇一笔勾销，我还可以给你一笔钱，价码你来开，只要不过分，我绝不还价。” 滴滴…… 微信消息又响了一下。 张憧憬没有着急回答他的话，默默刷了刷消息。 楚狂人在群里发了一组照片，雷霆军被烤上双手，押上了车。 张憧憬挺惊讶的，在群里发消息道：“不就是逃了点税吗？怎么就给押上车了？老楚，你不会是给人暗中使什么绊子了吧！” 楚狂人回复道：“还真不是我使什么绊子，本来只是依照你的意思，查查税务而已，谁知道这一查竟然牵扯出一系列的商业罪，局里机密，我就不细说了，大概就是罄竹难书的意思，起码得二十年刑。” 张憧憬在群里发了个赞。 楚狂人：“奖金下来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啊！” 褚三刀忽然冒泡道：“吃饭，有我份吗？” 楚狂人：“我现在就挺有空的，要不要来你们那啥国际旅游公司坐坐？” 褚三刀：“打扰了，大佬。” 青衫剑仙：“还有奖金？” 楚狂人：“开玩笑，这么大的功，上头能不给奖金振奋人心？不过，这事你可别给我媳妇说哈，咱男人还是要有点私房钱的。” 青衫剑仙：“ok。” 楚狂人：“忙着处理这家伙的事，就不跟你骚聊了哦。” …… 放下手机，张憧憬这才望向正在等待着他开价的雷雨，“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雷雨撇了撇嘴，直接道：“开个价，多少钱肯离开徐嘉骏。” 张憧憬开怀一笑。 “你笑什么？”雷雨不解道。 “没什么。”张憧憬摆了摆手。 一想到他们家都快被抄了，他还在等着自己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场景怎么就这么让人忍不住想笑呢！ 不行，不能笑。 咱是好人，怎么能如此幸灾乐祸呢！ 咱就在心里偷偷笑笑就行了。 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雷雨接电话时还面带微微笑意，接着接着就表情僵硬，挂掉电话后便脸色苍白。 张憧憬看了他一眼，不用想，应该是雷家出事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了。 “雷少爷，我想好了，就这个价吧！”张憧憬试探性竖起五根手指，也没说是五万还是五十万亦或是五百万，毕竟他不是有钱人，不知道这些富人家家底到底有多殷实，具体数字就留给雷雨自己去猜吧。 “滚。” 雷雨怒骂一声。 嘴上说着让张憧憬滚，自己却率先一步，匆匆忙忙地走了。 望着他那慌慌张张的背影，张憧憬挺悠闲得喝了口咖啡。 咦，还挺甜哩！ 呸呸呸…… 张憧憬你可是个读书人，怎么也学会落井下石了？有点读书人的节操好不好？ 好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 一不小心加入了神霄骚聊群，一不小心中了一百万，一不小心跟女神好上了，一不小心认识了这么多修仙大佬，一不小心自己就默默筑基成功了，一不小心就让雷家家道中落咯！ 雷雨你以后开不上车，泡不上妞可别怪咱，咱真不是故意要搞垮你雷家的，咱只是想讨好女朋友而已啦！ 以后可别惦记别人家的女朋友了哦！ …… 时间还早，张憧憬自个儿在咖啡厅坐了坐，关于再次出现在周一的文学鉴赏课目前来看是他一厢情愿的事，为了把一厢情愿变成两厢情愿，于是，他趁机给徐嘉骏发了个私信。 “姓楚的说雷家的事已经摆平了，你大伯公司没事了。” 那个网名叫“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女微信号回复道：“刚刚大伯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还说想当面谢谢你，请你去参加答谢会，你去不去？” “你想我去吗？” “你说呢？” “那我就勉为其难好了。” “呵呵……” “对了，我今晚有空。” “我有课。” “我觉得你们那啥文学鉴赏课挺有意思的。” “想来就直说。” “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再跟你探讨探讨张夕夕的事情。” “我看你更想在我们讲师面前找点存在感。”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你，片甲不留？” “呀，原来我们家女朋友竟然对我这么了解，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暗恋过我？” “切，谁暗恋谁，谁自己心里有数。” “我记得你有个写日记的好习惯，我在想日记本里会不会有什么‘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种话。” “肯定没有，不跟你说了，我还要预习功课，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先去占个位置。” 放下手机之后，这位网名“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文艺女子一阵脸红心跳，也没预习什么功课，只是在柜子里翻出一本已经开始泛黄的日记本。 日记第一页记录的是14年高一开学第十天，她收到第一封情书，作为班长的她，一眼遍认出这封情书的字迹是出自那个叫张憧憬的男孩写的。 往后还有第二封，第三封，直至九十九封。 后面某一则日记里，她花了整整两页的篇幅详细记叙了那个周五的夜晚头一次被人牵着跑了两公里的小事。 而日记的最后一页，她用柳体写下出自先秦的《越人歌》。 凑巧的是，第一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恰好与张憧憬说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同占了两个“夕”字，难不成真是上天注定生女孩要取名叫张夕夕？ 而《越人歌》最后一句，恰好也被张憧憬歪打正着，确实老早就出现在那本泛黄的日记本上。 徐嘉骏看着那最后一句十四字箴言，微微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 第五十五章 阎王 “我靠，那不是上次把罗老师打脸的好汉吗？” “是啊，他今天不会又是来打脸的吧！”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课，我看是要学生逆袭老师了。” 还没上课，教室里的同学们望着那个老早就来教室占了前排位置的男生已经是议论纷纷，比起上一次那些略带讽刺的言语，显然这一次的议论之词就要干净了许多，甚至还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毕竟能提前下课似乎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 这些人明明是坐在后排小声嘘嘘，张憧憬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咱上次风头出得有天过了啊！ 咱可不是来打脸的，是正儿八经来谈恋爱的知道不？ 情敌来了。 张憧憬正翘首望着门口等待着女神大驾光临呢，结果率先迎来了这位在庆大颇有争议性的年轻讲师罗桂年。 见到那个显眼位置显眼的人，罗桂年也是一愣，没着急进门，留下锋利敏感的一瞥之后，又转身离开了教室。 他咋个溜了？ 难不成是被咱给吓得闻风而逃了？ 如果这堂课就这么还没开始就结束了，那咱是不是又可以和女神一起散散步？ 心中正瞎掰掰着呢，徐嘉骏走了进来拍了拍他，“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想你呢！”张憧憬哈哈一笑，凑进了些。 “一边去。”徐嘉骏直接赏了他温柔的一拐子，“这么多人看着呢！” 张憧憬哦了一声。 徐嘉骏放好书本，这次并没有带《楚辞》和《诗经》，而是那本国庆节没啥心情看的《西厢记》，坐好后，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会占个后排角落的位置呢！” “早说啊！” 巴不得不招摇过市的张憧憬立马起身。 “坐下。”徐嘉骏立马拉住他。 张憧憬本来也没当真，嘿嘿一笑。 “对了，刚才我好像看见罗老师匆匆忙忙的走了，跟你有关系吗？”徐嘉骏的笑容有点老谋深算的感觉。 “不知道啊！”张憧憬说完又想了想，也不太确定跟自己有没有关系，毕竟罗桂年本来是走到门口了的，好像大概也许是和自己对视了一眼才走的吧！ 管他的呢，反正咱只是来上课的，又不是专门来打脸的。 他堂堂一个大学讲师，应该没这么记仇吧！ 而且，就算记仇了，咱也不怕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哦，艺高人胆大，凭咱这坚实的文青基础，他要是真的跟咱过不去，大不了就再来个大杀特杀一波带走好了，兴许以后这位罗老师都不敢上课了，咱还能多跟女神有点约会的时间呢！ 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上课，教室里的人也多了起来，那些同学们一进门便看见张憧憬这只实力有点强悍的癞蛤蟆又来文艺女神旁边坐着上课了，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他怎么又来了？” “罗老师喜欢徐嘉骏都这么明显的事了，作为男朋友换你，你能不来盯着？” “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今天这堂课似乎又要提前下课的感觉？” “那也未必，刚才罗老师本来都走到教室门口了，结果忽然又离开了。” “这有啥？” “你忘了，贴吧里传闻咱们罗老师来庆大任职是和中文系教授刘文书有关系的，据说他俩沾亲带故的，罗老师是什么人，人家都光明正大来踢馆了，能不请帮手？” “乖乖，我感觉今天又有一场血雨腥风啊！” “那可不！刘教授真要是出马，我估计这家伙是要死无全尸。不过，他张憧憬一个学生能把罗老师逼到搬救兵的地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 就在两个深谙中文系水深水浅的学子窃窃私语的时候，一名其它院系的寸头男生凑了过来。 “你们说的那个刘教授是什么鬼？很厉害吗？” “什么鬼？呵呵，兄弟，我告诉你，幸亏你们选专业的时候没选中文系的，要不然你就知道什么叫铁面阎罗了。” “铁面阎罗？”寸头男生愣了一下。 不管是在学校也好还是在公司也罢，只要是能被人贯上外号的领导，那么这个领导肯定又专属于他自己的臭脾气。 “来，你靠近些，我给你科普下中文系的水深火热。”中文系长发男生轻轻朝他勾了勾手，那位寸头男同学果真没经住诱惑，把头凑了过去，“铁面阎罗刘文书，顾名思义，一张雷打不动的僵尸脸，被他盯上的人，大致上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成绩优秀的知识分子，这种人还好，只是隔三差五就交一篇论文而已。” “另一种学渣分子或者说是不太听话的学生，那可就惨了，只要被他逮着机会，那一定会被他用一百种方法把你讽刺得体无完肤再也不敢见人的那种。” “兄弟，夸张了吧。”寸头男生笑道。 中文系长发男生摇了摇手指，笑道：“再告诉你一件被庆大封锁的内幕消息。” “哦？”寸头男生更加好奇了。 “据说在五年前，我们中文系有一个号称情场小王子的富二代在课堂上谈恋爱被刘教授发现了，刘教授当众数落，遣词造句，字字诛心，那个阔少爷当时就跟跑完了马拉松似的，上气不接下气，脸色苍白，结果下课以后你猜怎么着？”长发男生故意卖了个关子。 “把刘教授给揍了？”寸头男生猜测道。 “呵呵。”长发男生发出一声讽刺至极的冷笑，“你想多了，刘教授不但是文学大家，而且还是跆拳道黑带八段的高手，你觉得一个把心思都花到了谈情说爱上的阔少爷跟刘教授打架有争议吗？” “黑带八段，那至少得是练了22年跆拳道啊！”寸头男生惊呼道。 “切，孤陋寡闻了吧，刘教授可是拿过跆拳道冠军的，虽说这几年年纪大了吧，但总归底子还是在的。”长发男生道。 寸头男生啧了一声，问道：“兄弟，你还是说说那阔少爷最后咋样了吧！” “也没啥，就只是吐了一地血，然后进医院躺了半个月没下床，醒了还想服毒自尽而已。”长发男生轻描淡写道。 “这哥们是受了内伤啊。”寸头男生感慨道，“那后来呢，他死了？” “那倒没有，后来转校了，但是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不过也有人说，刘教授好像去医院道过歉来着，打那事出了以后，刘教授那张刀子嘴也收敛了些。”长发男生低声道。 说到这里，附近听风的几个同学都开始有点可怜起那位明目张胆跟罗桂年认定的女孩谈恋爱的张憧憬同学了。 这些碎碎言语，张憧憬都听在耳朵里。 “我终于知道你一天为啥这么忙了。” 张憧憬笑脸望向徐嘉骏，后者一愣，“为啥？” “你是不是隔三差五就交论文来着？”张憧憬笃定道。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你咋知道的？”徐嘉骏好奇望向他。 张憧憬微微用拇指了指后排方向依然还在小声嘘嘘讨论着待会课堂上会有怎样一场有关文学的刀光剑影的几个同学。 “怎么了？” 教室里很吵杂，徐嘉骏可没他这么好的听力。 “他们不是在议论吗？你没听见？”张憧憬反问道。 “教室里这么多人说话，我能听见才怪了。”徐嘉骏没好气道。 张憧憬愣了。 是啊，教室里这么多人说话，咱怎么好像能听清楚谁在说什么话呢？ 难不成…… 筑基，对，一定是筑基又一次让咱的身体机能被激发出来了。 说起筑基一事，张憧憬真感觉那本筑基功法是给自己量身打造的，整个筑基过程简直可以用水到渠成来形容，而归根结底的原因则是《太虚笔录》本身就是一种类似于行书草书小篆之类的字体。 张憧憬的字本来就写得贼漂亮，要修炼这门功法自然是如鱼得水了。 张憧憬望向身后的同学们。 有人经验老道的宅男在用专业术语从坐姿走姿讨论张憧憬和徐嘉骏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也有几个本来就本着追求中文系文艺女的男同学正在和几位不出名的却很有书香气质的美眉搭讪。 还有人在预估着那位斗胆跟罗桂年抢女朋友的好汉待会是横着出去还是竖着出去。 每一个人，谁说的什么话，谁做了什么小动作，哪怕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咽口水举动都一一被他看在眼里。 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竟然是那么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单单是听力变好了，就连视力也变好了。 天啊，咱怎么感觉自己被赋予了超能力？ 就这眼睛和耳朵，拿去扫黑除恶当卧底简直就是无懈可击。 “你发什么了愣呢！”徐嘉骏轻轻碰了她一下。 张憧憬回神回头，看着那张俏脸，似乎连毛孔都看得极为清晰。 “喂。”徐嘉骏唤道。 张憧憬连忙摆了摆头，憨憨一笑。 “你怎么了？”徐嘉骏蹙眉道。 “没什么啦！”张憧憬挠了挠头，扯谎道：“我就是在想要是你们中文系的刘文书刘教授待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出门前才交了论文，他老人家忙着批呢，哪有那闲工夫。”徐嘉骏微笑道。 说曹操，曹操到。 正在这时，罗桂年毕恭毕敬地跟在一位面色僵硬的老人后头走进了教室。 第五十六章 读书和写字 四目对视。 仅仅只是一秒钟的凝视，张憧憬就重这位身份十分明确的老人家身上看到了赤裸裸的针对性。 “老师，他就是……” 罗桂年正要说话，刘文书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 随后两人走到讲台上，见到这位铁面阎罗，中文系学生肃然起敬，纷纷起身喊了一声教授好，其它院系不明身份的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包括张憧憬在内，跟着起身喊着。 刘文书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伸手压了压。 众学生这才坐下。 “憧憬，我感觉你大难临头了。”徐嘉骏轻声道。 “我也感觉到了。”张憧憬点了点头，神色倒也平静。 “你有什么打算？”徐嘉骏略带担忧的问道。 罗桂年什么水准徐嘉骏心中有数，故而在明知道他暗恋自己的情况下还公然把张憧憬带到教室表明身份，一来是让他死心，二来嘛也是满足满足张憧憬那点来自男人的虚荣心。 但出乎意料的事，这件事竟然惊动了刘文书亲自出马，张憧憬就等同于是已经来到风口浪尖上。 “能有什么打算，既来之，则安之呗。”张憧憬微笑一笑。 中文系有铁面阎罗，管理学院也有陈刚，大致上都是一类人吧！ 咱脸皮这么厚，陈刚老师天天拿咱打比方，咱也每天笑对人生，他要是能把咱说进医院去趟半个月，咱也只能打心底里佩服他咯。 徐嘉骏叹了口气。 讲桌上传来轻轻一拍，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有刘教授坐镇讲台，他的学生罗过年也就只能打下手擦擦黑板。 刘文书双手撑在讲台上，举目望向台下，极少有人敢跟他对视。 他此来文学鉴赏课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他的学生罗桂年被人在课堂上打了脸，身为庆大最具权威的教授，这个面子他丢不起，而另一个原因则涉及到另一位被他视为嫡传弟子的学生，徐嘉骏。 在他眼中，徐嘉骏是这一届中文系中，最具天赋，最具读书人气质的学生，大有倾囊相授，传授衣钵的意思，而这样优秀的学生就算真的要谈朋友，也必须要谈最优秀的人，比如罗桂年曾在他面前说过，他喜欢徐嘉骏，刘文书就一丝反对，只说不要影响她的学业，最好是等到她大学毕业，所以罗桂年喜欢徐嘉骏虽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却一直没有公开承认过。 但是，他绝不允许一棵绝佳苗子就这样毁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中，所以，他来了，来看看这位把《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赏析得淋漓尽致的外系学生凭什么跨专业嚣张到中文系来了。 这位老人的敌意很强，也十分直接，开门见山道：“听说上一堂文学鉴赏课被某人提前结束了，不知是在坐各位中的哪一位？” 他明知故问的视线已然落在张憧憬身上。 看到这一幕，那位站在讲台边上的罗桂年讲师是满脸笑意，几乎已经看见张憧憬凄惨绝伦的下场了。 张憧憬心中唏嘘，这位教授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跟今朝有仇今朝报的自己还真是同一类人哩，抱着厚颜无耻的无敌心态，举手道：“是我。” “很好。”刘文书点了点头，“年轻人年少轻狂不是件多么坏的事，但终究要有个度，猖狂过头了就是要付出代价的，中文系的学生都知道我刘某人是什么人，你若是不知道我可以给你一分钟时间打听。” “呃……刘教授这战宣得还挺光明正大。”张憧憬心中说一声，脸上却也微笑，道：“铁面阎罗，我知道。” “那就好。”刘文书直视着他，“管理学院，张憧憬，我没说错吧？” “是。”张憧憬点了点头。 “既然你知道中文系的学生怎么称呼我的，那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实话说，选修课在庆大一向是凑学分的课程，上不上课，上多久，我刘某人一点也不在乎，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为你来的。”刘文书直截了当道。 教室里顿时陷入了极致的安静，落针可闻。 同学们就连呼吸声都压得很低，很低。 “刘教授，您堂堂一教授，没必要跟我斤斤计较吧，上次那事我真不是故意的。”面对权威教授，张憧憬在文学领域也只能算一枚功不成名不就的散仙，虽然厚颜无耻到不怕羞辱，但是，总归心里还是虚的，毕竟女朋友就在旁边坐着呢，能少丢点脸，还是少丢点脸的好。 “我就喜欢斤斤计较。”刘文书的僵尸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教授。”徐嘉骏咬牙唤了一声，也不想自己男朋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羞辱得体无完肤。 刘文书望向她，脸上总算流露出一丝还算平和的却分不清是笑容还是若无其事的神情，“你的事我回头在找你谈。” “教授，其实您不用的，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考虑得很清楚。”徐嘉骏斩钉截铁道。 “你还年轻，有些事看不透彻，当老师的必须给你把把关。”刘文书语重心长道。 “教授！”徐嘉骏加重了语气，也站了起来。 “坐下。”刘文书严厉道。 徐嘉骏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没有说话，也没有坐下。 张憧憬轻轻拉了一下她，她低头望来，眼神坚定。 张憧憬对着她摇了摇头，她也摇头，都不愿意妥协。 最后，张憧憬索性用力一拉，徐嘉骏一屁股坐下，便被他摁住大腿，怎么也起不来身。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看见了吗？ 你女朋友都为你奋不顾身了，你要是在躲躲藏藏那也太不负责任了。 管他是铁面阎罗还是跆拳道黑带八段，你可不能怂啊！ 你脸皮子万丈厚，你是传说中的修仙者，你忘了吗，你刚刚完成了伟大的筑基！ 还有，你可是让诸位修仙大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青衫剑仙啊。 天地何人任逍遥，唯有青衫一剑仙。 张憧憬猛地站起身子，如仙人直面阎罗，傲气十足。 这一举动，倒让刘文书又那么一丝意外。 “不得不承认，你是我遇到所有不喜欢的学生中最不喜欢的一个。”刘文书极少夸人，即便是夸，也会让人觉得是讽刺，张憧憬站起来的那一刻，他看到了他的担当，作为男人，这很难得，罗桂年在这一点上就差了一大截，老实说，要不是因为涉及到徐嘉骏，他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堂无足轻重的选修课上。 这便是铁面阎罗另类的夸人方式。 还好，张憧憬的脑子还没下线，听得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以示尊敬。 但是，他听懂了，却并不代表着所有人都听懂了，就例如那个毕恭毕敬站在讲台边上看戏的罗讲师，他就一点没明白，还觉得张憧憬竟然跟老师针锋相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殊不知，他们老一辈文青，最注重的便是读书人的“风骨”二字，这是留过洋的罗桂年注定不会理解的读书人气质。 刘文书直接道：“既然站起来了，那就直奔主题吧。” 张憧憬神态自若。 刘文书言语犀利，“很简单，今天这堂课，你要是能让我心服口服，这堂课也就没必要上下去了，至于以后你来不来，来了干什么，我不管，也管不着。但我要是让你心服口服了，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在中文系的任何一个角落看见你，公平吗？” “公平，只是不知道刘教授所谓心服口服的点在哪里？”憧憬气势毫不逊色，毕竟他这话还没一杆子打死是要他和徐嘉骏分手，真要是不幸输了，大不了以后不来中文系在外边约会就是。 刘文书左右走了两步，言语中依然难以分辨褒贬，“你长得很普通，普通到会让我想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种词，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那天你赏析的《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我听人说过，几近完美，作为一个跟中文系不沾边的学生，能做到这一点，确实算是颇有天赋。” “只不过，是不是凑巧提前看到了这篇赏析，我就不多说了。” “既然你今天是站在中文系教室，那自然也是用中文系的方式解决问题，读书人离不开读书和写字，今天咱们就考究这两件事。” 刘文书伸手指了指背后黑板，“你我各自在黑板左右两边写下自己最喜欢的诗词，然后彼此赏析内容和字体。” “老师，我申请当裁判。”罗桂年忽然举手道。 “我也申请当裁判。”徐嘉骏不落下风道。 从某种意义上讲，徐嘉骏始终站在张憧憬这边，不管是罗桂年也好，刘文书也罢，都已经输了一筹。 这让张憧憬心中有点小小的慰藉，真要是让罗桂年当裁判，估计自己都不用上台就已经输了。 刘文书心中有些失望，罗桂年这个学生天赋很好，只可惜太过于锋芒毕露，而且也少了点读书人的风骨，这个时候说当裁判意味着什么，他一个活了几十年的老人家还能被蒙在鼓里不成？ 刘文书摇头道：“文坛百花齐放，从来没有谁是第一的说话，不过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罢了，你俩都不适合当裁判，为表公平，我建议在坐个同学们都是评委，最后举手表决，谁的票数多便算是谁赢了。” “小张，你还有意见吗？” 刘文书望了过来。 这一声“小张”让张憧憬有点受宠若惊，没想到这小老儿还真有些气骨。 张憧憬毫不犹豫道：“没有。” 徐嘉骏莞尔一笑，大有一种老谋深算后胜券在握的感觉。 第五十七章 输了？ 刘文书率先转过身，不用他动手，罗桂年已经双手奉上一只崭新粉笔。 是学生对老师的尊敬还是阿谀奉承？ 刘文书一笑置之。 只是在张憧憬也走上讲台之后，面色僵硬的老人给那位一败涂地的年轻讲师下达了一道不可违背师命。 “愣着干嘛！给我的对手递粉笔。” 从这一小小举动来看，张憧憬对这位老人有了一番重新认识，至少在这一刻，刘教授还是把他当一个对手来看待的，而不是单纯的作为老师与学生之间的角逐。 罗桂年很不甘地再次递上一支崭新粉笔，嘴角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了冷笑和讥讽。 毕竟在他看来，别说是庆大，便是整个庆市能跟刘教授在文学素养和书法上一较高下的屈指可数。 张憧憬笑着接过来自手下败将的粉笔。 咱确实不是什么文坛大家，但自认在书法上还是得到过资深教师陈刚的赞赏的，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太过彻底。 那位不善于夸人的老教授转身面对黑板左边，率先开始奋笔疾书。 一首《满江红》。 从执笔到结束一气呵成，仅仅三十秒，笔法行云流水，笔锋尽显锐气去大气。 尤其是第一小段结束时的那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收笔之际，老人回头看了一眼，罗桂年和张憧憬，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被他视为嫡传弟子的文艺女神。 劝告意味，尽在这寥寥几笔之间。 到了第二段，老教授的笔法峰回路转，似乎依稀能看见南宋时期那个一日奉十二金字牌的场景，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老教授写完这段，眼角微微颤抖，似乎是身临其境。 老教授重重放下粉笔头，又重重吐出一口千百年的抑郁之气，抬头之际，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僵尸脸。 “怎么还不动笔？” 老教授说话破天荒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柔。 张憧憬点了点头，这才面向属于他的那另外半面黑板，一时之间没有动笔。 读书人读文习字，练的就是那一股精气神。 寥寥九十四字，道尽老人满腔热血，囊括了小篆、魏碑、隶书、行书、草书、等等多种字体，驳杂却有章法，恍惚之间依稀能看到那种朝代更替的无力感。 刘文书合情合理的笔法以及情感之间的转变，不管外界如何说，至少在张憧憬这个刚筑基的小喽啰心里，他已经是当之无愧的文学大家。 至于赏析什么的，张憧憬甚至已经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因为刘教授的那书写下来的一腔热血已经是最好的点评，张憧憬自认为做不出更好更热血的评价。 尽管很不愿意认输，但在情怀这一点上，阅历还不够的张憧憬同学不得不服气。 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老师。 正在张憧憬提笔为难不知写什么之际，罗桂年讥笑道：“张憧憬，怎么还不动笔啊！是不是被老师的笔法惊艳到了？” 张憧憬呵呵一笑。 到不是对刘教授不服气，只是觉得这家伙压根没明白老教授的情怀。 笔法固然惊艳，但真正让张憧憬心服口服的是那份家国情怀。 这年头太和平了，导致年轻人都无法体会到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无奈之感。 虽然咱也没经历过那些战乱，但还是能从这些年来看过的诗词歌赋中字里行间体会到那么一丢丢。 不足为道，但绝对比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情敌要高出那么一点点境界。 刘教授都已经把《满江红》的情怀表达得这么淋漓尽致了，咱又该拿点什么出来比划呢？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老教授抒发的是家国情怀，那咱就抒发抒发自己的情怀好了，只要别输得太难看就行。 思来想去，张憧憬拿出了自己的得意之作《侠客行》。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动笔之际，老教授便皱了皱眉头。 这是什么笔法？ 怎么闻所未闻？ “哈哈哈……” 罗桂年看着那黑板右侧缭乱的字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本来还觉得上次他写《凉州馆中与诸判官夜集》的时候字还不错，没曾想，这次竟然这么杂乱无章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是被老师的气势给吓破胆了吧！ 不光是他，就连是台下的中文系以及其它系的学生都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这字可真丑啊！小学生的字都比他写得好看吧！” “是啊，跟蚂蚁爬过似的，简直惨不忍睹啊！” “本来我觉得我的字就够难看了，没想到还有人写得别我更难看，这么一想，我也不是最差的嘛！哈哈……” …… 这群嘲笑着的同学其实连刘文书写的那半块黑板字也没能认识几个，但是一想是出自刘教授之手，那就肯定是牛逼的，而反观张憧憬这边，更是一个字也不认识，按照不认识都是牛逼的理论来说，张憧憬应该也属于牛逼一类才是，但是看到罗桂年在嘲笑，他们便有理由相信这半块黑板是小学生写出来的垃圾，所以也就跟着嘲笑起来。 不过，也有少数人比较纳闷。 “不对啊！我记得上次他的字写得也是行云流水很好看的啊！今天怎么会难看？” “难不成真的是心态蹦了？字也写不好了？” “这哥们心态不行啊！” …… 而更纳闷的当属对张憧憬的字迹最为熟悉的徐嘉骏了。 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徐嘉骏虽然不解，但是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高中时期的那个他就有一句很中二的座右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虽然他没啥本事，但是说到做到了。 那个周五晚上的两公里小长跑就是最好的佐证。 所以她很明确，一旦张憧憬搬出了《侠客行》，那么就一定是认真的，而且是属于极度认真的那种。 在这一刻，除了年少时“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情绪之外，她又对张憧憬升起一丝好奇。 这种好奇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致命的，它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对初次谋面的男子一见钟情，更何况她和张憧憬是那种熬了几年，谁也没等来谁开口的长征式感情。 从这一刻起，不管张憧憬今后是贫穷富贵，还是生老病死，徐嘉骏都注定忘不掉这个与生俱来带有一丝侠客气质的年轻男人。 对，是男人。 不是说经历了成年之礼的男人，而是说他有男儿的担当，有那份让女子心有所系的英雄情怀。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张憧憬写到这里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 真是‘慷慨成素霓，啸咤起清风’。 不知不觉之间，张憧憬进入了一种酣畅淋漓的疯魔境界，所有人都被他那大动干戈一般的写字方式给吸引了。 没有人注意到的是，他一举一动之间，竟是衣袂飘摇，犹如谪仙下凡。 “谁能书閤下，白首太玄经”。 写完最后一句时，张憧憬转过头已经是大汗淋漓，仿佛是经历一场酣战。 张憧憬真的是用心写了，现在只觉心力交瘁，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好在离讲台比较近，及时扶住这才没有摔下去。 那个曾经也在这个讲台上意气风发的年轻男儿扶着讲台，望向台下轻轻说了一句，“我尽力了！” 那个无时无刻都充满着自信的女子满心欢喜道：“我知道。” 罗桂年冷不丁的冷哼了一句，走到讲台正中央，朗声道：“大家也看见了，我老师的字运用了多种字体，完美的诠释了书法大家的风范，而反观张憧憬同学。” “这字……” 罗桂年转头望了望右侧黑板，“相信也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我觉得也没有必要让老师浪费唇舌来点评了，同学们直接投票吧！” “投刘教授的举手。” 罗桂年话音刚落，除了徐嘉骏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答案已经一目了然了。 罗桂年望向张憧憬，不屑一笑，张憧憬无奈一叹，也没回头看一眼自己的用心之作，反正输是意料之中的事。 罗桂年这才看向刘教授。 此时刘教授一动不动，望着张憧憬那一半黑板的字，呆若木鸡，也可以说是如痴如醉。 “老师，您已经赢了。”罗桂年尊敬唤道。 刘文书一脸陶醉，仿佛是读书人读到喜欢的句子时两耳不闻窗外事。 第五十八章 拆墙 “老师？” 罗桂年再次唤道。 “怎么了？”刘文书这才回神。 “是这样的，同学们都觉得不用您点评了，您……” 罗桂年话才说到一半，刘文书突然说道：“确实不用点评了。” “听到了吧，张同学，我想你以后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中文系任何一个角落了吧！”罗桂年望向张憧憬，说这话的同时也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台下那个安静坐着极具书香气的文艺女子。 只要这姓张的不来中文系捣乱，她一定是我的！ 张憧憬对这位家国情怀很严重的老教授微微作揖，释然一笑，望了望徐嘉骏，没有丝毫准备反驳或者挣扎的情绪，直接转身而出。 “等等。”刘文书忽然叫住他。 张憧憬刹住脚步，回头望来，笑道：“刘教授，我已经输了，您就高抬贵手，别言杀我了呗！” 罗桂年呵呵一笑，心情舒畅。 姓张的，这会儿知道怕了？ 你上次不是挺嘚瑟的吗？怎么这就怂了！ 跟我老师比斗，不是找死就是找抽，呵呵…… 罗桂年仿佛已经看到了在老师嘴下体无完肤的张憧憬。 不止是他，堂下的学生们，也是发出一连串哈哈笑声，只是不知道这次刘教授又会用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词句来挖苦这位胆敢在中文系踢馆的同学。 他们心中都不禁开始有些可怜张憧憬了。 作为学生，能有过一次让老师哑口无言，并且喧宾夺主提前下课，已经是一份耀眼的战绩了。 对于这群心性还不完整的学生来说，张憧憬无疑是英雄一般的人物。 现在嘛，估计就是英雄迟暮的时候了。 尤其是刚才那个听长发男生说起过五年前那桩事的寸头男生，就现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完美地还原了他脑补出的那一段场景。 然而，下一瞬的场景，却让所有人大呼意外。 因为这位铁面阎罗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小张，我想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憧憬愣了一下。 全体师生也跟着愣了。 在全体不解中，刘文书缓缓走向了黑板右侧，右手轻轻在那半面粉笔字上拂过，却又不碰一丝一毫，就像是在抚摸着心爱的宠物。 同学们更加不解了。 教授这是在干什么？ 怎么感觉教授很兴奋啊！ 没错，教授就是很兴奋，如见瑰宝的兴奋。 在他眼中，这半面粉笔字已经活了，如一尾尾游弋在墙上在那憧憬的江湖中的蛟龙，如一头势不可挡，桀骜独行的猛虎。 是游侠，是潇洒，是李白笔下的快意恩仇。 从张憧憬提笔那一刻，他仿佛就在讲台上看见了一位潇洒的年轻游侠儿。 《满江红》是轰轰烈烈的家国情怀，而《侠客行》想表达的是那种侠客的生活，一大国，一侠客，所思所想不一样，但在中心思想上都毫无疑问是站在了各自境界的最高巅。 更何况这首诗的原作者是李白啊，是那个被全华夏公认为诗仙的人物。 而张憧憬的笔法却又恰到好处的诠释出李白想表达的那份情怀，从广义上来讲，刘文书的大家情怀和张憧憬的大侠情怀其实不分伯仲，但从年龄阅历上来讲，刘文书自认占了太多优势，故而输了半筹。 许久以后，刘文书缓缓回神，心有余味道：“确实不用点评了，你的笔法就是对这首诗最好的诠释。”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懵了。 “老师，你是不是看花眼了，这字这么潦草，而且毫无章法，怎么能表现出《侠客行》的思想！”罗桂年不服气道。 “你懂个屁，这叫神来之笔！”刘文书瞪眼爆了句出口，然后也跟女子翻脸如翻书的速度一样，换了个跟他格格不入的微笑表情望向张憧憬，“小张，能告诉我你用的是什么笔法吗？是逆峰还是顺峰？” 啥笔法？还神来之笔？ 张憧憬压根没心力看刚才自己写的字，记忆中也有点模糊，甚至说他本人都不清楚，自己这次是用了什么字体。 不过，听刘教授这意思是，自己表现得还不错？ 张憧憬这才望向属于他的那半面黑板。 卧槽？ 这是怎么回事？ 张憧憬惊讶了。 一定是咱眼花了。 张憧憬赶忙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 嘶…… 这是咋回事？ 张憧憬本人也呆了。 怪不得刘教授会有这么高的评价。 这跟他原本会的行书草书啥的截然不同。 这他娘哪是字啊，简直就是一群生龙活虎的江湖游侠儿啊！ 那一个个的像是在练剑，像是在行走江湖，像是在飞檐走壁，多少个字，便有多少个姿态，一个个都在江湖里张牙舞爪的，当真的年少轻狂啊！ 看到这半面神作，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件可能有关联的事。 昨天，咱好像是用《太虚笔录》筑基了。 难不成这就是《太虚笔录》中三千龙想带来的效果？ 除此之外，张憧憬再也想不出任何一种可能。 不是神来之笔，又是什么？ “能告诉我吗？” 正在迷茫中摸索着真理的张憧憬又听到了刘教授尴尬的温柔声音。 “呃……那个……”张憧憬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要说什么笔法吧，他自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要说《太虚笔录》吧，这玩意也太中二了，太颠覆咱此时此刻的光辉形象了，而且说出来估计也没几个人会信。 阅历丰富的刘文书却从他这幅为难的表情中看出了其它东西，会心一笑，“小张，是我太激进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每个书法大家都有点压箱底的本事。” “我刘某人不会太会夸人，但就眼前这半面字还是想用一个词来形容。” “漂亮！” 刘文书高高竖起大拇指。 “那您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来中文系教室了？”比起刘文书夸字漂亮，张憧憬显然更在意以后能不能出没在中文系教室。 “别说是中文系教室，就是我的办公室都欢迎之至。”刘文书哈哈大笑，传言中“铁面阎罗”的形象瞬间不复存在。 看见这样与众不同的刘教授，同学们也都傻眼了？ “看吧，我就说张同学的字写得好吧，你还说是小学生写的，屁求不懂还瞎bb。” “刚才谁说找回点自信的，打脸了吧！有本事你也让刘教授评个神来之笔，别说漂亮，就是好看也行啊！” “谁说的？谁说的？我反正是一直在说这字写得好，写得牛掰！嗯，就是这样的。” …… 有人事后诸葛亮，也有人其乐融融地玩马后炮。 不过，罗桂年的脸色可就难看了。 刚才可是他带头说张憧憬的字写得丑的，现在被自个儿老师当场打脸说屁都不懂，作为一名大学讲师，他如何不是颜面扫地？ 自个儿都屁求不懂，今后还有何颜面拿出威严跟学生们鉴赏文学？ 越是有人天花乱坠的吹嘘张憧憬的字，罗桂年越是觉得羞愧难当，恨不得挖个坑，钻进去避避风头才好。 受宠若惊的张憧憬知道徐嘉骏被刘文书视为得意门生，眼下春风得意，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得寸进尺的机会，厚颜无耻道：“唉，能来中文系多走走接受祖国文化的熏陶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我女朋友成天忙着写论文，我也不好来中文系打搅她呀！” 作为一只成年老狐狸，刘文书怎么可能听不懂张憧憬的言外之意，哈哈一笑道：“我这人也没啥别的癖好，一副好字就能花上一整天甚至好几天的时间去欣赏，十天半月看一次论文，十天半月看一副好字，这样的生活就挺好，一个月，一学期，也许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张憧憬琢磨着十天半月一次时间也很空松了，也就没再讨价还价，点头道：“那学生就祝教授心想事成好了。” 刘文书微微一笑，表示成交。 第一排，居中位置，女神一笑。 “小罗，回头把这块黑板拆下来搬到我家里去。”刘文书道。 “啊？”那个愁眉苦脸的年轻讲师惊讶了一声。 “啊什么啊！我要收藏它，拆的时候注意点，别把笔挥抖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这面墙一起给拆了算了，经费算我的。”刘文书豪迈道，他时不时瞥一眼那面黑板，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罗桂年垂头丧气地嗯了一声，再没敢抬一次眼看看那个又一次在中文系教室大杀特杀的管理学院张憧憬。 因为他知道，自己一抬头，肯定能看到他春风得意的笑容，肯定会被他讥笑嘲讽的。 事实上，张憧憬还真有那么点想法企图给这位没事找事的罗讲师表演一下什么叫得意忘形，只可惜这家伙的第六感跟女孩似的一样准确，竟然一次也没抬头，这就让张憧憬一肚子闷气化作恬淡笑容咯！ “小张，小徐，我就先走了。”刘文书微笑着看了张憧憬和徐嘉骏一眼，然后走出了教室。 没走两步，他又忽然匆匆忙忙返回教室，“哦，对了，这堂课该鉴赏的也鉴赏了，个人觉得应该没有其它更精彩的下文了，还是提前下课吧！” 第五十九章 她的阳谋 次日，庆大校园广告栏铺成了照片墙，而照片的内容的则是张憧憬所写的《侠客行》，照片拍摄很讲究，出了第一张整体照以外，其余每一张都是单个字拎出来的。 照片一经发布，顿时就引起了许多中文系学子顶着烈日咬文嚼字。 张憧憬顷刻间便成为了中文系的风云人物。 但是庆大中文系出女神，除了徐嘉骏这个文艺女神以外，还有众多另人垂涎三尺的美眉，美眉多了，自然也就成了其它院系的雄性牲口目光的聚集地，经由这些美眉之口，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张憧憬就一跃成为了除了庆大美女榜之外的头条新闻，校园贴吧，论坛，全都是关于管理学院张憧憬的概述。 一瞬将就将管理学院张憧憬的事情扒得干干净净。 兼职王、癞蛤蟆吃天鹅肉、小学生字…… 关于这组缭乱得认不得的字体，校园论坛上众说纷纭，因为有一部分上过文学鉴赏课的学生站出来说话，所以褒贬不一。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当然不是老教授刘文书，更不是张憧憬，而是那个两次在文学鉴赏课上被打脸的罗桂年讲师。 当然，是匿名的。 要不然以刘文书的脾气，若是知道自己辛苦栽培出来的学生竟然这么卑鄙，这家伙估计已经没有资格在庆大任职了。 罗桂年之所以爆出这则重大新闻，主要还是对张憧憬的字表示很不服气，尽管老师评委神来之笔，但留过洋，见识不菲的他始终觉得那半面黑板上的字就是垃圾。 “这也能叫书法？分明是小学生写的好不。” “也不知是哪位好汉把这种垃圾给张贴出来的，真是辣眼睛。” 一位路过广告牌的电子信息学院男同学鄙夷了一句。 恰好，正好有几个没错过文学鉴赏课的学生正在此地包根问底瞻仰神作，俩人立马就针对这个话题讨论了起来。 “呵呵，你这话要是让咱们中文系的刘教授听见，基本就玩完了。” “刘教授怎么了？不就是铁面阎罗嘛，我又不是没听过他的事。” “不怕告诉你，张憧憬这首诗的笔法可是被刘教授评为神来之笔的，现在咱们中文系教室还空了一块黑板呢！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刘教授为了珍藏这幅字，直接把整面墙都给拆了搬他家里去了。” “兄弟，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夸张了点，就这字，我闭着眼睛都写得出来。” “哈哈，话别说得太早，小心被打脸，我劝你先去看看中文系教学楼301教室现在的风景。哦，对了，去的时候别忘了带个口罩，因为那里正在翻修，免得被灰尘呛死。” “呵呵……” 俩人不欢而散。 …… 中午。 男生宿舍407寝室。 空调风飒飒吹个不停，张憧憬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对外界的事全然不知，因为他现在正在致力于研究昨天晚上陪徐嘉骏约会完毕后去蝶谷小仙子那里取来的手绘版《蝴蝶剑谱》。 “我靠，憧憬，你成名人了。” 无船可划的陈胖子正无聊呢，刷了刷校园论坛，正好就刷到了那副论坛里炒得正火热的黑板字，看到评论区说这字是张憧憬写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立马捧着手机去床边拍了拍不知道在被子里捣鼓什么见不得人事的张憧憬。 “啥意思？”张憧憬藏好《蝴蝶剑谱》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吴成胜递过手机。 张憧憬接过来一看，不正是昨天晚上文学鉴赏课不经意间用太虚笔法写出来的神来之笔吗？ 丢，谁这么恶作剧，居然把咱的神来之笔发出来了？ 发出来也就罢了，居然还拍得这么没有水品。 一点没有生龙活虎的感觉，简直就是垃圾作品。 张憧憬心中腹诽着，只不过他腹诽的不是自己的字，而是这拍照片的人，好好生龙活虎的字，生生被他拍成了一群死鸭子，真是惨不忍睹。 往下翻了翻评论，果不其然是一片骂声。 幽默一点人评论是：一看晃花了眼。二看毛骨悚然。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写得出来的字。我这十几年的功力和他比起来，实在是无地自容，能写成这样，果然是高手。 文字底子差点的直接就是一通垃圾荤话骂声，文字底子好点的还能掏个春蚓秋蛇来形容这篇已经失去风采的《侠客行》。 评论区其实也有一些事后诸葛亮的好评者，只不过上过那堂课的人是在太少了，早就淹没在骂声洪流之中。 实在翻不下去评论区了，张憧憬苦笑道：“我这哪是名人啊，分明是被好事者在网上鱼肉了。” 陈记录接过手机，哈哈笑道：“你管他那些，反正整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你，那就是出名了。” “啧啧……十多万评论呢！我陈胖子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风光？” 陈胖子垂头丧气的躺下，继续刷评论，然后自己也评论了一下，说他就是张憧憬的室友兼好哥们，企图引起论坛区的关注。 结果他那条评论底下也被网络大军给炸了，关键是这家伙还挺高兴。 张憧憬实在是搞不懂这家伙心里琢磨的问题，不过，很意外的是，竟然有一位自称是中文系的女号在他评论区夸赞说很佩服张憧憬同学写的字，还请求加他为好友。 最后，陈记录就背着张憧憬又踏上了另外一条船。 …… 女生寝室，博雅苑。 那个居住着张憧憬前女友的地方。 雷双玉刚刚和李松一起在外边吃完午饭回来，刚一走进寝室，丁佳就迎了上来。 “双玉，你回来啦！” “嗯！”雷双玉平静道。 她们目前的关系其实很恶劣，女生嘛就爱斤斤计较，通过丁佳之前甩了张憧憬的事，雷双玉几乎已经对这个室友死心了，觉得她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孩。 “你看，憧憬都成名人了哩，这些人脑子真是有病，憧憬的字写得那么好看，他们自己不认识还瞎扯，真是一群煞笔。”丁佳愤愤道。 关于这件事，经过她的仔细打听，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虽然上次发誓差点被天打雷劈，但依然不能干扰她成为富婆的理想，既然发誓不行，那就用行动证明真心好了。 而雷双玉就是她现在唯一的致富稻草，张憧憬和李松是铁哥们，雷双玉又是李松的女朋友，只要能让她煽动李松出面在张憧憬身边姗姗耳边风，她觉得自己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面对丁佳的愤然帮腔，雷双玉却只是呵呵一笑，直截了当道：“人家有女朋友，你就别瞎操心了。” “我说的是事实，怎么能叫瞎操心呢？”丁佳也不气。 实在不行，被金屋藏娇也行。 毕竟有钱人哪个真的就干净得很彻底了？尤其是像张憧憬这种富二代，年轻气盛，脚踏几只船那不是经常的事吗！ 已经看透她本性的雷双玉表示一笑置之。 “双玉，我知道你们都对我有误会，觉得是我甩了憧憬，但真不是这样的。” “哦。” “我真的是看不下去他为我省吃俭用，人都廋了一圈，才故意分手故意跟陈鑫甩朋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已经跟陈鑫分手了吗，要不你让李松帮我跟憧憬解释解释呗！” 百般低眉，依然一直迎来雷双玉一声漫不经心的微笑。 “双玉，你要怎么才肯帮我？” “帮不了。” …… 教授办公室门口。 徐嘉骏轻轻敲了敲门。 “是小徐吗？”刘文书正拿着放大镜对着电脑屏幕研究那组引起不少舆论的《侠客行》照片，他问过罗桂年，罗桂年矢口否认了，说可能是拆墙的时候被其他人偷拍了。 徐嘉骏嗯了一声。 “进来吧。”刘文书放下放大镜。 徐嘉骏进门以后施了个彼此默认的师生之礼，“老师，您想找我谈什么？” “先坐下吧！”刘文书从昨晚开始心情一直不错，僵尸脸果真一去不返了。 徐嘉骏坐下以后，他才开门见山道：“张憧憬的事，是你故意透露给我的吧。” 徐嘉骏连忙起身，如实道：“对不起，老师，我本来以为你会私底下约见他的，真的没想到你会出现在文学鉴赏课上。” “坐下，老师又没怪你。”刘文书慈祥笑道：“说到底，这事是老师固执了，一开始却是打算成全你和小罗的，没想到小罗的心胸竟然这么狭隘，想必广告墙上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徐嘉骏不可置否的嗯了一声。 “我问过小罗了，他说不是他做的，但是不是，你我心中都有答案，毕竟师徒一场，我会给他一个比较合理方式离开庆大，你现在空闲时间也多，约会的时候记得代我给小张说声抱歉。”刘文书郑重其事道。 “这么说老师是不反对我和他的事咯？”徐嘉骏激动道。 “比起外边的风言风语，我更相信字如其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是什么坏事。” 刘文书微微一笑。 徐嘉骏离开以后，这位执着于《侠客行》的老教授，又拿起了放大镜。 明明就生龙活虎的，怎么到了照片上就成一群死字了？ 怪哉！怪哉！ 第六十章 一夜凝丹 神仙骚聊群。 凌霄天师：“@全体成员。” 褚三刀：“咦，天师居然冒泡了，有什么事吗？” 杨七：“（托腮）” 两分钟后。 凌霄天师：“还有人在吗？” 褚三刀：“……” 杨七：“天师这是要闹哪样？” 就在俩人无语的时候，玄真子忽然冒泡了，“要想找人，老夫倒是有个好法子。” 安逸坐在办公室的凌霄天师又是一阵无语：“不会又要坑我吧！” 玄真子：“老夫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褚三刀：“（阴险）” 杨七：“（坏笑）” 凌霄天师试探性问道：“能直接说吗？” 玄真子难得不继续卖关子，直接发消息道：“发个红包不就完了，多简单的事，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二个智商都不在线？” 众人一阵无语。 “本天师一天忙里忙外的维护世界和平，哪有时间玩手机，你以为跟你似的一天闲得到处坑人？”凌霄天师说归说，还是默默采取了玄真子的办法，十分阔错的点了个百元六包。 滴滴…… 红包来了。 张憧憬本来正在仔细研读《蝴蝶剑谱》，实在是很不想跟他们骚聊的，但是听到这个红包提示音，守着老婆本的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点开了红包。 运气还不错，38。2元。 然后张憧憬点开领取详情。 丢，咱居然不是运气王。 这个狗逼杨七简直是狗屎运爆发，居然抢了整整50，还让群里其它道友怎么玩？ 最可怜的就是楚狂人了，大概因为不是单身所以手速太慢的缘故，抢了个0。01。 杨七：“感谢大佬发红包，终于可以在方便面里加根火腿了。” 褚三刀：“老子。一块八能买啥？” 玄真子：“老夫一块二说什么了吗？（难过）” 蝶谷小仙子：“嘻嘻，我还好，可以喝一杯奶茶再加个冰激凌。” 无话可说的楚狂人：“……” 红包都抢了，再不冒泡也太不对了，张憧憬被迫没法高傲，在群里发了个哈哈的表情。 凌霄天师：“玄真子，你的这个法子牛逼，一下子全都出来了。” 玄真子：“过奖，以后多多关照生意就是。” 凌霄天师：“（喷血）” 玄真子：“好心提醒你一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现在不是周末，可不是人人都有空鸟你的。” 凌霄天师再次@全体成员：“鉴于国庆期间诸位道友帮助我局铲除败类付庆，本天师决定代表局里请大伙吃个饭，时间订在周六中午，地点我到时候发定位，万望各位道友不要缺席哦！” 玄真子：“不去白不去。” 褚三刀：“天师相请，必须去啊！” 杨七：“正愁这个月工资不够花，又可惜蹭顿饭吃了，真好。” 蝶谷小仙子：“ok啦，我最喜欢人多热闹了。” 楚狂人：“弱弱问一句，可以带家属吗？” 凌霄天师：“老楚还是和当年一样怕老婆啊！哈哈，放心吧，柳仙子还在我的计划之内。” 楚狂人：“（糗大了）” 凌霄天师：“@青衫剑仙，剑仙前辈？” 张憧憬倒不是不想去，毕竟作为一个修仙低手和大佬们多交流交流还是可以少走许多弯路的，只不过，周六嘛，真不行，那天咱要和女朋友去参加徐正楷公司举办的答谢会啊！ 青衫剑仙：“不好意思，我周六有事，你们去吧！” 企图巴结剑仙前辈的众位道友心中十分失望！ 凌霄天师：“那周天有空吗？” 把青衫剑仙视为偶像的褚三刀立马迎合道：“对对对，周天也可以的。” 最近和剑仙私交甚密的楚狂人也立马表态，周末不加班。 蝶谷小仙子当然是随叫随到，没有任何意义。 众位大佬都没意见，杨七只好保持沉默，只是可惜周六吃鸡一通宵的计划要泡汤了。 鉴于众位道友盛情难却，张憧憬也只好放弃本来和徐嘉骏逛街的计划，回复道：“那好吧！” 凌霄天师激动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见不散哦！” …… 接下来几天，张憧憬为了能让徐嘉骏少写点论文，直接去超市整了一叠a4纸，然后拿着签字笔开始随便拎了两首诗出来写上。 徐嘉骏把签字笔版书法交给刘教授以后，只带回了一支上好的狼毫，和一句话。 “小张啊！签字笔实在是配不上你的书法，用毛笔写吧，越多越好哦！” 张憧憬听到这句话，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 本来想着写字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毕竟在小黑屋一个多小时他就能写出一万字的检讨，所以他才会直接在超市买了一袋a4纸，可是真的提笔写的时候，他才觉得这是门技术活儿，就今天交到刘文书手里的这两幅字都是熬了半个通宵，顶着空调依然大汗淋漓写出来的。 要把那一袋a4纸写完，他估计就小命不保了。 “怎么了？”徐嘉骏问道。 “没啥。”张憧憬苦笑一声，“哦，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徐嘉骏微笑道。 “那你先说。”张憧憬道。 徐嘉骏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这次雷家的事也多亏了你表妹你才能和楚瀚搭上线，我想请她一起去，你觉得呢？” “这么快就直呼表妹了，挺上纲上线的嘛！”张憧憬嘿嘿笑道。 徐嘉骏白了他一眼，“有意见吗？” 张憧憬连忙摆头，“没有。” “说你的事吧！”徐嘉骏没好气道。 “周天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我和表妹要去参加一个饭局。”张憧憬一脸为难道。 “看你这么正经的样子，我当是什么事呢，又不是和表妹私奔，至于这么郑重其事的吗！”徐嘉骏微微无语，“不过，你在庆市举目无亲的，表妹也是大老远从云岚来的，能有啥饭局？” 张憧憬顿了顿。 凌霄天师和玄真子这些名号都不太方便提，也不知道他们本名叫什么，思来想去，也就一个楚狂人的世俗名字还能拎出来用用。 “姓楚的非要请我和表妹吃饭，盛情难却啊！” 因为修仙一事，张憧憬同学已经在扯谎不打草稿的路上一去不返咯。 徐嘉骏点了点头，“那是该去，本来我大伯也想请楚局长吃个饭的，不过，想到楚局长从来不参与商人的饭局，怕被拒绝，也就没敢去丢这个面子。” 张憧憬心想，其它商人的邀约楚狂人可能会拒绝，但是徐正楷作为青衫剑仙的女朋友的大伯，这个关系在，想必那姓楚的巴结还来不及吧！ 周六周天的计划商量好了之后，张憧憬又和徐嘉骏喝了杯冰凉饮料，牵着小手送她回寝室，然后在回来的途中去超市里买了砚台和墨块。 “憧憬，你这是干啥？写字写到走火入魔了？可千万别被论坛上那些流言蜚语给打败了啊，字丑不要紧，出名了就成，可别因为熬夜把自己给猝死了啊。” 陈胖子劝慰道。 他昨天晚上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发现张憧憬半夜不睡觉还在写字，那时候就觉得不正常，不过半夜三更他迷迷糊糊的，到头就睡了，现在看到张憧憬又准备了一批新的写字工具，再加上之前张憧憬就有过睡眠不足而晕倒的前科，生怕他写字把自己给写到猝死了。 “滚！” 张憧憬没好气说了一句，然后不顾劝阻，毅然决然开始研磨写字。 大抵是因为最近生活太过春光灿烂，提笔之际，张憧憬下意识就写了一句牡丹亭名句。 “唉，憧憬，不是我说，你这字真是越写越难看了。”陈记录摇头叹息道。 张憧憬一笑置之。 在不懂书法的人眼中，确实犹如春蚓秋蛇。 但若是懂行的来看，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一个个字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啊！ “功名富贵谈笑中，回首一场春梦”。 张憧憬看着自己亲笔写下的字，抿嘴一笑。 撇开此名句寓意不谈，从字面上来看，就这一个句子几乎就囊括了张憧憬所有境遇。 谈笑中的功名富贵可不就是他仗着青衫剑仙的名号忽悠这一群中二道友的故事吗！ 那一场春梦，说的不就是先有徐嘉骏后有付庆的那个梦吗！ 笑叹了一口气。 张憧憬继续提笔，行云流水。 和昨天有所不同的是，接连写了三五句了，张憧憬居然一点疲惫感都没有。 这就让他有点纳闷了。 为什么用粉笔和签字笔写字的时候感觉身心如此疲惫？ 而握上毛笔就如此轻松写意？难不成是之前的修仙方式不对？ 抱着这点疑惑，张憧憬继续尝试着写字。 这一写，便如痴如狂。 还好周三上午之后就没课了，要不然张憧憬估计连旷课了都不自知。 从太阳当空照，写到了日暮西沉，从月升写到日起。 周四的清晨，407寝室全体成员用看煞笔的方式看着张憧憬。 “又熬了一个通宵？” “兄弟，咱不就是被人讽刺了几句字不好看，不不至于玩命吧！” “你不担心自己也该想想你女朋友吧，你要是猝死了，文艺女神跟别人跑了，那多亏呀！” 李松、陈记录、吴成胜全都一脸担忧的看着那个貌似还精神抖擞的写字狂魔，再看看那满桌子都带着墨水的a4纸，张憧憬的心里得受了多大的打击才能这么逼自己？ “好啦！好啦！不写了。”张憧憬笑哈哈放下笔。 “上床，睡觉，今天的课旷了。” 三人逼视道。 “那不成，我还要拿奖学金呢！”张憧憬固执道。 “命都快没了，还拿奖学金。” 说着，三人直接出门，然后从外头把门给锁上了。 张憧憬尝试着拉了拉门，有点无语。 咱真没事啊！ 咱昨天晚上只是一不小心就默默凝丹了而已，虽然不知道咱现在属于什么境界，但根据阅读仙侠小说的经验，咱肯定是在修仙路上又迈出一大步。 张憧憬没尝试着一脚踢飞寝室门，盘膝坐下，闭目内视，丹田之处有一颗金丹散发着五种不同颜色的光芒，脏腑内俱是熠熠生辉的景象。 第六十一章 羊和狼 周六，照样是热得让人头皮发麻。 为了今天的答谢会，徐嘉骏穿了一身简洁明了的漂亮连衣裙，一双白皙的腿慌得张憧憬心慌意乱，这也就罢了，问题的关键是沐萧萧因为学习剑仙大大不使用法术纳凉，被庆市的狗逼天气逼得传出了超短裙。 张憧憬因为有女朋友在身边还能佯装着坐怀不乱，可是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的视线就根本不受把控了。 天啊！ 这个人是谁啊！两大美女跟在他身边也忒暴殄天物了吧！ 咱是作了什么孽，怎么走到哪儿都被人羡慕嫉妒恨？ 真是无奈啊！ 张憧憬时时刻刻面带微笑，把这些羡慕嫉妒恨当成了一种正能量。 君豪酒店门前停着无数豪车，什么保时捷、法拉利、兰博基尼，烂大街一般排队进入车库。 看着气派的场面，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 咱啥时候也能整一辆这种豪车？ “你大伯这个答谢会动静不小啊！”张憧憬感慨道。 徐嘉骏撇了撇嘴，用一种看穿世事的语气说道：“你以为都是冲我大伯来的？这群商人不过是从雷家的事上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觉得我大伯可能和楚瀚有关系，来露个脸而已。”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在进门前朝沐萧萧嘱咐了一句，“表妹，待会在里面你只管吃就行了，尽量别在那些穿西装打领带的人面前晃悠。” “为啥呀？”沐萧萧不解道。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听话就行了。”张憧憬严厉道。 沐萧萧委屈地哦了一声。 徐嘉骏心知肚明地笑了笑。 确实，今天来的贵客不少，以咱表妹这姿色，实在太容易让人想要勾搭了！ 三人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门口有两个漂亮的迎宾小姐，对每一位客人都笑脸相迎。 只不过，当她们看到那个穿着廉价短裤t恤的年轻人时，眼神中还是难免闪过一丝略带讥讽的诧异，要不是见他身边跟着两位出尘绝世的美女，有可能是那种喜欢低调的富二代，张憧憬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酒店内堂。 刚刚从医院出来没两天的徐正楷今儿精神还不错，面带微笑的和一个又一个以前只闻名不见面的商界大佬和和气气的说着话，那些个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对这个刚刚崛起的小建材公司老总也很客气。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听闻徐正楷和楚瀚关系莫逆，否者他们哪会对名不见经传的徐正楷如此好言好色。 “伯妈。”徐嘉骏轻轻唤了一声。 “小骏来啦！”于倩笑着走了过来，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美貌比自家侄女还要胜出一筹的年轻女孩，纳闷道：“这位是小姐？” 张憧憬本来还想打招呼来着，这一下有点尴尬。 “阿姨你好，我是沐萧萧，表嫂的表妹。”沐萧萧笑嘻嘻道。 呃…… 于倩尬笑一声，显然是被这个奇葩的自我介绍弄得有点懵。 “伯妈。这就是我男朋友张憧憬，也就是萧萧的表哥。”徐嘉骏介绍道：“憧憬，这是我伯妈，那边那个在招呼客人的就是我大伯。” 张憧憬点了点头，“阿姨好！” “你好！”于倩这才注意到这个穿着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他就是小骏的男朋友啊！ 不是说他和楚局长有关系吗？不是富二代也是个官二代吧，怎么会穿得这么寒酸，长得也挺磕碜的，跟我们小骏真是一点也不搭。 倒是他表妹还挺有好看的，这一家人两个模样，也忒天差地别了吧！ 一番小小打量后，于倩收回心神，不动声色道：“小张，别拘谨哦，要是见到喜欢吃的就多吃点，今天来的客人不少，老徐一个人招呼不过来，我就不招呼你们了。” 和徐嘉骏的伯妈分开以后，张憧憬三人直接就摸索到了甜品水果区。 所谓的答谢会，徐嘉骏也罢，张憧憬也好，其实只是凑个热闹蹭吃蹭喝而已，今天真正的意义主要是在于徐正楷笼络人心搭建属于他自己的社交平台。 三人正吃水果甜品开心着呢。 忽然，张憧憬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感觉到一股视线。 回头一看，只见一位穿着得体白西装的年轻男性手里摇晃着红酒，正在打量着忙着吃喝的沐萧萧和徐嘉骏，似乎在比较着谁更有味道一些。 张憧憬连忙牵住了徐嘉骏的手，表示此名花已有主。 那个白西装的男性微微一叹，摇了摇头，视线彻底落在超短裙小仙子身上，顿时又露出一副舒畅的笑容。 “干嘛？”徐嘉骏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幽怨瞪了他一眼。 “看那边。”张憧憬给她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瞥一眼，不要打草惊蛇。 “咱表妹被盯上了？”徐嘉骏低声道。 “不只是表妹，连你都被盯上了，要不是我刚才拉住你……” 张憧憬话还没说完，徐嘉骏就埋怨道：“听你的意思是，表妹比我好看些？” 虽然这是事实，但张憧憬立马果断摇了摇头，保证道：“怎么可能，你在我心里才是最好看的。” 徐嘉骏呵呵一笑，“少跟我打马虎眼，我还是又自知之明的。” 张憧憬嘿嘿一笑。 “现在怎么办？”徐嘉骏聪明的脑袋瓜面对这种事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三十六计，溜为上计。”张憧憬思忖道。 “不是走么？”徐嘉骏笑问道。 “走太正大光明了，还是溜为好。” 张憧憬讲完自己的歪道理，便望向沐萧萧轻轻嘿了一声。 “怎么了？”沐萧萧回过头来。 “今天表哥再教你一招‘围魏救赵’。”张憧憬抿嘴而笑，心中已有计划。 沐萧萧一听剑仙大大又要言传身教了，立马点头，狼吞虎咽般把手里所有食物顷刻间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张憧憬凑到徐嘉骏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徐嘉骏会心一笑，“你怎么这么坏？” 张憧憬厚颜无耻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那个白西装年轻男性的视线果然自动忽略了张憧憬，以至于他离开了甜品区都没注意到。 “美女。”张憧憬来到一位落单的婀娜女性背后打了个招呼。 听到有人在唤自己，婀娜女人还以为有人来跟自己搭讪了，立马整理出一副微笑，回头正要打个招呼，结果一看竟然是个浑身上下加起来超不过两百块的穷小子，微笑顿时不翼而飞，没好气道：“干嘛？” 这位美女浓妆艳抹，似乎生怕粉底不够，脸上厚厚的份白的发光，乍一看还算是美女，不过卸了妆之后会是怎样就说不清楚了。 “咳咳！”张憧憬暗暗打了个寒颤，轻声道：“美女，我们家少爷想请你喝杯酒，不知能否赏脸？” 女人一听是少爷，顿时来了精神，“你们家少爷是？” “那边那个穿着白西装，端着红酒杯的就是我们家少爷，看见没？” 由于站位的原因，张憧憬这么一指过去，女人顺着望过去，恰好中间就隔了个呆头呆脑的沐萧萧，一脸微笑的视线在女人看来，似乎确实是在看着自己。 “看见了。”女人微笑道。 “那你去不去？”张憧憬试探性问道。 “去！”女人点了点头，迫不及待走了过去。 张憧憬啧啧一笑，看来不光是漂亮的女子能令男子激动，有钱又帅的男子也能让女人激动啊！ 很快，那个女人就迎了上去。 “帅哥，你好，听说你想请我喝酒？”女人妩媚道。 白西装男子看着那厚厚粉底，浑身一颤，连忙道：“你误会了吧，我没想请你喝酒啊！” “别不好意思嘛，姐姐本事很强的哦。”女人的笑声简直勾魂索命，没练过几年，绝对达不到这个境界。 白西装男子心底一沉。 老道的经验高速他，这绝对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而且是属于拿张饭票就能包养的劣质品。 “滚。”男子已经失去了耐心，冷脸道。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让手下叫我过来的吗？”女人脾气不小，急眼道。 “我没带手下。”男子道。 “那他是谁？”女人转身指着刚才来的方向一看。 空空如也。 她这一侧身，男子也发现眼中的猎物不见了，直接一下子推开了这个挡路的女人，然后在人群里寻找着那道仙子背影。 女人被推得一个趔趄，恨天高一崴，哎哟一声摔在地上，还没站起来，那个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男子又走了回来，趾高气昂撒气道：“你是哪条街跑出来的？” “老娘哪条街的你管得着吗？”女人情急之下，果然就暴露出站街女身份。 “跟你一分钟离开本少爷视线，否者哪条街都没有你的容身之处。”男子厉声道。 女人到底是底层讨生活的小人物，她知道今天来参见这场酒会的都是庆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那一抹厉色吓得不轻，弱弱问道：“你是谁？” “陈天华，这个名字够让你走吗？”男子眼神寒冷肃杀，有一丝邪魅之感。 “忠义社的陈天华？”女人蹙眉问道。 “你还剩下三十秒。”陈天华道。 嘶…… 那被忽悠过来的可怜女人顾不得崴脚之疼，拔腿边跑，跑着跑着似乎觉得速度还不够，直接脱了高跟鞋，光着脚丫冲出了酒店。 第六十二章 小胡同事件 女人跑出酒店老远，见没有人追出来，这才放心娇喘。 这酒会不是一个小公司老板举办的吗，怎么连陈天华这种人都来了？ 像她这种在街头左右逢源的女人可以不认识其他人，但陈天华这个名字，她想不记住都难。 庆市陈家忠义社遍及庆市所有街头，当之无愧的地下大佬，混混也好，站街女也罢，只要让忠义社的人看不顺眼了，只要在庆市，不管你在哪一条街，都不会有容身之处。 张憧憬三人已经从甜品区溜到了熟食区。 “表哥，我们为什么要跑到这边来啊！”沐萧萧一边吃着各种熟食，一边不解询问着。 “你都被人盯上了，再不跑，等着被人泡？”张憧憬无奈笑道。 “被盯上了？”沐萧萧喜出望外，“谁啊，厉害吗？要不我们又把他弄到小胡同去？” 张憧憬连忙嘘了一声。 但还是慢了一拍，徐嘉骏横了他一眼，朝沐萧萧问道：“表妹，什么小胡同啊，跟表嫂说说。” “就是……”沐萧萧正准备实话实说，瞥见张憧憬一阵挤眉弄眼，眼珠子一转，嘻嘻道：“没什么啦，就是把那些坏蛋引到小胡同去左蹿又蹿，等坏蛋迷路了，自然就找不到我们啦！” 张憧憬暗暗竖起大拇指，迷糊的小仙子终于聪明了一回，看来跟着咱这个冒牌剑仙还是学到了不少撒谎经验的。 “是这样吗？”徐嘉骏转头问道。 “当然是啦。” 张憧憬现在虽然还是个修仙低手，但撒谎的境界绝对是高手一列，说起话来都不带眨眼睛的。 饶是徐嘉骏再兰心蕙质也很难看出自个男朋友已经从正常人类蜕变为撒谎精了。 “表嫂，你尝尝这个鸭腿，好好吃哦！” 沐萧萧再一次爆发出聪明加机智，见表哥被表嫂质问，连忙用吃的转移话题。 等到徐嘉骏开始浅尝美味鸭腿的时候，沐萧萧才又继续跟张憧憬挤眉弄眼。 无形之中，他们似乎形成了一种默契，不用说话，就靠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沐萧萧的眼神表示，“剑仙大大，怎么样，我刚才的表现还不错吧，我是不是很机智，做您的小跟班不丢脸吧。” 张憧憬回以淡淡眼神，“勉勉强强吧！” 沐萧萧嘻嘻一笑，继续埋头吃着美味佳肴。 与此同时，酒会已经开始了。 那些个在庆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商界巨擘们开始着年轻人们难以领会也懒得探究的勾心斗角和左右逢源。 陈天华在拥挤的人群中找来找去，始终没找到那个颠覆了他审美观的仙子背影。 “天华。” 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志海，你也来了。” 陈天华微笑道。 这个跟陈天华看起来很熟的男人正是和张憧憬打架五五开的唐志海，也是小胡同里的第一个倒霉蛋。 从某种程度上讲，忠义社和唐家的保镖公司也算是同行，唯一的区别是，唐家的保镖是专门保护有钱有势的大人物，而忠义社则是庆市每一条街都要保护，用句道上的话来说，庆市陈家就是堂堂正正收保护费的，就连那些站街女每个月都是要按时按点交点庇护费用的。 巧的是，唐志海在武大是年级前三，而陈天华，已经接连蝉联两届全校第一，两人多有交集，虽然还没好到可以掏心掏肺那种，但坐下来喝一杯酒还是谁都会给谁面子的。 “没办法啊，雷家被姓楚的把祖坟都掘出来了，我们唐家虽然干净，但也怕被针对，我爸放下不面子给徐正楷道歉，只要派我来了。”唐志海苦笑了一声，反问道：“倒是你，怎么也来了？” “这年头做生意什么不跟税务沾亲带戚的，我们忠义社好歹也是光明正大的，能不走少走一断路，谁又愿意多走一段路，你们唐家这次算幸运的。”陈天华笑道。 唐志海点了点头，“谁又知道一个小公司老板竟然能让姓楚的大动干戈。” 陈天华笑了笑，“不跟你聊了，我忙着找人呢！” “好，空了喝一杯。” 唐志海叹了口气，这才朝着忙得不可开交的徐正楷走去。 陈天华则又继续寻找起来小仙子的身影来了。 找了半天，还是没结果。 索性他拒绝了所有应酬，直接拎了条板凳，坐在大门口来个守株待兔。 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 “吃得也差不多了，酒会也没我们啥事，要不我们回去吧！”张憧憬眯眼笑道。 “天才刚黑，你这么着急，想干嘛？”徐嘉骏看破式一笑。 “也不想干嘛啊，就是这里人太多了，难得周末，想跟你单独待会儿。”不单纯心思无所遁行的张憧憬只好老实交代了。 “你这是在诱骗良家少女。”徐嘉骏打趣道。 “不，咱回学校。”张憧憬顽固坚持。 徐嘉骏撅起嘴角，一个处于恋爱期的女子本来就不容易把控自己，再加上这段感情她期待了许多年，也是初恋，国庆节本来就有点妥协的意思，结果这家伙还真坐怀不乱，他嘴上很得寸进尺，身体行动上却始终保持着一种难能可贵的循序渐进，到现在也就只敢堂而皇之的拉拉手，要说接吻啥的，他就像止步雷池，不敢逾越了。 本来今天出门的时候，还刻意带了身份证，现在看来是用不着咯！ 真是被他的老实巴交伤透了心！ 沐萧萧在表哥表嫂的这一段对话上始终保持沉默，因为她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智商似乎又不够用了，怎么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呢！？？ 三人跟东道主打了个一句话的招呼后，先行离开酒店。 坐在门口的陈天骄看到他们三个以后并没有着急上去打招呼，而是连忙拖着凳子躲了起来，因为就在守株待兔的这段时间里，他忽然有了一个认识小仙子的绝佳计划。 通过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三人之中，其中那个微胖的美女和那个男性肯定是情侣关系，而那个长得贼好看的小仙子注定是落单的，一旦离开了酒店，他们早晚都是要各回各家的。 于是，他决定先尾随他们一起离开，然后等那对情侣走了之后，再实施计划。 走出酒店，张憧憬打了个车，三人一同回到学校。 分开的时候，沐萧萧突然道：“表哥，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都到了学校门口了，张憧憬已经迫不及待想跟徐嘉骏找个没人的地方谈情说爱了。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媳妇儿，我这表妹傻乎乎的，估计是想说什么悄悄话，你等我一下。”张憧憬顿时心领神会。 “滚，谁是你媳妇。”徐嘉骏作势一脚，赶走了张憧憬。 张憧憬来到沐萧萧身边，“怎么了？” “我发现有人在跟踪我们，怎么办？”沐萧萧低声道。 “跟踪？”张憧憬愣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扫视了一番周围。 很快，他就在一辆车的后面，发现了一双眼睛。 以他现在的视力，便是光线阴暗，也能大概看出这人长什么样子。 “他居然跟到这儿来了。”张憧憬微微惊讶道。 “他是谁啊？”沐萧萧问道。 “就是酒会上盯着你的那个人。”张憧憬道。 “哇塞，他居然这么有毅力，表哥，我们把他弄到小胡同去好不好？”沐萧萧激动道。 张憧憬奸诈笑了笑。 嘿嘿，既然有不良想上门挨揍，那咱就再看一次蝴蝶剑表演好了。 商量好之后，跟沐萧萧做了个拜拜，然后带着徐嘉骏率先回了学校。 在草坪上坐了一会儿，张憧憬就接到沐萧萧发来的微信消息。 “媳妇儿，萧萧说她忘了带钥匙了，进不到屋，我过去看看，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张憧憬又一次扯谎道。 “快去快回。” 徐嘉骏不假思索的回答让张憧憬愣了一下。 咱这样骗女朋友真的好吗？ 刚起身的张憧憬又一屁股坐下，“不去了。” “干嘛！怕我生气？在你心里我有这么小气吗？”徐嘉骏白眼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不太好。”张憧憬嘿嘿笑道。 “那我陪你一起去好了。” 说着，徐嘉骏站了起来。 一起去？ 那谎言不是不攻自破了吗？ “媳妇儿，那要不你还是在这儿等我吧，萧萧那儿离学校还是挺远的，你这鞋子也不太方便走路。”张憧憬连忙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徐嘉骏认真道。 “没有，绝对没有。”张憧憬拍着胸脯保证道。 看着他的样子，徐嘉骏扑哧一笑，“好了，你快去吧，别让萧萧等久了，她一个小女孩，长得有漂亮，一个人很危险的。” …… 张憧憬一出草坪，就开始狂奔着。 他内心一直在告诫自己，一定要早去早回。 “这是要闹哪一出？” 火急火燎赶到小胡同的时候，张憧憬愣住了。 只见小胡同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次更上次那些不良少年又不一样，足足二三十人，全都是健硕的大汉。 他们搓着手，笑容淫荡，堵住了沐萧萧的前后去路。 就在这时，陈天华忽然从天而降，准确的来说是用一种很潇洒的姿势从小胡同墙上跳下来的。 这哥们牛逼了，居然大费周章地导演一出英雄救美！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咱今儿算是长见识了。 第六十三章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张憧憬嘿嘿一笑，选择躲在角落里，先看看导演功底再说。 张憧憬所料不差，这二三十个地痞无赖其实老早就接到命令潜伏在巷弄周围，只待那位年轻人一声令下，便伺机而动。 而沐萧萧走进这个熙街周围难得的偏僻之地，恰好就正中下怀。 沐萧萧还有点纳闷，本来只打算拿这个默默跟踪他的坏人练练手，没曾想，还没拐进他和张憧憬约好的小胡同低端，自己就被二十三个粗鲁汉子给堵住了去路。 正当她犹豫着这会儿大展拳脚会不会把那个跟踪她的人吓跑之时，那个年轻人却从墙上跳了下来。 一身白西装，看着还真是人模人样，至少比剑仙大大的衣着品味高出不止一个境界，相貌很英俊倜傥，站姿很玉树临风。 只不过，这个从天而降的方式嘛，潇洒是潇洒，就是太蹩脚了。 一点也没有仙人飘渺之感。 “美女，别怕，有我在。”那个穿着白西装的年轻男子恬淡笑道。 沐萧萧嘴角轻轻勾起。 还怕你不来呢，没曾想你居然自投罗网了，那就别怪本仙子一个打几十个，把你们统统都收拾咯。 沐萧萧轻扣方寸戒，正要召唤出蝴蝶剑的时候，微信消息忽然响了一下。 她看完消息后，惊呆了。 这居然是一出戏？ 哇塞，这个坏蛋好坏哦，剑仙大大好聪明哦，连这都能看出来。 看来我的阅历还是太少了呀，要跟着剑仙大大多多学习。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看看戏再说。 “小子，给你一分钟的时间立刻离开这里，打扰了兄弟们的雅兴，可是会出人命的哦？”那群佯装出来却也货真价实的流氓汉子出言威胁道。 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光天化日，朗朗乾……” 嘶…… 年轻人抬头看了看天色，小心谨慎到觉察出似乎用词不当，为了让这出英雄救美的片段更加完美，必须要重新组织语言。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怎么了？” 那群只管演戏的粗鲁汉子就没这么细节了，静等着他说完下文，然后继续飙演技呢！ “咳咳……”年轻人笑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你们一群男人竟然欺负一个女孩，不觉得丢脸吗？”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哈哈…… 躲在角落里的张憧憬为他的用词轻轻笑出了猪叫声。 咱还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呢！ 没文化，真可怕…… 粗鲁汉子们挠了挠头，他们这群人十几岁就跟着忠义社讨生活，没什么文凭，哪知道什么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抬头看了看天，反正是有月亮又星星就对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嚷嚷道。 “我们就是欺负她了，怎么着？想英雄救美？” “小胳膊小腿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哥们告诉你，整条街都是我的人，识相的就快滚。” “哥，要我说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打个半残，然后把他丢到夜店里当小厮不就完了。” “我看行。” 说着，二十三号大汉齐齐走进。 “美女，待会我动手的时候你就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有我在他们伤害不了你的。” 年轻人的表演尽显侠客气质啊。 “好的，那小哥哥你要注意安全哦！” 沐萧萧没啥演技，感觉一点也不慌张，笑起来还呆萌呆萌的。 年轻人轻轻一喝，都不用找个什么武器，潇洒快步上前，隔着三五步远就一掌递出，顿时就有一名地痞好似给一道雄浑掌风扫中，双脚离地，撞到了巷弄墙壁上。 落地之时，还不忘迅速从兜里掏出一带老早就准备好的猪血抹在脸上才能安心倒下去。 哈哈…… 张憧憬捂着嘴，猪叫笑声差点抑制不住了。 看过无数武侠电视剧，也不如眼前这一幕精彩写实啊！ 紧接着，这位年轻人又是一喝，又是一掌，便又有一人身体自己打了好多个转，然后倒地不起，痛苦呻吟。 饶是一向呆萌的沐萧萧嘴角也有些抽搐，要不是为了让剑仙大大看到自己的表演功底，她恨不得撇过头不去看作何惨不忍睹的一幕。 在修仙者面前装大侠，这跟在关公面前耍大刀有何区别？ “加油，哇，小哥哥，好厉害啊！” 沐萧萧夸张的表演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欢喜。 就他这样还装大侠，我剑仙大大可以甩他十万条街。 呸呸呸，我怎么能这么说剑仙大大呢。 他可是前辈，是高人，是有真材实料的，才不是装的。 听到美眉的加油声，年轻人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只见他一掌接一掌，打得那群五大三粗的地痞流氓屁滚尿流，还有些个挣扎着起身，朝那他冲去，然后都是连大侠的衣角都没摸到，就给凌厉掌风扫中，以各种精彩纷呈的姿势侧飞、倒飞、旋转着飞出去。 张憧憬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说实话，这出戏虽然有些出戏，但真的用心了。 别的不说，光是这些群演没各种摔地的姿势，当真是一绝。 啧啧，这得摔得多疼啊！ 也不知道事了之后能拿到多少工资。 还有，这哥们的表演功底其实也不错。 虽然文化水品还不够，咱也没看到什么神奇掌风，但是就那一喝一掌，不管是从气势还是从招式上看都是完美的。 兴许那掌风真是无形的吧！ 哈哈…… 这位年轻人不愧是武大蝉联两届全校第一的高材生，体力相当强悍，几十掌挥出以后，丝毫没有大汗淋漓之感，打完收工后，一副很关切的样子走到沐萧萧身边，“美女，有没有吓着？” “小哥哥，你真厉害。” 沐萧萧不吝竖起大拇指。 至于是夸他的功夫还是夸他的演技，那就知者自知，不知者不知咯。 “还好啦，从小练过一些武术，对付几十个流氓还是没问题的。”年轻人哈哈笑道。 事实上，忠义社陈天华这个名字之所以能在大街小巷令人闻风丧胆，不是吹嘘出来的，蝉联两届的武大冠军也绝不是打假赛，而是真的一个能打几十个，只不过他一旦真的出手，这群手下估计就得躺医院去了，所以只好用这种只在传说中存在的“掌风”来合情合理演完这出戏，欺骗小姑娘了。 “你们这群社会败类，还不快滚。” 年轻人意气风发地俯视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流氓大汉们。 那群流氓们互相搀扶着终于站了起来，满身鲜血，夸张得过分了些。 “兄弟，拳脚挺厉害的啊，想必也是个武学宗师吧，敢不敢报出名号？” 年轻人呵呵一笑，“就凭你们也配知道我的名号？” 对话的同时，流氓们看到年轻人递来一个眼神，大多数人都殊为不解，只有一人会意。 陈少爷既然提起名号二字，显然是要在这位小美女面前彰显他的厉害之处，红花需要绿叶来衬托，这一片街上虽然没什么比陈天华这个名字更让人胆战心惊，但完全可以杜撰一个出来嘛！ 于是，这位会意的喽啰急中生智道：“今天也就是我们老大没来，要不然肯定打得你屁滚尿流。” “哦？你们老大是谁？”年轻人故作好奇道。 “我们老大号称熙街小霸王，怎么样，你是不是被吓着了，敢不敢报出名号？”喽啰嘚瑟道。 熙街小霸王！ 啧啧…… 这个外号也太随意了一点吧。 年轻人心中微微感慨，不过能有人会意他的眼神，就已经很满足了，将计就计道：“原来是熙街小霸王王小明啊，我倒是听过他的名号。” 张憧憬要笑哭了。 熙街小霸王也就算了，居然连王小明这种名字都出来了，这让张憧憬不禁想到了小学数学卷子上总是出现小明同学回家要多久的数学题了。 想必他们口中的这个王小明应该小时候没少被同学调侃吧！ “啰嗦什么，敢不敢报出名号？”喽啰顺着他的话说道。 年轻人抿嘴而笑，“有何不敢，在下陈天华。” “什么，你就是陈天华？” “你就是忠义社最年轻的龙头陈天华？” 那群喽啰们集体惊讶了一声，慌慌张张、整整齐齐地后退一步。 年轻人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然后，这群忠心耿耿的喽啰全都是满脸惊恐，依照着老早的江湖规矩嚷嚷了几句“华哥饶命”，便落荒而逃了。 角落里。 张憧憬啧啧一笑。 陈天华这个名字倒是用心了的，至少比王小明有深意多了，至于忠义社嘛。 哈哈，你当真是混江湖啊，还忠义社，你怎么不整个青龙帮，斧头帮出来？ 在张憧憬笑得快要合不拢嘴之际，这位自称是陈天华也不知道真假的年轻人双手插兜，走到沐萧萧面前，温文尔雅道：“今日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能在这里遇到美女也是一种缘分，不知能否有幸知道美女的芳名？” 第六十四章 粉墨登场的时候到了 “好说！好说！我叫沐萧萧啦。”沐萧萧嘻嘻笑着，那小模样看起来比邻家小妹还要高出好几个境界哩！ “沐萧萧。”陈天华笑着点了点头，蛮有兴趣的欣赏着这个动听的名字，“真是好名字呀，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见长江天际流……” 噗呲…… 角落里的张憧憬同学使劲掩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比较大的猪叫声。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见长江天际流！ 你是想笑死咱？ 这哥们也是忒厉害了。 ‘不尽长江滚滚来’你不知道也就算了，连‘唯见长江天际流’你都能吟错，小学五年级毕业了么，真的是大学生！！！？ 这也就是在同样文化水品不高的沐萧萧面前，要是在徐嘉骏面前吟出这诗，估计女神形象也能瞬间崩塌。 沐萧萧反正是没听出这诗是哪儿不对的，反正听起来还有那么点顺口，也懒得管那么多，直接掏出手机向剑仙大大询问下一步指示。 很快，张憧憬就受到了来自蝶谷小仙子的微信消息。 张憧憬实在怕自己要笑死了，回复道：“毕竟人家也是因为欣赏你的美才跟踪你的，咱做人还是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别打晕打残就行了。” 沐萧萧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收起手机。 张憧憬已经在墙角偷偷摆出了认真学习的姿势。 “小哥哥，你刚才打人真的好帅呀，萧萧真是崇拜得不行。” 沐萧萧甜甜笑道。 “没有啦，只是他们都太弱了。” 陈天华挠着头谦虚道。 “小哥哥，那你能教我两招吗？” “当然没问题。” 陈天华豪爽答应下来。 “那我先给你表演表演，你看我打得对不对。” 看到沐萧萧人畜无害的微笑，张憧憬就放心了，这些天跟着自己看来还是本事见长的。 “嗯。”陈天华激动的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 话落，沐萧萧手一挥，做了个扇耳光的手势。 刹那之间，只见巷子里狂风乍起。 啪的一声。 陈天华一脸懵逼的被扇飞了。 这一飞，绝对比刚才那些群演的各种姿势要夸张，但要张憧憬评价起来，大概是电视剧看多了的缘故，他还是觉得群演们的侧飞姿势更真实一些。 不过，看样子今天蝶谷小仙子是没打算用大招“东边蝴蝶西边飞”来招待他。 张憧憬也感到煞是可惜，本来还打算多看多学呢。 可是咱是堂堂青衫剑仙，也不能见个人就让小仙子放大招吧，这也太让人怀疑了。 算了，还是自己找机会实践实践修炼的“蝴蝶剑法”吧！ 张憧憬叹了口气，继续观望着。 这边，陈天华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左脸已是一片红肿，惊讶道：“你，你是……” “不对，不对，我打得不对，再来一次，小哥哥，你看清楚了哦！” 啪…… 陈天华话还没说完，只见小仙子左手又是一挥，一股凌厉掌风忽然袭来，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咣当一声，他整个人撞在了墙上。 别说是陈天华，就连张憧憬也呆住了。 以前只觉得沐萧萧呆萌呆萌的，没想到打脸来竟然这么有逼格，这么能装。 殊不知，这位小仙子的混蛋老爸可也是个打脸狂人。 那个号称一个人便是一座宗门的蝶谷尊者可是连凌霄天师的脸都打过的哦！ 对自己的宝贝女儿自然是言传身教。 沐萧萧这会儿心里也乐着呢，心想好不容易能有在剑仙大大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肯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呀，而自己最好的一面是什么呢？ 除了可爱家美美哒，当然是各种从老爸那里学来的打脸姿势啦！ “哎呀呀！小哥哥，你怎么躺在地上不起来了？是被谁欺负了吗？” 沐萧萧一脸不解且呆萌的笑着，那张纯天然美人脸上委实挑不出丝毫贱意，妥妥的打脸打出了新境界。 陈天华苦着脸，咬着牙，憋着气，似乎明白自己惹到不该惹的人身上了。 “小哥哥，小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 沐萧萧一脸好奇地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仿佛真的是想不通这个高深问题哩！ “我……” 刚一张嘴，陈天华哇的一声，直接闷出一口血来，一两瓣洁白的牙齿在鲜红的血渍中惹眼极了。 陈天华仰头望向这个来历绝对不简单的呆萌女孩，乞求道：“沐……” 话刚出口，又听到沐萧萧跳着脚尖叫道：“哎呀，人家穿着超短裤呢，你怎么能这么看人家呢，真讨厌。” 一脚踢去。 一脚踢飞。 陈天华在空中完成了一次三百六十旋转，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就算没有受内伤，小心肝估计也是一阵阵的疼。 堂堂忠义社的继承人居然被一个呆萌小女孩给打成这样了，而且是毫无还手之力，说出去得多丢脸呀！ “唉，小哥哥，你真是太可怜了，我还是不跟你学武功好了。” 沐萧萧拍着手叹了口气，英姿飒爽走出这段小胡同。 一拐角，看到剑仙大大，立马激动问道：“表哥，你看到我刚才的表现没？你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张憧憬挺着腰淡淡说了一句。 其实除了没能再观一次“东边蝴蝶西边飞”以外，沐萧萧今天的表现的真的是相当的出色，尤其是打脸那段无辜演绎，感觉都可以搬个最佳女演员的称号给她了。 得到剑仙大大的认可，沐萧萧甜美一笑。 “走吧，回家了。”张憧憬道。 “对了表哥，我的那个筑基的《蝴蝶拳法》你改进得怎么样了？”沐萧萧边走边问道。 “呃……那个呀。筑基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还得再研究研究。”张憧憬心虚道。 说起这茬，张憧憬不禁又想起自己稀里糊涂就筑基加凝丹的荒唐事。 要不要趁现在问问这个修仙等级是怎么定的，咱现在算是什么境界？ 张憧憬用目光偷偷瞄了她一眼。 算了，咱堂堂青衫剑仙怎么能问出这种低级问题呢，而咱们的小仙子好像除了刚才打脸以外，一直都迷迷糊糊的，要是他指引了错误的理论咋办！反正明天要和几个修仙大佬同桌吃饭，到时候就插科打诨默默搞个学术交流好了。 “表哥，我那个《蝴蝶剑法》你看得怎么样了？”沐萧萧又忽然问道。 “剑法呀，嗯……这两天挺忙的，还没来得及看呢！”张憧憬忽悠道。 “那你觉得那天我们杀付庆的时候是我表现好一点还是楚狂人表现好一点？”沐萧萧歪着脑袋期待问道。 他俩不是一个境界么？ 张憧憬思忖了一会儿，回答道：“勉勉强强，差不多吧！” “差不多啊！”沐萧萧露出失望的神情了。 “其实也不错啦，楚狂人年纪不是比你大吗，再过几年他就不是你对手啦！”张憧憬瞎安慰道。 沐萧萧却深以为然地点着头。 “表哥，我想跟你说个事。”沐萧萧为难道。 “说吧，什么事？” “嗯，就是那个，刚才我动手的时候感觉我长胖了。” “胖了多少？”张憧憬好奇道。 “也没多少，就那么一丢丢啦！”沐萧萧在食指和拇指之间卡出一条小小的缝，看来是真的很少很少。 “哪儿胖了？”张憧憬笑问道。 “就这儿。” 张憧憬一眼瞥去，恰好看见沐萧萧红着脸挺了挺胸脯。 嘶…… “这个问题有点严肃。” “啊，表哥你是不是不喜欢胖子？那我明天开始减肥好了。” “还是别减了吧，其实女孩某些地方该胖总是要胖的，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表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我明天还要继续大吃特吃。” …… 俩人并肩走出小胡同。 “萧萧，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张憧憬刹住脚步。 “放心啦！萧萧可是武皇境高手呢，才不怕小流氓。”沐萧萧挥了挥小拳头，然后怀着美美哒的心情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张憧憬忽然望向身后的偏僻巷子，露出一抹贼贱的笑容，从得知陈天华尾随而来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已经有一个计划轮廓了。 陈天华被打得这么惨，应该还没走远吧！ 唉，本来在君豪酒店都已经放你一马了，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也不能怪咱欺负弱小了。 虽然咱应该也许大概可能已经是凝丹大神了。 但是，咱还从来没有用学来的本事揍过人呢，也不知道是啥感觉，就只能拿你练练手了，你陈天华的名号不是连熙街小霸王的跟班听了都落荒而逃吗，那咱一个修仙低手其实也不算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吧！ 嗯，不算，肯定不算。 咱只是拿你练练手而已，不会让你伤筋动骨的。 啧啧…… 该咱去表演了。 就在这时，沐萧萧“咦”了一声，她忽然想起，明天去聚餐的事，玄真子前辈说要开车来接她，忘了问剑仙大大要不要一起呢。 回过头来，已经找不到剑仙大大的身影了。 “剑仙大大真是厉害，肯定是使用了什么顶级遁术，居然在一眨眼之间就不见了。”沐萧萧自然自语的嘀咕着。 与此同时，这位冒牌青衫剑仙的身影已经没入了小巷深处。 第六十五章 陈家天字辈 熙街小巷。 那个自称是陈天华的白西装男子浑身污垢一脸憋屈加后悔的走在幽深的步道上。 走着走着，忽然他忽然看见前面站着以为意气风发的男性。 只可惜之前在酒店的时候他所有精力都花在了沐萧萧和那个微胖女孩身上，对这名男性的样貌没怎么注意，否者一定会认出来，他就是那个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穷小子。 “你是谁？”陈天华警惕的望着这位其貌不扬的男性。 “听说你是忠义社的陈天华？”张憧憬饶有兴趣道。 陈天华愣了一下。 “不巧，我就是熙街小霸王，刚才你把我兄弟给揍了，我来找点场子。”张憧憬抿嘴而笑。 陈天华又是一愣。 这他娘熙街小霸王不是忠义社成员们编出来的吗！居然还真有一个？ 这个下意识的念头一闪而逝，忠义社的人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那么眼前这个人很明显就是故意来找茬的了。 “你跟沐萧萧是什么关系？”陈天华扶着墙问道。 “她啊。”张憧憬笑了笑，“她是我跟班啊！” 跟班！！！？ 陈天华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已经亲眼见证了沐萧萧绝非常人，而此人说沐萧萧是她的跟班，那么这个人得牛逼到什么程度？ 天啊！我陈天华是倒了什么霉，怎么接二连三遇到这些惹不起的人。 “大哥，我什么都没干，给条活路行不？”陈天华直接丧失了斗志，无奈道。 “好说，好说。我是不会取你狗命的。”张憧憬无下限装x道。 陈天华肺都气炸了，什么叫不会取我狗命？ 老子不就是想搭个讪吗，怎么如此命运多舛！ “哥，我给你钱，你别揍我成不成？”陈天华一点没有大佬风范，开玩笑，我陈天华的眼界可不低，在修仙者面前装大佬那不是找死吗，当然是能低眉顺眼绝不高调抬眉。 “不好意思，我现在对钱不感兴趣，只想揍你。” 张憧憬呵呵一笑，还真像是不为功名利禄动心的世外高人。 “我……”陈天华无语了。 “好了，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不跟你废话了。”张憧憬得意忘形了，“看大招。” 完了，我陈天华今天怕是不死也得残。 他已经放弃了抵抗，直勾勾盯着这位大佬，只希望他下手能轻点就好了。 然而，下一刻，他便惊呆了。 只见张憧憬摆出蝴蝶架势，剑指成型，厉喝一声“东边蝴蝶西边飞”，气势十足，然后双腿一蹬，身子前倾，大抵是要腾飞而起。 噗通…… 张憧憬就像个还来得及长翅膀的小鸟，飞出去不到半米，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 他这是在干什么？ 故意愚弄我羞辱我？ 陈天华实在搞不清楚这位大佬心里想的是什么。 事实上，张憧憬也是一脸懵逼，那天在梦境里看到沐萧萧不就是这么飞掠一剑的吗？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就牛头不对马嘴了？ “开个玩笑。”张憧憬从地上爬起来，嘿嘿一笑，“小家伙，看好了，本剑仙是如何虐你的。” 陈天华心头发凉，汗毛都要炸了。 东边蝴蝶西边飞！ 扑通…… 还没飞起来，这只雄性蝴蝶便不知道是因为太笨重还是没长翅膀的缘故又摔在地上了。 张憧憬又一次从地上爬起来。 陈天华一脸惊诧的望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张憧憬就是像不承认自己不行也不行了。 俩人都是一脸警惕的望着对方，一动不动的揣摩着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 张憧憬心中盘算着。 从这家伙刚才演绎英雄救美的姿势看来，应该是个练家子无疑，初步估计，以咱现在的水品，要是跟他打架，顶多也就跟上次唐志海的情况差不多。 可是咱明天还要风风光光参见大佬的聚餐，要是鼻青脸肿的，岂不太丢脸了。 不行，这架坚决不能打。 咋办？ 当然是三十六计，溜为上计。 张憧憬神色淡定，微笑道：“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这次我真的要认真了。” 陈天华如临大敌。 “看大招。”张憧憬并指一点。 陈天华连忙双手抱头。 片刻后。 嗯？怎么回事，自己好像没有倒飞而出啊！ 陈天华缓缓放下手臂，却见那位熙街小霸王拔腿跑了。 “靠，原来是个冒牌货修仙者。” 陈天华暗骂一声，动身去追。 奈何，这位装腔作势的老兄跑得贼快，而且对这片巷子似乎挺熟悉，三两个拐角就不见了踪影。 艹，别让老子下次遇见你，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陈天华吐出一口血水，少了好几颗牙齿，嘴疼得很。 跑出熙街，张憧憬回头望了一眼，见已经甩掉了陈天华，这才跟那个在酒店被陈天华名号吓跑的女人一样开始放心的气喘吁吁起来。 看了看时间。 我去，居然快十点了。 咱足足让徐嘉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 张憧憬顾不得大喘气，又一次铆足劲狂奔回学校。 徐嘉骏安安静静坐在草坪上，捧着手机，正在刷着校园论坛最近炒得正火的乱七八糟《侠客行》。 “媳妇儿，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张憧憬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连忙诚恳认错。 徐嘉骏收起手机，说不气，那是不可能的，好好的约会时光，就这样给浪费了，可是当他看到满头大汗的他时又生不起气来，从包包里取出一张纸，在他额头上擦了擦，“跑回来的？” 张憧憬嘿嘿一笑加点头。 可不就是跑回来的嘛！ 要不是咱跑得快，估计这会儿擦的就不是汗而是血了。 既生不起气，之前约会的感觉此刻也糟糕得一塌糊涂，徐嘉骏索性起身，“送我回寝室吧！” 张憧憬无奈地哦了一声，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没事去找人练什么手，不但去陈天华面前出洋相摔了两跤，更重要的是还把媳妇给得罪了。 要知道咱老张家的宗旨是天大地大媳妇最大啊！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就是个大混蛋，活该单身二十年。 爸我对不起咱老张家，妈我也对不起你，把你儿媳妇给惹生气了。 …… 在市最繁华的阶段，有一个弄堂大院里挂着无比威武的“忠义社”三个字。 那位白衣变污衣的忠义社小哥走进弄堂，弄堂里的人都敬畏地称上一声“少主好”，却丝毫不敢多问更不敢调侃这位忠义社少主怎滴忽然如此落魄。 陈天华走进弄堂深处，抬眼望了望忠义社大门，心中百感交集。 庆市陈家自成立忠义社以来何其风光，今天他堂堂少主居然被一个女子打了，好歹他知道那女子是修仙者，这也就算了，后来居然还被一个愣头青小子给唬住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陈天华。” 正当他要走进忠义社的时候，背后忽然有人唤了他一声。 这道声音很近，而起来的很突兀，事先没有一点征兆。 陈天华惊讶不已，他虽然被那修仙女子打得不轻，但其实受伤不重，以他蝉联武大两届全校第一的实力，还不至于别人都走这么近了，却还没发现。 “你是谁？” 陈天华回头望去，竟是个同龄人，而且样貌轮廓跟自己有两三分相似之处。 这位同龄人双手抱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听族老说，庆市陈家有人具备修仙资质了，而且还跟我是同辈人，特意来看看，没想到啊，看到的竟然是你被人打得连说话都漏风，真是丢尽了我陈家的脸。” 陈天华惊骇道：“你是京北的陈天骄表哥？” 绰号陈无敌的同龄人微微笑道：“哟，小表弟实力不怎么样，眼力劲还不差嘛。” …… 神仙管理局。 凌霄天师是个奇葩，在庆市没有家，没日没夜的待在管理局，晚上的时间要么是用来修炼，要么困了就在集体宿舍或者真皮沙发上将就一下，明儿就是和众位散仙聚会的日子了。 玄真子和其它几个都还好说，这次聚会可是有青衫剑仙和蝶谷尊者的宝贝女儿，他不得不重视啊！ 这会儿他正悠哉悠哉地倒在沙发上看手机，琢磨着去哪家高档饭店才够得上这二位的逼格。 就希尔顿酒店吧，五星级的。 预约下单后，凌霄天师双手枕着头，坐等天亮。 忽然，手机铃声忽然想起了。 凌霄天师拿起手机看了看，是探长宋明打来的。 “喂，老宋，大半夜怎么想起跟我打电话了？” “我接到消息，陈天骄终于离开酒店了。” “他去哪儿了？” “忠义社。” “忠义社？我记得也是姓陈是吗？” “是的，关于忠义社的档案我已经拜托扁科长去档案科调阅了，她等会儿会亲自回报的。” “扁草居然会帮你？！！” “局长，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在你心里老宋就这么差劲吗？” “还行吧，就是感觉你们俩没戏，算了，懒得管你们。” 刚刚挂掉电话。 一身白大褂的周围三尺都透着一股寒气加药香的扁草扁科长恰逢其会走进屋里。 “听见了？”凌霄天师尴尬道。 “听没听见差不多。”扁草面无表情开始汇报情况，“根据档案记载，庆市陈家本是京北陈家的分支，因为这一脉族长取了个凡人为妻，子嗣后代血脉不纯，几代传下来便丧失了修仙体质，早些年被逐出族谱。而就在这一代天字辈的人中，庆市陈家据说是有人能修仙了，而且资质还不错，是天生的灵体，只是苦于不知如何筑基如何修炼，数月前当代家主曾京北陈家申请重新入族谱，想来陈天骄此次出行和此事有关系。” “天生灵体？”凌霄天师皱了皱眉头。 陈家出了一个陈无敌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出一个天生灵体，这年头天才真是越来越不值钱了。 “知道那人是谁吗？”凌霄天师问道。 扁草微微思忖，回忆道：“应该是叫陈天华，从照片上来看，和陈天骄颇有两三分相似，确实有返祖现象。” 第六十六章 我真的好穷 “返祖？” 凌霄天师皱了皱眉头。 据修仙史记载，凡是有返祖现象的后代出现，成就多半不凡。 陈家连出两个话，这是要作妖的节奏。 “扁科长，你对陈天骄有何看法？”凌霄天师凝神问道。 “没什么看法，毕竟上次局里集体被揍的时候我没在，从照片比对来看，陈天骄和陈家老祖有七八分相似之处。”扁草淡淡说道，“不过，陈天骄在京北就臭名昭著，像他这种人应该不太喜欢族里有另外人天才出现，哪怕是对他毫无威胁的低等天才。” “有道理。”凌霄天师笑道：“咱们呐，都是些小人物，既然惹不起这些修仙家族，那也没必要咸吃萝卜淡操心，坐山观虎斗好了。” 扁草默不作声。 “对了，你怎么忽然对宋明有好感了？”凌霄天师好奇道。 “并没有好感。”扁草摇了摇头，“只是交易罢了。” 没过几天，那个叫做汪小斌的职场小白就会被宋明以办事不力的由头遣散回了老家，至于国庆期间闹出来的那桩猥亵事件，罪魁祸首是一个刚出道的散仙，练了点鸡毛隐身术，没逃过宋明的法眼，直接被抓进局子判有期十年。 …… 周末，庆大门口停了一辆蓝色顶级豪车，格外拉风，瞬间就博得了无数美眉的青睐。 “哇瑟，佳佳看见没，那是法拉利限量版f60america啊，我只在网上见过，据说价值两千万左右啊！”一名计算机系的妹子啧啧道。 这位妹子正是雷双玉和丁佳她们寝室的另外一个室友张红梅。 “想不到庆大周围居然会出现这种凤毛麟角的豪车，也不知是哪个豪门大家的大少爷隐藏在这里读书，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丁佳叹了口气，委实惋惜啊！ “废话，像这种豪门贵公子的风声要是泄露出来了，那还不知道多少女同胞要赶鸭子上架奋起直追。”张红梅笑道。 丁佳撇了撇嘴，事实不过如此，这种贵公子她眼馋是眼馋，却也知道以自己的姿色能哄两个低配的豪门少爷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走吧，看了心慌，我怕忍不住会扑上去。”张红梅打趣道。 “再看看吧。”丁佳意有不舍道。 就在这时，车窗缓缓摇下。 驾驶位置坐着一个头发花白年纪却不怎么显老的中年人，鼻梁上挺着一副小圆墨镜，逼格感十足。 副驾驶位置则坐着一位笑起来比花儿还灿烂的小可爱，像这种容貌，除了贵小姐，谁还有资格拥有。 “那个女的好漂亮啊，皮肤又白又嫩，要是也在庆大读书，估计都是校花了。”张红梅羡慕道。 “也就是从小养得好，要是我小时候也这么天天喝牛奶肯定皮肤也好。”丁佳是长腿大胸网红脸，皮肤略微显黑就是她最大的缺陷。 “其实我觉得那个戴墨镜的司机还挺有味道的。”张红梅微笑道。 “像被老牛吃嫩草？”丁佳打趣道。 那个被两位女同学称为老牛的墨镜中年人不禁抬了抬镜框。 “玄真子前辈，你怎么了？”副驾驶的小美眉问道。 “没什么。”玄真子摆了摆头，“老张怎么还没出来，你没跟他说时间吗？” “呀，我给忘了。”沐萧萧一拍脑瓜子，连忙掏出手机给剑仙大大发消息。 凌霄天师在群里发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准时开饭，现在才十点，庆大距离骚聊群里定位的希尔顿酒店也不过才一个小时的路程，张憧憬正在慢悠悠的洗刷刷，然后准备打个车过去。 滴滴…… 微信消息响了。 手机显示蝶谷小仙子发来信息：“表哥，我昨天忘了跟你说玄真子前辈要来接我们，你快出来搭顺风车吧。” 艹，不早说，咱差点就叫滴滴打车了。 既然有顺风车，那当然是不能错过了，毕竟这里打车到希尔顿酒店也要接近一百呢，咱的老婆本当然是能省则省。 “马上下来。” 张憧憬回完消息，迅速整理好行头，摆出那副“采菊东篱下”的出世风范，慢悠悠朝着校门口走去。 “咦，憧憬你怎么来了？” 丁佳看到张憧憬出现在校门口，激动极了，直接忽略掉那台这辈子都不会跟她沾边的法拉利敞篷跑车。 “我出去吃饭呢。”张憧憬现在见她也就跟见陌生人一样，心情十分平静。 “真巧，我也还没吃饭，要不要一起？”丁佳期待道。 “佳佳，我们……”张红梅本来想说今天中午不是减肥不吃午饭来着，丁佳给丁佳一个眼神打断了。 张憧憬对她人都不在意了，自然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淡淡说道：“不了，我朋友在等我。” “朋友也可以一起啊，没关系的。”丁佳道。 “不太方便。”张憧憬平静说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给蝶谷小仙子发了微信消息。 “我到门口了，你们在哪儿？” “表哥，表哥，我们在这儿。” 沐萧萧直接在车里站了起来，拿着手机挥舞着。 此时张憧憬心头一颤。 这车，也忒豪了点吧！ 其实刚才一出校门他就注意到这台法拉利了，只是没想到一本正经赚钱的玄真子居然会开这么豪的车，所以给忽略了。 看来咱还是低估了玄真子的经济实力啊！ 不过，转念想想，玄真子掐掐手指头就能免费送出一百万的福利彩票号，要赚钱自然是很容易的，他也就没有那么多惊讶了。 “那个，丁佳，我先走了。” 张憧憬压根没注意到此时此刻丁佳和她室友惊呆的表情，礼貌性打了个招呼，小跑过去跟司机玄真子打了个招呼，就一屁股坐在了价值几百万的后排座椅上。 嗖的一声，这辆顶级法拉利跑车宛如一道蓝色流光，一晃而过。 车走之后，丁佳和张红梅才同时松下一口气。 “佳佳，刚刚那个真的是张憧憬？”张红梅目瞪口呆指着跑车离去的方向。 “应该是吧。”丁佳同样是目瞪口呆地点了点头。 “刚刚副驾驶的美女叫他表哥，我没听错吧！”张红梅呆呆道。 “应该是吧！”丁佳似乎词穷了，脑袋瓜子不够转了。 在这之前，她还以为张憧憬只是个低配版富二代，现在看来，还是低估这位前前男友了。 那个小美女居然叫他表哥，那他们一定是很亲很亲的亲戚吧！ 而且看起来小美女对他的表哥还很崇拜啊，那张憧憬的本家岂不是更加豪？ 混蛋，张憧憬是农村穷小子的消息究竟是谁披露出来的？ 丁佳咬牙切齿，把那个胡乱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祖宗十八辈都默默问候了一遍。 “佳佳，我感觉你错过了几个亿啊！”张红梅感慨道。 丁佳凄然一笑。 岂止是几个亿，小辈都能看这种顶级跑车，还专配司机，这样的车家里还不知道有多少辆呢，作何简直是错过了几十几百个亿啊！ 不行，张憧憬只能是我的，我一定要把他追回来。 丁佳暗暗给自己下了重磅决心。 这台顶级法跑的确很拉风，驶上内环高速简直就跟一阵风一样，所谓一骑绝尘，大抵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玄真子前辈，你这车感觉不错呀，多少钱一辆？”孤陋寡闻的张憧憬好奇问道，要是以后经济情况允许的话，他也打算整一辆，这样带着徐嘉骏出去兜风岂不是很有面？ “老张，你别一口一个前辈了，我虽然年纪比你长，算是你长辈，但修为没你高啊，以后还是叫我老玄吧，这样听起来亲切点，我出去也有面啊！”玄真子笑道。 “那行吧，老玄，你还是赶紧说说这车多少钱。”张憧憬叫这一口老玄还真有点心虚。 “是啊，前辈，你快说说吧，我也挺好奇的呢，以后也叫我爸给整一辆开开。”沐萧萧羡慕道。 “你们还真有眼光，不是老夫吹，就我这车绝对比在天上腾云驾雾舒服多了，不但潇洒，而且拉风。”玄真子吹嘘道。 “那是，腾云驾雾多惨啊，风吹雨淋日晒的。”张憧憬打趣道。 玄真子哈哈一笑，“也不跟你们卖关子了，我这车低配版的话也就两千万左右，高配版的话得再多个几百万，都是小case啦！” 听完这个价格，张憧憬顿时蔫了。 本来还以为老婆本搭进去怎么也能抵个零头吧，现在看来，还是咱想多了啊！ “两千多万。”沐萧萧嘀嘀咕咕道：“我的银行卡里好像有几百万来着？哎呀记不清了，反正现在也不敢用，实在不行，以后再找老爸要好了。” “你老爸也很有钱？”张憧憬惊讶道。 “也不是很有钱吧。”沐萧萧掰着指头算了算，叹息道：“我记得也就八位数吧，距离九位数还差一半截呢！” 张憧憬彻底无语了，内心是哭泣的。 跟他们一比，咱真的是好穷啊！ 心肝疼、头疼、屁股疼，各种疼。 感觉这些修仙大佬除了杨七和楚狂人以外都是土豪。 修仙这么赚钱的吗？ 第六十七章 前女友出车祸 希尔顿酒店vip包厢。 张憧憬三人到的时候，东道主凌霄天师和蹭吃蹭喝的杨七已经到了，楚狂人本来是要和柳玉烟一起来的，不过柳玉烟因为今天亲戚来了不太方便，所以错过了这次饭局，最后姗姗来迟的是忙着接管庆市国际旅游公司分区的区域总经理褚三刀。 开饭之前，几位修仙大佬洽谈了一番大抵是“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这种云里雾里的飘渺话题。 张憧憬本来也想插嘴来着，但一想到青衫剑仙是属于那种高冷气质的人物，也就没敢轻易插话。 十二点整。 服务员推车送餐车摆上一叠叠精致佳肴，然后又开了酒。 席间，几位散修包括凌霄天师在内都纷纷给张憧憬这个冒牌青衫剑仙敬酒，以示尊敬。 张憧憬心虚的喝着价格昂贵年份久远的拉菲红酒，倒也颇为享受，只是当他们提议该喝两口陈年花雕的时候，张憧憬就只能摆头了。 “剑仙前辈，江湖传闻你最喜白酒，今儿怎么不沾了？”凌霄天师问道。 “呃……” 这个问题把张憧憬真的问到了。 他其实挺想像小说里的侠客那样有酒有剑的，但是小时候喝过一次米酒被辣哭之后，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呐！ “老凌，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吧，老张现在正在红尘炼心，如今身份是学生，哪能像以前那样大碗喝酒？”凌霄天师笑道。 “是我太年轻了。”凌霄天师汗颜道：“我自罚一杯。” 张憧憬更加汗颜。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张憧憬本来还准备在席间跟各位大佬讨论讨论修仙知识的想法也不敢拎出来说了，实在是怕露馅啊！ 唯有美酒与好剑不可辜负青衫剑仙不喝酒不谈剑也就罢了，要是再研讨这种小儿科的低级修仙知识，那也太出洋相了吧！ 在饭局接近尾声的时候，褚三刀突然提议道：“难得凌霄天师请客，要不吃完饭，咱们去娱乐会所嗨嗨歌吧！” “反正今天休息，我无所谓啊！”凌霄天师笑道。 “杨七，你怎么说？”褚三刀望着他说道。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能掉链子？”杨七瞪眼道。 “老楚和柳仙子呢？”褚三刀又冲他们挑了挑眉。 “我……”楚狂人犹豫了一下，“能保密吗？” “那当然，保证不告诉柳仙子。” 众人哈哈一笑，都对这位怕老婆的楚狂人很是照顾啊！ “那沐仙子呢？”褚三刀挨个点过来轮到了在坐唯一一位女性。 “有好吃的吗？”沐萧萧歪着脑袋问道。 “那当然了，各种点心水果，应有尽有哦。”褚三刀对她挤眉弄眼着，显然是对小仙子一直抱有非分之想，却又不敢明言之说，只好用这种聚会的方式先跟她玩熟再说。 沐萧萧果然好忽悠，一听有好吃的，立马把手里的饭后水果放下，给肚子留了点空。 “老张，就差你了哦。”褚三刀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张憧憬身上。 张憧憬一愣。 他们口中的会所是那种里面各种黑丝美女围绕着自己的场所？ 不行，咱是有女朋友的正经人，怎么能去这种地方呢。 “你们去吧，我对那种地方不太感兴趣。”张憧憬脸红道。 “唉……” 众人叹了口气，无比失望啊。 不过，一想到青衫剑仙都高冷了几百年了，以前连女人都不喜欢，现如今开窍耍了个女朋友已经实属不易了，要就不敢奢求他还真能出去泡妞。 凌霄天师结完账，招呼着众人去玩的时候，张憧憬却还盯着桌子上的菜。 “前辈，你是不是没吃饱？” 凌霄天师尴尬问道，心里则是连连自责，自己这也太没有眼色了吧，人家青衫剑仙帮庆市神仙管理局除掉付庆这个大魔头，请他吃个饭，竟然菜都不够了，这也太招待不周了吧。 众人也跟着一阵心虚胆颤，虽然嘴里一口一个老张的喊得亲近，但这位毕竟是大名鼎鼎的青衫剑仙啊！ 光顾着想玩的事了，竟然忘了问剑仙前辈是否吃好，这样的头等大事。 “服务员，拿菜单来。”褚三刀立马豪气的召唤了服务员。 “不用了，我吃饱了。”张憧憬连连摆手，然后指着桌子上一道没见过的水果，说道：“我只是看这道果品还没怎么吃，所以想着，是不是可以打包。” “原来是这样啊！” 众人松了口气，差点没给急晕过去。 只不过，堂堂青衫剑仙就这么缺钱吗？ 张憧憬刚才盯着果盘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倚老卖老苦口婆心道：“诸位道友，凡人心不可丢啊，咱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修仙者，但既然寄居在凡间，就该有凡人的生活，糟蹋粮食是很可耻的。” “前辈高见。” 众人心悦诚服。 青衫剑仙果然道心坚定，难道他的道已经从剑道转为感悟世间的无上大道了吗？ 剑仙前辈不说，我们也不敢问啊！ 凌霄天师连忙吩咐服务员打包好青衫剑仙点明打包的果品，然后双手递上。 张憧憬倍感受宠若惊。 虽然咱也不知道神仙管理局是个什么东东，但这位可是名副其实的局长啊，就连税务局头子楚狂人都对他尊敬不已，想来也是个大官吧！ 心虚的结果打包袋。 离开希尔顿酒店之后，玄真子提议说要送张憧憬回洞府（即学校），张憧憬当然乐于剩下一笔老婆本，刚刚准备上车呢，忽然来了个电话。 打开一看，是室长李松打来的。 “喂，憧憬，丁佳出车祸了，你要不要来看看？”李松急忙道。 “啊？他出车祸了？我出门的时候她不都好好的吗！”张憧憬惊讶道。 “我们也不知道啊。”李松道。 “那好吧，在哪儿？”张憧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虽然对她没什么想法了，但好歹也是曾经是恋人嘛，探望一下还是应该的。 “在中心医院。” “好的。” 挂掉电话。 张憧憬对玄真子说道：“老玄，你们去玩吧，就不用送我了，我有朋友在医院，离这儿挺近的，我过去看看。” 跟各位修仙大佬分开后，张憧憬便拎着打包袋来到了医院。 此时病房里，丁佳头上胳膊和头上都裹着纱布，正躺在病床上打吊针，桌子上地上都摆着各种营养品，床边也被她几个室友围着，正叽叽喳喳的聊着天，李松和雷双玉也站在边上，只有吴成胜和陈记录这两头当时寝室联谊上就被讽刺得体无完肤的牲口没到。 “憧憬，你在门口愣着干嘛，怎么不进来？”李松望着走到门口愣了一会儿的张憧憬。 张憧憬还真是挺意外的，毕竟离开学校之前丁佳都还好好的，他还真不太相信丁佳这么巧就出车祸了，以为她又要玩什么复合的花样，所以才在门口偷偷观望了一会儿情况。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出车祸了。 听到李松在叫张憧憬，丁佳激动地翘了起来，约莫是牵动了伤口，疼得啊了一声。 “你躺着别动。” 伤者为大，张憧憬连忙走进屋里。 “憧憬，谢谢你专程来看我，我好感动。” 丁佳一言不合就哭哭啼啼起来，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张憧憬尴尬不已。 “憧憬，你也给我礼物了吗！”丁佳望着张憧憬手里拎着的打包袋，一脸感动，“其实不人来就好了，不用给我带礼物的。” “呃……”张憧憬叹了口气，立马微笑道：“一点水果。” “水果啊，我最喜欢吃水果了，红梅，你快给我拿过来尝尝。”丁佳对好闺蜜张红梅说道。 张红梅可是亲眼看见张憧憬坐上豪车的，自然对他不敢掉以轻心，连忙主动伸手去拿张憧憬手里的袋子。 张憧憬内心小小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了他。 这水果上尖下圆，红褐色的外皮像蛇的鳞片，有鸡蛋那么大，稀奇得很，他还是第一次吃，感觉味道还不错，其实是想带回去给徐嘉骏尝尝新鲜的，没想到恰好丁佳出车祸。 唉，可惜了。 媳妇儿，这可怪不得我，我对你是真的一片冰心在玉壶哦！ 张红梅正要打开袋子，忽然，一群男生涌进了病房。 “丁佳，丁佳，你怎么样了？” “丁佳，是哪个王八羔子把你撞了？” “丁佳，你疼不疼，哪里受伤了？” …… 这群人足足七八个，殷切关怀的表现直接把张憧憬给挤出了病房。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都是丁佳大学一年多来一直保持着忽远忽近的男闺蜜。 第六十八章 记忆之果 女孩子就是好，尤其是漂亮的，不管大病小病总有人趁机表衷情。 张憧憬怅然一笑，人算是探望过了，也没自己啥事，给李松发了个微信，然后默默离开了医院。 此时病房里，各位男闺蜜殷勤的炫耀着自己带来的精美礼品。 说起这次的车祸事件，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不好，反正丁佳其实挺高兴的。 当时看着张憧憬坐着豪车离开学校之后，她就在琢磨着怎么能跟张少爷再续前缘，走着走着一辆电瓶车就撞了过来，进了医院之后，她忽然就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于是连忙通知了室友，一经转达又传到了407寝室，最后张憧憬想不知道都难了。 见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丁佳笑得可开心了，一时之间还真忘了心心念念着的豪门富二代前前男友。 “谢谢大家的关心。”丁佳笑着说道。 “都是应该的，丁佳你有什么想吃的一定要跟我们说啊！” “是啊，是啊，你现在可是病人，要不今晚我留下来陪夜吧！” “我也留下来。” 男闺蜜们开始起哄了。 忽然，张红梅惊讶了一声。 “咦，这是什么水果？”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种奇怪的果子。 上尖下圆，红褐色的外皮像蛇的鳞片，鸡蛋大小。 而且一共也就三四个，跟众多营养品比起来真的有那么点掉价。 “水果摊里都没见过，应该是山里的野果子吧。”一位男闺蜜鄙夷道。 “野果子？” “会不会有毒啊！” 男闺蜜们尽情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有毒？张红梅吓了一跳，连忙把那个塑料袋放到了床脚。 丁佳这时候的神情也难看极了，还以为张憧憬会给自己带什么昂贵的稀罕的礼品了，竟然是野果子。 “丁佳，野果是谁送的啊，这么穷的吗？还是说他连饭都吃不起了？” “这也太敷衍了吧。” “丁佳，我跟你说，向这种朋友还是少交的好。” 听着男闺蜜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话里藏刀，丁佳心里很不是滋味。 倒不是怀疑张憧憬穷不穷的问题，毕竟他都坐上豪车了，怎么可能吃不起饭呢。 她只是在想，张憧憬为什么要送自己野果，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了吗？ “丁佳？” 见丁佳苦着脸不说话，男闺蜜们唤了两声。 “啊？怎么了？”丁佳这才回过神来。 “你快说，这是谁送的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穷的人呢，送人礼物居然连野果都送出手了，真是够厚颜无耻的。”男闺蜜道。 “啊切。”在医院门口等公交的张憧憬默默打了个喷嚏。 “是，是我前前……” 丁佳正要说出口，早已看不下去的李松站出来说道：“是我朋友送的，怎么了？” “你朋友？” 男闺蜜们疑惑了。 李松家里虽然不像之前雷雨家里那么要钱， 但也能算得上是个微型富二代了，他的朋友怎么可能会很穷？ 在他们纳闷之际，李松走到病床旁边，拾起那个被张红梅嫌弃的塑料袋，取出一枚果子，笑了笑，朝众人问道：“你们吃不吃？” 众人摇头。 “不吃我吃。” 说着，李松当场就剥开果子，鲜嫩的果肉白中带黄。 “给，双玉。” 李松不愧是恋爱至上的纯情小王子，拿到好吃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女朋友。 “不要。”雷双玉也有点怕，可劲摇头。 “没事，你先拿着。”李松微笑道。 “好吧。”雷双玉这才结果水果。 紧接着，李松又剥了一个，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真的能吃吗？”雷双玉担忧道。 “反正是在医院，中毒了洗个胃也方便。”李松一边笑着打趣一边咀嚼着，“快，你也吃啊！” 他这样子，就像是担心有人会抢一样。 雷双玉咬了咬牙，带着带你担惊受怕的神情终于咬了下去。 咦？ 顿时，她仿佛是吃到了人间美味。 口味清甜，爽口。 果汁进入齿缝之间，唇齿留味，都是一种浪费。 “怎么样，好吃吧！”李松笑道。 雷双玉一边吃着一边点头，答案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这种果子叫蛇纹肉果，名字不怎么高大上，但功效甚好，有美容养颜的作用，钾含量很高，果胶含量丰富，益脑，因而也有‘记忆之果’的说法。而且还生长环境极为苛刻，必须要在高温高湿的条件下才能生存，基本上不可能大规模种植，主产在印度，国内很少见，一般都是要五星级酒店才会有，最主要的是，不是有钱就能吃的，因为很稀少，所以即便是点了也是一人一颗，我也是托我爸朋友的福，两年前在希尔顿酒店有幸尝过一次，那味道至今我都还记着呢，没想到憧憬居然带了四颗过来，真好。” 李松一边说着，一边又剥开了一个蛇纹肉果递给了雷双玉。 然后自己又剥开了最后一个。 听完他的话，之前还很害怕中毒的张红梅一把就抢了过去，“佳佳，我先帮你尝尝到底有没有毒。” “我……” 丁佳想说，我也想吃啊！ 但是，还没说完，最后一颗果子已经被张红梅狼吞虎咽掉了。 “真好吃？” 男闺蜜们一脸好奇地望着还在吧唧吧唧的张红梅。 “好吃啊！”张红梅点头道。 看着闺蜜一脸陶醉的样子，丁佳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哭的是，这么好吃的果子自己居然一颗都没吃到。 笑的是，前前男友既然送了这么珍贵的水果来探望自己，那就证明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 想到这里，丁佳嘴角终于露出笑容，然后才想起憧憬刚才就在这儿呢，东看西看就是没看到他的身影。 “憧憬呢？” “哦，刚才人多，他就先走了。” 李松拿着手机晃了晃，有些玩味道：“我们也要走了，丁佳，谢谢你让我再次尝到蛇纹肉果哦！” 不说还好，一提到蛇纹肉果，丁佳就心疼，埋怨地看了一眼好闺蜜张红梅。 …… 张憧憬回到学校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寝室，而是径直来到女生宿舍清雅苑楼下把徐嘉骏交出来，主动承认了去探望前女友的错误。 不知是坦白从宽还是徐嘉骏对张憧憬一直很信任居然只是一笑置之。 徐嘉骏的养颜丹还没吃，俩人比较凉快的在操场上逛了会儿，张憧憬返回寝室的时候，李松早就回来了。 一见到张憧憬，李松兴奋极了，一通质问，“憧憬，老实交代，你今天去哪儿吃饭了？是不是傍上贵妇了？你放心，咱是好兄弟，我不会告诉徐嘉骏的。” 贵妇？ 陈记录和吴成胜立马也围了过来。 “贵妇？漂亮不？三围如何？” “还招人不？” …… “你在说啥？”张憧憬被他们问得头昏脑涨。 “还装，你要是不是傍上贵妇了，怎么可能有蛇纹肉果吃？”李松逼视道。 “蛇纹肉果？”张憧憬愣了一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我放在医院的那个果子？” “对呀，你不知道？”李松纳闷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地笑了笑，还真不知道。 原来那玩意叫蛇纹肉果啊！ “快说，是哪家的贵妇？叫什么名字，十八般武艺会几招？刚才你们是不是在五星级酒店玩了什么高招？”李松用一种很含蓄的男人之间的语言询问着。 “不就几个果子吗，你至于浮想联翩到这种境界？”张憧憬无语道。 “几个果子，你说得倒是轻松，你不知道那几个果子在整个庆市也没几个人有机会吃吗？”李松一本正经道。 嘶…… 听他这么说，张憧憬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惊讶无以复加啊！ 整个庆市也没几个人有机会吃，那个果子这么珍贵的吗？ 这凌霄天师神仙管理局局长得是个多大的官啊！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听到了吗，蛇纹肉果不是什么人都能吃的，你怎么能把它给前女友吃，而不给现女友吃，你对得起徐嘉骏吗？ 张憧憬在心中默默给徐嘉骏道了个最真诚的歉意。 要是早知道拿水果这么高大上，在丁佳误会的时候，他肯定会说，“不，这不是送给你的，这是我给我女朋友带的。” “愣着干嘛？快说啊，哪家的贵妇？”李松见他愣着不说话，又开始逼问了。 张憧憬收敛心神，短暂想了一下。 神仙管理局也好，凌霄天师、玄真子这些人也罢，肯定是不能提的，提了室友们也不会相信，只会以为他在忽悠他们。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沐萧萧这条线可以利用一下了。 张憧憬有条不紊说道：“我又不是陈胖子，哪能去脚踏两只船，贵妇什么的没有，只是有一个富二代在追我表妹，我去蹭了顿饭，顺带着打包而已，不瞒你们说，就那个水果，我其实是觉着稀罕，准备打包给徐嘉骏吃的，要是早知道这么珍贵，我是绝对不会佯装着送给丁佳的。” 得到张憧憬的解释，众人唏嘘叹了口气。 原来是有人在追求沐萧萧啊！ 那妹子他们可都记忆犹新，长得贼漂亮，跟仙女似的，有人花钱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七十章 绸缪 “致富之路？”张憧憬微微纳闷。 “亏你还是学市场营销的，怎么赚钱都不知道了！”徐嘉骏笑着提点道，“这年头书画收藏价值都很高的，动不动就是几百上千万，可不是致富？” “这我当然知道啊。”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我又不是什么书法大家，写的字能赚钱？” “有时候吧，觉得你很傻，有时候吧你又聪明得不可一世。”徐嘉骏笑了笑，叹道：“现在是不值钱，等书法大会上书法家们点评过了不就值钱了？” “这样不太好吧，咱读书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谈钱呢？”张憧憬没底气道。 “小张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读书人也得吃饭啊，再说了，那些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干就喜欢收藏点好东西，既成全了他们又成全了自己，岂不是两全其美？”刘文书突然插嘴道。 “话是这么说，可是……”张憧憬还是有点忐忑。 “可是什么？古时候的文人还知道卖字画养家糊口呢，你还想不想结婚，想不想生孩子了？”徐嘉骏没好奇道。 “想。”张憧憬立马妥协了。 徐嘉骏嫣然一笑，“傻样！” …… 离开办公室，张憧憬和徐嘉骏特意去卖书画的店了买了一卷上好的宣纸，花了整整两百个大洋，小心肝真是疼死了。 回到寝室。 室友们见张憧憬抱着纸回来都好奇得不行，纷纷上来打听情况。 “憧憬，你这是要干啥？”陈记录道。 “我靠，这么点宣纸就两百块！你也舍得？”李松拿着收据单惊呼道。 陈胖子也好李松也罢，他们几个都不知道张憧憬中彩票的事，还以为他是那个勤俭节约的好学生呢，所以看到他买这么贵的纸都惊讶得不行。 “山人只有妙用！”张憧憬笑道，“诶，吴成胜不在？” “他呀，跟龚艳君出去约会去了呗。”陈记录撇嘴道，语气中显然是充满了羡慕嫉妒啊！ “谁让你当初不听劝，非要脚踏两只船，现在追悔莫及了吧！”李松挖苦道。 陈记录苦着脸默不作声。 “好啦，好啦！都过去啦，错过这个村，咱还有下一个店的老板娘，你看我，虽然被丁佳甩了，不也跟女神好上了？”张憧憬安慰道。 陈记录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我也一定可以拥有一个女神的。” 李松表示笑笑不说话。 “女神不女神的咱先不管了，哥几个，咱马上要参加中文系的市级书法大会，给点意见，写点什么好？”张憧憬把桌子上的老派笔记本电脑丢在床上，然后将宣纸徐徐铺开，慢慢开始研墨。 “你要参加书法大会？” 俩人惊讶道。 “怎么啦，有问题？”张憧憬一边磨墨一边问道。 “你没发烧吧！”陈记录和李松几乎同时伸手朝他的额头探来，摸了摸，对视一眼，“也没发烧啊！” “兄弟，哥几个不是不相信你，老实说，你本来的字写得还可以，但上次广告栏报出来的那个真不怎么样，而且那是市级书法大会啊，群英荟萃，你有不是那个专业的，确定真要去丢人现眼？”李松如实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张憧憬也没有过多解释那篇《侠客行》，笑着反问道。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做兄弟的也只能默默支持你了。” 李松和陈记录见他这么坚持，也不好太过打击他的自尊心。 紧接着，他们开始讨论写点什么的问题。 “憧憬文采斐然是我们寝室公认的，要我说就自个儿写首诗，把最好的才华给展示出来，到时候就算字不行，说不定诗还能得个安慰奖呢！” “不行，不行，这次书法大会我也有所耳闻，据说到时候会有很多书法大家前来评点，这些人在文学界可都是举足轻重，而且做学问的都很固执也不讲道理，他们要是见到不喜欢的东西说话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我不建议自己作诗，到时候漏洞百出，这也不工整，那也不合理，那洋相就出打发了。” “再说了，这两天校园论坛上对憧憬的评价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被名家批评，那不是坐实了舆论？” “那你说咋办？” “要我说，反正都是书法大会，写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字写得漂亮。” “憧憬，你觉得呢？” 俩人转过头来，只见张憧憬已然聚精会神提笔写字，且有两行。 他们扫视一眼，一脸错愕。 憧憬这是在写字还是在画画？ 俩人对了个眼神，均是摇头。 说写字吧，他俩一个也不认识，说画画吧，这画得也不伦不类。 李松给陈记录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发言，陈记录使劲摆头，最后还是由李松支支吾吾说道：“那个，憧憬啊，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在写的是啥？” 张憧憬微微一笑，“不是你们说的吗，反正书法大会是看字的，我就随便写了点。” 李松皱眉道：“那你写的是？” 张憧憬挑眉笑道：“《绸缪》啊！” “《绸缪》是啥？”李松表示闻所未闻，给陈记录递了个询问眼神，同样知识链不广博的陈记录也只能摇头说不知道。 张憧憬不禁笑了笑，《绸缪》啊，那可是关于咱和女神以后的女儿叫“张夕夕”的问题。 渐渐地，他开始失神或者说是入神。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一边对陈记录和李松之后的话充耳不闻，一边也在想入非非。 万一咱以后生的是儿子，或者说是龙凤胎、双胞胎名字咋整？ 要不就叫张夕夕和张兮兮好了！ 如果徐嘉骏知道他现在的这个想法，估计会很不吝赏他一拐子，娇怒道：“感情我给你生两个脏兮兮的孩子？” 回神之际，也是放笔之际。 望着那寥寥几行字，张憧憬嘴角轻轻勾起，极度自信。 本来只是因为忽然想到“张夕夕”的随性之举，没想到写着写着竟然就开始生动形象起来了。 那几行字在陈记录和李松这两个外行人眼里无疑是犹如春蚓秋蛇。 但在书法大家眼里，那就是活脱脱的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妻在逗趣的温馨甜蜜场景，特别是 “今夕何夕”之问，那生龙活虎的小人字充分表达出了含蓄而俏皮的感觉。 《诗经》《楚辞》也好，《唐诗》《宋词》也罢，一旦被赋予了情感，便如同赋予了灵魂，尤其是张憧憬在情感之上，其写法乃是《太虚笔录》的行笔方式，就更显得出神入化。 “收工了。”张憧憬抿嘴而笑。 “这就完了？不写了？”李松道。 “不写了。”张憧憬微笑道。 “真的不考虑在重新写一次？”李松追问道。 “足够了。”张憧憬自信道。 李松见劝不过张憧憬，又给陈记录递眼神，表示自己无能为力了。 陈记录只好站出来说道：“那个……憧憬啊，我觉得吧，既然是参加书法大会，那咱还是认真点，先练几遍字，最后再认真写一遍。”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张憧憬拿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顾不得反向让陈记录和李松放宽心，激动得立马接了电话。 “喂，是送快递的吗？” “是的，是的，张先生，我是顺丰快递的工作人员，能麻烦您下楼签收一下吗？” “好的，我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 张憧憬心情更好了，拍了拍陈胖子的肩膀，“你们俩放心吧，就我这字，肯定能拿第一名。好了，我有快递到了，我的字还没干，你们俩可得给我看好了，等赚了老婆本请你们吃饭。” 说完，张憧憬急匆匆下了楼。 陈记录和李松望着那乱七八糟的字重重叹了口气。 也不奢望他请吃饭了，只求到时候书法点评的时候，那些做学问的大佬能嘴下留情吧！ 但是，可能吗？ 李松望向空荡荡的阳台，未雨绸缪道：“胖子，咱们这阳台是不是得加点防盗网？” 陈记录不解道：“为啥，小偷还能爬四楼不成？” 李松叹气道：“偷个毛，我是怕过两天憧憬会想不开从这儿跳下去了。” …… 宿舍楼下。 “咦，又是你啊！”张憧憬惊讶道。 “是啊，是啊！就是我。”皮肤黑黝黝的快递小哥热情道。 说着，快递小哥立马从车上抱下来一个小木箱，恭恭敬敬地弯下腰，“尊贵的客人，请签收你的快件。” “又是帝皇级vip服务。” “是的，是的，嘿嘿……”快递小哥诚恳地点了点头。 张憧憬笑着拿起小木箱上的笔，签收的时候看了看快递单子，还是没有更详细的信息，只有大保健丹直卖店这几个字。 “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哦！” 快递小哥样子委实不可爱，但说起话来简直就是女版沐萧萧，又一次让张憧憬忍俊不禁。 抱着小木箱上楼的张憧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一窥修仙世界的美貌。 第七十一章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憧憬，你这又是要闹哪样？” 李松和陈记录还没从那个不忍直视的参赛作品阴影中走出来，便又看见张憧憬兴高采烈地抱着小木箱回到寝室，都觉得这家伙最近的做事风格越来越不可思议了。 “寒窗苦读呗！”张憧憬打趣了一声，然后从小木箱里随便取了一本书出来晃了晃，“要一起吗？” 俩人连连摆头。 提起读书，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张憧憬当然也没真想让他们看这些关于修仙的书籍，只是随口一说罢了，笑了笑，开始清点起购买的书籍有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一番整理下来，各本书都比较完整且崭新，可以断定绝对不是玄真子吹嘘的什么珍藏版，而是最近才打印出来的新鲜货色。 不过，这些对于张憧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让他充分了解到修仙世界，不管是珍藏版还是刚打印出来的，都是好书。 小木箱里有玄真子手写的小卡片。 温馨提示：尊贵的客官，感谢您再次光临本店，如果您是修仙小萌新，可以按照本店精心准备的阅读顺序阅读哦！对了，由于您是本店的回头客，特意为您准备了惊喜礼物，请闭目凝神，轻念咒语“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看到末尾，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是什么鬼？ 当我是三岁小孩？ “忽悠谁呢！” 张憧憬嘀咕了一句，只不过是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头却也有点期待。 毕竟这是玄真子前辈开的店，打的是童叟无欺的招牌，说不定还真有什么惊喜呢！ 张憧憬左右看了下，确认陈记录和李松正带着耳机开黑玩lol，这才依照温馨提示，闭目凝神，轻轻念道：“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忽然，张憧憬左手幺手指不自居颤抖了一下。 他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小木箱已经消失不见，顺带着那些关于修仙的书都不见了。 同时，他的脑海反常的投影出一个白茫茫的小空间景象。 空间的范围不大，大概只有十来平米，那叠书籍正好就呈现在其中，除此之外，空间上空还凭空悬浮着另外一个温馨提示牌子。 上面写道：尊贵的客官，惊喜吗？这就是本店为你准备的小礼物方寸戒，如果你想取出戒指中的某一件物品，请念咒语‘小兔子乖乖，把东西取取’，然后心里默想要取出的物品他就会出现在你手中啦！ 特别提醒：如果您真的是修仙小萌新，那你还可以念咒语“小兔子乖乖，把门关关”，这样方寸戒就可以隐形啦，您也不用担心会被人抢夺戒指哦！当然，由于本店老板修为有限，这枚戒指只是中品法器，所以只能防止七品尊者一下的修仙者发现，一旦超过这个等级，那还是很危险的哦！ 张憧憬惊喜呆了。 玄真子开的这个店简直就是为咱量身打造的啊！ 才花了几万块钱，居然就送了咱一件中品法器，大佬不愧是大佬。 “小兔子乖乖，把东西取取。” 张憧憬轻轻念了一声，然后在心里默想序号为1的那本最薄的《古今等级概述详解》。 下一瞬，这本书就真的出现在张憧憬手中了。 张憧憬捧着书，惊讶无以复加。 这玩意简直就是旅行神器啊，以后再出门旅游，直接把东西存放在方寸戒里，都不用拎着大包小包了。 不知道有没有能装活物的高级方寸戒，要是有的话，那金屋藏娇岂不是很安全？ 呸呸呸…… 张憧憬，你瞎想什么呢，有一个女神都答应给你生娃了，你怎么能做花心大萝卜惦记着金屋藏娇呢！ 收敛心神，张憧憬终于翻开了《古今等级概述详解》第一页。 也没啥目录，直接开门见山就阐述出了古今修仙等级的不同之处。 以前的修仙等级分为淬体、筑基、凝丹、金元婴、化神、出窍、分神、洞虚、合大乘、渡劫、散仙、仙君、仙王、仙尊、仙帝、神话、禁忌、问鼎、天道、超脱，总计二十个境界，每个阶段又有初期、中期、后期，细腻繁琐至极。 现在嘛，就跟人类文明一样，从以前的文言文进化到白话文一样，去粗取精，分为一品散人，二品真师，三品天王，四品武皇，五品武帝，六品天师，七品尊者，八品圣人，九品谪仙这九个大境界。 其中光是一品散人境界就囊括了以前炼气筑基金丹三个境界，二品真师则由金元婴、化神、出窍构成，如果进入分神期那就是三品天王境界了。 所以，张憧憬默默估算了一下，自己应该是用淬体丹经过了淬体，然后又用《太虚笔录》筑基成功，之后又一夜凝丹，现在已经是处于一品散人的境界，至于是初期、中期、后期就不用考虑了，按照书中仔细介绍散人境界至少是可以感受到天地灵力波动的，而张憧憬现在除了感觉写字的时候有点特殊以外，根本没有其它反应，毫无疑问是初期无疑，往洗了说，更是连初期都算不上。 唉…… 张憧憬默默叹了口气。 要是按照以前的等级划分咱现在也是凝丹的高手了，按照书中叙述，以前的凝丹期可都是能一个打好几十个高手了，现在到好，连一品散人都算不上，更是感觉练那个叫陈天华的凡人都打不过，真是憋屈至极，也不知道以前的凝丹和现在的凝丹究竟有啥区别。 张憧憬读书有个称不上好坏的习惯，反正以前开学的时候一般来说都会把所有书简单过目一遍，然后才会认真研读，现在也一样，简单了解到自己还真是个修仙渣渣之后，就暂且抛弃了序号为1的《古今等级概述详解》，然后依次打开了《修仙通史》、《异闻录》、《洞天福地图》以及最最重要的《神符》。 初步浏览，《修仙通史》顾名思义就是关于修仙界历史的书，书中详略记载了一些修仙界繁荣衰败的几个时期，其中关于最鼎盛的“远古时期”记载最为模糊，只有“最强远古期”这几个字寥寥几笔带过。 然后是《太虚笔录》所在的“上古时期”，这个时期大约有一万年的历史，说的是洪荒宇宙，宗门林立，远远超出张憧憬的世界观。 最后才是涉及到华夏五千年的“近古时期”，在这几千年的历史里，修仙界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上古时期还有几万几十万个宗门，这个时期却只有几百个了，至于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才能过渡得这么惨，张憧憬还没细读，书中其实也没记载。 关于这个时代，其中也有涉及到神仙管理局的前身“三界管理局”，主要是用于管理神魔妖，维护和平的，于唐朝年间建成，至于如何演变成如今的神仙管理局和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书中也是寥寥一笔带过，只说是因为内斗，具体怎么斗的，发生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修仙通史》末尾最后提了一句，好像是最近几十年已经有人在撰写《现代史》了，何时发表还是个未知数。 再说到《异闻录》。 这本书相对于其他几本书对于张憧憬来说更有吸引力一些，讲的是一些古往今来的大人物大事件。 什么旷世魔头一拳把天都打了个窟窿、大剑仙杨千里，一见光寒三千界，剑气纵横百万里、红尘仙子衣袂飘飘入仙宫…… 天才豪杰数不胜数，在那个上古时代尽显百家争鸣之感。 这些故事看起来是很热血很吸引眼球，但毕竟是别人的故事，且不说这些人最后是神魂俱灭了还是真的飞升到另外一个世界或者说轮回转世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跟张憧憬八竿子打不着。 在异闻录记载中近古时期却有一个人让张憧憬格外感兴趣，也不得不感兴趣。 八百年前青衫剑仙，万里武皇劫，举世敬畏，惊为天人。 更有一招“百里飞剑”瞬间秒杀过六品天师，传奇之际。 只可惜，天底下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没有人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更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最近一次出现大概就是八十年前他在青城山跟人有过一次比斗，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比斗，据说青衫剑仙只是尚未出飞剑，只是轻轻一点，便风云变色，整个青城山剑气缭绕。 那时候的青衫剑仙恰好跟现在连剑都还没有的张憧憬正好无缝契合，怪不得群友们到现在都没怎么怀疑过他这个冒牌剑仙。 这件事张憧憬在第一天加入神仙骚聊的时候就看见褚三刀提到过，他还是山脚下的观战之人之一，所以真实感更强烈。 如此算来，褚三刀也有百岁之龄了，却还跟个追星小孩的似的。 张憧憬想象就觉得好笑，这家伙感觉是长不大了。 《洞天福地图》则是一副比较古老的地图，那时候山河大地还轮廓分明，就像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现在大地上建起了无数高楼大厦，就让这个貌美姑娘的脸上满是皱纹。 张憧憬简单浏览了一下，且不管洞天福地经过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宝贝，光是根据地理知识来看，地壳运动后，很多洞天福地已经找不到了，甚至有的地方都可能已经盖上高楼大厦了，所以参考价值并不是很高。 浏览到这里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张憧憬本来还想看看最后一本《神符》的，不过鉴于室友们都在担心他会猝死，所以只好念了一句“小兔子乖乖，把门关关”，隐形方寸戒，熄灯睡觉。 这一夜开始，张憧憬渐渐开始打开了一扇新世界大门。 第七十二章 点评 10月24，天依然晴朗。 书法大会前夕，中文系展览区已经挂上了众多作品，莘莘学子们都趁着下课一睹某某心中女神男神的好字。 其中便有文艺女神徐嘉骏象征性写下的一副《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最受好评，最为出类拔萃，甚至已经被同学们称之为今年的书法第一了。 然后就是中文系三班一个叫谭人杰的家伙，不知是刻意还是有意，专门挑了一首最近在庆大论坛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侠客行》作为参赛作品，其字采用簪花小楷，尤为灵动，与日前张憧憬那副潦草的侠客行形成了鲜明对比，谭人杰这幅作品也被成为全校唯一一幅有机会和文艺女神的《蝶恋花》一争高下的顶尖作品。 值得考究的是，这个姓谭的家伙出身是书香世家，全家都是老师，成绩一直优异，早在大一的时候就对徐嘉骏一见钟情，然后迅速告过一次白，那时候中文系还有“郎才女貌”的说法，只不过后来被徐嘉骏拒绝的男生越来越多，这个说法就灰飞烟灭了。 既不是富二代，也不官二代的他，自然而然就沦落成文艺女神众多佼佼者追求者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而举办在即的书法大会则是他一直在等待着的露脸机会。 此时徐嘉骏手里捧着另一幅宣纸走向展览区，作为中文系的风云人物，她的身影很快就吸引了一位雄性牲口的注意力。 “女神，我好喜欢你的《蝶恋花》，能跟你合张影吗？” “不能，我有男朋友了。” 徐嘉骏似乎看透了这位男同学的真实想法，微微一笑，抱着那卷裹着的宣纸继续朝展览区走去。 这位男同学顿时垂头丧气感慨了一声，也是谁走了牛粪运竟然让文艺女神这支鲜花插了上去。 徐嘉骏还没走两步，又一个男同学赢了上来，他胸口还挂着校园杂志社的牌子，一看就是学生会的工作人员。 “徐嘉骏，你好，我是杂志社的陈实，想采访你一下，方便吗？”男同学拿着笔记本一脸殷勤，既是采访，也是难得有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文艺女神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不方便。”徐嘉骏直截了当道。 陈实还不死心，继续发扬着记者死皮赖脸的精神，紧紧跟上徐嘉骏的步伐，“徐嘉骏，同学们都说你的《蝶恋花》能在本次市级书法大会上拔得头筹，你有信心吗？” 徐嘉骏瞪了她一眼，抿嘴笑道：“没有。” 陈实追问道：“那是因为谭人杰的《侠客行》导致你没有信心的吗？” 徐嘉骏呵呵一笑，停步道：“你要是再跟着我，我就真的要侠客行了。” 那位男同学一听，果真停了下来。 作为杂志社的头号工作人员，他比谁都知道中文系这一年多以来有多少心思不纯的男同学被请进过刘教授的专属小黑屋，出来之后就没有再提过追求徐嘉骏这类的话了，所以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要是自己继续采访下去，说不定等会就要去铁面阎罗面前发扬采访事业了。 徐嘉骏笑了笑，继续朝着展览区深处走去。 关于信心二字，她不是没有，只是不在自己身上而已，要不是刘文书非要她参赛，她连《蝶恋花》都懒得写。 在众多作品中，徐嘉骏找到一个位置还不错的空隙，将手中捧着的那一卷宣纸展开，然后挂了上去，作品顶端有《绸缪》二字。 这才是她心里该拿第一的作品。 最后得意看了一眼落款的“管理学院张憧憬字”这几字后，她才欣然离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和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同学擦肩而过。 “徐嘉骏。”男同学喊道。 徐嘉骏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并不是真的高冷，也不会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听到有人唤她，还是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示以微笑，“你是？” 这位男同学嘴角微微抽搐，却也不急不气，温文尔雅道：“谭人杰。” 徐嘉骏像是没记住过这个名字，轻轻哦了一声，“有事吗？” 谭人杰微笑道：“听说你耍朋友了，挺好奇的，他是个怎样的人？” 原来又是一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啊！ 真是搞不清楚这些人一天这么闲的吗？我耍个男朋友，至于你们都来关心关心？ 徐嘉骏实在疲于应付，冷声道：“我跟你好像不熟吧，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有必要跟你交待？” 不熟！ 谭人杰心中冷笑，表面却是微笑连连，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我就只是问问，他好像就是那个《侠客行》的……” 哒哒哒…… 他话还没说完，这位对喜欢自己的人和对不喜欢张憧憬的人都保持着拒人千里原则的文艺女神已经转身离去。 那一刻，她像极了那个头一出出现在中文系文学鉴赏课上便一个人团灭了全体师生的张大侠。 谭人杰望着这道让他魂牵梦萦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轻轻勾起，“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忽然，陈实凑了过来，“谭同学，我是杂志社的陈实，能采访一下你吗？” 谭人杰立马收敛糟糕的心情，笑脸道：“当然可以。” 陈实热情采访道：“请问你觉得此次书法大会你的《侠客行》和徐嘉骏的《蝶恋花》谁能拔得头筹？” 谭人杰信心十足道：“我觉得我的《侠客行》比那个叫张憧憬的《侠客行》要好无数倍。” “啊？”陈实愣了一下，被这家伙的答非所问给搞懵了，不过很快就有想起张憧憬这个名字，到不是他关注过张憧憬，只是这个名字最近在庆大论坛委实有点火，他想不记住都难。 虽然不知道谭人杰为啥会突然提起张憧憬，但陈实还是连连奉承道：“那是自然，张憧憬的蚂蚁字和你的簪花小楷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谭人杰哼笑了一声，不经意间总有那么点挑衅意味。 忽然，展览区也不知是谁大嚎了一声。 “大家快来看啊，管理学院张憧憬的蚂蚁字体居然出现在书法大会的展览区了。” 顿时，展览区嘈杂起来了。 “天哇，我没看错吧，张憧憬要参加书法大会？你们快看看，落款的名字我认错了没，是不是张憧憬啊！” “那两个竖心旁挺明显的，庆大应该找不出来第二个名字吧！” “我勒个去，他都被骂成狗了，居然还有勇气参加中文系的书法大会，还真是头铁啊！” “嘘，瞎说什么，人家这叫勇气可嘉，换你你敢吗？” “我这么有自知之明，当然不敢啦！” 展厅一通哄堂大笑。 “人啊，就要贵在有自知之明，兄弟，你不错哟。” “谬赞！谬赞！” 这些人就当着张憧憬的作品开启了调侃玩笑模式。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有人知道他写的是什么吗？”有人好奇道。 众人摇头。 “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那人继续问道。 终于，有人猜测道：“看格式不像是唐诗宋词，应该是诗经或者楚辞吧！” “我看未必，你们想啊，一个管理学院的能有什么文学水品？我敢打赌，他最多听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绝对不知道这是出自《楚辞》。”有人哈哈笑道。 “哥们，不是我说，你确定是《楚辞》不是《诗经》？”有人笑着质疑道。 之前那个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出自《楚辞》的家伙顿时涨红了脸，尴尬得下不来台。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谭人杰和陈实走了过来。 “《诗经》也好，《楚辞》也罢，其实都不重要，在我看来，这幅字就是垃圾。”谭人杰毫不留情道。 众人一阵唏嘘。 有人赞同，也有人觉得谭人杰这么说是不是太过分了点，毕竟大家都是同校同学，他们虽然也不看好张憧憬的字，但好歹人家也想要在市级书法大会上给庆大争光啊！ 谭人杰丝毫不在意这些两面派的议论，走到那幅字下，抬头望了望，言之凿凿道：“张憧憬写的是《楚辞》里的‘远游’，其字如蚁虫，弯弯扭扭，不堪入目。” “其意……” 点评到这里，谭人杰鄙夷笑道，“毫无意义。” 众人惊讶，谭人杰可是书香世家，自小就在文字的海洋里长大的，对于他的点评，大家自然没有丝毫怀疑。 “不愧是中文系的头号男文青，居然连这种蚂蚁字都认得出来，厉害啊厉害啊！” “原来这个管理学院同学写的是的《楚辞·远游》啊，能把屈原的名作写成这样，没个三五年的功夫还真办不到。” “也不知道刘教授为什么这次非要主张全校同学参与，以往像这种文学盛会都只有本系人员有资格参加的。” “唉，看来这次我们庆大要出洋相了。” …… 407寝室。 啊切…… 正在仔细研读《神符》的张憧憬已经记不清这是第一次打喷嚏了。 “憧憬，你是不是感冒了？我这里有感冒药，要不要来点？”李松关切道。 感冒？ 不至于吧，咱好歹也是凝了丹的修仙者了，怎么可能动不动就感冒。 张憧憬摇了摇头，自我安慰道：“没事，应该是有人在想我吧！” 第七十三章 寒符 若知书符穷，惹得鬼神惊。不知书符穷，惹得鬼神笑。 通过仔细研读，张憧憬发现《神符》一书中表达的行符方式主要分为，曲线符和直线符，其中曲线代表着柔缓的气，意为天地间最柔软的气，而直线则恰恰相反，代表的是刚烈之气，所谓神符，即将这两种气纳入灵符之中，再通过复杂的神符书中阐述的勾勒方式，注入五行之力，呈现出不同威力不同种类的神符。 例如寒符、火符等，具体能画出什么，还要依据修行者本身能感受到天地之间的几种能量，例如八字先生说，某某人生而却木，除非有奇遇，就很难画出能恢复元气的神符。 修炼神符者，资质一般的基本也就能画画五行基础符。 资质较好者，则可由五行之力举一反三画出炎爆符、冰雪符、山河符……等等，威力巨大，在上古时期便有修仙大能执一符，可杀百万人。 资质绝佳者，据说是可以凝虚画符，这种情况也就相当于剑修境界中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境界，可以用任何事物代替画符之笔，以天地灵力为墨，画出世间一切符咒。 瞬息万里的空间符，镇压妖魔鬼怪的镇邪符，皆可信手拈来。 获取这些知识后，张憧憬对修炼神符更加感兴趣了。 要是有一天咱在天地间仗剑画符，既为剑仙，也为符师，那得多意气风发？ 对《神符》通篇浏览完之后，张憧憬把书翻到了符术中最基础的寒符那一页，然后随便拿了张没用完的a4纸，拿着毛笔在上面点点画画。 室友们看到这一幕本来还以为张憧憬打算重新写个参赛作品，结果凑过头来一看才知道这家伙写的东西越发让人看不懂了。 室友们叹了口气，已经觉得张憧憬无药可救了，该打游戏的打游戏，该谈恋爱的谈恋爱…… 庆大的空调有点老，不但没有制热的效果，就连制冷也是呼哧呼哧的，搞得跟刮大风似的。 但好在老而弥坚，呼哧呼哧着，室温就保持在二十度左右的样子。 在炎炎夏日，能有这个温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然而，即便如此，张憧憬画符画着画着依然是大汗淋漓。 我去！曲线又断了。 一张a4纸被随手丢尽垃圾桶。 娘嘞！怎么直线咱也能画断？ 真是奇了怪了。 接下来，张憧憬继续给室友们上演着各种不称心扔垃圾的方式。 随手扔，侧扔，高抛…… 一连五十张揉成团的a4纸，直接塞满了整个垃圾桶。 妈蛋，纸都用完了，咱竟然连一张小小的寒符都画不出来，难道咱的资质真的就这么差吗？ 张憧憬愤愤不平放下毛笔，重重叹了口气。 “哈哈哈……” 陈记录忽然捧着手机笑出了猪叫声。 “卧槽，死胖子，你笑个毛啊，吓老子一跳。” 全寝室人员包括张憧憬在内都抱怨了一句。 “你们快过来看。”陈记录勾了勾手。 众人都好奇凑了过去，原来这家伙正在刷校园论坛。 而他刷论坛的动力则是因为前几天张憧憬《侠客行》事件被炒得火热的时候无意间加的一个中文系妹子，这会儿俩人正处于嗨聊状态。 至于他突然的那一声大笑，则是因为一个id叫杂志社的家伙发了一篇关于明天书法大会的报道在上面。 报道第一行就附上了一张参赛图片。 跟《侠客行》一样的蚂蚁字，压根就没人认识。 但问题是，报道中声称中文系才子谭人杰竟然把《绸缪》说成是《远游》，而且还郑重其事的点评了一番。 这让知道点实情的陈胖子如何能不放声大笑。 包括张憧憬在内，看到这篇报道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哥们也是个牛人，明明字都不认识，还能瞎掰掰点评，最重要的是点评的话还那么理直气壮，像模像样，不知道还真以为他说得多有道理呢！”李松竖起大拇指道。 众人不可置否笑了笑。 “憧憬，我怎么感觉这个谭人杰有点针对你？”陈记录道。 “会不会是情敌？”吴成胜猜测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 “你们是不是傻，徐嘉骏在中文系可是被称作文艺女神，追求她都人都能排出一条街，憧憬和徐嘉骏大张旗鼓的谈恋爱那些情敌能高兴吗？”李松分析道。 “有道理。” 张憧憬三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李松提起，张憧憬还真有点忘了徐嘉骏在中文系也是被列为不食人间烟火的那一类仙女级别的，主要是他俩高中就认识了，而且现在谈朋友徐嘉骏又很随和懂事，一点也没让他体验到那种不识烟火的感觉啊！ 这大抵就是人们常说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谭人杰，情敌么？ 现在的中文系才子都这么水了吗？不认识的字还能一本正经的瞎掰掰，能把咱《绸缪》说成是《远游》也是没谁了。 这可是你自己要点评的，不怪咱，到时候丢脸丢到姥姥家也别怪咱不来安慰你，谁让你是情敌呢！ 哈哈哈…… 想到情敌被啪啪打脸的那一刻，张憧憬就忍不住心情倍儿爽啊！ “看看下边的评论。”张憧憬饶有兴趣道。 陈记录点了点头，立马点开评论区帖子。 果然，又是一片骂声。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样的垃圾作为参赛作品只会给庆大丢脸，甚至有人义愤填膺说要搞个什么“公车上书”要求校领导取消张憧憬的参赛资格。 “憧憬，要不，咱还是别看了吧，这些人不识货。”李松劝阻道。 “为啥不看，你们不觉得他们骂得越厉害，心情越爽吗？”张憧憬笑道，他画不出寒符心情本来是不好的，但是看到杂志社这个报道后心情就莫名其妙好起来了。 “啊？” 众人惊诧地看了他一眼。 憧憬什么时候成受虐狂了？ 在张憧憬的坚持下，又往下滑了十几页评论区。 “看，有好评诶。” 李松激动地指着手机屏幕。 评论显示：“膜拜大神作品”。 那是一个id叫做“寻寻觅觅”的网友发的。 “唉……”张憧憬叹了口气，有点小失望，“继续往下翻，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在骂我！” “等下。”陈记录嘿嘿一笑，然后在她的评论区下厚颜无耻的回复道：“大神与我同在。” 很快，寻寻觅觅就回消息了：“学长好！” 这一下，407寝室炸锅了。 “胖子，老实交代，这个小学妹是怎么回事？” 众人逼视道。 “那我要是交待了，憧憬能帮我个忙吗？”陈胖子讨价还价道。 “还有我事？”张憧憬怔住了。 陈胖子嘿嘿一笑，“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麻烦吗？”张憧憬疑神疑鬼道。 “不麻烦，就是吃顿饭而已。”陈胖子直接道。 “那你不早说，这种省钱的事我能拒绝？”张憧憬笑道。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所以我已经答应了，时间我都约好了，就明天书法大会结束之后。”陈胖子为自己的小聪明表示得意洋洋。 “明天啊，那我能带女朋友吗？”张憧憬迟疑道。 “带啊，必须带，你不带，还有我什么事？” 一听陈胖子这么说，大家都明白这顿饭的意思是什么了，所以李松和吴成胜都很识趣的没有想要蹭饭。 “说说吧，小学妹是怎么回事？”张憧憬这才问道。 在众人的逼视下，陈胖子腼腆一笑，“其实也没啥啦，就是上次在憧憬《侠客行》的评论区认识的，她好像是憧憬的迷妹，比我们小一届。” “漂亮么？” “不知道啊，明天才是第一次见啊，憧憬，明儿，你可千万别换衣服啊，最好也别洗澡了，免得……” “你懂的！” 陈记录挑起眉头丢给张憧憬一个你必须明白的眼神。 张憧憬会心一笑，但决计不会答应。 这大夏天的，随便出去溜达一圈就浑身湿透，不洗澡不换衣服，让徐嘉骏给知道了，那可不得嫌弃死？ 咱才不会去作死！ …… 晚上，张憧憬跟徐嘉骏一起吃完晚饭，顺便说了说书法大会之后帮陈胖子约见小学妹的事，徐嘉骏表示没有任何意见。 然后俩人逛了会儿操场，因为下午在寝室练画符导致大汗淋漓，临出门前洗了个澡，忘了带上徐嘉骏作为定情信物交换的平安符，所以被徐嘉骏给捏着耳朵狠狠教训了一顿。 张憧憬其实是个很男人的男人，但独独是对自己媳妇束手无策，这一点他和老爸张富贵如出一辙，老妈曹青瓷常常这么捏着富贵的话说事，张富贵总是嘿嘿一笑。 回到寝室，张憧憬头一件事就是把平安符戴在脖子上。 这一刻，张憧憬忽然有些明悟。 求平安符需要心怀平安，启用方寸戒同样需要闭目凝神，心中想什么，就存什么，取什么，心之所答，意之所至。 回想起白天画寒符的时候，自己似乎并没有确切的感受道跟水有关系的气机，这会不会是失败的原因？ 想到这里，张憧憬静下心来，佯装着躺在床上睡觉，实则闭目凝神。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直到半夜，室友们都呼呼大睡了，他忽然睁开眼睛，眸子里闪过一丝寒意。 然后迫不及待抽出一张纸巾，舔笔画符。 第七十四章 冰镇寝室 张憧憬落笔之际，整个脑海里全是水，画着画着，水又演变了成冰。 渐渐地，他脑海里投影出一副万年冰山的景象。 哐当。 画完寒符，张憧憬的精神近乎崩溃，还没来得及看一眼得意之作，直接晕倒在床上。 深夜，凌晨…… 老空调呼哧呼哧…… “妈耶，今儿空调怎么回事？好冷哦！” 李松迷迷糊糊打了个哆嗦，问道：“遥控板在谁那儿？快把空调关了。” 啊切…… 吴成胜同样是迷迷糊糊打了个喷嚏，然后抽了抽鼻子，闭着眼睛在床上下摸索了一会儿，凭借直觉按下了空调关机键。 陈胖子身体最壮，油脂多，热量高，暂时还没多大感觉。 晕过去的张憧憬的就更没啥知觉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407寝室全体人员睡着睡着都感觉到了冷，在睡梦中也都把自己裹成了毛毛虫。 天色擦亮。 陈记录感觉道一股尿意，翘起准备去上厕所，开灯一看，惊呆了。 “室长，室长，胜，憧憬，你们快醒醒。” 陈记录惊呼着。 “怎么了？”李松睡眼惺忪翘了起来，“卧槽，寝室咋成这样了？” “寝室怎么了？”吴成胜也慵懒地爬了起来。 定睛一看，傻了。 整个寝室墙上都结了一层冰，寒意凛然。 “这是冬天来了？”吴成胜一脸懵逼道。 “是这样吗？可是这才十月份啊！”李松茫然道。 “真他娘冷，管他是不是冬天，先上个厕所再说。”陈记录翻身下床，浑身一哆嗦，跑进厕所。 十秒后。 “卧槽，室长，胜，快来帮我下。”陈记录大呼一声。 “又咋了？” 俩人很不情愿的下床，去厕所一看，顿时憋出了猪笑声。 只见那淡黄淡黄的尿液冻成了冰棍，就连陈胖子的那玩意也给一起冻住了。 “哈哈哈……” “别笑了，这咋整啊？我收不回来了。”陈记录一脸无辜道。 “没事，整点水淋淋就化了。”李松很有经验道。 吴成胜赶忙拿着漱口杯对着水龙头，一拧，错愕道：“室长，好像水管也给冻住了。” 陈记录快要崩溃了，挺着冰锥子委屈道：“室长，快想想办法呀。” 李松忍住笑，“别急，我想一下啊，我记得我爸跟我说过，东北那边冬天出去撒尿都要带根棍子的，就是以防那玩意给冻住，如果冻住了，那就用打火机。” “对，打火机。” 李松连忙在寝室里一阵翻箱倒柜，最后失望道：“可是我们寝室没人抽烟，哪儿来的打火机？” “我知道，郑启东他们寝室就有几个烟鬼，肯定有打火机。”吴成胜提醒道。 “那你们还不快去借！”陈记录要急哭了，长这么大，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吓人的事，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浑身汗毛的都竖了起来。 李松冲出寝室。 “关门，别让人看见了。”陈记录连忙道。 李松嘿嘿一笑，关上门。 趁此机会，浑身哆嗦的陈记录和吴成胜也连忙翻出了冬天的棉衣死死裹着。 没过两分钟，李松就拿着打火机回来了。 一边点火烧着冰锥子，李松一边纳闷道：“奇了怪了，我们寝室冷成狗，一出寝室门热成狗，我去借打火机的时候，那边寝室一个个裸睡呢！” “怎么会？”吴成胜难以置信道。 “不信你待会自己去看看。” 俩人正一惊一乍的闲聊着。 “室长，火歪了，你烧着我那儿了。”陈记录急道。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松哈哈一笑，连忙端正了打火机。 陈胖子哭丧着脸道：“你们说，我这玩意会不会被冻坏了？以后还能用吗？” “应该还能吧！” 李松没底气道。 陈胖子已经是欲哭无泪，好不容易才约了个小学妹今天见面，竟然整出这档子事，可千万别成大内总管啊！ 呼哧…… 一阵风刮进阳台。 火熄了。 “这冰接得可真够硬的，都烧了这么久了还不话。”李松重新点燃打火机，“胜，你拿手捧着点，别让风把火给熄了。” 此时此刻，阳台上的场景怪异至极。 陈胖子挺着腰，李松和吴成胜蹲在他一左一右，都举着手。 陈记录脸色苦极了，他知道，这一出肯定是407寝室全体人员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笑话了。 “你们在干嘛呢？” 罪魁祸首张憧憬终于也从昏迷中冷醒了，半翘着身子，迷迷糊糊看着阳台上那诡异的一幕。 “那个，憧憬，你听我们解释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李松和吴成胜连忙站了以来，以正清白。 “别啊，你们……”陈记录急得转过身来。 张憧憬顿时大吃一惊，没憋住笑，大笑道：“胖子那玩意是咋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我们一起来，结果发下寝室都结冰了，正惊讶呢，陈胖子说他要上厕所……” 李松和吴成胜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你们能不能待会再说？我感觉那玩意拔凉拔凉的，你们都快来帮帮我啊！” 说着说着，陈记录眼泪真的都流了下来，可见他是真的慌了。 也顾不得那么多惊讶，李松连忙点火，又蹲了下去，烧了好一会儿，才化一点点冰。 然后张憧憬又去郑启东他们寝室借了一个打火机，也加入了这诡异而又忍俊不禁的一幕。 两个打火机的加持下，那冰锥子终于加快了些融化速度。 在烧冰的过程中，几人又探讨了一下，寝室是咋回事。 他们三人都一脸懵逼，张憧憬却有点明白了。 大热的天，寝室都成冰镇寝室了，除了寒符的作用以外，张憧憬再也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 张憧憬一边点着火，一边看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餐巾纸版寒符。 寒符的事太过于玄幻，咋也不能随便乱说啊！ 而且从楚狂人褚三刀多次被罚抄神仙管理法来看，神仙管理局还是很严格的。 咱冰镇寝室虽然是无心之举，可要是把修仙者的事说出去，神仙管理局会不会给咱定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就难说了。 胖子，咱也真不是故意要冻你的，你可千万别怪咱，等晚上和小学妹约会的时候，咱一定尽量帮你说说好话。 张憧憬默默在心中跟陈胖子说了无数声对不起，名义上也只能猜测说估计是寝室的老空调回光返照来了个降温大爆发，李松他们虽然不太赞同这个说法，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能给寝室降温的说法了。 终于，胖子挺着的冰锥子化完了，他赶忙把自己关进厕所，估计是研究那玩意还能不能用的重要问题去了。 张憧憬也赶忙去把那张寒符给撕碎了。 “憧憬，你撕啥呢？” 李松还完打火机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有点好奇道。 “没，没啥啊！”撒谎成精的张憧憬在惹了祸之后还是心虚不已，挠着头的样子，委实惹人起疑。 李松瞅了他两眼，见他怪怪的，然后小心翼翼加嫌弃地从垃圾桶里捡起碎纸瞅了瞅，纳闷道：“我还以为是你昨晚的作案工具呢！不就一张废纸嘛！” 说着，他又把碎纸丢尽了垃圾桶。 张憧憬憨憨一笑，也没做解释。 作案工具确实是作案工具，只不过不是李松想的那种污污事。 过了几分钟，陈胖子激动地从厕所冲了出来。 “怎么样了？” 三人关切的眼神就属张憧憬最心虚，陈家几代单传，要是真把陈胖子那玩意给冻坏了，内疚一辈子都不够。 “还好，能用。”陈记录朴实笑道。 听这话，张憧憬悬着的心总算松了下来。 “胖子，你平时不都一小时的吗，这次怎么这么快？”吴成胜站在老司机的角度污污道。 “滚，老子只是百度了几张美眉照片，看看能不能挺，才没干那事。”陈胖子没好气道。 寝室一阵郎朗笑声。 “今天这事你们谁要是敢说出去，我跟他拼命。”陈胖子威胁道。 三人会心一笑，连忙在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今天这事够怪的，我们一起去跟生活老师报备一下。”李松始终不放心，担负起了室长的职责。 吴成胜和陈记录点了点头，都说好。 “还要跟生活老师说啊！”张憧憬扭扭捏捏道。 “废话，咱寝室出这么怪的事，不跟生活老师说，自己憋着？赶明儿起来上厕所，咱全寝室都给冻住了，那可就闹大发了。”李松道。 “明天肯定不会了。”张憧憬坚定道。 “你咋知道？”李松问道。 “我感觉。”张憧憬支支吾吾道：“我觉得吧，咋寝室冻成这样也挺好的，多凉快啊。是吧。” 说着，张憧憬还故意去靠了靠冰墙。 三人一阵无语。 “憧憬，你是不是脑子被冻坏了？” “这能叫凉快？这简直是能冻死人的节奏啊！” “再说了，待会太阳一出来，这冰一化，寝室被淹了，生活老师还不得来兴师问罪？” …… “走吧，去找生活老师。” 终于，张憧憬还是跟着他们去了生活老师那里。 生活老师听完李松的说法， 一脸不信，直到真的亲眼目睹了冰镇后的寝室场景才呆呆地不得不信。 生活老师是个老男人，穿得也很邋遢，一般情况下都窝在自己寝室，以前不知道他老是把自己关在屋子干嘛，现在大概知道一点了，应该是沉迷于小说无法自拔，而且是灵异小说，他很自然的就把这种现象归结为灵异现象，然后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胡思乱想，他给众人下了封口令，还说今天晚上要坐镇407寝室，让他们全都去他那儿住一晚上。 生活老师的做法，对于张憧憬来说无疑是正中下怀。 只要不惊动到神仙管理局，那自己应该是不会被罚抄神仙管理法的。 第七十五章 规矩 寝室冻成这副模样，回笼觉是没法睡了。 由于今天是书法鉴赏的重要日子，庆大为了彰显出足够的诚意，校领导统一给全校放了一天假。 张憧憬带着一般不吃早饭的室友们来到了他最喜欢的校门口油条包子稀饭摊，十分阔绰的点了几笼包子，而且老早就付了钱，也算是弥补一点点自己犯下的错了。 正吃着包子，陆陆续续已经有好几辆其它学校的校车驶进了庆大校园。 “今儿可真热闹，听说其它学校也有好多参赛者妹子要来，都是做学问的，说不定也有啥文艺女神要来，吃完早饭，我们也去展览厅瞅瞅呗！”陈胖子兴致勃勃道。 “胖子，你还没吸取经验啊！又企图脚踏几只船？”李松故意挖苦道。 “切，这能一样吗？我只是去观察观察而已，又不是真要去搭讪，我现在可是一门心思都在小学妹的身上，你们就说去不去吧！”陈记录嘿嘿笑道。 “我无所谓啊，反正我们家双玉要去看。”李松道。 “我也无所谓啊，我们家老龚本来就是中文系的。”吴成胜笑道。 “你们能不能别这样？一口一个你们家你们家的，尽欺负单身狗。”陈记录白眼道。 俩人哈哈一笑。 “憧憬呢？去不去？”陈记录又问道。 还不等张憧憬回话，李松已经率先回答了，“你这不是废话吗！他们家女神可也是参赛者之一呢，而且我听说是最有希望拿第一的，他能不去吗？” “唉……”陈记录叹了口气，被一口一个恩爱秀得垂头丧气，“简直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张憧憬苦笑道：“其实我也是参赛者之一啊！” 众人顿时想起了什么，竟然险些把这茬给忘了。 憧憬那书法吧，真的真的惨不忍睹啊！ “看什么书法鉴赏，要不一起去网吧开黑吧！”李松很委婉的提议道。 “对，开黑，开黑好。” 吴成胜和陈记录会心一笑也表示赞同。 显然，相比于去看一窍不通的书法鉴赏，他们更担心张憧憬的作品会被那些书法大家们当众批评。 张憧憬当然也明白室友们的关切之意，微笑道：“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被骂，放心吧，我的心理承受力还没那么差，去看看，就算我不能拿奖，我女朋友拿奖也是给咱争气不是？” 室友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琢磨着张憧憬心态一直不错，终于放下了心。 “那成，说不定憧憬还真能拿个奖呢，到时候杂志社采访的时候，我们也跟着露露面，多风光啊！” “呃……” “哈哈……” 听李松这番豪言壮语，吴成胜和陈记录也不知道是该笑呢还是该苦笑，他们不是不相信张憧憬，就是不相信那幅蚂蚁字真的能得奖而已。 事实上，李松也不信，这么说也只是让张憧憬好些，看开一些。 张憧憬本人当然是信心十足，别的不说，就那太虚笔录的写法只要是个懂行的人就肯定会给好评的。 只不过，张憧憬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冰镇寝室的事。 听说神仙管理法很长啊，要是这事捅出去了，会不会也被罚抄个几百上千遍？ 上次楚狂人还吐槽抄一千遍手都快废了。 咱以前还好，用自己的字体写字还挺轻松，现在动不动就在不经意间用了太虚笔录中的行笔方式，这要是一千遍抄下来，且不说手废不废的问题，光是精神就足够崩溃了。 不行，还是得打听打听。 于是，张憧憬坐在地边谈上，埋着头，掏出手机给沐萧萧发了个私信。 “在干嘛呢？” 其实还在睡懒觉的蝶谷小仙子一听到微信提示音，迷迷糊糊地打开看了看。 哇塞，居然是剑仙大大发来的，她连忙睁开水灵眸子回复道：“表哥放心，我正在勤奋修炼呢，一定不会丢你跟班的脸的。” 青衫剑仙：“这么勤快啊！（微笑）” 蝶谷小仙子吹捧道：“那是必须的，怎么说我也是青衫剑仙的跟班，怎么能比别人差呢！” 青衫剑仙：“那个……问你个事呗？” 咦？ 剑仙大大修为这么高也有要请教我的吗？ 不对，剑仙大大肯定是变着法考验我的智商呢，待会我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蝶谷小仙子调整好心态，坐了起来，捧着手机认真回复：“表哥，你只管问，我知道的可多了。” 青衫剑仙：“在世俗中使用了法术会不会被神仙管理局惩罚？” 蝶谷小仙子摸了摸下巴。 剑仙大大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这么问一定是想知道我是不是也是好公民。 我要是说出来在蝶谷练习仙术把山都弄塌了，他肯定会觉得我是个捣蛋鬼。 可是，我要是撒谎被剑仙大大知道了，他肯定会不喜欢我的，那我还怎么做他的小跟班呀！ 呼…… 我还是实话实说吧。 过了两分钟，蝶谷小仙子终于发来消息：“当然会被惩罚呀，神仙管理局可严了，我小时候就又一次练习仙术不小心把蝶谷外的山给弄塌了，惊动了好多神仙管理局的人。” 嘶…… 张憧憬暗暗吸了一口凉气，又询问道：“神仙管理局是怎么知道的？” 蝶谷小仙子无奈，“动静大啊！” 张憧憬想了想。 也对，山都塌了。 想不惊动人都难吧！更何况是神仙呢！ 他又发消息道：“那要是动静小的他们会不会知道？” 蝶谷小仙子：“会的，我听老爸说过，他们有个什么科研中心，专门研究出了一个仙器监控着每一寸土地的灵力波动，只要一有异常，就会立即派人查看。” 看到这条消息，张憧憬有点坐不住了，捧着手机的手都开始哆嗦了。 他正担心自己待会不会被神仙管理局的人给抓了，蝶谷小仙子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不过，神仙管理局的人也很懒，很多时候只要没引起社会震荡的话，他们都会选择视而不见的，咱们修仙者修的是造化，动不动就刮风下雨的，都是常事，那些弄权者们其实也不想跟修仙者们大动干戈。” “而且，修仙者也好，世俗也罢，这世上无非也就三种人，平凡的人是守着规矩混混度日，聪明点的人懂得利用规矩风生水起，而真正厉害的，就比如像你这样的大剑仙就能过凌驾于规矩之上或者说创造规矩，神仙管理局也管不着。” “很有见地嘛！”张憧憬心情又好起来了，神仙管理局视而不见最好，要是真的来抓咱，好歹咱还有青衫剑仙的身份在，凌霄天师应该也会卖个面子吧！ “还好啦！”沐萧萧也捧着手机乐呵呵起来了，她其实很想说这是老爸说的，我就是凑巧记住了这句话而已，这应该不算撒谎吧！ “对了，你那时候把山弄塌了，抄了多少遍神仙管理法？”张憧憬饶有兴趣地闲聊了起来。 “没有抄啦，管理局的人听说我爸是蝶谷尊者就用仙术收拾了下塌山，然后就走了。”沐萧萧庆幸着回复道。 “看来蝶谷尊者也是个也是个创造规矩的人啊！”张憧憬隔着屏幕感慨着，有个厉害的爸爸就是不一样。 “也没有啦，我爸的规矩也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已。”沐萧萧轻描淡写道。 不过，她心里也在想着，自己老爸还是不行啊，剑仙大大连他的规矩都不知道。 看到沐萧萧发的“规矩”，张憧憬欣然一笑。 “对了，剑仙大大，你的规矩是什么？”沐萧萧好奇询问着。 “和你爸差不多，只不过我是‘人若犯我，片甲不留’。”张憧憬如实阐述着自己在文学领域上的规矩。 当然，这个所谓的“片甲不留”其实也只是打人打脸打到底而已，而且目前为止还局限于文学领域，这叫量力而行，一旦超出这个领域，他目前还没那个本事把欺负他的人欺负到底。 看到剑仙大大的“规矩”沐萧萧隔着屏幕都肃然起敬，后来张憧憬结束聊天之后，她就立马开始勤奋修炼起来了。 那时候她心里的想法头一次伟大了起来。 我老爸是蝶谷尊者，有自己的规矩。 我老大是青衫剑仙，也有自己的规矩。 总有一天，我蝶谷小仙子，也要有属于自己的规矩。 而此时此刻，那个在高考结束后报志愿时果断选择了市场营销专业的张憧憬就差远了。 他没什么伟大抱负，也还没想过创造什么规矩，只想着把青衫剑仙这个身份运营好，然后从中牟取老婆本，最好是能开上玄真子那样拉风的豪车，再拥有一栋大房子，最后和女神生两个乖娃娃。 一个叫张夕夕，一个叫张兮兮。 第七十六章 百花齐放 吃完早饭，张憧憬寝室四人无所事事，便赶到中文系展览厅提前占了个好位置。 这次书法鉴赏大会一共有十所具有文学一类专业的本科学校以及两所专科学校参与，谈不上空间绝后，但绝对有热火朝天，万人空巷的地步。 正如陈胖子猜测的那般，这次文学盛会各大学校来的妹子和汉子的比例相差甚远，一所学校有十人参赛，那么至少有七人是美眉，在祖国文化的熏陶下，她们都显得格外具有书香气质。 她们都是抱着为校争光的目的来的，一个个都穿着学校统一置办的雅致校服，百花齐放。 当这一位位美眉被某些雄性牲口偷拍发到庆大论坛上，庆大的汉子们顿时躁动了，睡懒觉的立马翘了起来不说，即便是抱着今天放假，昨晚在网吧熬了个通宵的同学也都提起精神没回去睡觉，跑到展览厅来加油助威了。 不过，很明显他们来迟一步，也只能在展览厅外头透过人缝瞟上两眼。 提早在展览厅占了位置的张憧憬四人也是看得眼花缭乱。 “妹子真多啊！”陈胖子由衷感慨道。 “是啊，个个都水灵灵的，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吴成胜抓着脑袋想了想。 “清新脱俗。”对于这些词，张憧憬自然是信手拈来。 “对，就这词，我说我怎么老想不起来呢，原来是借给憧憬了。”吴成胜强词夺理道。 三人一阵无语。 “憧憬，我忽然觉得学文的好像都好有气质，但怎么感觉你就跟她们格格不入？”李松打趣道。 “因为是我男的呗。”张憧憬苦笑道。 “不不不。”李松摇了摇手指，“你要是妹子，更加惨不忍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吴成胜感慨道。 “也不知道徐嘉骏看上你啥了，瞅瞅别人家的男文青，温文尔雅的，唉……”陈胖子笑叹道。 面对室友们的挖苦，张憧憬“呵呵”一声，一笑置之，这是407寝室从大一就养成的不良习气，陈胖子脚踏两只船翻船后就没少被挖苦，吴成胜撸管不超过十分钟更没少被调侃，李松的妻管严症状也时常被拿出来说事，现在不过是轮到张憧憬了而已。 这种情况，反正是谁认真谁就输了。 而张憧憬除开心态好以外，他其实就挺喜欢这种习气的，没什么勾心斗角，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有时候话是粗鄙不堪了些，但不尊重比尊重更能体现出尊重，毕竟这些挖苦自己的人都是真正能关心自己的人。 “室长，你在瞅什么呢？”张憧憬看着某个方向笑道。 “废话，当然是看妹子咯。”李松没好气道，然后指着“工程学院”的一位穿着青蓝校服的美眉，“看，有没有点青春靓丽的既视感？” “有是有。”张憧憬点头道。 “我眼光不错吧！”李松自信道。 “眼光是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难道你没发现其实也有人在看着你？”张憧憬哼哼笑道。 “哪儿？漂亮不？”李松激动得东张西望。 “人在那儿，自己看。” 张憧憬一指，李松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雷双玉似乎来迟了被卡在人群中进不来中心地带。 “靠，我女朋友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松瞪了张憧憬一眼，然后转过头立马露出殷勤的笑容，挤了过去。 过了大概两分钟，他们又挤了回来。 而且回来的时候还给带了个惊喜。 “胜，你看啥呢？”李松贱笑道。 张憧憬和陈记录也是一脸坑人的笑容。 “你觉得呢？”吴成胜正在打量着美眉，听到李松的声音，回头一看。 嘶…… 顿时心里发凉。 暗暗投给李松一个无比埋怨的眼神，然后挤出笑脸，“老龚，你终于来了，我刚刚还在人群中找你呢！” 李松顺带着的惊喜正是吴成胜的女朋友，也是雷双玉的高中同学，徐嘉骏的大学同学龚艳君。 “是吗？确定不是在看外校的美女？”龚艳君心知肚明道。 “看是看了。”吴成胜知道躲不过去了，强行解释道：“但是，我只是那她们和你对比了一下。” “结果呢？”龚艳君笑问道。 “当然是我们家老龚把她们全军覆灭了呀！”吴成胜挺有信心地说道。 “呵呵……懒得跟你计较。”龚艳君白眼道。 “还是老龚心胸开阔啊！”陈记录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滚，老龚是你叫的吗？心胸开阔也是对我开阔，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吴成胜立马宣示主权了。 不过，这话，怎么听得有点污？ 龚艳君脸红一笑，在吴成胜腰上的赘肉上狠狠拧了一把，后者不敢有丝毫怨言，疼着也要笑着。 “那个，你们都来了，陈瑶和田燕来了没？”陈记录大概是还有点贼心不死。 “怎么，胖子，还想把翻了的船扶回来？”龚艳君说起这茬来还是有点气的，毕竟寝室联谊是她和雷双玉联合发起的，结果差点酿成悲剧，好在陈瑶即使发现了这家伙的花花肠子。 陈胖子顿时蔫了。 张憧憬笑道：“她们好像也都有参加这次书法大会，中文系组了个临时小队，她们应该是和徐嘉骏一起来。” 陈胖子轻轻哦了一声，大抵是已经彻底对陈瑶和田燕死心了，现在就期盼着小学妹那边能有点着落。 “不是全校共同参与吗？你怎么不跟女神一起？”李松纳闷道。 “全校是全校，可除了中文系以外，就我一个外系人参赛了，所以……”张憧憬尴尬一笑。 “被排挤了呗！”吴成胜哈哈笑道。 张憧憬没解释，排挤确实是被排挤了，而且据说还是那个叫谭人杰的潜在情敌发起的，本来徐嘉骏是要帮他力争校队服的，但张憧憬给拒绝了。 毕竟，大人物出场总是要有点与众不同嘛！ 到时候，书法大家们点评完，张憧憬在以管理学院的杂牌身份站出去，岂不是啪啪打脸？而且打的是那个带头反对他参与校队的，庆大的颜面依然能挣得体体面面。 接下来的时间，李松和雷双玉、吴成胜和龚艳君，当面撒了一把狗粮，陈记录大抵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心里，说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还是收敛点好。 结果，这两对正处于恋爱升值期的情侣更加变本加厉了。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记录抱怨了一句，望向张憧憬，“憧憬，咱俩组个队也撒撒狗粮呗！” “滚，我女神来了。” 张憧憬笑眯眯望向展览厅门口方向，代表着庆大的参赛的中文系学子们排队走了进来，清一色的青色短袖，胸口配有红花和校牌，下半身是遮住半条腿的保守裙子，男生则是短裤，青春靓丽至极。 男女分作两排，齐齐走来。 男的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那个把《绸缪》说成是《远游》的中文系头号男文青，女的嘛，当然是文艺女神徐嘉骏咯。 张憧憬一眼就看见了她，而她，似乎也心有灵犀一般，在茫茫人海中和他对视了一眼，那走进来时还严肃的表情，瞬间就洋溢出了笑容。 只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不善的目光。 走在徐嘉骏左边的谭人杰顺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个和自己女神相视而笑的渣渣。 张憧憬眼里只有徐嘉骏，对另外一道目光视而不见，也可以说是不屑一见。 无形间又吃了大把狗粮的陈胖子苦苦抱怨道：“简直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了，等我有了女朋友，一周一盒杜蕾斯，甜到齁死你们。” 这句话一出顿时让雷双玉和龚艳君脸红到了耳根子。 不过，陈胖子正要得意忘形的时候，徐嘉骏身后又同时头来了两道让陈记录脊背发凉的目光。 一道是陈瑶的，一道是田燕的。 所以，陈胖子气焰还没嚣张起来又立马被打回原形，东张西望的躲避着那比谭人杰投给张憧憬更要不善的目光。 等庆大校队进场后，张憧憬才收回目光，“咦，胖子呢？” 吴成胜和李松一同手指向下。 胖子抱着头蹲在地上，投降了。 “走过了。” 张憧憬好心提醒了一句，陈胖子这才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来，看不到陈瑶和田燕，终于松了口气。 这人啊，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就是平时再理直气壮，也会有心虚到不敢见人的时候，陈胖子就是最好的例子。 …… 随着各大院校的校队陆续在相对应的展览厅挂出自己的作品后，校园金牌主持人广播系甜妹子齐夏草穿着素雅汉服，拿着话筒站了出来，然后用她那听着就让人觉得有谈恋爱感觉的声音微微动听的介绍了一番参赛院校。 展览厅顿时响起一阵鼓掌欢迎声。 齐夏草捧着话筒嗓音轻柔道：“在各大院校的积极参与下，本届书法鉴赏大会真可谓百花齐放，工程的《蒹葭》、广视的《孩子》……还有我们庆大的《蝶恋花》和《侠客行》都是被寄予厚望的作品，究竟谁能拔得头筹呢？” “下面就请出庆市的文学巨匠们对作品一一进行鉴赏。” “书法协会会长，严墨。” “副会长，赵雁卿。” “会员书法家，孙默柏。” “画家，董明岳。” “庆大中文系教授，刘文书。” “工程文学系教授，路明健。” “广视文学系教授，郭寒。” …… 在齐夏草的介绍下，一位位光鲜亮丽的文学界大人物缓缓走向展览厅。 第七十七章 重头戏 “下面，我们鉴赏的第一幅作品是来自蒿子坝大学的《天使》，作者苏明，是大一新生呢，小小年纪就能代表学校参加书法鉴赏大会，真是厉害啊！夏草表示非常喜欢他的作品。” 展厅内一阵掌声。 “不过，我毕竟不是专业的，下面还是听听专家们怎么说吧！” 齐夏草甜美一笑，乖乖站在众位名家的旁边静静聆听着。 十分钟后。 “很遗憾，蒿子坝大学的《天使》，在专家们的统一商量下总计得分61，虽然只是刚刚过了及格线，但是已经比夏草好很多了喲，苏明同学，继续加油。” “下面，我们要继续鉴赏的是，工程的原创作品《晚来秋》，作者是即将毕业的大四才女叶菲菲，在这里，夏草就不丢人现眼点评了，还是听听专家们的意见。” 齐夏草娓娓动听的声音和耐人寻味的委婉言辞获得一致好评。 书法鉴赏大会暂时没出现什么让人惊叹的作品，齐夏草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校园广播的时候就觉得齐夏草的声音好听，今天见到真人了，没想到不但是声音好听，就连人也好看极了。”陈胖子唏嘘仰慕道。 “花花肠子又犯了？”张憧憬打趣道。 “欣赏，欣赏，懂吗？”陈胖子白眼道：“你们这些谈恋爱的总是把情人当西施，永远不知道单身狗的乐趣。” “哟，胖子，还会引用了啊！”李松哈哈笑道。 “那是，怎么着，是不是忽然觉得哥也文采斐然？”陈胖子得意洋洋道。 “还是把你的文采斐然留给小学妹吧！”张憧憬促狭笑道。 陈胖子眉头一挑，“也对，像齐夏草这种播音系系花，我是看不上滴！” 众人哈哈一笑，都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不管是高中还是大学，同学们都会下意识评论出一个班花啊系花啊校花什么的，有的是人云亦云，有的确实是有着过人的魅力，这些类人多半是被贵公子和阔少爷捧在手心里，鄙俗人是很难跟这些“花儿”有太多交集的。 就这点来说，踩了狗屎让徐嘉骏倾心的张憧憬确实是幸运儿。 所以，陈胖子有点自知之明至少保证了不会受到大型情伤。 “来自广视《孩子》获得了90分，恭喜郁荔同学。” 随着齐夏草的声音落下，广播电视大学的学子们纷纷高呼。 90分，这对于学生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高昂的分数了。 一旦跨过90分这个数，此类作品，按照以往书法鉴赏大会的经验来看已经可以说是稳进前三了。 第一度高潮之后，接下来的作品又暂时陷入了低谷。 “庆大中文系陈瑶作品《母亲》78分。” “电子工程的李嘉明作品《末日》69分。” “交通大学分校的彭成磊作品《黄昏夕阳》88分。” …… 临近中午，依然没有一幅超越《孩子》的高分作品出现，许多只抱着一观美眉风采的雄性牲口们已经没有多少兴致，提前离开了展览厅前往食堂。 但是展览厅并没有因为少了他们就显得萧条，依然是人满为患。 孤零零的陈胖子慵懒地靠在墙边，有种昏昏欲睡额感觉。 张憧憬则是一直和那个站在《蝶恋花》作品下的文艺女神无数次眉来眼去。 这让就站在她旁边的谭人杰十分咬牙切齿。 在谭人杰的眼里，徐嘉骏就属于那种不笑时略显清冷，笑起来却好像春季花开的女子，可是今天却是他头一次见到如同灿烂桃花一般的徐嘉骏。 终于，他忍不住打断了俩人之间的视线交集。 “徐嘉骏，马上又要轮到鉴赏庆大的作品了，你觉得这次专家鉴赏谁的作品好？”谭人杰歪头问道。 “有关系吗？”徐嘉骏漫不经心道。 “当然有关系了，你看，这次书法鉴赏大会我们庆大可是举办方，广视的《孩子》得分却遥遥领先，我看见同学们都散了好多了，再不压压他们的气焰，人都散光了。”谭人杰颇有见地道。 徐嘉骏望了望人满为患的展览厅，笑道：“你行就你上。” “好吧，那待会我上好了，你等着瞧吧，我一定能给庆大争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谭人杰拍着胸脯自信满满道。 徐嘉骏像是听了个冷笑话，嘴角轻轻勾起。 她不是不知道不管是什么比赛，出场时间都有可能投机取巧取得高分，尤其是在评分老师分都视觉疲劳的时候出现一副值得一看的作品，就很容易获得高分。 而眼下临近中午，除了不断点评的视觉疲劳和精神疲劳以外，评分老师分的身体多少也有些疲惫。 这些做学问的人，一点尝到点足以称之为“精神粮食”的作品，肯定乐于给高分。 对于这些门道，徐嘉骏心知肚明，只不过，在她看来，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投机倒把都是徒劳无用的。 而这个“实力”，当然也不是她敷衍了事完成的《蝶恋花》而是那卷由她亲手挂上的《绸缪》。 …… “憧憬，憧憬，你看见没，有人在跟你女朋友搭讪呢！”吴成胜忽然提醒道。 “我看见了。”张憧憬沉声道。 “那个男生是三班的，叫谭人杰，大一的时候就追过徐嘉骏哦，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偃旗息鼓了，现在估计是又蠢蠢欲动了，憧憬，你可要小心，他可是我们中文系的头号男文青哦！”龚艳君打趣道。 说归说，她其实只是故意调侃而已，徐嘉骏是什么人，一个寝室的她还能不了解吗？就算是没有张憧憬存在，给谭人杰一万年，徐嘉骏还是不会对他青睐的。 张憧憬轻轻哦了一声，“原来他就是谭人杰啊！” “靠，你怎么这么淡定，要是我就冲上去抽他了。”吴成胜故意煽风点火道。 “抽你妹啊，我们是有文化有内涵的高等学府学生，怎么能动不动就动手打人？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丢人么！”张憧憬高调地粗鄙说道。 “好有文化，好有内涵，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那就是在阴暗角落吧！”吴成胜暗暗竖起大拇指。 张憧憬嘴角忽然露出一抹弧笑。 说起阴暗角落，他不免会想到在熙街那个小胡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 真贱啊！ 张憧憬心中暗自说着大话，“不过，这次就算了，本剑仙一出手，怕是十个谭人杰都不够挨的，既然是文青，那还是用文青的方式宣示主权好了。” …… “哎呀，看看时间竟然已经中午了，专家们也累了，鉴赏完下一幅就吃个饭休息休息下午再继续好了。” “那么，这一次庆大被鉴赏的作品是什么呢？大家拭目以待吧！” 齐夏草跟着十位专家走到了庆大作品展览区。 书法协会会长严墨慈祥道：“庆大的孩子们，这次你们想让我们几个老家伙鉴赏什么？” 谭人杰站出来说道：“严伯伯，这次就鉴赏我的吧！” 紧接着，谭人望向严墨左手边的女人，轻轻唤道：“妈。” 赵雁卿温柔道：“准备好了吗？” 谭人杰点了点头，“准备好了。” 严墨顿时恍然大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原来是人杰啊，长大了，也长高了，要不是你叫雁卿妈妈，我都没认出来。” 谭人杰嘴甜道：“我是长大了，严伯伯可还一点没变啊，还跟以前一样精神抖擞。” “人杰也还跟小时候一样会说话。”严墨哈哈一笑，然后给几位身边的名人介绍了一番谭人杰。 在书法协会会长的引荐下，各位书法大佬都很给面子，都说着“后生可畏”之类的话夸奖着副会长唯一的儿子，谭人杰也恭敬地给几位长辈一一问好。 当然，那个向来板着僵尸脸的铁面阎罗刘文书还是本色出演着不苟言笑的表情。 在他们老少寒暄的时候，这位老教授却独自走到了徐嘉骏的旁边。 “老师。”徐嘉骏恭敬唤道。 刘文书抬眼看了一下徐嘉骏身旁的作品《蝶恋花》，斥责道：“让你好好参赛，你就是这么敷衍我的？” 徐嘉骏用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笑道：“风头太盛也不好，憧憬一个人拿奖就够了，我要是再拿奖，那还得了。” 刘文书没好气道：“年轻人，年轻气盛怎么了？你呀，就是想得太多，这点比小张就差远了，我就纳闷了，你俩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徐嘉骏轻轻笑道：“年轻人的事，您不懂。” 刘文书嘴角微微抽搐，“行吧，事已如此，我说什么都晚了，小张的作品怎么样？” 徐嘉骏嗓音坚定道：“一如既往的蚂蚁字。” 刘文书哈哈一笑，“那就妥了。” 忽然，齐夏草凑了过来，“刘教授，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也给我说道说道呗。” 刘文书顿时摆出一副僵尸脸。 齐夏草连忙识趣地闭上嘴。 “夏草，别怕他，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徐嘉骏笑道。 “蘑菇，你说得轻松，他是你老师，又不是我老师，对我可不会客气。”齐夏草怕怕道。 刘文书哼了一声，重新回到评分队伍，然后齐夏草和徐嘉骏闲聊了一会儿。 关于她俩，其实在大一开学之后没多久的中秋晚会上就认识了，那时候齐夏草就是主持人，而徐嘉骏是她的撰稿人，之后也一直保持着合作关系。 迄今为止，庆大午间和晚间的播音内容有一半都是出自徐嘉骏之手，基于这一点上看来，就算不足以称得上是闺蜜，也勉勉强强算是好朋友的关系。 在谭人杰和众位长辈谈话结束之后，齐夏草也重新坚守岗位。 “同学们，重头戏来了哦，下面专家们要鉴赏的是有着中文系第一才子之称的谭人杰的作品《侠客行》！” 第七十八章 我儿人杰 在齐夏草公布出要鉴赏的作品同时，谭人杰已经带着一系列刚刚认下的长辈们来到了自己的作品下面。 “嗯，不错，人杰的簪花小楷清秀灵动，尽得雁卿的真传，诸位，你们怎么看？”严墨像一个慈祥的老者一般点评着小辈的作品，他的话虽然不温不火，但就“尽得雁卿真传”这几个字就已经胜过一切。 比起在场的各位，不是大学教授就是书法名家，而赵雁卿不过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却依然有资格担当书法协会副会长，可见她的字是写得有多漂亮了，又岂是她本人的簪花小楷，在书法界有第一美字体的说法。 “嗯，我也觉得不错，这一代年轻人中已经很少有人能静下心来练字了，能练到这么漂亮得更是凤毛麟角。”书法家孙默柏说道。 “是啊，如今这个时代节奏太快了，有的学生在学校的时候还能写写字，步入社会，全都由电脑代替了，连握笔的机会都少了，就更别提静心写字，老祖宗传来的手艺，在他们眼中变得一文不值，殊不知，琴棋书画都是祖国的瑰宝啊！”画家董明岳感慨道。 “此言差矣，老祖宗还说过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呢，琴棋书画固然是祖国瑰宝，但是瑰宝也不止这四样，要是人人都守着琴棋书画，战场上谁来奋勇杀敌？” ”在我看来，不过是每个人的活法不同而已，有的人喜欢写字，所以能成书法家，有的人喜欢玩电脑，所以能设计出许多便捷程序，有的人喜欢科技，所以有了手机，有了卫星，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当下时代，书画之所以名贵，不正是因为稀罕吗？要是烂大街的地摊货，又哪儿来的一字千金？” 本来在他们几个的渲染下，气氛已经相当和谐了，但是刘文书这个僵尸脸一开口顿时就有些硝烟味十足了。 “老刘，你这话什么意思？”赵雁卿顿时冷脸道。 “没什么，分析一下行情而已。”刘文书平静道。 “那你对我儿人杰的作品有何看法？”赵雁卿问道。 “看法？”刘文书抬眉瞥了一眼，中肯说道：“簪花小楷写得倒是颇有几分女子灵气。” 听到这句话，谭人杰顿时眉开眼笑，能得到中文系知名教授刘文书的赞赏，他觉得什么都值了，更重要的是，刘文书还是徐嘉骏的老师，大一的告白之后，他就是被刘文书严肃警告说优秀的女孩只有优秀的男孩配得上，你谭人杰目前还没这资格，他这才偃旗息鼓沉默了一年。 今日之后，是不是就可以重振旗鼓了？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就在他露出笑容的那一刻，刘文书的下文来了。 “不过，本人拙见，簪花小楷的小家碧玉情怀还配不上《侠客行》本身的荡气回肠，更适合凄婉内宋词，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最近庆大论坛上备受争议的黑板字版《侠客行》，在我看来，那才是最契合，最完美体现出江湖侠气的作品，当然如果各位感兴趣，可以抽空去我家里，我有珍藏版，一定可以让诸位大饱眼福。” “老刘，你说我儿人杰的簪花小楷配不上《侠客行》的荡气回肠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你说的那个黑板字《侠客行》我就不认可了，网上的照片我看过，整个字就跟小学生写的一样，杂乱无章不说，认出一个字都极为不容易，这样的字你也能看出‘江湖侠气’？是你老眼昏花了，还是我老眼昏花了？”赵雁卿据理力争道。 “照片而已，差强人意。”刘文书淡淡一笑。 “你的意思是人杰比不上那个侠客行的作者？”赵雁卿显然是母爱泛滥了，一下子气势汹汹的样子。 果然，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更年期的女人更是秒翻。 “实话实说而已。”刘文书是出了名的铁面阎罗，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看着两位文学界大佬争论得剑拔弩张的样子，其余几位老人都闭口不言，他们毕竟是做学问的，不是做生意的，不太懂得化解尴尬这种另类学问，所以只好默默旁观。 倒是齐夏草想插嘴来着，只不过一想到刘文书的绰号，她也没敢开口。 最后还是会长严墨站出来插了个嘴，“好了，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争成这个样子，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但是，争吵愈演愈烈了。 “我是据理力争。”赵雁卿道。 “我是实话实说。”刘文书挥了挥手，“算了，我好男不跟女斗。” “你歧视女人？”赵雁卿气糊涂了。 “别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哈，我可不是歧视女人，我自己徒弟都还是女的呢，我只是觉得点评作品还是要公平公正一点好！”刘文书古井无波道。 “你的意思是我有私心？”赵雁卿火冒三丈。 “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跟我可没关系，好好的鉴赏会，谁让你们一上来就攀亲戚，有没有私心，你自己才知道。”刘文书一脸严肃的实话实说，果然还是跟五年前把学生怼进医院那样言行无忌啊！ “你……” …… 文学巨擘们乱了，围观的学生们也乱了。 “他们怎么了？怎么好像吵起来了？” “不会吧，都是有涵养的知识分子，怎么会在这种公众场合吵架？” “你也不看看那是谁，那可是咱庆大的铁面阎罗啊，你见过他怼人分场合的？” “不会打起来吧！” “说不准。” “这下庆大可要闹笑话了，唉……” “距离太远，也不知道他们在吵些什么，是不是真的骂人都不带个脏字？” “你这是什么奇葩想法！！！” “我这不是早就听闻做学问的都固执，没见过他们吵架有点好奇嘛！” “小心好奇心害死猫。” “滚，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 “憧憬，你说他们在吵个啥呢？”本来昏昏欲睡的陈胖子都被各种议论的声音吵醒了，好奇地观望着。 “应该是在作品的看法上有争议吧！古来学文的都有“文无第一”这个说法，很难出现公认的最好，这大抵上跟“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意思差不多，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所以学校也从来不存在什么公认不公认的校花。”张憧憬很客观地分析道。 “这个比喻很形象啊！”李松赞誉道。 “我也是实话实说而已。”张憧憬学着刘文书的语气说道，“不过，文学一类作品，一旦出现毁誉参半的作品，多半不会真的太差，更何况能引起两大书法名家吵成这样，得分应该不会低。” “虽然听起来有点歪门邪道的感觉，但还是觉得很有道理。”李松哈哈笑道。 “老铁，那可是你情敌啊，听你这么说，我怎么感觉你要被完虐了？”吴成胜促狭笑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勾起，极度自信。 …… 齐夏草娓娓动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请同学们保持安静，专家们正在对谭大才子的作品进行深度剖析。” “他们不是在吵架吗？”当即有幸灾乐祸的男同学大声发出了质问声。 “吵架？”齐夏草故作惊讶，继而笑道：“这位同学，我跟你打个很简单的比方好吗？” “什么比方？”那人好奇道。 “如果我让你现在跟我吵架，你会吗？”齐夏草甜美笑道。 场下顿时一片诙谐笑声。 许多人都开始调侃起这位男同学是不是和齐夏草有一腿了。 本着起哄看戏的男同学顿时脸红不已。 尴尬在齐夏草的运筹帷幄下就这样以另一种尴尬暂时掩饰了过去。 但是，同学们发出的质问声，终究还是给赵雁卿提了个醒，他刘文书可以不顾形象，自己好歹是个女人，如此下去，难免会有人说三道四。 赵雁卿尽量平心静气，轻声道：“好了，老刘，咱俩私下里争争就行了，别闹笑话。” “对对对，老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是？”严墨道。 刘文书一笑置之，却也没有在说话。 严墨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招呼着各位同行评分。 “我觉得，这幅簪花小楷真的很难得，可以给个96分，以兹鼓励。” “我也同意，小辈们还年轻，需要适当的信心。” “96分合适。” “老刘，你觉得呢？”严墨尽管很不想在这个时候问刘文书，但毕竟是点评人之一，不得不问。 “我不赞同，虽说是书法鉴赏大会，但考究的也不单单是字写得好不好的问题，真正的好字，是能看出来情怀意境的，这幅簪花小楷，我看不出来任何的江湖侠气。况且字如其人，就这幅字都表里不一，我觉得人品堪忧。”刘文书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真是让人不气都不行，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赵雁卿刚刚熄灭的怒火，顿时升腾起来，指着刘文书，“你……” 严墨见势不对，立马拉住了她，对刘文书说道：“老刘，你别说话了，就说给多少分就行了。” 刘文书不屑地仰起头，“看在簪花小楷的份上，最多给60分。” 赵雁卿又是一怒，严墨拉着她，急忙道：“好，60分就60分。” “老严？！”赵雁卿冷冷看着多年好友。 严墨嘘了一声，“大家都是高分，一个低分也拉不了多少成绩。” 赵雁卿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妥协了。 齐夏草也是松了一口气，早知道这些文学巨擘们都这么固执，就不接这个主持的活儿了，她暗暗抹了一把汗，减去最高最低分，然后拿着话筒说道：“在专家们的统一意见下，谭人杰的作品《侠客行》，最后得分是，93分。恭喜！” 刘文书双手抱胸，撇过头去。 “好了，上午的……”齐夏草正要宣布上午的鉴赏结束，赵雁卿朝她走了过去，借了话筒，不顾众议道：“我儿人杰的簪花小楷造诣非同寻常，以有大家风范，假以时日，必成一代书法名家。” 第七十九章 书二代和书一代 赵雁卿的话顿时在学生中掀起一阵热议狂潮。 “原来书法协会的副会长竟然是谭人杰的妈妈。” “真是个惊天大新闻啊！” “这么说来，谭人杰也算是个书二代咯！” …… 上午的鉴赏结束以后，张憧憬本来是想等徐嘉骏一起吃午饭的，不过徐嘉骏丢给张憧憬一个无奈的眼神就被那个播音系校花拐走去共进午餐了。 于是张憧憬只好和陈记录一起去给李松和吴成胜这两对情侣当电灯泡。 既展览厅之后，食堂又一次成为人满为患的地方，而且校领导还提前给食堂打了招呼，食堂三楼暂时封闭，作为招待其他学校师生的地方。 张憧憬等人在二楼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打到饭，只不过这个时间段想找个一起的位置是相当的困难，于是几人分开找位置坐下，张憧憬就找了个楼梯口附近的位置。 正吃着呢，谭人杰恰好在三楼给几位长辈敬完茶撤退，走到二楼的时候，刚好就看见张憧憬，刚好被赵雁卿说成是一代书法家苗子的他自是春风满面，带着得意洋洋的笑容，缓缓走到张憧憬身后，阴阳怪气道：“哟，这不是管理学院的张憧憬吗。” “你是？”张憧憬回头望向他，明知故问道。 “我是谭人杰，也就是刚刚得了93分的那个，你应该看见了吧！”谭人杰沾沾自喜地介绍道。 可是张憧憬并没有给他耀武扬威的几位，轻轻哦了一声，微笑道：“我知道，书法协会副会长的亲儿子，对吗？” 谭人杰嘴角微微抽搐，对于一个做学问的人来说，人们是通过长辈才认识的他，说明他自己本身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这是一种另类的奇耻大辱。 “有事吗？”张憧憬漫不经心道。 “没事。”谭人杰静下心来，言语却更加针锋相对，“你那副《远游》我看了，说实话，我觉得真的没有必要参赛，实在是太丢人现眼了，我建议下午的鉴赏你就别去看了，免得到时候下不来台。” 远游？ 张憧憬呵呵一笑，轻轻笑道：“我记得，你好像写的是簪花小楷吧！” “正是！”谭人杰自傲道：“是不是感觉自己差了十万八千里！？” 张憧憬抿着嘴摇了摇头，伸出手在早就凉到没温度的汤里蘸了蘸，然后随便在桌子上勾勒出两个字，用的正是簪花小楷，“认识这两个字吗？” 跟一个文学系的才子讨论认不认识这个字的问题，实在是找虐，所以谭人杰随意撇了一眼，不屑道：“不就是绸缪吗？” 可是当他抱着嘲讽心态再看第二眼时，顿时呆若木鸡。 作为赵雁卿亲手教出来的簪花小楷传人，他对别的字体可能了解不深，但簪花小楷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他简直无法相信，这是张憧憬当着他的面亲手写出来的。 随随便便就能把簪花小楷写得这么好看，没有十年功底是绝对不可能的。 张憧憬怎么可能写出这么好看的簪花小楷！ 不，这绝不可能。 一定是我眼花了。 谭人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再次呆。 “走了！”张憧憬手指蘸了汤水，也没什么吃饭的心思，轻轻撂下这句，便端起餐盘，朝放置餐盘的区域走去。 等他从卫生间里洗完手出来的时候，谭人杰还是一副惊诧表情木在原地。 “别看了，都干了。”张憧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朝着李松他们走去。 这时候他们旁边已经有人吃完饭走了，所以他刚好有位置坐。 “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李松道。 “跟情敌聊了会儿天，吃不下去了。”张憧憬淡淡笑道。 “哦？！”李松好奇望向张憧憬刚才坐的位置，那位被赵雁卿称之为一代书法名家的苗子恰好也看了过来，然后莫名其妙就落荒而逃了。 “他怎么跑了？”李松不解道。 “可能是哪根筋没搭对吧！”张憧憬打趣道。 李松哈哈一笑，还以为张憧憬是败逃后故意用这种伤害别人的话来安慰自己，毕竟这是407寝室的一贯风气。 只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真正败逃的中文系才子急冲冲跑到展览厅，直接忽略掉几个趁着这会儿没人正在瞻仰他的《侠客行》作品的美眉，径直冲到了那幅被他称之为《远游》的作品下。 张憧憬啊张憧憬，我还差点就被你骗了，你不过就是恰好练过“绸缪”二字的簪花小楷而已。 这幅《远游》就原形毕露了吧！ 你要是真会簪花小楷，怎么可能不用这个参赛？ 一番小小的自我疗伤后，谭人杰又恢复到春风得意的样子了，然后饶有兴趣地和瞻仰他作品的几位美眉介绍了一下创作心得，其中用词无一不是慷慨激昂，就譬如他直接言明，之所以选择用《侠客行》参赛，就是因为看了广告拦公布出来的那幅《侠客行》的照片，觉得张憧憬的蚂蚁字对于《侠客行》来说就是一种侮辱，这才站出来为《侠客行》正名。 事实上，张憧憬如果是提笔写字，确实写不出簪花小楷，因为他总是不经意间就会使用出《太虚笔录》的行笔方式，至于刚才在食堂之举，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试验一下自己不用笔的时候是不是能写出原本就会的字体，顺带着给了谭人杰这个书二代一个小小的震撼而已。 如果把谭人杰称之为书二代，那么张憧憬应该就能算是书一代了，毕竟他老爸张富贵的字就写得贼丑，老妈曹青瓷的字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真要追溯张憧憬为什么字写得好，那就要从一周岁抓阄的时候说起了。 在农村有个习俗，孩子一岁以后，长辈会在他摆上一些小玩意，如果他抓到了刀，那么长辈们就会认为他长大以后会从事跟刀相关的工作，譬如厨师。如果抓到了尺子，那就意味他有可能会成为制定法律者、规范制度者，譬如律师。如果抓到了算盘，那就是生意人了。 而张憧憬，抓阄的时候是左手抓了代表书法家和文人的毛笔，而右手却自始至终都拿着一把剑型玩具始终不肯放手。 从那一刻起，兴许就注定了他这一生的因缘际会吧！ 但是，他好像误入歧途了，按照人活百年的时间来算，他有五分之一的时间，都在写情书和检讨书。 …… 此时此刻，校内一家老师名叫怡情小筑的中餐馆就坐着一位被张憧憬情书祸害了的美眉。 美眉的对面还是一位美眉。 只不过一个是中文系的文艺女神，一个是播音系的系花。 “蘑菇，你老师可真厉害啊，以后有他的地方你一定要通知我，我再也不要去做主持人了。”齐夏草一边吃着菜，一边还抱怨着。 “作为播音系的尖子生，学校有这种盛事，你觉得是你想跑就能跑的？”徐嘉骏笑道。 “我头疼脑热装病不行么？”齐夏草咬着筷子说道。 “有钱任性。”徐嘉骏打趣道。 “请病假跟钱有关系？”齐夏草没好气道。 “那你是不是很有钱？”徐嘉骏笑问道。 “是啊！”齐夏草如实道。 “那你任不任性？”徐嘉骏又问道。 “一点点吧！”齐夏草认真想了想说道。 “那不就得了。”徐嘉骏放下筷子，然后招呼老板结账。 齐夏草对这个“歪门邪道”无语至极，却也无从反驳。 如果她认识张憧憬，一定会想这个“歪门邪道”怎么像是张憧憬的作风？ 在她无语中，老板娘笑嘻嘻的来了。 齐夏草看徐嘉骏主动叫的老板结账，还以为她要请客，结果徐嘉骏却对老板娘指着齐夏草说：“找她。” “为什么又是我？”齐夏草无辜道，但同时也掏出了精致小钱包，输起了钱。 “现在不都流行有钱人结账吗？给你个炫耀的机会呗。”徐嘉骏促狭道。 齐夏草结完账，撇了撇嘴，“也没见你自尊心受到伤害啊！” 徐嘉骏呵笑道：“你再多结几次可能就会了。” 齐夏草一脸无奈。 走出怡情小筑后，齐夏草忽然问道：“蘑菇，我听说你谈朋友了，是吗？” 徐嘉骏点头道：“是啊，难不成还要给你报备？” 齐夏草眯眼笑道：“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 徐嘉骏抿嘴笑道：“都不是。” 齐夏草按照徐嘉骏的喜好大胆猜测道：“那肯定是书二代咯！” 徐嘉骏想了想，书二代？记得高中开家长会的时候，他作为班长见过他爸签到，好像字有那么点惨不忍睹，至于他妈妈，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三那年家长会，也来过，人倒是漂亮得不一般，那字签得好像也就一般般，所以只能算是书一代吧！ 徐嘉骏回神笑道：“也不是。” 齐夏草只知道像她和徐嘉骏这种顶级美女，一般的凡夫俗子是难入法眼的，实在懒得猜了，直截了当道：“今天晚上我做东，带你男朋友来认个脸呗，免得以后见了都不知道。” 徐嘉骏摇头道：“今晚不行。” “为什么？” “有约了。” “那带上我呗，上次你们去古剑山庄就没给我说。” “不方便。” “啧啧……默默就吃了一把狗粮。” “走快点吧你，还有十分钟下午的鉴赏大会就开始了，小心校长批斗你。” 第八十章 伤心时最适合打情骂俏 下午的鉴赏大会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也没出现一幅再过90的作品，同学们们心中都在猜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前三甲应该会是郁荔的《孩子》和谭人杰的《侠客行》，以及还未鉴赏便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上的文艺女神的《蝶恋花》。 然而，就在大家都这么以为的时候，工程大学却杀出来一匹黑马来自宋秋的《蒹葭》竟然一直获得好评，并且以93。5的成绩刚好压过谭人杰，这就让谭人杰有些咬牙切齿了。 从这点来看，赵雁卿在对他人的作品时还是公平公正的，而且《蒹葭》的最高分还是她给出来的。 当然，这个公平公正对于一个母亲来说也是有尺度的，她其实心知肚明以谭人杰目前的水平，确实还有待提高，在开赛以前，她和谭人杰谈过一次心，谭人杰所说过，他喜欢一个女孩，庆大中文系的，各方面都很优秀，那次谈话中她从谭人杰的语气中听出来了，谭人杰是想在这次鉴赏大会上证明自己有能力配得上那个在庆大号称“文艺女神”的女子。 站在母亲的角度上，她必须保证儿子能在这次大会上稳进前三甲，只要不影响这个排名，她倒是不介意对其它的作品报以公平公正的态度，而宋秋的《蒹葭》就是最好的证明。 《蒹葭》之后，书法得分又一次陷入低谷，平均分数几乎不超过七十，可见这群文学界大佬眼光还是很刁钻的。 但是当齐夏草喊出下一幅要鉴赏的作品是文艺女神徐嘉骏的《蝶恋花》时，展览厅顿时沸腾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轮到女神的作品了，好期待啊！” “不知道女神的《蝶恋花》得分能不能压过那个宋秋的《蒹葭》，要是不能，那我们庆大作为主办方是不是有点丢脸啊！” “丢个毛的脸，就算拿不得头甲，那前三甲中庆大也占了两个。” “也对，至少咱们在人数上胜利了！” “对了，你发现没，一向清冷的女神，刚才偷偷笑了好几次。” “是吗？我怎么没看见？” “真的，笑起来好看极了，要是每天早上起床都能看见这样的笑脸就是让我少活十年都愿意。” “老铁，你的这个梦，我估计已经在别人那儿实现过了。” “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女神谈恋爱了啊！” “怎么可能，女神不是不谈恋爱的吗！” “out了吧，人家都出双入对好久了，还说是女神的忠实粉丝，连这些消息都不知道，你这个假粉。” “那人是谁？” “管理学院张憧憬。” “就是那个兼职王？” …… 啊切。 张憧憬皱了皱鼻子。 咋回事，最近怎么老打喷嚏，女神也就在眼前啊，难不成除了她还有其它人惦记着咱？ “憧憬，马上就要鉴赏你女朋友的作品了，激动不？”李松笑着打趣道。 “有啥好激动的？”张憧憬淡淡道。 “你就不担心她会输给宋秋或者谭人杰吗？我可告诉你，像她这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一般都经不起打击的，这要是分没超过93肯定得哭得稀里哗啦的。”李松很有经验道。 “没事。她要是不行，不还有我吗！”张憧憬胸有成竹道。 李松叹了口气，对张憧憬这种近乎变态的自信表示无法理解，选择了默不作声。 其实徐嘉骏的作品张憧憬是看过的，严格来说确实有点敷衍，但是比起谭人杰的簪花小楷还是要稳胜一筹的，所以他是真的一点也不担心。 再加上有刘文书力挺，徐嘉骏的作品的分肯定不会低。 至于自己的作品，好歹是神来之笔，他当然是信心百倍。 望向展览区，专家们走到徐嘉骏作品旁的时候，顿时惊艳了。 “竟是蝇头行楷。”严墨满脸惊喜道。 几位书法名家一同望去，也是点头连连。 “线条柔美，字里行间都带着情感，尤其是那‘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极为精髓，不愧是庆大中文系的高材生，对得起文艺女神的称号。”严墨带头欣赏道。 “谢谢。”徐嘉骏微笑道。 “小徐同学，据我所知，庆市会行楷的书法名家极少，不知是何人教你的？”严墨问道。 “是刘教授教的。”徐嘉骏不轻不重道。 “刘文书？”严墨惊讶道。 徐嘉骏轻轻点头。 严墨纳闷了，“老刘，你不是只有罗桂年一个徒弟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我都不知道？” 刘文书没好气道：“你又不是我的媳妇，事事都要跟你报备？” “听见没，老刘也会开玩笑了。”严墨笑道。 几个老人家断然没想到铁面阎罗刘文书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顿时哈哈笑起来。 刘文书嘴角微微抽搐，有点丢脸的感觉。 在他们几个老男人逗笑的同时，赵雁卿望向徐嘉骏，笑问道：“家里可是书香世家？” “爸妈都是中学老师。”徐嘉骏面对长辈到有不失礼仪，如实回答道。 “嗯，怪不得能写得这一手好字。”赵雁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就像是婆婆在审视未来儿媳妇一样，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算不得好，还有更好的。”徐嘉骏笑谈道。 “还挺谦虚。”赵雁卿更满意了。 徐嘉骏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自己口中的更好是只那幅作品下没有站人的《绸缪》。 刘文书一旦摆出僵尸几位老人就笑不出来了，然后一本正经的给《蝶恋花》打分。 两分钟后。 齐夏草拿着话筒言语诙谐道：“文艺女神不愧是文艺女神啊！同学们，你们猜猜《蝶恋花》的最终得分是多少？” 齐夏草本来就是个人美声甜的美人，再加上一个文艺女神徐嘉骏，展览厅周围顿时陷入热议，不断有人起哄。 有人高呼“98”，也有人喊“99”，甚至喊满分的都有，反正在他们看来，齐夏草既然故意卖了这个关子，那么就肯定是一个高分，所以只需要大胆猜测就成，小心求证什么的都不需要。 “98分。恭喜徐嘉骏获得书法鉴赏有史以来的最高分。” 齐夏草的声音落下，顿时掌声一片。 虽然不是九十九，更不是满分，但是就有史以来最高分的成绩就足以证明文艺女神，名不虚传。 只不过，在众人欢呼的时候，徐嘉骏反倒叹了口气，有点不乐意。 因为她很清楚，这次作品的敷衍程度，更清楚自己这幅作品只在90分左右，之所以能达到98分这个高分，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和谭人杰93分的《侠客行》一样，都有人情分掺杂其中。 如果谭人杰不是赵雁卿的儿子，徐嘉骏不是刘文书的弟子，纯靠实力的话，宋秋的《蒹葭》绝对是目前为止的最高分。 所以当这个惊人结果得出来的时候，徐嘉骏对所谓的书法鉴赏大会多多少少有些失望。 “恭喜啊！徐嘉骏。”作品下的谭人杰笑脸道。 徐嘉骏撇了他一眼，抿嘴而不笑。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谭人杰见她得了高分还闷闷不乐的，以为她是生病了，关切得很。 徐嘉骏摇了摇头，默默走向了展览厅的另一角。 “怎么了，是不是有种功成名遂、满目荒唐的感觉？”张憧憬打趣道。 “哪有那么夸张。”徐嘉骏满脸的愁容，顿时散开，“只是有点感慨而已。” “那看来是对文人的偏执有点失望了？”张憧憬一针见血道。 徐嘉骏点了点头。 “书生有胆气不假，但更多体现在乱世之中，现在作何太平盛世，衣食无忧，人心自然就宽了，人心宽了之后，就多出来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好比阿谀奉承啊，勾心斗角什么的，那才叫可怕，眼下只是送了点人情分，还算好的。”张憧憬老神在在道。 徐嘉骏忽然望向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张憧憬摸了摸脸，纳闷道。 “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徐嘉骏皱眉道。 “怪可爱的？”张憧憬笑道。 徐嘉骏顿时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点沧桑，感觉你一下子就长大了一样。” “难不成在你眼里我一直是小孩？”张憧憬苦笑道。 ；“倒也不是，好歹某人也过了20嘛。”徐嘉骏开玩笑道。 从某些方面来讲，女孩确实比男孩成熟得早一些，张憧憬竟然无话可说，只好一笑置之。 徐嘉骏想起一些事，不自觉脸红，趁他还没注意，提前岔开话题，“说说吧，怎么忽然感慨比我还多？” 张憧憬咧嘴笑道：“书上说的。” 徐嘉骏忍俊不禁道：“那书上还说什么了？” 张憧憬拉着她的手肆无忌惮的搓了搓，嘿嘿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徐嘉骏推开他的手，噘嘴道：“那你找你的黄金屋、颜如玉去吧。” 张憧憬立马求饶道：“书上还说了，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滚。” 徐嘉骏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那些什么伤春悲秋啊，什么伤风败俗啊，都随着“伤筋动骨”一笑抿去。 第八十一章 发表感言要淡定 随着齐夏草报出一幅幅作品的得分，鉴赏大会已经临近尾声。 “还有多少幅作品没有鉴赏？”赵雁卿眼神略带疲倦问道。 由于这次书法鉴赏大会其它学校的作品都是直接带来的，所以即便是齐夏草这个主持人也不知道道理有多少作品参赛，也正是如此，庆大才派出了她这个金牌主持人，要是换作旁人，估计早就乱了。 齐夏草目光流转，望向四周，凭借惊人的记忆力分析后说道：“还有三幅。” 赵雁卿点了点头，“那我们快一些吧，天也不早了，我们不累，同学们看也看累了。” “好。” 齐夏草微笑着说了一句，然后立马带着评分队伍走向剩下三幅站着的她还没打过招呼的陌生同学。 “人文艺术学院原创作品《掉包》获得79分。” “庆大《风雨中》获得81分。” “工程大学继《孩子》之后，《莫须有》获得90分。” …… 齐夏草擦了擦汗额头上的汗，这估计她主持生涯以来最累的一次了，不但没有提前准备稿子，还要忍受这些文学大佬的臭脾气，要不是她识大体，被徐嘉骏称之为任性的大小姐脾气估计就要爆发出来了。 几位著名文学界大佬也是一脸疲惫，而且本来就上了年纪，现在精神极度不好，齐夏草询问了一下，这些个臭脾气，包括书法协会会长严墨在内，都不懒得出来总结，于是齐夏草只好硬着头皮，拿着话筒去结束这场有点“虎头蛇尾”的书法鉴赏大会。 “那么时间到这里，本次书法鉴赏大会……” 忽然，一道急切的声音响起。 “等一下。” 齐夏草愣了一下，回头望去，只见一直站在最后摆着张臭脸的刘文书站了出来，她立马把话筒移开嘴边，弱弱问道：“刘教授，您想发表感言吗？” 刘文书也愣了一下，反问道：“发表什么感言？” “鉴赏大会结束了呀！”齐夏草一头雾水道。 “什么结束了，不是还没鉴赏完吗？”刘文书急道。 “啊！？”齐夏草挠了挠头，再次一一望向从陌生到认识的同校或外校同学，不解道：“没记错啊！都鉴赏完了。” 这时候，严墨他们也凑了过来。 “老刘，作品就鉴赏完了，你又要干嘛？” “老刘，你放过我吧，我眼神真不行了，在多待一会儿我感觉站着都能睡着了。” “老刘，这个时候你就别闹了，让齐同学宣布完结果，大伙各回各家吧。” “老刘，老刘……” 刘文书才懒得搭理他们，直接拽起齐夏草走到他一直关注着的《绸缪》边上，指着作品说道：“这幅作品鉴赏了吗？” “好像还真没有。”齐夏草粗略看了一眼，汗颜道。 “既然没有，那还等什么，叫他们过来鉴赏啊！”刘文书都要气炸了，刚才鉴赏那些渣渣作品的时候，他一直无精打采的走在后边，准备把精气神都留给《绸缪》呢，没曾想走着走着，就看着齐夏草居然有要宣布鉴赏大会最后结果的意思，能不气吗！ 齐夏草没有底气地哦了一声，作为一名任性学生，她最怕的就是刘文书这种油盐不进的家伙。 她心里也有点小委屈。 这也不是自己的错啊，谁让学校也没谁提前给准备个稿子，这个作品的作者也不站在作品旁边，她哪记得鉴赏没鉴赏啊！ 齐夏草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拿起话筒再次面向观众们的时候，依然是一副甜美笑容，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那么时间到这儿，本次鉴赏大会还剩下最后一副作品了，能不能给我们带来惊喜呢，大家拭目以待吧！” 严墨他们听到齐夏草这么说也是一惊，想不到还真漏了一副。 作为本次鉴赏大会的点评带头人，他还是比较尽职尽责的，齐夏草说完之后，他立马就带着众位专家移步到刘文书站着的那里去了。 看到这一幕，冷眼旁观的谭人杰已经轻轻笑出了声。 哼，张憧憬就你这样的蚂蚁字也敢拿来参赛，就等着丢脸吧，等着被人唾弃吧！ 他心里得意的时候，总是不经意间望向展览厅的另一角，女神的手就那样被那个渣渣拽在手心里，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张憧憬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憧憬，就剩下你的作品了，别紧张啊，待会不管听到什么，一定要淡定，淡定，知道么？”李松思来想去还是提前打了预防针。 “好。”张憧憬重重道。 不过，他是在告诉自己，如果待会齐夏草宣布让他站出去领奖的时候一定要淡定。 毕竟自己作为文艺女神的男朋友，要是太过高调了，会引起众怒的。 不过，李松似乎还不放心，暗暗丢给陈记录和吴成胜一个安排的眼神。 俩人一个立马松开了女朋友的手，一个歪了歪脖子，活动了一下手，都默默站在了张憧憬背后，他们已经达成默契，要是待会张憧憬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直接就把他摁在地上。 无辜的张憧憬对此毫无察觉，只是洋洋得意外加胸有成竹的望着《绸缪》。 此时此刻，刘文书正抬头望着他的作品，僵尸脸变成了满脸笑容。 看到这样的刘文书，大家都又一次意外了，都凑了过去。 “老刘，你居然也会笑啊！” “还是习惯老刘板着脸，这一笑起来可真够难看的。” “哈哈哈……” 面对众人调侃，那个老人纹丝不动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严墨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文书这才回神，激动地指着《绸缪》，说道：“看见没，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 什么情况？ 老刘疯了？ 几位文学大佬都懵了，严墨更是伸手去轻轻拍了拍刘文书的额头，结果被刘文书瞪了一眼，又摆出僵尸脸，“你打我干嘛！想打架？” “没有，没有，我就是怕你疯了。”严墨连连摆头解释道，这家伙可是跆拳道黑带八段的啊，现在是年纪大了，但也绝对不是他这个只能拿笔杆子的学者能撼动的。 “你才要疯。”刘文书嘴角勾起，很不客气地掰起他的老下巴，轻轻拧转，对准《绸缪》。 严墨本来还要反抗来着，毕竟被人这样掰着那也太没面了，可是当他看清，再看清那副作品的时候，已经顾不得丢面不丢面了，仿佛是眼花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然后不出意外的呆住了。 见刘文书和严墨都望着作品呆呆发神，书法家孙默柏、画家董明岳、工程文学系教授，路明健等等，都抱着点好奇心抬眼望去。 是什么作品，让老刘和老严都跟傻了似的？ 抬眼之后的下一瞬，包括赵雁卿在内，都木讷了。 这群书法家们就像是一群爱国人士盯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那样的敬畏。 但其实他们更像是古时候不得意的“迁客骚人”在青楼买醉时忽然惊鸿一瞥看见个绝世独立的青倌怜人，傻傻地就移不开眼睛，饶是赵雁卿这种女文人也被那个“绝世美人”给吸引住了。 齐夏草捧着话筒，正等着专家们给出评分呢，现在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们这是怎么了？ 为啥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都不说话了？ “严会长？”齐夏草尝试着轻轻唤了一声。 没反应。 “刘教授？” 还是没反应。 “赵副会长？” 依然没有反应。 这下不但齐夏草更加不解了，就连站在不远处的谭人杰也有点懵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专家们怎么还不开始批评张憧憬的垃圾作品？ “这幅字有那么好看吗？”齐夏草可爱地挠了挠头，走得更近了些。 初看时。 她心想，好难看啊，这是小学生写得吧！ 可是她心里也疑惑，真要是这么难看，专家们会是这幅表情吗？ 难道这幅字，另有玄机？ 于是，她又定睛一看。 咦…… 这些的什么啊！ 再定睛，再定睛，七八次之后。 她捧着话筒，木讷了。 然后当她从字里行间拼凑出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不自觉脸红了…… 什么时候我也能遇到一个这么有趣的男子啊！ 说来有些搞笑，刚才刘文书也正是脑海里浮想联翩的时候被严墨给拍回神了，意犹未尽得很。 现在一群老家入神都入得脸红了，仿佛是看到那个年代平平淡淡的爱情，也下意识回想起年轻时候夫妻之间的生活情趣。 同学们也议论起来了。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都不动了？” “谁知道啊！” “真想一巴掌抽醒他们，眼见着最后一幅赏完就结束了，怎么就突然没动静了？这不是让我们干着急吗！” “体谅体谅他们老年人吧，都辛苦一整天了，以后你老了也差不多。” “我才不会，我已经打算好了，感觉自己走不动路了，就去找个豪车撞死，给子孙留点福。” “你这是作孽吧！小心下辈子投猪胎。” …… 此时此刻，张憧憬已经开始琢磨着上台发表什么样的获奖感言了。 是先感谢学校举办这次书法鉴赏会给我露脸的机会，还是先高高在上地俯视一下那个写簪花小楷的情敌，告诉他，不好意思，前三甲没你位置了？ 不，张憧憬，你要淡定，至少得先感谢凌霄天师把你拉进神仙骚聊群，然后再感觉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沐萧萧合伙杀了付庆，最后还要感谢玄真子前辈没有把《太虚笔录》据为己有，还有他开的大保健丹直卖店。 没有他们，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张憧憬啊！ 当然，在这种重要的时刻，咱作为成功男人，不能忘记背后的女人，更不能忘记罗桂年的文学鉴赏课，没有那堂课，徐嘉骏就不会待《诗经》和《楚辞》，也没了探讨“张夕夕”的机会，自然也就不会一时兴起写下《绸缪》了。 淡定，一定要淡定…… 第八十二章 寸草心 然而，意外发生了。 赵雁卿很快收回心神，左右走了两步，似乎在平复心情。 “妈？”谭人杰疑惑地唤道。 赵雁卿抬起手轻轻按下，示意他别说话，然后她拍醒了沉迷于作品意境中的几人。 “怎么样，神来之笔吧！”刘文书大肆夸奖道。 “神来之笔是神来之笔，就是……” 说道这里，严墨几个老家伙对视一眼，同时老脸一红。 看几个老人家脸红，齐夏草的脸就更红了，也不知是哪个小王八蛋竟然用这样令人遐想的作品参赛，本小姐脸都红透了，真烦！ 就在他们红脸对红脸的时候，赵雁卿忽然走上前去，摘下那副《绸缪》，然后从齐夏草的手里拿过了话筒，走得离人群近了些，也没给专家们商量点评的机会，直接快刀斩乱麻。 看到这一举动，张憧憬心中下意识就颤了一下，以为她是谭人杰的妈妈。 果不其然，找眼前一手拿着话筒，一只手将那副《绸缪》近距离展现在众人面前，直接问道：“我先不做点评了，同学们觉得如何？” 观众们几乎都是摇头。 “这写的都是什么啊，一个字都不认识。” “是啊，这也太难看了吧！” “这好像就是那副被杂志社批判的《远游》！” …… 不单单是庆大的同学们，就是其他参赛的学校学生，远远一瞥也是一阵摇头叹息。 “庆大的总体水品都不错，只是没想到竟然有这种堪称垃圾的作品拿出来。” “不知天高地厚，真当文学界书法界没什么门槛，就什么人，什么字都看拿上台面了？” “简直就是丢人现眼，拉低我们书法鉴赏的水品。” …… 听见这一片骂声，谭人杰可得意了，那嘲讽的眼神早就飘到张憧憬这边了。 而此时此刻的张憧憬，已经被陈记录和吴成胜一左一右搂住了肩膀，被强行挤开的徐嘉骏也不知道他们寝室的人都如此不信任张憧憬，还有种男朋友被抢了的有缘眼神呢，要是这两位是妹子，估计她就要咬牙切齿，或者给某某人再次“伤筋动骨”。 “你们干嘛？”张憧憬被他们突如其来的热情搞懵了。 “不干嘛啊，好哥们不都是这么搂着的吗。” 陈记录和吴成胜一脸贱笑，心中却道：哥们你千万别激动，你要是激动，就别怪我们手下不留情直接把你给摁地上了哦！ “不热吗！” 张憧憬抱怨了一句，也没推开他们，只是拧起嘴角，观望着这位书法协会副会长到底要闹个什么名堂。 …… 赵雁卿拿着那卷展开的宣纸“游行”了一圈，冠冕堂皇道：“大家不要误会，我给你们看这幅作品不是要批判它的意思，总得来说，这幅作品确实是罕见的佳作，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来说，称呼作者为‘灵魂写手’也不为过。” 顿时。 同学们惊讶了。 谭人杰也惊讶了。 张憧憬更惊讶，她这是什么意思？ 严墨刘文书他们也是愣了一下，没太明白赵雁卿这是要作什么。 在一片惊讶中，赵雁卿继续道：“但是，在这里我要说一句公道话，一幅作品就是再好，大家看不懂，它就是一幅垃圾，所以……” “赵雁卿，你什么意思？” 刘文书直呼其名打断了赵雁卿的话，在《绸缪》被称之为垃圾的那一刻，他就怒了，而且怒极了。 齐夏草撇了撇嘴角，心中的想法更加直白：这要是垃圾，那谭人杰软绵绵的《侠客行》就连垃圾都不是了。 严墨等人对赵雁卿的做法也颇为不满，古往今来，传世佳作，真正能看得懂的人又有几个？王羲之的《兰亭序》、颜真卿的 《多宝塔碑》，不都是那样鹤立鸡群吗，文人一脉，不就是抛开世俗眼光吗！ 只不过，他们想归想，却也不至于想刘文书那样直接大呼小叫，毕竟那人是书法协会的副会长，这年头，人际关机都讲究的是你给我一个面子，我给你一个面子大家相安无事，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谁也不愿意轻易得罪一个在文学界小有权威的人物。 由此可见，文人的偏执，在这个和平年代真的不那么偏执了，就像大多数初高中学生一样，在应试教育的模式摧残下，本来就味同嚼蜡的作文，变得更加套路化、模式化，无病呻吟、故作深沉，用华丽的辞藻堆砌字数，俗套的例子论证，一遍又一遍，叙事的不是自己生病就是妈妈生病，或者是爸爸每天早出晚归，上班多累，议论的就多半摆不脱“苏武牧羊”、“楚汉之争”……等等这些例子，不但学生自己写腻歪了，恐怕老师都早就视觉疲劳了吧！ 而在这种现况下，一个从上小学就被语文老师批判又大家赞赏的张憧憬同学毫无意外就是一个奇葩，不分场合不分轻重就事论事的铁面阎罗则是这个奇葩的伯乐。 此时此刻刘文书和赵雁卿已经不像是刚才那样远远的争论那么简单了，赵雁卿拿着话筒，说什么话，大家都听得到，刘文书更是毫不给面子，直接从她手里抢过那幅略带点恶趣味的《绸缪》，小心翼翼的呵护在怀里。 两者大相径庭的举动，火药味十足。 面对刘文书的质问，赵雁卿也是毫不退让，因为她知道，她这一退，儿子就要失意好久好久了，如果说刘文书呵护那幅《绸缪》像呵护亲儿子，那么赵雁卿就是实实在在的护犊子。 赵雁卿神情肃冷道：“刘教授，我只是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实话实说而已，请你注意形象。” 跟刘文书谈形象问题就等于让男孩子不喜欢女孩子，有发生的几率，但是小得可怜，刘文书争锋相对道：“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老子忍你很久了，就谭人杰那《侠客行》，硬生生把荡气回肠写成了小家碧玉，老子也是佩服不已，打个六十分都是多余的。” “你问问那几个老家伙，有几个是真觉得他那个簪花小楷有大家风范的？” 刘文书指着严墨一行人说道。 被当众道破实情，严墨几人顿时心虚，眼神闪闪烁烁的。 赵雁卿没有回头去看，因为她心知肚明，93分中夹杂了多少人情分，不是说谭人杰的簪花小楷真的那么不入流，只是真的不适合《侠客行》而已。 刘文书的话仿佛是当众揭露了一些阴暗事实，约莫揣摩到一点内幕的同学们都沸腾了。 各种议论让校领导听得气都捋不顺了。 齐夏草却难得的眼前一亮，以前忒不喜欢刘文书的僵尸脸，现在忽然就觉得僵尸脸也有看起来令人心情愉快的时候啊！ 赵雁卿站出来为儿子执言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到会是这个局面了，不慌不忙道：“刘教授，有些事实不是大呼小叫比谁的声音大谁就说话有道理的，作品的好坏我们几个老家伙说了也不算，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觉得谁的字写得好，那才是真的好，这叫民心，古来君王执政讲究得民心者得天下，那么放在书法界也一样，得民心者得高分，不是么？” 听到这番话，同学们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刘文书呸了一声，他这种大老粗也就闲暇的时候研究研究字体，分析分析某某诗词作者当时心情，骂起架来，自然比不过头脑清晰最擅长骂街的妇道人家，情急之下，说起话来就跟山野莽夫一样粗鄙不堪，直接道：“你个娘们，懂个卵，你也不摸摸自己胸口，昧着良心说话脸红不脸红。” 赵雁卿瞠目结舌，她总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解释自己真的懂个卵吧！ 此次书法鉴赏大会，注定会让这位“慈母”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 “哈哈哈……” 哄堂大笑。 李松笑道：“这个刘教授也太刚了吧，比我们学院的陈刚还刚啊！” 张憧憬亦笑道：“这就是文人的偏执！” 徐嘉骏莞尔一笑，这就是不给面子的刘老师，只不过她笑的不是他的偏执，而是看到这样激动得说脏话的刘老师，也会在欣赏某的学生的时候，在他面前低眉顺眼。 李松才不懂什么偏执不偏执，也懒得去懂，只觉得这个刘教授帮着张憧憬说话就贼顺眼。 不过，他还是有点纳闷，憧憬的作品确实很渣啊，刘教授怎么会这么喜欢的样子？ 见赵雁卿被自己一句粗话堵住说不出话来，刘文书心里只想说真他娘的爽，原来“骂架”这玩意跟男女情事一样，直来直去虽然没啥情调，但比起拐弯抹角更能迅速的“一针见血”，现在占了上风，说起话来，都更加爽利了。 “同学们，我老刘什么性子大家去中文系打听打听都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我吹捧，就我手中这幅《绸缪》，绝对是当今书法界的奇迹，掺了半个字的假，我他娘猪狗不如。” 这位刘教授倒也比较谐趣，最后那个比方打得更是精彩绝伦。 同学们顿时一阵哈哈大笑，不过也有立即发出了质问声。 “刘教授，你确定你没看错，这是绸缪？” “杂志社不是公布过，这幅是远游吗？” “是啊，谭人杰还点评过这是垃圾呢！” 第八十三章 感言，敢言 听到同学们的质问声，刘文书非但不气，反而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 “远游？呵呵……” “赵雁卿，你听见没，这可不是我故意讽刺你儿子啊，他连人家字都不认识，还好意思点评，水品如何，还需要我多说吗？” 刘文书满脸笑意望向已经一脸苦涩的赵雁卿。 同学们议论声更重了。 “什么情况？难道谭人杰真的认错字了？” “不会吧，堂堂中文系头号才子，怎么可能连绸缪都认错？” “兴许是根本不认识，瞎掰掰的呗！” “不懂装懂，还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啊！” …… 杂志社陈实暗暗骂了几声，悄悄退出了展览厅。 还才子呢，坑逼。 杂志社被害惨了。 现在他只想赶紧坐在电脑前，登上论坛账号，删帖。 而那个不但坑别人，连自己妈妈也顺带着坑了一把的谭人杰早已无地自容，在听到刘文书说这是绸缪的时候，脸色唰的一下苍白如纸。 赵雁卿本来已经想好了说辞扭曲事实，但刘文书的粗口打断了她原本的节奏，现在又爆出中文系才子认错字的事实，她就是再能说会道，也不能真的就指鹿为马吧！ 就算她想，严墨他们也不会站在她这边的。 习惯性得寸进尺的刘文书，当然不介意趁胜追击，“怎么着，赵雁卿，没话说了？” 赵雁卿剐了他一眼，脸色铁青、哑口无言。 “赵雁卿啊赵雁卿，都一世英名了，现在晚节不保了吧！”刘文书毫不留情地讽刺道。 赵雁卿依然无话可说。 “老刘，别说了。”严墨立马递了几个眼神，轻声道。 刘文书得意一笑，非但没有罢手的意思，反而还从赵雁卿里夺过了话筒，大声的说，畅快的说，就跟小学生在辩论赛上占了上风一样。 或许有人会说刘文书小气，会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这就是文人的偏执。 什么帝王将相，什么嫔妃佳丽，都抵不过文人的六亲不认。 这种几乎绝情的偏执有时候很讨厌，有时候也很可爱，人性也一样，有善也有恶，谁都避不开事物的两面性。 最后大概是齐夏草听得都舒服了，她才找了个借口，拿回话筒，心情还不错的她用比较诙谐幽默的言谈举止，让展览厅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至于《绸缪》的最后得分，刘文书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了，还会差吗？ 几位专家都耿耿当当的给了满分，就连赵雁卿也是如此，毕竟她之前已经承认过，这是一幅罕见的佳作，虽然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现在想要反悔给个低分，也说不过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齐夏草也不敢再请专家们发什么感言了，依照惯常程序，给第三名宋秋颁发了由书法协会和庆大联合盖章的红本本，然后让她发表获奖感言。 同学们象征性鼓掌，专家们也跟着鼓掌，其实谁都知道，这次书法鉴赏大会相当失败，也相当成功，失败的是书法协会的权威性不再那么强了，成功的是，竟然诞生了《绸缪》这幅神级作品。 刘文书和赵雁卿被几个老人家故意隔得很远，一个站在他们的左边，一个站在他们的右边，僵尸脸满脸微笑，而原本慈祥和气的赵雁卿脸色却清得像僵尸脸。 这之后，徐嘉骏也拿个第二名的红本本回来，不过她对书法协会的形式作风很是失望，所以获奖感言也是十分简单，一笑就完事了。 结果就苦了齐夏草想方设法的用好话委婉的间接的帮她把这个巨大不给面子的尴尬圆过去。 好不容易到了宣布万众瞩目的头甲时，齐夏草却尴尬一笑，她不是什么书法专家，能一盯再盯之下拼凑出《绸缪》的意境已经是殊为不易的事了，但作品落款的名字可没什么意境，她可领会不出来这位作者到底叫啥名。 不过，作为庆大的金牌主持人她的临场反应可是相当高超的，从刚才的议论声中，她可以大致得出结果，杂志社方面应该曾经报道过关于《绸缪》的事，而且造成的影响还不小，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同学都发出质疑声了，索性就向他们请教请教好了。 “关于本次书法鉴赏的第一名，想必大家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大声告诉我好吗？” 说完，齐夏草将话筒对准了观众。 “张憧憬……” “张憧憬……” “张憧憬……” 同学们大声吼着，中文系的最卖力，那些上过罗桂年最后两节文学鉴赏课的同学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齐夏草心中一喜。 哦，原来写《绸缪》的小王八蛋叫张憧憬啊！ 本小姐记住你了。 齐夏草收回话筒，嗓音柔美：“那不知张憧憬同学有没有到现场呢？” 她巡视着四方。 “在的！在的！” 还不待张憧憬举手，惊喜过望，还没回过味来的吴成胜和陈记录直接搂着张憧憬飞快的冲了出去，结果他们都被李松后来居上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踩得地板都喜气洋洋似的。 见此一幕，齐夏草有些忍俊不禁。 “齐美女，把话筒借我呗！”李松笑嘻嘻地冲到了齐夏草身旁。 齐夏草虽然一直自诩美女，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喊，还是有些难为情，谦虚道：“叫我名字就行了。” 然后，她递过了话筒。 李松拿到话筒后，迫不及待说道：“下面有请我们明理楼407寝室的张憧憬同学，发表获奖感言，鼓掌！” 啪啪啪…… 一阵掌声。 也像是一阵打脸的声音清脆的打在谭人杰和赵雁卿的脸上。 “这家伙。”雷双玉对李松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徐嘉骏叹了口气，男生果然还不够成熟啊！得意忘形起来就没边没际了。 这么大肆宣扬407寝室，风头是出了，只怕要不清净咯！ 张憧憬从李松手中接过话筒，还没说话，李松就够着头招呼着那些拿着相机的同学们赶紧多拍点照片，然后摆出各种花里胡哨的pose，现场气氛搞笑加诡异至极。 拍完照片之后，407这群唯恐不出风头的坑友终于下场。 张憧憬毕竟多次在小学初中高中就因为写情书的事被老师点名批评，后来大一又学校去给班上做过一次热血演讲，早就练就了厚颜无耻的最高境界，眼下这样万众瞩目的场面在他看来比忽悠那群中二的修仙大佬要小儿科太多了。 上场之前，张憧憬想了很多获奖感言，可是上场之后，他内心宁静了不少，他开始记得有些人的名字是不能提的，即便是要感谢，那也只能在心里感谢。 所以他拿着话筒沉默了两分钟。 两分钟后，他捧着话筒，保持着其实并不内敛的得意微笑，望向众人，很不谦虚道：“其实这次获奖在我意料之中。” “咦……” 同学们一阵鄙夷。 不过，这种鄙夷又不是看不起的意思，而是一种对大神的尊重，毕竟有实力的人，就该嚣张，又是低调了，反而做作。 张憧憬嘿嘿一笑，恬淡笑道：“其实我要感谢的人不多，首先当然是要感谢各位书法前辈对我作品的认可。” 张憧憬微微鞠躬，还真是谦卑有礼啊！ 总计十位包括明知道这个时候退场更丢脸的赵雁卿在内，所以书法名家纷纷鼓掌。 刘文书眼角泛起酸意，差点老泪纵横。 再有两年就退休，本来已经收了徐嘉骏为关门弟子的他，要不是自觉自己的水品在书法上已经教不了张憧憬什么，他就算跪着哭着也要收张憧憬为“开门弟子”，这同样是一种几乎疯狂的偏执。 不过，转念想想，反正这家伙跟自己关门弟子如胶似漆的，也算是半个徒弟，顿时又笑出了满脸皱纹。 张憧憬站直身体后，轻描淡写道：“其次我要感谢的是中文的才子谭人杰同学，没有他把我的《绸缪》说成是《远游》，估计也不会有这么多的同学认识我张憧憬，浪费了你的口水，却没能让你得偿所愿，本人感到万分抱歉，空了请你喝汽水啊！” 同学们又是一场大笑。 这哥们也太张扬了吧！ 简直就是装逼大王。 不过，比起暗箭伤人，这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讨厌啊！ 谭人杰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个抢走了他心爱女人的人，注定是他一生的梦魇。 张憧憬缓缓收回视线，“最后，我要感谢的是赵副会长，感谢她把我的作品呈现在同学们面前，也感谢她给我打了满分，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其实我这幅《绸缪》，哦，不对，应该是《远游》，哈哈……” “反正不管是《绸缪》还是我之前的《侠客行》其实都不难品读，你们只要用心去看，最多七八次，就会知道其中的意境了。” “我的获奖感言说完了。” 张憧憬微微一笑，把话筒递还给那位播音系系花。 正要退场的时候，齐夏草忽然喂了一声，张憧憬回过头来，“咋了？” “还没给你颁奖呢！” 齐夏草带着一点柔美的笑容，将那个鲜红色的红本本交到张憧憬手上的时候，轻声问道：“张同学，你那个卖给我好不好？” 第八十四章 压海棠 “哪个？” 张憧憬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齐夏草会跟他说与鉴赏大会无关的事。 不过，由于张憧憬同学私生活比较丰富，思想觉悟也比较先进，经常在微信里接到一些推销xx洗浴中心的广告，对“卖”这个字眼深有感触，下意识便浮想联翩。 反问的同时用那种略带挑逗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原本不放在心上的齐夏草同学。 “想什么呢！”齐夏草被他盯得有点心慌意乱，急忙道：“我是说你的作品。” “哦，那个呀。”张憧憬终于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是啊！播音系系花怎么可能出来买？就算是买也得买个好看的小白吧！ 张憧憬的恍神让齐夏草以为是他不愿意卖，更加透彻分析道：“反正获了奖的作品，最多也就是被学校收藏起来，然后束之高阁，没啥价值，还不如卖给我，我可以出高价哦？” “高价？” 一听这个字眼，张憧憬顿时眼睛都亮了。 参加书法鉴赏大会的目的除了正名以外，不就是赚钱养家糊口的吗！ 齐夏草不愧是徐嘉骏口中有钱就任性的大家闺秀，张憧憬一遐思，她就以为是不情愿，直接报价道：“一千万，够不够？” “一千万！！！” 张憧憬两个眼珠瞪出难以置信的目光。 “还不够啊！那一千二百万好了。”齐夏草再次提价道。 一千二百万啊！ 张憧憬心肝都快跳出来了，久久无法言语充分体现着他内心深处的焦躁激动。 见张憧憬还没答应，齐夏草露出了愁容。 她不但不觉得一千二百万买一幅字很亏，反而理所应当的觉得这个还不够，张憧憬同学的为难也是正常的。 她就在想啊，自己这个季度的零花钱只剩下这么点了，也没法子开更高的价了。 可是这幅作品她是真的真的很喜欢，要是错过了，就很难再遇到了，该怎么办呢！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她只好拿出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本事，楚楚可怜道：“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你就卖给我好不好？” 那双明媚起来连春光都要逊色几分的灵眸眨呀眨的，简直不给人丝毫拒绝的理由。 “好吧！” 张憧憬表面上是波澜不惊，实则心中澎湃不已。 倒不是被齐夏草的明眸给诱惑住了，他只是过于震撼一千二万这个数字，也震撼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不会做买卖，不会讨价还价的人，咱真是太喜欢跟她做生意了。 “谢谢。”齐夏草笑容灿烂道。 这大概是一个女子最真诚的笑脸了，不过还是比不上咱女神。 “合作愉快。”张憧憬伸手道。 这么快就谈成一笔大买卖，张憧憬当然高兴了，作为卖家，跟买家打好关系也是市场营销的必修课。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齐夏草高兴地跟她握了手，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觉得每个想跟她握手的男生都是心怀不轨的流氓。 因为在她看来，这样一个文采斐然，而且彬彬有礼的男同学肯定是那种温润如玉的君子啦！ 谈好了买卖，张憧憬就拉着得奖的小本本回到属于自己那个圈子的小角落，寝室几个哥们都激动得不行，恨不得把张憧憬抬起来扔几下，聊表敬意，毕竟这是407寝室唯一一次登台亮相。 那享受咔咔拍照的感觉，真他娘爽。 散场以后，按照约定，张憧憬就和徐嘉骏一起去赴陈记录和小学妹的约。 徐嘉骏也挺好奇的，这脚踏两只船的死胖子居然勾搭的是她们中文系的学妹。 结果到了吃完饭的时候才知道，这个小学妹竟然是刘文书的侄女刘明珠，也是个微胖系列的女孩，长相不怎么出众，但胜在皮肤白，一白遮百丑，更何况陈记录吃狗粮已经迟到饥不择食的程度了，对这位小学妹青睐不已。 张憧憬当然是不留余地的在刘明珠面前夸奖这个室友是如何如何好，小学妹也不知情的蹭蹭点头，对心目中崇拜的大神似乎没有丝毫质疑。 刘明珠对张憧憬的崇拜，是因为前段时间在刘文书家里听到他对着那块黑板自言自语的夸赞，她当然知道自家伯伯对学生的严苛要求，能让铁面阎罗都赞不绝口的人，自然而然也就是大神了。 席间聊得正尽兴的时候，徐嘉骏插了一句嘴，看在张憧憬的份上也没太明说，只是委婉的表示这胖子心有点花，提醒刘明珠小心一点，然后顺道也提醒了一下陈胖子，刘文书可不是好惹的。 后来陈胖子便拉着张憧憬去了趟厕所，出来之后没多久，张憧憬就拽着徐嘉骏去逛校园了。 并肩走在皎洁的月光下，徐嘉骏忽然刹住脚步，递给张憧憬一个不满的眼神，“你为什么要帮着陈胖子祸害刘教授的侄女？” 张憧憬求饶似的拉着她的手，结果被她给无情推开，只好认真解释道：“陈胖子心思是不纯洁了点，但真的是个好人，我们寝室几个都是。” 徐嘉骏平静道：“因为你们是兄弟。”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又道：“不光如此，你知道刚才他拉着我去厕所说了什么吗？” “不就是觉得我碍眼，让你把我拽走吗？”徐嘉骏无奈道。 “确实也有这么个意思，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了，他想谈一次恋爱。”张憧憬解释道。 “那又如何？”徐嘉骏道。 “是初恋。”张憧憬补充道。 徐嘉骏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 “他说要是刘明珠不嫌弃他的两百斤肥肉，他就要刻骨铭心一次，瞧着挺认真，反正我是相信他的，你就当相信我，也相信他一次，行不？”张憧憬很认真的看着她。 “我不是个多么爱管闲事的人，不过，你最好还提醒下他，别太着急祸害人家小姑娘。”徐嘉骏认真的神色中终于有那么点妥协。 “哪里小了，怎么着也有十九了吧，都成年了，再说了，什么叫祸害呀！”张憧憬苦笑道。 “你自己心知肚明。”徐嘉骏白眼道。 张憧憬委屈的哦了一声，嘀咕道：“早晚你还不是要被我祸害的。” “你说什么？”徐嘉骏瞪眼道。 “没啥，我说今晚月色真好。”张憧憬走走停停道。 “切，祸害！” 徐嘉骏抿嘴一笑，然后跟上了她的步子。 小逛了一会儿。 “再过十分钟我送你回寝室吧。”张憧憬忽然说道。 “这么着急？”徐嘉骏看了看时间，“还很早啊！” “寝室出了点意外，今晚我们全寝室都住生活老师那儿，感觉有点挤，我打算出去开个房，把位置留给他们好了。”张憧憬说道。 “这么大方啊！”徐嘉骏笑道。 “那可不，忘了告诉你，我的作品卖出去了，整整一千二百万啊！咱这回真的是有钱人了。”张憧憬得意洋洋地掏出一张齐夏草刚才偷偷递给他的银行卡。 “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卖给谁了？”徐嘉骏纳闷道。 “就那个主持人啊！叫什么来着？”张憧憬一时间还真忘了那个系花的名字。 “齐夏草？”徐嘉骏猜测道。 “对，就是她，说起来还真有点意外，我做梦都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好做生意的人，感觉她不太聪明的样子啊！”张憧憬由衷感慨道。 “她不是不聪明，只是有钱任性。”徐嘉骏苦笑道。 “管她的，反正有钱赚就行了。”张憧憬哈哈一笑，把银行卡递到了徐嘉骏胸前。 “干嘛？交给我保管？”徐嘉骏惊喜问道。 “老婆本当然是交给老婆保管啊！”张憧憬嘻嘻笑道。 “滚，谁是你老婆。”徐嘉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推开他的手，起身走上了返回寝室的路。 张憧憬默默跟在后头，也没强求她收下银行卡，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要把徐嘉骏收了做老婆的，来日方长。 等到了清雅苑楼下，张憧憬挥手告别的时候。 徐嘉骏忽然说，“等我一下。” 然后他就那么不明情况的傻傻等了两分钟，结果徐嘉骏背着背包下了楼。 还没等张憧憬回过味，徐嘉骏边走边道：“你们这些男孩子都谎话连篇，尽会骗女孩子，我怕你出去鬼混，决定去监督你。” 张憧憬不太聪明地啊了一声。 等到去外边开好了房，两个人心里都揣着明白的装糊涂，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谁也不说话，谁也不敢说话，就像两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丝毫不符合这年头应有的快餐式爱情节奏。 张憧憬这个废物木愣愣的坐在床尾，欲盖弥彰的文青似清冷把他心中的纠结程度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心里很明白，虽然还是一间房一张床，但跟上次去古剑山不一样，大大的不一样。 徐嘉骏捣鼓了会儿手机，终于打破了沉默，支支吾吾道：“你今天的嘴好像有点问题。” “啊，是吗？我可能有点紧张。”张憧憬认真道。 “我是说离我的嘴太远了。” 这样一句刚刚百度出来的土味情话一经说出口，徐嘉骏顿时就脸红了。 张憧憬也确实被这个不经意间，不符合他猜想的开场白给撩得不要不要的。 张憧憬心中沸腾了，再装傻充愣就实在太天理难容了，果断道：“哥哥能忍，弟弟也忍不了。” 啪，熄灯。 某禽兽扑向了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我有点怕。”徐嘉骏一只手护着自己某些高耸部位，一只手捂着他的嘴，没让他大张虎口。 “我其实也有点怕。”张憧憬很较真的说道。 “你是不是谈过女朋友吗？”徐嘉骏皱着眉头笑问。 “就两天啊，还没来得及。”张憧憬故意感叹道。 “祸害。”徐嘉骏帮他补充着这个能作为名词也能作为动词的词语。 张憧憬嘿嘿一笑。 “媳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下流。”徐嘉骏媚眼如丝道，像一只主动投入恶虎的纯洁小兔，紧张忐忑，小心翼翼掩饰着她勉强也算是蓄谋已久的憧憬和期待。 然后，她闭上眼睛，双手放下，环住张憧憬。 那已经忍无可忍的后者，直接一把抄起，轻柔放在大床上，双手颤抖着褪下所有阻碍他欣赏人间最美风景的束缚。 男女情爱，其实到了年纪大多都能无师自通，尤其在这个信息量发达的年代。没有过身经百战的张憧憬同学，虽然难免经历了一些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但在徐嘉骏的有意无意的牵引下，终于打开了一片世外桃源。 这一夜，有古诗云：一树梨花压海棠。 女孩变成了女人。 第八十五章 错过的主角 年少轻狂啊年少轻狂！ 张憧憬没忍住轻狂了一回，徐嘉骏也跟着轻狂了一回。 昨晚上坚持着没缴械投降的张憧憬同学，第二天早上醒来就后悔了，居然忘了用被沐萧萧称之为“仙器”的成年人专属道具，要是“张夕夕”提前降临人间该咋办？ 年少轻狂的少男少女经过不太坚定的商量和一直动摇着的欲拒还迎之后，直接消极地破罐子破摔了。 记不清是梅开几度，反正这天周三，上午满课，下午全校都没课，但不管是一直在意着奖学金的三好青年张憧憬，还是从来都不旷课的好好学生文艺女神，都破天荒旷了一回不得不旷的课。 中午，艳阳高照。 这个从男孩跻身成为男人的年轻人扶着腰，慢慢悠悠的走到寝室楼下。 面对即将攀爬的四层楼楼梯，他是苦笑着的。 就在准备迈出步子攀楼的时候，生活老师忽然他的房间探头出来，“聊聊呗！” “聊啥？”张憧憬扶着腰问道。 “聊点秘密。”生活老师说话的时候四下观望着，偷偷摸摸的神情像极一个鸡贼小偷。 “好吧！”张憧憬心想反正现在也不想爬楼梯，就当小憩一会儿算了。 生活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坐在生活老师的独家寝室，张憧憬有种进入垃圾场的错觉，如果要形容蜗居着生活老师的寝室是一副什么模样，估计也只能掏出“脏乱差”这三个字来形容了。 很难想象，昨天晚上室友们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度过一夜的。 见张憧憬有意无意的掩住口鼻，生活老师老脸一红，连忙收拾了一下，然后还唰唰喷了几下空气清新剂，觉得能待得下去之后，这才扭扭捏捏的站在张憧憬身前，就像一个紧张的孩子。 “怎么啦？”张憧憬被生活老师奇怪的表演弄得有点发慌。 生活老师深吸了一口气，盯了张憧憬一眼，呼吸之间仿佛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心。 然后，他双膝跪下，沉声道：“散修顾名楼，拜见前辈。” 散修？ 张憧憬皱了一下眉头。 真的是散修吗？还是说生活老师跟自己一样，看小说看得中二了？ “老师，你是不是误会了，快起来。”张憧憬连忙伸手去扶他。 “对不起，前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清修的，但我真的不想再错过这次机缘了。”这个自称是顾名楼的中年宅男一脸诚恳，坚持着不起身。 “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张憧憬被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大的人跪下，他很担心会被折受啊！ “前辈，您放心，我不会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的，而且你放心，我已经把你们寝室的事处理好了，所以你不用在我面前装，真的。”顾名楼认真道。 “你先起来再说。”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 “那好吧！”顾名楼很担心前辈会生气，也不敢一味的拒绝前辈。 张憧憬想了一下，试探性问道：“你发现我什么秘密了？” 顾名楼心中暗笑。 前辈还想跟我装呢！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就知道前辈高人一般都很会翻脸不认人的。 顾名楼从兜里掏出一推碎纸，嘿嘿一笑，“前辈，您的寒符碎片！” 张憧憬顿时心中一惊。 这家伙竟然知道寒符，难不成真的是道友？ “什么寒符，这不就是一张碎纸嘛！”张憧憬死鸭子嘴硬道。 “前辈，你就别忽悠我了，我找遍你们整间寝室，能将夏天冻成冬天的东西，只有这张寒符。”顾名楼自信十足道。 张憧憬哈哈一笑，心里有点慌。 他都说得这么明显了，咱是不是该承认自己是修仙者？ 可是，修仙者那么稀少，生活老师看起来也不像是仙风道骨，万一真的只是中二病犯了呢！ 就在张憧憬为难的时候，顾名楼感慨道：“前辈，我知道像你这种高人肯定是不愿意结实我这种修仙渣渣的，但是我已经错过一次机缘了，不想在错过第二次，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错过什么了？”张憧憬好奇问道。 顾名楼停顿了一下，似乎是要揭开一道伤疤。 张憧憬也没出言打扰，一副期待的样子。 过了大概五分钟，顾名楼喝了一口水，忧伤道：“三十年前，我刚刚二十岁，本来打算在老家庸庸碌碌一辈子算了，那天我在山里放牛回来遇到了受伤的老头，我把他带回了家，并且请村里的医生帮他看病，医生都说他无药可救了，正当我准备把他埋了的时候，他却忽然醒了，然后还告诉我他是修仙者，可以呼风唤雨，说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他愿意收我为徒。但是当时的我哪里相信这世上有啥飞天遁地的仙人啊！于是没当一回事，那老人家也没强求，只是感慨似的笑了笑，在我家住了两天，期间他告诉我许多关于修仙者的奇异之事，还一直鼓励我出来看看，就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宽，我还是没信，最后他留给我一枚丹药，叫啥淬体丹。” “老人走了之后没多久，村里闹饥荒，我饿极了，情急之下就把那本以为不着调的淬体丹给吃了，那玩意就跟士力架一样，横扫饥饿，不但不饿了，而且还精神百倍，力气也大了不少。” “直到那时候，我才相信，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修仙者。” “我走出了村子，来到了大城市，也一直在寻找着修仙者的踪迹，可是却再也没有遇到一个修仙者。” “后来，我在网上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些仙侠小说，当时我就惊讶了，这世上居然有人能把老人跟我讲的修仙世界描绘得那么有声有色，兴许作者本身就是以为修仙者。” “于是我每个月都把工资拿来看小说和打赏了，希望能得到前辈们的青睐。”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我看了多少本小说，却没有一个作者承认自己是修仙者。”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您告诉我您的寝室被冰封了，我当时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您一定是以为前辈吧！要不然怎会使出那个神秘老人口中可以冰封天地的寒符？” 说道这里，顾名楼很坚定的看着这位刚刚变成男人不久的假前辈。 张憧憬尴尬一笑。 看他之前的样子，还以为是什么伤春悲秋感人肺腑的伤心事，没想到居然是传统小说中主角其余的开头事件。 不过，听完了顾名楼的话，他也是感慨良多。 原来这就是一个老男人把自己宅在寝室的原因啊！ 按照修仙小说的基本套路来说，山村小伙遇到前辈高人进入修仙世界这就是奇遇，如果不出意外，有朝一日他一定可以叱咤风云，只可惜机会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儿，一旦错过了就很难再抓住了。 所以，想到这里，一直扮演着青衫剑仙的张憧憬还是挺沾沾自喜的。 张憧憬基本上已经相信生活老师真的是一名散修了，好奇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顾名楼挠了挠头，汗颜道：“按照那个神秘上仙给我讲的修仙文明，我应该还是淬体境界。” 张憧憬心想，据修仙通史记载淬体境界还没纳入一品散人都是好久好久的事了，这么说来，那个神秘老人，应该还真是个活了无数年的人精。 “前辈，请你收我为徒吧！”顾名楼诚恳道。 “这个……” 说到收徒，张憧憬也有点为难了。 目前来看，自己好歹是筑基了，而且画出寒符的时候也确实捕捉到一缕若隐若现的天地灵力，怎么算也是散人境界初期，比起生活老师的淬体境界，确实要高了太多。 收徒倒是不介意，只不过自己都还是个半吊子这么快就收徒弟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顾老师……” “别叫我顾老师，在您的面前我就是一个孩子，你叫我小顾就行了。” “呃……小顾？”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喊一个五十岁的汉子喊小顾，张憧憬还是觉得别扭得不行。 “前辈，您说。”顾名楼紧张得浑身都哆嗦了，他不知道错过这一次，这辈子还会不会有修仙的机会。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张憧憬不好意思道。 顾名楼失望地哦了一声。 张憧憬尴尬笑了笑，也没在这里久留，忍着腰疼，出了门。 顾名楼忽然唤道：“前辈，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不会跟别人说的。” “谢谢！”张憧憬感谢道。 看着这位应当是出世又入世的高人如同凡人一般艰难爬上楼，顾名楼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从发现寒符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遇见了，就绝不能错过。 就算付出再多的努力，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拜前辈为师。 我顾名楼既然走出了那个平凡的村子，这辈子就不能庸庸碌碌。 总有一天，我要让顾名楼这三个字成为修仙界的神话，是神话！而不是笑话！ 第八十六章 头狼 神仙骚聊群。 褚三刀：“累死了！累死了！（哭）” 杨七：“你一个区域总经理抱怨个锤子，老子最近换领导了，天天加班，妈蛋！” 褚三刀：“你懂个锤子，你以为领导就是吃白饭的，不累？老子初来乍到，庆市这群渣渣一个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整整勾心斗角了一周，才勉强收服，这种来自心灵上的累，像你这种底层员工是不会懂滴！” 杨七：“呵呵……” 褚三刀：“不信你问楚狂人，他累不累？” 楚狂人忽然冒泡：“不累啊！” 褚三刀：“（笑哭）假清高的穷鬼，当然不累了。” 楚狂人：‘恕我直言，最近真的有点闲，要不请我到你们公司喝一杯？’ 褚三刀：“滚……” 杨七：“哈哈……” 褚三刀：“杨七渣渣，你那个破科技公司一个月才给你三千块钱的工资，要不要来考虑给我当男秘书？” 杨七大义凛然道：“不为五斗米折腰，知道不？老子高低是个修仙者，要是去你公司，不是就成你属下低人一等了？” 褚三刀：“有钱不赚，你个白痴。” 杨七：“人穷志不穷，等老子哪天运气大爆发捡个仙器，第一个就秒你。” 褚三刀：“呵呵……awm够不够？” 刚刚下班的杨七隔着手机屏幕都冷哼了一声，他始终相信，以自己落地m24加m416的运气总有一天会捡到真正的仙器。 “啊……” 正拿着手机准备回消息的杨七很不幸一头撞在了电线杆上，等他揉着脑袋抱怨着电线杆不长眼睛的时候，低头一看。 卧槽，地上居然有三百块钱。 也不知是谁掉的。 杨七左右瞅了瞅，周围都没人，心中一喜，拾金不昧的那才是傻子，他立马蹲下身子捡起那三百块钱，心情顿时美美哒，又可以在泡面里加几根火腿肠了。 不过，很快他又叹了口气。 只可惜这是三百块钱，要是仙器就好了，哪怕是上品法器也行啊！ 抱着点感慨心情，杨七走到宿舍楼下的小卖部，破天荒阔绰的买了一整箱火腿肠和方便面，终于让从来嫌弃他讨价还价的店老板刮目相看了一回。 回到宿舍之后，他终于腾出手，正要跟褚三刀炫耀自己的运气，却看见褚三刀和楚狂人已经进入下一个聊天话题。 褚三刀：“话说，前几天玄真子前辈不是说我们有血光之灾吗？我反正是没什么感觉，你们有什么异样吗？” 楚狂人：“我也没感觉啊！” 看到这条消息，杨七也纳起闷来，玄真子前辈说的话一般都会应验，按道理应该不会是骗他们的才对，所以他这几天，走路的时候很少玩手机，就是怕一不小心掉进下水道。 杨七也回道：“玄真子前辈应该不是骗我们的吧！” 褚三刀：“你遇到血光之灾了？” 楚狂人：“（疑惑）？” 杨七：“撞电线杆上算吗？” 褚三刀：“（喷血）然后又捡到钱了？” 杨七：“你啥时候也学会未卜先知了？” 褚三刀：“那当然了，我可是修仙天才，无师自通知道不？” 楚狂人：“（不屑）杨七，你自己的狗屎运你自己都不知道吗？你哪次走路摔了磕了碰了没捡到钱？” 杨七：“（流汗）……” 褚三刀羡慕道：“狗逼运气。” 杨七：“（傲慢）这叫天赋异禀，知道不？你最好祈祷我下次捡到的不是仙器，否者……” 褚三刀：“本宝宝好害怕喲！” 楚狂人：“好欠抽。” 杨七：“同上。” 他们的一连串消息成功将准备刻苦修炼的蝶谷小仙子给打扰了，沐萧萧索性告诉自己，明天在努力修炼好了，于是拿起手机，刷了刷消息。 杨七的运气还真是好啊！我除了遇到流氓怎么就不能捡到钱？ 本仙子好可怜啊！ 蝶谷小仙子：“玄真子前辈说你们有血光之灾了吗？” 咦……小仙子居然冒泡了。 褚三刀：“小仙子好啊，吃完饭了没，要不要共进晚餐？” 杨七：“吃我一记百里飞剑。” 褚三刀：“@青衫剑仙，抱歉，我真的不是要勾搭你表妹。” 楚狂人：“哈哈……” 此时此刻，他们又敬又怕的青衫剑仙正躺在床上拿着手机无聊的刷着他们的消息，有时候是真想冒个泡啊，不过这好像不符合青衫剑仙的高冷形象，所以只能默默旁观，默默的为他们的对话笑掉大牙。 褚三刀好心道：“沐仙子，你忘了吗，上次玄真子前辈让我们光顾他的淘宝店之后，他就说了，我们大伙最近都有血光之灾。” 蝶谷小仙子：“说过吗？（疑问）” 杨七：“说过的。” 褚三刀：“真的有说过。” 蝶谷小仙子：“管他的，反正我有表哥罩着，就是我那混蛋老爸来了我也不怕。” 杨七：“（羡慕）” 褚三刀：“（羡慕）” 楚狂人：“（羡慕）” 蝶谷小仙子看着众位的道友发来的羡慕表情心情舒畅极了，能做剑仙大大的小根本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蝶谷小仙子：“你们也别太担心啦，虽然玄真子前辈料事如神，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说不定他也算错了呀！” 发完这条消息，恶补完三十六计又开始恶补好词佳句的沐萧萧有点沾沾自喜。 本仙子真是天才啊，居然连“天有不测风云”这种句子都用出来了。 如果张憧憬知道她这样的想法，估计会笑到肚子疼、心肝疼、全身疼，然后竖起大拇指道：“这个词用得极为精辟。” 对于蝶谷小仙子发来的消息，褚三刀带头疑问：“有这样的可能吗？” 杨七：“没有吧！” 楚狂人：“我觉得没有。” 就在这时，害得他们担惊受怕的罪魁祸首玄真子终于冒泡了：“道友们，不要着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喲！” …… 南山疯人院，神仙管理局。 局长办公室 “怎么又是你来汇报，宋明呢？”凌霄天师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清冷医科科长扁草问道。 “不知道。”面对局长的不满凝视，扁草波澜不惊。 “你俩不会真的好上了吧！”凌霄天师忽然有点好奇。 “不可能。”扁草直言道。 “没好上最好，不然一想到人妖虐恋，我就瘆得慌。”凌霄天师道。 似乎是觉得“人妖虐恋”这个词一点也不新鲜，扁草反而难能可贵地笑了笑，没有解释，宋明是一头化形天狼精的事情，小喽啰们不知道，他们这些科长级别的都知道，尤其是档案科，当年宋明进局的时候，还专门做了一番刨祖坟似的调查。 “陈天骄那边有什么动静？”凌霄天师言归正传道。 “据宋明传来的消息，那天陈天骄和陈天华碰面之后，直接就进入了忠义社，庆市陈家当代家主陈永业对其奉若上宾，而陈天骄也没刻意闹什么事，反而还带着陈天华修炼了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相信不过了几天他就要来跟你讨要渡劫申请书了。”扁草缓缓说道。 “兄弟和睦？”凌霄天师自嘲笑道。 “表面现象而已。”扁草道。 “怎么说？”凌霄天师问道。 “虽然这世上不乏会有一天淬体，一天筑基，一天凝丹的绝世天才，但我不认为只有只有两三分返祖现象的陈天华能做到，京北陈家何其庞大，作为真正的天才，陈天骄的修炼资源从来都不缺，他要想用多余的丹药堆出一个快速破镜的高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扁草一针见血道。 凌霄天师顿时会意，“所以陈天骄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扼杀陈天华！” 扁草继续道：“自古以来，每逢遭遇大时代来临，被家族临危受命用丹药堆砌出来的高手，从来都没有一个好下场，基于目前的情况分析，陈天骄此行来庆市的目的应该就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办完这件事，他应该就会回京北了，所以你也没必要太过担心他闹什么幺蛾子，之前来管理局闹事，估计纯粹是对你这个风头正盛的庆市分局局长颇有些好奇而已。” “分析得很透彻嘛！”凌霄天师笑了笑，“有时候我觉得你比宋明更适合给我打下手，正好副局长的位子还空着，要不要考虑下？” “没兴趣。”扁草直接拒绝道。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凌霄天师笑问道。 “我比较有兴趣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宋明坐上副局长的位置。”扁草幸灾乐祸笑道：“任务完成了，我会医务室了。” 在她走后，凌霄天师自己给自己倒下一杯灵茶，时而寡淡无味，时而又酸甜苦辣。 宋明想坐上副局长的位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且也确实有能力，只不过他终归是出身妖族，如今三界管理局一分为三，虽然表面上神仙管理局依然是龙头老大，但是妖怪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各掌一方，许多事情已经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了，这盘三方对弈的棋盘上，谁也分不清黑白子，出于大局考虑，所以他一直没向上头举荐。 狼也好，人也罢，饿了的时候兴许只想吃饱，可是当他吃饱了，就会想要吃好，毕竟没谁想要做一条讨吃讨喝的哈巴狗。 这是绝大多数人都无可避免的“狼性”，而和玄真子一起套路走了上一届管理局局长的凌霄天师，只会是头狼。 在这条并不宽敞阳光的世道上，那个从京北来的贵公子兴许也有一席之地。 第八十七章 先借一百万来花花 周五，即将步入十一月，庆市虽然从来没有春秋之说，但并不是真的没有，只是很短暂而已，短暂到让人还没感受到秋天的凉爽，就一步跨入瑟瑟发抖的冬季，这两天天色变化极大，不但阳光没那么毒了，就连风吹过来都夹杂着一点点寒冷。 张憧憬披了件老旧外套，走到楼下，生活老师顾名楼已经养成习惯，探出头来说道：“前辈，天凉了，注意身体！” 简直比女朋友还要贴心的问候让张憧憬有些哭笑不得。 出了明理楼之后，张憧憬径直赶往清雅苑，因为徐嘉骏说了，今天要带他去见一个女性好朋友，所以出门前张憧憬特意在头发上喷了些李松的塑发水，即便是风吹过来，刚刚长出苗子的三七发型也是纹丝不动。 “我到楼下了。” 张憧憬给徐嘉骏发了个消息。 由于这栋楼住的都是中文系的女生，所以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知道单方面认识那个在书法鉴赏大会上锋芒毕露的张憧憬，没一会儿就有几个女同学鼓起勇气过来打了个招呼。 “哈喽……” “哈……”英语从来不及格的张憧憬哈了半天，也只是哈哈一笑。 但其实倒也不是真的连“hello”都不会说，只是被这位有搭讪嫌疑的女同学的穿着打扮给惊讶到了。 他真正想说的是，这位同学，你穿这么少都不冷的吗？ 然而也不需要回答。 张憧憬已经从她的暴露出来的小胳膊小腿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兴许正是因为这些女同学的“爱美之心”才让庆市的秋天真的消失不见的吧！ 按照往年的惯例，一旦步入十二月，男同学都开始穿羽绒服了，而女同学却还依然只是披上外套，然后在裙子里加了一条薄薄的丝袜而已，到了真正飘雪的冬天，她们才会穿上羽绒服，然后围上一条围巾，而这个时候的男同学，已经离不开烤火炉或者被窝了。 这么一比，淬体筑基凝丹都过了的张憧憬同学在身体素质上还真有点相形见绌的感觉。 当然，这种感觉不单单是体现在季节上，让张憧憬感觉更为直观的始终是那个破罐子破摔了好几次的上午，堂堂一个修仙者，要不是到了退房的时间到了，估计真的都要缴械投降了。 “喂，张憧憬，你能不能别这样盯着我看？”那个打招呼的女同学被张憧憬那怪异的目光看得有点心猿意马，下意识抓了抓裙摆，冷出来的鸡皮疙瘩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小脸红彤彤的，仿佛还很燥热一样。 张憧憬尴尬一笑，他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在中文系女生心中他已经是一个气质型男神了。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徐嘉骏的话，估计已经有好几封情书要递进407寝室了。 “那个，你在这儿干嘛？”女同学含蓄问道。 “我在等我女朋友。”张憧憬直言道。 女同学刚才看他打量着自己，还以为这个被传神的男神也只是个见色起意的坏男孩，如果他的回答是路过，那么她不介意跟他一起路过，结果这家伙直接说等女朋友，她就知道他有直男癌，也真真是同学们口中的儒雅君子，估计没戏，轻轻哦了一声。 张憧憬还没回过味来，她就走了。 但事实上，张憧憬虽然在对待爱情上思想境界是很高的，但身体上其实也是个俗人啊，当初和丁佳耍朋友不就是见色起意吗，后来在和蝶谷小仙子相处的过程中也有过那么一两次精神出轨。 “怎么啦！” 在他恍神之际，徐嘉骏已经悄然而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变成女人的原因，年纪就真的跟着变大了，徐嘉骏的穿着和那个女同学就截然不同，轻薄外套，修身牛仔，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丝春光也没乍泄出来。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有个女同学跟我打招呼，然后我说我在等你，她就走了，是你同学吗？”张憧憬挠着头问道。 “可能是吧！”徐嘉骏笑着点了点头，视线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刚刚擦肩而过的中文系女同学。 可能？ 是不是同学都不确定的吗？ 张憧憬愣了一下，也懒得去想，问道：“去哪儿吃饭？” “珐琅西餐厅。”徐嘉骏微笑道。 张憧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这次要见面的是徐嘉骏的女性好朋友，档次确实不能低了，再说了咱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就算再整个十桌八桌的vip奢华套餐也是一点也不会心疼的。 可是，如果真的不在乎，还会花心思想这样一件小事么？ 就在张憧憬这么潜意识的自我疗伤时，徐嘉骏却笑道：“反正一向是她付钱，我们就只管往好吃的点就行了。” “这样好吗？”张憧憬讶异道。 “对于有钱人来说，你肯大手大脚的花她的钱，她会很开心的，我那个女性朋友就属于这种。”徐嘉骏言之凿凿道。 这么一说，张憧憬在真正意义上的毫不在乎了。 一走进曾经让他高昂花费了9999元的珐琅西餐厅，张憧憬和徐嘉骏就彻底暴露出农村孩子的特性，直接管服务员要菜单，然后看也不看一眼，反正往好的上贵的上就行了。 这种临时的单点和网上预订的套餐又不同，是没有折扣的，光是上次的奢华套餐点下来估计也得好几万，足够张富贵和曹青瓷在老家吃上好几年了，一想到这里张憧憬忽然觉得有些内疚，自己在外边蹭吃蹭喝潇洒还有钱，老爸老妈却在家里守着那个小破餐馆过日子，也太不孝了。 于是，趁着徐嘉骏口中的那位女性朋友还没来，他拿起手机问候了一下老妈。 曹青瓷说她现在正爬在床上享受着张富贵越来越精湛的按摩技艺，然后她又吐槽了一番对门李阿姨的儿子前几天带女朋友回来了，尽在镇上街头巷尾炫耀儿媳妇的百般殷勤，让张憧憬今年放寒假务必把未来儿媳妇带回家救驾，尤其是要在对门李阿姨的面前多撒几把狗粮，好叫他知道咱们家的儿媳妇是有多漂亮。 张憧憬心里暖暖的，爸妈有自己的生活，他有点担心自己忽然有钱会打扰他们这样温馨朴实的生活，所以对于发财了的事情依然只字未提。 “跟谁聊天呢，净顾着傻笑。”徐嘉骏已经盯了张憧憬很久了，终于忍不住问道。 “喏。”张憧憬举起手机，打趣道：“你未来婆婆受了我们家对门李阿姨的欺负，正在向我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够看，如果不是的话，她好想对策，还叫我今年带你回去镇压张家祖宅呢！” 从那天过后就注定已经算是半个张家人的徐嘉骏顿时俏脸一红，“今年就要去吗？” “你害怕了？”张憧憬笑问了一句，同时也拿起手机给曹青瓷回了个消息。 “开玩笑，我怎么会害怕！”徐嘉骏心虚道，“你回的什么？” “还说不怕，又是不是臭媳妇见公婆，有啥好怕的。”张憧憬再次举起手机给她看了看。 徐嘉骏清清楚楚看见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八个字，然后嘴角自信的勾起，就像是吃了蜜饯一样。 看着这样的她，张憧憬就在想啊，为啥人们非要把女孩和女人分得那么清楚呢，徐嘉骏都明明已经是女人了，现在不还是像个女孩？ “咦！？张憧憬，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 “齐夏草？” 张憧憬回头一看，也是疑惑不已。 徐嘉骏起身去把齐夏草拉到自己旁边位置坐下，然后介绍道：“齐夏草，我的好朋友。” “张憧憬，我男朋友，现在认识了吧！” “呃……” 这个消息似乎来得有点太突兀，齐夏草和张憧憬都愣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就想通了。 是啊，庆大能够有资格做徐嘉骏男朋友的除了温文尔雅的张憧憬以外，又还能有谁呢！ “齐夏草同学，多多关照啊！”张憧憬一脸笑意的起身伸出手想再次和这个好客户握个手。 “多多关照，多多关照。”能够和张憧憬再次握手，齐夏草也是激动万分呐！ “你们俩至于这么客气吗！”徐嘉骏摇头笑道。 张憧憬憨憨一笑，齐夏草莞尔一笑。 人到齐之后，很会察言观色的服务员主动上来询问是否上菜。 张憧憬点了点头。 很快，餐桌上就陆陆续续摆满了各种美食。 “哇！蘑菇，你对我真好，这两天我都快饿坏了。”齐夏草激动得已经迫不及待拿起刀叉行动起来。 “你齐大小姐还有饿坏的时候？”徐嘉骏打趣道。 “那可不，我这个季度的钱为了买张憧憬的作品都用光了，全靠寝室那点零食支撑着呢。” 说到这里，吃相狼狈得跟大小姐不怎么沾边的齐夏草仰起头望了一眼张憧憬，咧嘴笑道：“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你就在我对面。” “没事。”张憧憬摇了摇头。 心中却是惊骇，一千二百万才是一个季度的钱？ 这位齐夏草同学家里是有矿吗！ “蘑菇，我跟你商量个事呗！”齐夏草放下刀叉，一脸认真道。 “又要写稿子？”徐嘉骏道。 “不是。”齐夏草扭扭捏捏的搓了搓手指，“这不是没钱了嘛，能借我一点不？” “可以啊，不过你也知道我很穷，就只有五千暂时用不着的钱，回头我微信转给你。”徐嘉骏仗义道。 本来三五千就已经很满足的齐夏草自从见到张憧憬就不满足了，嘻嘻笑道：“那个，你也知道我在庆市没什么朋友，寝室那几个成天对我阿谀奉承，我也不喜欢她们，更不好意思找她们借钱了，算来算去我就你一个朋友了。” “那么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的男朋友就是……” “不对，你的男朋友还是你的男朋友，但也算是我的朋友了吧，这么说没问题吧！” 齐夏草很期待地望着徐嘉骏。 后者点了点头，“没问题啊！” 齐夏草轻轻咳了两声，抬头挺胸望向张憧憬，一本正经道：“这位朋友，先借一百万来花花呗！” 第八十八章 找张憧憬的请排队 “啊！……” 张憧憬无语了，幽怨地向徐嘉骏递了个求救的眼神。 对齐夏草了解颇深的徐嘉骏一笑置之，她太了解这位千金大小姐花钱如流水的本性了，别的不说，就齐夏草耳朵上挂着的那一对儿精致耳环就是寻常人打一辈子工也挣不了的钱。 “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哦！我会很快还你的。” 齐夏草微微一笑，直接掏出手机一阵捣鼓。 还没等张憧憬回过味来，齐夏草已经晃着手机，支付宝显示余额一百万整。 嘶…… 张憧憬只觉心肝疼，他也不傻，瞬间就想明白了，自己手里虽然握着一千二百万的银行卡，也知道密码是齐夏草的生日，但是齐夏草在网上银行绑定了依然是可以随时消费的。 这就让他有点哭笑不得，要不是齐夏草是徐嘉骏的好朋友，他眼中怀疑自己是被这位美女给套路了。 “好朋友，等我下个季度的生活费到账了才能还你哦！”齐夏草道。 钱都到账了，咱还能怎么办？ 张憧憬微微一笑，掩饰着心肝疼到肉疼的尴尬。 怎么忽然有种钱越多越不经用的感觉？ 之前有八十万，沐萧萧多多少少也才花了几万块，在玄真子的淘宝店又消费了几万，可是有了一千两百万之后，直接一下子就去了一百万，虽说这一百万张憧憬是肯定会要回来的，但是一想到利息这个问题，还是有点不开心啊！ “那个，齐同学，你能不能把银行卡里的钱也转到我支付宝？”张憧憬小心翼翼问道。 齐夏草瞪了他一眼，那点小心思当然是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所以她还是很利索的帮张憧憬完成了剩下一千两百万的转账。 这下子终于心安了。 徐嘉骏有齐夏草这个好朋友让张憧憬是又喜又愁，喜的是这朋友真有钱，花起钱来比江湖好汉杀人还要利索，愁的是她借钱的动静也不小。 饭还没吃完，有了钱的齐夏草就表示不打扰他们秀恩爱直接开溜了。 “所以，这顿饭是我们付钱？”张憧憬郁闷道。 “除非你想吃霸王餐。”徐嘉骏笑道。 然后张憧憬就尽量不浪费粮食使劲把食物往肚子里塞，吃了个大概才招呼服务员过来一脸肉疼的结了账。 下午两个人一起泡了下图书馆。 晚饭之后回的寝室，张憧憬继续恶补修仙知识。 之前顾名楼说寒符可以冰封天地，张憧憬里外再翻了了一遍《神符》，这本秘籍虽然名义上被称之为神符，但其实只是神符师的入门功法，介绍的都是些低级符文的画法，要说冰封天地，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牛皮。 不过，张憧憬后来又在详细阅读《异闻录》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则无从考究的寒符冰封一片天地传说。 …… 周六清晨，天凉好个秋。 本想舒舒服服睡个懒觉的张憧憬被徐嘉骏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吵醒。 然后就听她抱怨说刘教授坚持要让她去京北同文大学参加一个中文系的学术交流，之后还有一个全国性的比赛，明天就得走，得一个月才回来。 张憧憬就苦逼了。 一个月啊！ 在这种如胶似漆的时候分开一个月，这不是要了张憧憬的狗命了，他还想着找机会再来个梅开几度呢！ 果断起了床，然后跟徐嘉骏约了个早会，下午去逛街还被徐嘉骏要求带上表妹沐萧萧，顺带着还消费了一把。 周天早上八点，张憧憬眼巴巴的在机场跟徐嘉骏告了个别。 回到寝室，直接倒在床上睡个回笼觉。 正梦到徐嘉骏呢，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 打开门一看，生活老师蹑手蹑脚的站在门口。 “小……” 喊到一半，张憧憬觉得有些不妥，正声道：“顾老师，有什么事吗？” “我没啥事，就是楼下有个女同学找你。”顾名楼连忙摆手，似乎生怕觉得自己打扰了前辈的私生活。 “女同学？”张憧憬愣了一下，“谁啊？” “好像是叫齐什么草来着！？”顾名楼抓耳挠腮道。 “齐夏草？”张憧憬道。 “对，齐夏草，长得贼漂亮。”顾名楼嘿嘿笑道。 听到这个名字，张憧憬难免想到一百万和那一顿价值几万块的饭。 她来找自己能有啥事？ 从徐嘉骏口中对齐夏草的形容来看，她花钱如流水，经常一款限量版包包就是好几十万。 思来想去，始终严重怀疑她是来借钱的。 “那个，顾老师，我不太想见她，你能不能帮我把他弄走？”张憧憬道。 “小意思。” 顾名楼点头转身就要去办前辈吩咐的大事。 张憧憬忽然又觉得不妥，毕竟齐夏草是徐嘉骏的好朋友，自己这么做也太伤人心了吧，于是又叫住了顾名楼，“算了，你就说我还没起床，不太方便见人就行了。” “成！” 顾名楼点了点头，麻溜离开。 重新关上寝室门，上了个厕所，还没来得及躺上床，顾名楼又回来了，“前……” “嘘……” 张憧憬嘘了一声。 顾名楼连忙给自己打了个耳刮子，改口道：“张憧憬，齐夏草说她就在楼下等你。” “那就给她端根板凳晾着，顺带提醒她一句，我要洗澡洗头洗脸刷牙上厕所，反正麻烦事你就使劲编就行了。”张憧憬贱笑道。 哼！死皮赖脸，咱还就不相信你能在楼下等几个小时不成。 顾名楼下楼后，张憧憬就在阳台上趴着。 结果二十分钟过去了，都还没看到齐夏草离开明理楼，他显然是低估了这位千金大小姐的执着程度。 九点半，齐夏草没走。 十点半，齐夏草还没走。 十一点整。 张憧憬都在阳台上爬累了，准备妥协下楼一探究竟的时候，齐夏草走了。 张憧憬望着那道回头率极高的背影离开时哼哼一笑。 “憧憬，你都在阳台上爬了一上午了，这又傻笑什么呢！”李松道。 他九点多上厕所看到张憧憬趴在阳台，然后回笼觉睡到现在，张憧憬还趴在阳台上，最主要的是，他手里居然没有拿着书，简直奇迹了。 “没啥，就是天气凉快了，心情好！”张憧憬道。 “还心情好，女朋友都去京北了，一个月啊，都可以认识好多个京北贵族了，说不定等她回来你头上都长草了。”李松挖苦道。 “不会。”张憧憬很坚信的样子。 只不过，一想到要分开一个月，还是蛋疼得很。 心情不好了，又想睡觉。 巧的是，刚一上床，生活老师又来敲门了。 “齐夏草回来了？”张憧憬开门问道。 “不是，是又来了个中文系二年级一班的女同学找你，好像是你女朋友的同班同学，叫樊悦。”顾名楼思忖道，“嗯对，就是樊悦。” “不是齐夏草就行。对了，那个叫樊悦的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张憧憬问道。 “没有。”顾名楼回答道。 “瞧瞧去。”张憧憬说道。 走着走着，顾名楼忽然说道：“哦，对了，前辈，齐夏草也不是走了，她只是去食堂吃个饭再来等你，我看她好像是等不到你不罢休的样子呀！” 什么！她居然还要回来。 这要是下去撞见了岂不是跑不掉？ 张憧憬立马刹住脚，“算了，我还是不下去了，你也跟那个樊悦拎根板凳吧！” 顾名楼再一次接到命令，下楼后又在齐夏草旁边的位置加了条凳子。 没过十分钟。 顾名楼又来了，说是中文系二年级二班又来了女同学，也是找张憧憬的。 这一来二去，就让张憧憬不得不深思了。 徐嘉骏前脚刚走，后脚就有这么多女同学来找自己，有点奇怪啊！ 齐夏草是为了借钱来的，还勉强说得过去，那么这些中文系的女同学又是来干嘛的？ 张憧憬继续让顾名楼拎根凳子晾着，不管这些中文系女生所来为何，反正只要不确认齐夏草走了，他是绝对不会冒着借老婆本风险下楼的。 又过了十五分钟。 顾名楼又来了，这次来的是中文系一年级五班的一对儿姐妹花。 还是老规矩，依次往后添了两根板凳。 十二点整。 “又是女同学，中文系的？”张憧憬开门后下意识就问道。 “不是。”顾名楼摇了摇头，“这次是计算机系的，叫张红梅。” 张红梅！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 她不是丁佳的好闺蜜吗，怎么也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 “还是拎板凳吗？”顾名楼问道。 “拎。”张憧憬沉声说着，估计丝毫没想过此时此刻生活老师的门口都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小型选美现场了。 顾名楼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 “咋了？”张憧憬问道。 “板凳不够用了。”顾名楼汗颜道。 “用我的。” 反正李松和吴成胜是要出去约会的，张憧憬索性直接一次性递给生活老师三条凳子。 顾名楼抱凳子前竖了个大拇指。 前辈不愧是前辈，魅力无限，这前女友一走，风流债就统统找上门来了，真是厉害，简直是我这些小辈的楷模啊！ 十二点半。 明理楼楼外又来了个女生，手臂上还有点纱布没拆，似乎是从医院出来的。 站在楼外静候着各种女同学来找前辈讨恩爱的顾名楼直接问道：“你也是来找张憧憬的？” 丁佳微笑着说，“嗯，是的。” 顾名楼点了点头，“跟我来吧，这边排队。” 第八十九章 楼下杨柳依依 京北机场。 徐嘉骏下了飞机第一时间就打开手机准备给张憧憬报个平安，结果打开微信一看，第一条消息是说怀疑齐夏草又来借钱了，借不借？第二条就是她们班上的樊悦去明理楼找他了，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条消息，知道十二点半最后一条，连张憧憬计算机系前女友都到场了。 这群人是要明目张胆的抢男人啊，自己前脚一走，她们后脚就到明理楼堵张憧憬了。 徐嘉骏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来参加学术交流了。 “怎么了？”刘文书拎着行李箱见徐嘉骏不走，便问道。 “我觉得我们庆大的校风不太好，我才刚离开庆市，我男朋友就被一群女同学堵在宿舍楼都不敢下了。”徐嘉骏拐着弯说道。 “这是迟早的。”刘文书笑了笑，早有预料道，“作为一个六十多年的老光棍，老师很负责任的告诉你，男人一旦成名，身边难免会萦绕着一些莺莺燕燕百般献媚，而作为女人，唯一能留住他的方法就是比他更出名。这么说可能太现实，太斤斤计较了点，但要把一段感情经营下去，这一步是不可避免的。” “所以老师是专门带我来成名的？”徐嘉骏忽然心情开朗了些。 刘文书不可置否，笑道：“你在庆大中文系有文艺女神的绰号，张憧憬对你崇拜，所以要他服服帖帖的很容易，但是当张憧憬本身变成了男神之后，这点崇拜兴许就不见了，我之前让你认真参加书法鉴赏大会就是担心这一点，不过既然你愿意成全他，那老师我也无话可说，反正比写字我们确实比不过他，不过我们这方面不行，还可以在其他方面发展发展，让你始终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就行了。” “真是难为老师为我想这么多了。”徐嘉骏不愧是兰心蕙质的妙人儿，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些什么，微笑问道：“我虽然是老师的关门弟子，但您应该还不至于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全吧！” 刘文书点了点她，说道：“小小年纪，心思一点也不单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你说得没错，老师我这辈子膝下无子，除了一个侄女刘明珠以外，也就只有你值得我关心关心前途，不过，这次的事情老师确实有私心。” 徐嘉骏柔声道：“老师但说无妨。” 刘文书尴尬道：“只有你才留得住张憧憬啊！” 徐嘉骏打趣笑道：“原来惦记我们家憧憬的不止是庆大的女同学，还有老师您啊！” 刘文书赧颜一笑。 其实徐嘉骏心中并没有这么多担忧，她相信张憧憬就像那年相信他牵着自己跑了两公里是发自肺腑的喜欢，之所以抱怨了一句庆大的校风，也只是为这些注定失败的女同学感到悲哀而已。 不过，转念想想，刘文书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作为女神，她的选择是高傲地对那些莺莺燕燕的消息视而不见，只在微信里极为寻常的回复了一句，“我下飞机了，京北天气还挺好。” …… 407寝室。 张憧憬看到这条微信消息确实是欲哭无泪啊！ 女神尽管变成了女人，但依然还是高傲的女神。 咱身边都出现这么多美女了，她竟然一点都不担心咱被抢走，难过…… 张憧憬在微信里回复道：“我会老老实实的。（委屈）” 其实此时京北的天气并不好，比庆市凉多了，走在机场外的步道上，徐嘉骏头一次来京北，显然是对这边的天气不太了解，整个身子都是卷缩着的。 不过，当她看到张憧憬发的消息，嘴角轻轻勾起，自信自足，北风也就没那么冷了。 …… 明理楼下。 丁佳被顾名楼带到明理楼一楼过道，一眼便看到六条板凳，五个女同学。 “她们都是找张憧憬的？”丁佳轻声问道。 顾名楼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又在末尾处加了一条板凳，招呼道：“那个新来的女同学，到这里坐啊！” 还有人来？ 先来的几个女同学一听，顿时就心情不好了。 转头一看。 又是一个美女，要勾搭张憧憬真是压力山大啊！ 而这位新来的美女却和在她之前来的张红梅对上眼了。 “丁佳？你怎么来了？”张红梅紧张得站了起来。 “我怎么来了？”丁佳呵呵一笑，“是我该问，你怎么来了吧！” “我，我……”张红梅吞吞吐吐半天始终不好意思开口。 “是不是我再不来，我们家张憧憬就要被你抢走了？”丁佳的语气有点见血封喉的节奏啊！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俩已经分手了，凭什么我就不能追求他？”张红梅也不甘落后。 “呵呵……要是真的喜欢，之前寝室联谊的时候，不早就该追了吗，何必等到现在？”丁佳冷声道。 自从见识了张憧憬坐上价值两千万的法跑之后，她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把张憧憬这个隐形富二代重新追到手了，谁要是敢在这条路上阻拦她，就都是敌人，闺蜜更可恨。 “大家彼此彼此。”既然话都说开了，张红梅索性也不再惦念着那点不堪一击的姐妹情分。 听到她们的对话，之前中文系的那些二年级一年级的女同学都惊讶了。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居然连前女友都来倒追男神了。 “你快去告诉张憧憬，就说丁佳找他。”丁佳心情不好对顾名楼的态度都不那么好了。 顾名楼心想这些女子都是前辈的风流债，他也没太在意这些细节，嘿嘿一笑，继续暗中帮张憧憬斡旋安抚着，“同学，先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中文系二年级一班的樊悦。” “这位是中文系二年级二班王香。” “这二位是中文系一年级五班的郝五一和郝十一。” “最后这位张红梅，我看你们也认识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你呢？” 顾名楼好奇望向这位新来的女性。 “丁佳。” 撂下这句，丁佳径直朝第一个空着的位置走去。 显然是打定了注意要插队啊！ “丁佳同学，这个位置有人了。”顾名楼连忙道。 在顾名楼的心里其实也有一本账。 这个新来的丁佳确实是在场女子中最好看的一个，但最好看的依旧是第一个来的齐夏草同学，按照审美原则，这群人中，张前辈肯定是要喜欢齐夏草多一点的。 所以，为了拜前辈为师，他虽然打算对每个未来师娘都好，但也还是要分清楚主次的，齐夏草无疑是除了那位中文系文艺女神之外最值得巴结讨好的一个。 “有人？谁啊！”丁佳又一次惊讶，看来惦记着张憧憬的人还真不少啊！ “都是找张憧憬的人。”顾名楼含糊着说，估计是怕这群女人争风吃醋后炸锅。 “我不管，憧憬下来第一个看见的人，必须是我。”丁佳瞪了他一眼，一屁股坐下，顾名楼也不敢去撵人，只好就此作罢。 到了真正的饭店，楼道里进进出出的男同学越来越多了。 当他们破天荒看到楼下竟然坐了一排女生的时候，都没忍住搭了个讪，结果无一例外被人高傲的撇了一眼，只好悻悻的去食堂了。 相比于其他几层楼。 一楼的人议论得最凶。 一些睡懒觉饿醒的男生刚刚提起裤子准备出门进食，刚一开门，就给早起的同学给拽了回来。 “卧槽，你拉我干嘛，门口来了好多美女，别拦着我出去搭讪。” “你省省吧，他们不会看你的。” “切，本少爷帅出了新天际，她们会不理我？” “她们好像都是来找407张憧憬的。” “啥？张憧憬？市场营销班的那个兼职王？” “孤陋寡闻了吧，人家现在可不单单是兼职王了，上次中文系开的书法鉴赏大会他可是第一名，我听说好多中文系的女生都崇拜他呢！” “就他？呵呵……我不信。” “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 “试试就试试。” “我赌没人理你，输了洗一个月寝室所有袜子和内裤。” “洗内裤去吧！” 说着，这位自诩长相还不错，家庭环境也还算优越的管理学院男生，不但换了身行头，就连内裤也给换了，有种整装待发的感觉啊！ 换好一套阳光爽朗的服装后，男生双手插兜自以为很潇洒的在楼道里溜达了一圈。 这些女同学们连看都没看一眼。 第二圈，男生故意吹起了流氓口哨。 女同学们不屑地切了一声。 第三圈，男生终于忍不住了，甩了耍飘逸的斜刘海，然后凑上去打招呼，还没等女同学们鄙夷拒绝，然后就被看不惯勾搭张前辈女朋友的顾名楼给骂跑了。 帅气男生灰溜溜回到寝室，然后被愿赌服输的下场折磨得塞住鼻孔在阳台上忘我地洗唰唰，连午饭都没胃口了。 不用顾名楼上楼通报了，407寝室也得到了楼下又添一名等候女同学的消息。 “憧憬，我错了。”李松笑道。 “错啥了？”张憧憬正拿着手机苦苦等着徐嘉骏回消息。 “我不该担心你，该担心的是女神啊！”李松调侃道。 “滚……咱可是好人。”张憧憬道。 “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不过我听某人前几天说已经完成了寝室宣言，我反正是觉得他是个禽兽的，作为禽兽，照单全收不是本能吗？”李松挖苦道。 张憧憬自嘲似笑了笑。 楼里都是苦逼人，楼下是杨柳依依。 第九十章 威胁上瘾 “哟，今儿男生宿舍怎么这么热闹啊！” 吃完饭的齐夏草又回来蹲点借钱了。 看到播音系系花，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的几位女同学都不淡定了。 嘶…… 齐夏草怎么也来了？ 她不是徐嘉骏的闺蜜吗！ 她也要来挖徐嘉骏的墙角吗！ “齐夏草同学，你可算是回来了，位置都没了。”顾名楼叹息着迎了上来。 “位置？什么位置？”齐夏草可不是来打张憧憬主意的，她只是来借钱的而已啦！ “找张憧憬的位置啊！你看她们的目的不都跟你一样吗！”顾名楼指着这一排张前辈的“风流债”说道。 “你说她们都是来找张憧憬的？”齐夏草惊讶道。 “那可不！”顾名楼无奈道，捎带着也再次感慨了一番张前辈的无限魅力。 偷听偷看的男生们也不淡定了。 “我去，那不是齐夏草吗？她怎么也来了？” “废话，肯定也是来找张憧憬的呗，而且看样子还是第一个来的咧！” “天理难容啊！张憧憬是遭了什么好孽，不但能让这么多女生心甘情愿的等她，而且连齐夏草都来了。” …… 在他们议论的同时，齐夏草扫视了一番在坐的女同学们。 一个个脸上都画着不一样的浓妆或淡妆，穿着也很讲究，反正就是美美哒的样子。 她那聪明的小脑袋瓜子瞬间爆发。 哼！张憧憬现在可是中文系女生中的男神，这些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肯定是趁着徐嘉骏不在想勾搭张憧憬。 身为徐嘉骏的好朋友，我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个占了位置的女生有点眼熟啊！ 对了，好像跟播音系几个男同学关系还不错，叫什么，丁佳来着？ 不对，论坛上好像传言丁佳是张憧憬前女友来着。 想到这里，齐夏草带着点敌意的眼神盯了丁佳一眼，后者抬起头对视了一眼，大概是压不过让全校男同学都津津乐道声音会让耳朵怀孕的播音系系花的嚣张气焰，立马就眼神闪避。 “你叫丁佳？”齐夏草走了过去。 旁边排着队的女同学都很有默契的移了移凳子。 “你好，齐同学。”丁佳有点自惭形秽，就像小人物见了大人物一样下意识站起身来说话，因为她不但知道齐夏草很找男生喜欢，也知道她家里很有钱，特别有钱，庆大没有任何一个富二代比他更有钱。 当然，自从见识张憧憬坐上两千万的法跑后，她也有点觉得张憧憬跟齐夏草是一个阶级的人。 她一个老家房子不过两层楼的女生夹在阔少爷和贵小姐之间，没有压力是不可能的。 “我不好。”齐夏草冷冷的声音在一楼或者楼梯间偷听的男生听来还是觉得耳朵怀孕。 “你怎么了？”丁佳小心翼翼问道。 “你占了我位置。”齐夏草直截了当道。 “抱歉。” 得罪了齐夏草等同于得罪了全校男生差不多，丁佳可惹不起，连忙挪了一步，腾出那个位置之后，却用同样十分敌意的眼神把后面的女同学威胁了一遍，在齐夏草的威势下，她们也都老老实实的挪位置。 “这样好点了吗？”丁佳坐在第二顺位说道。 “还是不好。”齐夏草摇头道。 “这……” 几位女同学都感受到一股略带杀意的目光，都埋着头，不敢直视这位有钱任性的千金大小姐。 旁观的顾名楼为自己刁钻的看人眼光默默窃喜。 不愧是我看好张前辈除女朋友之外的第一意中人，这气场，真是绝了。 齐夏草收回逼视的目光，就在那刹那之间他聪明的脑瓜子灵机一动，朝顾名楼走来，轻声道：“去帮我告诉张憧憬，我可以帮他打发了这些女同学，但前提是他必须见我。” “要是不见，后果自负。”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齐夏草有意无意看了各位女同学一眼。 顾名楼暗暗为齐夏草的大家风范竖起大拇指，果断上楼汇报情况。 张憧憬一听，心情更糟糕了。 看顾名楼最后绘声绘色描绘的齐夏草那个带着暗示的眼神，他严重怀疑自己被威胁了。 但是，这个威胁好像没法拒绝啊！ 虽然远在京北的徐嘉骏回消息表现得满不在意，但换位思考，这么多男生围着徐嘉骏他也是会很不高兴的，所以他总结徐嘉骏多半已经生气了。 要是齐夏草再火上浇油一把，那这事可就闹大发了。 咱的老婆本啊！只能委屈你了！ 张憧憬终于下定决心了，苦笑着说：“就按齐夏草的意思办吧！” 顾名楼点头一笑，心中直道，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除了文艺女神，恐怕整个庆大也没人能抗得住齐夏草的气焰了吧！ 顾名楼给齐夏草传完话后，就又悠哉悠哉地袖手旁观了。 齐夏草心中一喜，却收敛心神，摆出一抹冷漠眼神，走到几位女同学面前，双手插腰，嚣张道：“各位同学，你们的来意就不需要我点破了吧！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徐嘉骏虽然最近不在庆大，但她委托了我帮她管着张憧憬，你们这些新欢也好，旧爱也罢，都趁早收手吧！有我在，你们不会得逞的。” “我们公平竞争怎么了？你也太专横跋扈了吧！”丁佳鼓起勇气说道。 “对呀，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追求张憧憬。” 几个女同学也跟着起哄。 “本小姐就是这么专横跋扈了，看不惯啊！”齐夏草冷笑道。 她的目光尤其盯住了这个对徐嘉骏威胁最大的丁佳。 丁佳心中一凉，百般计较后，终于还是觉得不宜得罪齐夏草，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主动离开了明理楼。 有人怂了带头，就有人跟风。 丁佳一走，众位女同学也跟着灰溜溜地撤退了。 哼，就你们这姿色也不照照镜子对比下，还想跟我的蘑菇抢男朋友，再修炼个八百年吧！ 不过，还是得感谢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出现，本小姐还不知道要在明理楼蹲点蹲多久呢！ 齐夏草展颜笑道：“顾老师，麻烦你帮我把张憧憬叫下来呗。” 顾名楼拍着胸脯道：“包我身上了，就算绑我也给你绑下来。” 顾名楼斗胆说这句话，显然是笃定张前辈被齐夏草吃定了。 齐夏草虽然不明白顾名楼为什么这么帮自己，但还是察觉到一丝马后炮似的巴结。 对此，齐小姐猜测顾老师肯定也是耳朵怀过孕的音粉。 张憧憬下了楼，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还是被齐夏草威胁着又借走一百万。 而她上一个一百万花掉的原因仅仅只是一不小心看上几款限量裙子，然后手一抖就只剩下几百块了。 对于张憧憬而言，心中唯一的慰藉就是这笔钱是借的，终归是要还的。 回到寝室，张憧憬果断在支付宝里买了个定期基金，要是齐夏草下次再借钱，说什么也没有了。 似乎真的是未卜先知了。 周一早上英语课课间，齐夏草又一次找上了张憧憬。 “抱歉，我这次不能借钱给你了，因为我的钱都存定期了。”张憧憬表面歉意说着，心里却暗暗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窃喜。 “在你心里，我找你除了借钱就没其它事了吗？”齐夏草委屈地瞪了他一眼。 张憧憬尴尬一笑，暗道：“可不是嘛！” 嘴上却说道：“当然不是啦，你是徐嘉骏的好朋友，也就是我的好朋友，有什么事，我一定会帮忙的。” 内心真实写照是：只要不借钱，万事好商量。 “太好了，我就知道蘑菇没看错人，你真的是个好男人。”齐夏草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不过，看着她似乎真的有事相求的样子，张憧憬心中暗道不妙啊！ “你真有事？”张憧憬问道。 “嗯啊！”齐夏草点了点头。 “什么事？”张憧憬无奈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齐夏草抓了抓脑袋，“就是我好像被一条鱼非礼了。” 鱼？ 张憧憬先是一愣，然后又惊讶不已。 要说有人光天化日非礼齐夏草张憧憬还是相信的，但要是被鱼给非礼了。 除非…… 除非是鱼精。 想到这里，刚刚接触了修仙文明的张憧憬就激动了，“什么鱼？在哪里？” “好像是一条鲤鱼，在我们寝室，不过我也不知道它藏在哪里，每次我洗澡或者上厕所的时候，它都出来亲我，我也抓不着，而且我问过我们寝室其它人，她们好像都没有见过这条鱼，我在庆大除了徐嘉骏也就你能算朋友了，我有点害怕，你能帮我去看看吗？”齐夏草期待道。 “女生寝室啊！”张憧憬为难道：“不太方便吧！” “没关系的，我们今天没课，寝室的其它人都出去玩了，没人的。”齐夏草道。 “就算是这样，生活老师也不会让我一个男生进女生寝室啊！”张憧憬无奈道。 “也对啊，要不，我给你找几件女生的衣服男扮女装？”齐夏草思忖道。 “有再馊一点的主意吗！”张憧憬苦笑道。 “有了，我可以把你装进行李箱拖上楼去。”齐夏草很认真道。 “no。”张憧憬拒绝道。 堂堂修仙者如果被人装进行李箱，不管为何，都是奇耻大辱。 “我不管，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徐嘉骏，你不但跟中文系很多女生都勾勾搭搭，还想勾搭我。”齐夏草楚楚可怜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张憧憬咬牙切齿道。 齐夏草笑着摆了摆头，满不在乎。 张憧憬本来也想见识见识鲤鱼精是啥样，虽然是被威胁了，但勉强还能接受，叹道：“行了，中午你在寝室等我，我自己想办法上去！” “张憧憬。你真的是一个大大的好人啊！” 齐夏草激动得芳心大动，要不是他是徐嘉骏的那朋友，都恨不得给这位谦谦君子一个大大的拥抱。 第九十一章 齐千金的决绝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了。 张憧憬快速询问了一些关于齐夏草寝室生活老师的事情。 齐夏草临走前跟那个让男同学和男老师都垂涎三尺的英语老师王雪梅招了招手，似乎是打了个招呼。 王雪梅微微一笑，跟平时课堂上的严肃态度截然不同。 后来英语课下课的时候，张憧憬又莫名其妙被王雪梅点明批评，“张憧憬同学，好好学习，不要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 张憧憬一脸委屈地点了点头。 咱今天也没打量王老师的三围啊，她怎么这么针对咱！ 快速在食堂吃完午饭，在寝室楼下，把课本交给室友们带回寝室后，张憧憬蹿进了生活老师的脏乱差寝室。 “小顾啊，帮个忙呗！” “什么忙，前辈您说，费进九牛二虎之力我也帮你办了。” “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我想进齐夏草她们那个静雅苑的寝室。” 顾名楼顿时会意，张前辈还真会玩。 不过，他也犯起了难，“要是其它宿舍楼都还好，静雅苑的孙阿姨去年才离了婚，脾气一直不太好，没法商量啊！” “所以咱不能商量，只能智取。”张憧憬笑道。 “怎么个智取法？”顾名楼洗耳恭听道。 张憧憬坏坏一笑，然后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比较私密的话。 顾名楼听完，一脸苦涩，“前辈，你这是要牺牲我的色相啊！” 张憧憬没好气道：“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跟她骚聊骚聊嘛，你就说你帮不帮吧！” “为了前辈的幸福，我豁出去了。”顾名楼重重说道：“帮！” …… 静雅苑，生活老师宿舍。 比起顾名楼，孙婷钗孙阿姨的寝室就要干净整洁了许多。 “老顾，今儿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串门了？”孙婷采笑道。 “大家都是生活老师嘛，多交流交流管理寝室的心得还是有必要的。”顾名楼嘿嘿笑道。 “哦，这样啊，快进来坐吧！”孙婷采笑了笑，然后望向跟着顾名楼屁股后头进门的小男生，“这位是？” “这是我亲戚张憧憬，刚上大一，孙老师以后可得多多关照哦。”顾名楼眯眼笑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孙婷采笑了笑，倒了两杯水。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她孙婷采又不是管男生宿舍的，能怎么个关照法？ 在她看来，顾名楼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果然不出她所料，才喝了一口水，顾名楼就说道：“憧憬，你到外面去逛逛吧，我跟孙老师要交流下管理心得。” “好。” 张憧憬借坡下驴开溜。 出了生活老师的公寓后，张憧憬左右扫了一眼，正值饭店高峰期，过道里也没几个人。 仅有的几个也都是看着他和另一位老男人走进孙阿姨寝室的，所以下意识就以为是孙阿姨的亲戚。 大概是忽悠蝶谷小仙子习惯了，张憧憬见到这些女生议论着自己没有丝毫感觉，反而还从容淡定地走过去跟她们打了个招呼。 几个女同学笑着招呼了一声，直接就躲进了寝室，估计是对貌不惊人的张憧憬没有丝毫好感。 然后，张憧憬就趁机上了楼。 二楼。 张憧憬光明正大抬头看了看寝室门牌号202。 左手边第二间。 张憧憬再次确认了一下，应该就是这间了。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齐夏草不关寝室门。 所以张憧憬也没敲门，瞧了瞧过道上没人，就直接一推，闯了进去。 “你……你……你……怎么不敲门啊！” 齐夏草正穿着裙子，翘着二郎腿吃零食呢，张憧憬忽然闯进了吓了她一跳，连忙起身整理裙摆。 “不是说了不敲门吗！怪我咯。”张憧憬无辜道。 “轻轻敲一下也好啊，不知道女生寝室是禁地吗！”齐夏草埋怨道。 “不知道啊！”张憧憬如实道。 “老实交代，你有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齐夏草逼问道。 “偷偷进女生寝室，我一颗心都悬着，哪有心情看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没看见。”张憧憬一脸正义，心中却道：不也穿了安全裤吗，看到跟没看到有什么区别？ “真没有？”齐夏草逼视道。 “你无不无聊，一个小意外纠结这么久，还抓不抓鲤鱼了。”张憧憬无奈道。 “算了，还好本小姐穿了安全裤。”齐夏草嘀嘀咕咕了一句，这才放过了张憧憬。 张憧憬走进她们的厕所，感慨万千啊！ 不愧是女生寝室，就连厕所都是香喷喷的，跟咱男生寝室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要是以后偷偷练习功法的时候，能有这样一个环境好的地方就好了。 “发什么呆啊，赶紧找鱼啊！” 齐夏草的声音打断了张憧憬的遐想。 收敛神色，张憧憬这才开始认真的在厕所里寻找起来。 “你确定那只鲤鱼一直在厕所，不是其它地方蹿出来的？”张憧憬一边找一边问道。 “废话，我都被它亲了好几次了。”齐夏草回答道。 “可是就这么大个地方，我里里外外都找了，没有啊。”张憧憬失望道。 “那怎么办，我都不敢在寝室洗澡上厕所了。”齐夏草可怜巴巴道。 “我看它肯定是条色鱼，要不直接给它来个美人计好了，我就在门外候着，它出来了，你就叫一声，我立马冲进去逮它。”张憧憬单纯地深思道。 也不知齐夏草是怎么断章取义的，反正听到张憧憬夸她是美人，还挺高兴的，花痴道：“有道理。” 可是她转念一想，顿时脸色大变：“那我不是得被你看光？” “嘶……”张憧憬挠了挠太阳穴，“这也是个大问题啊！要不，我还是撤了算了，你找女同学帮忙好了。” “不要。她们都只会巴结我，我一点也不喜欢她们，也不想让她们帮忙。”齐夏草拒绝道。 “那就等徐嘉骏回来，她帮你好了。”张憧憬提议道。 齐夏草苦着脸想了想。 蘑菇回来还得有一个月啊！ 那自己岂不得一个月不能在寝室洗澡上厕所？ 天啊！那得多脏啊！ “一个月也太久了吧，等蘑菇回来，我都臭了。”齐夏草委屈道。 “学校门口出租公寓的那么多，你随便租一个不就行了。”张憧憬无语道。 “不行，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千叮铃万嘱咐，外面的坏人多，不多去外面鬼混。”齐夏草摇头叹息着。 竟然还是一枚听话的乖乖女！ 张憧憬由衷感慨道：“大小姐真难伺候。” 齐夏草傲娇地哼了一声，心里快要绝望了。 “我不能再多待了，你想好办法，我下次再来吧！”张憧憬很担心老光棍顾名楼的情商会拖不住孙阿姨，要是自己被逮住了，那可是要被拉出去当着全校师生面批斗的。 咱就是脸皮再厚，也丢不起这个脸啊！ 所以决定撤退了。 “不行，还没抓到鱼，你不能走。”齐夏草连忙拽住了他。 “大小姐，它不出来，我怎么抓啊！”张憧憬无语道。 齐夏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个重大决定，绝望道：“就按你刚才说的办吧！” “啊？”这下轮到张憧憬震惊了。 “啊什么啊，你必须答应我，必须要我叫了你才能冲进来，而且进来了也只能抓鱼，不准做其它的。”齐夏草咬牙说道。 “要不还是算了吧，万一……”张憧憬内心真是拒绝的。 “没有万一，就这么办。”齐夏草坚定道。 “那等我抓完了鱼，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不能告诉徐嘉骏。”张憧憬迟疑道。 “我傻呀，这要是让蘑菇知道了还得了！！！”齐夏草也有点担心的样子。 “那拉钩。”张憧憬伸手幺手指道。 “幼稚。”齐夏草虽然嘴上说着，还是伸出手指象征性勾了勾。 齐夏草之所以会有勇气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张憧憬那天在书法鉴赏大会上给她的第一印象太好了，她相信能写出《绸缪》那样传神作品的张憧憬肯定是一枚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肯定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歪心思的。 做好保密协议之后，齐夏草把自己关进了厕所。 “别关门。”张憧憬提醒道。 齐夏草弱弱地哦了一声，然后把栓给拉开了，只用手臂抵住门。 三分钟后。 张憧憬隔着门问道：“它还没出来吗？” “没有啊！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我上厕所，它蹭的一下就跳到我脸上来了。”齐夏草抱怨道。 张憧憬心想这只鲤鱼多半是成了精了，甚至可能有意识，能听懂一两句人话也是有可能的，深思道：“它可能猜到我们要对付它了，所以才不出来的。” “那怎么办？”齐夏草问道。 “既然它好色，你索性就给它加大诱惑，看它经不经得住。”张憧憬说道。 “非如此不可吗？”齐夏草想哭了。 “实在不行，也只能先撤退，再想办法了。”张憧憬道。 “不行，我今天必须要抓住它。”齐夏草咬了咬牙，再次强调道：“我不叫，你不准进来哦！” 张憧憬重重保证道：“放心吧，你一叫我就冲进来。” 第九十二章 那一尾金鲤鱼 齐夏草深吸了一口气。 下一秒，张憧憬就听见里边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然后是一阵喷头的淋水声。 心跳莫名加快了。 咱就算再正人君子也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啊！ 齐夏草，你悠着点可好？别勾引咱犯罪啊！ 呼…… 这秋风怎么一点也不凉快了？ 是咱的心在躁动吗？ 就在张憧憬做着极为复杂的内心争斗时，齐夏草忽然叫出了声，“啊……” 冲。 张憧憬一把推开门，只见一尾寸长的金鲤鱼高高跃起，正朝着齐夏草的粉嫩脸颊飞跃而去。 可是，同时看见的还有不着寸缕的齐夏草。 大眼瞪大眼，蒙住了。 “呜呜……我还没有准备好啊，你怎么就进来了？”齐夏草哭腔道。 “我听见你叫了啊？”张憧憬道。 “我是叫了，但我不是故意的啊！都被你看光了！呜呜……” 齐夏草哭了起来。 “那我还抓不抓鱼了？”张憧憬也不知道该说啥做啥了。 “抓啊！”齐夏草无助道。 “好吧！” 我抓。 张憧憬一把抓去。 鲤鱼一跃，躲了过去。 我再抓。 抓是抓住了，可是这鱼滑不溜秋的，下一瞬就脱手而出，在厕所里蹦来绷去。 原来是躲在水龙头里面的啊！ 张憧憬一眼就看出鲤鱼想要往哪里逃，直接把手伸了过去，来个守株待兔。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整个人也必须进入厕所。 “啊……”本来就被看得快哭的齐夏草惊叫起来，对着张憧憬一阵乱拍乱打。 结果本来应该被抓住的鲤鱼再一次逃脱，凭借着它那滑不溜秋的身体，居然在墙上游弋。 我抓！我抓！ “啊……呜呜……你别乱抓啊！”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它在那儿，你快抓啊！” “我抓。” “呜呜……你抓错了。” “抱歉，重来。” “呜呜……你抓到我了。” …… 两分钟后。 齐夏草委屈的蹲在墙角，张憧憬手里则抓着那只滑不溜秋的金鲤鱼。 忽然，金鲤鱼说话了，不过却又不像人类说话，而是直接把信息传进了张憧憬的脑海里，只有他本人才能听见。 这种交流方式，张憧憬大致有所了解，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神识交流，旁人听不见，是个说悄悄话的好方法，不过若是遇到境界远高出说话之人的高手，那也是没啥隐私可言的。 “哥哥，我疼……”说话的声音狠稚嫩，像个小孩，分不太清楚是男是女。 “你是何方妖精？”张憧憬用意识问道。 “我是阿鲤啊！” “你为什么要非礼齐夏草？” “阿鲤没有非礼她啊，阿鲤只是很喜欢她啦！哥哥，你放过我好吗？” “非礼人还有理了。” 张憧憬冷哼一声。 “张憧憬，你愣着干嘛啊，快出去啊！” 齐夏草的声音让张憧憬不得不终止和金鲤鱼的交流，连忙收敛心神，抓着鲤鱼就要撤退出寝室。 就在这时，楼道上传来了孙阿姨的声音。 “谁又带男朋友来寝室了？这是在学校，要干啥的都到外边开房去，别在寝室瞎搞，主动出来承认错误，我可以考虑从轻处理，要是让我抓住，后果自负。” 显然，是齐夏草的尖叫声让孙阿姨听见了，然后误会了。 毕竟能让女生尖叫的原因并不多。 张憧憬淬体过后听力就一直很好，几乎可以断定孙阿姨已经到了隔壁201寝室。 怎么办？怎么办？ 要是被孙阿姨抓住，那可真是要成为全校名人了，而且还是没法洗脱罪名的那种。 彷徨无助的张憧憬再次冲进来了厕所，此时齐夏草正在穿衣服，一看到张憧憬，顿时张开嘴要尖叫，张憧憬眼疾手快，连忙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哗…… 她内心崩溃了，手里的裙子掉在湿漉漉的地上，然后张憧憬就看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了。 两只晶莹的眼珠子，眨呀眨的，比张憧憬还要彷徨无助。 “嘘……我不是故意的，孙阿姨来了，我松开你，你别叫，同意就点点头。”张憧憬比划道。 齐夏草一脸懵逼的点了点头。 张憧憬这才松开了她，她顿时就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但知道孙阿姨要来了，她又生生给止住了。 “怎么办啊！孙阿姨来了。”齐夏草急得已经忘了自己不着寸缕，抓着张憧憬的胳膊激动地询问道。 那两只小白兔活蹦乱跳的慌得张憧憬眼花缭乱。 张憧憬，这种时候你一定要淡定。 张憧憬告诫完自己，连忙收敛心神，先从地上捡起那已经湿了的连衣裙，不管三七二十一，仍在齐夏草身上再说。 齐夏草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瘪着嘴，泪流无声。 她嗲声嗲气道：“怎么办啊，要是被孙阿姨发现了，我们就完了。” 张憧憬也是慌得一匹，“要不我躲在厕所，你出去应付应付？” “不行，不行，孙阿姨每次查寝室厕所都是肯定不会放过的，以前有人藏在厕所门上都被发现了的。”齐夏草道。 “那你们寝室还有啥地方能躲的？衣柜行吗？” “不行，她会翻的。” “那床下？” “她也要看的。” …… 在他们商量对策的同时，孙阿姨已经走进了201寝室。 “201的，是不是你们带男朋友进来了？” “没有啊！” “没有？要是让我发现了，全都通知家长。” 孙阿姨依次看了从床下门后衣柜厕所，就连电脑桌底下也没放过，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咚咚咚…… “202，开门。”孙阿姨在门外喊道。 “门没关，孙阿姨，你进来吧！” 孙阿姨推门进来，一眼便看见齐夏草躺在上铺，单手撑起头。 “小齐，你们寝室就你一人啊！”孙阿姨问话的时候，左右瞟了瞟。 “是啊，她们都出去约会去了，就我一个孤家寡人，可不得呆寝室。”齐夏草微笑道。 “哦，这样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谈的恋爱还是得谈，注意分寸就行。”孙阿姨说道。 “谢谢孙阿姨关心，看缘分吧。”齐夏草敷衍道。 “小齐，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孙阿姨忽然问道。 “啊！？是吗？”齐夏草有点慌了。 “对呀，就跟刚哭过似的。”孙阿姨疑惑道。 “那个，可能是我刚刚午休的时候做噩梦了吧！”齐夏草揉了揉泪眼，说道：“刚才听见孙阿姨在吼，是我们宿舍楼又进男生了吗？” “是啊，小小年纪尽不学好，就算有需求也不能在公共场所啊！”孙阿姨叹气道。 “那我知道了，孙阿姨是来查寝室的吧，您快查吧，可别让那个坏男生跑了。”齐夏草乖巧道。 “孙阿姨不是不相信你哈，只是例行检查一下。”孙阿姨微笑道。 “嗯，我知道的。”齐夏草眯起月牙儿。 孙阿姨表面虽然说着相信，但却还是在寝室挨一挨二的检查着。 根据这么多年当宿管的经验来看，越是这种看起来不像会犯错的学生，往往最会犯错。 孙阿姨弯腰看了看床下，没发现，又挨个检查了电脑桌下，还是没发现，然后翻了翻最容易藏人的衣柜，最后再仔细检查了一下厕所。 “小齐，阿姨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着，孙阿姨已经走到了门边。 就在她前脚出门，正要顺手带上门的时候，齐夏草忽然扭动了一下，整个床都叽嘎叽嘎的。 孙阿姨又闻声杀了回来，“什么声？” “没。”齐夏草连忙解释道：“我这不是睡觉不爱穿嘛，听说宿舍楼里进了男生，有点担心，扯了扯被子，那个，孙阿姨，您走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把门带好。” 齐夏草故意展露出快到根的修长大腿，表示自己真的没穿。 “你们年轻人啊！” 孙阿姨笑了笑，又才返身出门。 咚…… 关门声响起，齐夏草松了一口气，张憧憬也从她被子里探出头来，重重呼出一口气。 “还好本小姐随机应变能力比较强，平时也比较听话，要不然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非得被发现不可。”齐夏草洋洋得意道。 张憧憬由衷竖起大拇指，就这临场反应，确实不愧是庆大的金牌主持人。 齐夏草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你刚才为什么要摸我大腿？” “不是我？”张憧憬举起双手道。 那是？ 鲤鱼！ 一想到这儿，齐夏草连忙掀开被子，吓得跳了起来。 然后那条搞事的“阿鲤”又被张憧憬抓住了。 只不过，齐夏草没被“阿鲤”怎么着，倒是被张憧憬非礼得差不多了。 见鱼被抓住，齐夏草连忙用被子捂住自己，俩人对视了一眼，都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 与此同时，隔壁203寝室传来了孙阿姨的训斥声。 “你们堂堂一个女大学生，怎么这么不检点？居然在寝室看这些东西，不觉得丢人吗？” “孙阿姨，我们看什么电影，跟你没关系吧，你管得着吗？碟子还我。”有女生不服管教道。 “我今天就还非要管了，碟子没收了。” 孙阿姨抱着七八盘早些年科技不发达男生们最爱的无码大碟，气匆匆地下了楼。 那女生没大没小骂道：“姓孙的，怪不得你男人不要你，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孙阿姨在楼道回道：“老娘是徐娘半老，有的是人懂。” 楼下顾名楼听得老脸一红。 女生又道：“我祝你一辈子孤独终老。” 孙阿姨笑道：“单身快乐。” 203寝室的女生终于蔫了。 …… “你们女生也看这些啊！”张憧憬惊讶道。 “我不看的。” 齐夏草刚一解释完就又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她真的没有看过啊，于是抬起头来正要认真的解释一番，恰好就看见那个谦谦君子正温文尔雅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的脸比秋天的夕阳还红。 第九十三章 阿鲤 张憧憬翻身下床，见识了人间绝美风景的他，彻底不敢直视齐夏草，背着身子说道：“那个，鱼也抓了，我就先走了。” 齐夏草轻轻哦了一声。 张憧憬走了两步，又刹住脚，道：“今天的事是咱俩的秘密，说好了不准告诉徐嘉骏哈！” 齐夏草面红耳赤，再次哦了一声。 “拉钩！” 张憧憬忽然伸着幺手指过来。 “滚……” 齐夏草没由来一肚子气，怒道。 吓得张憧憬连忙撤出202寝室。 等终于见不到那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身影后，齐夏草对着门口一番咬牙切齿。 张憧憬偷偷摸摸来到楼下，此时孙婷钗的房门紧闭，依稀能听见她在说：“老顾，你看我今天这身穿得好不好看啊！？” 张憧憬窃笑一声。 怪不得孙阿姨在一楼房间也能听到齐夏草并不太尖锐的尖叫声，原来隔音效果这么差啊！ 咚咚…… 张憧憬敲了敲门，轻声道：“顾叔叔，天不早了，我回寝室了哦！” 顾名楼得到信息，连忙对孙婷钗敷衍道：“婷钗，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下次再来看你吧！” 说完，他连忙打开门，冲了出来，头也不回的跟着张憧憬溜了。 孙婷钗望着他俩的背影埋怨道：“大中午的，天哪里晚了？这老顾，一把年纪还这么害羞，真是讨厌！” 火急火燎回到明理楼，关上门，顾名楼叹了口气：“真他娘刺激。” 张憧憬呵呵一笑，“莫不是失身了？” 顾名楼喘着大气说道：“差一点，对了，前辈，你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他这一问，张憧憬就无言以对了。 什么叫这么快就下来了！？ 你是嫌弃咱打扰你了，还是在讽刺咱不够男人？ 咱又不是去搞事的，只是去抓鱼而已。 对，抓鱼，绝对不是故意要非礼齐夏草的。 女神，我对不起你…… 张憧憬抓着金鲤鱼回到寝室，它已经奄奄一息，毫不挣扎了。 难不成是离开水太久要挂了？ 这么想着，张憧憬连忙拿了个饮料瓶子，接上水，把小鲤鱼放进去，它依然只是浮在上面，也不游两下。 “阿鲤？” 张憧憬意识唤道，企图与它再次对话。 金鲤鱼只是吐了个泡，也没回话。 好歹是个会说话的鱼精，怎么这么弱啊！ 算了，让它休养下好了。 张憧憬现在正处于对修仙世界千奇百态好奇中，才舍不得这么快就让小鲤鱼挂掉，在瓶子上戳了两个小眼，保持空气流动以后，就把“阿鲤”晾在一边，继续“读书”了。 …… 锦绣年华别墅区。 “老玄，你一天把自己闷在家里，也不修炼，不无聊么！”凌霄天师忽然出现在玄真子的视野中。 “修炼有什么意思，没事掐指一算，看看别人的悲欢离合不是挺好的吗！”玄真子阴阳眼看了凌霄天师一眼，然后从桌子上拿起墨镜戴上，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要是把时间都拿去修炼了，你这样不请自来的怎么会有茶喝？” 凌霄天师低头望向桌案。 有两杯茶，一杯在玄真子身前，一杯在自己身前，都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倒上不久。 “这次是什么茶？”凌霄天师苦笑问道，一想起那次喝完人参灵茶回到南山就被陈天骄揍一顿多多少少心里还是对玄真子的知情不抱有点埋怨的。 “羽化茶。”玄真子端茶笑道。 顿时，凌霄天师苦笑的神情转为震惊。 羽化茶，不但茶叶稀少，除了一些修仙大家族以外，散修几乎是没有机会触及的，而且对于泡茶技艺也十分讲究，不是什么人都能泡出传言中“饮之两腋清风起，犹如羽化飞升”效果的。 凌霄天师立马端杯狂饮。 “别猪八戒吃人生果，真搞不懂你这种当官的天天在办公室泡茶喝，是怎么装出来的，连小酌慢饮都不懂？”玄真子挖苦道。 凌霄天师嘴角微微抽搐，却是无言以对。 别人他还能装模作样忽悠忽悠，但在六十多年的老朋友玄真子面前，他“一无所藏”，对他而言，喝茶也就跟喝水差不多而已，只不过是以前当探长的时候看老局长喝茶，接手局长位置之后，顺道也接手了老局长的茶叶而已。 依照玄真子的提示，凌霄天师蜻蜓点水般饮下一小口。 只觉腋下清凉，灵气鼓动，神识清醒，不是羽化飞升，在感觉上却也恰似羽化飞升。 回过味之后，凌霄天师赞不绝口道：“果然是好茶，怪不得传言中那些有机会羽化飞升的人都习惯喝几口羽化茶，原来是“探路”啊！老玄，你今儿够这么大气，不会又给我挖坑了吧！” “倒没有，只是送客茶而已，你想请我去神仙管理局当狗头军师的话就别说出口了，我怕拒绝你了，你会伤心。”玄真子道。 “反正就这两年了，你就不但能多帮帮我？”被一语道破来意的凌霄天师并不奇怪，因为玄真子不这么说话，就反而不是玄真子了。 “老夫很忙。”玄真子若无其事道。 “你忙个锤子，成天恰恰手指头而已。”凌霄天师白眼道。 “凡夫俗子，焉能懂我？掐指也是很累的，知道不？”玄真子老神在在道。 “那陈天骄的事，你……”凌霄天师话说到一半，玄真子打断道：“吉人自有天相，凶人早晚也有凶相。” 按照以往的经验，凌霄天师知道玄真子一旦说出这些云里雾里的话，后面就几乎不可能再让他说出什么有涵养的话了，悻悻然端起剩下大半杯“羽化茶”的茶杯，“杯子借我了，下次还你。” 凌霄天师走到窗前，正要御气飞行，无意间瞥见一个空落落的鱼缸，驻足道：“老玄，你那宝贝阿鲤呢？” 玄真子叹了口气，“偷了东西离家出走了。” 凌霄天师道：“那你不把它找回来？” 玄真子道：“想走的人留不住，更何况是跳到下水道里的鱼，难不成还要老夫去下水道抓鱼不成？” 凌霄天师打趣道：“你都养了几十年了，不就偷你个东西吗，这就不管它了，偷的什么让你这么气？” 玄真子心平气和道：“它偷的只是一颗化形丹而已，老夫多得很，有啥好奇的。” 凌霄天师却怒道：“靠，化形丹，那不是要成精，你不赶紧把它抓回来，准备让它为祸四方，然后被我抓进局子？” 玄真子笑道：“放心吧，一颗化形丹还不足以让它有作妖的实力，每个人都有造化，鱼也有，更何况它老夫养了整整百年的是金鲤鱼，说不定这次离家出走还能鲤鱼跃龙门呢！” 凌霄天师冷哼了一声，“我不管它能不能鲤鱼跃龙门，反正最好别落在我手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妖族。” 话落，一道长虹挂空而去。 …… 随着天气转凉，庆市看似初秋，实际上已经是晚秋时节，天黑得比平时快了不少。 张憧憬都在厕所里跟徐嘉骏聊了个差点漏点的视频，张憧憬感到很奇怪，大晚上的徐嘉骏化着这般迷死人不偿命的妆是想干什么？难不成等聊完天正要给咱戴个帽子？ 张憧憬有这点心思，多半和今天中午跟齐夏草发生的荒唐事离不开关系。 就在他瞎想的时候，徐嘉骏忽然撩起腿，调戏道：“开心吗？幸福吗？” 张憧憬愣了一下，对着手机屏幕傻傻点了点头，也不知是真开心还是假开心，但开心和不开心的指数相加起来，总归是开心多一点的，不开心的始终只是和齐夏草发生的那点破事而已。 “还有多久回来？”张憧憬问道。 “昨天刚到，你觉得呢？”徐嘉骏拿起眉笔，开始对着屏幕描眼影。 “二十九天啊！”张憧憬叹息道。 “也不一定。”徐嘉骏眯起眼睛，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兴许会提前几天，兴许会延后一两个月，你知道的，学术交流这事都说不准。” 张憧憬无奈哦了一声。 “想我没？”徐嘉骏问道。 “想啊！”张憧憬贱笑着，也激动地盯紧了手机屏幕，因为徐嘉骏还在描眼影，只要再多弯一点点腰，他就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 “有没有做对不起我的事？”徐嘉骏继续问道。 “没有。”张憧憬连忙摆头，心里却虚的不行，齐夏草应该没那么最贱把那事跟徐嘉骏说了吧。 还好，徐嘉骏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并没有深究下去，要不然老实巴交的张憧憬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一激动就主动承认错误，争取获得一个“坦白从宽”的处分。 终于，徐嘉骏描完了眉，放下眉笔的时候，弯腰的弧度加大了一丢丢。 “露点了。”张憧憬憨笑道。 徐嘉骏愣了一下，也只是把睡衣吊带往上扯了一点。 ，忽见后，又若隐若现，这简直就是要张憧憬的狗命啊！ “这么晚了你还化妆，干嘛啊！”张憧憬终于忍不住问道。 “怕你想我，专门化给你看的！”徐嘉骏挑眉一笑。 好吧，张憧憬成功被撩到了。 结果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徐嘉骏忽然关了视频，然后发了个消息过来：“点到为止。” 哭笑不得的张憧憬硬是在厕所里蹲了大半个小时，然后垂头丧气出来的。 第九十四章 闺女 张憧憬正趴在阳台吹冷风降火，忽然脑子一沉，脑海里传来了阿鲤的声音。 “哥哥，哥哥……” 咦！这个小妖精恢复了？ 张憧憬拿起那个饮料瓶子瞅了瞅，金鲤鱼正对着他眨眼睛。 鱼的生命力还真是顽强，下午还要死不活的，这会儿又生机勃勃了。 “小妖精，你是哪里来的？”张憧憬好奇问道。 “阿鲤，阿鲤……”阿鲤吐着泡说道：“阿鲤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阿鲤只记得饿了，然后随便吃了个东西，然后就没意识啦，后来又忽然就知道吃得东西叫‘化形’丹，就在一片乌漆嘛黑的水里游啊游，终于找到干净的水源就跳出来啦，最后就看见漂亮小姐姐了。” “哥哥，我听那些姐姐们打电话都有爸爸妈妈，你可以当阿鲤的爸爸吗，这样阿鲤就不会饿肚子啦！” 阿鲤眼巴巴地看着张憧憬。 “呃……” 张憧憬一头黑线。 什么玩意？ 给一条鱼当爸爸？ “阿鲤，你为什么要非礼齐夏草？”张憧憬问道。 “齐夏草？”阿鲤顿了一下，“是那个漂亮小姐姐吗？” “差不多吧！”张憧憬道。 “阿鲤没有非礼她呀，阿鲤是喜欢她，想让她当妈妈。”阿鲤回答道，“对了，非礼是什么意思啊！” “非礼就是……”张憧憬想了想，这鱼估计是吃了化形丹才开窍的，现在智商就跟个三岁小孩差不多，言简意赅道：“非礼大概的意思就是不能随便碰女孩子的任何地方。” “哦，这样啊，那爸爸你不是也把我非礼了？”阿鲤弱弱道。 “我怎么非礼你了？”张憧憬气笑了。 “因为我也是女孩子啊。”阿鲤道。 “鲤鱼也有雌雄？”张憧憬惊讶道。 “当然啦，我们女孩子的体形短圆，男孩子就比较瘦长。”阿鲤吐着泡泡说道。 “呃……” 张憧憬认真打量了一眼阿鲤，然后掏出手机百度了一番。 好吧，涨知识了，原来鱼真的有雌雄啊！ 这么说阿鲤确实是雌的，咱把它抓在手里，从某些程度上来讲，还真是把它给非礼了。 可是，要按照这么想的话，那齐夏草被鱼非礼就不成立了，反而是被自己非礼个遍。 这么一想，咱岂不是太混账了？ 不但非礼了齐夏草，连阿鲤也没放过。 “你为什么叫阿鲤？因为你是鲤鱼精吗？”张憧憬越想越是自己不对，索性不再继续深究那个荒唐事了，岔开话题继续打听着鲤鱼精的来历。 “对呀，阿鲤为什么叫阿鲤？”阿鲤摇了摇尾巴，又吐了几个泡泡，嘀咕道：“好像以前的爸爸或者妈妈这么叫我的吧！” 张憧憬无语了。 “那你有什么超能力吗？比如幻化成人，或者吞云吐雾？”张憧憬好奇道，根据已经获得的修仙知识来看，成了精的动物，都有自己与生俱来的超能力，有的可以召唤雷电，有的可以呼风唤雨。 “阿鲤不知道，也不会。”阿鲤道。 一问三不知。 张憧憬绝望透了，本来打算从鲤鱼精的嘴巴里忽悠出点一般人不知道的事，现在看来是白忙活了。 “爸爸，阿鲤又想妈妈了，你可以把我送到妈妈身边吗？”阿鲤低声道。 “你是说齐夏草吗？”张憧憬问道。 “嗯。”阿鲤认真地点了点头。 张憧憬微微思忖，反正这鲤鱼精是个小白，养着它还要花钱，还不如送给齐夏草，点头道：“可以啊，不过你要答应我，不准再随便亲她了。” “为什么呀？”阿鲤不解道。 “因为她不喜欢，你要总是亲她，她不会喜欢你的，还会被你吓着，而且她也听不懂你说话的。”张憧憬解释道。 “哦！”阿鲤摆出自己专属的愁眉苦脸表情，“难道妈妈不喜欢阿鲤吗？” “如果你听话的话，她会喜欢你的。”张憧憬道。 “那阿鲤以后不亲妈妈了。”阿鲤委屈道。 “成，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张憧憬洒脱道。 “爸爸真好。” 阿鲤蹭的一下，竟然从那个比它身体小了好几倍的通风孔跳了出来，在张憧憬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回去，身手竟是超乎寻常的敏捷。 张憧憬摸了摸脸颊，忽然有些后悔了，兴许阿鲤还真有什么特殊的超能力，只是现在还没觉醒出来。 “阿鲤，要不你以后还是跟着爸爸吧！”张憧憬舔着脸说道。 “不，阿鲤要跟着妈妈。”阿鲤认真道。 “为什么？爸爸不好吗？”张憧憬无语道。 “不是的，爸爸很好，可是阿鲤还小啊，比较需要母爱，妈妈更亲切一些，爸爸你有空了来看我和妈妈就行了。”阿鲤欢快地在饮料瓶里游了起来。 张憧憬叹了口气。 算了，咱都这么大人了，忽悠小孩子的事上还是悠着点，它既然喜欢齐夏草，那就跟着齐夏草好了。 等他以后长大了，需要爸爸了，说不定就自个儿回来了呢！ 一想到还不用花心思带娃，张憧憬就得意的笑了起来。 张憧憬没有齐夏草的微信，只好在支付宝里给她发了个消息说有东西要送给她，然后约了时间和地点。 第二天中午，张憧憬就拿着饮料瓶来到了齐夏草指定的见面加吃饭地点，怡情小筑，也就是书法鉴赏大会那天，她和徐嘉骏吃饭的地方。 齐夏草显然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只说了一句“老规矩”，老板娘就知道要上什么菜了。 “你要送我什么东西？”齐夏草看也不看他问道，跟张憧憬见面她的内心其实是忐忑的，但是一想到可以吃一顿免费的午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来一次的，毕竟现在自己正处于贫困期间。 “喏，就这个。”张憧憬直接把那个装着阿鲤的饮料瓶子放在桌子上。 “这不是非礼我的那条鱼吗？我才不要。”齐夏草嫌弃道。 “别着急拒绝，我告诉你，这条鱼可不简单。”张憧憬神秘兮兮道。 “哪里不简单了？”齐夏草果然露出了好奇心。 “它很有灵性的，而且能听懂人话。”张憧憬微笑道。 “就它？”齐夏草指了指金鲤鱼。 “不信？”张憧憬笑问道。 齐夏草摇了摇头。 “示范给你看。” 张憧憬微微一笑，然后对着瓶子说道：“阿鲤，跳个舞看看。” 齐夏草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 她连鄙夷的话都准备好了，但是没想到真的一眼盯去的时候，那条金色小鲤鱼竟然真的摆动鱼尾巴，在瓶子里跳起舞来了，而且还总在齐夏草那边晃，似乎在讨好她一般。 “阿鲤，来个空翻。” 话落之后，阿鲤沉到瓶底，鱼尾向下，微微弯曲，然后用力一弹，接连在瓶子里翻了七八个跟斗。 齐夏草看呆了，“它真的能听得懂说话呀！” “那当然，经过咱的调教，再蠢也能变聪明，而且我跟它商量好了，它以后不会再亲你了，怎么样，现在要不要？”张憧憬道。 “要。” 齐夏草连连点头。 如果所之前写出传神作品《绸缪》的张憧憬只是让她有点欣赏，那么现在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再加上现在庆大惦记张憧憬的女孩子那么多，在这种情况下，齐夏草竟然有点觉得这家伙就是传说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鱼见了也要听话的的奇男子。 齐夏草把饮料瓶子往自己那边挪了挪，“它叫阿鲤？” 张憧憬点了点头。 然后齐夏草就还是对着阿鲤吆五喝六了。 阿鲤本来就极度想要母爱，任由齐夏草发号施令，就算再累，它也一直欢快地表演着。 直到老板娘上了菜，她才停了下来。 俩人开始动筷子，谁也没去提昨天寝室发生的那件事。 “对了，听你一口一个咱，有点像北方口音啊，你不是跟徐嘉骏一个镇的吗？”齐夏草闲聊道。 “我妈好像北方人，我跟她学的。”张憧憬如实道。 说起曹青瓷，张憧憬也仅仅知道她是北方人而已，至于外婆外公舅舅舅妈之类的亲戚，小时候过年串门的时候他就问过，但曹青瓷只字不提，大概应该也许是没了吧！ “怪不得不正宗。”齐夏草道。 “你还能听得出来正宗不正宗？”这下轮到张憧憬好奇了。 “那当然，咱可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齐夏草破天荒没有标准的普通话，即便是张憧憬跟曹青瓷学过一些北方话，要听懂齐夏草的口音也十分勉强。 又吃了一会儿。 齐夏草忽然咬着筷子，认真问道：“张憧憬，阿鲤这么乖，你为什么要送给我啊！？” 张憧憬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阿鲤给嫌弃了吧，咧嘴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不适合养宠物，再说了，它本来就是你们寝室抓的，你养再合适不过了。” 齐夏草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齐夏草忽然抬起头正视着张憧憬，严肃道：“张憧憬，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 张憧憬若无其事道：“什么问题？” “你……”齐夏草迟疑了一下，“你有没有喜欢我？” 第九十五章 青梅竹马 张憧憬愣了一下，连忙道：“开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你？” “这么一点点也没有？”齐夏草伸出手，在拇指和食指指尖腾出寸许距离。 “我心里只有徐嘉骏。”张憧憬认真强调道。 “没有最好。”齐夏草松了口气，“张憧憬我告诉你，蘑菇是我唯一的朋友，你要是敢辜负她，我让你断子绝孙。还有，我警告你，你不准喜欢我，当然，我也不会喜欢你的，我齐夏草这辈子要么不嫁人，要嫁就嫁大英雄、大豪杰。” “大英雄，大豪杰！”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看过《天龙八部》没？”齐夏草没好气道。 “看过啊，金庸先生写的嘛。”作为仙侠迷，张憧憬自然也不会错过一些经典的武侠小说。 “乔峰那样的知道不？”齐夏草傲娇道。 “降龙十八掌！？”张憧憬比划了一下。 他自己都没看见，他出掌的方向又一株小草无风而摇。 齐夏草哈哈一笑，“差不多，差不多，你居然连这都看过，不错嘛！” 随着进入武侠小说的探讨，那个谁也不会喜欢谁的尴尬就此揭过。 俩人谈兴颇高，从《笑傲江湖》聊到《鹿鼎记》，说起那个骗了一群美女当老婆的韦小宝难免啼笑皆非。 忽然，一个陌生年轻人坐了下来。 “没看到这儿有人吗？”齐夏草正要大发小姐脾气，转过头一看，只见那陌生年轻人微微一笑。 “怎么是你？”齐夏草惊讶道。 从齐夏草的语气来看，显然这位不打招呼便坐下的男性和她是熟人。 “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年轻男性微笑道，嘴角之间依稀可见一抹自信。 “惊喜没有，惊吓还差不多。”齐夏草没好气道，“你不好好在京北待着，怎么跑到庆市来了？” “我专门来看你的，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啊！”年轻男性道。 “呸，陈天骄，你要点脸行不？你滚，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齐夏草骂道。 “我知道女孩子都是口是心非的，没关系，本少爷就喜欢你这样。” 这位被齐夏草称作陈天骄的男性自顾自拿起筷子夹起菜吃了起来。 “谁让你吃的。”齐夏草拿起筷子拍打道。 “我就吃了，怎么着？又要告我？”陈天骄耍无赖道。 “你们家把你宠得跟宝贝似的，我才没那心情瞎忙活。”齐夏草望向张憧憬，“你愣着干嘛呀，这人要吃白食，快撵他走啊！” 张憧憬出于愣神状态是因为忽然记起那天尾随蝶谷小仙子到小胡同嘴里说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猥琐男好像是叫陈天华来着，这家伙叫陈天骄，在名字上只有一字之差，会不会有什么牵连？ “喂！”齐夏草眼道。 “哦！哦！”张憧憬这才回神，“怎么了？” “我叫你撵他走呀！”齐夏草气急败坏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张憧憬不解问道。 “谁跟他是朋友，就只会拿着鼻孔对人。”齐夏草撇了撇嘴，一脸嫌弃。 陈天骄显然对齐夏草的讽刺已经司空见惯，不以为意笑了笑，继续夹着菜，仰着头对张憧憬说道：“你好，在下陈天骄，齐夏草的青梅竹马。” “滚，谁跟你是青梅竹马？”齐夏草怒道。 “咱俩一起长大的，不是青梅竹马是什么？”陈天骄笑问道。 “我跟我们家喂的鸟都还是一起长大的呢，切……”齐夏草道。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张憧憬连忙伸手道：“我是张憧憬，你好。” 陈天骄瞥了他一眼，正如齐夏草所言，是拿鼻孔看的，然后他并没有伸手，而是继续吃着菜，“味道还不错，有咱们北方的口味。” “陈天骄，没看见有人跟你握手吗？又拿鼻孔看人？”齐夏草说道。 一向目中无人的陈天骄独独在她面前有那么点低眉顺眼的意思，轻轻哦了一声，这才伸出手，只不过，依然没有正眼看张憧憬。 这人这么高傲，要是旁人，张憧憬也就懒得握手了。 看在是齐夏草的朋友份上，就勉强理解了一下，毕竟像他们这种有钱人，看不起人是在太寻常不过。 握完手，张憧憬觉得有点尴尬，选择不参与青梅竹马之间的口角之争，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姓陈的，吃完赶紧滚，我们学校不欢迎你这种不上学的混子。”齐夏草依然嫌弃道。 “我不上学自有我的道理，你不懂，我不怪你。”陈天骄笑道。 “呵呵……当文盲还有理了，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齐夏草毫不留情地鄙夷着。 那一年，她三岁，他三岁，一起玩泥巴。 后来，她五岁，上了幼儿园，他还在玩泥巴。 再后来，她上了小学，他不玩泥巴了，却也不曾上学，只是每天屁颠屁颠的跟在几个陈家长辈后头碎碎念一些她听不懂的东西。 到了上初中的时候，她就不爱跟他说话了，因为他不务正业，成天跟人打架，还自以为是得不得了，认送外号“陈无敌”，搞得自己真是个什么大侠似的。 问题是这位大侠除了打架，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好事，尤其是还打架都打到他们学校去了，当时她们班里好跟她玩得好的同学都被陈天骄给打了一顿，然后还威胁他们不准跟齐夏草玩，否者见一次大一次。 他简直太霸道了。 到了高中，他就更加变本加厉了，不但男同学要揍，连女同学也一并威胁了，说什么这个世上除了他陈天骄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齐夏草的朋友。 为了彻底远离这个霸道家伙，她高考完之后，填志愿时果断挑了个离京北远远的地方。 这才交上了徐嘉骏这个知心朋友，然后是张憧憬这个关系有点莫名其妙的男性朋友。 但是没想到，自己都躲得这么远了，那个陈天骄居然还是找起来了，她能不恨，能不气吗？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没有朋友，怎么会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庆市。 “陈天骄，你这次来庆市要待多久？”齐夏草问道。 “想我了？舍不得我走？”陈天骄柔声笑道。 “我是巴不得你马上就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视线。”齐夏草恨恨道。 “好啦，其实这次也不光是来看你，也是顺道来处理一桩小事。”陈天骄轻描淡写道。 齐夏草一听，顿时慌了。 这家伙除了打架还能有什么事？ 难不成是听说自己有朋友了？ 她连忙道：“陈天骄，我警告你，你不准再打我朋友了，要不然就绝交。” 陈天骄哈哈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不是来跟你朋友过不去的，对了，你都有几个朋友？” 齐夏草警惕道：“你想干嘛？” 陈天骄笑道：“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嘛，我已经想好了，等你大学毕了业，我就去你家里提亲，到时候请他们去做客啊！” 齐夏草不屑道：“就你？一个文盲，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不会喜欢你的。” 陈天骄无所谓道：“没关系，反正我爷爷和你爷爷是老朋友，随便说两句就成了。” 齐夏草微微皱起眉头。 陈天骄这一说，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家和齐家是世交，虽然齐家上上下下都不喜欢陈天骄的行事作风，自己也特别讨厌，但是老一辈的人还是经常在来往，过年过节也都还聚在一起谈天论地的。 而且陈爷爷对自己也还不错，万一他真的跟爸妈开口提亲，爸妈看在老一辈的交情上估计也不好拒绝。 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真要嫁给陈天骄？ 天啊，那也太悲惨了吧！ 我齐夏草才不要做一只笼中雀，我要想蘑菇那样自由自在的，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想干嘛就干嘛。 想到蘑菇，她忽然看了张憧憬一眼。 这家伙本来就挺顺眼的，没由来更加顺眼了。 反正他是蘑菇的男朋友，蘑菇又是自己的好朋友，借用一下，用完了还给她，她应该不会介意吧。 于是，这位刚刚还口出狂言绝对绝对不会喜欢张憧憬的齐家千金，心一横，说道：“陈天骄，你没机会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什么？！”陈天骄顿时连吃菜的心情都没了，扔掉筷子怒道，“他是谁？在哪儿？” 张憧憬也惊讶了。 嘶…… 她居然有男朋友。 那自己昨天在寝室和她发生的事，就更不加不能让人知道了，要不然还不得被人追杀十万八千里？ 虽然咱堂堂修仙者也不太怕那些凡夫俗子，但总归是占了人家女朋友的便宜，心理上过不去啊，就算是打架比他厉害，那也得心甘情愿的让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齐夏草笑嘻嘻地指着张憧憬。 后者目瞪口呆。 这都啥跟啥？ 陈天骄不屑地瞥了张憧憬一眼，怒气瞬间消散，他没见过爱情，还没玩过女人吗？真要是男女朋友能这么规规矩矩的坐着？ 陈天骄笑道：“他要是你男朋友，我把鞋脱了当饭吃。” 齐夏草倔强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待会赖账。” 陈天骄宽心一笑。 就在齐夏草转头望向张憧憬的时候，张憧憬纳闷道：“我啥时候成你男朋友了？” 陈天骄顿时笑出了声。 齐夏草嘴角轻轻拧起，“就现在啊，刚才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我答应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不止今天是，明天也是，一辈子都是。” 第九十六章 压力山大 张憧憬正想说我真的没有喜欢你呀，结果看到齐夏草一个深邃眼神，就闭上了嘴。 那模样，像是在告诉自己，你要是敢不承认，我就把咱俩的事告诉徐嘉骏。 看来齐夏草是威胁上瘾了啊！ “那好吧！”张憧憬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在齐夏草的淫威下妥协了。 “怎么样？陈天骄，你是不是该脱鞋当饭吃了？”齐夏草傲娇道。 “我不信。”陈天骄道。 “就知道你是个只会说大话的无赖，放不下面子肯鞋直说就是，本小姐可以大方的原谅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就是我男朋友，我可喜欢他了，你赶紧离我远点吧！免得我男朋友生气。” 说着，齐夏草竟然主动挽住了张憧憬的胳膊。 张憧憬也想过挣扎来着，不过被她又一个眼神瞪得只好乖乖认怂。 这真不怪咱，都是齐夏草的错。 张憧憬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这一下，陈天骄终于坐不住了，连眼神都变得有杀意了。 “憧憬，我们走吧，好不容易约个会，别让无关紧要的人打搅了。” 齐夏草挽着张憧憬起身往外走。 “还没结账呢！”张憧憬道。 “让他结。”齐夏草得意地看了陈天骄一眼。 这么一说，还能省钱。 张憧憬当然欣然接受啦。 “等一下。”陈天骄沉声道。 “你又想干嘛？”齐夏草无奈道。 “不干嘛，张憧憬不是你男朋友嘛，那自然也是我朋友了，初次见面聊聊天呗！”陈天骄弧笑道。 “没听过春宵一刻值千金吗？谁有空跟你聊天啊，再见。”齐夏草内心是愧疚的，只想迅速离开这里，然后跟张憧憬撇清关系。 然而，陈天骄何许人也？ 他喜欢齐夏草好多年了，岂能眼睁睁看着她挽着别人的手从自己面前安然离开？ “怎么，怕我？”陈天骄戏谑道。 “呵……”齐夏草最讨厌他这副自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样子，刹住脚步，讥讽道：“开玩笑，我会怕你？” “你当然不会怕我，他呢？”陈天骄笑着指了指张憧憬。 “他也不怕。” 齐夏草说了一句，就连忙拉着张憧憬撤退，在她想来，张憧憬这种儒雅君子，打架肯定是不在行的，更何况还是陈天骄这种无所事事的打架王，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张憧憬，你是不是男人，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陈天骄嘲讽道。 什么？ 这家伙竟然说咱不是男人？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忍。 即便明知是激将法，张憧憬还是停住脚步，说道：“我是不是男人，只有我女人知道，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显然，在此时此刻听来，这个知不知道他是男人的女人就是齐夏草了。 陈天骄眼神晦涩，却不急不忙道：“重新认识下，京北陈天骄，打从齐夏草上初中起，她身边所有的人，不论男女，结局无外乎两种，一种是主动离她远远的，大家相安无事，一种是被我揍得连爸妈都不认识。我这样说，你确定你还要做她男朋友？” “真的？”张憧憬朝齐夏草问道。 齐夏草如实点了点头，还以为张憧憬会害怕。 没料到，张憧憬却打趣着说道：“摊上这么个专横无礼的青梅竹马还真是够倒霉的，你上辈子是不是坏事做尽了呀！” 齐夏草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笑道：“我这辈子一定会好好做人的。” 在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敢于面对陈天骄的这个儒雅君子竟也是个英雄，还是一个蛮有趣的英雄。 然后他又立马告诫自己，齐夏草啊齐夏草，你瞎想什么呢，你们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他可是你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干出挖人墙角这么不要脸的事！ 面对他们夫唱妇随一般的对话调侃，陈天骄的神色愈发冷冽，不过处于某些原因，他也不好太过于在齐夏草面前做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依然保持着一抹没有喜色的微笑，对张憧憬伸手道：“交个朋友。” 张憧憬心想，刚才明明已经握过手了，现在又来。 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 不过，握个手能干啥？ 顶多就是暗中较较手劲，咱好歹是淬过体，筑过基的修仙者，虽然打架不多，但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远超常人，还能怕他不成？ 这家伙如此目中无人，也好，就趁此机会给他一个下马威，顺便教教他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张憧憬微笑着伸手。 齐夏草对此倒也没有在意，只要不是打架就行。 殊不知，就在双手相握的那一瞬间，张憧憬脸上恬淡的笑容已然僵硬。 两人两手之间看不出丝毫动静，却是一场天人交战。 两人身不动，神动。 “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一个修仙者。”张憧憬惊讶道。 “原来是一个散人初期的修仙者，怪不得说话都比寻常人有底气些，不过，你这点境界在我面前还不够看啊！”陈天骄有点小意外。 “既然是道友，咱们一起松手吧！”张憧憬平静道。 “呵呵，都握上了，还想松？”陈天骄笑道。 “那你还想怎样？”虽然被他一语道破境界，但张憧憬丝毫不怕他，在他想来，顾名楼修炼了几十年也才淬体，褚三刀至少一百多岁的年纪也才是三品天王境，杨七年纪也不小，却也知识二品真师，他们都有着至少几十年上百年的修炼生涯，而陈天骄跟齐夏草是同龄人，就算比自己多修行了几年，应该也不会超出散人境界。 既然是同境界，他又能把咱如何？ “放心，当着齐夏草的面，我暂时不会对怎么样，不过让你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还是很有必要的。”陈天骄阴沉一笑。 话落之后，自他身旁起浮现出一缕若有若无的灵气。 整个怡情小筑的碗筷都传来轻微的颤抖声。 吓得好多同学都以为又有哪里地震了，余震都传到庆市来了，连忙付了钱走人，老板娘也连忙找了个空旷的地方避难。 “地震了，你俩别愣着了！快跑呀！”齐夏草着急道。 然而，陈天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笑意，张憧憬也是微笑，只不过是僵硬住的微笑。 齐夏草急得拽了张憧憬一下，也很熟稔地推了陈天骄一下，结果俩人都是稳如泰山，纹丝不动。 等她又准备唤张憧憬的时候，只见他已经是满头大汗。 这天也挺凉快的啊！他怎么留这么多汗？ 这个问题她还没想通，然后又见到张憧憬膝盖都开始颤抖起来，仿佛随时要跪下去一般。 他的满头大汗是因为在陈天骄那潮汐一般的识海中挣扎。 他的颤抖则是因为那股来自灵魂的碾压气息。 “哟，还挺能抗，居然还没跪下，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坚持多久。”陈天骄的传来的声音宛如魔障一般笼罩着张憧憬。 此时此刻的张憧憬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是痛苦的，煎熬的。 好强的精神力。 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难道真的要跪下了吗？ “喂，张憧憬，地震了，你愣着干嘛呀。”齐夏草焦急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 这哪是地震啊，分明是陈天骄大发神威在碾压咱啊！ 齐夏草，咱这次可被你坑惨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咱你青梅竹马是修仙者？ 你是在故意报复咱吗？ 完了，这家伙太厉害了。 咱好像要坚持不住了，要给他跪下了。 与此同时，怡情小筑又来了一位客人。 此人三围尤为突出，黄金比例身材，撇开精致的面容不谈，在这方面她绝对可以碾压徐嘉骏齐夏草，乃至庆大任何一位女性。 齐夏草定睛一看，正是那位海归英语老师王雪梅。 “地震了，你来干嘛？”齐夏草道。 “不是来找你的。”王雪梅轻轻一笑，然后手掌轻轻放在张憧憬肩膀上。 张憧憬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进入神识，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再也感受不到丝毫压力。 不但如此，就连同学们口中的地震也就到此为止了。 齐夏草还纳闷呢，这地震怎么跟玩是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殊不知，所谓的地震由陈天骄而起，由王雪梅而止。 “想不到庆市竟有如此高手，你是哪门哪派的？”陈天骄惊讶道。 “齐夏草的姐姐。” “胡说，齐夏草是齐家唯一的后代，哪来的姐姐？” “我不姓齐。” “不姓齐？”陈天骄愣了一下，“难道你是齐家养女王雪梅？” “正是。” “怎么可能，你不是出国了吗！” “出国了就不能回来吗？你已经引起动荡了，不想去神仙管理局喝茶的话，我劝你趁早收手。” “也罢，张憧憬，今日本少爷就先放你一马，下次别让我遇见你，否者……小心死无全尸哦！” 张憧憬浑身一颤，彻底从识海困境中挣脱出来。 “陈天骄，庆大不欢迎你，希望别再让我在学校看见你。”王雪梅冷声道。 “对，庆大不欢迎你，你赶紧回京北吧！”齐夏草得意笑道。 在齐夏草听来，这就像是一个老师看不惯只会打架的坏学生，再正常不过，况且她也知道，齐家上下，除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以外，就连这个干姐姐也很看不惯陈天骄。 陈天骄没有说话，只是盯了一眼这个齐家养女，然后径直离去。 “王雪梅，虽然这次你帮了我，但我不会谢你的。”齐夏草直呼其名道。 “我说了，我不是来找你的。”王雪梅依然没有放下那只轻轻搭在张憧憬肩上的白皙手掌，转头说道：“张憧憬，上周三为什么旷课？跟我过来一下！” 第九十七章 叫你好好学习你不听 “啊？” 张憧憬愣神三秒。 上周三？ 那不就是咱让徐嘉骏从女孩变成女人那天？ 想到这里，张憧憬莫名一阵脸红心跳，然后被王雪梅轻轻一拽，竟是毫无反抗之力就被拖着走了。 “喂，你要带他去哪儿？”齐夏草有点担忧的样子。 陈天骄是目中无人，而这位齐家养女则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傲气。 当年在京北城的时候，多少豪绅公子追求她，结果她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侠一般。 对齐夏草，也从来没点姐姐的样子，每次说话就像是长辈对小辈说教，这让齐夏草很是反感。 她很担心王雪梅会看不起张憧憬。 “说几句，等会就还你。”这位齐家养女破天荒对她还算温柔。 齐夏草噘了噘嘴，喃喃道：“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叫你姐，哼！” …… 王雪梅也没拽着张憧憬走多远，只是走到一个四下无人的树荫下，便松开了他。 这一松，张憧憬顿时只觉头晕脑胀，就像是喝了老酒，后劲上来一般，然后竟然开始七窍流血。 “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非要修仙，现在好了？”王雪梅说话的样子像是老师说教，但也有点说风凉话的感觉。 张憧憬咬着牙看了她一眼，视线模糊。 他不傻，自然明白七窍流血的缘故是因为陈天骄释放出来的精神压力，而之所以到现在才后劲上头，则是因为王雪梅注入他体内的那股清凉之气。 说实话，从王雪梅出现到现在，他一直都挺震惊的。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王雪梅为什么屡屡告诫自己好好读书，原来她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我帮你这一次，下一次，好自为之。”王雪梅递了一张纸巾过去，“赶紧擦干净，别让齐夏草看见。” 张憧憬哦了一声，连忙接过纸，等他勉强擦干净时，白纸变红纸。 “王老师你……”张憧憬正要好奇询问，王雪梅抬手道：“我不会告诉你什么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会修行，也不想知道，叫你过来只是想告诉你，你我是修仙者之事，最好闭上嘴，尤其是别让齐夏草知道，别问为什么，记住就行了，否则……” “好吧。”张憧憬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询问为什么上周三旷课，至于为什么不让齐夏草知道，他是好奇，但好像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不问就不问呗。 “回去吧！”王雪梅轻声道。 张憧憬哦了一声。 “对了，陈天骄的事你不要有什么心结，他在高手遍地走的京北城也是头号天才，年轻一辈，无人能出其左右，这毕竟不是京北，他不敢真的对你怎样的，但能不遇见，还是不遇见的好。”王雪梅提醒道。 “那你呢？”张憧憬刹住脚，好奇问道。 “我？”王雪梅笑了笑，“不算。” 张憧憬又哦了一声，反正是不明所以。 其实她刚才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否则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王雪梅最后看了一眼张憧憬离开的方向，她在意的只是齐夏草知不知道修仙者的事，似乎丝毫不在意齐夏草会不会和张憧憬有什么关系。 …… “王雪梅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她没有说你这儿不好，那儿不好吧！”齐夏草望着张憧憬询问着，那模样有点着急。 “没有。”张憧憬摇了摇头，然后去跟老板娘结了账。 要走的时候，齐夏草拿起饮料瓶子忽然惊讶道：“阿鲤怎么不动了？” “估计是被地震给震晕了吧！”张憧憬随便道。 齐夏草也没什么怀疑，然后两人一起离开了怡情小筑。 在男女生寝室岔路口，张憧憬忽然问道：“对了，阿鲤的事你怎么不找你姐姐帮忙？” “怎么，你占了我便宜，还不情愿？”齐夏草没好气道。 张憧憬尴尬一笑，看都看了，情愿不情愿也都晚了。 “以后不准再提这事了。”齐夏草严肃道。 “不是你提的吗？”张憧憬无语道。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还有，刚才我说的话是应付陈天骄的，你不准当真，还是不准喜欢我。”齐夏草霸道道。 “我看你刚才说得那么认真，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了呢！”张憧憬打趣道。 “切，你也不撒泡尿照镜子看看自己，本小姐会喜欢你？”齐夏草傲娇看了他一眼，然后补充说道：“我齐夏草发誓，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喜欢你张憧憬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像是下了一个决心。 张憧憬笑了笑，竟然不自觉想起前不久丁佳发誓说没有骗自己，否则天打雷劈，结果就真的打雷了。 虽然他知道那是道友在渡劫，但还是有些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齐夏草不满道。 “没，我只是觉得，誓言这种东西，能不发还是不发的好，免得哪天真的应验了。”张憧憬宽心道，他反正是不喜欢齐夏草的，齐夏草也不喜欢自己，这样最好。 齐夏草切了一声，没当回事。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找你姐帮忙。”张憧憬提醒道。 齐夏草瞪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刨根问底的询问有点不满。 “好吧，那我换个问法，你需要钱，为什么不找你姐借？” 相比于那个尴尬问题，张憧憬更在意这个有关老婆本的问题。 齐夏草笑道：“切，本小姐可是正儿八经的齐家大小姐，找她借钱，多丢面子啊！” 张憧憬无言以对。 其实别看齐夏草说得这么傲娇，她心里也是百般委屈。 要是自己认个怂，找王雪梅借钱，那就不会跟张憧憬有这么多牵连了，反正都认了一次怂，也不在意认第二次，那寝室抓鱼的就会是王雪梅，而不是张憧憬了。 这样，自己也不用觉得有点对不起蘑菇了，也不会一见到他就有点难以抑制的脸红心跳。 总而言之，这一切都怪王雪梅这个姐姐太不称职了。 估计没有人能想得通这位整个齐家都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是如何能把锅甩得跟自己毫无关系， 而且还头头是道的。 …… 神仙管理局。 作为医科科长的扁草又一次来到局长办公室汇报消息。 “又是你。”凌霄天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她更无奈。 谁让医者父母心呢。 那个叫汪小斌的小修行者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他这辈子之所以能快快乐乐的活着，是因为扁草和宋明做了一个交易。 扁草说道：“宋明说监视到今天陈天骄离开了一次忠义社好像是要去见一个齐家的人。” 凌霄天师凝神道：“齐夏草，我知道她，去年齐家老爷子给我打过招呼，让齐夏草安安静静的读书，千万别让她知道修仙者和咱们神仙管理局的事。” 扁草破天荒好奇道：“为什么？她既然是修仙家族的传人，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凌霄天师摊开手笑道：“天知道，不过，有传言说，齐家厌倦了枯燥的修仙生涯，打算由齐夏草开始，退出此道，今后齐家的人都不修行了。” 扁草置疑道：“齐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凌霄天师无奈道：“你问我，我问谁？” 扁草叹了口气。 凌霄天师道：“你还是说说见面的结果如何吧！” 扁草收敛好奇心神，继续说道：“好像是有高手和陈天骄动过手，不过动静不大，所以宋明也没出面干预，只是远远的瞥了一眼，经过核查，和陈天骄动手的人叫王雪梅，在世俗的身份是英语老师，档案上的出入同行证还是你亲自盖的章。” 凌霄天师思忖道：“是她啊！难怪。” 扁草又一次好奇道：“你认识？” 凌霄天师笑道：“不熟，见过一次，你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字才对。” 扁草会心道：“真是京北老王家的那颗遗珠？” 凌霄天师点了点头，“现在京北也没什么姓王的有大名号了，只有这个齐家养女。” 扁草纳闷道：“虽然正主齐千金没有修行，可是齐家却收留了一个注定要风华绝代的女子，如此一来，齐家退出修仙界的说法不是不攻自破？” 凌霄天师微笑道：“谁知道呢？在我看来，风华绝代的女子又何止她王雪梅一个？扁科长，难道不是吗？” 扁草执着道：“我只是一个医生。” 凌霄天师眯眼笑道：“虽然你只是一个医生，但我看你还是蛮关心京北城那些事的嘛，真不考虑做我的副手？我强调一下哈，我不是宋明，绝对没有觊觎你什么。” 扁草轻声道：“有时候解释就是一种掩饰。” 凌霄天师强调道：“我真没有。” 扁草漠不关心道：“不重要，反正我只是一个医生，所有人在我眼中都是病人，不同的是，有的肠胃炎，有的头疼脑热，有的中毒不浅，还有的抑郁了、相思了，有的能治，有的无药可救，而已。” 凌霄天师听到这个说法还挺好奇，问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病？” “深思熟虑症。”扁草转身走到门口，又补充了一句，“与其说是觊觎我，应该说你是想利用我，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因为我只想做好一个医生。” “那你自己又有什么病？”凌霄天师对那道即将不见的清冷身影问道。 扁草没有停下脚步，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大概是好奇病吧，好奇这世上有没有不会生病，或者说浑身是病的人！” 第九十八章 天要打雷，人要渡劫 十一月一日，秋风飒爽。 最近几日张憧憬都没和齐夏草联系过，不过说来也奇怪，以前不认识的时候总是碰不见，现在认识了不想见面，却又总是碰面，这大概就是学者们说的墨菲定律，心里越是不想什么，便越是发声什么。 所以尽管他们彼此不联系，还是经常碰面，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开始很有默契，见了面也只是撤头躲过，一如没有遇见，谁都在回避着谁。 再有就是自从知道了英语老师竟然是修仙者之后，张憧憬再也没敢偷偷打量过她的三围。 平日里，张憧憬在寝室除了仔细研读各类有关修仙的知识以外，白天的时候学习画画各类符文，有过“冰镇”寝室的前车之鉴，这几次张憧憬就特别收敛注意，最多也就是一不小心画了一张火符符文，然后全寝室都热得扣裤裆，呜呼连天感慨庆市的狗天气有狗脾气，动不动冷得人哆嗦，动不动又热得让头皮发麻。 对此，张憧憬只能表示微微一笑。 等以后咱修成了大仙，再带着你们一起修仙，你们就会理解咱的苦衷的。 此间本是秋高气爽，张憧憬正在研究一张风雷符画法，尚未成功，忽然天色阴暗，庆市呈现出局部白天变黑夜的景况。 吴成胜从厕所里爬出来，站在阳台上望了一眼外面景色，忍不住骂道：“靠，老子上个厕所，天就又变了。” “你激动个毛啊，这天气都是时冷时热的，变天不也挺正常的吗！”陈胖子骂骂咧咧说道，然后继续打游戏。 李松也只是叹了口气。 显然，407寝室的人们都已经对这些反差变化司空见惯了。 倒是张憧憬，忽然放下毛笔，走到阳台上看了一眼。 天幕乌黑，有雷云密布。 张憧憬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调喃喃道：“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寻常的打雷下雨，如果有意外，那就是天气预报又出错了，估计是又有某位道友要渡劫咯！” 下一瞬，只见天空雷光大作，轰轰声响彻天地。 历时十分钟。 雷云散开，再见青天白日。 张憧憬苦笑道：“光打雷不下雨，看来是出意外了，也不知是哪位道友，渡劫居然才渡十分钟就完事了，看来资质不咋滴呀，也不知道咱啥时候能渡个劫！” …… 静雅苑202寝室。 本来是无聊就准备睡觉的齐夏草，又一次翻来覆去睡不着，也不知是被雷声吵醒的还是有烦心事挂心。 那个活泼、话多、傲娇的播音系喜欢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个满心忧愁的女子。 她在爬在阳台上，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心不在焉的。 按理说女生天性胆小，碰见打雷早就躲起来了，偏偏他是雷打不动。 连日来的思来想去终究都是胡思乱想。 当她回味起来每一次视而不见其实都欣喜若狂，当她知道自己时不时会望一眼那尾比孩子还听话的金鲤鱼的时候，就开始明白，这辈子不管是走到哪儿，恐怕都走不出这间本就属于自己的寝室，不管走到哪儿，遇见谁，不会遇见谁，一定会在某一个地方遇见他。 或是某个拐角的擦肩不见，或是心里那片广袤天地变得处处都有他。 …… 神仙骚聊群。 忙着修炼的沐萧萧也终于找到理由吐槽了一句，“今天渡劫的好菜啊，才十分钟就结束了。” 褚三刀刚刚凭借三寸不烂之舌亲自处理完一桩游客纠纷，看到群里有人冒泡，而且还是小仙子，就捧着手机回消息去了，连行走时下属们打招呼都懒得搭理了。 这就让公司底层人士们不得不暗暗揣测一向好说话的褚经理何时变得这么不近人情了？难不成是因为这次游客纠纷动气了？ 殊不知，这百十年来，只要没有涉及到尊严问题，褚三刀从来没有生气，即便对员工发过一些脾气，也都是装模作样而已。 真正能称得上勉强动气的，也就是那年跟楚狂人决斗，然后输了被弹小jj是真的是不开心。 褚三刀回复道：“小仙子，你可不要这么说，某些三五分钟的人会自卑的。（偷笑）” 蝶谷小仙子一向迷糊，“谁呀？这么短？” 楚狂人忽然道：“这消息怎么看起来这么耐人寻味？” 蝶谷小仙子言辞大胆，“你们这群不正经的坏大叔，心真是太脏了。” 楚狂人：“（苦笑）” 褚三刀：“无辜躺枪的感觉。（苦笑）” 不过，蝶谷小仙子还是很好奇，又发了消息追问，“三五分钟的那个到底是谁呀！” 被迫着高冷不参与聊天的伪青衫剑仙也只能盯着屏幕苦笑，小仙子还真是够迷糊的，咱都记得上次群里还讨论过杨七渡劫的事，你还抖出了自己八岁那年就半个小时的光辉事迹，这么快就忘了？ 这心得是有多大啊！ 要是齐夏草的心也有这么大，咱也能有这么大，兴许见面就不会尴尬了吧！ 褚三刀：“明人不说暗话，我赌一包辣条，那个三五分钟的肯定也看到了群消息，但因为自卑，所以没有发消息。” 又一次被好友揭开伤疤的杨七果然还是受不了他的激将法，很快群里就传来了消息。 杨七：“你输了，辣条我要一块钱一包的，赶紧送过来。” 褚三刀：“地址？” 杨七字打到一半又忽然删除了，打了另一行消息上去，“差点上当了，又想骗我住址，好让楚狂人发牢骚的时候找机会虐我，然后你偷偷在后边幸灾乐祸是吧！” 褚三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流汗）那你辣条还要不要？” 杨七：“记账。” 褚三刀：“……” 楚狂人：“老子高德地图都翻出来了，你给我说记账！（无语）” 杨七：“老楚，你能别惦记我们了吗？我们几个都是渣渣，你虐来虐去有意思吗？你怎么不去虐今天渡劫的那个？” 楚狂人：“不熟的人虐起来没有成就感。（哈哈）” 褚三刀：“杨七，你这话有点拉仇恨啊，小心那位渡劫的道友也在群里哦！你渡劫三分钟，人家好歹十分钟，不是分分钟把你虐成渣？” 杨七：“我……” 一直捧着手机看消息没搞明白状况的蝶谷小仙子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杨七就是那个三分钟的啊！修仙修成你这样，自卑不？” 褚三刀：“（哈哈）杨七，伤口上撒盐是啥感觉？” 楚狂人：“（好奇）” 杨七：“（苦笑）比98k爆头还难受。” 蝶谷小仙子：“什么叫伤口上撒盐啊！” 呃…… 看来小仙子的知识量还是不够用啊！ 褚三刀回复道：“打个比方吧，就好比我说，小仙子你很漂亮，然后又说你非常讨人喜欢，你有没有觉得很高兴？杨七则是恰恰相反。” 蝶谷小仙子对着屏幕点头，回复：“还好吧！我本来就很漂亮也很讨人喜欢啊！” 褚三刀：“你赢了。” 蝶谷小仙子：“……” 楚狂人：“恕我直言，我反复思量了一下，其实这个比方打得很巧妙啊，小仙子没有很高兴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很漂亮很讨人喜欢，而杨道友也一样，他没有自卑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在这方面比不了其他人。” 张憧憬对着屏幕忍俊不禁，妙解。 杨七：“你们这样一遍又一遍的撒盐真的好吗？（委屈）” 褚三刀：“杨七，不如你以后改名叫杨三算了，反正都三分钟。” 杨七：“（白眼）” 蝶谷小仙子：“我还有一个不解的问题。” “什么问题？小仙子你只管说，我们为你解答。” 这几位群友纷纷热情回复，也不知是巴结她表哥还是巴结她，或者说是她身后一人一宗门的蝶谷尊者。 蝶谷小仙子：“就是98k是什么啊？爆头又是啥意思？很难受吗？” 楚狂人立马认怂：“这个问题不适合我我堂堂税务局局长来解答。” 褚三刀：“假清高。” 楚狂人：“（傲慢）” 杨七：“妹子，吃鸡吗？我带你。” 蝶谷小仙子：“吃鸡？在哪里吃，好吃不？” 杨七：“……” 褚三刀：“（哈哈）” 杨七：“你还是让褚三刀给你解释吧！” 褚三刀：“小意思，小仙子，这个问题比较严肃，价格微信，私聊呗。” 求学好问的蝶谷小仙子：“哦，好吧！” 杨七：“我忽然想起怎么解释了，也加我一个呗。” 蝶谷小仙子：“算了吧，你太笨了，不适合加好友。” 杨七：“说得好。（赞）” 楚狂人：“（赞）” 杨七欲哭无泪。 张憧憬也发出了爽朗笑声。 …… 十一月三日，天阴。 庆市九大主城，有一半笼罩被雷云笼罩着，电光闪烁，历时二十分钟，依然没有下雨。 十一月七日，“细雨生寒未有霜，庭前木叶半青黄”，立冬。 庆大的男同学们都如约穿上棉服羽绒服，女同学们也都穿上了丝袜或者打底裤，然后肩上披着外套，再有一些不济寒冷的，也只是多添了一条薄薄围巾，该体现出来的身材，还是比较“淋漓尽致”的。 这一日，雷云遍及庆市一百里。 百里之内，宛如天塌。 第九十九章 见一群，得见人生 褚三刀：“我的天，这谁呀三天两头渡劫，要逆天吗？” 张憧憬捧着手机，望着天雷滚滚也同样再想这个问题。 楚狂人：“应该不会是同一个人，不过，咱庆市什么时候这么多修仙者了？” 蝶谷小仙子：“这肯定不是一个人，哪有人没事就渡劫的，我老爸说了，就算是千年万年难遇的绝世天才，也不可能过几天就渡一次劫的。” 玄真子忽然冒泡：“各位道友想多了，这就是一个人在渡劫。” 呃…… 众人无语，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打脸啊！ 褚三刀：“前辈，真有这样的天才吗？” 楚狂人：“这要是一个人，那不是短短几天之内就连破三境？” 蝶谷小仙子好奇的撑起头，望向那一片雷云：“还有人比我，比我表哥更天才的吗？” 玄真子：“（苦笑）应该说是‘人才’更加准确一些吧。” 褚三刀：“什么意思？” 楚狂人：“（好奇）” 蝶谷小仙子一脸纳闷，人才又是个什么东东，很厉害吗？ 玄真子：“天机不可泄露，诸位道友，最近几天老夫要闭关修炼就不跟你们聊天了，好之为之吧！” 褚三刀：“前辈这又是要闹哪样？” 楚狂人：“@玄真子前辈？” 玄真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蝶谷小仙子：“前辈应该已经下线了吧！” 褚三刀：“……” 楚狂人：“每次说话都只说一半，真是恨不得扇他两耳刮子。” 褚三刀：“这话你都敢说。（佩服）” 楚狂人：“怕什么，反正都下线了，你不说，我不说，刷一下屏，谁知道？” 紧接着就是一系列表情霸屏，直接让消息呈现99+。 楚狂人：“褚三刀，你要是敢说，我就弹你，你懂的。（坏笑）” 褚三刀：“你无耻。” 蝶谷小仙子：“弹什么？” 楚狂人：“（尴尬）” 褚三刀：“小仙子，别问了，那玩意你没有。” 蝶谷小仙子：“哦，是因为我修行还不够吗？可是你的境界没我高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啊！” 楚狂人岔开话题：“小仙子，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你千万记住，别告诉玄真子前辈我发的那条消息哦！” 蝶谷小仙子如实道：“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告诉玄真子前辈楚狂人想扇他两耳刮子的。” 褚三刀：“（哈哈）” 楚狂人：“……” 泪流表情，再一次刷屏。 蝶谷小仙子：“楚狂人，你干嘛啊，怎么老是刷屏，烦不烦嘛！” 楚狂人：“我……” 褚三刀：“烦了，揍他就对了。” 楚狂人：“说起来我一直想跟小仙子过过招，就是没找着机会，啥时候约一波呗！” 蝶谷小仙子想了想，无奈道：“我也很想揍你啊，可是我怕表哥说我惹是生非，还是算了吧！” 楚狂人：“原来小仙子是表哥控啊！” 褚三刀愤愤不平：“你懂个屁，这叫剑仙控，偶像控。” 楚狂人：“最近拳头有点痒啊！” 褚三刀：“小仙子，老张最近有没有练剑的想法？楚狂人说他拳头有点痒，你跟他说道说道呗。” 蝶谷小仙子：“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表哥应该在研究我的《蝴蝶剑法》，兴许……” 楚狂人：“哎哟，原来是有一只蚊子，我已经拍了，不痒了，就不麻烦小仙子告诉老张了。” 蝶谷小仙子：“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坏大叔，你会这样一会儿那样，本仙子想劈死你们。” 楚狂人：“……” 褚三刀：“……” 楚狂人再次岔开话题，“话说，今天周六吗，怎么没见杨七冒泡？” 褚三刀：“莫不是再加班？” 蝶谷小仙子成功被无良道友带偏，“吃鸡也没在线。” 说曹操，曹操到。 破天荒没有沉迷吃鸡的杨七直接发了两排哈哈表情。 褚三刀：“你激动个毛线。” 杨七：“单身狗。（鄙视）” 褚三刀：“切，你不是？” 楚狂人：“大哥莫说二哥了。” 蝶谷小仙子：“两个差不多？” 褚三刀：“哇瑟，小仙子，你居然知道这句话？” 楚狂人：“（赞）” 蝶谷小仙子沾沾自喜：“那当然了，本仙子可是勤奋好学，要是也读书的话，肯定能上大学的。” 几位道友仿佛是听了个冷笑话。 这年头上大学还不容易？ 杨七：“褚三刀，哥哥告诉你个坏消息。” 楚狂人幸宅乐活：“怎么，玄真子前辈说的血光之灾来了？” 杨七：“切，哥哥谈恋爱了知道不？谈恋爱！有女朋友了。” 褚三刀：“你就吹吧你，你要是有女朋友，母猪都能上树。” 杨七：“爱信不信。” 楚狂人：“你真有女朋友了？” 杨七：“一万个真。” 蝶谷小仙子：“恭喜！恭喜！” 杨七：“还是小仙子好。” 蝶谷小仙子：“什么时候发红包？” “呃……”杨七难受：“有机会再看吧！” 褚三刀：“你就算是真有女朋友了，那肯定也是丑不拉几的那种，跟我小仙子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楚狂人：“比我们家柳玉烟应该也差了两条街吧！” 蝶谷小仙子：“谢谢夸奖。” 杨七对着屏幕哼了一声，然后点开手机相册，选择发送。 蹭蹭三张亲密照顿时爆了出来。 那女的自然是比不上沐萧萧和柳玉烟，但是绝对不是街头上随处可见的那种俗不可耐的女子。 五官轮廓分明，鼻梁英挺，干净利落，不考虑其它因素的话颇有女侠面貌。 褚三刀顿时傻眼了，“我靠，这真是你女朋友？不会是你p的吧！” 楚狂人：“看起来是个白富美啊！” 蝶谷小仙子：“好像比我只差了十万七千里！” 杨七：“无话可说了吧！” 褚三刀：“真不是p的？” 杨七：“你p一个给我看看？” 褚三刀：“哪儿来的？” 杨七尽情炫耀：“公司刚来一个月的同事，对我一见钟情，昨天晚上终于跟我告白了，我看着还算顺眼，就勉勉强强答应了，先处一段时间再说，要是不合适就分手，反正像我这么有魅力的人，找女朋友也只是随随便便的事。” 群里顿时议论纷纷。 楚狂人分析：“不会是借你上位的吧。” 褚三刀：“借我上位还差不多，杨七就是他们公司最底层的员工，上毛线个位，这狗逼多半是运气大爆发了。” 楚狂人：“难不成是真爱？” 蝶谷小仙子：“真爱是啥？” 杨七仿佛很有经验道：“真爱就是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楚狂人拆台道：“居然比我还能装，谈了恋爱的人果然不一样，没记错的话，杨七应该还是初恋吧！” 蝶谷小仙子：“秀恩爱，死得快。” 褚三刀夸张式夸奖道：“哇瑟，小仙子居然还知道这个言子，厉害！厉害！” 蝶谷小仙子：“承蒙夸奖，承蒙夸奖。（嘻嘻）” 杨七苦笑道：“（哭）你们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我身上，这样不好吧！我就谈个恋爱，招谁惹了？” 褚三刀心想这家伙的女朋友这么漂亮，那他女朋友的闺蜜也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要不，适当的讨好一下他？ 很快，褚三刀就发消息道：“杨七，你女朋友真漂亮，他应该是看出来你有一种隐藏的魅力了吧。” 甚至褚三刀秉性如何的杨七果断借梯上坎道：“那当然了，我杨七可是庆市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褚三刀果然迎合道：“是的！是的！” 然后，下一句话，他就暴露出真实目的。 褚三刀：“杨七啊，你看我们俩也是这么多年兄弟了，难得你谈了恋爱，找个时间我请你们吃饭呗。” 杨七：“可以啊，吃什么。” 褚三刀：“地点随便挑，不过，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去给你俩当电灯泡也不好，要不让你女朋友带个闺蜜呗，两个也行，三个也不错。” 楚狂人继续拆台：“多多益善。” 蝶谷小仙子：“（偷笑）” 杨七敷衍道：“到时候再看吧，女朋友发消息来叫我出去约会了，回聊。” …… 张憧憬默默刷完消息，也只能感叹一句。 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这年头还有女生主动告白，也是奇了迹了。 不过，转念一想，咱运气好像也不错。 那天应该是徐嘉骏跟咱告的白吧！ 张憧憬自顾自笑了起来，捧出平安符，学着古装言情剧里的样子，喃喃自语道：“女神，我想你了。” …… 傍晚。 杨七忽然又在群里发消息了，“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群友们纷纷冒泡。 “靠，你不会这么快就把人家变成女人了吧！” “又捡到钱了？” “你们这些坏大叔，真的好烦呀，我不想跟你们聊天了，我要屏蔽群消息。” 杨七：“我分手了。” 褚三刀：“恭喜！恭喜！（哈哈）” 楚狂人哼了一段语音：“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 很不想跟他们聊天的蝶谷小仙子还是忍不住好奇，“这就是真爱吗？” 幸灾乐祸的褚三刀发的发了一个指定红包，仅限杨七领取。 杨七领完红包后，又在群里发消息说，“不过，她老爸给了我一笔五百万的分手费。” 第一百章 买房 显然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有钱任性的蝶谷小仙子发感慨道：“天啊，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老爸？真为他的智商感到可怜。” 褚三刀：“我勒个去，还能这么玩？” 楚狂人：“说道说道呗，怎么回事？” 杨七无辜道：“也没怎么回事啊，就是刚才我们不是出去约会吗？然后她去上厕所的时候，有个自称是她爸爸的人就来了，二话不说就问我要了支付宝账号，然后直接给我转了五百万说让我离开她女儿。” 褚三刀：“然后你就同意了？” 杨七：“可不嘛！” 褚三刀：“你牛逼。” 楚狂人：“……” 楚狂人默默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越来越经不住诱惑了，想到年玄武宗的宗主还不是不同意我跟柳玉烟在一起，还说要给我上品法器作为离开柳玉烟的奖励，要不是我死活不同意，堂堂玄武宗首席女弟子怎么可能背弃宗门跟我私奔？” 杨七：“你那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楚狂人：“去去去，不懂别瞎掰掰。” 蝶谷小仙子：“杨七，本仙子也为你的智商感到可怜，都不知道讨价还价？” 杨七：“好像也是哦，说不定还能多要几百万呢！” 楚狂人开始怀疑人生，女子心思竟然是这样的吗？ 那当年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要两件上品法器跑路？ 褚三刀：“你这是在作死，我要是那个女的，肯定当时就提着刀砍你了。” 杨七：“你怎么知道？” 褚三刀：“她还真砍你了？” 杨七：“那可不！现在的女子真是凶残，不就分个手嘛，居然去商铺里抢了一把刀径直就朝我捅来。” 褚三刀：“所以，你被捅了？（哈哈）” 杨七：“那到没有，恰好她前男友来了，她吓得手一哆嗦，到扎在自己脚上，然后就被前男友抱进医院了。” 褚三刀无语了，“所以你不但赚了钱，还不用负责？” 杨七：“差不多吧，反正我看她看她前男友的时候挺深情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明明有喜欢的人，还要跟我在一起，不懂！” 楚狂人：“她那是为了气前男友故意找你的吧！” 褚三刀：“感觉你这女朋友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钱袋啊，居然让你一日之间就暴富了，这狗逼的运气真是无法无天了。” 蝶谷小仙子似乎没太理解过来，懵懵懂懂地看着手机，两个手指头戳呀戳，“感觉你的人生好精彩的样子。” 杨七哈哈一笑：“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好啦不跟你们闲聊了，现在市场经济瞬息万变，昨儿房价才6888，今儿就能变成8888，我还是先去网上看看房源和车子，不但能装逼，还能升值，真好。” 众人无语。 就这么一个短短的聊天，仿佛就看了一个人波折起伏的一生。 饶是张憧憬也不得不感慨这家伙运气似乎比自己还好。 别人谈恋爱都是越谈越穷，他却恰恰相反，这走上人生巅峰的路可比咱顺畅多了，咱好歹也是投资了几块钱的，然后还付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才有了现在一千多万的身家。 唉…… 诶，杨七说的好像也没错啊，反正一千多万揣在支付宝里也就能吃吃利息，还不如先买套房子呢，就算以后不和徐嘉骏在庆市定居，那也还可以卖出去啊，而且那时候的房价肯定比现在高多了，也算是升值了。 最主要的是，万一齐夏草又来借钱，咱也有能心安理得的说不是不借而是没有了。 行，就这么办，反正明天是周末，去看看房子好了。 …… 第二天，张憧憬早早就出了门。 大学城除了学校多以外，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学区房地带，成片成片的小洋房大洋房，只有你买不起，没有你买不到的。 论别墅区，大学城最著名的当然是桃源别墅区，从之前网上的介绍来看，这片别墅区有世外桃源的说法，里面绿树成荫，各种名贵稀有的植被应有尽有，到了春夏之间，更是有满园桃花，随处可闻阵阵芳香，可谓空气清醒，风景宜人。 张憧憬只在外面走了一圈，便倍感舒泰。 打定主意之后，直奔售楼部。 售楼部也是别具风格，满墙的桃花贴纸，玻璃地板，走进去就给人别有洞天的感觉。 当然，最吸引人的还是那些卖房的小姐姐，一个个穿着与环境相匹配的桃红色统一服装，就好像看见了一个个桃花仙子。 试问，哪个有钱人不想在这样的地方高高兴兴买一套房子？ 售楼区人来人往，除了那些桃花仙子以外，不是西装革履的大亨就是艳丽的贵妇人，很少能看到年轻人出没，尤其是穿得还比较掉价的年轻人，张憧憬 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走进售楼部的时候，迎宾人员就多半把他当成了那种小流氓，专门来看美女的，所以对他爱答不理的笑了笑，至于迎领他去买房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张憧憬可不知道这些桃花仙子们心里想什么，只当是客人太多，忙不过来罢了，也就没在意。 粗略环视了四周一眼，都排着队买房。 本来也准备去排队，忽然尿意上头，就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通体舒泰之后，出来外边洗手区的时候，正打开水龙头，一个立冬时节还穿着短裙没加丝袜的女人忽然出现在他旁边，然后撅着屁股对着镜子补妆，一边涂着口红，一边咂嘴，左看右看的，还在那里摆了好几个姿势，生怕自己不够完美似的。 张憧憬倒也没下意识给她贴上一个“骚”的标签，毕竟售楼部里打着空调，她应该也不算太冷。 那个女人似乎是察觉到旁边有人在打量自己，皱了下眉头，用余光扫了一眼，露出一丝鄙夷的表情。 张憧憬尴尬一笑，毕竟打量人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打量一个衣着不算保守的女人，就更容易给人留下流氓的印象。 所以他佯装着没看见，洗完手甩了甩。 “喂，你把水甩到我身上来了，快给我道歉。”女人怒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张憧憬虽然很讨厌这个女人说话的口气，但她那白色的衣服上确实有一点明显的水渍，极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甩出去打湿的，所以很诚心诚意地道了歉。 女人撇了撇嘴，一脸厌恶地看了张憧憬一眼，然后踩着恨天高，扭着屁股，哒哒哒走了。 等到张憧憬从洗手间出来琢磨着买房子第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见刚才在洗手间遇到的那个女人正搂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 青年抱着公文包，不胖不瘦，发型简单，一看就是个白领。 此时一个销售小姐姐正带着满脸微笑给他们介绍桃源别墅区的各种好处。 俩人也不知是真懂还是装懂，反正是频频点头。 女人似乎对视线真的很敏感，转头一瞥。 不巧，正好撞上张憧憬的眼神。 “老公，就是他刚才撒了我一身的水，讨厌死了！”女人晃着那青年的胳膊道。 青年盯了张憧憬一眼，后者顿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错觉，连忙闪避眼神。 “你们这里怎么回事，不是说高档别墅区吗，怎么什么人都可以进来？”青年对着销售小姐姐说道。 “先生，抱歉，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销售小姐姐显然经验不够丰富，有点紧张问道。 “你看他，穿得几十块的廉价衣服，像是来买房的吗，这种人也配出现在高档别墅区？”青年直接指向张憧憬，鄙夷道。 世上总有人说着人人平等，可也总有人喜欢高人一等，自然而然也就不可避免三六九等。 销售小姐姐看到张憧憬那副样子真是气急了，没钱来售楼部瞎晃悠什么啊，都让我的客人不满了。 她立马走到张憧憬面前，没好脸色道：“请你出去。” 张憧憬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那个女人趁机报复咱啊！ 这女人胸不小，可是心胸却不开阔。 不管那水究竟是不是咱不经意间撒的，总归是真诚地道了歉，她却还要斤斤计较，还让老公唆使销售小姐姐来撵人。 这样的女人难成大器，可以共富贵，却不能共患难。 张憧憬不禁联想到“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种有这种自私狭隘小女人组成的夫妻吧，那青年也真够可怜的，这辈子最好别摔跟头，否则多半是妻离子散的下场。 “喂，你没听见吗？” 销售小姐姐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了张憧憬的联想。 “呵呵，这里是售楼部，我来看房子，买房子，你凭什么让我出去，就因为你的客人对我不满？所以你要得罪另外一个客人？”张憧憬大抵是有了钱，愤愤不平的心顿时没忍住爆发出来了。 他直接在休息区坐了下来。 销售小姐姐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家伙脸皮还真够厚的，明明就是来偷窥美女的，还把自己说成是什么尊贵的客人，死乞百赖的不走，可是领导也确实没有下达什么人可以进来，什么人不可以进来的指令。 这大庭广众的，她也不好跟张憧憬争议什么，只好急中生智，直奔主题，走到那青年和女子身边，微笑道：“先生，不好意思，那人是个无赖，我们别搭理他就是，我继续给你们介绍一下房源吧！” 人家销售小姐姐都说那个年轻人是无赖了，青年要是再纠缠下去，那不也是无赖了，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继续听着讲解。 女人则是拧起嘴角恨恨瞪了一眼那个坐在休息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年轻人。 张憧憬一笑置之。 “先生，你挑选的三层小别墅，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套了，房源确实很紧张，不过，我个人觉得这样的别墅配不上您和您身边这位美丽的太太，不如选联排别墅吧，一平米3万，或者说独门独院的别墅，一平米也才5万而已。”销售小姐姐介绍道。 女人接过她手里资料正认真的看着她口中那些别墅的照片，青年直接婉拒道，“不用了，我们就两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干什么，就这个三层小别墅都绰绰有余了。” “那好吧，一平米2万，您这栋三层小别墅是150平米，一共是300万。”销售小姐姐会心一笑，立即明白这位先生就算不是囊中羞涩，也绝对不会是腰缠万贯。 一边默默保持着多看多听多想多学习的张憧憬同学啧啧轻声笑，“原来也不是很贵嘛！” 101 一平米5万的来一栋 “老婆，那我们就这套了哦。”青年道。 女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开心，但很快就收敛起来，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先生，请跟我到这边去缴纳订金。” 销售小姐姐开心地带着青年和那女人来到了专门负责收钱的柜台，虽然没能让他买更贵的大别墅，但小别墅也是几百万，提成还是很可观的。 “订金多少？”青年站在柜台前问道。 “九十万就可以了。”销售小姐姐柔声道。 “什么？九十万？”青年眉头一皱，“三十万不行吗？” “不行哦，公司规定了，别墅区的订金是原价的百分之三十。”销售小姐姐似乎察觉到他们有经济困难，为了能促成这桩交易，只好降低要求，提议道：“先生如果不买别墅区的话，我们公司也有一般中高层小区的房源提供，首付三十万，订金十万就可以了。” “我们考虑一下。” 青年拉着老婆挪了点位置。 “老婆，别墅这么贵，要不我们还是买高层吧！”青年轻声道。 “不嘛，老公，我都跟我朋友说了我们要买别墅了，要是买个普通高层多丢面啊，以后我都没脸去见他们了，别人会觉得我们吹牛的。”女人委屈撒娇道。 “可是我们钱不够啊！”青年也是一脸为难，他又何尝不是把买别墅的消息告诉亲戚朋友了，就前几天老家那些三亲六戚还在夸他出息了，要是买不成别墅，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老公，你想想办法呀，有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借一点的，实在不行，就把你爸妈老家的那个小门市卖了，也能凑一点出来吧！”女人认真说道。 “朋友倒是可以借，但也借不了几十万啊。”青年又摇了摇头，“不过，我们家就那个门市，坚决不能卖，爸妈年纪大了，那是他们唯一的活计。” “我不管，你要是不买别墅，我就跟你离婚。”女人撒气道，也不知是认真的还是吓唬他的。 远远旁观的张憧憬叹了口气，淬体过后，他的视力和听力都格外清晰，即使他们交谈声音小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说实话，他还挺意外的。 本来以为扯证结婚是一件很庄严的事，他们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应该都会彼此体谅才对，没想到这还没大难临头呢，那个女人就开始说离婚了。 九块九的结婚证寓意是挺美好的，就是在现实的摧残下变得太廉价了些。 如果是徐嘉骏她会这样吗？ 一想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蛋，他就不自觉笑了。 她肯定不会。 但是，前女友丁佳很有可能会。 所以啊，人们常说什么“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也是不对的，咱就错过了那个村，也错过了那个店，却遇到了徐嘉骏这种设施齐全，三观正的雅致小店。 没有对比，就没有张憧憬现在心里头的美滋滋。 不过，那个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青年就只有一脸苦笑了。 “老婆，你别急，我想想办法。”青年连忙道。 女人娇哼一声，抱着胸，不理他了。 青年显然办事还比较靠谱，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决心，他重新走到销售小姐姐的面前。 销售小姐姐虽然没听见他们说话，但显然也知道他们大概就是属于倾家荡产买别墅充面子的那一类人，直接道：“先生，你考虑好了吗，是不是决定要买中高层？” 青年摇了摇头，没了底气，“那个，小别墅能不能帮我保留几天，我回去筹钱。” “这个不行哦先生，我们也有自己的规定，我只是一个销售员，没有权力的。”销售小姐姐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 女人一听，顿时就急了，踩着恨天高过来，说道：“老公，你还愣着干嘛啊，我们已经看了那么多套房子了，没有选择的机会了。” 青年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最近两个月，他几乎已经跑遍了庆市各大楼盘，也就这个桃花源别墅区的小别墅的价格在他薪酬能接受的按揭范围内，真的是别无选择。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价格确实比其他地方都便宜了几十万，但订金却比所有地方都要高，难为死人了。 几番思索，青年走到边缘处，终于还是掏出手机，点了一下那个备注为妈妈的手机号码。 “你等一下，我老公很快就会筹齐钱的。”女人对销售小姐姐说道。 销售小姐姐微微一笑。 这个时候的张憧憬已经通过旁观的方式基本学习到买房子的第一步就是要跟销售小姐姐搭讪了。 作为市场营销班的学生，他当然知道每一分交易销售小姐姐都是有提成的，做得好的一个月薪酬好几万呢。 从来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张憧憬报复心来了，既然刚才是你看不起我，要撵我出去，那我干脆就在你这里买房好了，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做“人不可貌相”。 打定坏主意，张憧憬不动声色地走到销售小姐姐面前，“美女，你好，有没有一平米五万，两百平的独家别墅，坐南朝北，通风好的，哦对了，要有车位，这种房子给咱来一栋呗。” “神经病。”女人嘴角一撇，神色中尽是鄙夷姿态。 在她看来，这个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钱的年轻人肯定是说大话的。 一平米五万，两百平加起来就是一千万啊！ 他要是有这个身价，还能穿得这么土里土气的？ 她觉得，张憧憬就是看他们买房困难，故意过来说风凉话的。 “有啊，这个，这个，都是。”销售小姐姐熟稔取出一部分带图资料。 买房子也好，买衣服也罢，张憧憬从来都是“下笔如有神”，现在也是一眼定江山，看了几眼，相中还不错的，就直接说道：“就这套吧。” “订金三百万，交吧，刷卡还是现金？”销售小姐姐冷笑一声，刚才她就对张憧憬的死乞百赖很不满，面前这对夫妻穷虽然穷了点，但总归是要买房的，那就是客户，而这位其貌不扬，其装不正的年轻人显然就是一个说风凉话的，她也很不介意顺着他的话打个脸。 其实转念想想，她自己也只是一个销售而已，只不过长期接待有钱人，潜意识之中把也变成了有钱人，除了那点职业素养以外，按揭的客户几乎都少不了被她暗暗讥笑一番。 “支付宝可以吗？”张憧憬淡淡问道。 “可以，这里有二维码，扫吧，付款的时候记得备注2号就行了。”销售小姐姐笑着晃了晃自己胸前的2号铭牌，这个举动其实完全是没有必要的，不过是职业习惯罢了。 滴…… 张憧憬掏出手机扫了一下。 过了大概两分钟，还没有接到柜台说转账成功的提醒。 销售小姐姐心想，原形毕露了吧！ 那个还在等老公筹钱买房的女人一脸冷笑。 “不好意思，我信号不太好，支付失败了，我能再扫一次吗？”张憧憬问道。 “可以。”销售小姐姐继续拿起二维码牌子。 心中想道：就你那五百块的老式智能机，信号能好才怪了。装吧，你继续装吧，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滴…… 又一次扫码成功。 “你等我下，门口信号好点。”张憧憬说道。 销售小姐姐抿嘴一笑，表示无所谓。 出乎意料的是，张憧憬捧着手机走到门口，居然没有开溜的意思，但依然没有付款成功的提醒。 此时此刻的张憧憬又有点心肝疼了。 当然，不是买房子的原因。 而是，这破手机居然在输入密码的时候死机了。 他已经决定，等买完了房子就直奔手机店换新手机，能让一向勤俭的张憧憬生出这个想法，可见这手机是多么让他伤心。 开机以后。 张憧憬又一次回到销售小姐姐旁边，说道：“再扫一次可以吗？” 销售小姐姐权当是无聊时看个戏，没说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拿起二维码牌子。 扫完之后，张憧憬就又跑到门口捣鼓手机去了。 “这家伙明明就是一个穷鬼，还厚颜无耻装有钱人，真是可笑。”那个还在等老公好消息的女人笑道。 销售小姐姐呵呵一笑。 既笑他，也笑她，独独是没有笑过自己。 就在这时，柜台负责核实收账的小姐姐站了起来，拍了拍销售小姐姐的肩膀，“小孟，我这边已经收到你的客户张先生缴纳的的两百万订金，恭喜哦！” 102 张先生 “张先生？” 销售小姐姐愣了一下，有客户是姓张的的吗？ 她望向身前的女人，问道：“太太，你先生姓张吗？” “是的，是的，我先生姓张。”女人傲娇地点了点头。 销售小姐姐顿时笑开了花，“张先生已经一次性缴了两百万，我这就为你们办理手续。” 说着，销售小姐姐开始准备一系列合同文件。 这时，那筹钱的青年愁眉苦脸的走了过来，吞吞吐吐道：“老婆……” 他难以启齿的话还没说出口，女人就已经幸福的挽住他的胳膊，满脸笑意，“老公，你好厉害，我爱死你了。” 青年不明所以，反正是自家老婆，搂着就搂着，为难道：“老婆，对不起，我爸妈不同意卖老家的门市。” “没事，不卖就不卖，反正能买房就行了。”女人是高兴的，只要交够了订金，房贷以后老公慢慢还就是，至于老家的门市卖不卖都无所谓了。 “老婆，你真好。”那姓张的青年听见老婆这么说也挺高兴的，还以为是老婆想通了可以买个首付三十万的中高层就行了。 “老公，你也好。”女人幸福道。 俩人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拥抱着，看起来真的是好甜好幸福啊！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张先生，这是你们的购房合同，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字吧！”销售小姐姐捧着文件说道。 “购房合同？”姓张的青年愣了一下，问道：“不用缴一百万的订金了吗？” “张先生，您可真是健忘，您不是刚刚缴纳了两百万吗？”销售小姐姐的笑着说道。 “对呀，老公，你在想什么呢！”女人娇声娇气道。 “我没有缴订金。”张姓青年解释道。 “老公，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说离婚，但我真的只是一时气话而已。”女人显然以为是自己老公故意跟自己开玩笑呢！ “张先生，签字吧！”销售小姐姐已经递过来合同和笔。 姓张的青年下意识接过笔，心里却一头雾水。 这是咋回事？ “老公，你愣着干什么呀，签字啊，签完了我们就有自己的房子了。”女人催促道。 “我……”青年迟迟难以下笔。 就在这时，张憧憬急冲冲跑了过来，“小姐姐，你这边显示收到我的订金了没，我的手机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道付款成功了没。” “没有。”销售小姐姐冷淡道。 张憧憬失望的哦了一声，又继续捣鼓那破手机去了。 女人瞥了他一眼。 切，这傻小子还以为这是什么摆地摊的可以忽悠忽悠就把合同骗到手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收没收到钱都是又证据的，可不是你瞎编乱造就能扭曲事实的。 女人本来就看不惯这穷小子，现在更是越看越恶心了，还是自己老公丰神俊朗办事靠谱。 “老公？”女人看向青年。 青年还在犹豫，其实也算不上是犹豫，只是他很清楚不是什么字都能签的，有些字一旦昧着良心签了，那就是要付刑事责任的，就算不是他的错，一旦被查出来，整个人的信誉也会大打折扣，公司也不敢中用这么一个没有诚信的人。 可是，这送到手边的合同，真的不签吗？ 如果没有钱买房子，老婆一定会打发脾气的，甚至离婚都有可能。 算了，先签字稳住局面再说吧，大不了后面把朋友们都挨个借一遍，死活筹个一百万出来，应该能行吧！ 这么一想，青年还是没能忍住购房合同的诱惑，把合同放在柜台上，拧开笔盖，准备签字。 “小姐姐，我付款成功了。”张憧憬忽然拿着手机激动的凑了过去。 销售小姐姐正要打发他别打扰张先生签字，转头正要开口，晃眼间约莫看见那付款记录果真是两百万整，而付款对象也是桃花源别墅区，心里头猛地一颤。 这位张先生明明都付了钱，却一直不肯承认，签个字也扭扭捏捏的。 对呀，刚才只注意找姓张的去了，居然忘了这位张先生也没扫码，也刷卡付现金，他是怎么交的订金？ 难不成？ “你姓张？”销售小姐姐凝神道。 “对呀，我叫张憧憬。”张憧憬说道。 嘶…… 销售小姐姐倒吸了一口凉气，险些犯下大错，连忙打断了那同样姓张的青年签字，“张先生你好，能不能请你出示一下付款信息？” “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们？”女人怒道。 “不是的，女士，我只是走一下流程。”销售小姐姐心平气和道，毕竟状况还不是十分清晰明朗，万一哪里弄错了，那可就是得罪客户，名声不好也就算了，还要被领导批评扣工资，所以哪怕她明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依然小心求证。 “哼。老公，给她看。”女人气鼓鼓道。 在她看来，付款的肯定是自己老公啊，难不成还真是这个全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两百块钱的穷小子不成。 至于他亮出来的那个付款信息，多半是造价的，这年头网络这么发达，想弄个这歌信息出来还不简单。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放下了笔，他大概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牵了下女人的手，轻声道：“老婆，我们走吧！” “为什么要走？还没签字呢！”女人不解道。 “别说了，走吧！”青年苦着脸道。 “我不走。”女人撒手道。 “老婆……”青年重重唤了一声，他是真的难以启齿啊，他刚才都差点签字了，有些事一旦被拆穿那就成笑话了。 “你傻呀，钱都付了还不签购房合同。”女人急得骂了起来。 这是咋了？ 张憧憬挠着头，完全不明所以啊。 他刚才尽捣鼓手机去了，也不知道这边是闹哪一出，现在整个人都摸不着头脑。 但是销售小姐姐已经极度明了，看来自己还真是看走了眼啊，这个叫张憧憬的年轻人还真有可能是个富二代？ 她对张憧憬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微微弯下要，露出一道让张憧憬眼神闪避的春光，微笑道：“小张先生，抱歉，我刚才误会你了，您稍等一下，我这就为你准备购房合同。” 小姐姐，这下你知道咱不是穷鬼了吧！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瞎撵人。 你也不用太过感谢咱这种教你做人的大好人啦，咱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恬不知耻的自恋话，张憧憬脸皮虽然不薄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却大大咧咧说道：“没关系啦！” 销售小姐姐尴尬一笑，收起了最先准备的那个三层小别墅购房合同。 “你干嘛？”女人拦着他问道。 “女士，我想你也误会了，你还是先问问你先生是怎么回事吧！”销售小姐姐本着职业操守微笑着。 “张尧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签字。”女人拽着合同就是不放手。 “老婆，我还没那么多钱交订金，我们先走吧，凑齐了再来，好吗？”姓张的青年劝不动执拗的老婆，实在没招了，只好如实说道。 “怎么可能，柜台收银的明明都说了已经收到张先生两百万的订金了。”女人固执道。 两百万？张先生？张尧？ 不明状况的张憧憬似乎有点明白了，不过，看他们两夫妻情况好像不太对，出于人道主义，张憧憬决定还是不随便说话。 “应该是他交的吧！”张尧指着张憧憬说道，尽管她很不想承认，但作为一位资深白领，他如果僵持下去，笑话只会越闹越大。 “他？”女人不屑的看了张憧憬一眼，“你瞧瞧他那穷样，像是能交的起钱的人？” 也不知道这女人是真傻还是真浑，张尧明明都说了自己没交钱，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是这个穷家伙交的钱。 张憧憬尴尬一笑，却没说话，有些战争，还是不参与的好。 索性直接转头望向销售小姐姐，询问道：“小姐姐，我第一次买房，有些不清楚情况，有点问题想咨询一下。” “小张先生，你别叫我小姐姐了，我叫孟芸，看样子你应该比我小几岁，不介意的话叫我芸姐就行了，有什么问题只管问。”销售小姐姐知道他是有钱人了，说话都格外温柔亲切起来了。 女人翻脸翻书，好坏不过如此。 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但还没熟到真的要喊芸姐的程度，直接问道：“我就是不明白，购房只能交订金吗？可不可以一次性付清？” “当然可以。”孟芸笑道，然后惊讶道：“您的意思是想全额付清？不贷款？” “对呀，要是按揭的话，得凭空多交几百万，多不划算呀。”张憧憬微笑道，作为市场营销的，他虽然不擅长理科，但还是知道一次性付清是最划算的，至于陈刚老师口中那些野心家们有钱故意按揭，腾出钱来钱生钱的事，他可不敢瞎琢磨，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没那个本事。 听着张憧憬轻描淡写一次性付清的口吻，孟芸惊呆了，张尧也惊呆了。 这家伙这么有钱的吗？ 不过，也有那个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张憧憬有钱买房的女人至今还是不相信，也不跟老公争论买房子的事，就是心里有口咽不下去的气，抱着胸，企图看着这位口出狂言的年轻小伙出丑。 张憧憬恬淡道：“小姐姐，再给我扫一下码呗！” 103 三两招 “我还是先给你准备合同吧！”孟芸诚惶诚恐道。 张憧憬的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彻底引起了她的重视，如果只是付个两百万，这年头其实并不罕见，但要是随随便便就一千万，那就值得令人揣摩他的身份了。 然而，事实上，张憧憬还真不是什么富二代，真要数将起来顶多也就能算个书一代，仙一代，而已。 很快，孟芸就准备好了一份全额付清的合同，张憧憬签完了字，孟芸立马再一次拿起二维码。 滴…… 扫码成功，付款成功，居然一气呵成。 勤俭节约的张憧憬又开始犹豫了，咱作这破手机好像还能用啊，到底要不要换？ 就在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柜台的小姐姐已经告知孟芸收到八百万。 那双手抱胸看戏的女人终于喘气如狗，本就显山露水的风景那叫一个波澜起伏。 这家伙竟然真的一次性付款了？ 为什么不是自己老公啊！ “张，张先生，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房子吧……” 孟芸努力让自己情绪稳定一些，按理说签完合同她就坐等提成就行了，但这位年轻的张憧憬已经被她视为了重量级客户，说不定还有二次合作的机会，当然是能闲殷勤就献殷勤了。 要知道，刚才那那对夫妻，关于别墅的具体使用面积啦，有没有花园，朝向啊，几个车库，国家的优惠政策啦，反正林林总总，询问得仔仔细细。 而张憧憬呢？ 简直太简单粗暴不过，这才是大佬风范啊！ “不用啦，把钥匙给我就行了。”张憧憬淡淡笑道，他现在还没决定是入住还是升值呢，看不看房也不重要。 青年小夫妻看着这位出手阔绰的年轻人均是神色复杂，在他这样的人眼里，买房子竟然是这么随意的吗？ “张先生，这是您的钥匙，a区3栋。” 果然是钱到位了，什么事都能办得麻溜，这不，孟芸已经恭恭敬敬的递过来钥匙。 “谢谢，我就先走啦！” 张憧憬把钥匙揣进兜里，走到那个不淡定的女人身边，真诚道：“美女，真的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把水撒到你衣服上的。” “没，没关系。”女人吞吞吐吐的，只是看着张憧憬的时候，那眸子里竟然透着一股子骚味。 “谢谢你的原谅。”张憧憬微笑道。 “不，不用谢。”女人也微笑道。 这一刻，那憨憨的样子，让女人觉得一点都不厌恶了。 是啊，这年头人只要有钱了，怎么看怎么顺眼，要不然怎么会有一个个肥硕的大老板都娶了身材傲人的娇妻呢！ 直到张憧憬离开，孟芸都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顺利的一单生意，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先生，中高层其实也不错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孟芸耐心朝着那险些让自己犯下大错的张姓青年问道，心中依然难免有冷笑之意，同样是姓张，怎么区别就这么大呢，明明没付钱，居然还有脸签字，还好那个小张先生回来的及时，要不然合同一旦生效，那损失可就大到离谱了。 “老婆，要不……？”张尧望向那个还望着张憧憬背影的自家女人，心中苦涩。 “买了你自己住吧！” 女人剐了他一眼，自觉丢脸，踩着恨天高，走了。 张尧叹了口气，跟孟芸道了个歉，这才跟出去。 男人的苦，说不出口。 其实他刚才跟妈妈通电话的时候，他妈妈就说了，不买房不结婚，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上来说很正常，但既然结了婚再说这些，那么这个女人真的不值得爸妈卖了家里的门市来给她买房子。 更何况，他们结婚三年，那个儿媳妇从未叫过一声爸妈，甚至过年过节回去也是这样嫌弃，那样嫌弃，成天跟个大小姐似的等着伺候。 这样的婚姻，兴许连九块九都不值当吧！ …… 离开售房部，张憧憬考虑到诸多因素还是决定去换个稍微贵一点的大屏手机，毕竟这样跟徐嘉骏视频起来也舒服多了，前几天瞪大眼盯着那块卡顿的小屏幕，有时候还是错过了不少风景，苦不堪言呐！ 买完手机，张憧憬默默计算了一下，一千二百万已经花出去一千万，齐夏草那两百万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收回来，现在身上也就中彩票剩下的七十万上下了，还是得省着点花。 回到寝室，熟悉新手机的各项功能的时候，微信弹窗显示杨七发消息了。 这个运气爆表的家伙估计又要炫耀自己房子了，看看去。 点开神仙骚聊群。 果然，杨七在群里赛出了一张四百五十万买来的小别墅的照片，群友们疯狂鄙夷。 褚三刀：“就这房子，地段倒是不错，就是小了点，顶多一百平，比起我在锦官市的房子高低差了点档次。” 楚狂人：“有房子卵用，没有女人，也只是个空空荡荡的房间而已。” 蝶谷小仙子：“我们蝶谷漫山遍野都是蝴蝶，可漂亮了，你那里连蝴蝶都没有，风景太差了。” 道友们越是表现得不在意，杨七越是觉得他们羡慕嫉妒恨，紧接着又爆出一台打折后价值四十多万的宝马x5，配上玄真子那样拉风的小墨镜，开启美颜相机。 咔嚓…… 又是一张充满炫耀意味的照片发到群里。 褚三刀：“杨七，五百万花得差不多了吧，小心加不起油，交不起物业费，到时候可别来找哥哥借钱填补，哥哥不会借给你的。”、 楚狂人：“恕我直言，你这车也就一般般，还不如我们单位的车，走到哪里去都有人让道接驾。” 蝶谷小仙子：“其实我有一千多万的存款，就是现在不敢花而已，等我打得过我老爸了，我再赚点钱，就买一辆玄真子前辈那样的车，那才叫拉风。” 杨七：“（哈哈）” 张憧憬捧着手机也是哈哈一笑。 杨道友运气是贼好，就是现实中混得太差，也忒可怜了，玄真子比他会赚钱，褚三刀又是国际大公司的区域总经理，楚狂人则是税务局局长，要是放下那两袖清风的架子，要捞点钱还是很容易的，至于沐萧萧就更不用说了，背靠大树好乘凉。 褚三刀：“杨七，是不是顿时感觉自己跟我们比差太远了？褚总用经验告诉你，人生路远，小心装逼哦。” 杨七：“切，你就羡慕嫉妒恨吧！我杨七可是玄真子前辈说的奉天承运的人物，你差远了，就等着我捡到仙器的那天吧，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褚三刀：“哟哟，好怕怕哟，褚总我皮糙肉厚，让你几支冷箭你也打不疼我呀。” 楚狂人：“（哈哈）褚三刀，你别这么说，杨道友会自卑的。” 蝶谷小仙子：“@杨七，我好想打你哦。” 杨七惊恐：“为啥？” 蝶谷小仙子：“为什么就没有一个富二代瞎了眼看上我，然后他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也给我五百万分手费？这样我就可以吃好多好多零食，天天换漂亮衣服，也不用让表哥给我付钱了，最近老是花他的钱，我都不好意思了。” 褚三刀、杨七、楚狂人均是一阵无语。 看上你也能叫瞎了眼？ 乖乖，天底下已经没几个女子长得有你好看了吧！要是真被哪个富二代看上了，估计他爸妈都恨不得立马让你们结婚吧，跟瘦竹竿杨七能是一个档次的待遇？ 事实上，看上她的富二代其实也好几个了，譬如还在接受调查的雷雨同学，譬如最近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武大唐志海，还有那些被引进小胡同的年轻混混中估计也难免有一两个叛逆的富二代。 只不过这些人都被她挨个揍了一遍而已啦！ 蝶谷小仙子：“我忽然好伤心啊！” 楚狂人：“怎么啦？” 褚三刀：“愿为仙子解忧。” 楚狂人：“同上。” 蝶谷小仙子：“表哥最近也不找我去小胡同了，感觉要被抛弃了。” 小胡同？ “你们俩去小胡同干嘛了？” 众人震惊。 难不成剑仙前辈还好这口？ 张憧憬看到这消息也是哭笑不得，这姑娘说话怎么就这么不注意呢？ 蝶谷小仙子：“这是我和表哥的秘密，不告诉你们。” 楚狂人：“我还是找我媳妇去吧！” 褚三刀：“我受内伤了。” 杨七：“我还是去飚车吧！” 显然，众人都觉得小仙子这是在秀恩爱呀！ 张憧憬泪奔了，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蝶谷小仙子成功做了一次话题终结者。 …… 话说杨七开车兜风，一脚油门踩出去没多远，眼前忽然灵光一闪，两道身影如松树般屹立在他眼前。 吓得杨七连忙踩了个急刹，依然吱到了他们身前。 他定睛一看，这两人都披着带帽风衣，遮住打扮身材，但样貌却并未遮掩，乍一看竟有两三分相似之处。 “道友，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啊，不带这么玩的，出了车祸，我可负不起责，”杨七摇下车窗，埋怨道。 那两人纹丝不动。 只见左边那位对右边那位说道：“天华，此人名叫杨七，三品天王初期修为，三招够不够？” 陈天华抬起头，“两招足矣！” 104 无敌真寂寞加入群聊 这位被唤作天华的男子便是忠义社当代少主陈天华，在陈天骄的帮助下接连三次渡劫，从淬体筑基凝丹到如今四品武皇的境界也不过一月之间，一身修为已是高深莫测，如果是脚踏实地的破镜的话，倒也称得上是古今第一人了。 见到他缓缓朝车子走进，杨七顿时皱紧了眉头。 这丫的气势好强，说话也好嚣张。 “道友何人？”杨七警惕问道。 “忠义社，陈天华。”陈天华回道 “我们无仇无怨吧，你何苦在这里堵我去路？”杨七再问道。 “哈哈，世间仇怨总要有人先挑事的，他揍了你，不就有仇有怨了？”那个至今不曾挪动一步的陈天骄笑道。 “下车吧。”陈天华冷声道。 杨七顿时心慌了，“不下。” “真不下？”陈天华笑道。 “就不下。”杨七使劲摇头。 开玩笑，这家伙气场这么强大，明显就是来找茬的，下车不就是挨打嘛！ 可是，不下车就不挨打了吗？ 要知道，在修仙者面前，别说是四五十万的宝马车，便是玄真子那辆两千多万的法跑也就是勾勾指头就灰飞烟灭的下场而已。 陈天华冷笑一声，运气真气，一掌拍向宝马车头。 轰的一声。 宝马车瞬间化作齑粉，风一吹，更是连渣都没剩下。 没了座椅的杨七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倒也没受伤，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望着四周风带走的宝马车，心疼极了。 四十多万的宝马车啊！ 混蛋。 “赔钱。”杨七怒道。 “打赢我就赔你钱。” 陈天华咧嘴一笑，已经是一掌劈来，杨七只觉心神之间有一种地动山摇的感觉。 正是京北陈天祖传的摧三式中第一式，摧山掌。就连陈天骄如今也只掌握道第二式摧城剑而已。 摧山掌一出，杨七连掏出仙袖放冷箭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倒飞出七八丈。 身影掠过之地，寸草不生，寸地不平。 妈的，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病猫。 杨七气的不行，这家伙不但毁了宝马车，而且还出手伤人，简直太找死了。 闷出一口鲜血之后，他虚晃一掌，卷起碎石无数，铺盖而去。 同时施法召唤出上品法器“仙袖”，在碎石之后又放出一支冷箭。 但是，他高估自己奉天承运的运气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小运气都可以忽略不计，陈天华其实并没什么对敌经验，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和修仙者过招，毕竟上次遇到那个小仙子的时候，他还没修行，此间见到杨七这一掌威力不过如此，依然是一记摧山掌，本意是摧毁杨七的这一一掌，顺带着连那冷箭也跟着轰成了齑粉。 杨七顿时脸色大变。 我靠，这简直是碾压啊，还怎么打？ “大哥，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不要你赔钱了，这事就这么算了行不？”杨七立马认怂了。 “本以为修仙者都是些铁骨铮铮的，没想到还有你这种软骨头，真是失望。”陈天华嗤笑道。 “大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涩，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杨七挤出笑容说着，心里确实十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啊。 你以为修仙者打架跟凡人打架似的，伤筋动骨就完了？ 这要是干下去，保不齐被你打得魂飞魄散。 我杨七又不是什么大枭雄，认怂很丢脸吗？ 好吧，我承认也是很丢脸，但天底下谁还不成丢过脸啊，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我这叫“君子”，懂不懂？ “好一个俊杰！”陈天骄踩着魔鬼般的步伐走了过来，“想让我们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听说你们这些散仙有个什么私聊群，加个微信，把我拉进去。” “早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杨七心中一喜。 这两个家伙如此嚣张，就让群里的道友们给他们涨涨知识好了，到时候我就跟在他们后边仗势欺人，把今天的场子找回来不久大仇得报了？ …… 神仙骚聊群，杨七@了全体成员。 然而总计三百八十八个群成员的大群，却永远只有那么几个人冒泡。 工作忙的群主凌霄天师无暇搭理，玄真子也说闭关修炼了，青衫剑仙又高傲得不能说话。 楚狂人：“怎么了？” 褚三刀：“你不是去飚车吗？出车祸了？” 蝶谷小仙子：“不会没油了吧，本仙子可没钱江湖救急。” 杨七：“切，我杨七有这么倒霉吗！” 事实上，比这还倒霉。 褚三刀：“那你忽然@我们是啥意思？” 杨七：“我记得你好像卡在天王境巅峰很久了，一直想找一个对手酣畅淋漓的大战一场。” 褚三刀：“强调一下，是大虐一场，怎么你有兴趣找虐？” 杨七：“我还是算了，不过我可以推荐一个人给你，如何？” 褚三刀：“求之不得。” 杨七又道：“@楚狂人，你手还痒不痒？” 楚狂人：“恕我直言，一直很痒啊！” 杨七：“@蝶谷小仙子？” 蝶谷小仙子：“本仙子现在只想专心在表哥坐下修炼，其它的事，不感兴趣。” 杨七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转念想想，楚狂人应该足以应付那家伙了吧！ 一分钟后。 群消息提示：“杨七邀请无敌真寂寞加入群聊。” 群里顿时炸锅了。 楚狂人：“我去，这家伙的网名真屌啊！” 褚三刀：“简直太装逼了吧！” 蝶谷小仙子：“太不要脸了吧，真想揍他。” 而此时，征求意见加煽风点火完毕的杨七已经选择安安静静做一个旁观的收割者了。 等道友们打败了那个叫陈天华的家伙，他就出来卖个萌，说不定顺带着还能美滋滋地舔个包，毕竟怎么说他也有个推荐奖励吧！ 啧啧…… 一想到这里，杨七那糟糕的心情就开始美了起来。 就在这时，无敌真寂寞发言了：“渣渣们，不服气？” 毫无疑问，无敌真寂寞这个过于装逼的网名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 群友们纷纷开始言语轰炸。 褚三刀：“道友，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不觉得你装逼装过头了吗？” 楚狂人：“渣渣，话别说得太早，小心打脸。” 蝶谷小仙子：“你这人真的好不要脸，好欠打啊！” 已经成功掀起仇恨感的无敌真寂寞不以为然，“咱是凭真本事说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一遛就知道了，明天早上八点，郊区小廊桥，约架的有没有？” 楚狂人叹息道：“明天周一，要上班，没空。” 蝶谷小仙子咬牙切齿道：“虽然我很想打你，但是最近不方便打架。” 褚三刀愤愤不平道：“@无敌真寂寞，你是逼王吗？早上八点是吧，老子请个假奉陪到底，决斗申请书你有吗？” 无敌真寂寞：“那是啥玩意？” 褚三刀：“连决斗申请书都不知道，你是文盲吗？不对，是法盲才对。” 无敌真寂寞：“（怒）” 他似乎被戳中了伤疤，那个从小喜欢到大的齐家千金不也是这么说自己的吗！ 不过，他也是真的不知道决斗申请书是什么玩意。 那些年在京北打架斗殴被抓紧神仙管理局，倒是说过要让他抄什么神仙管理法来着，不过作为陈家大少爷，这些小事当然有人代劳，他只需要在局里安安静静的坐着喝个茶听几首歌，打发打发时间，走个过场就了事。 此次出行要不加家里长辈提醒，他都不知道修仙者到其它城市需要各地方的通行证。 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把神仙管理局当一回事！ 不过，他不在乎，不代表遵纪守法的散仙也不在乎。 褚三刀：“老子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没有决斗申请书的话，不会跟你打架的。” 无敌真寂寞不甘道：“哪儿有决斗神情书，我分分钟给你拿到手。” 褚三刀鄙夷道：“切，你连个渣渣，连神仙管理局都不知道，老子严重怀疑你是不是黑户。” 无敌真寂寞：“神仙管理局是吧，你等着。” …… “我去一趟南山，你准备一下明天打架的事。”陈天骄放下手机说道 “没什么好准备的，不就是一个天王境巅峰的渣渣吗，最多十招就够了。”陈天华不屑道。 “也对。”陈天骄桀骜一笑，然后留下一道余光，直奔南山。 显然，年纪尚浅的陈天华已经被修仙界的各种神奇蒙蔽了双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天之骄子陈天骄的眼里，京北陈家从来不需要两个天才。 这个时代，将由陈天骄一人独断万古。 …… 南山疯人院。 “凌霄天师，把你那啥决斗申请书给我几张。”陈天骄一屁股坐在那张办公桌下的真皮椅子上，喧宾夺主的意味十足啊！ “你要那个干什么？”凌霄天师问道，显然不爱玩手机的他还不知道那个网名叫无敌真寂寞的人正在跟庆市一带的散仙约架。 “管你屁事，赶紧的，要不然把你腿打断。”陈天骄催促道。 凌霄天师差点没被气出一口血来，这家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堂堂神仙管理局局长就这么任由他威胁？ 本来这口气是咽不下的，不过他忽然想起玄真子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话，终究还是忍了。 没多久，无敌真寂寞就又在神仙骚聊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是一张决斗申请书的照片。 无敌真寂寞：“明早八点，郊区小廊桥，谁怂谁孙子。” 褚三刀：“谁怕谁啊，孙子……” 105 君子之仇 这个无敌真寂寞可真够能装的！ 现在的修仙者都这么二的吗？ 张憧憬也想去看看褚三刀如何虐渣的，鉴于周一有王雪梅的课，还是算了。 …… 八点，郊区小廊桥。 褚三刀驾车卡点抵达，陈天骄和陈天华这会正在桥上坐着聊天。 褚三刀下车走了过去，“哟，还是两个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断臂呢！”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慌得一匹，有点被套路的感觉。 那两人定睛看了过来，“褚三刀？” “正是你爷爷。”褚三刀笑道，“无敌真寂寞是哪个？赶紧站出来受虐。” 两人哈哈一笑。 “天华，给这孙子上一课？”陈天骄微笑道。 “放心。” 说着，陈天华上前几步，和那褚胖子面对面而立。 此时此刻，一颗大石头背后，杨七正坐等着舔包，在他看来，那个叫陈天华的气场虽然厉害，但褚胖子的气场也不弱啊，而且以他那惊人的防御力，陈天华那家伙的攻击估计也就给他挠痒痒了。 不过，他也有点担心，毕竟对方是两个人，万一那个陈天华打不过，叫陈天骄的又上场，胖子能不能以一敌二？ 就在他沉思的时候，褚三刀已经亮出自己的中品法器王八盾。 褚胖子拍了拍盾牌说道：“孙子，放马过来吧，你要是能让爷爷我惨叫两声，爷爷还手的时候就大发慈悲下手轻点。” 陈天华嗤笑一声，一记摧山掌铺面而来。 褚三刀瞧着这嚣张的道友还年轻的很，他又是出了名的肉多能抗，对一般的攻击根本不放在眼里，只是随手举起盾牌。 陈天华也没什么花哨的把式，反正就是摧山掌直来直去，直接一章拍向王八盾。 轰…… 褚三刀和没有防御的杨七差不多，立时倒飞而出。 不过，这家伙硬是忍着没惨叫出来。 乖乖，这家伙火力好猛，老子心脏都快被震碎了。 得给他点颜色瞧瞧才是。 褚三刀已经动怒了，举起盾牌，直接使出看家本领十重山，一道光芒猛压而去。 轰…… 又是一记摧山掌。 不过，这一次陈天华明显加重了掌力。 褚胖子十重山出，倒也没倒下，倒行数丈，脚底所过之处，直接划出一条沟壑。 站稳脚跟后，褚三刀嘴角有丝丝鲜血。 “还有八招。”陈天骄提醒道。 陈天华点了点头，掌中起灵，周遭花草树木都如遇狂风全都一面倒向他的手掌。 “摧山掌。” 陈天华厉喝一声，加强版摧山掌出。 人未动，掌风以至。 “卧槽，这他娘堪比十二级台风啊！” 褚三刀暗骂一声，使出一招千斤坠，盾牌在前，横向坠去。 轰隆隆…… 褚三刀爬在地上，盾牌还压在他身上，仰起头来不但吐出一口鲜血，还吐出一口泥巴。 他咬了咬牙，是真的真的动怒了。 “你妹的，老子跟你拼了。” 褚三刀骂骂咧咧站起身子，左手举盾，嘴上碎碎念，右手忽然有一柄透着流光的三尺战刀在手。 这家伙简直就是冷兵器时代的盾牌兵啊！ 不过，杨七看到这个样子的褚三刀就得意的笑了，“妥了！妥了！” 因为他知道，只有左手举盾，右手提刀的褚三刀才是最强的褚三刀，只不过这年头想打一次架也不容易，很多本事都是日子一久就忘了，不到关键时刻是想不起来的。 上次古剑山梦境的时候褚三刀见到偶像一激动就忘了唤刀，现在动了怒，就又想起来了 虽然他的右手只有三刀，但是这三刀可是连楚狂人也要认真对待的那种。 咚咚咚…… 褚三刀每走一步，都发出巨大响声，宛如一尊大山行路。 一刀斩出更是连空气都在颤抖。 “来得好，陈家摧山掌专治各种不服。”陈天华大笑一声，来劲了。 只见他双掌齐动，往前一堆，如拒山。 轰…… “你丫的，就不能换一招？” 倒飞中的褚三刀狠狠道。 “对付你一招足矣。”陈天华笑道，其实心中也是有点苦涩啊，不是他不想换一招，而是目前为止只会这一招啊，他也有跟陈天骄提过多学点其它仙法，但是陈天骄说他根基还不够扎实，贪多嚼不烂，他就无言以对了。 不过，转念想想，这些修仙者都是修行几十年上百年的人物，他陈天华能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凭借一招摧山掌打得他们落花流水，基于作何点上他对陈天骄的安排还是很信服的。 “孙子，再来啊！” 褚三刀满嘴鲜血，用刀背拍了拍盾牌，继续耀武扬威着，倒是颇有几分血性，也确实比瘦竹竿杨七耐打多了。 陈天华不跟他做口角斗争，只是左手一记摧山掌，右手一记摧山掌。 果真是好招用老，招招都有用。 第九掌时，褚三刀那肥硕的身子站起来双腿的颤颤巍巍的，仿佛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山峰。 第十掌出。 褚三刀连举起盾牌的力气都没了。 褚三刀三岁时爸妈一起死于战乱，五岁时被一个将死之人传授仙法，七岁开始在青城山附近讨生活，九十九岁当上了锦官市国际旅游公司的一名经理，今年一百一十岁，没有亲戚，没有女人，没有孩子，没有牵挂。 真真是孑然一身。 这个时候，他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mmp，老子这就要凉了吗？杨七，你个坑货，老子是说来虐菜的，不是被虐的，下辈子不让老子当你爹天理难容啊！” 似乎真是心有灵犀，上一刻他心里还在想着那坑货，眨了个眼睛，这家伙就出现在自己身前，还用那竹竿般的身子挡下了第十次摧山掌。 俩人足足横飞一里地，其间撞毁大叔二十三根。 落地之时，褚三刀背部臃肿如连绵起伏的山脉，杨七这家伙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里地下来，几乎每一寸都有他吐出来的鲜血。 这家伙明明瘦得跟竹竿似的，血可真不少，起码得有十来斤吧。 陈天华陈天骄一掠而至。 “哟，这不是手下败将杨七吗，怎么，来帮忙的？”陈天华得意笑道。 杨七苦笑着说不出话来，只是又闷出一口血，聊表敬意。 “孙子，要杀要剐只管来就是，费什么话。”褚三刀骂道。 这家伙一口一个孙子，说不气那是假的，陈天华已经忍了他很久了，缓缓抬起手掌，大抵是要第十一次出掌了。 “大哥，你牛逼，你厉害，我们认输了。”杨七说起话来满嘴的血腥唾沫。 “杨七你个怂包，你认输，老子可不认。”褚三刀大骂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做一次俊杰行不行？不丢脸的。”杨七哀求道。 褚三刀冷哼一声，却默不作声。 他不怕死，可不代表他就想死，就在陈天华第十掌发出之际，那个身影出现在他前面的时候，他心里突然多了许多明悟。 他发现，这世上其实还是有些东西值得惦念的，比如这个可恨又可爱，自卑又自恋的坑友，比如是不是有一天能和青衫剑仙仗剑天下，比如什么时候可以找楚狂人揍一顿报那“一弹”之仇。 “哥，认输了，我们都认输，你就高抬贵手，别打了。”杨七低眉顺眼道。 他这数十年不愿意承认的卑微都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个能在真师境停留了足足一甲子的修仙者，可不就是个垃圾、渣渣嘛！ 然而，陈天华依然没有放下那第十一掌。 就在他掌动之际，陈天骄忽然说道：“算了，说好十招就十招，第十一招还是留个下一个吧！” 陈天华点了点头，这才收起那要命的一掌。 陈天骄从兜里掏出手机，对准血淋淋的杨七和褚三刀。 “你想干嘛？”褚三刀不安道。 “放心，就只是拍个照，留个纪念而已。”陈天骄桀桀一笑。 只听咔咔两声。 三十秒后，神仙骚聊群里多了一组惨不忍睹的照片，主角正是褚三刀和杨七。 蝶谷小仙子感慨道：“这是谁呀，被揍得这么惨！” 楚狂人：“感觉有点像褚三刀和杨七啊！” 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是你们吗？” 然而这两位的手机早就被摧山掌摧毁了，哪里还能收到消息啊！ “欢迎来寻仇哦！” 小廊桥这边，陈天骄撂下这句话就带着陈天华走了。 杨七和褚三刀都松了一口气。 “褚三刀，对不起，我坑了你。”杨七愧疚得不敢看褚三刀。 “你知道就行，说实话，老子刚才恨死你了，不过看在你帮我挡了最后一下的份上，我大人有大度就原谅你了，以后可不准坑爹了。”褚三刀笑骂道。 “去你大爷的。”杨七没好气道。 “对了，这家伙那什么摧山掌这么厉害，老子五脏六腑现在都还不安分，你怎么感觉没啥事啊！”褚三刀不解道。 杨七嘿嘿一笑，从胸口里掏出一块石头，“我本来躲在石头后面帮你加油助威的，看到你打不过我顿时就慌了，结果随手一抓，我去，居然是罕见的金刚石，这玩意可是出了名的坚硬无比啊，看你有危险，我心一横，把他塞进胸口就帮你挡枪了，怎么样，哥们仗义吧！” “你大爷的狗屎运，老子服了。”褚三刀竖起大拇指笑道，“不过，你丫的怎么这么怂啊，一口一个大哥，你也叫得出口？”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这叫君子，你也是君子，知道不？”杨七没心没肺地笑着，心里却明明白白记得这笔账。 “我是被逼的。”褚三刀认真道。 “都一样。话说，刚才那家伙拍我们照片，会不会发到群里去了？”杨七道。 “我去，没脸见人了啊。”褚三刀叹气道。 “我们有过脸吗？” “好像没有。” “这仇得报。” “必须报，狠狠报。” …… 夜七点。 无敌真寂寞：“渣渣们。老地方，老时间，还有人来约架吗？” 106 三君子 经过各种有理有据的分析，楚狂人和蝶谷小仙子几乎已经确定，这两个被虐成渣的人多半是褚三刀和杨七无疑。 只不过，这两个家伙至今为止尚未在群里发言，暂时归结为一桩悬案。 所以群里的人大多都还不知道其实这次出手的另有其人，倘若无敌真寂寞出手的话，估计这两人连跪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 默默刷着群消息的张憧憬也有点可怜这两个家伙，不过褚三刀那王八盾的防御力张憧憬在古剑山的时候见过一次，杨七的狗屎运早就的刁钻冷箭角度也是几乎箭无虚发，这个叫无敌真寂寞的居然能把他们打成这样，可见实力不简单啊！ 这家伙又一次放出狠话，看来是大有把群里的修仙者都虐一遍的意思，只不过他也没啥好担心的，有楚狂人和蝶谷小仙子这两个武皇境的高手坐镇，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手，估计这个“无敌真寂寞”的无敌之名就到此为止了。 战斗狂人楚狂人终于忍不住发话了，“@无敌真寂寞，明早八点不见不散。” 刚刚换了新手机的褚三刀和杨七看到这条消息后都十分默契的给对方发了一条私信。 周二早上八点，跟周一早上八点的情况大抵有些相似。 只不过，这一次躲在那个杨七顺手就能掏出金刚石的背后的多了一个伤势颇为的褚三刀。 按理说褚三刀昨天硬抗了陈天华九掌摧山掌，侥幸逃得一命之后应该走路都困难才对，只不过这家伙也是属于财大气粗的那种，回到家里后一股脑把上次在玄真子那里买来的丹药吃了个七七八八，伤势才好了五六成。 这会儿两个人都打定主意要跟在楚狂人身后一雪前耻，简直无耻至极。 “三刀，大战在即我心里怎么忐忑。”杨七担忧道。 “又不是你打架，你忐忑个毛啊！”褚三刀没好气道。 “你说楚狂人能不能打赢那个陈天华啊！”杨七还是有点担忧。 “废话，老楚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年我跟他决斗的场景你又不是没看见，是陈天华能比的吗？” 褚三刀说完这句就后悔了，当年那事是一桩丑事啊，不用想，他也知道杨七想起那场景是什么反应，连忙道：“不准笑。” 杨七捂住嘴，却捂不住笑意。 “这两人一个叫陈天华一个叫陈天骄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战力是真他娘恐怖，老子的王八盾要是低一个品次估计就给震碎了。”褚三刀岔开话题道。 “谁知道呢！”杨七苦笑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我有无敌真寂寞的微信，他虽然屏蔽了我，但还是可以看见上边显示的那个地址好像是京北来着。” “我去，京北出来的人不是高手就是高高手，他们怎么跑到庆市来作妖了？”褚三刀惊讶道。 “吃饱了撑得呗！”杨七笑道。 “也是，这年头谁不想虐菜！虐菜一时爽，一直虐菜一直爽。”褚三刀深以为然道。 “我们是菜，不过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庆市这种犄角旮旯也有武皇境大神吧，楚狂人这几年在柳仙子手下可没少被调教，战力肯定是与日俱增。”杨七分析分析着，第六感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对面毕竟是两个人，万一一个打不过，两个一起上把楚狂人给轮了咋办？ 要不要偷偷通知一声柳仙子，有那位玄武宗前任首席女弟子坐镇更安心一点！ 但是，这么一来的话，楚狂人请假出来打架的事就包不住了，柳仙子就算当时不发作，回头楚狂人多半是逃不了跪键盘跪搓衣板，楚狂人受完气，那账又得算到谁的头上？ 这么一想，杨七还是避开被弹jj的风险。 在俩人远远嘀咕的同时，小廊桥这边已经各自放完狠话，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那个“无敌真寂寞”真人陈天骄还是一如既往懒懒散散坐在桥上冷眼旁观，只在陈天华放狠话放得不够狠的时候，帮衬着说上几句风凉话，但似乎并没有出手的打算。 事实上楚狂人虽然不知道陈天骄是何许人，但已经知晓这个要跟他打架的是靠着收保护费为生的忠义社大少爷，不过他看破没有说破，心里也只是不惊不喜的计划着等打完了这架，就差关系让人去忠义社坐着喝喝茶，让这个嚣张的修仙新手知道什么叫雪上加霜。 楚狂人紧握双拳，尚未出拳，已经虎啸龙吟之声咆哮。 陈天华捋出一张，轻轻向前，丝丝灵力萦绕在掌间，比之昨天出的十次摧山掌，多了点大道至简的感觉，显然在经历了两次实战之后他的修为也是更上一层楼。 “恕我直言，就你身板，我只需要一拳就能把你打趴下。” 楚狂人放完狠话，身形瞬间向前挪动。 左拳在前，右拳在后。 左拳拳头有一尾青龙尾浮现，这一拳出，有青龙摆尾的威力。 右拳拳头则是呈现出咆哮的白虎头，拳出之际，白虎灵态便如同张开大口朝着小兔扑去。 不管是左青龙还是右白虎，都栩栩如生，传神至极。 便是陈天骄看了也觉得惊讶，想不到这种偏远城市居然还有领悟出这种化形拳意，假以时日，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成为一名俯首世间的拳王。 只不过，在陈家摧三式下，他日便是真有拳王出世，也不过一记第二式摧城剑气而已，至于他正在研习的第三式，摧天意，那则是圣人或者谪仙境界对手才能有幸一见的高招了。 面对楚狂人的虎啸龙吟拳，陈天华虽然更上一层楼，但应对起来却也不如对付褚三刀和杨七那么容易，毕竟他和楚狂人是同一个境界。 只不过，他有陈家祖传的摧山掌作为压箱底也是唯一的本事，说不上游刃有余，但却还是能进能退的。 转瞬之间，俩人交手数十招。 楚狂人一套虎啸龙吟拳共计九大招，每一大招又各有姿态的九拳，总计九九八十一拳悉数打完却没有占得丝毫上风，这就让他之前放出的狠话不攻自破了。 楚狂人也忍不住破骂道：“你丫的能不能换一招？就这一掌用来用去，你不嫌烦，我都看烦了。” “对付你，一招足矣。” 这个确确实实只会一招摧山掌的忠义社大少嘴上不饶人，手下更不饶人，又是一记摧山掌迎面扑来。 轰…… 虎啸龙吟拳，拳掌又一次相交，又一次平分秋色，又一次让周遭花草树木遭受大难。 又是三十拳，三十掌之后。 老是应对这一掌的楚狂人都有些无奈了，甚至说不想打这场架了。 偏偏就是这个心态升起的时候，陈天华却战意正酣，一掌接一掌，七八掌之后，楚狂人竟然节节败退，依然是落了下风。 待到第十二三掌时，楚狂人出于再而衰，三而竭的状态，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十掌，摧山掌由上而下，直劈楚狂人天灵盖。 后者慌乱之际举拳应对，居高临下的摧山掌一鼓作气，势如破竹，全力压下。 周遭泥土纷纷被掀飞。 一息之后，楚狂人双腿陷入泥土足足七八寸。 三息之后，楚狂人整个人没入地面，只剩下举起的双拳。 “我去，楚狂人这是要被活埋了呀！”褚三刀惊呼一声。 “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楚狂人挂了吧！”杨七愣神道。 他的第六感果然没错。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化作两道灵光飞了过去。 褚三刀举起盾牌挡着一部分摧山掌气，杨七则是死活抱着那个在上空中头朝下的陈天华。 说起来，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使出这招“抱一抱”的，毕竟陈天华的功力比他高出太多，他未必能近身，但巧的是，陈天华经验还不够丰富，哪里料到会有两人同时突袭，直接就被抱住了，在他双手缠绕之下，体内灵力竟然有丝丝溃散，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气机都在消散，被吸收。 陈天华脸色大变。 杨七却丝毫没有察觉，连忙求饶道：“大哥，点到为止，别整出人命了，他也认输了，你赢了，你牛逼，好不好？” “你先松开我再说。”陈天华气机渐渐萎靡，说话也不那么轻松了。 “好，那我们一言为定了啊！” 杨七松开了他。 陈天华翻身落地，气机不稳，脚步虚浮。 趁此机会，褚三刀连忙把楚狂人从地里边像拔萝卜一样给拔了出来，看到楚狂人那惨样，他竟然有点想笑，只不过现在不是笑的时间，也至少收敛了起来。 陈天骄缓缓走了过来。 “哥！”陈天华虚弱道。 陈天骄一指点在他眉心，他顿时觉得通体舒畅，精气神也恢复了些。 然后，这位京北来的陈天骄才重新看了一眼杨七，这家伙修为不怎么样，但气运却是复杂，这种人威胁很大，但是不适合天才杀，因为杀了之后气运交割，有损天和，这是族中老长辈再三强调过的。 杨七看到陈天骄打量着自己，顿时慌了。 “两位大哥，小弟恭喜你们又打赢了，楚狂人也认输了，你们就高抬贵手吧！” “谁说我输了？”被褚三刀搀扶着的楚狂人虽然说话中气不足，但气焰还是嚣张的，企图自己站着，但很快就有扑倒在褚三刀的身上。 “你们是三个就他最嚣张，放过他也可以，磕个头认个错，爷爷们就大人有大量放你们一次。”陈天骄对于杨七和褚三刀的出现没有丝毫意外，不平不淡的说着。 换作平时，要是褚三刀听到这种话，早就怼回去了，但现在是逆风局，要是不认怂，就干架的话，就等同于送人头，几乎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老楚，服个软行不？保命要紧啊！”褚三刀低声劝道。 “你个软蛋，要老子磕头认错，下辈子都不可能。”楚狂人怒道。 “老楚，为了那点骨气把命送了真的不值得，你就算不想自己，也想想你媳妇啊，你要是死了，你媳妇可就成别人媳妇了，跟别人一起吃饭逛街，跟别人一起睡觉，跟别人……” “够了。” 楚狂人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了褚三刀的话。 沉默少许，终于，这个成天嚷嚷着要找人决斗，在税务局摆着两袖清风臭架子，回到家却又习惯性对老婆嘘寒问暖的男人还是跪了下去。 “老楚……” “楚狂人……” 褚三刀和杨七就那么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脸色铁青又苍白的跪着。 “天华，你看清楚了吗？这种小地方的修仙者果然没什么骨气，注定只能一辈子仰人鼻息。”陈天骄冷笑道。 “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丢京北陈家的脸的。”陈天华重重保证道。 陈天骄一如既往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然后便不再看这三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走了。 然后杨七蹲在楚狂人身边依然用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来安慰着他，也安慰着自己。 楚狂人没什么颓废，鲜少有人知道当年他也曾被玄武宗的天才弟子合伙埋进土里三天三夜，少不了有人故意在他头顶拉屎撒尿，到最后他还不是拐跑了首席女弟子柳玉烟，这点屈辱，跟那时候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楚狂人只是舔了舔嘴角上残留的鲜血和泥土，不羁道：“这事别告诉我老婆！” 107 背靠大佬好乘凉 张憧憬看到无敌真寂寞发在群里的照片时还在上课，但也吓了一跳，那家伙这么厉害的吗！连楚狂人都跪下了！ 然后无敌真寂寞一如既往在群里发了下一条消息，“渣渣们，老地方，老时间，还有人来约架吗？” 群里久久没有回声。 直到中午，蝶谷小仙子给张憧憬发了一条私信。 “表哥，群里那个无敌真寂寞你看见了吗？我好想打他哦，可以出手吗？你要不要来观战？” “注意安全。” 张憧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回复了这几个字。 可以想象楚狂人褚三刀杨七他们三个为什么没有在群里冒泡了，因为丢脸了呗！ 至于观战，他倒是颇有意愿，只是周三上午有课，下午才有空闲，时间不赶巧，只好作罢。 得到了张憧憬的同意，蝶谷小仙子很快就在群里回复：“本仙子要把你打得爸妈都不认识。” 无敌真寂寞：“（哈哈）还是个仙子啊，希望长得不要太磕碜，免得看了作呕。” 蝶谷小仙子不屑地对着手机屏幕切了一声。 本仙子好歹是跟着剑仙大大施展过美人计的美人胚子，你见了不要太惊艳才好！ 刚刚准备关掉令人作呕的微信消息，她忽然收到了褚三刀发来的信息，那家伙是三个失败者中唯一一个有蝶谷小仙子私信的，这还要归功于上次解释98k爆头事件。 褚三刀也没藏着掖着除了没说他们三个怎么受尽屈辱以外，把陈天华的底细倒是透得一干二净，至于一直没出手的陈天骄则只是提了一嘴。 蝶谷小仙子顿时就想起上次在熙街小胡同导演英雄救美的不就叫陈天华吗，而且也自称是忠义社的，然后她就吹嘘了一番上次秒杀陈天华的事，褚三刀看完消息后那叫一个喜出望外，终于有一个能收拾陈天华的人了，立马通知了楚狂人和杨七。 周三上午，还是那个藏人的大石背后，这次藏了三个人。 “三刀，我感觉蝶谷小仙子跟我修为差不多啊，他真的能虐陈天华？”楚狂人纳闷道，上次古剑山他们是合伙打过架的，对彼此实力还是有个大概评估的。 “废话，小仙子像是吹牛的人吗？人家背后可是靠着蝶谷尊者和青衫剑仙这两个大佬，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神乎其神大神通，是你一个散修能比的？”褚三刀自信道。 “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楚狂人点了点头。 “我还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杨七皱眉道。 “闭上你的乌鸦嘴，又不是女人，成天炫耀什么第六感？”褚三刀白眼道。 杨七哦了一声，果真闭上了乌鸦嘴。 虽然他不是女人，但是第六感真的很准啊！ …… 迷迷糊糊的沐萧萧就没他们那么准时，说好八点到，结果起床没起得来，硬生生拖到九点才抵达郊区小廊桥。 一看见那个陈天华，她立马嘻嘻笑道：“还真是你这个流氓啊！” 陈天华也是一惊，上次惊鸿一见就觉得这个女子很好，虽然被虐了，但依然还是期待着下次见面，这也是他这段时间努力修炼的动力之一，就是为了下一次见面能不那么狼狈。 陈天骄毕竟心里只有青梅竹马的齐夏草，对其它女子也就是“穿衣服脱衣服”那点乐趣而已，虽然也有被小仙子的容颜惊到，但那还没发育完全的身材就让他觉得有点美中不足。 陈天华惊喜地跟沐萧萧打了个招呼，后者不屑冷哼了一声，亮出蝴蝶剑，直奔主题。 “看剑！” 小仙子顿时化身穿花蝴蝶。 东家蝴蝶西家飞，这边剑来那边去。 还没准备好出手的陈天华只觉脊背发凉，陈天骄捋出一掌，掌力浑厚远胜陈天华，而且收发自如，只是击退沐萧萧，却不曾伤她分毫。 “别分心。” 陈天骄提醒了一声。 陈天华顿时收敛心神，驭起摧山掌。 沐萧萧犹如脚踩蝴蝶仙步，翩若惊鸿，翩翩起舞，宛如仙子舞剑，美妙绝伦。 但只发不受的摧山掌一出，蝶谷小仙子顿时就感觉到莫大压力。 沐萧萧的功法重轻盈和出其不意，而陈家摧山掌真的是一掌能摧山，一只小小的山中蝴蝶哪里经得起这般雄浑掌风，哪怕是使用蝴蝶仙步躲开三五掌，七八掌下来还是难免被一大片掌力扫中。 战绩甚至还不如楚狂人，大概是第十五次摧山掌的时候，蝶谷小仙子便败下阵来。 不过陈天华倒是颇有怜香惜玉之意，没把她埋进土里，也没让她鲜血淋漓，只是以掌力震的蝶谷小仙子脸色苍白便就此作罢。 他甚至还关切的问了一句，“沐仙子，你还好吧！我下手会不会太重了。” 气得沐萧萧一阵咬牙切齿，情窦还没开的她只觉得这种情况比脱了她衣服还要屈辱。 “你别得意，我是打不过你，不过，我有爸爸和表哥，可厉害了，他们随便一个就能把你打得轮回转世。”沐萧萧不服输地撅起嘴角。 陈天骄本来还以为群里就这么几个人能出来闹腾，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在自己玩得开心的情况下，又让陈家没有第二个天才，一听沐萧萧这话，顿时来劲了，问道：“你爸爸和你表哥是谁？” “我老爸……”蝶谷小仙子话说到一半，又忽然住嘴，她心想这要是把老爸牵扯出来，万一他们传了出去，老爸知道自己在庆市，那还不得腾云驾雾赶来把自己捉回去关着。 这是坚决不行滴！ “算了，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本仙子还是决定不告诉老爸是谁了。”沐萧萧知道自己打不过，索性收起了剑，拍拍手掌，闲适的聊起了天，似乎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这一幕，看得楚狂人三人直接傻了眼，有蝶谷尊者和青衫剑仙撑腰就是不一样。 “喂，陈流氓，上次见你你都还没修行，怎么这么快就武皇境了？不会是杨七他们说的那啥开挂了吧！”蝶谷小仙子真心好奇。 “呃……”陈天华愣了一下，显然是对陈流氓这个称呼很不满意啊！ “你想知道原因？”陈天骄笑问道。 “嗯啊！”沐萧萧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也简单，只要你告诉我你老爸是谁，并且让他来约架，我就告诉你原因。”陈天骄忽悠道。 不过，蝶谷小仙子经过青衫剑仙的悉心教诲显然已经今非昔比。 她小脑袋瓜子一转，瞬间就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有没有可能是老爸的某个朋友的儿子或弟子，就是专门出来找自己的，要是说出老爸是蝶谷尊者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显然，在他的认知里，天底下只要是厉害的人物，肯定跟自己老爸有关系，就像云岚那边的神仙管理局还有庆市这边的神仙管理局，凌霄天师、玄真子之流的，不够跟老爸有关系嘛！ 所以，老爸的名号肯定是不能提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提剑仙大大了。 蝶谷小仙子摇了摇头说道：“我老爸是厉害，但是我表哥更厉害，你要是告诉我他为什么忽然这么厉害，我就让我表哥来虐你。” 陈天骄心想这位小仙子所习功法倒也不凡，想来家世不简单，表哥应该也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实力应当不弱，用来作为收网的棋子倒也合适，点了点头，“成交。” “那你说吧！”沐萧萧抱胸说道。 “也不是什么秘密，他的修为都是本天才点拨出来的，前段时间庆市几次雷劫你们应该也有所察觉吧！”陈天骄一副洋洋得意指点江山的样子。 教出一个三天两头渡劫的弟子确实值得得意，只不过是用丹药堆出来的也就不那么光鲜了，不过在他看来，庆市的修仙者应该还没有那个见识。 “什么，那个渡劫才渡了十分钟的就是他？”沐萧萧惊呼道。 陈天骄和陈天华均是愣了一下。 这个“才”是什么意思？ 沐萧萧大为叹息道：“天啊，我居然被这样一个废才打败了，真是太丢脸了。” 包括石头后面的楚狂人三人，众人全都哑口无言。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表哥是谁了吗？”陈天骄尴尬问道。 “嗯……”沐萧萧想了想。 青衫剑仙的威名实在太大了，要是直接报出这个名号，估计这两人立马就得落荒而逃，那自己今日之败岂不是没人报仇了？ 而且剑侠大大最近在红尘炼心，也未必肯出手。 得花时间和他商量诉苦才行。 于是，她也忽悠道：“你问那么多干嘛，我表哥就是我表哥，不会是你表哥的，有本事你们就别跑，等我表哥空了，我就约你们来找虐，敢不敢？” 楚狂人三人对视一眼，叹息连连，果然是背靠大佬好乘凉啊！ 青衫剑仙一出手，这俩二货还能嘚瑟下去？ 108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张憧憬上午虽然在上课，但一直关注着神仙骚聊群里的动静，看到无敌真寂寞在群里又发了约架的消息而群里却没有任何人回复，他就知道蝶谷小仙子多半也成手下败将了。 这就让张憧憬心里有点不安了。 果然，没过多久蝶谷小仙子就给他发了私信说是有事想给他说。 来意很明显啊！ 张憧憬略微思忖后便顺着她的话回了消息，正好也有要是找她，便约了她下午见面。 吃过午饭后，张憧憬去熙街书店买了本《三字经》，然后才折道去茗馨花园。 开了门，沐萧萧立马皱着嘴，一副委屈的样子迎了上来，“表哥，我……” “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早有准备的张憧憬直接打断了她的诉说。 沐萧萧一听有好事，装出来的愁容顿时一扫而空，嘻嘻问道：“什么好事呀？” “从今天起，你就要改口叫我师兄了。”张憧憬一本正经道。 “师兄？”沐萧萧一脸不解，“什么意思？” “实不相瞒，我乃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师尊神机妙算知道你想做他的小跟班，便命我假他之名，代为考验你，就在昨天夜里，师尊传讯告诉我，鉴于你勤奋好学，尊师重道，破格提前通过考验，让我代师收徒，你可愿做他座下第二弟子？”张憧憬使出十二分看见本领忽悠着。 大弟子？ 师尊？ 二弟子？ 考验？ 代师收徒？ 沐萧萧懵了，小脑袋瓜子接受起来比较困难，迷迷糊糊的，摸不着头脑。 “倘若你不愿意，便早些云岚吧！”张憧憬故作深沉道。 沐萧萧一听，顿时慌了，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从云岚来到庆市，她还不知道玄真子掐指算出来的有缘人呢，而且还是好不容易才离家出走成功，怎么能就这么回去呢。 她连忙道：“愿意！愿意！” “很好，这是师尊命我为你准备的师徒礼，你且收下，日后务必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说着，张憧憬掏出了那本价值十块钱左右的《三字经》。 “谢谢师尊。”沐萧萧双手接过，如获至宝。 “我是师兄，师尊在遥远的地方以大神通照看着你我二人，日后行事务必不要丢了我剑仙一脉的脸面。”张憧憬严肃道。 “谨遵师兄教诲。”沐萧萧高兴道。 张憧憬抿嘴一笑。 心道：还是小仙子好忽悠，说什么就信什么。 “小师妹，可要勤奋修炼哦！”张憧憬装模作样勉励道。 “嗯。”沐萧萧重重点了点头，“师兄，拜师仪式这就完啦，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给师尊敬茶？” “呃……” 这就让张憧憬有点为难了，去哪儿给她找个师尊来敬茶？ “咳咳……我们师尊生性洒脱，不拘泥局这些小节，敬茶什么的都免了，以后见了面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尊他老人家就会很高兴的。”张憧憬急中生智道。 青衫剑仙都八百多年前的人了，称呼他为老人家应该没错吧！ 他也应该是那种白发白胡子的老头吧！ “也对，早就听我老爸说青衫剑仙，不对，是师尊，他老人家一生放浪不羁，没想到连收徒弟都这么简单。”沐萧萧深以为然道。 忽悠成功，张憧憬心中大石基本落下，蝶谷尊者估计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对青衫剑仙的推崇有一天会成为女儿被忽悠的重要助攻吧！ “那师兄，我的《蝴蝶拳法》和《蝴蝶剑法》……？”沐萧萧忽然发出了疑问。 看来还没有笨到家嘛！ 张憧憬继续编扯道：“我已经转交师尊，师尊也说了，却有提升空间，不过他最近比较忙，等空闲了就会帮你提升的，以前我告诉你的那些道理也都是师尊让我转达给你的，你务必好好记住，早日明心见性，得见大道。” “耶！谢谢师兄！谢谢师尊！”沐萧萧欢呼雀跃道。 张憧憬赧颜笑了笑，大道于我心，大道于我身，天底下怎么会真的有这么单纯好忽悠的人啊！都有点于心不忍了。 “对了，师尊不愿受红尘俗世牵挂，一心只在大道之上，所以微信账号也是由我全权代理，你和楚狂人他们走得近，这事也帮我转告他们一声，免得误会了，师尊说了，等下次重返世俗的时候，请他们一起吃个饭，多谢他们对你我二人的关照。”张憧憬滴水不漏一环扣一环的忽悠着。 这种循序渐进下来，沐萧萧便没有丝毫怀疑，只顾着频频点头。 事了，张憧憬准备拂衣而去。 沐萧萧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急忙道：“师兄，那个无敌真寂寞真的好猖狂，连我都被打败了，你能不能出手教训教训他？” “这事我已经请示过师尊，师尊说了，恶人自有恶人磨，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今日之失败，你且好生反思，从中汲取教训。” 张憧憬背着身子说完这句，便带着一抹狡黠笑意离开。 沐萧萧则是立马依照师尊指示闭目凝神，开始在神识之中演练这一败之战，至于之后群里无敌真寂寞的疯狂@，她全都平心静气的视而不见。 后来，褚三刀他们迟迟没看到青衫剑仙要出手的消息，这才发私信询问了小仙子，看完小仙子离谱的概述之后，几个人都懵逼了。 原本的青衫剑仙竟然变成了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而且还是青衫剑仙的微信代理人，那么真正的青衫剑仙又在何处？何时才会出现？ 所谓的恶人自有恶人磨，又真的有这一回事吗？ 不过，他们几个修仙渣渣除了相信，又还能怎样？ 那个君子之仇又是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报呢！ …… 十一月下半旬，天气转凉极快，庆大操场上除了几个疲于谈恋爱的情侣以外，几乎很难看到有学生出没，即便是有，也只是匆匆来，匆匆去，绝不愿在寒风中多待片刻。 而张憧憬则是例外，他一个人坐在草坪上，周遭有一层水汽，不是什么神仙手段，他只是在身上加持了一张火符御寒而已，寒风中夹带着水分，掠过他身，自然而然就被火符蒸发了。 经过多日潜心修炼，张憧憬对神符符文也算是小有所得，简单的元素符文已经可以轻易刻画，并且成功率罕见的高达百分之九十九，而那百分之一的失败率还是因为他偶尔会想起远在京北的徐嘉骏冷不冷，要是能送她一张火符就好了，心不在焉结果就失败了。 之前陈天华三天两头渡劫的时候张憧憬就已经在元素符上延伸到混合而成的风雷符，当时是失败了，后来成功的时候寝室直接刮起一阵大风，吹得七零八落的，除此之外，就连寝室电路都因为风中雷而造成了短路，要不是有顾名楼这个生活老师照应着，估计罪魁祸首张憧憬就要去神仙管理局伏法认罪了。 在那之后，张憧憬又在《神符》中又找到了压制符文爆发的方法，符文画成之后，在符纸上施加咒印，即可将符纸封存，日后若要使用，只需掐诀念咒解开封印。 今天他打算在火符基础上画出更高深的爆炎符，据神符中介绍，此符一旦引爆，三十米之类一片火光，简直堪比电视剧里手榴弹的威力还要大，尽管张憧憬已经掌握了在符文上施加咒印的方法，但仍然不敢轻易在寝室炼制此符，万一出事，那明理楼可就玩完了。 而这片空旷无人的草坪无疑就成了最佳选择。 至于为什么不离开学校，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这就是出于考虑神仙管理局了，在庆大至少还有顾名楼可以绑着遮掩遮掩，实在不行也还可以求求王雪梅，或者说对自己情有独钟的刘文书教授。 若是到了外面，风险就忒大了。 准备好纸笔，张憧憬迎着寒风，开始提笔画符。 落笔轻盈且快，笔墨之间又似乎有三千龙象之力。 而最近这段时间，张憧憬画符画得多了，脑海中一出浮现着的“笔走太虚”四字又有逐渐明了之意。 张憧憬知道，这是《太虚笔录》的两个境界，第一个基础境界便是“三千龙象”，而第二个境界便是“笔走太虚”了。 虽然还不知道何为“笔走太虚”，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画符，他越来越期待“笔走太虚”下的符文又是何模样了。 除此之外，张憧憬每次画符都会感受到与之对应的元素之力，比如炼制风雷符时，便能在冥冥之中感受到木之万物生长之意。 所谓“木”，并非是简单的指花草树木，而是泛指具有生长、生发、条达、舒畅的特性或类似性质、作用的事物，它不但能衍生恢复元气一类符文，风雷符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延伸，惊蛰时春雷阵阵，春风和暖之后万物生长，便是张憧憬在炼制风雷符神识感受到的情景。 但是，问题来了。 旁人能感受到一种元素之力便有资质修行符文，而张憧憬貌似把五行的基础符文都画了一遍，也就是说他能同时看见五行之力，五行既相克，又相生。 《神符》中有言：五行又称五贼，若有见之者，逆施造化，颠倒五行，金本克木，木反因之而成器。木本克土，土反因之而生荣。土本克水，水反因之而不泛。水本克火，火反因之而不燥。火本克金，金反因之而生明。克中有生，五贼转而为五宝，一气混然，还元返本，岂不昌乎！ 《神符》中又言：世间功法，也都衍自五行中的一行，或防御者为土，或主杀伐者为金，神符师一脉若与之敌对，只需判断出他功法属性，在画出与之相克的符文便是制敌取胜之机。 相克倒是容易，但是相生，神符中却言语模糊，没有个具体的说法，大抵之因人而异，因理解而异。 这就让张憧憬颇为头疼。 今日所炼这道爆炎符若是能加持金之杀伐威力定然会更大，不过他画了老半天也就只能划出火元素衍生出来最低级的爆炎符。 画出二三十章低级爆炎符之后，张憧憬觉得太没档次，开始专注于凝神感悟金之力。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可是抢了我堂哥女朋友的张憧憬？” 109 随时随地，讨价还价 张憧憬回头一看。 我去，这个不是那个在熙街小胡同嚷嚷着“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陈天华吗！ 这几日没少听小师妹抱怨说自己竟然被那个前段时间还不懂修行的废才陈天华给打败了，虽然这家伙第一次渡劫才十分钟，后来又有延长，但毕竟现在是武皇境，是连沐萧萧和楚狂人都没法对付的高手哇！ 自己已经用青衫剑仙大弟子的身份巧妙避开了和他之间的决斗，按理说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怎么还是找上门来了？ “居然是你！” 看到张憧憬的面貌后，陈天华也是微微惊讶。 这不是那个在小胡同装高手的男子吗！ 他真的是抢了堂哥女朋友的修仙者？ “朋友，真是有缘啊，又见面了。”张憧憬小心翼翼地打着招呼。 “是挺有缘的。”陈天华嗤笑一声，“我很好奇，就你这样的垃圾是怎么把我堂哥的女朋友骗走的？” 他今日之所以来庆大，是因为昨天和陈天骄吃饭喝酒，无意间听他提起在庆大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青梅竹马，但是现在成了别人女朋友，他很伤心，很惆怅。 陈天华便安慰了几句，后来又听陈天骄说那个抢了他女朋友的也是个修仙者，最近这几日，一直在等蝶谷小仙子表哥出来约架，迟迟没有回信，他手痒得很，于是陈天华便趁着昨夜貌似伤心过度酩酊大醉的陈天骄还未起床，偷偷出来为堂哥打抱不平了。 殊不知，陈天骄也许会为了女人而勃然大怒，但要说为了女人伤心，哪怕是青梅竹马，也是不太现实的。 至于陈天骄为何要拐弯抹角的多此一举，则是因为对齐家养女王雪梅的忌惮了，他本人不方便来庆大，陈天华就是最好的棋子，再加上那个蝶谷小仙子的表哥又迟迟不肯露面，他的耐心有限，还是决定借王雪梅之手收网。 陈家天骄，独独一人，足矣！ 这一切，感念兄弟情深的陈天华不知，张憧憬就更不知情了。 张憧憬心想咱女朋友什么时候跟你陈天华有关系了？纳闷道：“你堂哥是谁啊！” “我堂哥是陈天骄。”陈天华说道。 张憧憬恍然大悟后皱了皱眉头，有些事还真赶巧啊！ 迷糊的沐萧萧只着重提了把他们都打败的陈天华，在言语上忽略了陈天骄，所以张憧憬一直不知道他们决斗之时的另外一个人才是无敌真寂寞本人。 但是陈天骄这个名字他也记忆犹新啊！ 可不就是齐夏草那个京北的青梅竹马，上次用神识威压把他逼得七窍流血，要不是王雪梅突然出现，保不定要死于非命。 上次他就觉得陈天华和陈天骄这两个名字太像了，可能有关系，没想到还真有。 齐夏草啊齐夏草，你可把咱害惨了。 “哦，原来是陈天骄啊，我和他见过一次，还握手来着哩，既然你是他堂弟，那咱也算朋友，走走，我请你吃饭去。”张憧憬企图把这事忽悠过去，毕竟这家伙现在可是武皇境了，而自己呢，才一品散人而已，差了不止一星半点，真要是动起手来，绝对是碾压。 说着，他抱起二三十张已经画好的爆炎符热情的迎了上去。 “不必了。”陈天华直接一掌推开他。 不愧是武皇境，轻轻一推，张憧憬便退了好几步，而且胸口还隐隐作疼。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陈天华一推过后望着通红的手掌，皱起眉头问道。 张憧憬也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联想到了火符。 对，肯定是火符把他的手掌灼烧了。 要是不是火符，说不定自己还不止退几步这么轻松。 “说话。”陈天华催促道。 “我……”张憧憬挠了挠头，刚才自己都已经抱着神符在他面前晃了一次，看来这家伙不知道这是神符的功效啊，而且这家伙来者不善，还是小心一点啊，于是他随口胡扯道：“我发烧了啊！” “发烧？你骗谁呢！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火属性的天财地宝？”陈天华显然不信。 “我要是有那玩意还能带在身上？早就找地方藏起来了，我真是发烧，不信你摸摸，我额头烫得很。”张憧憬很认真地把头凑了过去。 从之前小胡同的情况来看，他自己可以笃定陈天华没啥文化，肯定不喜欢读书，又是最近在修行的，所以肯定不会恶补修仙知识，再加上神符师一脉本就稀少，陈天华就更有可能不知道你神符这种东西了。 陈天华试探着伸手摸了摸，被烫得顿时嗤了一声，连忙缩回手去，难以置信道：“人的身体怎么可能这么烫！？” 张憧憬推断这家伙既然知道自己和陈天骄的事情，多半也已经知道自己是修行者，骂骂咧咧笑道：“人的身体当然不会这么烫啦，可咱是修仙者啊，一般不生病，生了病当然比凡人重个几倍几十倍，一看你就是刚刚开始修行，还不知道这些常识吧！” 陈天华听着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尴尬的咳了两声，直接掏出决斗申请书，“我不管你生病不生病，我今天是来找你决斗的，出手吧！” 张憧憬上一刻还在偷笑这家伙跟沐萧萧一样好忽悠，听见他说要找自己决斗，顿时就蔫了，扶着额头说道：“朋友，你看我都病成这样了，你好意思趁人之危吗！” 这一刻，他万分希望这家伙能有那么点良心。 一品散人对阵四品武皇，打毛啊！ 碾压好吗？ 陈天华大概还真有点天良未泯，支支吾吾道：“那，那我让你三招好了。” “不行！不行！我怎么能让你让我三招呢，这对你也太不公平了，我看还是等我病好了下次再约？”张憧憬连忙道，现在他只想着暂时躲过这一劫，然后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说去找齐夏草让王雪梅解决此事，打架什么，想都没想过。 “不行，无论如何，今天我必须要教训你一顿。”陈天华坚定道，错过了今天，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背着陈天骄出来跟人决斗呢！ 嘶…… 看陈天华的样子似乎是非打不可啊！ 张憧憬头疼了，继续扶着额头，也在寻思着该怎么办。 “朋友，你看我这病得确实不轻，要不我认输，你就当教训完我算了？”张憧憬试探着问道。 “不行，我辈修士岂可弄虚作假。”在修仙一途上，陈天华还是颇为认真的，“要不，我用灵力帮你治疗治疗再打？” “也成。”张憧憬果断点了点头，心中窃喜，自己又不是真的感冒发烧，只要不取下火符，这病一辈子都治不好，这是一个无限缓兵之计，再则说了，调动灵力需要消耗精神力，等他耗得差不多了，估计也就不想打架了吧！ 俩人在草坪上盘膝对坐。 “朋友，我这手可能也有点烫，你过气的时候忍着点，实在不行，就下次再约。”张憧憬一副好好先生说道。 陈天华点了点头。 四掌之间萦绕着一股令人通体舒泰的天地灵力。 张憧憬不知不觉间竟然闭上眼睛，然后渐渐开始内视，他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忽然记起小时候村里的老中医说过肝木、心火、脾土、肺金，肾水这个对应五行的说法。 他忽然之间多了些明悟，这么说来，无形不但在外，也在内，心肝脾肺肾共存于一身大抵上便是五行相生之意了吧！ 然后他又看到丹田之处，有一粒金丹悬浮。 这是他第二次内视自己的内丹，金光熠熠，就像一轮明日照耀着一片小世界。 所有血液细胞都仿佛在生长一般。 这又是何原因？ 就在张憧憬深思之际，他又忽然归于现实，此时陈天华已经抽出去双掌。 “继续啊！”张憧憬有点期待道。 “不行，你的手太烫了。”陈天华摇头道。 张憧憬微微感慨，真是可惜啊，刚才就差一点点貌似就要从冥冥之中抓住了什么。 “既然如此，朋友，我们还是下次再约吧！”张憧憬扶着额头痛苦道。 “那不行，今天这架必须打，大不了就算我趁人之危好了，出手吧！”固执的陈天华站了起来。 张憧憬果断拒绝道：“不行，这样对你对我都太不公平了，你就算侥幸赢了我，也是胜之不武，传出去都没脸面啊！” “那你说怎么办？”陈天华无奈道。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铁了心要打架，既然避不了，那就尽量大事化小好了，反正他挺好忽悠的。 打定主意，张憧憬大义凛然道：“决斗一事，重在公平，既然你非要跟我决斗，而我又身患重病，实在是很难公平，这样吧，你让我三十招，等我打完三十招你再出手，不过，你出手的时候要保证点到为止，不能伤我根本，毕竟我是真的病得很重啊！你要体谅病人，如果你能答应我这点，我就答应你决斗，要是不答应，就请打道回府吧！” 110 悬案 陈天华果然没按捺住自己膨胀的心，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俩人徐徐战开，拉出七八米距离。 陈天华负手而立，作为一个武皇境高手，他如今当然第一眼就看出来张憧憬是一品散人的修为，他也不知道张憧憬曾经是伪青衫剑仙，也还不知道张憧憬又厚颜无耻给自己安了一个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的身份，根本不会去揣摩他会不会是故意隐藏修为。 武皇境对散人境，中间足足跨越了三个境界，别说让他三十招，就算是三百招，一个散人又能对自己做些什么？ 这根本是一场没有悬念，只有虐菜的决斗。 此时张憧憬依然扶着额头，装作病重难看的样子。 其实就在定下三十招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滋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陈天华不认识神符，而自己恰巧画了将近三十张爆炎符，是不是可以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只不过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使用爆炎符，一张爆炎符的杀伤范围就比手榴弹都还要大一点点，威力就更不用说了，神符是凡兵能比拟的吗！ 是一张一张扔出去，还是一股脑送他个惊喜？ 陈天华毕竟是武皇境，如果一张一张扔，第一张不足以造成重伤，那么之后他就会有所防备，本来这次画出的爆炎符就是最简单的，再有所防备的话，那威力就不是大打折扣那么简单的事了。 算了，还是孤注一掷好了，这么多爆炎符下去，陈天华就算不是重伤也是轻伤吧，实在不行，咱就三十六计溜为上计，陈天华还能在光天化日追杀自己不成。 嘿嘿，陈天华，怪只怪你来得不是时候，咱送你一个大大的惊喜教你做人好了。 打定主意，张憧憬将之前画好还没来得及收进方寸戒的爆炎符捏成一坨，这一举动在陈天华看来就是张憧憬准备扔掉垃圾，然后徒作挣扎而已。 “别墨迹了。”陈天华催促了一句，他今天毕竟是偷溜出来的，先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再耽搁下去，等堂哥醉意过去知道他不在，少不了一顿责骂，他现在只想着张憧憬赶紧打完无关痛痒的三十招，然后自己直接一记摧山掌速战速决，至于张憧憬是抗住了，还是直接灰飞烟灭，他毫不在乎，反正这世上总有些人要平白无故消失的，尤其是修仙者。 “马上就好。”张憧憬不动声色，暗中掐诀解开符文封印，然后迅速将揉捏成一坨的二三十张爆炎符朝着陈天华扔了过去。 陈天华自然以为他是要虚晃一招，然后伺机而动，但在境界的差距上，他对这些雕虫小技丝毫不以为意，让他虚晃一招又如何？ 只见陈天华散漫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直奔面门而来的一坨纸。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冥冥之中他忽然感觉到一丝危机感，但又搞不懂这种危机感从何而来。 直到他真的抓住那坨不起眼的废纸时，他才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 轰隆隆…… 轰隆隆…… 草坪如遭炮火轰炸，地动山摇，一片连绵火光。 就连庆大的警报声都被惊动了。 全校震惊，全员震惶，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张憧憬在扔出去爆炎符的同时，就疯狂往后撤，爆炸声一响起，顿时就觉震耳欲聋，即便是后来捂住了耳朵，还是一直嗡嗡作响。 他的眼珠子里这一刻没有什么山清水秀，没有什么狡黠得意，只有如同狂轰乱炸后的一片火光。 一分钟后。 火光终于消失了，强烈的地动山摇之感也消失了。 一队穿着制服的学校保安很快赶到现场，此时草坪不见草，只剩下一个约莫三十米深的大坑，其中还有零星火花摇摇曳曳的，面对这一情况，他们都手足无措。 没过多久，局子里也派人来了，但还好不是神仙管理局的人，随之而来的还有成群结队的记者。 局子里带头的警官立马下达搜救命令，毕竟这是在学校，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有人，作为正义使者，他们不能让任何一个无辜群众落难，然后警察叔叔们展开了有序的思索。 “队长，这里有一个幸存者。”一名年轻警察汇报道。 队长一听，立马赶了过来，只见巨坑边缘的灌木丛里抱头蹲着一个年轻人，浑身还在颤抖着，似乎被吓坏了。 这人正是张憧憬。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队长唤道。 张憧憬此时耳朵里还是一片嗡鸣，压根听不见他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举目无神。 “看来应该是被吓坏了，爆炸距离又这么近，耳朵估计也不好受。”队长不愧是队长，很快就分析出了原因，然后对立马让校园保安去把医务人员请来给瞧瞧情况。 没多久，医务室的医师赵莎莎就赶到了。 说来也巧，上次张憧憬修仙无门，搜小说来修行把自己给熬进了医务室，就是她给巧的病，也算是熟人了。 经过赵莎莎诊断，张憧憬的听力现在出了问题，不过问题不是很大，时间一久，自然就好了。 然后警察队长派人把张憧憬先送回了寝室，才到楼下，就被顾名楼半路截胡，拉进了他的脏乱差小屋子。 顾名楼说了一通，大概是知道这事是张前辈干的，还竖起大拇指，然后拍了拍胸脯。 反正张憧憬是只看见他张口，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就嘿嘿一笑，挥了挥手，返回寝室。 几个被爆炸声吓坏了的室友当即就是一通询问，不过张憧憬还是听不见，交谈无果，就此作罢。 躺在床上，张憧憬就在想，那个陈天华好歹是武皇境，应该不至于就这样给炸没了吧！可是刚才离开那块区域的时候，好像也没有看到陈天华啊，甚至说连点碎衣屑都没瞥见，以他如今的视力，认真看了都没看到的话，估计就是真的不存在。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室友打开一看，居然是播音系的齐夏草，这年头果然男女不平等，男生进女生寝室偷偷摸摸都不一定能成功，而女生进男生寝室，那就跟逛大马路差不多，还好现在是冬天了，要搁在夏天，多半某些热起来就不爱穿衣服的男同学就要贞洁不保。 “齐同学，你怎么来我们寝室了。”李松问道。 “我……”齐夏草话到嘴边，想了想觉得不妥，立马改口，“我当然是帮徐嘉骏探望一下病人啦！某些人不是差点被炸了吗！” 她有意无意放高了分贝。 然而，那个躺在床上的人，还是一如之前偶遇一样，不理不睬。 不对，应该说是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原来是这样啊！快请进，快请进。”李松笑道。 齐夏草瞥了那床头一眼，他只要看一眼，她就会进去，可是足足等了三十秒，他都没有动静。 “算了，某些人看起来好得很，再见。” 齐夏草负气说完这句，李松还没回过味来，她就快步走了。 “咋回事？”李松一脸懵逼望向一脸懵逼的吴成胜和陈胖子。 后两者摇了摇头，“不知道啊。” 感觉怪怪的，说齐夏草生气了吧，可她生明明是帮徐嘉骏来看张憧憬的，生的是哪门子气？ 说齐夏草没生气吧，那样子明明就是生气啊。 在坐的各位谁还没见过女朋友生气？ 想不通，李松关上寝室门，在床头拍了拍上铺发呆的张憧憬，知道他听不见，然后立马把刚才的事写了下来，张憧憬一看，这才知道齐夏草竟然来探望自己了，并且还是打着徐嘉骏的旗号。 这就让十分钟前还给徐嘉骏发了微信让她别担心的张憧憬更加惶恐不安了。 这姑娘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咱了吧！ 但是，咱不喜欢他啊，最主要的是，她是个祸害，要不是因为她威胁自己当男朋友，上次怎么会被陈天骄欺负得七窍流血，要不是因为她，陈天华就不会找上自己。 一想到这里张憧憬就冤枉得气得恨得牙痒痒。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又为什么会被威胁呢！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怎么这么没本事，就因为人家姑娘长得漂亮，你就想恨想怪都不行！？ …… 第二天上午，庆大爆炸事件都上新闻头条了。 张憧憬的恢复力堪称惊人，经过一夜休养，再去医务室复查的时候，赵莎莎已经断定彻底无碍了。 刚刚走出医务室，警察队长就走了过来，“张憧憬同学，你昨天你有没有看见什么？” “看见什么？”张憧憬木讷道。 “比如恐怖分子啊什么的。”队长形容道。 恐怖分子？ 如果真要算的话，也也只能是自己了吧！ “没有啊！”张憧憬诚实地摇了摇头，反正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而且自己是好人，不是恐怖分子。 “奇了怪了，现场勘查也没发现什么炸药成分，究竟是什么爆炸了呢？”队长疑惑道。 这注定是一桩悬案。 张憧憬也不忍正义的警察叔叔终日为此困惑，有理有据打趣道：“警察叔叔，天底下没法解释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为什么最近的天气预报老是不准，为什么清明节总是下雨，谁又说得清楚呢，你又何苦纠结，兴许是天上掉陨石了呗！” 警察队长尴尬一笑，还真是！ 111 杀人书 事实上，这不单单是一桩爆炸案，而且还是一桩不算杀人案的杀人案，毕竟陈天华是拿着决斗书来的，修仙者之间的决斗向来是各安天命，只不过张憧憬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就把人堂堂一个武皇境的高手给灭得连渣都没剩下。 讲道理，武皇境高手杀一个散人境简直就不费之力，但结果却恰恰相反。 归根结底，张憧憬是凭实力撞大运反杀的。 怪只怪陈天华来得不早不晚，正好撞上张憧憬画完二三十张爆炎符的时候来找茬，要是早来一点，张憧憬方寸戒里虽然还有几张风雷符，但也决计灭不了陈天华，就算出其不意顶了天也就是个轻伤效果，毕竟武皇境和散人境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便是八百年前的青衫剑仙，也不能越三境反杀。 而陈天华却身死道消，甚至连金丹都没剩下。 这一切，都因为五行相克。 爆炎符属火，而陈家的摧三式，主杀伐，乃为金之力。 火克金，再加上陈天华毫无防备，自然也就连绝地反击的机会都没了。 张憧憬前脚跟警察叔叔告别，后脚就在回寝室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最不想遇到的人，陈天骄。 此时陈天骄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步道边的椅子上，神情闲适，似乎在等人。 这家伙出现铁定没好事。 张憧憬瞥见他，立马准备转身绕道而行。 “张憧憬，绕哪儿去啊！”陈天骄微笑道。 张憧憬刹住脚步，嘿嘿一笑，故作惊讶道，“咦，陈天骄，好久不见啊，我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呢，你要不要一起啊！” “好啊。”陈天骄平静道。 张憧憬也没料到这家伙竟然脸皮也厚，明显是客套话，居然还真想蹭饭，上次的七窍流血的仇他可还记着呢，拿老婆本请他吃饭，绝无可能。 “算了，我忽然又觉得不饿了，还是回寝室好了。”吝啬的张憧憬快步从他身前走过。 “站住。”陈天骄忽然沉声道。 “有事？”张憧憬顿时心神不安。 “我堂弟陈天华都被你杀了，你觉得这算不算事？”陈天骄笑着说，丝毫没有悲伤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呢，我都没见过你堂弟，怎么会杀了他。”张憧憬说谎都不带眨眼。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我堂弟昨天来庆大找你了，现在我感觉不到他的气息，难道不是被你杀了吗？”陈天骄笑问道。 “哦，我想起来了，昨天他是找我来着，不过你他可是武皇境的高手，我才散人境，怎么可能杀得了他？”张憧憬心虚道，但这也是他一直都不相信的事，在他想来，现场既然没有留下任何跟陈天华有关系的东西，说不定陈天华是用什么法术跑了呢！ “是啊，我也挺好奇，你是怎么杀他的？”陈天骄眯起眼睛望了过来。 陈天华会死，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王雪梅是什么脾气，他太了解不过了，当年在京北城就没少死人，只不过陈天华死在张憧憬手下就让他感到很意外了。 张憧憬被这么一盯，顿时心虚了。 陈天华真死了？ “我真不知道。”张憧憬摇了摇头。 “不重要了，反正我知道人是你杀的就行了，想必上次的事你也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吧，今日正好，咱俩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陈天骄站了起来，眼神中已经浮现出杀机。 本意是像借陈天华的手杀了张憧憬，然后再由王雪梅杀了陈天华，这样他就可以置身事外，虽然不能亲手教训这个抢了齐夏草的人，但这么也挺好玩。 但现在的情况是陈天华被张憧憬杀了。 如此一来，他正好可以借着报仇的名义正大光明的杀张憧憬，便是王雪梅有心想管，也管不着。 至于张憧憬是如何杀掉陈天华的，他确实挺好奇，但却不重要，只要张憧憬一死，就一了百了。 齐夏草还是那个没什么朋友的齐夏草，陈天骄还是那个无敌的陈天骄。 “你想杀我？”张憧憬蹙眉道。 “看不出来吗？”陈天骄不加掩饰地笑了笑。 “就算我真的杀了陈天华，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而且他自己要跟我决斗的，不关我的事，你要杀我，就不怕神仙管理局把你抓了吗？”张憧憬根本不知道神仙管理法到底规定了些什么，反正就瞎掰扯。 陈天骄其实也不知道神仙管理法的内容，如果换做其他的人，兴许还这能被忽悠吓退，但他是陈天骄，天不怕，地不怕，可以坐在京北总局喝茶的陈家头号天才。 陈天骄笑道：“神仙管理局不过是一群吃干饭的人罢了，别人怕它，我可不怕。” “不过，今天我正好也带了决斗书，他们也没理由管。” 说着，陈天骄掏出了一张决斗书。 张憧憬心里就纳闷了，决斗之事讲道理不是应两个人都同意了才算吗，怎么昨天陈天华拿着决斗书就要杀人的样子，感觉有了决斗书就可以到处杀人啊！ 这就是修仙界的残酷吗？ 事实上，张憧憬是被这两位姓陈的人给带偏了，陈天骄在跟褚三刀他们决斗之前都不知道决斗申请书这回事，更何况是陈天华呢，他们哪管什么同意不同意，反正就当是有了决斗书，找上谁谁就必须决斗就是了。 这也怪褚三刀和他们约架的时候没有详细阐述即便是决斗书也是需要两个人以精血画押的，只不过他们这些粗野散仙之间决斗一向没那么正式，只要手续到位了，大家心里都默认了，画不画押都无所谓，毕竟修行者在天道之下，不像凡人，天天发毒誓跟发牢骚似的随随便便。 天道昭昭，报应不爽，真要是有谁输了不服气用非常手段报仇，就算神仙管理局的人管不到，那天老爷也不会让违背誓言的人好受的。 在这一刻，两个都不了解神仙管理法，不知道决斗申请书作用的年轻人显然都把决斗书当成了杀人书。 只不过一个是狼一个是羊。 陈天骄晃了一下决斗书之后，缓缓朝着张憧憬走来。 而张憧憬也知道，这家伙的修为远胜自己，若是逃跑，无异于把后背留给他。 若是不逃，自己又能依仗什么呢？ 忽悠吗？ 这家伙明显不喜欢讲道理啊！不讲道理的人是没法子忽悠的。 爆炎符吗？ 昨天都用完了啊！ 对了，方寸戒里倒是还有几张风雷符，自己还能再出其不意一次吗！ 不过，陈天骄不是陈天华，听齐夏草说他可是从小就在京北打架斗殴，那些跟他斗殴的恐怕都不是普通人吧，如此说来，陈天骄的对敌经验很丰富，绝对不是像陈天华这种突飞猛进出来的。 那么自己一旦念咒，哪怕是以最快的速度，要从方寸戒中取出风雷符，也需要一息的时间。 以陈天骄老道的经验，肯定会有所察觉的，他会不会给自己出其不意的机会呢！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陈天骄缓缓走进，周身泛起朦胧涟漪，有种灵力泛滥的感觉。 行走之间，衣袂飘摇。 他的呼吸，乃至于举手投足似乎全都和这个世界达成了一种规律。 如果有个真正意义上的高手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正是常人难以捉摸的天人异象，陈天骄小小年纪，虽然修为未到，但境界却到了登高望远的地步。 九境之中，一旦跨入上三境，便如同在汪洋大海中孤舟徜徉，恐怕真的是要绝代无双了。 不知怎的，张憧憬看见他行走之间的律动似乎明明距离不算远，却仿佛他是行走了千年万年，有一种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模糊感。 对付一品散人张憧憬，陈天骄显然不需要使用摧城剑，也不需要拔剑，只需一道神念碾压即可令张憧憬永无翻身之地。 不过，他这人玩心很大，尤其是针对跟齐夏草沾边的人，相比于碾压，他更喜欢把人玩死。 所以他并没有着急出手，而是彰显出自己登高望远的天人境界，在气势上碾压，然后便是无穷无尽的折磨。 张憧憬明明有想法相用风雷符出其不意的攻击陈天骄，却因为这种来自灵魂的威压，下意识就觉得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没有必要徒作挣扎，只需要等死就好了。 “小兔子乖乖，把神符取取……” 张憧憬努力想要念出这句咒语，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就噎住了。 “张憧憬，是不是想活下去？” “是不是相用杀掉陈天华的方法杀掉我？” “我好期待啊！你怎么还不出手呢？” 陈天骄的话忽然在他的神识里回荡着。 张憧憬已经满身大汗，衣衫尽湿。 被他猜到意图了吗？ 张憧憬，反正你都不也是他的对手，也没有机会反抗，与其被羞辱，要不放弃算了。 放弃了，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这一刻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音容笑貌。 憨厚老实的张富贵、貌美如花的曹青瓷、知书达理的徐嘉骏、李松、吴成胜、陈记录、还有齐夏草…… 张憧憬要对不起你们了，张憧憬真的扛不住了，真的想放弃了。 明理楼的这条路上，来来往往的有许多人，他们开始指指点点那个双腿颤抖的年轻人，他怎么一副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啊！ 112 失败者联盟 张憧憬知道一旦自己内心防线崩溃，就算不死，多半也要变成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但是陈天骄的精神力是在太强了，无论怎样，他都是负隅顽抗而已。 放弃了。 就在张憧憬准备放弃抵抗的那一刻，他很清晰的听见一阵脚步声，那声音仿佛踩在张憧憬的心坎声，每走一步，都能让他清醒提神几分。 定睛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傲人的三位曲线。 是王雪梅。 王雪梅轻轻走到张憧憬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张憧憬如同呼吸到一股新鲜空气，顿时神清气爽。 “陈天骄，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王雪梅平静道。 “你说的话我当然记得，但是他杀了我堂弟，作为陈家人，这个仇我必须报。”陈天骄说话间已经收起大部分威压，显然对这位京北王家的遗珠还是颇有忌惮。 王雪梅撤头看了张憧憬一眼，后者面露痛苦笑容，她似乎便已经看出昨天那场爆炸案是张憧憬做的。 “如此说来，你还真有理由来逞凶杀人。”王雪梅古井无波道。 “所以，你没有理由拦着我。”陈天骄直视道。 “在外头可能没什么理由，但这是学校，他是学生，我是老师，有这个理由便足够了。”王雪梅轻轻一笑，右手缓缓浮起，掌中泛起丝丝灵力涟漪。 她手背往上一提，地面上秋冬之间的落叶枯草便悬空而起，隐隐间有一种万箭齐发之势，却又引而不发。 “那学校之外呢？”陈天骄显然明白王雪梅举手之间的威胁之意，哪怕是如今心境已达天人境界，但对这位齐家养女仍然不敢以常人度之。 “管不着。”王雪梅冷声道。 “为了帮他而得罪我，值得吗？”陈天骄嗤笑道。 “没什么值得不值得，在其位谋其职而已，再说了，得不得罪你也没什么区别吧。”王雪梅不屑道。 确实，京北道上被陈天骄揍过的天才，除了齐夏草那一方面以外，又有几个真的是跟陈天骄有仇有怨才打起来的？ 说来说去都是这位陈无敌没事找事，不挑翻几个天才，仿佛就没有存在感似的。 “你最好一辈子躲在学校，躲在女人的背后。”陈天骄厉声笑了笑，最后瞥了眼张憧憬，然后在笑声中消失不见。 张憧憬顿时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王老师，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恐怕就要轮回转世了。”张憧憬真诚道。 “轮回转世？”王雪梅呵呵一笑，缓缓放下手掌，落叶枯草也归于沉寂，“你觉得陈天骄会给你轮回转世的机会？” “所以我更要谢谢您啊！”张憧憬嘿嘿一笑，已前只是觉得王雪梅学历高，又留过洋，人好看，身材好，基于各方面优秀素质而对她欣赏不已，两次被救之后，那就是真真升起了尊敬之心。 “没什么好谢的，你是学生我是老师，职责所在，叫你好好学习你不听，现在后悔吗？”王雪梅数落道。 “后悔也没药啊！”张憧憬苦笑道。 王雪梅直勾勾看了他一眼，眸子里泛起些深思之色，仿佛是记起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又很快归于平静，语重心长道：“陈天骄这人向来记仇，你最好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除了学校，我可就真管不着了。” 说这句话的同时，她已经转身，明明准备走了，但是多了一句嘴，“躲在女人背后也没什么丢脸的，更何况你是躲在老师的背后。” 张憧憬对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 明知出学校就要死，傻子才会出去呢！ 但也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出去吧！ 这是个大麻烦啊，得解决。 张憧憬顺利回到寝室，思来想去，陈天骄是修行者，世俗的朋友显然帮不了什么忙，能帮得上忙的也就只有神仙骚聊群的那群道友，反正大家都是失败者，不如组一个失败者联盟共同御敌好了。 一个打不过陈天骄，一群总可以试一下的吧！ 这么一想，张憧憬果断打开了神仙骚聊群。 作为高冷的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他终于要多冒几次泡了。 转念一想，群里虽然冒泡的不多，但人数却不少，万一有人走漏了风声，那就糟了。 不行！不行！ 张憧憬果断建了一个新群，然后把楚狂人褚三刀杨七蝶谷小仙子都拉了进来。 “咦？这个失败者联盟群是怎么回事？” 除了在默默读着《三字经》的蝶谷小仙子以外，所有人同时发出了疑问。 青衫剑仙：“@全体人员，是我把你们拉进来的。” 杨七：“哦，原来是老张啊！” 楚狂人：“老张，怎么了？” 褚三刀：“偶像？” 青衫剑仙：“别这么叫我啦，其实我只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褚三刀：“嘿嘿，差点忘了。” 青衫剑仙：“现在你们明白我当初为什么不让你们叫我前辈了吧！” 杨七：“我知道了，老张是不想占我们便宜。” 楚狂人：“（赞）” 褚三刀：“（赞）不过，老张，你建这个群干嘛，这可是犯法的。” 青衫剑仙：“建群犯什么法了？（疑问）” 楚狂人解释道：“凡人建群当然没什么事，但是我们修行者不一样，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神仙管理局统一将所有修行者的资料纳入档案，并且统一管理，像我们这种散仙，则是各地局子通过微信群管理，散仙与散仙之间的集体交流必须在群中，管理法第一百八十二条中将私自建群的修行者一律列为恐怖分子嫌疑，一经发现都要被查办的。” 楚狂人不愧是抄了一千多遍神仙管理法的人，法律法规，信手拈来。 张憧憬有点恐慌：“这么严重啊！但平时也没见群里有几个人说话啊！” 楚狂人：“恕我直言，老张你估计是被群里的三百八十八的群成员假象给迷惑了，这玩意是褚三刀怂恿杨七造的假，我们庆市散仙少的可怜，就连褚三刀本来都是属于锦官市的，只不过那边也由庆市分局管理，才拉到一起的，为了增加群成员的底气，所以才在凌霄天师的授意下，杨七用他的专业代码造就了三百多个假成员，以彰显我们庆市散仙一脉还是很强大的。” 张憧憬恍然大悟，“怪不得，那要不咱还是回神仙骚聊群聊去？” 褚三刀：“老张，你别听楚狂人瞎掰掰，所谓的规矩都是站在巅峰的人制定的，你这个账号可是青衫剑仙的，那就是世间最高的一座山峰之一，且不说我们不会透露出去，就算真的不小心让管理局的人知道了，凌霄天师也好说话得很，应该是不会也不敢为难你的，毕竟你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就这个名头，就足以让许多人闻风丧胆了。” 这个青衫剑仙很心虚啊，“那就好，那就好。” 褚三刀：“最主要的是，群里被无敌真寂寞霸占着啊，我可不想去那里聊天。”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无敌这寂寞不是陈天华吗？” 杨七：“不是的，陈天华只是无敌真寂寞的弟弟，真正的无敌真寂寞是那个叫啥陈天骄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随随便便指点了陈天华几招，居然就让一个一个月前还不懂修行的人直接破镜成武皇，简直不要太牛逼，人比人，气死人啊！” 张憧憬挠了挠脑袋，“原来是这样啊！” 褚三刀：“不过，话说回来，老张你建这个群是做什么？” 楚狂人杨七也都发出了好奇的问号。 张憧憬一本正经的发着消息，“事情是这样的，昨天我接到师尊大人的指示让我灭了陈天华给小师妹报仇，今天最热的新闻头条你们都看见了吧！” 杨七：“庆大爆炸事件？” 楚狂人：“据说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造成爆炸的化学成分，已经被公安局列为悬案了。” 褚三刀：“我记得，沐仙子好像说过老张就在庆大读书来着，难不成？” 张憧憬对着手机屏幕一阵傻笑，“没错，就是我干的。我已经把陈天华给灭了。” 褚三刀：“我去，报仇雪恨了啊！” 杨七：“（赞）” 楚狂人：“真可惜，我居然没看到他的死样。” 张憧憬又发言道：“不过，问题也来了，我杀了陈天华，陈天骄却要追杀于我，实不相瞒，我入青衫剑仙门下弟子才寥寥数月，如今修为还不够，险些被他杀了，要不是我师尊的朋友出手相助，我已经一命呜呼了。” 褚三刀：“他敢？你可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啊！” 张憧憬汗颜道：“他仗着自己天才，连我师尊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事我已经请示过师尊，师尊最近正在一方洞天游历，无暇抽身，让朋友保护我一段时间，但是师尊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她只答应在庆大范围内保护我，可我堂堂男人总不能一直躲在学校吧！” 杨七：“那也太憋屈了。” 褚三刀：“是啊。” 楚狂人：“要是我，我肯定忍不了。” 张憧憬继续道：“既然他想杀我，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决定组建一个失败者联盟，诸位道友，可有意愿？” 众道友不加思索，纷纷表示支持。 这一日，一辆税务局领导专车、一辆低配豪车、一辆出租车先后驶进庆大。 113 套路 操场上，失败者联盟盘膝而坐。 褚三刀问道：“咦，沐仙子呢？” 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好像少了一个沐萧萧啊！ 张憧憬立马给沐萧萧发了条微信，才知道那迷糊的姑娘还在研读《三字经》呢！ 得到消息后，沐萧萧终于满怀期待第一次走进了庆大校园。 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和跑道上热衷于锻炼的肌肉型男，沐萧萧不由得感慨道：“师兄修炼的洞府可真热闹啊！” 张憧憬尴尬笑了笑，连忙让沐萧萧坐下，然后直奔主题。 “老张，你说吧，有什么计划？”杨七道。 众人一脸期待的望向张憧憬。 张憧憬确实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计划，缓缓说道：“首先我们要明确目标，这一次咱们联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打败陈天骄。” 众人点了点头，这个目标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在坐的各位谁不是肚子里憋着气！ 但是，楚狂人又补充了一句，觉得这个目标还太小了。 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向陈天骄这种随随便便就能指点出一个武皇高手的天才人物，要是给他时间成长，肯定会杀回来报仇雪恨的，到那时就是他们的末日了。 众人一听，不由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啊，那家伙实在太天才了，估计当今世上也只有青衫剑仙这样的人能比他更牛掰一点点吧！ 于是，众人又把这个打败陈天骄的目标制定成了除草大目标。 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后，张憧憬又提出了玄真子一贯主张的套路。 毕竟谁都没有和陈天骄真正交过手，但从他能在一个月之内就指点出一个武皇境高手来看，他本人的修为肯定不止这个境界，单打独斗，哪怕是车轮战也没机会的，所以只能群挑。 只不过这个群挑也有讲究，是他们一群群挑陈天骄一个。 但是又考虑到陈天骄未必真有那么狂妄自负，所以他们需要一个诱饵，而这个诱饵嘛，当然只能是张憧憬了。 群殴计划大致拟成，楚狂人又提出了后果。 毕竟他们几个群殴一个修行者是不道德的，而且还要杀了他，到时候神仙管理局追查下来，张憧憬有青衫剑仙撑腰，小仙子又蝶谷尊者撑腰，楚狂人褚三刀杨七又拿什么撑腰呢！ 所以，他们还需要向神仙管理局申请一张可以群斗决斗书。 反正陈天骄那货连决斗申请书都不知道，群斗型决斗申请书就更不会知道了，到时候只要随便晃一晃，让他滴血画押就完事。 但是群斗型决斗申请书一般都是用于宗门只见比斗所用，个人想要申请的话不太现实，又该怎么申请，由谁神情呢！ 思来想去，大家的目标都落在了蝶谷仙子身上。 没啥主见的蝶谷小仙子正迷糊着呢，看见众人望向自己，竟然脸红起来，羞答答道：“你们能不能别这么看着人家！？” “老张，你觉得如何？”楚狂人问道。 “可以一试。”张憧憬点头道。 “杨七呢？”楚狂人又望向瘦竹竿。 “第六感告诉我应该可以的。”杨七回道。 “三刀有意见没？”楚狂人又问道。 褚三刀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行，蝶谷尊者可是号称一个人一座宗门的人，而且小仙子但是尊者的独女，也是青衫剑仙座下第二弟子，就这个身份，凌霄天师就是想不卖人情都不行吧！” 羞答答的沐萧萧忽然看向憋着坏水的众人，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摆手道：“不行的，不行的。” “哪里不行？”楚狂人问道。 “我还太年轻了，我找不到去神仙管理局的路，我太瘦了，我……我太可爱了……” 沐萧萧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大推有关系没关系的不妥之处，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忽悠小仙子的重任，当然是非张憧憬莫属了。 张憧憬忍住笑意，说道：“师妹，你看啊，你被陈天华那个渡劫才渡十分钟的渣渣给打败了，有没有觉得很丢人？” 沐萧萧深以为然道：“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张憧憬又道：“陈天华是陈天骄教出来的，你是蝶谷尊者教出来的，这一说岂不是陈天骄比你爸蝶谷尊者还厉害，你服不服？” 沐萧萧噘嘴道：“当然不服了，我老爸可说了，当今世上，除了青衫剑仙以外，他谁都不放在眼里，陈天骄算个屁啊！” 张憧憬继续道：“对呀，陈天骄算个屁啊，咱们把他打败了，岂不是帮你爸出了口恶气？而且你现在还是师尊的第二弟子，也是在帮师尊挣面子，师尊要是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的。” 沐萧萧抓了抓脑袋，“真的吗？” “比陈天骄是个屁还真。” 众人跟着起哄道。 张憧憬接着忽悠道：“为了帮蝶谷尊者正名，为了帮咱们师尊挣面子，师妹，你愿不愿意去神仙管理局要一张群斗申请书回来？” 说到这里，沐萧萧埋下了头，看起来还是很不情愿啊！ 众人也不愿意强求一个小姑娘，一时间陷入了为难的境地。 其实张憧憬倒也可以用青衫剑仙的身份去尝试着坑蒙拐骗，只不过陈天骄说了，他一出庆大就要杀他，虽然陈天骄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庆大的动静，但修行者手段太过高神莫测，有的人仅凭一道神念就可以知道人在哪里，谁又知道陈天骄有没有这种神通呢，这个风险有点太大了，张憧憬有点承担不起。 忽然，沐萧萧抬起头来，“师兄，我决定了，我愿意去骗一张那什么书回来，但是，你一定要在师尊面前多表扬表扬我哦。” 她双眼坚定而又委屈地望着张憧憬。 张憧憬立马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一定在师尊面前给你五星好评。” …… 傍晚。 一辆税务局专车驶向南山。 进了疯人院，没少老神仙管理局抄管理法的楚狂人也算是轻车熟路，跟看守们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径直朝着局长办公室走去。 这就是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的可爱之处了，凌霄天师架子不小，却还算有人情味，不像其他地方的分局一样见个领导要层层通报。 当然，这也多半和庆市没几个散仙有着莫大关系，毕竟除了散仙之外，其他修行者都是有宗门依托的，管理局的人也不好把架子端得太高。 刚才他们已经跟看守确认过了，凌霄天师下午还接待了一位自称是从京北远道而来的贵客，现在应该在办公室喝茶养神。 站在门外，沐萧萧又有点忐忑了。 结果楚狂人怂恿了一句，“为了师尊，为了五星好评，去吧。” 沐萧萧立马鼓起勇气，激动得连门都忘了敲就冲了进去。 楚狂人立马溜出视线范围。 “萧萧，你怎么来了？”凌霄天师正好在饮茶，问道。 “嗯……”沐萧萧迟钝了一下。 刚才是不是望了敲门了？ 要不要重新进来一次？ 不行，凌霄天师虽然是神仙管理局的分局局长，好像是个挺大的官，可我老爸是蝶谷尊者，师尊是青衫剑仙，不能丢了他们的档次。 对了，记得电视剧里那些嚣张的人不都喜欢破门而入吗，反正我是来拿群斗申请书的，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肯定不会给我的。 不如…… 小小思量后，沐萧萧嘴角张扬般崛起，双手叉腰，装作二世祖的样子说道：“凌霄天师，抱歉啊，本仙子一不小心破门而入了，要是有什么损失记到我老爸身上就行了。” 呃…… 凌霄天师反倒有点傻眼了。 望了望门，破了吗？有损失吗？没有啊！ “好说！好说！”凌霄天师不明所以和和气气道。 “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看来确实是个俊杰。”沐萧萧难能可贵的又掏出一句谚语。 只不过，这又让凌霄天师苦笑连连了。 这算哪门子俊杰？ 不过，这一幕怎么跟上次陈天骄来要决斗申请书说不给就打断他的腿那一幕有点像？ 很快他就知道岂止是像，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一个是真嚣张一个是嚣张到可爱的那种。 “本仙子需要一张群……群斗……哦，群斗型决斗申请书，赶紧拿出来，要不然打断你的狗腿。”沐萧萧龇牙咧嘴着说话，似乎是要把自己演绎得可怕一点。 凌霄天师本来是被逗笑了，但是一听道群斗的申请书，脸上顿时浮现出为难之色，“你要那个干嘛？” “不，不是我要的。”随随便便被问了一句，沐萧萧顿时就心虚到吞吞吐吐，有点原形毕露的感觉，龇牙咧嘴什么的，全都不见了。 “那是？”凌霄天师凝神问道。 “是我爸要的。”沐萧萧一口说道。 “蝶谷尊者又要挑战别的宗门？”凌霄天师皱起了大眉头，这个申请书给了，日后被挑翻的宗门知道是他庆市分局允许的多半要怀恨在心，要是不给，回头蝶谷尊者亲自上门，那也挡不住啊！ 沐萧萧偷偷打量了他一眼，自我感觉威慑力还不够。 于是她又补充道：“还有我师尊青衫剑仙。” “什么，青衫剑仙？”凌霄天师顿时大惊。 “没错，就是我老爸和我师尊青衫剑仙要的。”沐萧萧得意道 蝶谷尊者和青山剑仙的宗门之争？ 谁要是不让他们决斗，那不是同时得罪了他们两个人吗！ 额滴个神嘞！ 谁也得罪不起的凌霄天师连茶都没心情喝了，连忙从文件堆里翻出来一张都蒙尘了的群斗型决斗申请书。 114 玄真子的投资理财 玄真子所谓的闭关修炼，实际上也就是闲来无事喝点羽化茶养神而已，不管是第一次给凌霄天师说的血光之灾还是后来在群里给楚狂人他们说的血光之灾，指的都无外乎是那个今天说着闲来无事便来找老神仙聊聊天的陈天骄罢了。 这个血光之灾当然也包括了他自己。 所以玄真子掐准时机提前备了一杯羽化茶迎客。 一般散仙喝一杯羽化茶都能兴奋个三天三夜不睡觉，但陈天骄出身京北陈家，那可是一个载入史册的修仙家族，陈天骄自然是从小便喝着羽化茶这类灵物长大的，喝了两口便觉得寡淡无味，直接问玄真子要了两罐不知道过没过期的山城啤酒，从瓶子的古老程度来看，这可真是老山城了。 “陈公子今儿怎么想起来这里坐坐了？”玄真子明知故问道。 “早在京北的时候就听家里长辈对玄真子前辈赞不绝口，说是掐指一算，就能通宵身前身后五百年，我一直就想拜访来着，前些时日因为一些事耽搁了，现在空闲下来，自然得来瞧瞧，不如，究竟前辈也给我掐指算算前五百年是何人，后五百年又是何人？”陈天骄喝着老山城笑道。 玄真子哈哈笑道：“实不相瞒，二十年前我就在京北陈家算过了，陈公子当然是世间一流天才，身前五百年可是九世善人。” 陈天骄细微算算时间后，啧啧道：“五百年才活了九世啊，那不是都英年早逝了？” 玄真子笑道：“有个文豪不是说得好吗，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陈公子大概就是属于后者，前几世虽然只活了五六十年，但却好事做尽啊，这辈子自然就该享福了。 ” “哦，是吗？那前辈不妨再说说身后五百年。”陈天骄放下老山城，挑眉看了他一眼，不过玄真子戴着墨镜，也无法跟他形成对视。 “那都不用算了，以陈公子的天赋异禀，当然是世人为之攀爬却又翻不过的巅峰咯！”玄真子端起属于自己的那被羽化茶开始小酌慢饮，腋下清风起，兹有些仙人神韵。 “这话中听。”陈天骄笑了笑，这辈子的他其实不信命，要不然又何必真的等到空闲了才来拜访备受族老们推崇的老神仙。 陈天骄又开始饮酒，“先前前辈说的两种人，我是后者，但如果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更想做前者，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玄真子苦笑了一声，没有应答。 他当然知道九世善人之后会有善报，但可惜的是善报的第十世偏偏活成了恶人，要不然他也不会称之为血光之灾了。 陈天骄这次饮酒很豪爽，之前一两口都只是在润喉，现在是咕噜咕噜直接干完了那瓶应该是过期的老山城，啤酒这玩意跟白酒不一一样，白酒是年代越久远越是芳醇，而啤酒过了年头剩下的就只有糟糕了。 不过，陈天骄如今的心境以臻天人境界，这个境界很奇妙，大抵是属于吃嘛嘛香的那种，就算吃狗屎也能吃出跟凡人不一样的味道，过期的啤酒在他的胃里其实也就是稍微难喝一点的水罢了，对他的“贵体”造不成丝毫影响。 喝完酒后，陈天骄将酒瓶子放在桌子上，手指轻轻敲出几道没有旋律的乐章，缓缓说道：“前辈是活了无数岁月的高人，我陈天骄在年轻一辈已经是高峰，现在更想站在前人的头上威风威风，请前辈赐教几招如何？” 玄真子立马摆手又摇头，“打架老夫可不擅长。” 陈天骄不急不忙道：“听闻前辈有一双阴阳眼，不妨摘墨镜我瞧瞧，或者说把这对眼珠子给我使使，好叫我也能看看别人的身前身后五百年。” 玄真子自然听得出陈天骄明目张胆觊觎他那双阴阳眼的意思，却也不说破，只是摘下墨镜笑道：“陈公子，阴阳眼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瞅瞅我都一把年纪了，还不长胡子，就是窃夺了太多天道气运受到的天谴，陈公子年纪轻轻，更有大好年华，若是遭了什么不举之症，那才是得不偿失，这玩意可不是病，治不好的。” 陈天骄心神一宁，先是看了看那张有衰老痕迹，却始终没长胡子的脸，他可以很明确的察觉到玄真子的下巴以及耳垂下都是一片死寂，显然是没有受到灵力照顾的原因所致。 难不成窥探天机，真的对身体有害？ 陈天骄又看了看那双阴阳眼，也只是左眼中有一轮寒月，右眼中有一轮灼日，而瞳孔则像是无边无际的宇宙漩涡而已，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阴森恐怖。 况且，他还能与之对视，这就说明此目依然是肉体凡胎，究竟值不值得以新换旧？ 玄真子料事如神，就在陈天华暗暗思量得失之时，直接抛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利诱。 “陈公子，老夫观你气机繁琐，想必已经在武帝巅峰困惑许久了，我这里恰好有一枚可助突破的‘天师丹’，就送与你当见面礼好了。” 说着，玄真子伸出手掌，已经无需掐诀念咒便又一枚青色丹药悬浮掌中。 陈天骄见之大惊。 “天师丹”顾名思义就是要用天师金丹作为药引炼丹，服此丹者，破天师境时可事半功倍。 世上丹药有无数种，但是“天师丹”、“尊者丹”、“圣人丹”则是可遇不可求，至于“谪仙丹”就不单单是可遇不可求，只能诛仙抢丹了。 但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是谪仙？ 即为谪仙必是超凡脱俗，谁又能说诛就诛？ 那不成天大笑话了吗！ 除了金丹难得以外，炼制手法也是极为隐秘，整个京北，七八个顶级修仙家族名面上都不曾有谁有炼制这类丹药的方法。 所以陈天骄看到这枚“天师丹”之后才惊讶无比。 不等他询问，玄真子提前解释道：“这枚‘天师丹’乃是我上次远游时在一大山仙境中偶然拾得，我过了这个境界，一直没机会使用，就当给陈公子的未来投资了。” “那肯定是笔稳赚不亏的买卖。”陈天骄笑着接过丹药，心中既惊喜，也有点失望。 惊喜的是，世人皆知他天骄无双，前几个境界都没什么心魔障碍，但是偏偏到了武帝巅峰却足足卡了一年多，此次来庆市一方面是为了陈天华回族的事而来，另一方面则是以战破镜。 只可惜庆市这群散修都太弱了，每一个能虐掉陈天华，而王雪梅呢，他又不太想招惹，凌霄天师大小是个官不好动，思来想去也就玄真子了。 本来是想诛仙夺眼，但既然玄真子拿出了“天师丹”，那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与其夺眼后自食其果，还不如暂且放下那双志在必得的阴阳眼，就当长远投资。 等不再需要这笔投资了，那双得天独厚的眼睛还是不宜落入外人之手。 失望的那一面又要比惊喜大了那么一点点，若是“天师丹”是玄真子炼制出来的，那他只要得到炼制方法，大可在今后破镜之前便让族老挑几个好欺负的诛仙夺丹。 如此一来，登上谪仙高峰岂不是指日可待？ 玄真子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意料中。 陈天骄收起“天师丹”后，心情似乎不错，调侃道：“前辈，你跟我想象中有点不同啊！” 玄真子笑问道：“哦？那你想象中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陈天骄直言不讳道：“仙风道骨、脾气臭、架子大、目中无人、桀骜、蛮不讲理。” 这不是说他自己吗！ 玄真子苦笑，“让陈公子失望了，事实上老夫只是个能屈能伸的老男人罢了。” 陈天骄哈哈笑道：“在女人身上证明下就行了，最好是不要伸到我身上来，否则我不但要你做不成男人，连人都没法子做。” 换做一般的老前辈听到小辈这么说话，估计早就大打出手了。 但玄真子不一样，他既然料到了这是一场血光之灾，自然也知道要化解不易，除了运筹帷幄以外，还要忍气吞声啊！ 玄真子将那些威胁的话置若罔闻，笑道：“那是自然。” 陈天骄这才起身，他终究还是给了玄真子一个“天师丹”买来的面子，走出锦绣年华别墅区之后，他才一指点在胸口，之前喝下的过期老山城被缓缓牵引而出。落在地上、 酒滴之处，一片黑污，惨无生机。 是也喝着玩的，也是送行的，现在也就用来污染污染环境了。 而料事如神的玄真子呢？ 轮投资理财，天底下大概还真没人能跟他论道一二。 在陈天骄走后，他继续慢饮着羽化茶，两腋清风起，飘然绝世，却露出不符合形象的桀桀笑容，“好茶不喝非要喝烂酒，好人不做非要做坏人，何苦来哉？！” “真是好人没好报就要做坏人？” “兴许是吧！” 115 决战高山之巅 挑了个凉风习习的周末，再挑了个无人问津的荒山野岭。 张憧憬独自来到山巅之上，果不其然，陈天骄很快就一闪而至。 看了看那个在山巅之上茕茕孑立的同龄人，陈天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也没着急出手，只是闲庭碎步的走进了些，“故意引我到这里来的？” 张憧憬撤头看向他，表面上倒也有几分高人的云淡风轻之感，心里却仍然难免慌得一匹，要不是读书破万卷，双眼总有神，估计连虚张声势的勇气都没了。 本来就是注定要打明牌的，张憧憬也没藏着掖着，苦笑道：“受不了你了，就算要死，也得挑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吧！” “嗯，风景还是不错的，是个埋骨的好地方。”陈天骄环顾四周，看似看景，实则也是放开神识感知了一番有没有比自己更强大的气机浮现，比如齐家的那个养女。 张憧憬当然没敢叨扰王雪梅，只是掏出那张哄骗来的决斗书放在地上，神情凄然道：“在我死之前，能不能说点啰嗦的遗言？” 陈天骄无所谓笑了笑。 张憧憬就怕他不给自己表演的机会，直接秒杀，那什么套路都是白塔，得到同意后，这才松下一口气，，慢条斯理问道：“你是因为齐夏草才针对我的？” 陈天骄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张憧憬无奈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齐夏草啊，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咱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陈天骄摇头笑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曾经出现在齐夏草身边。” 张憧憬无语了，“你这也太专横霸道了吧！” “我喜欢。”陈天骄轻蔑笑道，“啰嗦完了吗？” “没有。”张憧憬摇了摇头，继续啰嗦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听我多说几句怎么了？” “你继续。”陈天骄漫不经心地仰起头，于他而言，听人的遗言似乎也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美事。 “我对这世上的眷恋还比较多，所以遗言肯定也不会少，在我说之前，你还是先再决斗书上滴血画押的好，免得我死了，神仙管理局找你麻烦。”张憧憬平静道。 “你有这么好心？”陈天骄嗤笑道。 “都说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嘛，死前做点好事，说不定死后还能上天堂哩！”张憧憬笑道。 陈天骄手指轻轻拿捏，地上那张决斗申请书便自行飘落手中。 张憧憬唉声叹息道：“看在我这么为你着想的份上，待会儿我说完了遗言，动手的时候能不能痛快点？” 陈天骄微微笑道：“原来你是为了死得快点啊！倒也说得过去，不过，我很好奇明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嘶…… 这个问题有点难度。 张憧憬思忖少许，随即笑着说了一句很有深度的话忽悠。 他说：“人这一辈子，呱呱坠地的时候就是哭着的，哭着来，哭着去，那也太悲催了吧，走的时候笑一笑能赚一点是一点，哪怕是苦笑不是？” 张憧憬确确实实露出了苦笑。 “你倒是挺乐观。”陈天骄笑道。 “话说这么多了，你倒是签不签，决不决斗啊，要是不想要我小命了，我就懒得说遗言直接回寝室睡觉了，要是还想杀我，就麻溜地签了，我好说遗言，早死早超生，别浪费大家时间。”张憧憬催促道。 陈天骄这才撇了一眼那张a4纸，确实是决斗申请书，而且纸上也没什么灵力波动，不会有什么陷阱，至于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才没那个闲心去看，反正是决斗的就行了。 万一王雪梅要找麻烦，这至少能证明张憧憬是自愿的，可不是他逼出来的。 陈天骄破天荒正式了一回，右手轻轻往上一抬，决斗申请书便浮空不动，然后他左手结成剑指在右手指尖轻轻一划，便有一滴精血飞向纸张。 滴血画押之后，陈天骄袖手一挥，申请书又飘落到张憧憬身边。 “该你了。” “该我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瓶子装着血。 见到这一幕，陈天骄不由得嗤笑了一声。 庆市的修行者果然没什么脾气，褚三刀那几个认输的就不说了，就连玄真子也一样苟且偷生，这张憧憬更是不堪，堂堂一个修行者临死前居然还怕疼，血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殊不知，这小瓶里装着的可不止张憧憬一个人的精血，还有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沐萧萧的。 当张憧憬将精血倒在画押之处时，远在庆大的他们顿时有所感觉。 几人对视一眼后，一闪而逝。 操场上顿时有人发出了疑问声。 刚刚明明都在坐着四个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四道红光惊鸿一现，张憧憬所处的那个荒山山头上顿时便多出四人。 这也是他们准备好的套路之一，毕竟陈天骄的修为太强大了，他们若是埋伏在周围肯定会被察觉的，到时候陈天骄不滴血画押他们还真不敢对他过分的动手动脚。 事实上，这个套路有点多此一举了，以陈天骄的性子，就算知道他们打算以多欺少，恐怕也不会放在眼力吧。 但对于张憧憬他们几个而言，还是保险为上。 事情进展到这一步，反正是群斗，而且是在天道鉴证之下的群斗，偷袭不偷袭的也得先明牌。 张憧憬晃了晃申请书，笑道：“不好意思啊，忘了告诉你，这次的决斗申请书是群斗型的。” 陈天骄笑着哦了一声，从容道：“所以是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 张憧憬摇晃着手指道：“不太对，应该说是我们一群单挑你一个。” “也好，反正欺负你一个也没啥意思，人多了，兴许还能热闹些。” 陈天骄目光一一看过这些手下败将们。 螳臂当车而已！ 他陈天骄可以放在眼里，但还不至于放在心里。 陈天骄轻描淡写道：“遗言还说不说？” “遗言没有，感言倒是有几句。” 张憧憬站出来说道。 “同志们，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大家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千万不要手下留情啊！” 杨七率先站了出来，“陈天骄，你弟弟毁了我的宝马x5，我要舔你的包。” 这句战前宣言让陈天骄一愣一愣的。 舔包是啥？ 要是他俩是朋友的话，估计又要被杨七进吃鸡队伍了。 “杨七，你有没有点志气，舔个包就完事了？你被打的事就算了？”褚三刀没好气道。 “打我的不是陈天华吗？他已经死了啊！”杨七木讷道。 “笨，你就不会是伤害转移吗？再说了，陈天华可是他教出来的，他才是罪魁祸首，知道不？”褚三刀气得直接给了他一下。 杨七顿时大彻大悟，“那，那啥陈天骄，你弟弟还打了我，你是他哥哥，他不在了，这笔债也要算到你头上，所以我不但要添你的包，还要……，还要杀了你。” 陈天骄冷脸瞪了他一眼，反问道：“就凭你？” 杨七先是眼神闪避了一下，然后看见众人必杀的决心和神情，顿时又鼓起勇气，“老子运气贼好，等下弄死你。” 大概是因为口音和说得有点急的缘故，这个“弄”字生生被他咬成了“嫩”字。 然后他便不再跟那个眼神中杀气比自己还要高出一截的陈天骄对视了。 紧接着褚三刀又站了出来，学着杨七的口吻说道：“陈天骄，老子也要嫩死你。” 听到这里，张憧憬都有点忍俊不禁了。 陈天骄依然是嗤笑一声。 两个天王境的渣渣，加起来连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吧！ 楚狂人深吸了一口气，也站了出来，“陈天骄，你我本我冤仇，我败在你弟弟手下，死不足惜。” 说到这里，楚狂人加重了语气，“但是，恕我直言，你他娘让老子跪下，真的太过分了，老子几十年前被欺负的仇还没报，就又被你们给欺负了，简直天理难容。” “我，楚狂人，对着蓝天白云，对着山河大海，对着清风明日发誓，老子也要嫩死你。” 这家伙仿佛是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积郁之气，泄气之后，顿时容光焕发，宛如一尊战神。 只不过，这话张憧憬听着怎么这么中二？ 真的不是把对柳玉烟发的情誓掏出来改编了？ 令人费解啊！ 这个中二病患者又严重了也就罢了，下一个出来发表宣言的沐萧萧就更加让人哭笑不得了。 沐萧萧是看大家都站出来了，她不好拖后腿，才勉为其难站出来说道：“陈天骄，本仙子上次被陈天华羞辱了，简直比脱了衣服还难受，既然你是他哥哥，那我也相当于被你羞辱了，按理说本仙子也应该把你杀了，不过他们都要杀你一次，我再杀也没用，就羞辱你一下好了。” 陈天骄哈哈大笑道：“怎么羞辱我？” 沐萧萧沾沾自喜道：“当然是托了你衣服，让你比我更难受。” 哈哈…… 这是什么奇怪逻辑？ 饶是绷紧心神要大战一场的楚狂人都忍不住笑出声了，更何况是张憧憬褚三刀杨七这些乐观主义者呢！ 山峰上一阵大笑。 气氛有点诡异啊！ 只不过当陈天骄听完他们的遗言，然后亮出那柄寒光大作的本命宝剑之后，一切的笑就都戛然而止了。 116 神符显威 高山之巅，云雾缭绕。 在陈天骄亮出本命宝剑的那一瞬间，山间飞禽走兽顿时惊惶，整座荒山都因为这些乱七糟八的叫声而显得阴沉沉的。 杨七已经暗暗掏出“仙袖”，缚于手腕之处，随时随地可放冷箭。 褚三刀则是一本正经的左手王八盾，右手索金刀，双眼中流露出那日被陈天华击败后没来得及爆发出来的怒火。 楚狂人一辈子都是穷鬼，修为虽然不错，但从来没什么本命法器，但他那一双身经百战也是受尽屈辱的拳头却不必任何一件法器逊色，真真是一个靠拳头吃饭的人。 沐萧萧蝴蝶剑在手，入冬之季虽然没什么蝴蝶，但她周身泛起的那一层层彩色涟漪，使她天生就像一只彩蝶。 至于张憧憬，他早已准备好各种神符，此间已经是双手暗扣数十张神符，只待一个时机，依然要出奇制胜。 五对一，在气势上却仍然没能压过陈天骄，反而激起陈天骄更多的战意。 “说完了遗言，该动手了吧！”陈天骄饶有兴趣道。 五人对视一眼，齐齐道：“嫩死他！” 话落。 褚三刀和楚狂人一左一右联袂而上，俩人虽然胖瘦鲜明，但走的都是重磅路线，一脚踩在地上，起步之际，泥土都能被掀飞起一两尺，身影掠过，风中也难免传来浑厚的破空声。 褚三刀三刀出一刀。 第一刀，名曰“撩山河”，刀从地下起，卷起层层泥土，铺盖而去。 楚狂人则依然是虎啸龙吟拳，拳起清风动，山间顿时虎啸龙吟。 一层刀，两拳法，气势恢宏。 陈天骄迎风而立，衣袂飘摇，先是不动，一动之际，仅仅只是剑一出鞘，便横生出霜白剑虹，刹那之间便将褚三刀的刀，楚狂人的拳化解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次对付陈天骄是有计划的，所以褚三刀和楚狂人一击未遂之后，便借势后撤。 陈天骄提剑而行，正欲追去。 俩人身影分别往左往右一撤，一支灵箭以惊人的速度破空而来。 杨七这家伙的运气果然贼好，按理说他刚才埋伏在褚三刀和楚狂人的身影之后，应该视线受阻，但恰恰这一箭竟然不偏不倚朝着陈天骄的眉心之处射去。 陈天骄眉头微皱，迅速倒掠，身法之快竟然生生与灵箭保持住一个距离，然后他身子一扭，灵箭便冲向云霄。 “我去，这都被夺了。”杨七暗骂一声，却也没着急继续放箭，而是再次躲在褚三刀和楚狂人背后。 险些糟了暗算的陈天骄眉目中杀机更盛，以往在京北打架，从来没人敢这么围攻他，所以他一个人单挑一群难免显得有点手忙脚乱。 不过，他毕竟是天才，不是傻瓜，约莫看出来这些家伙是有预谋的进攻后便开始三思而后行了。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期身而上，横剑掐诀，要释放某种秘术。 就在这时，一剑自东来，飘渺若仙子。 陈天骄感觉到莫大危机，只好中断秘术，使出一剑，跟这直来的一剑对剑。 拼法器等级，陈天骄自信手中的这把跟他名字一样的“天骄”剑绝对不会输人输阵。 陈天骄刺剑而来，剑虹如潮，沐萧萧的身影却一闪而逝，以至于剑虹没入云雾，竟然直接拨开一面青天，可见他随意出的这一剑的威力是如何强大，楚狂人几个敢挑战他，说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丝毫没差。 只不过，陈天骄也万万没想到沐萧萧这一剑竟然不是直来直去，而是东边来，往西边去。 一闪而逝之后，竟然直接绕道背后。 山巅闪现一道彩色剑光。 然而，这一剑终究还是空了。 但也还是赚了点蝇头小利的，至少在陈天骄的脖子上留下一条血痕。 陈天骄就像是个腰缠万贯的土豪，只是抖了抖衣袖，灵力一经泛起便顷刻间让那伤痕痊愈如初。 “变态啊！”沐萧萧委屈的骂了一句，踩着蝴蝶仙步，开始疯狂拉远距离。 能让沐萧萧称之为变态，多半就真的是个变态了。 何为变态？ 不单单是因为陈天骄的恢复力，更是因为陈天骄其实并没有躲掉那出其不意的一剑，而是硬生生吃下了那一剑，只不过在那一刹那，陈天骄周身泛起一层金色。 沐萧萧的剑气触之顷刻间便土崩瓦解，要不是她那柄蝴蝶剑是蝶谷尊者花费巨大力气打造出来的顶级法器，估计连那点细微伤痕都未必能留下。 沐萧萧撤退之后，又有褚三刀和楚狂人再一次联袂而至。 如此进退有致，循环往复。 这都是他们商量出来的作战计划，要对付陈天骄这种实力远远高于他们的修行者，一击制胜的几率实在太小了，所以他们有理有据的根据个人优势整理了一个消耗战持久战计划。 从目前来看，陈天骄在这样的计划中，确实难以有机会发挥出他本来的实力。 当然，这其中仍然不外乎有意外成分。 要知道，他们合伙围攻的可是一个一只脚迈入六品天师的武帝巅峰，到了这个境界，随便出手都暗含着天地韵律，磅礴气机更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陈家摧三式在陈天骄的手中的威力更是要远胜于陈天华，对付两个武皇两个天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但他们运气好的是，陈天骄因为京北陈家这个身份，从小到大都在以战养战不假，但几乎没有过以一敌多的经验，所以才会在这种程度的接连攻击下难有还手的机会。 五对一，四个人都出手了，那么张憧憬又在干什么？ 他其实也没干什么，就是老老实实做一个盘观者而已。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必须看清楚战场形势，然后在出其不意中再给陈天骄来一个出其不意。 在之前的计划讨论中，张憧憬明确表明自己有一击致命的法子，只要他们给他这个机会就行，所以褚三刀他们的无功而返可惜归可惜，去依然在计划之中，套路之内。 张憧憬说这个话虽然有点膨胀了，但还是有理有据的。 上次二三十章爆炎符都能炸得陈天华灰飞烟灭，这次他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为了对付陈天华，爆炎符他足足准备了一百张，风雷符九十张，冰雨符七十张，还有各种能影响环境的基础符文，例如寒符、火符、土符、木符、金符总计一百张。 三百六十张神符只要时机得当，怎么着也能把陈天骄弄死弄残吧！ 褚三刀和楚狂人第二次近身，前者使出了他赖以成名的第二刀，开山。 重重一刀劈下，这座高峰足足断裂一半。 再加上楚狂人并驾齐驱使出的虎啸龙吟拳，顿时山巅摇摇晃晃，宛如风中烛火。 京北陈家的摧三式都讲究蓄势而发，陈天骄不会暗蓄，所以迟迟发不出看家本领，不过陈家总归是载入史册的顶级修仙家族之一，族内功法多不胜数不说，还有许多散修凝聚而成的客卿长老的本领难免也要被挖掘出来。 第二次面对褚三刀和楚狂人的联袂进攻时，陈天骄就不在执着于一招摧山掌或者是摧城剑草草了事，而是使出族内以为天师境客卿长老的看家本领“虚空指”。 只见他右手负剑在手，左手食指于无名指弯曲，余下三指，指指点点，山巅之上顿时宛如下起了一阵流星雨。 褚三刀的第二刀的威力几乎也就到此为止，甚至还要靠着王八盾才能全身而退。 楚狂人这边到稍微好一些，毕竟他是武皇境巅峰，距离武帝境界也如同陈天骄距离天师境界一样，只有一步之遥。 虎啸龙吟拳倒也丝毫不含糊，竟然跟陈天骄的虚空指平分秋色。 俩人再次后撤，杨七的冷箭这一次角度更加刁钻，居然是对着他裤裆去的。 与此同时，沐萧萧也按照之前的计划，第一次偷袭不成功之后，第二次便与杨七同时偷袭。 面对刁钻的剑和箭，陈天骄虽然自持这些低级玩意难伤他分毫，但总归是要疲于应付的，连忙横剑迅速挽起几朵剑花。 这个不知被天下多少剑修用滥的粗浅招式，便是未出茅庐，仅是雏鸟剑修也能摆出。 但是几人的脸色，却空前凝重。 陈天骄左脚向前踩出半步，右脚随后踏出一步，然后左脚跨出常人两步距离，右脚一步跨出四步路程，以此类推，陈天骄步子越来越大，最后一步已是形同当空长掠，随之而起的还有那没有吐露出什么纵横八荒剑气的粗浅剑花。 什么直奔裤裆而去的冷箭，什么东家蝴蝶西家飞，全都形容虚设，一旦触及那几朵看着不起眼，实则是一门极为精妙的剑阵之后便如同撞在一座富有弹力的大山之上。 灵箭化作齑粉，沐萧萧倒飞数十张，莫入云霄，直接不见了踪迹。 然后陈天骄一鼓作气直奔正在后撤的楚狂人和褚三刀，大抵是要来个逐个击破了。 然而，他激流勇进的身影却也成为了张憧憬眼中的一道背影。 敢把后背留给一直默默无闻的张憧憬，陈天骄自然是不相信一个散人初期的毛头小子小子能对自己有什么威胁。 但他却恰恰想错了。 就在他掠向楚狂人和褚三刀的那一刻，张憧憬猛地掷出寒符和火符。 山巅之上顿时呈现出冰火两重天的温度。 然后他又先后扔出风雷符、冰雨符和杂糅在一起企图能增强威力的金符和爆炎符。 天地间顿时风雷大作，狂风瞬间便将整座山吹成了秃头山，天际雷霆大作，天雷滚滚落下，其中还夹杂着冰雨符来带的一场雨，雨落瞬间，秃头山又变成了一座冰山。 这一切时机把握极为准确。 冰山刚刚形成，寒意正要袭来，山巅之上便又是轰隆隆一片火光缭绕。 偏偏这座秃头山还屹立不倒，因为张憧憬早在上山之前便将能增强防御的土符和能焕发勃勃生机的木符交给众人。 沐萧萧虽然还不见踪迹，但楚狂人褚三刀和杨七三人同时将这些计划之时张憧憬千叮万嘱在风云变色的那一瞬间务必念咒掷出全部a4纸。 当他们按部就班做完这一切，才知道原来自己手中那些a4纸居然就是传说中的神符。 不愧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啊，居然还是罕见的神符师。 这他娘要是陈天骄还不死，就真的没天理了。 117 八千里雷劫 这么多神符，炸也得炸上好几分钟。 张憧憬丢完神符后也连忙跟楚狂人他们躲到了一起。 神符大显神威之际，之前被剑阵震飞的沐萧萧恰好带着愤愤不平的一缕剑气返回，本来是想偷袭陈天骄来着，结果看到那壮阔的一幕，连忙收手归队，一脸茫然道：“这是咋了？” 几个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因为爆炎符的威力太大，而土符和木符的数量相对较少，时间一久，山体又开始摇摇晃晃了。 张憧憬连忙道：“师妹，快把我给你的a4纸全都扔在地上。” 沐萧萧还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很听师兄的话，连忙仍在了地上，迷糊的她却忘了解开符文封印的咒语，张憧憬只好亲力亲为了。 土符和木符的咒语一解开，土盾顿时又加强加厚了，木符的勃勃生机也让山体重新坚固起来。 “咦，这不是神符吗？”沐萧萧后知后觉的惊呼道。 而这时候，楚狂人他们已经惊讶完毕，元神归窍了。 “老张，你真的是神符师吗？” 众人一脸讶异的望着张憧憬。 “有问题吗？”张憧憬木讷反问道。 “当然有问题啦，而且还是大问题，据我所知，如今修仙界的神符师不超过两个数，硕果仅存的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褚三刀惊道。 “什么？”张憧憬茫然道。 “意味着你能获得法术专利啊！意味着你会被各大家族拉拢成为座上宾，要钱有钱，要资源有资源，要仙女有仙女，天啊，我居然和神符师是朋友，简直想做梦一样。”褚三刀说着说着两眼放光的看着张憧憬，就像看着一个宝贝似的。 张憧憬挠了挠头。 《神符》不是玄真子的淘宝店里随便就能买来修炼的地摊秘籍吗！ 怎么他们说起来好像很牛逼的样子，而且貌似能炼符就能走向人生巅峰了呀！ 张憧憬现在当然不知道，那是因为他还没把《修仙通史》和《异闻录》读透，自然也就不知道神符师的资质比修行资质更加苛刻。 一般来说，只要有点灵脉悟性的人都能修行，但神符师不一样，他们不但需要悟性，更重要的是要能比一般修行者更加清晰的感受到天地灵力，并且将灵力分门别类，也就是所谓的五行之力。 修行者修行吸纳灵气如同吃饭，大多数人都是味同嚼蜡一口闷了便是，只知道这口“饭”极好，却不知好在哪里，而神符师炼符却必须要细嚼慢咽，咀嚼出其中的味道，然后还要花费极大的毅力去将这些不同味道的灵力分出来，再有条理的融进去，复杂至极，但是一个神符师就等同于一个战场机器，遇到什么神魔大乱斗之类的，立功最多的往往是神符师，而不是那些孤剑来去取人头的大剑仙。 但是神符师也有一个弱点，那就是他们本身中意不中力，把多数精力都花费在炼制符文上，身体素质也就相当于仙人中的凡人，一旦敌对之人不给其施展符术刻画符文的时间，直接近身来个一招秒，估计十个谪仙级别的神符师也未必打得过一个谪仙境大剑仙。 在遥远的上古时期，神符师其实还是很多的，但就在上古时期和古时期之间的那段时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宗门消失了很多，神符师几近灭绝。 所以在还没成型的“现代修仙史”中哪怕只是一个初窥门径的神符师都显得尤为珍贵。 “老张，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提携我一下，我的要求也不高，随便赏赐两本秘籍，要是能再多些灵药就更好了。”褚三刀笑道。 “还有我……” 从来不喜欢巴结的楚狂人和运气贼好的杨七也跟着起哄。 “好说！好说！”张憧憬笑容也越发得意了。 咱虽然不知道神符师到底珍贵在哪儿，但看他们殷勤的样子，应该不会是假的。 “还有我，师兄……”沐萧萧眼巴巴说道。 “放心啦，你在我这里一直是五星好评。”张憧憬哈哈笑道。 不管是在蝶谷还是在庆市都经常在网上购物的蝶谷小仙子当然知道五星好评意味着什么，乖巧地笑起来简直比邻家小妹还要可爱。 吹爆神符师之后，众人这才望向正在渐渐平息的那一块区域。 “老张，你丢的什么神符啊，怎么威力这么大，都过一分钟了还没平息下来。”楚狂人好奇道。 “也没什么啊，就是风雷符、冰雨符、爆炎符、金符而已。”张憧憬汗颜道。 “听着都是些基础神符啊，怎么威力这么大。”楚狂人纳闷了。 “兴许是数量多的原因吧！”张憧憬淡淡说道。 “也有二三十张？”楚狂人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然后如数家珍：“没记错的话，爆炎符应该有一百张，风雷符九十张，冰雨符七十张，另外还有二十张金符。”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只知道张憧憬准备了对付陈天骄的杀手锏，本以为这个杀手锏就是指神符，现在看来还有数量问题了。 额滴个乖乖，这么多神符还嫩不死一个陈天骄的话，恐怕就没人能嫩死他了！ “老张，你这也太坏了吧，人家估计都死透了你还火上浇油。”褚三刀忽然桀桀笑道。 “我没有啊！”张憧憬茫然道。 “还不承认，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坏呢。”褚三刀指着天空，“你自己看，难道不是你又放了风雷符吗？” 众人嘿嘿一笑，都开始调侃起张憧憬一肚子坏水。 不管张憧憬怎么解释，都注定苍白无力，众人只当他坏到家了。 这就让张憧憬有点欲哭无泪的感觉，简直比窦娥还冤啊！ 咱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陈天骄都死了，也还不至于落井下石。 秃头冰山上空各条闪电交融汇聚，渐渐呈现出雷池异象。 众人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风雷符自然是呼风唤雷，但要形成雷云的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在此渡劫！”楚狂人惊呼一声。 “这怎么可能，我们刚刚在这里大战了一场，要是有人的话，早就换地方了吧！”褚三刀分析道。 这么一想，也对啊！ 可是除了有人渡劫以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众人举目望向天空，雷云遍布以有百里，并且还在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着。 八百里。 一千里了。 “老楚，这家伙实力不简单啊，你渡武皇劫的时候三千里，这位道友会不会超过你？”褚三刀打趣道。 “我有一种预感，这人比楚狂人牛逼多了。”杨七笑道。 俩人闲聊着，陈天骄一死，似乎心情都不错。 张憧憬望着雷劫就又有点感概万千了。 成天看着别人渡劫跟读书似的家常便饭，啥时候咱也能渡个劫？ 张憧憬，别怕，咱只要努力，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只不过到时候还是躲起来偷偷渡就好，万一三分钟都没有，一定会被道友们鄙夷的。 张憧憬羡慕着他们，安慰着自己。 ，雷云遍布三千里，还在蔓延，这其中还形成了一个八百里左右的雷池异象。 沐萧萧忽然迷糊道：“这家伙好厉害啊，居然在渡天师劫。” “天师劫？” “你怎么知道是天师劫？” “对呀，有什么讲究吗？” 众人好奇起来。 沐萧萧回忆道：“我记得老爸跟我说过，天师境作为九境中中三境的最强境，已经可以初窥天地大门，所以才渡劫的时候会呈现出跟之下五境不一样的雷池。” 原来如此！ 众人叹息一声，又涨了见识。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不就是个天师劫吗，有啥厉害的，等我在修炼个几百年就行了。” 沐萧萧却难得固执的摇了回头，“以你的资质不出意外修炼个千八百年的差不多能渡天师劫，但绝对没有他的这个威势，我老爸说过，天师境他见过最强的渡劫之人也是青衫剑仙，当时雷云三万里，雷池九千里，而你嘛，顶多一百里，不过一般人雷池能有个百里之地也勉勉强强看得过去了，超过以一千里，那就是天才与天才之间的高低了。” 听她说完，褚三刀的脸瞬间就垮了，只是运气好，其它啥都不行的样子也跟着垮了脸。 也只有楚狂人还有点期待自己的天师劫能达到什么境地。 至于张憧憬嘛，则是浮想联翩般的感慨。 他这会儿可没想什么渡劫的事，只是在想咱自个儿认下的这个师尊还真是牛掰啊！ 武皇境有万里雷劫，百里飞剑可杀天师境，这已经是一个传说了。 现在又听闻连天师境都是他的传说了。 这么恐怖的一个人，要是某一天知道自己不明不白成了一个修仙渣渣的师尊会不会一怒之下直接给灭了咱好眼不见心不烦？ 嘶…… 咱有点心虚啊！ …… 七八次呼吸之后，天空雷池三千里，雷云八千里，声势浩荡胜过百万雄师。 轰…… 无数闪电衍化成刀剑斧……等等各种法宝利器，然后齐齐砸向山巅。 118 天地于我心 无数雷劫砸下瞬间就将还没完全平息下来的连环爆炸掩盖。 山巅之上顿时尘烟四起。 “咦，怎么有个大金人？” 沐萧萧呆呆望向着那边被狂轰乱炸过的区域。 众人望去，只见有一金色身影手持一把霜白古剑，剑指苍穹，沐浴在雷劫之下，几道雷劫劈下来，金色身影周围顿时泛起一阵氤氲，然后竟然投影出一个高大十丈的金身虚影。 “那哪是大金人，分明是陈天骄还没死啊！”褚三刀惊呼道。 “我去，还真是这家伙，他是小强吗？这都不死！”杨七骂道。 “恕我直言，我们好像有麻烦了。”楚狂人神情严肃道。 张憧憬当然也知道有麻烦了。 从之前的围攻计划来看，沐萧萧他们四个合伙出手也没在武帝境界的陈天骄手中讨到几分便宜，如今陈天骄马上就要成六品天师了，而自己呢，所有神符都用光了，一品散人在他面前根本毫无战斗力，这架怎么打？ “趁他还没渡完劫，要不我们溜吧！”张憧憬提议道。 “正有此意，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杨七也说道。 众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飞掠潜逃。 但是没有天王境的实力，张憧憬还不会飞呀，只能眼睁睁看着楚狂人他们三个嗖的一声便消失不见。 好在沐萧萧还没走，这会她正迷糊着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我不是君子啊！怎么办呢？” “不怕，美女报仇也十年不晚的。”张憧憬连忙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沐萧萧恍然大悟，然后手臂一横，做了嫦娥奔月的姿势，看样子是要飞了。 “师妹，带我一程！”张憧憬汗颜道。 “好勒！” 沐萧萧答应一声，随即挽起张憧憬的胳膊，脚下一踏便飞身而起。 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飞沙走石的眼睛都睁不开，不太舒服啊！ 等以后有了钱还是买一架私人飞机吧！ 就在张憧憬暗暗唏嘘感慨的同时，陈天骄御剑而起，直奔雷池之下，凌空悬停，万千雷电加身就好像无数条鞭子在抽打着他，而他除了衣衫褴褛以外，神情却依然是神采飞扬。 只见那双金色双眼猛地一怔，盯向山巅，然后将霜白古剑立在身前，轻轻一拍，顿时化身千万剑。 陈天骄在雷劫之中依然没有打算轻易放过这几个害得他九死一生的家伙，若非是有天师丹在手随时可以破镜，就刚才那一番神符爆炸至少了要了他半条命，不过他也挺惊讶的，没想到那个张憧憬居然还是个神符师，现在想来，陈天华之死，多半也跟神符脱不了干系了。 如此，这位年轻的神符师便更不留了。 只见陈天骄左右手轻轻一挥，口中轻轻念出一个“散”字。 霜白古剑所化的万千剑如得灵犀人性，“自行其事”，构造出一座浑圆大阵，包围了秃头冰山方圆百里。 率先飞逃的楚狂人褚三刀和杨七如同撞在一面铜墙铁壁上，只觉头昏眼花，并且犹豫飞速太快，还在疯狂倒飞而回。 途中又恰好遇见了拖着张憧憬的沐萧萧。 张憧憬被疾风吹打着睁不开眼睛，只听见一阵啊的声音，却不知发生了何事。 两行人于空中交错之际。 张憧憬依稀听见沐萧萧问了一句“你们怎么回来了”，然后没过几息他就感觉到风力消失。 睁开眼睛一看，楚狂人他们几个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周围依然是电光火石，宛如神魔灭世一般恐怖。 迅速朝沐萧萧询问之后，张憧憬才知道这座山已经被陈天骄布下剑阵封锁，显然那家伙是打算渡完了雷劫在慢慢收拾他们。 陈天骄悬停在雷池之下，张开双臂，起初是一种享受的感觉。 时间一长，他的金身法相投影渐渐开始消散。 他的神情也开始狰狞起来。 显然，已经快到破镜的紧要关头了。 这时候，秃头山上楚狂人他们几个也已经调息好了被剑阵撞乱的气机，一齐望向长空，便仿佛望见一尊死神。 “这可怎么办？”杨七焦急道。 “你不是运气贼好吗？赶紧爆发一波啊！”褚三刀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我也想啊，可我向来直撞小运气，不撞大运气啊！”杨七无奈道。 褚三刀蔫了。 “要不，我们趁他病要他命？”楚狂人死死盯着雷池方向。 “你是说趁他还没破镜偷袭他？”褚三刀也望向那个方向，本来还挺感兴趣的，只是看到那比女子纤细腰肢粗那么一点点的雷电时就立马没兴趣了，“我觉得我还没靠近他就被雷劫劈得灰飞烟灭了。” “我觉得我应该能抗一点。”楚狂人平静道。 “没用的，天师劫最重要的不是雷云，而是那一方雷池，一旦有其他修行者靠近，雷池就会将其视为‘偷渡’之人，立马就会传出巨大吸力将‘偷渡者’吞噬。”沐萧萧蹙眉道。 偷渡？ 几个没什么背景的散修仿佛又听见一个新鲜词，大抵是死也要做个明白鬼，都询问道偷渡是啥玩意。 说起这些修行知识，在蝶谷尊者膝下接受教育的沐萧萧倒也有点百科全书的感觉，有条不紊的给他们分析了何为“偷渡”。 所谓偷渡，其实就是趁着别人渡劫的时候，跟着去渡劫炼体，就好比此时，如果有一个体质强悍的修行者，哪怕他只有真师境界的修为，只要能从雷池中活着出来，他便会立即拥有天师境的体魄，天师境之下的修行者难伤其分毫。 说白了，这就是一种开挂行为，但是开挂有风险，一旦撑不过去，那就难免身死道消。 这种做法在上古乃至远古都比较常见，那时候一些炼体宗门大佬渡劫的时候身边难免有一群悟性差但体质不差的修行者跟着渡劫，一旦成功便是鲤鱼跃龙门了。 在近古时期就比较少见了，因为上古过度到近古这段时间消失了太多高手，也让许多体质没能传承下来，导致这年头真正的天才比秘籍还珍贵，也就八百年前出了一个青衫剑仙而已。 从渡劫情况来看，陈天骄显然还比青衫剑仙差了十万八千里，天才之名，也仅比普通人高出几线而已。 但修仙界资质是一回事，气运机遇又是一回事，也难保不会有人厚积薄发，有人一朝成圣，有人挡得住青衫剑仙的剑。 扯远了，言归正传。 话说楚狂人几个在听完了沐萧萧的对“偷渡者”的阐述之后，就彻底放弃偷袭陈天骄的打算了，然后他们一阵唉声叹息，就在山巅上坐了下来，等死。 而张憧憬似乎比他们更早一点在等死。 不但没有参与他们偷渡者的话题，更是早在陈天骄金身退散的那一刻就已经怔怔出神。 此时此刻，他有一种神游天外的感觉。 眼中流淌着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山川河流。 而这一切又都开始“大化小”，分门别类，各归五行。 忽然，张憧憬那个原本只有一滴水大小的识海开始扩张，变成了两滴水、三滴水……直至一百滴。 那个从翻开《太虚笔录》之后便一直印在脑海里的“笔走太虚”四字开始逐渐明显，然后又逐渐消散，归于混沌。 张憧憬眨了眨眼睛，一睁一闭之间，眼前的景色便截然不同了。 秃头山依然是电光火石，但是在他眼中却是每一道雷劫由多少木属性灵力组成。 望山川，便是土木之气尽收眼底。 望河流，便是清澈见地。 望这片城市，炉灶、电视、电脑……等等，这些各色各类物品也能得见大火小火。 望向人来人往的凡尘俗事，金玉珠宝、骄傲粗暴、尊贵老成，祟高圣贤，均可见五贼之金。 这一晃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 当张憧憬收敛心神，其实眼前除了云雾缭绕，也就只剩下八千里的雷劫，那些虚无的金木水火土既是真实也是幻想，这大抵就是圣贤高人们说的返璞归真。 他忽然有种天地于我心的错觉。 这一刻，八千里雷云再次衍生出三千里。 整整一万一千里雷劫。 “我去，天劫是睡着了吗，陈天骄都快渡完劫了，又冒出来三千里。”褚三刀感慨道。 “这家伙忒逆天了点吧！”楚狂人无奈道。 “我怎么感觉陈天骄是惹到传说中的天怒人怨了！”蝶谷小仙子迷糊道。 “怎么说？”楚狂人好奇道。 “我老爸说过，双重雷劫一般不是要出魔头就是要天要灭人，看陈天骄骄横跋扈的很，一点没有旷世大魔头的风范当然就是后者啦！”沐萧萧说道。 众人听完这个没啥依据的解释也只能苦笑一声，然后感慨感慨蝶谷尊者真是见多识广以外，还真不敢苟同这个看法。 “其实我也有一种很好的预感。”杨七忽然说道。 “当真？” 一听是杨七的第六感来了，众人仿佛又看到点希望，要是天劫能把陈天骄给劈死，那可真是天公作美了。 山巅之上，雷池之下。 陈天骄混身焦黑如碳，痛苦万分，但嘴角却渐渐勾勒出笑意，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雷劫洗礼，他已经很明确的感觉到自己已经迈进了天师境门槛，只要在稳稳的关上折扇门，便是稳定了天师境界。 然而，正当他要尝试着关上门的时候，却发现雷劫依然没完没了，威力虽然不大，但他破镜天师后便已经是强弩之末，哪还有精气神应付这些死皮赖脸要进门的“客人”。 只听他大喊一句，“何人在此渡劫？” 119 实力不够，运气来凑 咦？ 难不成这周围还有人？ 众人好奇打量四周，也没发现其它人的气机啊，倒是张憧憬一副怔怔出神的样子。 也只有张憧憬本人知道，这是自己的真师劫。 他本来是三人初期，中间间隔了两个小境界，按理说不应该渡劫才对。 但是上次在陈天华的帮助下他就内视脏腑窥内五行，只差一步便明辨己身，而今遭遇陈天骄渡天师劫，正是天地灵力大爆发的时候，他便从中堪破外五行，观察出天地灵力运转迹象，捎带着也将《太虚笔录》一并悟了个通透，原来所谓“太虚”便是观天观地观己身。 散人境界的高低无非是看感受灵力的程度，能看见天地有灵力便是初期，能用灵力便是中期，当能感受到天地间最为正统的磅礴灵力时便是散人巅峰，而张憧憬的三人初期，在初窥灵力运转迹象之后，虽然不能对灵力招呼来去，但却以神符作为媒介使用出灵力。 张憧憬如今不但窥得磅礴灵力，更是细致的将其划分无形，尽管他依托的方式是神符，但归根结底确实已经破入真师境。 天降雷劫也就理所应当了。 只不过，他这个真师境是通过神符师一脉步入的，一旦不使用神符，他还是那个连如何将灵力加持己身都不知道修仙渣渣，所以他这个真师境多多少少还是有弄虚作假的嫌疑。 现在雷劫是降下来了，以张憧憬不会用灵力加持己身的修为还真不见得能渡得过这三千里浩荡雷劫，但巧的是真师劫恰好撞上了陈天骄的天师劫，天老爷大概是瞎了半只眼睛，全都一并送给陈天骄了。 以至于陈天骄渡完了自己的天师劫，还要再度一个三千里真师劫。 要是各位道友现在就知道这劫是张憧憬的估计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楚狂人是武皇劫才有三千里，而张憧憬呢，光是个真师劫就有三千里了，而且光是蓄势就蓄了几分钟，劈还不知道要劈多久呢，便是蝶谷小仙子渡真师劫的时候也没这么恢宏大气吧！ 这真真是天才无疑了。 对于陈天骄的身体素质来说三千里雷劫本来是小儿科，但苦就苦在八千里雷劫刚刚散去，三千里雷劫又聚拢，他的都没口喘气的机会，天师境大门不关上，他的修为就还不算稳固。 七八道雷劫劈下来，顿时就使他七荤八素的在天空上摇摇欲坠。 这就让山巅上等死的楚狂人他们有点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啼笑皆非。 有了杨七的第六感神预言，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希望，现在有看到陷入窘境的陈天骄，希望就愈发放大了。 他们开始猜测陈天骄是怎么个死法。 是被雷劫劈死？ 还是被劈下来摔死？ 亦或者是劈个半死不活，摔下来他们再去补上一刀？ 好好的打群架怎么忽然有种天老爷也是队友的感觉呀！ 半个小时后。 陈天骄被劈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头发焦了，浑身冒着烟。 轰…… 又是一道威力并不是很大的雷劫劈了下来，陈天骄真的是如同谪仙一样从天上坠落下来。 咚的一声，在秃头山上掀起一阵烟尘。 众人拍了拍灰尘，然后看见陈天骄两眼一蹬一翻，再脖子一歪，就没下文了。 “这就嗝屁了？”褚三刀难以置信道。 “看样子是的。”楚狂人伸出手在陈天骄的身躯旁感受了一番，只觉一片死寂，同样是惊讶不已。 “杨七，你牛逼啊，还真让你给预言中了。”褚三刀兴奋的对杨七竖起了大拇指。 “都说了我运气贼好嘛，以后跟哥混，有肉吃。”杨七得意忘形道。 褚三刀嘴角微微抽搐，确实值得考虑要不要跟他混，毕竟这家伙运气忒好了，没钱的时候就有人送钱，快要没命了就，天老爷直接把要他命的人的命给取走了。 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武帝巅峰，并且步入天师境的超级高手居然就这么被他们一语成谶议论死了。 “我好像说错了，不是双重雷劫，真的还有人在渡劫。”沐萧萧忽然说道。 “不会吧，要是真其他人渡劫，为啥不劈渡劫的人，要劈陈天骄？”褚三刀质疑道。 “我也不太明白。但是……” 说着，沐萧萧指了指天空。 还有一条电光在天空游弋着迟迟没有劈下来，似乎也在找渡劫之人。 虽然只有一条，但也意味着雷劫确实还没散。 如果陈天骄就是那渡劫之人，那么他一死，雷劫就会消散，现在看来渡劫的真的另有其人啊！ 可是这人是谁呢？ 众人都纳闷了。 突然，天上游弋着的闪电不动了，它注视着这片山头。 然后啪的一声劈了下来，竟然直奔张憧憬。 张憧憬还处于怔怔出神“天地于我心”的状态。 这一劈，顿时就惊醒了。 三千里雷云也消失了。 “老张，是你在渡劫？” 众人难以置信的望向张憧憬。 “应该是吧，不过，我好像渡了个假劫。”心知肚明的张憧憬有点汗颜啊！ “哇瑟，师兄，居然是你在渡劫啊，我没看错的话，你现在才是散人境界吧，居然就有雷劫了，而且还是三千里，好厉害啊！”沐萧萧崇拜道，她虽然没有说过，但对于张憧憬实力低下却当师兄还是很不服的，本来还打算等见了师尊大人要让他老人家封自己做大师姐来着。 现在看来，大师兄果然不愧是大师兄，别人散人都没劫，大师兄却直接弄出来半个多小时的三千里雷劫，简直比师尊他老人家还要传奇啊！ 以后我还是乖乖做他的小师妹吧！ 张憧憬尴尬一笑，挠了挠头。 散人么？不是真师？ 难道是因为陈天骄帮咱把劫渡得差不多了，咱才停留在散人境界的？ “老张，你这个劫渡得好，渡得妙。”褚三刀笑道。 “这就叫实力不够运气来凑。”杨七形容道。 楚狂人无语了。 确实是个假劫，但也是个好劫，陈天骄的浩劫。 要不是这劫来得及时，估计山巅上摆着的就不是陈天骄的尸体，而是他们几个的尸体了。 回想起来，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也是九死一生啊！ 本来以为这年头都是凭拳头说话，被颠覆了世界观的楚狂人开始质疑自己了，这年头运气好也很重要。 瞅瞅，这位陈天骄不就是运气不好才被雷劫劈死的吗？ 小心驶得万年船，看来以后找人决斗还是得挑那种没啥运气的才行，就比如褚三刀这种。 就在大家都有点心得的时候，已经死透的陈天骄忽然张开嘴吐出了一枚金丹，身化万千剑的霜白古剑也如有灵性一般寻着主人最后的气机飞回了山巅之上。 几人对视一眼，都露出嘿嘿嘿的笑容。 陈天骄这一死，那他浑身的宝贝可就无主了。 眼神交流之后，都不需要说，他们就朝着陈天骄的尸体围了过去。 分赃了。 “这个金丹可是好宝贝啊！老张，要不就给你提升修为吧！”褚三刀郎朗笑道。 “我可以不要金丹，要这把剑吗？”张憧憬满怀憧憬的拿起那把霜白古剑，这才看到剑身处刻有“银霜”古字，神符师固然很吃香，但是张憧憬更想要成为一位御剑逍遥天地间的剑仙，神符师只是兼职而已，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大剑仙的。 “当然可以，这次要不是你的运筹帷幄，要不是你及时渡劫，我们全都要挂。”褚三刀分析道。 “只是举手之牢啦！” 张憧憬被夸奖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与此同时，最喜欢舔包的杨七已经抹掉了陈天骄方寸戒的最后残留意识，将其变成了无主之物，打开一看，顿时就呆了。 “我去，这家伙简直就是个宝藏啊！” “这他娘发财了。”跟杨七凑在一起企图沾点运气的楚狂人也惊呼了。 “还好吧，只比我们家有钱一点点。”沐萧萧表示。 “发生什么了？” 分别拿着霜白古剑和金丹的张憧憬杨七一脸不解地望了过去，。 难不成还有比金丹和宝剑更有价值的宝贝？ 等他们放出神念感知那一片储物小世界之后，也立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光是宝剑就好几十把，比如上品法器一类的就有丹凤剑、乌钩剑、乾坤剑等等，除此之外还有罕见的极品丹药上古灵丹、九曲灵丹、九鼎神丹、乾元换骨丹、乾元造化金丹、修髓丹，甚至连元婴金丹都有。 这也就罢了，竟然连上古秘籍都不少，比如《通玄掌》《擎天拳》《九幽步》什么的，密密麻麻一堆。 这些也还只是冰山一角，真正占据了方寸戒一大片位置的是各种他们都不认识的天财地宝，像什么羽化茶啊、仙石膏啊、七星草啊什么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众人回过味来便开始坐下来分赃了。 “你一本秘籍啊，我一本秘籍。” “你一瓶丹药啊，我一瓶丹药。” “你以株草啊，我一一块膏。” …… 山巅上那叫一个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一股杀机忽然逼近。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120 冬来 那个遥远的京北城本来还能看见些许日光，却没由来下起一场鹅毛大雪，没过多久便是遍地白雪皑皑。 这个冬天似乎提前了。 大雪来势汹汹的，看样子没个三五日是停不了的。 漫天风雪中，京北同文大学的步道上有那么一个孤零零的外校学生被大雪欺负得冷飕飕的，回到同文大学专门给交流生安排的宿舍，她给自己到了一杯热开水，遥遥望向西南方向，轻轻呢喃了一句，“北方的冬天来了，你那儿呢？” …… 京北西南方，庆市。 以后注定要改名叫秃头山的山巅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也是前几日才接待过的那位从京北远道而来的贵客。 他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身素白宽阔的大衣，就像是大街上那些喜欢打太极的老人家一样，只不过神色中少了些祥和之气，驾临秃头山的第一件事便拂去一记天雷掌将那几个正在分赃的年轻人打得奄奄一息。 然后他才望向地上躺着的那一具犹如焦炭般的躯体。 “少主。” 老人立马就跪了下去，然后施展了一阵通天法术打入陈天骄的体内，但陈天骄的尸体已经是一潭死水，无论用出了何等高明法术都没法惊起半点涟漪。 老人名唤陈报，是京北陈家最为年轻的九长老，约莫五百岁高龄，日前收到陈天骄发的一条消息，说是庆市分支陈家准备回族的那个天才死于非命，这才大老远从京北赶来一探究竟。 他知道此行是少主的历练，所以在拜访完凌霄天师并没有直接找陈天骄，而是暗中调查了一下陈天华的死亡原因，还没查出结果，就感知到少主在这一片区域渡八千里天师劫，还没高兴完呢，下一刻又感知到少主的气息从这世上消失了，这才连忙赶来，但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陈报起身走向那连挣扎余地都没有的五个人，神色复杂。 一个散人、两个天王、再加两个武皇，且不说要杀死一个武帝便难入登天，更何况死的是千百年来唯一一个在资质上有望比肩青衫剑仙的陈家天才？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是怎么办到的？ 事实上没有人能准确说这是怎么办到的，因为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机缘巧合，少了一分气运都是不行的，如果真要有人能对整件事窥探一二，恐怕也只有玄真子那一双阴阳眼能看出来些玄机。 陈报轻轻抬起手，褚三刀手中的金丹，张憧憬手中的银霜古剑，杨七手中那枚属于陈天骄的方寸戒便都一同不翼而飞。 “老夫已经四百年没杀过人了，实在不想开杀戒，但你们又非死不可，自尽吧！”陈报负手说道。 张憧憬几人对视一眼，心知不是这老匹夫的对手，多半难逃一死，但要心中皆有牵挂的他们自尽却是不可能的。 与其等死，不如奋力一搏。 众人咬紧牙关，有拳出全，有力出力，有剑出剑。 修为最弱的张憧憬受伤也是最重的，他实在没力气站起来，但也要尽自己最后一份力。 以天地为介，灵力为墨，手指为笔。 笔走太虚。 轻轻勾勒之后，虚空中便渐渐浮现出注入了金之力的爆炎符符文。 “居然是神符师！”陈报微微一惊，又惋惜道：“只可惜是一个必死之人。” 符文还未刻画完毕，只见陈报抖了抖衣袖，顿时掀起漫天风雷，吱吱作响。 比之风雷符，他这抖一抖衣袖便不知要强出多少倍了。 当陈报再抖一抖衣袖，那些雷电便化作一柄柄剑夹在风中穿刺而来。 呼哧…… 万剑穿心。 却又不是真正的万剑穿心，这些灵力幻化出来的剑只是在一点点摧残着他们的身体。 就在这时，天空中忽然出现数十道灵光一闪而至。 凌霄天师携神仙管理局众仙办案。 闲杂人等，不得干预。 …… “陈老，喝茶。”那个在秃头山上还威风凛凛的凌霄天师转头回到自己办公室就立马唤了嘴脸。 “老夫刚才已经给了你一个面子，立马将那五个人交给我。”陈报沉声道。 “陈老，你看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反正你都给我一个面子了，不如再给我一个面子。”凌霄天谄笑道。 “你该不会是想保他们吧！”陈报盯了他一眼。 “怎么会呢，他们犯的可是重罪，我保证秉公执法。”凌霄天师道。 陈报端起茶杯，略微思量了一下。 陈家死了个宝贝天才不假，但死了就是死了，眼下毕竟是神仙管理局当道，也没必要跟他们闹得太僵，反正那五个人是必须死，至于是死在他手里还是死在神仙管理局手中，都算是一个交待。 作为九长老，陈家接连死了两个天才，回到京北难免有一顿责罚。 陈报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必须看到他们的尸体。” …… 张憧憬五人被作为重型犯分别关押在五个不同的房间中，这房间全是铜墙铁壁不说，还有层层封印，没有管理局的钥匙，几乎不可能逃出去。 五号病房中。 张憧憬渐渐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蹲着一个披着白大褂的清冷美人正拿着注射剂，然后不由分说便扒开他的衣服，一针扎在他的胸口上。 约莫是反射弧有点长，迟钝了好几秒张憧憬才慌慌张张的往后撤。 白大褂美人瞥了他一眼，冷声道：“看来恢复得还不错。” 张憧憬慌张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白大褂美人抖了抖白大褂，并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医生扁草。 张憧憬皱眉道：“是你救的我？” 扁草开始整理她带来的药箱，同时说道：“这里是神仙管理局大牢，你们杀了陈天骄，我可救不了你。” 张憧憬得知自己是被抓了，便没有再继续询问下去，只是等她整理好药箱离开的时候，轻轻说了句“谢谢”。 本来已经不打招呼走出监牢的扁草听到声音后又回过头来，露出一抹难能可贵的浅淡笑容，“不谢，医者本分而已。” 这种笑容就像昙花一现，很美，但张憧憬可没有心情欣赏，连忙道：“我的朋友们还好吗？” “比你好。” 扁草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耽搁下去。 啪…… 牢笼自行合上。 张憧憬定了定心神。 被抓紧神仙管理局总归是要被那个老人杀掉好一些的，之前的计划中，他们便料到有可能会被神仙管理局抓，所以才费尽心思让陈天骄签下了那份决斗申请书。 有那玩意在，按照楚狂人倒背如流的神仙管理法来看，他们是能无罪释放的。 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担心，毕竟那个陈天骄太过于“腰缠万贯”了，多半是哪个大宗门、大家族的天之骄子，再从那个老者的出现来看，这个猜想八九不离十。 计划虽然妥当，但怕就怕他们杀的是一个万万不该杀的人，神仙管理局也会出现世俗中那样法律压不过强权的情况。 …… 凌霄天师独自来到锦绣年华，这一次他们直接出现在玄真子面前，而是走到门口，心不在焉地敲了敲门，像是心中在做着莫大斗争。 进了屋子之后，玄真子给他斟了一杯羽化茶。 凌霄天师小饮后，也没有之前那种舒畅的感觉，放下茶杯，说道：“老玄，群里那几个道友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玄真子淡淡笑了笑，无需作答。 凌霄天师叹息道：“他们之前找我拿了群斗型决斗申请书，按照神仙管理法来说，局里是不能给他们定罪的。” 玄真子笑道：“你该不会是想给他们安个莫须有的罪名吧！” 凌霄天师为难道：“京北陈家摆在眼前，总要给个交代的，我总不能真的秉公执法吧！” 玄真子喝了一口羽化茶，淡淡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蝶谷尊者和青衫剑仙？” 凌霄天师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为难的地方，要不然来找你干嘛？” 这固然是一个神仙管理局当道的世道，但是背后支持着神仙管理局的正是各大修仙家族及宗门，青衫剑仙和蝶谷尊者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势力，但单单是他们一个人就是所有家族宗门都不愿意轻易开罪的人。 如果没去秃头山抓人还好，既然抓了，那责任就在他的身上来了。 事已至此，总归是要开罪一方的。 至于开罪的是谁，便是凌霄天师站在个人狼性上该深思的地方了。 面对这种抉择，他又一向喜欢听听玄真子的建议。 玄真子劳神在在掐了掐手指头，轻声道：“陈家这些年在京北因为陈天骄树敌不少，陈天骄一死，陈家便是青黄不接，相信京北一两年之内将会有一场大乱，陈家无暇他顾。” “那一两年之后呢？” “还有一年多你我的约定就到期了！” “你该不会坑我吧！” “那你自己掂量呗，不过，看在即将分道扬镳的份上，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陈天骄的死，不是巧合。你知道我最喜欢投机倒把了，所以无论如何，我是一定站在他们这边的。” “什么意思？？” 玄真子指了指天，大抵便是天意的意思了。 121 退路等于跑路 三天之后。 凌霄天师在办公室义正言辞地和陈报撕破脸皮大吵了一架，最后以一张决斗申请书让陈报哑口无言。 陈天骄可以仗着家族宠爱在神仙管理局大打出手，可是他陈报没有得到家族的态度，便没有这个决心，所以只好带着陈天骄的尸体返回京北，等待家族的命令。 结果在腾云驾雾回去的途中，又被神仙管理局以非法飞行的理由生生给拦了下来。 陈报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凌霄天师是铁了心要和京北陈家杠上了。 尽管他想不通凌霄天师哪来的这份勇气，但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飞机回京北。 凌霄天师目送着这位往日的贵客上飞机，心中也是无奈得很，如果不是非要一个选择，他真不愿意得罪陈家，现在也只能期盼玄真子所谓的天意真的是天意了。 …… 张憧憬褚三刀杨七三人被玄真子接到了锦绣年华，说是有要事相商。 三人似乎心情不错，喝了几口玄真子泡的羽化茶之后，顿时便有点飘了，还吹嘘了一番玄真子闭关这段时间他们干的大事。 玄真子听了也只是不惊不喜地笑了笑。 这时他们便知道，玄真子多半是料到这事了。 “前辈，你之前说的血光之灾不会就是指这个吧！”褚三刀恍然大悟道。 玄真子不可置否笑了笑。 三人则是苦笑了。 张憧憬忽然问道：“沐萧萧和楚狂人呢？” 提到这个话题，玄真子收敛起笑容，“这正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 “什么意思？” 众人不解。 玄真子神色凝重道：“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陈天骄是京北陈家这一代最顶尖的天才，你们现在虽然平安无事，但接下来你们将要面临的是陈家永无休止的追杀。” 什么？他是京北陈家的！ 怪不得方寸戒跟宝藏似的。 褚三刀和杨七顿时皱了皱眉头。 倒是张憧憬因为神仙管理局判他们无罪就顺理成章的以为修仙界是法律之上，表情还很从容，说没事，反正有神仙管理局在。 当然玄真子耐心解释了一番修仙家族和神仙管理局的微妙关系后，张憧憬这才后知后觉的慌了起来。 早知道那个陈天骄身份这么尊贵，就老老实实躲在王老师身后好了。 没事出来作什么妖啊！ 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沐萧萧和楚狂人不会已经被他们抓了吧！”张憧憬担忧道。 “那倒没有，他们的情况比你们好一点，两天前蝶谷尊者已经强行带走了沐萧萧，相信京北陈家在这个节骨眼上还不敢对她下手，至于楚狂人，现在应该在和柳玉烟回玄武宗的途中，玄武宗虽然只是个二流宗门，但毕竟是从上古时期便传承下来的，底蕴深厚，陈家即便敢动，也得掂量一二。”玄真子分析道。 “我去，他们俩都跑路了呀！”杨七龇牙道。 “楚狂人那个狗逼！”褚三刀也骂了一句。 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没打个招呼就先跑了确实挺让人寒心的。 “小张道友，其实你也还有退路，毕竟你是青衫剑仙的大弟子，你师尊要是出马的话，别说一个陈家，便是整个京北城也没人敢动你。”玄真子道。 闻言。 褚三刀和杨七仿佛是看到了救命稻草。 “老张，我们好歹也是共患难的队友了，你该不会丢下我们不管吧！” “是啊，老张，到时候你也让偶像帮我跟陈家说两句情呗，实在不行，我就做你徒弟好了，这么一来，我也是青衫剑仙门下的弟子了。” 张憧憬脸色微苦。 咱要真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那就好了，关键咱不是啊！ “实不相瞒，师尊前段时间刚刚告诉我他要神游天外，不知道多久才能返回人间，让我好之为之。”张憧憬苦笑道，“所以，我被放养了。” 说着，他望向玄真子，“前辈，您给支条活路呗。” “那可就麻烦了，老夫也不擅长打架啊！”玄真子下意识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思忖道：“为今之计你们也只有跑路了。” “陈家势力那么大，神通手段也多，我们能跑到哪里去？”褚三刀萎靡不振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憧憬和杨七也跟着蔫了。 “其实，也不是没机会。”玄真子微微一笑。 “怎么说？”褚三刀兴奋道，他的表情切换频率堪比女子。 玄真子大概是说得口渴了，喝了一口羽化茶，这才娓娓道来。 据玄真子说，他前日掐指一算，最近京北会有一场大乱，陈家即便是立马就要派人追杀他们，加上往返时间也大概需要两日。 陈家的人就算赶到庆市，只要没有发现他们踪迹，肯定会四处追寻他们的消息。 所以目前这段时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他们要躲在庆市，也必须要隐匿踪迹，玄真子方寸戒里掏出三枚“匿仙丹”出来让他们服下，说是可以掩盖他们的气息。 然后玄真子在自己家里也布下一座丹药大阵，作为他们最后的避风港。 …… 还有两天时间。 从玄真子家里出来之后，张憧憬便回了趟学校跟老师申请辍学。 当天下午跟407室友们喝了一顿酒，席间他只字未提辍学的事，等把他们都喝麻了拖回寝室之后，又跟徐嘉骏通了个微信视频。 张憧憬询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徐嘉骏说京北最近几天接连大雪，好多学生都没适应过来，感冒了。 就连她自己感冒了，学术交流也就一拖再拖，至于比赛估计就得到下个月去了。 张憧憬叹了口气，还是佯装着一副若无其事的笑脸，没多说什么。 他也想过说分手啥的，但是没狠下心，既怕她伤心的哭连比赛都放弃了，也怕自己真的就这么错过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了，更怕陈家会牵连这个无辜的女子。 张憧憬的内心此刻极为复杂，直到挂掉微信电话，他始终都没提上一嘴分手，是真的舍不得。 但是他也下定了决心，这个电话之后，不会再跟徐嘉骏有任何联系。 就让这段感情无疾而终吧，时间会是最好的疗伤药。 寝室的呼噜声吵醒了张憧憬。 这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甚至说是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因为张憧憬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大光明的回来，或者是死在外头某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收拾好心情，收拾好行李，最后看了一眼可爱真诚的他们。 下楼后，敲了敲生活老师的门。 此时是深夜，顾名楼迷迷糊糊的起床开了门，看见是张前辈，可把他兴奋坏了，连忙请他进去。 “前辈，你大半夜拧着行李，这是要干什么？”顾名楼问道。 “回趟家。”张憧憬潦草说了一句，然后当着他的面念了一句咒语，“小兔子乖乖……” 顾名楼顿时大笑。 张憧憬也是抿嘴一笑，这样的笑容，见一次，少一次了。 往后余生，兴许见到的都是陌生人的陌生笑容了。 念咒之后，张憧憬手中多了一本《太虚笔录》，然后花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给顾名楼讲解自己的所感所悟，虽然不是什么天大的道理，但对于还只是淬体的顾名楼来说注定就是天大的道理。 最后，张憧憬放下那枚自己没有用的“筑基丹”，然后便洒然离去。 不知为何，顾名楼感觉这有点想许多年前村子里的那场生离死别，没忍住感动得双膝跪地，对那道年轻的前辈身影一揖到底，并且轻轻唤了一句，“师尊！” 谁也不会想到，昔年张憧憬随随便便指点了一下的散修顾名楼会在许多年后成为世上最顶尖最顶尖的神符师。 …… 离开这所义务教育九年外加寒窗苦读三年才考上的名牌大学，张憧憬心中难免百感交集，鬼使神差在齐夏草宿舍楼下徘徊了一圈，他终究还是没有去叨扰这个极有可能喜欢上自己女性朋友。 那两百万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要回来咯！ 拎着行李，深更半夜无人的校园路上，在尽头处，他看到了一个人。 “王老师！”张憧憬走过去说道。 “要走了？”王雪梅破天荒声音中多了些温柔。 “嗯。”张憧憬点了点头。 “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雪梅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憧憬很清晰的记得，这是王雪梅第三次拍他的肩膀。 前两次都是救命，而这一次则像是老人对年轻人的安慰。 王雪梅轻声道：“作为老师，我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既然你走上了这条路，早晚都要学会独当一面。记住老师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因为人还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是万劫不复之前，也要静下来想一想心中曾经拥有的那些小美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最不济也是笑着离开的。” 张憧憬深深一揖。 最后，她望着这个走上歧路的少年渐行渐远，还是习惯性说了那句话，“叫你好好读书你不听！” 122 爸妈 离开庆大，为了解约时间，张憧憬阔绰地打了个的回老家，到平桥镇的时候天色刚刚擦亮。 下车后，张憧憬给了司机两千块钱，让他在镇上休息下，晚点再送自己回庆市。 在那家叫做“家常小炒”的饭馆门口蹲了一会儿，起早的张富贵打开门市，先是一怔，然后兴奋地大叫了一声，“青瓷，儿子回来了！” 张富贵的话不多，属于那种闷骚腼腆型的，张憧憬进门后，张富贵还是几十年不便的老套路问问学习成绩，问问有没有受欺负，张憧憬都说好，然后张富贵问到为什么回来也没打个招呼的时候，张憧憬愣了一下，笑着说了句给他们个惊喜。 寒暄完了这些张憧憬打从上学起就一直听的客套话之后，张富贵便不再说话了，只是想到儿子大清早的回来应该还没吃早饭，进厨房去炒了个蛋炒饭。 没一会儿，几十岁还貌美如花的曹青瓷冲下楼来，她不能用徐娘半老来形容，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早些年镇上的人喜欢称张富贵是癞蛤蟆吃天鹅肉，现在大家更爱调侃他是老牛吃嫩草。 面对这些分明是羡慕嫉妒恨的话语，张富贵往往只是憨憨一笑。 曹青瓷先是看了看张憧憬，没有直接跟他说话，而是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又走到大门外瞅了瞅，没发现人后这才回头对张憧憬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张憧憬嗯了一声，他知道老妈是惦记着儿媳妇的事。 曹青瓷对张憧憬龇了龇牙，然后立马关上了张富贵才开没多久的门。 “青瓷，你干嘛呢？”张富贵正好端着蛋炒饭出来了。 “还不是怪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明明说好要带女朋友回来的，我都跟对门的李阿姨说了，他们要是看见憧憬肯定会问女朋友的事，憧憬要是说没带回来，那不是说明我们心虚吗！我可丢不起这个脸。”曹青瓷很不客气的数落道。 张憧憬尴尬一笑。 老妈的见解还真是独树一帜啊！ 本来心情很糟糕的，似乎又好了点。 张富贵没底气的哦了一声，反正他是镇上出了名的怕老婆，自然是老婆说啥就是啥。 张憧憬接过老爸递过来的蛋炒饭，不知怎的，就吃出些家的味道，差点没忍住飙泪。 “憧憬，说好的女朋友呢？”曹青瓷板着脸问道。 她一向这样，从来不关心儿子学习成绩如何，她只要知道儿子是考上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就行了，比起关心他有没有旷课，有没有不努力，她更愿意操心儿子找没找到女朋友，啥时候能抱上孙子。 “妈，下次，下次我一定给您带回来。”张憧憬嘴上说着下次，心里却在想下次都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也不知道徐嘉骏还是不是自己女朋友了。 想到这里张憧憬莫名有点感伤，炒饭嚼到一半硬是没咽得下去。 曹青瓷打量了他一眼，随即笑嘻嘻坐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句老话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就他们目前作何勾肩搭背的样子大抵也是前世孽缘吧！ “算了，妈就原谅你这一次，反正你记住欠我一个漂亮儿媳妇就行了。”曹青瓷大气道。 “收利息不？”张憧憬有点破涕为笑的意思。 “能算利息？”曹青瓷反问道。 母子俩对视了一眼，然后都哈哈笑了起来。 张富贵虽然嘴笨插不上话，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然后屋子里又进入了母子日常。 “妈，我怎么看看你越来越漂亮了，比咱们家阳台上最好看的牡丹花还好看。”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那当然了，我老妈可是天生丽质才貌双全。” “我儿子也不差啊，瞅瞅这脸蛋，怎么越看越顺眼了呢？是不是长帅了？” “妈，我没整容。” “妈当然知道，你这叫那啥，腹有诗书气自华，对吧？” “言之有理。” “老实交代，今年又给多少个女孩子写了多少封情书？有没有被老师抓到？” “妈，你怎么知道我写情书的事？” “切，你恐怕还不知道你们初中高中班主任跟我告了多少次状吧！妈还奢望着你靠这个本事多祸害几个女孩子呢，结果后来才知道，你那些情书都是帮别人写的，气得我当年一整晚没睡着觉。” “妈，你的思想真是跟你美貌一样年轻。” …… 笑容憨憨傻傻的张富贵愣在旁边，只想说好像全家就自己越来越老，越来越丑了！ 大抵是实在听不下去他们厚颜无耻的互赞了，张富贵弱弱问了一句，“青瓷，还有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都不做生意吗？” 曹青瓷立马瞪眼道：“废话，难不成你想看我在李大姐面前被数落？” 张富贵又弱弱哦了一声，其实他想说个多月不开门的话，就意味着你一个多月不能偷偷去跟街坊邻居打麻将，手难道不痒吗？ “爸，你放心吧，明天就能开门，我就在家里待一会儿，天快黑的时候就要走了。”张憧憬忽然说道。 张富贵的话还是都埋在心里，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怎么这么急？”曹青瓷问道。 张憧憬接连吃了四五口炒饭，借着这点时间，想了个比较说得过去的谎话，一脸笑意道：“是这样的，我们学校有个出国作交流生的名额，老师看我成绩优秀就把我填上去了，明天就要出发，所以我赶紧回来看看你们。” “富贵，听见没，儿子要出国了，比你可有出息多了。”曹青瓷激动道。 张富贵没啥话好说，就竖起个大拇指。 张憧憬笑容苦涩。 “过年回来吗？”曹青瓷问道。 “应该回不来吧！”张憧憬黯然道。 “要去多久？”曹青瓷追问道。 “还不确定。”张憧憬在其他人面前扯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但在爸妈面前，他不但先在心里打了草稿，现在也还是很没底气，只能靠埋头吃着炒饭 来缓解，“对了，国际长途挺贵的，也不太方便，这段时间可能不能跟你们联系了，你们别担心我。” “放心吧，你老妈我才不会牵肠挂肚的。”曹青瓷笑道。 吃完了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瓜子加牛奶就凑合着唠嗑了一整天。 在曹青瓷的强烈要求下，张憧憬没敢在老家抛头露面，五六点钟趁着大家都在吃完饭的时候才离开镇上。 临走前，曹青瓷嘱咐了几句话，“儿子，自己在外头要小心，要是受欺负了就给妈打电话！” “不要担心家里，妈会照顾好你爸的。” “还有，下次回家的时候记得给妈把儿媳妇带回来。” 张憧憬笑着嗯了一声，转过身之后便满眼通红。 或许自己真的不该做什么仙侠梦，不该冒充青衫剑仙，不该加入神仙骚聊群。 这样也就不会有这一场场离别了。 爸，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的。 …… 京北这场鹅毛大雪从那天起便没完没了。 徐嘉骏从昨天开始感冒便严重了起来，先是被刘文书送进中心医院掉了两瓶盐水，然后又吃了一大堆的药，也没见好转，现在坐在床头看书也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她本来还很害怕这个时候张憧憬会给她打视频电话，也想着到时候一定不能接，就算要接，也要先化好妆。 但很意外的是，张憧憬不但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甚至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此刻她看书都有些心不在焉，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个电话。 她现在的心情也很沉重，因为在她身上发生了一件很意外的事，她在犹豫什么时候告诉张憧憬。 她咬了咬牙，终于鼓起勇气要告诉张憧憬那个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的消息。 电话是通了，但没人接。 她垂下手，又如释重负。 然后把手中那本跟学术交流有关的书籍放在一边，拿起另外两本书。 一本是《诗经》，一本是《楚辞》。 …… 京北是帝都，是天下气运的汇聚之地，也是是非之地。 陈报将陈天骄的尸体带回京北以后，陈家上下本来是严令封锁了，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仅仅只是第二天便在京北修仙界这个圈子传得沸沸扬扬。 也正是从这一天起，陈家空前热闹。 各大家族的年轻一辈纷纷上门挑战，大概是这些年被陈天骄压得太死了，现在能大口喘气绝不小口喘气。 陈家是老牌大家族，为了颜面也不得不迎战。 但是陈家这一代的气运似乎押在了陈天骄一个人身上，除了他之后，陈家后辈中连一个武皇境界都屈指可数，无一例外全都被其他家族的那些武帝境界天才碾压了一遍。 一家接着一家，京北以往有八大修仙家族，天王王家衰败了，只剩下一个王雪梅，齐家人丁稀薄，只有一个女儿和一个王家留给他们的养女，倒是没对陈家做什么，其余五大家族却是挨个挑战了一个遍。 以至于陈家的年轻一辈最近这段时间如遭噩梦。 偏偏几大家族的长辈对此都不闻不问，说是小辈们的事情，长辈不干预，陈家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当年陈天骄上门挑战的时候，大抵也是这幅光景，现在是风水轮流转罢了。 与此同时，陈家内族九大长老，除却九长老被罚面壁祠堂思过以外，其余八大长老纷纷赶赴庆市。 123 百年计划 神仙管理局迎来了八位不速之客。 面对他们的质问，凌霄天师还比较硬气，一通不知道便回答完了所有问题。 然后这八位长老便开始施展神通在庆市里捕捉着张憧憬几人的气息。 而此时此刻的他们正躲在玄真子的别墅里，说不上瑟瑟发抖，但当听玄真子说起这八个大人物的手段后难免胆战心惊。 喝了几口羽化茶，这些胆战心惊便有被那股子仙气给压了下去。 “趁着这两天时间，我给你们准备一个百年计划，你们先瞅瞅。” 说着，玄真子分别递给张憧憬三人一份文件。 三人看后，都惊呆了。 这个百年计划太疯狂了。 “这样好吗？”杨七道。 玄真子笑了笑。 “非如此不可吗？”褚三刀惊骇问道。 “除此之外，死路一条。”玄真子饮了口茶。 褚三刀深吸了一口气。 而这个百年计划对于张憧憬来说，似乎还是长了点，百年之后，想见的人都不在了，便是正大光明的回来了也不过是多了些沧桑感慨罢了。 “时间能再短点吗？”张憧憬定睛问道。 “目前来说，这个计划是你们最快崛起的唯一办法。”玄真子思忖了一下，又道：“不过，计划始终只是计划，你们三人中，除了褚三刀以外，你和杨七都有自己的气运，这玩意老夫也掐不准，说不定还会有变数。” 张憧憬点了点头，也暗暗下了个决心，从今往后，就要开始努力了。 “你们两个呢？考虑得怎么样？”玄真子望向还有些犹豫的杨七和褚三刀。 “我修炼了几十年也不过刚刚步入天王境，而且还是最垃圾的那种，反正都是绝路了，与其碌碌无为，不如兴风作浪去。”杨七破天荒拿出了对吃鸡事业的坚定信念。 “褚道友？”玄真子又问道。 “他们都答应了，我总不能单飞吧，兴风作浪就兴风作浪呗！”褚三刀选择了轰轰烈烈随大流。 从做出这个决定起，他们注定要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百年计划，百年追杀。 这一生，一条路走到黑，是无味、无谓，也无畏。 …… 八大长老在庆市搜寻了三天，没有找到有关张憧憬那几个人的丝毫气息，便两两为伴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搜索。 接下来这段时间，张憧憬老老实实呆在玄真子家里喝喝茶聊聊天，没事往方寸戒里填充点神符，至于正儿八经的修炼，暂时不敢想。 因为那个百年计划的第一件事需要在修炼上一穷二白的他。 一个月后，玄真子掐指算出八大长老即将无功而返，便让张憧憬三人掐准这个时机跑路，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他们只能选择步行。 恰好，张憧憬知道徐嘉骏从京北回来的也是今天。 于是便让褚三刀和杨七先行一步，他则带着帽子口罩去见她最后一面。 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刘文书和徐嘉骏一起走了出来。 不过，他却没有勇气去见她。 因为这一见，便会在她的气机上留下自己的气机，随之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望着那道身影，张憧憬笑了，只听他轻轻嘀咕道：“好像胖了一点点啊！” 就在这时。 她忽然望了过来。 张憧憬连忙把帽子压得更低了些，连视线都只剩下一条缝。 “怎么了？”刘文书问道。 徐嘉骏摇了摇头。 “想他了吧！”刘文书打趣道。 “才没有。”徐嘉骏撇了撇嘴，拎着行李箱和刘文书一起走了。 从离开庆市那天起，她其实就在想回来这一天的情景。 可是她仿佛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到他了，她私底下问过齐夏草，也没什么结果。 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转身之后，张憧憬才又把帽子往上抬了一点点，露出一双无奈的眼睛。 好像抱抱她啊！ 她长胖了，抱起来应该很暖和吧！ 几年后，几十年后，抱着她的，一定是比自己好千倍万倍的好人。 这一刻，张憧憬觉得自己就算有千万个推脱的理由，都是一个坏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凭什么要了人家又这么不负责，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子，你为什么要辜负她，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跟她结婚生孩子？ 为了你那点意气风发，为了你那点荒诞的仙侠梦，值得吗？ 不值得。 可是又能怎样呢？ 冲上去跟她说千百声我爱你，然后轰轰烈烈的共赴黄泉吗？ 傻不傻啊！ 就算你想死，也不能连累她啊。 是个男人的话就早点回来看看她吧，说不定她会在原地等你呢！ 张憧憬捧着脖子上挂着的那道平安符在机场门口蹲了下来，这是他唯一的念想了。 接下来他必须坚定信念，因为他们的百年计划开启了。 …… 不敢坐客车火车飞机，不能御空飞行，张憧憬三人沿着乡镇小路翻山越岭花了整整十天的时间才步行到百年计划的第一站，青城山。 距离锦官市市区大约68公里。 据说这座山上藏着一个大宗门，名唤“剑宗”，宗门内有一把剑无人能拔出来的剑和一部无人能参透的剑典，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就要是帮助张憧憬盗走此剑和剑典。 关于青城山的传说还很多，许多年前褚三刀就曾在青城山脚下远远见过青衫剑仙和人在山巅决斗。 玄真子制定这个计划最主要是考虑到张憧憬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的身份，当然是以剑为主，既然青衫剑仙暂时不得空教徒弟，那就只能由张憧憬自己去闹个天翻地覆了 要夺得那把剑，第一步便是张憧憬要在年后的宗门招生中得到重视，然后才有机会参剑悟道，这也是这一个月以来张憧憬不能修炼的根本原因，因为他必须要有一个干净的底子，这样才不会让剑宗怀疑他别有用心。 至于褚三刀和杨七的任务便是在山脚下照应张憧憬，一旦偷剑成功，他们就要逃之夭夭。 当然，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剑宗的追杀。 这也正是他们看完整个百年计划称之为疯狂的原因，不但要被陈家的人追杀，还要去惹剑宗，问题是这还只是百年计划的第一步，往后还要很多很多要得罪的人，得罪的宗门，到那时就真的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玄真子这个计划无疑是将他们逼上了绝路，但是却也是唯一的生路，练最顶级的功法，使最顶级的兵器，夺最大的造化，不疯魔不成活，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崛起，才能尽快拥有和陈家较量的资本。 青城山群峰环绕起伏、饶是冬天依然林木葱茏幽翠，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誊，再则在华夏历史上也有“洞天”之称，至于在没在“洞天福地图”的版块中还有待考究。 不过从这里别具一格幽幽景色来看，八九不离十。 山脚下有一个小镇，叫青城镇，因青城山景色而闻名，兴许是因为这里常年有修仙者出没的缘故，再加上有些喜欢幽静景色的登山游客，镇上还挺繁华，至少比张憧憬老家那个平桥镇要大了两三倍的样子。 尤其是到了年前，人们都在置办年货，讨论过年吃什么，小孩们则是拉着大人嚷嚷着要买冲天炮，一派热闹景象。 张憧憬三人走在街道上，感慨万千。 要是这会儿在老家的话，应该正和曹青瓷在市集上为那几毛钱的菜钱讨价还价吧！ 收敛心神，按照杨七的无聊要求，三人终于找到一家比邻网吧的旅馆。 走进去跟老板一番询问，失望不已，三分钟前这里还有四个单间，但再一分钟前，这四个单间被一名魁梧的男性给要走了。 正要去寻找下一个旅馆的时候，楼梯间突然走下来一个人。 “老楚？”褚三刀惊呼了一声。 张憧憬和杨七一同望了过去，也是诧异的很。 楚狂人晃了晃手中的四张房卡，然后依次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 “前辈不说你和柳仙子去玄武宗了吗？”张憧憬好奇问道。 “我先声明啊，我不是故意要丢下你们的，我是被我老婆绑着去的。”楚狂人连忙解释。 “那你怎么又出现在这儿呢？”杨七还有点气，即便是看在房卡的份上语气也不太好。 “我这不是怕你们几个出事，特地来保护你们的嘛！”楚狂人道。 “说实话。”褚三刀逼视道。 “好吧，其实我是私底下联系过玄真子前辈，他告诉我你们有个百年计划，我一听就心血来潮，然后跪求了我老婆两天两夜她才放我走的，玄武宗虽然能保护我，但却是我这辈子没法忘记的耻辱之一。我答应她了，总有一天，我会正大光明的去玄武宗接她回家。”楚狂人认真道。 听到这里，众人才勉勉强强原谅了楚狂人。 “有沐萧萧的消息吗？”张憧憬又问道。 楚狂人摇了摇头，“听前辈说，她被蝶谷尊者收了手机，关在蝶谷里了，估计是出不来了。” 张憧憬叹了口气，拼爹这种事只能是人比人气死人。 他们家那个张富贵，除了炒菜的手艺还将就以外，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是处了。 哦，据曹青瓷说，他年轻时还会说几句情话，这才骗了媳妇的。 张憧憬对这一点一直抱怀疑态度，就老爸那个笨嘴，能说出来什么动听的情话？ …… 年三十夜里，青城镇烟火漫天。 张憧憬四人偷偷坐在旅馆屋顶，楚狂人给他们一人塞了一瓶二锅头。 天空飘起了雪花。 这个冬天，好冷。 这个冬天，张憧憬仰头喝了一口小时候偷喝过一次便再也没有碰过的辣喉白酒，身子是暖了一点点，但飘着的雪花始终夹杂着丝丝刺骨寒冷。 124 吃鸡少女 “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有完没完了？”早已是自卑到底而悲极生乐的杨七望着同坐的张憧憬楚狂人褚三刀露出一脸没好气的神色。 “老铁，这可是背井离乡啊，感慨感慨怎么了？”像褚三刀这种孑然一身的人其实也没多大感伤，只是看张憧憬和楚狂人愁眉苦脸就随大流跟着愁眉苦脸。 “切，你还记得你老家在哪儿吗？”杨七直接讽刺道。 “呃……貌似，还真记不得了。”褚三刀苦笑了一声。 是啊，父母在百十年前就死于战乱，后来又流离失所，四处流浪，家乡早已是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了。 怼完了褚三刀，杨七又开始怼楚狂人和张憧憬这两个不是想媳妇就是想家的家伙。 张憧憬收敛心神，放下二锅头酒瓶，轻声道：“吾心安处即吾乡。” 杨七没好气道：“那你到底是心安还是不心安？” 张憧憬尴尬一笑，“不安。” 杨七无奈道：“你们呐，就是因为没有新故事才会对往事念念不忘。” 褚三刀笑道：“可不是嘛！” 杨七起身道：“走，带你们找新故事去。” …… 楼下网吧。 四台电脑，同时开机。 “这就是你说的新故事？” 三人拿着耳机，一脸无奈。 “大过年的，人家都其乐融融，我们几个总在一边感伤也是影响气氛，还不如组个队吃鸡，等会开个全体麦吼吼，说不定还能撩个孤单的妹子彻夜长谈。”杨七怂恿道。 “我不会玩游戏啊！”楚狂人苦笑道。 “没事，我钢枪贼6。”褚三刀道。 “我玩得贼菜。”张憧憬道。 “我运气贼好。”杨七道。 言罢，四人队模式开启。 大年夜吃鸡，恐怕也只有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咯！ 杨七的运气果然不是盖的，只要谁说谁想要什么，他一答应下来，转头去搜另外一间房子就能找个七七八八，找个两三间房子，全队几乎就是神装了，有时候真让人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这游戏的v特级ip用户。 只不过，装备是一回事，技术和意识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褚三刀玩得再牛，一个人拖着三个菜逼也带不动啊，尤其是楚狂人那家伙，果然是一点都不会玩，老是在地图里迷路不说，还总是无故被人给抱头，然后他们一个个冲过去救他，被人一阵狂扫成盒子，导致三五把下来连前五都没进过。 本来就感慨万千的大年夜就更加感慨万千了。 时间已至凌晨两点。 外面的世界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响个不停，张憧憬他们就只剩下枪声了。 刚刚侥幸干赢了一波小团战，添包的时候地图进入了轰炸区。 张憧憬忽然看见地图上有一匹孤狼正朝他们冲过来，立马抬起m416准备解决掉他，结果鼠标还没摁下去，轰的一声。 “哈哈哈……”张憧憬大笑了起来。 “老张，你笑啥？” 众人问道。 “175方向。”张憧憬忍住笑。 众人转过镜头，只见那匹孤狼正在缓缓爬行。 “老张可以啊，无声无息又干倒一个。”褚三刀表扬道。 “不是我，是天降正义。”张憧憬又笑了起来。 众人大笑。 然后四人一起朝着那个被天降正义的孤狼围拢过去，也不开枪，开启全体麦。 “喂，朋友，你这运气贼6啊，老实交代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 “包里都有什么东西，主动掏出来，我们可以考虑让你死得光荣点。” “怎么不说话，是害羞吗？是妹子吗？假妹子也成，卖个嗲，爷爷就放过你。” 几嘲讽了半天，全体麦没反应。 张憧憬直接掏出平底锅，准备收割了这个倒霉蛋，褚三刀突然提议说这家伙还有队友，可以来个钓鱼执法。 众人觉得妥当。 于是扔了个烟雾弹遮住这倒霉蛋的视野，然后几人分别找个有掩体的地方苟了起来。 刚一趴下，又是轰的一声。 一颗炮弹从天而降，直接砸进了烟雾弹。 “我去，那家伙不会这么倒霉吧！”杨七惊讶道。 “老张，你瞅瞅去，我们给你架枪。”褚三刀道。 张憧憬从草丛里站了起来，收起枪，迅速跑到还没散的烟雾里，那个倒霉蛋果然被天降正义给终结了。 “他队友可能快来了，给我扔个烟雾弹舔包。”张憧憬道。 “我七个烟，我来。”杨七毛遂自荐道。 很快就传来了投掷物的声音。 与此同时，网吧里，张憧憬背后有一个妙龄女子愤愤扔了下鼠标，抱怨了一番，她刚刚冒着枪林弹雨从两队伍交叉火力中添了个空投，在车子差点被扫爆之前跳车跳河，游了将近一分钟的泳才上岸，结果遇到了轰炸区。 这也就罢了，她已经在队伍语音通知了队友来救援了，队友们听见是妹子的声音也都还很积极，立马就答应找车来救她。 可怜的事发生了，居然有四个人她围了起来。 好在这几个家伙似乎还有点良心，貌似没有打算补她，还好心好意地扔了个烟雾弹。 但是更倒霉的事发生了，正当队友们说距离一百米的时候，又一个轰炸下来，她直接就变成盒子了，屏幕最后的镜头就是那家伙在烟雾里疯狂点头，舔走了她的吉利服、awm、八倍镜。 上一刻还在感谢这群敌人扔了烟雾弹的她，立马就在队伍语音里吼了起来。 “快，烟雾里有人在舔我包，压死他！” 一辆吉普车直奔而来。 这时候张憧憬正在热衷于舔那个肥包，还问队友们差什么装备不，他一起给舔回来。 杨七在整理背包的时候纳闷道：“不对呀，我刚才就七个烟雾弹，怎么丢了一个还剩下七个？” “你是不是看错了？”褚三刀道。 “不可能啊！”杨七道。 “那你是不是扔成其他的了？”褚三刀猜测道。 杨七仔细看了看背包，大惊道：“我去，我好像少了一个手雷。” 褚三刀同时大吼一声，“老张，快跑，有车朝你冲过来了。” 张憧憬先后得到两个吓人的消息，还没回过味来，手雷延迟爆炸，只听耳麦里接连响起两次爆炸声。 烟雾散尽。 地上多了一辆爆炸的车和三个整齐的盒子。 而张憧憬也从站着变成了趴着。 “啧啧，杨七，你这个运气真是要逆天了，随随便便掏个雷居然直接把人给团灭了。”褚三刀连连叹息道。 “见笑了！见笑了！”杨七厚颜无耻笑道。 “笑个毛线啊，快来扶我。” …… 吃鸡少女一脸错愕的望着屏幕上的这队人。 是传说中的钓鱼执法，外加神之预判？ 还是机缘巧合？ 不管如何，反正她这把游戏是结束了。 她的队友们听声音是三个男性，应该是一起开黑的，也没着急退出去，在语音里邀请她组队。 少女没好气骂了几句，那三个队友顿时就无地自容，灰溜溜地退出了依稀。 而少女则是选择留在游戏里观战，约莫是不相信这游戏还有人能把钓鱼执法玩得这么溜的。 通过观战，她很快就总结出来了。 这一队人中，永远有一个人是谜之走位，肯定是不会玩游戏在地图里迷路了。 但是，这个队接下来的战斗也同样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那个一而再再而三进行了完美预判的家伙让她有点咬牙切齿，这家伙是真的会玩，还是运气好到爆？ 当然，他们这队人中也还有个会玩的，钢枪贼溜，每次偶遇，他几乎都能完成一挑二一挑三的壮举。 至于那个舔她包的无耻之人，就更加让她想不通了，只要他们在轰炸区，总会有人无辜被天降正义，而且每一次天降正义的镜头都是最先出现在他的视角。 这还只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她接连看见好几次这家伙拿着本该属于她的八倍awm瞎晃悠，也没看见人，也没开镜，砰的一声，就显示有人被awm爆头了，然后这家伙才开始打开八倍镜开始寻找那个被无辜爆头的伏地魔。 她严重怀疑，这家伙是走火，不是真的不开镜就能在几百米开外完成爆头的意识加技术高手。 一把游戏正常结束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现在才过了一半不到，这个四人队终于死了一个名叫老楚的队友，正是那个走位风骚堪称迷路的队友。 少女跟网管要了一包瓜子，漫漫长夜，悠哉悠哉的观战起来。 少女的好奇心就像猫，她越发好奇剩下的这三个人到底是高手中的高手，还是运气使然，亦或者是那可耻可恨的挂逼。 二十三分钟，小褚三完成了十杀，老张完成了五杀，小杨七杀。 三十二分钟，小杨用手榴弹炸倒了一个敌人，同时老张翻过一个小斜坡，m4忽然走火般对着草地打出十二发子弹，地上恰好有一个被手雷炸残血的吉利服正在趴着打药，然后变成了盒子。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游戏结束，小杨伤害最高。 “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技术不够运气来凑？”少女惊呆了。 通过长大二十多分钟的观战，她已经十分确定，那个叫小褚的，钢枪还行，意识不行，老是看不见人，只有靠近了才能完成1v2、1v3这种壮举。 小杨也绝对不是什么预判高手，因为他总是在很多需要扔烟的时候不是朝着队友扔出了手榴弹就是扔出的燃烧瓶，然后弄死或弄倒一个伏地魔，最后才正儿八经的掏出烟雾弹拯救那个被他屡屡伤害的队友。 而老张呢，更不是什么技术流意识流的高手，因为她不止一次看见老张镜头一晃直接就开枪击倒敌人，分明是走火无疑。 少女有点无语，这游戏没法玩了，像自己这种技术好意识好的高手居然被天降正义了，而吃鸡这么严肃的事情居然让这么一群不会玩游戏的人顶替了，简直天理难容。 少女摘下耳机，有点恼恨这破网吧老是匹配一些猪队友给自己。 忽然，她听见身后传来了几个人互相赞扬的声音。 “杨七，你这手雷扔地溜啊！” “褚三刀，你这钢枪技术也不差嘛！” “老楚，你下次能不能别迷路？” “老张，最后一波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伏地魔的？” …… 嗯？ 少女愣了一下，起身望去，他们的网名正是小褚、小杨、老楚，老张。 125 各怀鬼胎 “喂！” 少女冷冰冰唤了一句，这几个家伙还沉迷于吃鸡的喜悦中，压根没听见她说话。 于是，少女直接拍了拍离她最近的那个人的肩膀。 张憧憬下意识回头一看，只见少女板着脸看着自己。 少女扎了个干净利落的马尾，衣服裹得很紧，看不出穿了几件衣裳，但是保守估计是三件年龄看起来跟沐萧萧差不多。 当然，前提是她不是修仙者，因为修仙者的真是年龄是很难辨别的，除非是像扁草那种级别的医术的人才能根据骨骼判断年龄，少女不属于那种沐萧萧那种迷糊可爱型的，眸子里透着些不服气的傲娇。 “叫我？”张憧憬摘下耳机问道。 “废话，当然是叫你们几个垃圾。”少女道。 张憧憬心想这年头的女孩子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动不动就叫别人垃圾，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不过好男不跟女斗，他虽然不是什么好男人，但还不至于对一个女孩子发火，只是冷着脸说了句“没教养”，然后就转过头去。 少女力气不小，硬生生伸手将他的身子给掰了过来，“你好像很不服气？” “我们认识吗？”张憧憬白了她一眼。 “不认识。”少女道。 “不认识你拽我干嘛。”张憧憬没好气道。 “你刚才是不是老是awm走火爆敌人头了，然后又用m走火4吃鸡了？”少女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憧憬愣了一下，很快就又恍然大悟，她就在自己旁边，肯定是刚才在后头偷偷看自己打游戏了，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妹子傲娇的感觉，但总归是一枚美女，不能丢了面子，他补充道：“我强调一下，那不是走火，是意识，懂不懂？” “你的吉利服和awm哪里来的？”少女道。 “杀完人舔的啊。”张憧憬理直气壮道。 杀人！？ 正常情况下这家伙怎么可能干掉自己。 少女呵呵一笑，“脸皮真厚，明明是天降正义！” “就算是，跟你有关系吗？”被拆穿了谎言的张憧憬微微心虚道。 “吉利服和awm都是我的。”少女咬牙切齿道。 张憧憬心想这位美眉多半是个网瘾少女吧，游戏都结束了，还计较这些干嘛，什么你的我的，不过，他转念一想，顿时露出了狐疑的笑容，“莫非，你就是那个被天降正义的倒霉蛋？” “是……”少女停顿了一下，“是我又怎么样，你肯定是出门踩狗屎了，刚才我其实看见你们的，要不是天降正义，我就把你们团灭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这世界也太小了吧，大晚上打个游戏还能在网吧里遇到一个游戏里的敌人。 “小妹妹，不好意思啊，这就叫天要亡你，你不得不亡，知道不？”张憧憬幸灾乐祸道。 少女直恨得牙痒痒，要不是杀人犯法真想把他那张长得不好看还厚颜无耻的脸给撕个稀巴烂。 “我要跟你们组队。”少女整理好心情说道。 “不好意思，我们四个人，满员了，想吃鸡的话自己找队友吧！”张憧憬猜到这位美眉多半是空虚寂寞冷的网瘾少女，迫切需要队友的安慰，最主要的事大年夜还出来玩游戏，多半不是什么正经的女孩。 瞧她这个年纪，说不定网费都是卖来的，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你们那个叫老楚的队友那么菜，把他下了不就得了。”少女固执道。 “小妹妹，不要以为你长得比较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吗？”张憧憬调侃道。 少女见这家伙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索性懒得在他身上浪费时间，直接拍了拍另外几个还带着耳机吹嘘着自己操作如何厉害的另外三个人。 三人一脸懵逼的转过头来，看到是一位妙龄少女，顿时眼前一亮。 “美女，有事吗？” 褚三刀和杨七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楚狂人还稍微正经一点，毕竟心里有尊佛，其他人再好看都是不沾边的道了。 “你们谁是老楚？”少女板着脸问道。 “我就是，怎么了？”楚狂人皱了皱眉头，竟然异想天开这位年轻美眉不会是被自己魁梧的身躯给吸引了，然后一见钟情死乞白赖要跟自己好吧！ “我要跟他们组队，把你位置让出来。”少女霸道说道。 “为什么？”楚狂人失望道。 “因为你菜啊！”少女毫不留情道。 楚狂人顿时一头黑线，反正又不是自己媳妇，给不给好脸色不重要，没好气道：“关你毛事，不让。” 张憧憬虽然长得不好看，笑起来也有点厚颜无耻，但至少还有点儒雅君子给人的如沐春风的感觉，少女看不惯的倒也不是他本人，只是看不惯他那走火的运气而已，还勉强能忍一下，但是这个肌肉男，就太恶心了，刚才打量自己的时候分明双眼出神，肯定在想一些乱七糟八的事，但是很快又翻脸不认人，肯定是那种见异思迁内心丑恶的男人。 “你再说一遍？”少女气得一只手抓在楚狂人的肩膀上，似乎又要大打出手的感觉，但又迟迟没动。 “小妹妹，你想清楚了，打人可是要坐牢的？”楚狂人当然还不至于怕了一个小姑娘动手动脚，不过作为前庆市税务局局长，大小是个官，发扬正义，教育年轻人都是他应该做的举手之劳。 少女的确在想。 在抓住楚狂人的时候，她就在告诫自己。 阿罗，你是一个女孩，虽然可以任性，但是脾气要好，要不然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阿罗，他们只是普通人，你随便一拳一掌下去，他们可能就要见阎王爷了。 少女收敛心神，轻轻收回手，小作思量后，嘴角勾起浅浅狡黠笑容，说道：“我想跟你们打个赌。” “平白无故的，我们为什么要跟你打赌啊！”张憧憬插嘴道。 少女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因为你们菜啊，菜是原罪。”少女显然也是个游戏迷，这种经典话，没个几年的游戏龄是说不出来的。 众人一脸黑线。 “你想赌什么？”褚三刀饶有兴趣道。 “赌你们这把吃不了鸡。”少女笑了，果然还是激将法好用。 “那我们要是吃鸡了呢？”褚三刀桀桀笑道。 “不可能。”少女撅起嘴说道。 “万一呢？”褚三刀追问道。 “随便你怎么说。”少女道。 “大过年的我们几个大哥哥也不想欺负一个小妹妹，看你也是一个人在网吧挺危险的，这样吧，我们要是吃鸡了，你就陪我们去镇上最高的楼顶彻夜长谈，敢不敢？”褚三刀奸诈笑道。 显然，她一向勾搭妹子的技巧都极其讲究循序渐进，只是从来没奏效过。 阿罗，你看见了吗，这个胖子还想泡妹呢！ 真好笑。 镇上最高的楼虽然没有青城山高，但至少也有二三十米，他爬得上去吗？ “可以。”少女呵呵一笑，然后指着楚狂人说道：“不过我要求顶替他的位置，而且，要是你们输了的话就要在网吧大声说一百遍自己是垃圾。” 褚三刀心想反正楚狂人就是个凑人数的，这妹子大不了就是比他更菜而已，有自己这个钢枪大神，再加上杨七的狗屎运和玄真子前辈亲口承认的张憧憬有大气运，从上一把的战局分析来看，现在已经是时来运转了，就算实力不够，这运气可是旁人没法比的。 他果断应了下来。 楚狂人算是看出来了，褚三刀是铁了心要撩这个妹子，反正他们在青城镇还要呆很长一段时间，多认识几个人也不错，尤其是妹子，认识了一个，就会连带着认识她的闺蜜、同学、朋友。 这样下来，道友们瞅了几十年的单身问题不是就有着落了？ 背井离乡，苦中作乐，何乐而不为！ …… 几人重新戴上耳机，“钢枪一姐”加入队伍。 运气不错，这次跳伞的地方没有敌人，几人分别开始搜装备。 那个网名叫“钢枪一姐”的少女目前看起来很正常，搜房子什么的都很迅速，没有拖后腿的表现。 但事实上，少女已经气得毛焦火辣的。 阿罗，这是第九栋楼了，你竟然连一个手雷都没捡到，没有手雷，你怎么团灭队友啊！ 天啊，手雷是被人吃光了吗？ 126 纯纯少女心 少女搜了十栋楼终于也还是没捡到心心念念的手雷。 这个时候迎来了第一波小团战，一辆吉普杀到城区，在少女和褚三刀的优秀技术下这波人完美的变成了盒子。 “小妹妹，技术不赖嘛！”褚三刀夸奖道。 “那当然。”少女哼哼一笑，对这个夸奖还是很满意的。 当少女满是期待的去舔包时，还是没能看到一个手雷，她几乎要绝望了。 这个游戏真难玩，连一个手雷都捡不到。 刷毒圈了，正好这波不但有人送快递，顺道还送了一辆剩下半血的吉普，靠着这辆车众人完成了转移。 在进圈边缘，杨七的狗屎运直接压死了一个伏地魔，周围枪声响起，众人立马下车掏枪，又一次完成收割。 少女连血都没着急打，急急忙忙去舔了包。 杨七哈哈笑了起来，“这把吃鸡稳了。” 少女不屑的切了一声。 阿罗，你听见了吗，那个瘦竹竿说吃鸡稳了。 开什么玩笑呢，有我阿罗在，你还想吃鸡？ 等着说一百遍自己是垃圾吧！ 然后她就只剩下唏嘘感叹，手雷绝种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杨七突然来了一句，自己捡了十一个手雷，以他那个堪称神之预判的运气，可不得吃鸡嘛！ 少女撇了撇嘴，真想让他分一两个出来，但她也很清楚，这么说目的太明显了，队友们一定会有防备的，她还怎么团灭队友？ 这种事情还是要偷偷摸摸的进行才有效率。 少女不动声色，又一次跟队友完成了转移。 途中正好遇见一匹孤狼开了辆碰子追空投，杨七立马调转车头追了上去，终于在空投落下来的时候成功将车扫爆，孤狼直接变成了盒子。 少女立马下车舔包，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 终于有手雷了。 “你们去舔空投，我给你们架枪。”少女道。 张憧憬三人又不是什么经验老道的职业战队，就真性了她的鬼话，一起蹲着舔空投去了。 少女已经掏出手雷，投掷前在手里捏了四秒钟，然后朝着正在舔包的他们扔了出去。 这一刻，她已经开始想象待会这几个家伙当着全网吧人说自己是垃圾的场景了。 轰…… 爆炸声响起。 “发生什么了？”杨七茫然道。 “不在轰炸区啊！”褚三刀也不解道。 “我好像听见我平底锅响了一下，好像有人偷袭我们。”张憧憬说道。 他们迅速观察周围。 “没发现敌人啊！你们呢？”褚三刀道。 “没有。”杨七道。 “咦‘钢枪一姐’怎么倒了？”张憧憬纳闷道。 少女愁眉苦脸道：“快来扶我。” “有敌人？”张憧憬问道。 “没有。”少女道。 “那你怎么倒了？”张憧憬道。 “我本来想给你们丢个烟雾弹的，但是丟成手雷，不小心把自己炸伤了。”少女一脸苦涩。 原来，刚才那个捏了四秒几乎是丢出去就能马上爆炸的瞬爆雷扔出去后还没落地就在张憧憬的平底锅上弹了回来，恰好瞬爆。 钢枪一姐转移不及所以成功完成了自爆。 其实这一切楚狂人作为旁观者都是看在眼里的，只不过这家伙今天头一次玩这个游戏，根本不知道咋回事，要不然早就跟张憧憬他们通风报信了。 褚三刀大抵是真的想带妹吃鸡，立马就冲过去扶她了。 这个时候张憧憬微微思忖了一下。 真的是少女说的那样吗？ 不排除有这种意外的可能性，但是张憧憬可还没被美眉惊艳得冲昏了头脑，他可时刻记着那个赌约，这么一想，要是那个手雷真的被她当成了烟雾扔到了空投附近，那他三个不是都得被炸倒？ 到时候就她一个人还站着，吃不吃鸡，扶不扶人，还不是她说了算？ “先别扶她。”张憧憬连忙道。 “怎么了？”褚三刀疑惑望向坐在中间的张憧憬。 后者丢给他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少女。 褚三刀立即会意，果真中断了扶人的动作。 “喂，你们干嘛呀，快拉我起来啊，这可是空投附近，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少女着急道。 心里更是烦死了这个叫“老张”的网友，老是坏事，要不是他的平底锅，自己会倒下？ 倒下也就算了，眼见着马上就要站起来了，他居然让“小褚”中断了。 张憧憬也是不动声色，操控角色走到她的身边，蹲下却不扶，笑嘿嘿道：“小妹妹，叫哥就扶你。” 少女不屑地切了一声，“小杨，你来扶我。” 杨七虽然还不明所以，但跟张憧憬肯定是一条心的，也顺着他的话说道：“叫他哥。” 少女的手抓紧了鼠标。 阿罗，你看见了吗，这些凡夫俗子简直太可恶了，居然要趁人之危。 “小褚！？扶我一下呗。”少女柔了声音。 “叫……”褚三刀桀桀笑道：“叫老公就扶你。” 此时，少女的手只需要轻轻一抖，那个几十块钱的牧马人鼠标估计就要变成齑粉。 阿罗，你被人调戏了。 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可是阿罗，你没时间了，他们再不扶你，你就要变成盒子了。 他们的运气这么好，很有可能要吃鸡的。 虽然你不怕跟这几个人渣彻夜长谈，但你千万不可以输，输了多没面子啊！ 阿罗，你还记得那些被人嘲讽过的男性队友老是用自己能屈能伸来安慰自己吗？ 先不管他们到底为什么能屈能伸，你也学着他们委屈一下好了。 少女终于做完了心里斗争，咬紧牙关，柔柔唤道：“哥……” “妹妹乖。”张憧憬笑着答应了一声，也没食言，立马就把她扶了起来。 他很清楚，这个少女会成为他们这盘游戏吃鸡最大的敌人。 但是，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修仙者，他觉得还是很有义务让网瘾少女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然后劝告她回学校去多读两年书再出来跟人勾心斗角。 决赛圈最终刷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上。 那里只有几个石头和草堆子能作为掩体，但是目前还剩下十二个人，除了他们以外很有可能是两个满编队，圈子就这么大，掩体少得可怜，他们刚刚干了一架，进圈有点迟，现在有利位置多半都被占据了，而且地上还随时可能有伏地魔放冷枪。 他们一路进圈都在遇见敌人，所遇车子全都状态不好，眼下这辆吉普不但只剩下三分之一不到的血，就连轮胎都被打爆了一个，直接开进去的话危险程度太高。 于是，在众人的商议下决定把车开到圈的最边缘，然后打爆当掩体。 结果车一停下，钢枪一姐下车后直接掏枪扫车。 轰…… 车子爆炸了。 四人瞬间残血。 张憧憬千防万防，独独是没料到这一点，还好到了决赛圈他们都时刻保持着警惕，要是唤作平时，估计还真就被她给同归于尽了。 “你干嘛？”不知情的杨七怒道。 “不好意思，我想把车打爆当掩体，没想到车子这么快就爆了。”少女皱着眉头解释道。 心中那叫一个苦涩啊。 这都炸不死，是该说这群家伙运气太好，还是决赛圈里剩下的八个人运气太不好？ “没事，我们肯定被发现了，先趴着打药吧！”张憧憬说道。 少女愣了一下。 阿罗，你听见了吗？ 这个无耻可恨的家伙帮你说话了！ 他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嘛，怪不得他明明长得不好看，笑得时候分明也是厚颜无耻，但是笑起来却让人那么舒服，原来他是一个好人呐！ 轰…… 忽然几个瞬爆雷扔了过来。 四人刚刚打好血，顿时又残了。 好在敌没有后续的手雷跟上，再来一个估计就真团灭了。 “封烟，封烟。”少女急忙道。 她是一个可以自残的人，但却决不允许别人来伤害她，就天将正义后舔包的张憧憬都无法被幸免记恨，这些敢扔她手雷的王八蛋就更不用说了。 少女已经决定了，她要干掉这群垃圾。 “你们先打血，我封住他们的视野。”热衷于投掷视野的杨七一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钢枪不行，马上肯定会有一场激烈的枪战，这个伟大而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队友比较稳妥，至于自己，残血就残血咯。 “220，310方向，一边两个，冲过来了。”褚三刀视野清晰。 还没打好血，褚三刀和少女立马放弃了打血，掏出枪，准备钢了。 就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张憧憬把加血点成了开枪，刚才从空投里舔出来的awm又一次走火，直接把310方向冲过来的两个人爆头打倒一个。 众人还没惊骇完这牛逼枪法。 杨七忽然说道：“糟了，我好像又把烟雾掏出成手雷了。” “我去。”褚三刀顿时急了，“你扔那儿呢？” “对面啊，封敌人视野嘛！”杨七无辜道。 轰…… 爆炸声响起。 220方向冲过来的两个人已经被炸趴下了。 与此同时，310方向冲过来的还剩下最后一个站着的敌人，显然对方很明白，他们刚才被手雷炸残了，现在状态不好，只要掐准时机，40发子弹就可以轻松完成四杀。 顾不得感叹杨七的狗屎运和张憧憬的撞大运，褚三刀和少女同时掏出枪，尤其是少女的探头瞬秒，简直神了。 解决完这队人，众人立马趴下打药。 目前决赛圈除了他们以外还剩下最后四人，应该也是一个满编队。 阿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残血少女毅然决然掏出了仅存的手雷。 127 好诗 正在这时，枪声响起，几颗子弹飘了过来，已经报废的吉普依然噼里啪啦的。 毫无疑问，刚才那队人就在旁边不远处，只不过看双方正在打架就选择冷眼旁观，等他们打完就出来收割。 嘶…… 少女咬了咬牙。 阿罗，这群混蛋太可恶了，居然在你准备团灭队友的时候冲过来了，而且还打掉了你三分之一的血量，这样的描边枪法简直不可饶恕。 一直关注着她的张憧憬也毅然决然掏出了平底锅，他似乎坚信以自己的手速可以瞬间将这个手雷在中途拦下，哪怕是真正意义上扔出来的就爆炸的瞬爆雷，最不济就是他跟少女一起倒下，至少能给褚三刀和杨七留下一个机会。 少女鼠标一晃，张憧憬已经蹲起来了，平底锅下意识就拍了一下。 拍了个空，手雷却扔向了远处。 轰的一声。 手雷没炸到人。 这时少女也已经掏出m4蹲在了吉普车背后，二话没说，探头射击，瞬间敌人倒下一个，然后收回脑袋，迅速换子弹，又是一个探头射击，打趴下来一个。 敌人似乎慌了，立马趴下。 没一会儿前方就被烟雾弥漫，应该是在准备扶人了。 “你们给我架枪，我去干掉他们。”少女愤愤道。 “好，去吧。”张憧憬果断道。 说完，少女提着枪朝着烟雾冲了过去。 阿罗，这些混蛋固然可恶，你必须干掉他们，但是也必须干掉队友，这把游戏只能由你一个人吃鸡。 阿罗，看见烟雾了吗？ 你只需要冲进去，再打趴下一个，然后补掉所有倒下的人，剩下一个伏地魔肯定爬在地上瑟瑟发抖，然后你就躲在烟雾里舔包，说不定他们身上还有手雷，然后你就只需要往队友方向扔雷就可以了，最后再干掉那个爬在地上的伏地魔就赢了。 果然，少女冲进烟雾后没过几秒系统就提示钢枪一姐用m4击倒了敌人，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击杀。 当屏幕上显示还剩下五个人的时候，枪声戛然而止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伏地魔，我已经看见他了，你们看好烟雾周围别让他跑了，我打个药就干掉他。”少女发号施令道。 “ok。”张憧憬依然果断道。 战场上烟雾范围更大了，显然是有人再一次封烟。 当然不是那可怜到找不到北的伏地魔，而是能在烟雾里娴熟舔包的钢枪一姐。 与此同时，张憧憬望向了果真老老实实端着枪守着烟雾的杨七。 “杨七，你还有多少个雷？” “十个吧！” “赶紧给我和褚三刀一人分三个。” “为啥？” “时间紧迫，后面在给你解释。” “好吧。” 交流完毕，交易完毕。 “让烟雾里的人享受战火的洗礼吧！” 张憧憬和褚三刀对视一眼，开始捏雷，同时也让杨七跟着一起朝烟雾区扔雷。 八秒钟之后。 轰轰轰…… 烟雾里发生了长达四秒的连环爆炸。 屏幕已经显示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你们干嘛？”刚刚舔到手雷兴奋了一下就变成盒子的少女猛然摘下了耳机。 “扔雷啊！”张憧憬回过头来，一脸无辜笑容。 “没看见我还在烟雾里吗？”少女气急道。 “没事，吃鸡就行了。”张憧憬淡淡道。 “你们故意的……”少女龇牙道。 “对呀，我们就是故意的，要不然还没吃鸡呢！”张憧憬理直气壮道。 “你……”少女跺了跺脚，本来有很多脏话想说，但鉴于自己是女生，得矜持，拖拖拉拉半天也只说出一句，“你好讨厌。” “我会认为你是在撒娇。”张憧憬嘿嘿一笑。 “你是不是早就打算用雷炸我？”少女质问道。 “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知道不？”张憧憬从容道。 “你无耻……”少女气得眉毛都挑起来了。 “谢谢夸奖。”张憧憬厚颜无耻的笑容又一次露出来了，“小妹妹，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别在社会上瞎混了，等开学了去报个名好好读书吧！” 少女气蔫了。 阿罗，这个人好卑鄙无耻下流啊！ 他区区一介凡人居然妄想教你做人，他一定会遭天谴的，一定会的。 “小妹妹。”褚三刀露出了坏坏的笑容。 “干嘛。”少女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去彻夜长谈啊！”褚三刀挑了挑眉头。 “去就去。”少女毫不犹豫道。 她已经打算好了，要在青城镇最高的楼下看着这群王八蛋出尽洋相。 少女率先走出了网吧。 雪花飘飘，烟火漫天，看着这些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她一时间好像晃了神。 网吧里。 “真要去？”楚狂人问道。 “废话。”褚三刀瞪眼道。 “恕我直言，人家可能还未成年啊，你们太禽兽不如了吧！”楚狂人严肃道。 “哥，就聊个天而已，有这么夸张吗？”褚三刀鄙夷道。 杨七也弱弱地望向他。 张憧憬一身正气的样子，“打发时间。” 楚狂人终于妥协了，“好吧，去也可以，不过你们必须保证不能对人家妹子干什么。” “切，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了媳妇就不操心别人有没有女朋友，万一是人家美眉想早恋呢！” 几人走了出去。 少女正仰头望着天空，嘴角勾起些许笑意。 在这一刻，那个彪悍的钢枪一姐似乎也像是一个江南过来的纤弱女子。 “发什么呆，走啊！”张憧憬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她回头瞥了张憧憬一眼，那眼神大概是在警告张憧憬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道理。 张憧憬收回手，颤抖了一下，寒风刺骨是一回事，那小眼神似乎比任何神符或法术都要厉害。 在少女的引导下，几人来到了小镇最高的大楼楼下。 此楼名唤青源酒楼，几乎承包了当地所有的酒席，现在是年关，这里延续了锦官市吃完年夜饭大人们就坐在一起打牌的习俗，九层楼中，只有一两层是亮着灯光的。 要想爬上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非法入室从楼梯到九楼通风口，然后爬上最顶处，要么就只能沿着楼房外的管道往上爬。 抬头望去，楼层虽然只有九，但起码得二十米高，这要是一不留神摔下来，估计下半辈子不是在棺材里度过就是在医院里度过。 “这就是青城镇最高的楼了，你们想怎么上去？”少女抱胸问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 褚三刀和杨七相视一笑后便凌空飞起。 少女正惊讶得张口。 只见楚狂人双手往上一抬，张憧憬和少女的身体均缓缓飘起，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 几秒钟之后，众人便一起坐在了屋顶。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少女凝神问道。 几人再次对视，像这种忽悠人的问题，当然还是交给张憧憬好了。 “我们可能是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也可能是偷鸡摸狗的江洋大盗，怎么样，你怕不怕？”张憧憬眯眼笑道。 少女不屑的切了一声。 她当然不怕，她只是意外，这几个家伙竟然是同道中人而已。 少女坐了下来，天不怕地不怕。 三人笑了笑，本来是想吓一吓她的，但貌似这个大大咧咧又脾气有点暴躁的女孩不那么好吓啊！ 三人也坐了下来，说是彻夜长谈，张憧憬的任务只是忽悠小妹妹自己是武林高手，而楚狂人负责监督，杨七则是陪衬，褚三刀才是撩妹子的主角。 结果这家伙突然无语了，貌似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套近乎，然后丢了个求救的眼神给张憧憬他们。 楚狂人表示自己有老婆，老婆不在，没法言传身教，杨七则表示不是送上门的女朋友都不要，有女朋友的张憧憬当然也是缄默不语。 “喂，不是彻夜长谈吗？怎么不说话啊，还害羞吗？”少女丢了几个看不起的眼神过来。 褚三刀拐了张憧憬一下，神识交流道：“老张，反正你我们得在外头待一百年，那时候回去你女朋友都入土为安了，撩撩呗，不算出轨的。” “滚，你女朋友才入土为安了。”张憧憬没好气道。 “那也要有女朋友才行啊！”褚三刀苦笑道。 最后张憧憬还是被逼上梁山，轻轻咳了两声，“那个，妹子，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吗？” 少女望向青城山，“相信啊！” 张憧憬语塞了。 本来是想跟小妹妹天花乱坠吹一下自己了解到的那些关于修仙界的奇珍异宝，逸闻轶事，结果小妹妹来了句相信天地有神仙，那他再怎么吹也没法传神，没法忽悠人了。 “喂，你怎么不说话了？”少女白眼道。 “我……”张憧憬苦笑后又说道：“你冷不？” “不冷啊！”少女直接道。 手都伸到自己衣服边上的张憧憬又老老实实揣进了兜里，这天没法聊了。 忽然，不知是哪个阔绰人家放起了一大片烟花，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少女仰头望向夜空，轻轻呢喃道：“真好看！” 张憧憬撇了撇嘴，“这有啥好看的，每年春节不都有吗？” 结果少女回了句，“你懂个屁。” 张憧憬又语塞了，总不能当着小妹妹的面说自己懂个卵吧！ 烟花散尽，少女脸上沾了了些许雪花。 她伸手摘下来一两朵，奇怪的是雪花竟然并没有化，然后她想把雪花扔进嘴里，约莫是想尝尝什么味道。 张憧憬立马拍了拍她的手，那雪花一碰到他的手，瞬间就融化了。 “你干嘛？”少女急眼道。 “雪花是脏的，各种各样的尘埃、杂质都是雪的凝结核。”张憧憬认真解释道。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少女没那么气了，问道：“你怎么知道？” “一看你就没好好听课，化学课上学的啊！”张憧憬叹息道。 实在可惜了，这妹子长得不赖，就是文化水平低了点，比起徐嘉骏的那股子书香气质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化学？”少女似乎再深思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不会连化学是啥都不知道吧！”张憧憬道。 “不知道啊！”少女无辜道。 张憧憬愣住了，这得是多么不爱学习的少女才能连化学是啥都不知道？ “你给我讲讲呗。”少女好奇道。 “化学是自然科学的一种，在分子、原子层次上研究物质性质、组成、结构与变化规律的科学。”张憧憬直接背起了书。 少女一脸懵逼。 “算了，你知道语文不？”张憧憬挑了个自己更感兴趣的话题。 “嗯……”少女想了一下，“我知道一点点唐诗宋词。”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少女又补充道：“还知道一点诗经，算吗？” “算吧。” “我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你给我讲讲呗。” “那也成，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罗薇儿，别人都叫我阿罗。” “自恨罗衣掩诗句，举头空羡榜中名。” “诗吗？” “唐诗。” “你写的？” “鱼玄机写的。” “那你也写一个呗。” “我试试。” 少女双手撑起头，望向那个跟好似在想着如何作诗的大男人，慢慢的开始崇拜起来。 因为在山上她曾听另外一个姓罗的女子说过，天底下会作诗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因为那个罗姓女子学了一辈子诗词，到现在也没作出过一首有点味道的好诗。 她们可能都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 张憧憬就恰好吟得一“手”好诗，一首能让少女刮目相看的好诗。 128 青城山下皆仙客 少女罗薇儿大概是凌晨五六点离开的，至始至终对这群不知道是飞檐走壁的大侠高手还是偷鸡摸狗的江洋大盗身份并没有过多询问，因为这是在青城山下，在年关左右，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剑宗招生的时间是初七，据此还有整整七天。 接下来这几天，张憧憬几乎都是白天在宾馆里睡懒觉，晚上十一二点的时候被那个网瘾少女敲响房门，然后过着日复一日的吃鸡生涯。 张憧憬不止一次询问过罗薇儿家里是干什么的，她为什么每天晚上才出来上网，不过罗薇儿大多数时候都是闭口不答，偶尔提两句也只是像张憧憬给她念的诗一样，因为是撩，所以只念了半句，还留着下文等她来询问。 少女提了一个很有趣的话题，说是她有个姐姐，也很喜欢诗词，有机会的话介绍他们认识，张憧憬对此一笑置之，因为喜欢诗词的女子，他只想记住一个徐嘉骏就够了。 这些日子以来，张憧憬脸上洋溢着笑容，嘴上也说着故事故事都是故去的事了，便不值得再提。 其实心里都快疼死了，他多么希望那个远在庆市的女子能不要那么快忘记自己，多么希望她一辈子只喜欢自己，却又恨不得她会在某年某月某一天遇到一个比自己好上千百万倍的好人。 大年初六，人们都还忙着走亲串戚，青城山脚下已经是热闹非凡。 青城镇里多了许多年轻人，几乎都是打着旅游赏景的名义来的。 但是真正在年后便急急忙忙来登青城山的游客几近于无，年轻游客们了见了面大多都会寒酸几句，从哪里来的，准备几号登山，这就像是一个暗号，如果对方回答的是七号早上，那么身份便无需猜想了，难免要趁着登山前喝上两杯促进感情。 因为他们很有可能会在七号之后就成为同门师兄弟。 各大宗门招生的对象要么一些无名散修的后代，要么由神仙管理局、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这三大修仙界执法局推荐，要么就是一些修仙家族的天才辈。 张憧憬一行人不敢轻易结交这些人。 这天夜里，罗薇儿一如既往来敲了门约着去网吧玩游戏，只不过张憧憬一行人原本就打算去镇上的饭馆坐坐，顺便旁听一下这些游客们打算怎么个登山法，既然罗薇儿来了，就捎带着请这位网瘾少女吃个饭好了。 玄真子前辈说，要进入剑宗，首要条件便是徒步登上青城第一峰绝顶，老宵顶，顶上有呼应亭，登山者登高一呼，倘若众山皆应，便能见到那个流传了成千上万年的剑宗山门。 登上老宵顶只有一条路可走，据说七号那天人人是步履维艰，但也不乏有一些长辈在剑宗修行的家族子弟会收到一些巧妙方法。 张憧憬几人这会出门就是去撞大运的。 在罗薇儿的要求下，一行人来到了她口中味道最好的一家火锅店，店里已经是人满为患，店老板还特意在店外撑了棚子遮挡风雪，添桌加椅。 张憧憬几人这一桌就是后来添上的，棚子外是风雪交加，棚子里是热火朝天。 天南地北的年轻人都在天方夜谭，吹嘘着自己听闻哪座山上有什么衣袂飘飘的仙女，哪座山上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天才，店里的工作人员听了也权当是这些年轻人都喜欢看什么仙侠小说，喜欢吹牛皮，一笑了之。 却丝毫没有想过为什么青城山年年皆幽，每过三年的大年初七又都会有说着不同地方口音的八方来客都说着要登山。 在他们想来，爬个青城山，不过是多废些时间，多废些体力的小事罢了，根本不值一提，年轻人太小题大做了，大抵正应了那句“不到长城非好汉”，不登青城山也不是啥好汉，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吧！ 只是不知道那些女子们也跟着凑什么热闹，这大雪天的登山就不怕脚一滑摔碎了容颜么？ 张憧憬几人一边涮着火锅，一边听着这些趣闻。 大抵上也知道为什么罗薇儿说相信有神仙了，想必是这十多年来没少听见这些来来往往的游客们吹嘘那些仙人仙子，自然也就听多不怪。 “这些人的嘴可真严实，一个个都说自己肯定能登山，却又不肯提及半句捷径什么的。”褚三刀笑骂道。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笨啊，我敢打赌，这些人中说自己能登山的多半都是故意此地无银三百两，未必真有本事登山，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从别人嘴里套点情报出来罢了！”张憧憬淡淡笑道。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老张你可以啊，年纪轻轻，城府颇深啊！”褚三刀笑道。 “我谢谢你的恭维。”张憧憬苦笑了一声，然后很有大哥哥风范的给小妹妹夹了一个煮好的鸡爪。 罗薇儿瞪了他一眼。 “不爱吃啊！那算了。” 说着，张憧憬又把鸡爪往自己碗里夹，结果刚夹了一半，就又被那小姑娘给拦截回去了。 “最后一个鸡爪了。”少女似乎在解释。 张憧憬当然知道是最后一个了，真是搞不懂这些女孩子成天在想些什么，大的搞不懂，小的搞不懂，美的搞不懂，丑的还是搞不懂。 “不够再加。”张憧憬装作很大方的说，其实心里都快心疼死钱了，要不然也不会真的这么关照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小妹妹，就是怕她说加鸡爪啊，一盘几十块哩。 少女微微一笑，然后大大咧咧说道：“老张，不就爬个青城山吗，怎么让你说得好像很勾心斗角？” “老张是你叫的吗？”不过是大了两岁多点的张憧憬倚老卖老道。 结果让少女一蹬，连连唤了七八声老张，就算不熟也给熟了。 “你们这些外乡人啊，每过几年总有那么些嚷嚷着要登老宵顶的，每次都搞得打仗似的严肃，山上就一条路，哪有什么捷径，埋着头爬就行了呗！”少女嘀嘀咕咕说着，头轻轻朝张憧憬这边靠了点，轻声道：“偷偷告诉你，其实老宵顶风景一点也不好。” “你去过？”张憧憬笑问道。 “都看腻了，你觉得呢？”少女不屑道。 “也是。”张憧憬点了点头，说了句很有禅机的话，“这玩意大概就跟男人出轨差不多吧，大多都是觉得家里的看腻歪了，所以才喜欢看看外面花花世界里的花花姑娘，到了真要生离死别的时候，想回家看看那早就看腻歪的老媳妇，人家都不给你看咯！” 褚三刀和杨七哈哈一笑。 楚狂人连连摇头，“我可不是。” 少女歪着脑袋问道：“花花姑娘是谁啊？漂亮吗？” 众人哈哈一笑，谁也没给这个据说是刚满十八没几天的小姑娘解释这个意义比较特殊的花花姑娘。 结果自然是少女一阵白眼，“不就比我早出生了几年吗，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倚老卖老的。” 然后少女又拍着棉袄营造出来的大胸假象说道，“等本小姐再长大一点点，出去游历一番，你们就都是小年轻。” “为什么？” “因为本小姐的眼界比你们都要高啊！” 众人嘴角微微抽搐，感情是被小姑娘指点人生了啊！ 不过，她那句埋着头爬山倒也有些禅机，只不过张憧憬现在有点自大加自恋过了头，全然没把网瘾少女当一个正常人看，对她说得话自然而然也就不太放在欣赏，也就无所谓深思多少人爬山就是死在捷径上的。 正涮着火锅，一个浑身酒气的年轻人跌跌撞撞走了过来，“小美女，明早登山吗？” 少女只瞥了他一眼，便一脸嫌弃，使劲在扇了扇他散发出来的酒气，最后直接用纸巾塞住了鼻孔，“你好恶心啊！” 年轻人喝了酒本来有些惨白，被美眉这么一说顿时就通红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嘴回头望了一眼之前同桌的几个年轻汉子。 后几人丢了个眼神，那酒醉男子约莫是输了什么行酒令，哪怕涨红着脸，也要装作厚颜无耻的凑在少女身边说了一句，“美女，还有更恶心的想体会一下不？” 很明显，这家伙是来套话的，一旦获悉少女不是明天要登山的人，他们这些未来的神仙人物便不介意为所欲为。 张憧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准备出言相助来着。 结果还没开口，就看见少女潇洒的一脚踢了过去。 张憧憬几人都下意识夹了下裤裆。 那个酒醉的汉子一个踉跄摔在地上，捂住裤裆，疼得龇牙咧嘴。 为什么女孩们使用撩阴脚总是这么出神入化，出其不意？ 129 我有道童两三名 “美女，过分了吧！” 与那酒醉汉子同桌的两名年轻男性起身走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位长得比张憧憬好看许多倍的英俊小年轻，嘴角不自觉间便勾勒出一抹邪魅笑容，典型的纨绔子弟，另一位则是身形削瘦，跟杨七有得一拼。 “是他自找的。”少女不卑不亢道。 “就算我这位朋友言语上有什么不敬，你也不应该出手伤人吧！而且还是那种地方。”彰显着纨绔的小年轻可怜的望了望那位今天才认识的同道中人。 “哪种地方？”少女殊为不解，不就随便提了一脚嘛，还能给你们伤筋动骨不成？ 殊不知，男人有些地方跟女人一样碰不得，哪怕是修仙者也不例外，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站在修行门口的修仙者呢！ 只不过这后来出头的这两位朋友也只是口口声声一个朋友而已，谁也没去搀扶慰问一下那个仅仅只是输了行酒令就被人当枪使的朋友。 纨绔小年轻和那个削瘦男子听见少女的话后都是桀桀一笑，以他们老道的经验来看，这位美少女绝对是个未经人事的的处，要不然怎么会问出这么一个直白的尴尬问题？ 虽说此刻青城山脚下要登山的女子也不少，但个个都脾气傲不说，身边还总是围绕着这个那个家族的子弟，不太好惹，最主要的是，那些个未来衣袂飘飘的仙子貌似都不如眼前这个美少女好看啊，要是能在进入剑宗之前潇洒一回，明儿登山说不定都要精神百倍哩！ 不去管那个多半是明天登不了山的酒醉朋友，俩人一起朝着少女围拢过来。 有句话说得好，先下手吃鲍鱼，后下手就只能喝稀饭了，趁现在别的人还没来得及发现这位美眉，先找个地方嘿咻嘿咻了再说。 少女虽然很多事还不太懂，但是这些人在她看来比之前觉得讨厌，现在还是觉得讨厌的张憧憬还要讨厌无数倍，尤其是那打量的眼神，已经讨厌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一刻，她攥紧了拳头。 下一刻，那个有时候让她觉得讨厌有时候让她觉得好奇的“老张”站了出来，而且伸手将她拦在了身后。 只不过张憧憬抬起的臂膀恰好碰到了一些她家里长辈都说过男人不能碰的隐私地带。 少女立马冷冰冰瞪了他一眼，结果反被他冷冰冰的瞪了一眼，“闭嘴。” 不给少女发脾气的机会，张憧憬对那两个不怀好意的年轻说道：“朋友，我这位妹子不太懂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代她陪个不是，饭钱算我的。” 纨绔小年轻阴鸷笑道：“倘若我非要自己付钱呢？” 张憧憬平静道：“那也无妨，正好我有两三个道童手有点痒，掰个手腕什么的，应该喜欢得很。” 道童？ 纨绔小年轻和削瘦男子顿时眯起了眼睛。 据说只有大家族子弟的人才会配有道童，一来是保护主人，二来是协助主人修炼，就好比世俗中那些豪门贵族总会配有两个三个保镖差不多。 白天的时候他们就在住宿的旅馆里遇到过一个自称是来自塞北大漠的公子哥儿，不但配有四名道童，而且个个都是美女，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祖上两三倍积攒下来的小型修仙家族可以相提并论的。 而面前这位同龄人竟然自称有两三个道童，那看来身份肯定不简单。 于是他们开始打量起跟那个同龄人并肩而立的另外三人。 一个是粗犷的肌肉型男，虽然穿着厚厚衣裳，从他的双臂上依然能看出不俗的爆发力。 一个是如同一座小山的胖子，初看时也只是觉得旁，再看时就能从他的脖子手腕这些露出来的地方看到他的一身肉肥而不松弛，不寻常啊！ 再看向最后那个削瘦得跟竹竿似的男性，小眼八叉的，却让人有种脊脊发凉的感觉。 不凡倒是不凡，但要说道童，这年纪是不是有点大了？ “敢问朋友是哪边来的？”削瘦男子小心询问道。 “江南。”张憧憬随口道，反正不是庆市就行了。 在这个圈子，谁都知道，除了天下气运聚拢的京北城以外，就数江南那一片修仙大家族最多。 张憧憬挑这个地名其实也并不是临时起意，他早就想过了，出门在外难免有些磕磕碰碰，难免有人要追三问四，庆市本家是不能轻易透露的，那自然得有一个比较说得过去的说法，而他身边又有这么多人，自然方便装一个贵族子弟的身份。 在这个青城山脚下，别说武皇境的楚狂人，就是褚三刀和杨七这两个天王境界的都能称之为高手了，只要没来什么老家伙，张憧憬大可以横着走路，毕竟像陈天骄陈天华那种天才，应该是罕见的吧！ 至于那些塞北大漠啊，秦岭山川来的修仙后裔所谓的道童大多都在天王和真师这个境界，因为真正意义上的道童都是和主人一起长大的，年纪相差不大，只是主人先前注重于炼体筑基不修炼而已，而道童则是忽略了基础的重要性，就像陈天骄培养出来的陈天华一样，都是坐吃山空的。 当然，这些所谓的道童其实连陈天华都比不上，因为世上没有几个像京北陈家那样的庞然大物，自然也就没人能像陈天骄一样随意挥霍灵物。 “姓什么？”削瘦追问道。 “姓张。”张憧憬道。 姓张？江南一道的。 纨绔小年轻和削瘦男子同时陷入了深思，然后均露出恐惧之色。 他们思来想去，江南姓张的家族，还要配得上道童的，只有一家。 “莫不是酥州张仙师的后代？”纨绔小年轻皱起眉头问道。 张憧憬心里泛起了嘀咕，江南还真有姓张的牛逼人物？ 这家伙都准确说出是酥州的了，咱要是承认了，万一他认识咋办？ 可若要是不承认，也未必能压得住这两个家伙呀。 到时候约个架的话，怕是不怕，就是太惹眼了点，万一给陈家的长老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那才是真的大麻烦。 “你觉得呢？”张憧憬不动声色道。 把这个问题抛给对方去想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果然，那两位年轻男性下意识就把张憧憬和酥州张仙师对号入座了，然后一脸殷勤的寒暄着，奉承着原来是张仙师的后代啊！ 张憧憬嘿嘿一笑，也不解释，也不反驳。 谈话期间，这两个心思不正的家伙难免提到张憧憬这位妹子的姿色问题，还问是不是亲妹妹，大抵是如果不是亲妹妹的话，就可能是情妹妹。 张憧憬立马摆了他们一个颜色，“朋友，关于我妹子的问题我劝你最好还是少打听，万一有人不小心也躺在地上失声痛哭的话，我也没心情去安慰。”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憧憬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那个无人问津的可怜蛋疼人。 纨绔小年轻和削瘦男子立马噤若寒蝉。 而那个罪魁祸首美少女此时却是一脸鄙夷。 阿罗，你瞅，老张好不要脸哦。 酥州张仙师不是只有一个孙子吗，三年前拜入剑宗门下，今年才刚刚升为内门弟子，就算那个张仙师又添了一个孙子，长得也没这么着急吧！ 真是个老不羞，装人家孙子。 不过，刚才他好像义无反顾地把你护在身后了。 虽然阿罗不需要别人的保护，但还是有点感动，他虽然好像也是个伪君子，但肯定是个好人。 因为老罗常说，有侠气的人就算坏也坏不到哪里去，而且老罗他媳妇不是常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嘿嘿，原来老罗也是伪君子。 …… 青城山秘境，那个被小姑娘换做老罗的人正搂着老罗他媳妇睡觉，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被老罗媳妇揣下了床。 130 那人莫不是天才 那两个被张憧憬忽悠了的道友果然没勇气为了佳人跟酥州张仙师后裔干上一架，嘴碎了几句张道友必定能登上老宵顶之后便灰溜溜地回了旅馆，至于那个被踢了一记撩阴脚的可怜蛋见那两个没啥江湖道理的朋友都溜了之后，当然也不敢发什么脾气，夹着裤裆，扶着墙，多半是登山无望。 张憧憬几人重新坐下涮火锅，褚三刀当着罗薇儿的面低声笑道：“老张，你这么忽悠人家，真的好吗？” “我又没承认过，是他们自己对号入座的，关我鸟事。”张憧憬笑了一声，在锅里找到一节黄瓜，又夹给了大抵是被占了便宜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少女，打趣道：“年纪轻轻有啥好郁闷的，哥给你夹个黄瓜，吃了美容养颜。” 少女一阵咬牙切齿。 以前她只觉得老罗会装，现在觉得老张比老罗更会装，得了便宜还卖乖，倚老卖老，仗势欺人，还有一些她暂时想不出来的形容词，反正就是在她心目中的世界中论混蛋的话，老罗只能排第二。 …… 清晨，飘飘洒洒的雪花中依稀能看到一点点没啥温度的阳光。 青城山脚下已经聚集了约莫七八百人，三五成群的窃窃私语，排除少部分的道童，大概只有七百人是准备要登山的。 张憧憬看着那条朴实的登山步道，发出了疑问，“看起来也没什么异样啊！” 楚狂人摇头道：“我也没看出与平日有什么不同。” 忽然，一只人形大的大雁掠过长空。 “看，那是剑宗的守山雁。”有眼尖的一眼便认出了大雁的来历。 “不愧是剑宗，这头大雁起码也得有四五百年的修为吧！”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这些人加起来都抵不过它扇扇翅膀。” “朋友，有点夸张过头了吧，再怎么说我们这里也有七八百人，它不过是一个还没化形的畜生，就算有个几百年的道行，我们一人一拳也能抡死他了。” “呵呵，你肯定是散修后裔吧，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见识什么？” “还真是孤陋寡闻，也罢，说给你听听，某个三年之前的剑宗招生，那时候足足有一千人登山，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登上老宵顶，事后所有人都以为是剑宗那年不想招生，所以故意不让人登上老宵顶，就有大老远赶来的不服气，煽动大家一起在山脚下闹事，结果守山雁站在老宵顶上轻轻一振翅，这些闹事之人便都飞出去五六十里地，连出镇的车票都给省了。” 就在这时，振翅高飞盘旋在天际的守山雁发出一声嘹亮叫声。 步道周围飘落的雪花在半空中有过一丝停顿，然后雪花便不在是絮乱飞扬，而是如同石子落地一般重重落了下去。 用张憧憬这种上过本科大学的人的思维方式看来，这他娘是加强了地心引力啊！ 七八息之后，步道已经沉甸了一层雪。 守山雁再发出一声叫声，就像是田径赛跑的枪声一样，枪声一响，所有运动员便全速冲刺。 而此刻，这些登山者们也都开始全速登山。 张憧憬当然也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着急登山，因为剑宗历代招新生都有一条规矩，谁先见到剑宗山门谁就是这一届外门弟子的大师兄，而大师兄却享有分发新生修炼资源的权力，这其中当然有油水可捞，那些上一届就进入剑宗现在还没升为内门弟子的人多半就是因为被克扣了修炼资源，然后自己又没啥本事和天资，大抵一辈子都当不了被人瞻仰的绝代大神。 张憧憬想登山，却不想当出头鸟，也沉得住气，大伙都动脚了，他还在原地观望。 只不过肉眼看去貌似没瞧出些什么大的玄机来，饶是楚狂人这种武皇境的高手没有亲身进入也只是细微的察觉到现在的登山步道却是和之前的步道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地方，但要说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这个时候已经有一两个人从步道上摔了下来。 看样子这条路确实不好走啊！ 虽然不想当大师兄，但也不能做任人欺负的小师弟啊！ 跟楚狂人三人告辞一声，张憧憬也踏上了那条登山步道。 一脚踩上步道，张憧憬顿时感觉到了不对，正如他猜测所料，那个守山雁的叫声貌似触发了什么阵法，改变了这条路上的地心引力。 不过也只是重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但是越往上走，引力却越来越大，自个儿还没摔下去，就被前头一些如释重负摔下来的道友给撞了好几下，差点就跟着摔下去了。 现在张憧憬是十万个后悔啊，早知道有这样一群害群之马拖后腿，自己早点登山，就不会凭空多出来这么一条考验了，大不了就是在老宵顶上坐一会儿，不登高一呼，没有众山皆应，自然也就见不到剑宗山门，等有人呼应成功当了大师兄，自己这个加散人，伪真师在进去当个不上不下的二师兄，多好！ 正在追悔莫及呢，忽然传来咚咚咚的一声。 抬眼一看，七八个人竟然一起摔了下来。 “我去。”张憧憬暗骂一声，连忙在步道上艰难走位，结果还是被一个不甘心的道友抓住了裤子，约莫是想继续爬上去。 “兄弟，你不道德啊，居然想脱我裤子。”张憧憬扯住裤腰笑道。 那人一脸祈求。 “你要是个妹子，我扶你一下倒也不亏，问题是你是汉子啊，既然无缘修仙，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去吧！”张憧憬絮叨完，一脚踹飞了这个差点扒光了他裤子的无耻之徒，然后勒紧裤腰带，继续登山。 对于这种没有拔刀相助的举动，张憧憬没有丝毫心理负担，事实证明，没有缘分强行修仙的日子都过得不太好，就比如自己，明明跟修仙者没啥关系，非要冒充什么青衫剑仙，现在好了吧，大学还没毕业，女朋友没了，有家还不能回，修仙有啥好的。 张憧憬踹他一脚，是告诉他修仙界的残酷，也是在用亲身体会教那个道友种田都比修仙好。 至于为什么说是妹子就要扶，那就是读书人那颗怜香惜玉之心在隐隐作祟了。 为了不被人拖后腿，张憧憬加快了一点点步伐，但是在超过三十四人之后，节奏又慢了下来，他很快就明白不是引力被改变了，而是重力被改变了，十分钟前肩头上只好像扛了点沙袋，十分钟后就好像扛了一百斤的货物，二十分钟后，便如同肩负两百斤。 现在是半个小时后，张憧憬肩挑三百斤缓缓前行。 仰头看了一下前方同样是缓步前行的道友们，张憧憬显然是企图打算跟他们学点什么登山技巧。 但很快就失望至极，没走几步，那些走在前头的道友便逐一逐二的摔了下来。 此间大雪如石落，雪花本属轻盈，即便加了些重力，他们本身还是本身，轻飘飘的，砸在肩上头上也没太大的感觉，但是登山登得越高，重力越大，雪花坠落的速度就越快，仿佛是有人对着你头倒了一盆雪下来似的。 这玩意就跟拔毛差不多，拔一两根没啥感觉，拔多了还是疼，尤其是一起拔的时候更疼。 一些有望在未来成为衣袂飘飘的仙子脸蛋都被砸出了丝丝血印。 正捧着脸心疼的时候，身边也总有一两个家族子弟嘘寒问暖，“仙子别怕，我有驻颜丹，等登完山，分配完了住处，你来我房中，我保管让你容颜依旧。” 仙子当然知道那时候少不了要卿卿我我，脾气傲一点的就说不必了，脾气温顺一点的则虚与委蛇说两句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话就能骗来驻颜丹，没啥脾气的就说好啊！ 就在这些坚信自己可以登山的家族子弟们苦中作乐的时候，一道身影竟然扛着重雪，扛着压力，跑上了山。 天啊，那人是天才吗？这么重的压力的居然还能跑。 有两个相互扶持并肩而行的年轻道友惊呼一声，然后对视一眼，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因为他们认出了这个跑上山的怪人是酥州张仙师的后裔，在登山前还差点调戏了他的妹妹，现在想想，真是后怕。 没错，这个被仙子们崇拜，被汉子们暗恨他出尽风头的人正是张憧憬。 他为什么忽然能跑了？ 因为他开挂了呗。 张憧憬一鼓作气登上老宵顶，跟罗薇儿说的景色极差确实截然不同，举目四望，青山飘雪，美不胜收。 没有着急大呼一声，张憧憬在呼应亭坐下来喘了口气，然后笑眯眯将一张神符神不知鬼不觉的收进了方寸戒。 他本是只是试一下，没想过真的开挂，但没想到阻碍了几百人成仙的步道竟然真的只是一张神符就解决的小事。 在别人还在埋头登山的时候，张憧憬已经在呼应亭上掏出了手机，先是拍了些风景照，然后又自恋的自拍了一些照片，要不是自己还被追杀，要不是此处没信号，还真想发个朋友圈炫耀一下这番人间美景。 当真是我见青山多妩媚，只可惜青山见我没动静啊！ 忽然，一道嘹亮声传来。 守门雁飞掠而至，然后也在呼应亭坐了下来。 131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 四目对视。 毕竟是开了挂的张憧憬有点心慌慌，他自然知道这家伙虽然是头畜生，但却是通了灵性的畜生，连阿鲤那种没啥修为的鱼都能神识交流，说不定这只没有南飞的大雁还能开口说话，小心问道：“雁兄，有事？” 守山雁果然开口说话了，问了个很咋咋呼呼的问题，“你是天才吗？” 张憧憬没由来想起那个迷迷糊糊的蝶谷小仙子，修仙一脉还真是千奇百怪，不但有迷糊的仙子，还有迷糊的守山雁，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忽悠。 张憧憬重重叹了口气，闪着脸边风，喘着大气说道：“雁兄，你看我都累得气喘吁吁了，有这样的天才吗？” “可是你都破纪录了，还不算天才吗？”守山雁抬起翅膀挠了挠头，似乎在深思一个它认为很严肃很重要的问题。 “啥纪录？”张憧憬好奇问道。 “登山时间啊。”守山雁放下翅膀，缓缓说道：“几百年来，我见过许多登山的人，最快的也要两个小时，而这类人大多都已经是剑宗的天才弟子，而你才用了四十分钟，岂不是比天才更天才？” 张憧憬挠了挠头，微微汗颜。 这就破纪录了啊！ 咱可真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个雪砸得实在太疼才开挂的。 张憧憬心想这家伙多半是灵智还不全，便继续忽悠道：“雁兄，剑宗可是屹立了数万年的顶级宗门，你才守了几百年的山，这才哪跟哪儿啊，以前登山那些那才叫天才，都是几秒钟就登山了。” “真的吗？回头我问问长老们去。”守山雁疑惑道。 “雁兄，不可啊！”张憧憬连忙挽救。 “为啥不可？”守山雁竟然这么快就学了张憧憬的北方口音。 “雁兄，你看你修行不易吧，修炼了几百年还没化成人形，为什么呢？”张憧憬微微思忖，“还不是因为那些宗门长老都不太指点你，是不是？” 张憧憬打量着它，要是它说不是，就立马打断，换个话题继续忽悠。 但运气不错的是，这位雁兄还真点了点头，“五百年来，我都是一个人，不，是一只雁修行的，最多……” 说到这里，守山雁忽然闭口不言了。 “最多什么？”张憧憬好奇问道。 “没什么。”守山雁很人性化的摆了摆翅膀。 看这位雁兄似乎也有小秘密啊，张憧憬没有着急刨根问题，几乎忽悠大业，说道：“所以啊，不是你资质不行，而是你没有高人指点，剑宗屹立数万年不倒，肯定是有很多天才的，你去找长老们问这么一个蠢的问题，他们只会觉得你很傻，就更不会花时间指点你了。” “原来如此。”守山雁听后连连点头。 张憧憬暗暗抹了一把冷汗，看来这位雁兄也是没啥见识的，应该没有发现自己开挂登山了。 “你的意思是我很傻？”守山雁后知后觉问道。 “当然不是啊。”张憧憬连连摆手，看来雁兄也不是特别傻啊，“我的意思是那些长老们没眼光，居然不指点你修炼。” 守山雁微微思忖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翅膀抬到嘴边，嘘了一声。 张憧憬立马会议，做了个封口的举动。 这守山雁还真是可爱，居然也知道听墙根这回事。 “你都登高了，怎么还不呼喊？”守山雁忽然问道。 “唉……”张憧憬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现在已经精疲力竭，说话都奋力，不休息个把小时想大声呼喊是不可能了。” “那好可惜啊！”守山雁感慨道。 “可惜什么？”张憧憬问道。 “这样你就做不成大师兄了呀！”守山雁叹息道。 “没事，我当二师兄就行了。”张憧憬哈哈笑道。 守山雁居然就没想过咱能说这么多话为什么就不能大声呼喊的问题吗？ 为了圆谎，张憧憬接下来便没有再说话，靠在亭柱上微微闭上了眼睛，守山雁还以为他是在闭目养神，倒也真是在养神，只是偶尔被寒风吹冷了会把衣服裹得更严实一些罢了。 …… 两个小时后，老宵顶上终于爬上拉来一个人。 此人叫拓跋峰，肌肤胜雪，堪比女子，正是那个号称来自塞北大漠有四个美女做道童的家族子弟。 他皱了皱眉头，望向呼应亭里的一人一兽。 恰好，他也记得那个在呼应亭里休息的人正是刚才那个跑着上山的天才。 拓跋峰走到呼应亭中，先是对守山雁试了个晚辈礼，然后问道：“他已经见到剑宗山门了吗？” 张憧憬听到声音，微微睁开惺忪睡眼，很快又合拢。 守山雁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有，他登上山后就精疲力竭了，现在正在休息。” 拓跋峰顿时哈哈大笑，还以为大师兄的名额要被人抢走了，他还故意撇下一个个走路甚慢的仙子们紧赶慢赶上山，没曾想那个仙子们都崇拜的天才居然是个光高没柴烧的家伙，登山是快，可是没见到剑宗山门，一切都是浮云啊！ 拓跋峰没有去吵醒那个最早登山的年轻道友，登高一喊，山谷中传来他回荡着的声音。 张憧憬计较着时间睁开眼，正要看看“登高一呼，众山皆应”是个什么情况，只见眼前灵光一闪，此人竟然消失不见。 “他人呢？”张憧憬朝守山雁问道。 “已经进入剑宗了。”守山雁如实道。 “剑宗在哪儿？”张憧憬左右四望。 守山雁闭上嘴摇了摇头，大抵是不可言的意思。 正在这时，老宵顶先后上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 张憧憬对他们的面貌依稀有些印象，都是有家族作后盾的仙二代，最不济便是那位好像也是来自江南只不过不是酥州而是阳州的女子也有一位老者随同。 其余三位则分别有两三位同龄道童随同至山脚。 一位来自秦岭山川，姓鹿，叫鹿仁，他留了个怪异的长头发，扎上了一个比较短的马尾。一位来自昆明湖盼，姓贾，叫贾意柄，有点小帅小帅的。另一位来头更大，据说是京北来的，姓丁，叫丁昧，长得比张憧憬还磕碜点，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京北的确有个姓丁的大家族，就是不知道是丁家的哪门子亲戚。 四人先后相差几秒登上老宵顶后，又一同来到呼应亭中。 “咦，你不是那个天才吗？”阳州来的水灵女子大眼汪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望穿秋水，但至少一眼便认出了张憧憬。 “不敢当！不敢当！”张憧憬汗颜道。 “你已经见过剑宗山门了？”阳州女子蹙眉问道，如果他说是，她就要恭恭敬敬叫一声师兄了。 “还没有。”张憧憬尴尬一笑。 阳州女子顿时眉飞眼笑，不止是她，就连鹿仁、贾意柄、丁昧也都露出了一抹笑容。 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登高一呼。 我去！ 张憧憬暗骂一声，也没料到这几人这么不讲究先来后到，自己都已经把大师兄的位置让出去了，总不能把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的位置一并给让了吧，也连忙站了起来。 只听山间并无回声回荡，显然是没有众山皆应的征兆，也没有立即消失。 张憧憬顿时松了口气，也不着急了，幸灾乐祸道：“你们着啥急，大师兄已经进去了，你们再怎么争也只是个老二老三，现在好了吧，山都不应你们，也难为你们白爬了，赶紧回家上学去吧！” 四人便是如何咬牙切齿，也只剩下垂头丧气，登山在快，不见剑宗山门，始终都不是剑宗弟子。 张憧憬正洋洋得意没人跟自己争老二的位置，结果守山雁立马就打了个脸，忽然解释说什么阵法有限，登高一呼每次只能一个人，多了不生效的！ 四个道友一听，顿时面露笑容，争先恐后的要去大呼。 张憧憬也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说道：“几位道友，你们再争下去后边的人可又上来了。” 四人回头一看，确实又有一批人即将登山。 “我先来。” “我先来。” …… 张憧憬瞅着这些同龄不同智的道友们叹了口气，貌似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也不怕被人传销了还笑着数钱。 这些家伙，连本科大学都没上过就敢出来修仙，真是胆儿够肥的。 张憧憬一如既往忽悠道：“四位道友，我看呐，凡是还是得讲究个先来后到，我刚才明明看见是女道友率先登山的，然后依次是头发长的那个道友，其次是长得帅的那个道友，最后那个就不用说了吧！” 阳州女子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听见没，先来后到。” 说话间，她有意无意撇了一眼张憧憬，貌似升起些好感。 那个秦岭山川来的鹿仁本来就是刻意尾随在这位女道友身后登山的，以他的资质其实可以更早一点登山，一直没有跟女道友争先后的意思，眼下之所以争，确实也是为了那个大师兄的名号，毕竟当了大师兄就能光明正大的照顾师妹了嘛！ 既然已经有了大师兄，他们四个有争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卖给女道友一个好感，也赞同说先来后到依次高呼，女道友果然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给他，顿时让他心满意足。 四个人有两个人都赞同了先来后到的说法，本来还是争个不休，守山雁实在看不下去了，堂堂剑宗未来的弟子，争来争去，成何体统？ 几百年来，也没见过这种光景。 脑子还不太灵光的雁兄突然开口说了赞同先来后到。 贾意柄和丁昧就无话可说了。 “陆依人谢过大雁前辈。”那阳州来的女子果断施了个万福。 守山雁微微咋舌，比起大雁前辈，它觉得雁兄这个称呼比较亲切一点，因为宗门内就有一个老实偷偷摸摸给它塞灵物的女子也是这么叫它的。 说完，这位女道友便要大呼了。 “慢着。”张憧憬忽然站了出来。 “又怎么了？”陆依人好奇道，因为刚才他说她是第一个上来的，她对他还有点好感，女孩就是这样，哪个男孩对自己好过一次，就下意识以为他会一直对自己好，此间听他又说话，还以为是有什么呼应的法子要说。 她露出的微微笑意很快就僵住了。 张憧憬眯起眼睛笑道：“论先来后到，貌似是我先来吧。仙子，挪个位子呗！” 132 入剑宗如上大学 “你……！” 陆依人要气炸了，她终于知道这家伙不是因为觊觎自己的美貌才帮她的，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先来后到”。 “我？”张憧憬指了指自己，故意茫然道：“怎么了？” “你好帅。”陆依人皮笑肉不笑，当着守山雁前辈的面还是收敛了不少脾气。 张憧憬嘿嘿一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哩。 陆依人冷冷哼了一声，老老实实的让了位置。 厚颜无耻的张憧憬走到呼应亭正中位置，清清咳了两下，然后伸出双手捧住嘴给安了个临时扬声器，生怕众山听不见他的情话啊！ 呼个啥？ “嘿……” 这一声，跌宕起伏，再接个对面的妹妹看过来都能成一首歌了。 这一刻，青山多妩媚。 幽幽山中均是回荡着他的嘿声，漫天飞雪絮乱，这些造就了“青城天下幽”的常青树摇摇晃晃，好似一个个芳心大乱的妙龄少女。 “这就成了？” 呼应亭中另外四个人一脸纳闷。 然后眼前灵光一闪，那个把他们都套路了的道友一闪而逝。 此刻，张憧憬眼前是一扇约莫三丈高的古朴山门，山门上刻着传神的剑宗二字，门前蹲有两座栩栩如生的汉白玉狮子，玉狮子旁边又站有两名身着白色长袍的佩剑弟子。 视线穿过高大威武的剑宗山门，往后看去一条长长石阶，之后是房屋林立。 青城山上何曾有这些景色，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小世界或者秘境之类的地方了。 收敛心神，张憧憬朝着两名配剑弟子走了过去，笑嘻嘻道：“两位师兄，过年好，过年好！” 两名弟子约莫是想笑，但又给强行忍住了，因为他们的宗主发话了，大宗门必须要有大宗门的气势，该严肃的地方还是要严肃。 “进去吧！”左边的白衣弟子递了一个身份牌给张憧憬，牌子上刻着一个“二”字。 “师兄，你们这儿怎么这么热啊！”张憧憬扯了扯厚厚棉衣。 刚才在呼应亭睡觉还冷飕飕的，现在热得是毛焦火辣。 “我们这里四季如春啊，你穿这么多，能不热吗？”递牌子的白衣师兄白眼道。 “啊？”张憧憬惊讶了一下，然后很快就尴尬一笑。 这个剑宗小世界都是人造的，再造个四季如春不也很正常嘛！ 等张憧憬拿着牌子走进剑宗山门之后，这两位弟子才开始窃窃私语。 “那家伙还真是够二的。” “可不是嘛，不过咱们宗主也挺二的，还专门搞了个迎新典礼，说是与时俱进，我看就是浪费时间，还好这次典礼的演出人员没有我。” “切，问题是以你的修为也参加不了演出呀！” “我怎么就参加不了了？” “你会御剑吗？你会飞剑吗？你除了看剑，什么都不会。” “什么？你说演出中有飞剑？” “你不知道？” “废话，我要知道还来给新生们发什么牌子呀，早就去广场等着了，以我们宗主的秉性，肯定会让师姐们参演的，到时候师姐们在天上飞，我们在地上看，多好啊！” 想到这里，这两位上一届的外门弟子便开始憧憬起来了。 …… 登完石阶后，张憧憬步入一片宽阔广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平时师兄弟切磋或者师父们集体授课的地方。 广场上摆了两张桌子，桌前分别站着两位师姐，这自然也是剑宗宗主特意安排的，因为宗主大人知道这年头上大学的男生都喜欢看学姐学妹什么的，剑宗虽然是修仙宗门，但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发展，也已经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张憧憬率先看到的是先他一步进入剑宗山门的拓跋峰，一脸和气的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大师兄好！” 拓跋峰笑眯眯看了他一眼，“二师弟好！” 张憧憬尴尬一笑，也不知道为啥尴尬，就觉得“大师兄”名不副实。 “师弟，别瞎晃悠了，快过来报名啊！”一位看样子就知道比较活泼的师姐招呼道。 张憧憬连忙哦了一声，走过去的时候，另外一位师姐也说话了，让他去她那边报名。 然后两位师姐就开始争了起来。 “小师弟先朝我走来的，你为什么要跟我争？” “你眼睛瞎了？明明是先朝我走来的好不好？” 两位师姐忽然一同望向这位新来的老二。 “师弟，你说，你是先朝谁走去的？” 张憧憬挠了挠头。 心说，你们俩离得这么近，分得清朝谁走去的吗？ 再说了，不就是报个名嘛，有啥好争的？ 就在张憧憬难以抉择讨好那个师姐的时候，右手边那位说话了，“师弟有所不知，宗主给我们安排了任务，谁的手上报名人数多，谁下个月就可以多领一点灵草和少缴一点学费。” 另一位师姐也补充说：“宗主说了，这叫没有竞争就没有进步，师弟，你学到了没？” “宗主高见。”张憧憬就只顾着憨憨点头了。 这位宗主莫非是上过本科大学不成？ 就在张憧憬感慨的时候，两位师姐又开始催促了。 “师弟，你想好了没，到底去谁那儿报名？” 一提到这个问题，张憧憬就又开始犯难了。 在他的印象中，不管是陈天华陈天骄甚至是玄真子楚狂人什么的，只要是修仙者，都很记仇。 面前这两位可不单单是修仙者，而且还是女修仙者，那岂不得更记仇？ 得罪了谁都不好过啊！ 张憧憬回头望了一眼拓跋峰，企图寻求点帮助，结果拓跋峰直言道：“我觉得左边的师姐人美心善，你可以去他那儿报名。” 右边那个活泼的师姐顿时神色黯淡。 确实，左边那个看着要标志一点，不过从刚才他们说话的语气听来，左边那位分明要飞扬跋扈一些，拓跋峰是怎么觉得她人美心善的？以貌取人吗？ 张憧憬忽然想起《诗经》中凝练出来的一个成语。 投桃报李。 既然少不了要得罪一个师姐，那就看谁给自己投个桃子，自己就报她个李子好了。 “那个，两位师姐，不好意思，我有点想上厕所，你们能先带我去上厕所回来再报名吗？”张憧憬一脸尿急的看着她们。 “我不能擅离职守。”左边的师姐说道。 显然上个厕所的时间很有可能就会迎来下一个新生报名。 “我也不能擅离职守。”右边的师姐也这么说，不过，她很快又补充道：“师弟要是真的很急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 “谢谢师姐。”张憧憬连忙道。 言罢，这位师姐便带着张憧憬到了厕所，张憧憬当然知道自己之后还有四个道友会依次见到剑宗山门，所以也没耽搁师姐，只是问了她的名字后，便答应待会去她那儿报名，然后让她先行离开了。 剑宗的公厕很夸张，光是一个男厕所就能同时容纳两百人左右，果然是小世界里没人搞房地产，用地就比较大方了，厕所里面的装潢很现代化，连马桶都有，就是没热感高科技在线冲水。 走出厕所，张憧憬已经褪去了厚实的棉大衣，顿时有种冬去春来的飘飘欲仙感。 上厕所是其次，投桃报李也是其次，脱衣服才是重中之重。 重新回到广场，跟那位自称是姓阮的师姐报名的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剑宗有多狗血，每年要交十万的学费不说，还要填写入学资料，而且还要有可入学证明，这跟在外头上大学有啥区别？ 就是不知道毕业的时候能不能发个毕业证，是本科的还是专科的，找工作的时候算什么专业！！！ 好在阮师姐告诉他宗门弟子的资料除了宗主以外，就连长老都是没有资格查阅的，张憧憬这才放下心来，十万块钱而已，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阮师姐不是还说了吗，宗门内不但有赚灵药的兼职，也有赚钱的兼职。 至于那个可入学证明就好说了，逃跑之前，玄真子前辈正好给了他们一张全国通行证，就大概能证明他们不是什么黑户，可以正式成为剑宗弟子。 可是问题来了，这一方小世界中没有电线杆，没有信号塔，自然也就没法支付宝转账，反观之后进来的人，他们全都从自己的方寸戒里取出了一叠叠现金。 正在为难的时候，阮师姐又告诉他，宗主早就料到可能有学生忘了准备报名费，所以允许延期一个月，倘若一个月之内不缴清学费就要被赶出宗门。 张憧憬当然是申请延期了，但也不得不感慨这狗逼的剑宗报名费贼贵啊！ 十万块一年，外头的私立大学都比这个便宜。 一年十万，依照玄真子制定的百年计划，要在剑宗待三年混入内门弟子才有机会倒去剑和剑典，这也就意味着在这之前要花三十万，怪不得玄真子要开网店买彩票，这世道没有钱寸步难行。 在广场上等候了一个小时，身边陆陆续续站了一百个人左右。 当守山雁飞到广场上发出一声嘹亮叫声之后，只听得广场四周响起一阵蹭蹭蹭剑出鞘的声音。 然后便看见天空中有千百十剑有序飞舞，最后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剑字。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崇拜掌声。 天下修士无数，剑林独独占去一半，可不就是因为古往今来的剑仙风采太过潇洒，这才有人乐此不疲的前赴后继。 掌声响起之际，数十道青衣飘飘的内门仙子缓缓从四周飞出，在飞剑之下飞来飞去宛如凌波仙子。 饶是张憧憬也看得出神不已，别的不说，十万块钱看见这一幕好像就已经不亏了。 就在这时，广场上挂起一阵大风，一道灰色身影从广场之上的万剑堂飞了出来，然后站在“剑”字顶上。 “参见宗主！” 众弟子不约而同喊道。 这位宗主飘飘然悬空且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仰望太阳，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 好一派宗师风范！ 133 青龙过江 当这位宗主大人在高空上装完了逼格，缓缓落地之后，四周又飞出数百男弟子，将那天空中悬停的千百飞剑收入掌中，这些可以御剑飞剑，却不能御剑飞行的弟子便是上一届外内弟子，现在已经听过考核成为了内门弟子，今日的开学典礼便是他们的首秀。 至于那些还没成为内门弟子的前几届修士，除了几个做兼职的，大多都憋屈在自己房中，懒得出来看这些同届不同命的同辈出风头。 这位宗主大人姓罗，叫罗小虎，道上的人除了一个同床共枕的女子叫他小虎以外，所有人都叫他老罗，宗门弟子则叫宗主，若是谁不小心叫出了其它称号，哪怕是那个叫阿罗的心肝宝贝也少不了要被罚面壁思过。 老罗冠冕堂皇地说了些欢迎致辞，然后便将接下来的迎新事务交给了外门长老花非雾。 在花非雾主持开学典礼的时候，张憧憬所在的这群新生中，有几个小声议论着，说起花非雾来又是剑宗一个极富传奇色彩的人，因为起初剑宗是没有外门长老这个职务的，据说花非雾已经在外门修行三百年了，是宗门中所有弟子中最老的外门弟子，也不知是不是老罗都看不下去这样一个勤恳修炼的学生入不了内门，于是在百年前给他封了个外门长老的位置。 说是长老，也只不过比外门弟子高出一线，却又比内门弟子低下去十八线。 不过，这百十来来，花非雾将外门打理得井井有条，颇受老罗关注，据说从今年开始长老议会，他都已经有了一个末位，虽然没啥话语权，但大小是个长老，内门弟子就算要嘚瑟，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哪个实权长老给他撑腰。 从开学典礼由花非雾主持来看，显然他已经在剑宗走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阳关大道。 然而，在这群新生眼中，花非雾只是一个资质愚笨的老修士，嘴上说着佩服，其实都是在暗讽他的不自量力。 但在张憧憬看来这份不自量力却是值得敬佩的，相同情况下，他们这群人中，就包括张憧憬本人，也未必有这位花长老一半的毅力，用张憧憬自己的话来说，要是知道自己不能修行，恐怕早就放弃这条路，回家种田或读书去看了吧！ 开学典礼结束后，花非雾带着恰好九十九个新生来到一处名叫登仙九号楼的九层高楼，最顶层是一间豪华套房，仅限大师兄一个人居住，第八层则有两个房间是老二和老三的住处，第七层开始房间就多了起来，有足足有七八个，往下是二三十个，最底层有一百多个单间，足足可以容纳几百人，像这样的楼，还有八栋，要么是空着的，要么是住着一些还没晋升为内门弟子的，一旦新生多了，房间不够分配了，才会给他们重新分配住处。 花非雾只带着众弟子分配了前三个房间之后，便给他们分发了一本入学手册和两套统一的白色长袍，名曰“校服”，让众弟子自己跟着自己的排行牌子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房间，然后花非雾便离开了，张憧憬留意了一下，他好像是走进登仙一号楼了。 “二师兄，三师姐，以后多多关照哦！” 一群新生站在第八层楼恭维着。 他们目光暧昧，显然谁都明白，整栋楼最为豪华的当然是第九层，但要说到最舒服的还是第八层，因为第八层只能住两个人，恰好他们还是一男一女，这不是天造地设是什么？ “师弟师妹们也多多关照。”张憧憬一脸和气的笑了笑，他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把二师兄和三师姐一起叫。 只不过他自己才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别说他没有这个贼心，就算有也只是自寻烦恼，因为他在呼应亭已经摆了这姑娘一道，肯定已经被她恨透了。 师弟师妹们陆续下了楼。 八楼走廊上只剩下张憧憬和陆依人，张憧憬还是一脸和气的唤了一声陆师妹，约莫是想挽救挽救那剑拔弩张的关系。 果不其然，这位陆师妹之丢给他一个狠狠眼神，便转身走进了朝南的1903房，张憧憬笑了笑走进属于自己那间1902的房间。 至此，百年计划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接下来便是计划如何盗取剑宗那把没人拔得出的剑和那本没人捂得透的剑典了。 张憧憬心思很缜密，他知道要想盗取这两样东西，首先就得知道这两件东西放在哪儿，什么人可以接近，然后能因时制宜，所以他果断打开了这本由花非雾亲自制定的新生手册。 剑和剑典没发现，倒是在第三条就看见一条很与时俱进的规矩。 手册上说，凡剑宗弟子，对其排位不服者，均可在正式授课之后随意发起挑战，一旦挑战成功，双方将互换房间以及身份牌子，如果挑战失败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被挑战着将可以随意向你索要一件除了已经产生心神联系的本命物品之外的任何物品，挑战者不可反驳，所以挑战者挑战之前还是得掂量掂量自己输不输得起的问题，倘若有输了赖账的，立马逐出宗门，永不录用。 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了，这他娘还真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啊！ 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谁呀？”张憧憬喊道。 “我，陆依人。”门外人冷声道。 张憧憬愣了下，她来找自己干嘛！握手言和？ 张憧憬起身去开了门，“陆师妹，有什么事吗？” 陆依人直接道：“我要找你决斗。” 张憧憬苦笑道：“这才刚分配完住处，你决斗个毛啊！” 陆依人拿起手册说道：“这上面说了，随时可以决斗，你没有权力拒绝。” 张憧憬彻底拜服，当真是没有上过学的修士脑子都不太灵光？ 他拿着手册重重指点了几下，看完半句便急匆匆来找张憧憬决斗的陆依人顿时垂头丧气，狠狠剐了他一眼，然后丢下一句话，“张憧憬，你个卑鄙小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等正式授课了，我一定要把你踩在脚下，狠狠蹂躏。” 她张牙舞爪的凭空蹂躏着。 “不送。”张憧憬关上房门，微微咋舌。 这才哪跟哪儿啊，不就是套路了你一次吗，就成卑鄙小人了。 你要是去跟玄真子混两天，岂不得把他亲爹亲娘祖宗十八辈都挨个问候一遍？ 现在的小姑娘啊，心态真是越来越不好了。 想到这里，张憧憬没由来又想起沐萧萧，都是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心态截然不同呢，沐萧萧虽然有时候迷糊了点，甚至还经常用词不当搞得大家啼笑皆非，但是人家勤奋好学啊，三十六计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最重要的是好忽悠，不记仇，只可惜被她那个混蛋老爹关进蝶谷了。 只不过这样也好，咱也不用成天昧着良心叫她师妹了。 对了，那个叫阿罗的女孩，其实也挺好忽悠的，就是脾气不好，一言不合就有点想打人的样子，但至少经得起忽悠，迄今为止还没对咱真的张牙舞爪过。 收敛心神，张憧憬继续拜读新生手册。 其中有一条弟子不经允许不得私自离开剑宗的规矩，这样的话，咱就没法下山和楚狂人他们商量计划了呀，这方小世界中也没有信号能让他们微信联系，真是头疼死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怎么离开剑宗小世界也是一个很让人全身疼的大问题啊！ 继续读手册。 最后一页附了宗门内部地图，不过，很可惜的只有外门这一部分的地图，内门那部分也不知道是因为花非雾懒还是因为宗门机密不方便泄露给生生掐断了。 放下新生手册，张憧憬叹了口气，看来得找机会跟人旁敲侧击一下内门的事，还有就是如何离开剑宗小世界。 洗了个澡，在床上休息了会儿。 然后六点钟左右，花非雾召集大家一起到食堂用餐，众人兴致勃勃的去了食堂，本以为可以饱餐一顿，结果去打饭的时候直接就懵逼了。 整个碗里就只有一点依稀可见的白米，大多数都是汤，汤上浮着一两天青菜。 张憧憬在庆大读书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一个被骗进了传销的同学被解救出来后吐露出自己的悲惨遭遇，大抵就是一日三餐都是这样的生活，美其名曰：青龙过江。 所以张憧憬严重怀疑这个剑宗是不是也是传销分子，都收了十万块的学费了，就给吃这，也太吝啬了吧！ 虽然自己还没缴钱，但目的还没达到也没法赖账啊。 一众弟子，尤其是女弟子们纷纷开始跟抱怨，结果这位食堂大妈估计也是修仙的，直接撂下勺子，瞪了他们一眼，“一群小王八蛋懂什么懂，宗主说了，这是锻炼你们的心智，再说了修仙者不早晚要辟谷的吗！？” 众弟子们要哭了。 怎么什么都是宗主说的。 宗主不是世外高人吗？这分明是坑人嘛！ 乖乖，这青龙过江下了肚估计一泡尿就没了，漫漫长夜岂不得叽里咕噜的用念肚子之空空，独修行而辟谷来安慰自己？ 134 老生们的见面礼 既然是宗主发话，那新生们自然是无话可说，只好老老实实的喝起了“青龙过江”。 张憧憬也是苦逼，当初跟丁佳谈恋爱的时候省吃俭用都没吃得这么差过，现在想想，那才是真的故事故事，都是故去的事了，但那些心里头不愿意放下的人和事，不论何时，不论何地，都是新鲜的。 就在张憧憬吃饭都吃得感慨万千的时候，一群三十岁左右的的青年人走了进来，他们个个身着白衣长袍，按照剑宗的规矩，外门弟子统一身着白衣，而晋升为内门弟子之后便要改穿青衣，也不知道是谁定的这规矩，无人不知道，也无人敢问，但有张憧憬有一个好奇而又大胆的猜测，既然“校服”的称号是最近几十年才兴起的，那么白衣弟子和青衣弟子这种三六九等的划分方式恐怕也跟百年前青衫剑仙在青城山有过一战的有着极大关系。 说不准，剑宗也是在向青衫剑仙致敬，同时也是鼓励门下弟子，人人衣着青衫，人人皆可剑仙。 这群不知道是老一辈还是老几辈的外门弟子显然跟食堂大妈极为熟悉，更让人怀疑这位食堂大妈是不是也是某一届外门弟子中有望成为青衣仙子的纯在。 当有人喊出一声“苟师妹”之后，这个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老娘年纪明明比你们大，叫师妹好意思吗？叫雪姐。”食堂大妈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朝那些个正在吃着‘青龙过江’的新生们望了一眼，大抵是看有没有人笑话她，显然她对‘苟师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 新生们听见这个称呼后，确实在笑，只不过都强憋着。 看来不能称之为食堂大妈，应该叫食堂大姐才对。 只不过，老一辈师兄们叫她“苟师妹”，她自己却自称是“雪姐”，那么她的全名岂不是叫“苟雪”？ 这名起得也也忒狗血了吧，典型的被家里父母狠狠坑了一把。 老生们勉为其难的叫了一声“雪姐”，苟雪这才露出些许笑容，问道：“今儿整点什么？” 老生们回头望了望那群时不时会头来几个眼神的新生方向，齐齐弧笑，“老规矩。” 苟雪会心一笑，“得嘞。” 然后她离开了打饭窗口一会儿，出来的时候却端着一盆香喷喷的鸡腿。 新生们顿时议论纷纷。 “我去，这差别待遇也太大了吧！” “说好的锻炼心智毅力呢？” “说好的辟谷呢？” …… 饶是张憧憬也不自觉开始分泌唾液了。 眼睁睁看着那一个个鸡腿落进老生们的碗里，那个大盆子里还剩下了七八个没人认领的鸡腿，新生们都咽了咽口水。 这时候老生们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都开始啃起鸡腿来了，约莫是在炫耀，还故意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新生们终于按捺不住自己了，一哄而去，纷纷吵闹着要求加鸡腿。 拓跋峰端着大师兄的架子，没动，张憧憬想动，但是约莫咀嚼出一点熟悉的味道，也坐着静观其变，陆依人看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没动，她本来就不服气这个排名，这个时候也非要比一比，就比谁忍得住不吃鸡腿，也坐着没动。 陆依人傲气地喂了一声。 “叫师兄。”张憧憬破罐子破摔，反正这妹子一心一意要挑战自己，也没必要去做个舔狗。 陆依人冷冷一哼，然后又对拓跋峰喂了一声。 拓跋峰回过头去瞥了一眼这位师妹，塞北大漠最不缺的就是泼辣女子，早就看腻歪了，陆依人虽然出生江南温柔乡，只可惜没有人如其名，小鸟依人，脾气还挺大，有点心生厌烦，也顺着张憧憬的话说，“叫师兄。” 陆依人龇牙咧嘴，这两人的架子未免端得太高了吧！ 结果陆依人还是没叫他们师兄，直接开口问道：“你们不想加鸡腿？” “陆师妹要是相加的话就去呗。”张憧憬笑道。 “切，我饭量很小的，已经吃饱了，加不加鸡腿不重要，倒是你们，饭量都不小吧，吃得饱？”陆依人喝干了最后一口‘青龙过江’，放下碗筷，发出砰的一声。 张憧憬有点搞不懂这个女子的心里，你说你挣个排名也就罢了，连饭量小都要挣一下，有必要吗？ “陆师妹，不管你加不加鸡腿，当师兄的好心提醒你一下，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萝卜一个坑。”张憧憬淡淡笑道。 “切，加个鸡腿而已，能有什么妖？”陆依人不屑且不信。 张憧憬也懒得解释，只是转头望向打饭窗口，这些人到底是没上过本科大学，到底是没有见识过玄真子一口一个套路的那种境界，把这个世界想得简单了那么一点点，光是这一点点就足以让人倾家荡产，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张憧憬就是那时候想得太简单了，不跟陈天骄两个针尖对麦芒，又哪里来的背井离乡百年计划。 …… “想加鸡腿？”苟雪笑脸望向躁动的新生们。 新生们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买。”苟雪道。 “多少钱？” 提到前，这些个仙二代，仙三代什么的还真不怎么差。 “一个鸡腿一万，没钱的话用灵丹灵药换也可以。”苟雪道。 “什么，一个鸡腿一万？你怎么不去抢劫？” “你这未免也太过狮子大开口了吧！” “就是，你这不是坑人吗！” 新生们愤愤不平。 苟雪跟刚才一样，没啥虚与委蛇的周旋，直接撂下加鸡腿的长筷子，没好气道：“爱吃不吃，人家都是这么给价的，都没觉得贵，自己穷得吃不起鸡腿还怨天尤人，弟弟，要点脸行吗？” 被苟雪这么一怼，一些个脸皮薄的男弟子连就脸红了。 在外头一天吃一百个鸡腿也没啥家庭负担，到了这里还真有点吃不起鸡腿的感觉。 一些个不甘心又不相信的弟子立马朝老生们走了过去，毕恭毕敬的询问价格真假，老生们唉声叹息着说了一通什么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然后又大肆抱怨了一番为了吃个鸡腿，做了多少份兼职。 做人难，吃鸡腿更难啊！ 新生们看老生们说得热泪盈眶，到底还只是二十或二十不到的年轻人，顿时就被感动了，然后莫名其妙也觉得貌似鸡腿就值这个价，有几个家境殷实的，当即就掏钱买鸡腿，没钱的就掏出些长辈们给他们修炼用的灵丹妙药。 七八个鸡腿很快就被抢空了，正当新生们要失望的时候，苟雪又去后厨断了一盆鸡腿出来，高声叫卖道：“最后一盆，打八折了啊！” 这一下子，那些之前没买到鸡腿的立马就蜂拥而上了，之前买了鸡腿的，一听居然降价了，又开始掏钱掏灵草。 老生们见此一幕刚才的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立马就转变成了一抹笑容。 “今年的新生比去年的好忽悠多了，有了这批资源，我们离内门就又更近一步了。” “那边还有三个没上当的，要不要我们一起去表演表演多卖几个鸡腿？” “浪费时间，我看他们就是穷，真要是有钱，早就冲过去抢鸡腿了！” “也对，我看他们身体虽然没动，但眼睛一直盯着鸡腿，心估计早就飘过去了。” “哈哈哈……” …… 从苟雪报出第二盆鸡腿八折大甩卖之后，张憧憬就彻底对这位食堂大姐刮目相看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剑宗遇到了一个营销高手。 首先是故意用“青龙过江”和“老生鸡腿”营造出极大的落差，让新生们心里不平衡，进而勾起他们兴趣，然后老生们在一番唉声叹气，很容易就让这群不知道剑宗深浅的新生误以为剑宗的生活就是这么苦逼。 到了这个时候，这群老生们几乎就已经彻底把握住新生们的心理斗争了，吃鸡腿的时候再催两颗眼泪下来，就将新生们的心里防线彻底逼入绝境，仿佛是错过了这顿鸡腿，下一顿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于是新生们一个个开始慷慨解囊去争夺那几个仅有的鸡腿，最后就是苟雪的表演时间了，她可一直没说过只剩下那七八个鸡腿，等卖完了，再端一盆新的出来，美其名曰打折了。 比之一万块一个鸡腿，八折可是足足少了两千，这心理落差一处来，当然就让人觉得便宜了好多好多。 事实上，两大盆鸡腿加起来也不值八千块钱。 张憧憬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些鸡腿究竟是自己养出来的鸡宰杀的还是剑宗有什么渠道批发来的，但是可以肯定，至始至终，这都是老生们的套路。 说白了，这就是趁火打劫，只有今天才有的绝佳机会，一旦错过了今日，老生们开始真正了解到剑宗，这一招就没用了。 不过，买卖这东西讲究是你情我愿，虽然是诱导套路，但至少名正言顺，这年头做生意的，谁还没些手腕，正如陈刚老师所言，学市场营销，首先就要学会让自己心脏。 张憧憬没去买鸡腿，喝完了“青龙过江”之后便坐到了孤零零的花非雾身边，笑问道：“花长老，你怎么不去加个鸡腿？” 花非雾看了他一眼，会心一笑，“这是他们给你们的见面礼，我就不去掺和了。” 心中有计划的张憧憬立马摆出愤愤不平的样子，“什么，难道他们没给你分成？” 花非雾呛了一口‘青龙过江’，连忙嘘声道：“小点声！” 135 青城山上罗姑娘 别人还在喝着“青龙过江”或者是吃着昂贵鸡腿的时候，张憧憬已经带着笑意率先返回了登仙一号楼。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意料之中的敲门声。 “是花长老吗？”张憧憬淡淡道。 门外人轻轻嗯了一声。 “进来吧，门没关。” 张憧憬话音一落，花非雾就偷偷摸摸的蹿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张憧憬鼻子动了动。 真香！ 请花非雾坐下后，张憧憬自己打开了塑料袋，笑道：“花长老是想用鸡腿来堵住我的嘴？” 花非雾笑了笑，一切竟在不言中。 “花长老，不就敲个竹杠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翼翼的？”张憧憬啃着鸡腿说道。 “张师弟误会了，其实我也是受害者之一。”花非雾感慨道：“当年我也被这一招骗得倾家荡产啊！” “所以现在是要把失去的都找回来？”张憧憬没有理会他的忽悠，直接问道。 花非雾尴尬一笑，终于有点开始正视起这个新生来。 小小年纪，怎么贼精贼精的？ 似乎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张憧憬眯眼笑道：“实不相瞒，我是上过本科大学的，而且还念的是营销专业，你们这些营销方式早就被我们老师分析得明明白白了，所以你们骗不过我，花长老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既然吃了这个鸡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头还是有点数的。” 花非雾好奇望向他，笑道：“本科大学这么牛逼？” 张憧憬像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不过想到听说花非雾已经在剑宗修行几百年了，不知道本科大学的水深水浅也正常得很，只是淡淡笑道：“论打架的话肯定是比不过剑宗弟子的，但要论勾心斗角，小到寝室，大到社团学生会几乎处处都有不低于你们今天这个水品的套路。” 花非雾感慨道：“上过本科大学真好啊！” 张憧憬笑道：“花长老也可以出去念一个啊！” 花非雾摆了摆手，“我就算了，年纪大了，闹笑话。” 张憧憬微笑道：“其实没上过本科大学也没啥关系，找个手机，找个有信号的地方，连上网，看看外面的那些宫斗戏，权谋戏什么的，再蠢的人都能精明几分。” 花非雾下意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他跟老罗关系不错，有时候老罗会找他聊聊天，也提到过一些比较有名气经典大剧，什么《如懿传》啊，《琅琊榜》什么的，貌似老罗都看过，老罗以前其实也是个很单纯的宗主，顶多就是没事摆摆谱，至于这些有竞争才有进步，在剑宗设置兼职什么的，都是背着媳妇在外头学来的。 “花长老要是闲来无事想看看剧的话，我这里倒有手机，就是没信号，你知道哪里有信号不？”张憧憬问道。 “是你自己想看吧！”花非雾貌似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 “唉。”张憧憬叹了口气，“花长老果然精明，瞒不过你啊，其实我是个追剧狂魔，上山前正在追一好剧，正看到精彩，结果上了山就没信号了，浑身难受。” 花非雾会心一笑，“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不过剑宗要有信号的话，就只能通过剑宗山门，让守山雁开启阵法，下山后才有信号，没有长老或宗主的许可守山雁是不会轻易给人开后门的。” 张憧憬失望了叹了口气。 原来要下山还得通过守山雁啊！ “不过，你要是真想看剧的话，下次下山采办的时候我捎上你就行了，对了，我听人说，电视剧不是可以缓存吗，你能不能给我缓存一部《琅琊榜》？”花非雾一脸期待道。 “一部《琅琊榜》哪成。”张憧憬笑道，花非雾的脸色顿时就僵了下来，张憧憬立马补充道：“起码得再加一步《甄嬛传》啊！” “可以！可以！” 不知不觉就落入张憧憬圈套的花非雾开怀笑了起来，他在想，经过自己的努力已经在长老团有一席之地了，只要看了这些经典大剧，学会了老罗那一套新鲜的运筹帷幄，首席长老的位置还远吗？ 现在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忽然比张憧憬更想早点下山。 这次忽悠花非雾这么成功，其实张憧憬又撞了大运，因为花非雾恰好被老罗那传销一般的口气吹嘘得早就想看剧了，张憧憬一提出追剧，可不就正中下怀了嘛！ 本来按照张憧憬的推敲，这事得剑走偏锋的。 有句话说得好，没有孩子不想长大，没有大姑娘不想嫁人，没有老人不想活得久一点。 当然，也没有一个老男人不想姑娘。 张憧憬原本的打算是用陈记录那网盘里的几t大片来征服这个老男人的，结果还没引导到那个层面，花非雾就已经一头摘进坑里了。 果然啊，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都不是一个好修士，甭管老的少的，张憧憬都能瞎忽悠呢！ 张憧憬收敛起那股得意心神，套了个近乎，把花长老这个称呼私自改成了“老花”，见花非雾没法反感后，这才继续旁敲侧击，“老花，你看我刚来剑宗，还一头雾水的，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那你以后可就没剧看了，要不你先给我讲讲呗？” …… 小藏剑阁。 张憧憬抬头看了看这个古朴的牌匾，跟两位守阁长老出示了一下身份牌，两位守阁长老微微有些惊讶，但也没拦他进去。 据花非雾所说，剑宗一共有两座藏剑阁，在外门的叫小藏剑阁，在内门的叫大藏剑阁，各种每一把剑都蕴藏着一部剑典，每个弟子都可以凭借身份牌进出藏剑阁，然后挑选出适合自己的第一把剑，以及基础剑法。 说白了，这就个大学生必须手持学生证才能进出图书馆是一个道理的。 只不过，这里是第一次之后，便只能悟剑，而不能带走剑和剑典。 然后晋升为内门弟子之后也有一次机会，当然，要是有自个儿配了本命剑的，便可以把拔出来的剑拿去剑宗内一个名叫弟子会的地方变卖或者换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因为有些弟子外出历练难免会损坏了剑，然后又没钱买，所以只能在弟子会以物换物。 按理说这些事都是要在第一次集体授课之后才会由花非雾统一讲诉，这也就是两位守阁长老有些惊讶这位新晋的外门二弟子会突然造访小藏剑阁的缘故。 张憧憬当然没天真到以为玄真子说的那个没人拔得出的剑和没人能参悟的剑典会在小藏剑阁，但十有八九会在大藏剑阁，所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快速拔剑修炼，进入内门，然后伺机盗剑。 小藏剑阁足足有七八十米高，楼中空旷，只见上空悬停着密密麻麻的剑。 张憧憬按照花非雾指点的法子，敞开心扉，放开神念，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看哪柄剑会发出剑鸣声，那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的良配了，直接拔走便是，要是发出剑鸣的很多，就说明你资质不错，反正都是一见钟情，反正都是小藏剑阁的剑，质量上都差不多，就随便挑个漂亮的当“媳妇”就成。 …… 小藏剑阁本后有一道阵门。 从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跟登完山就能成为剑宗弟子差不多一样简单，只需要推开那扇门，便有人为你挂上内门弟子的腰牌，以及一袭青衣。 “校服”的说法确实是在最近几十年才兴起的，但张憧憬猜错了一件事，内门弟子一袭青衫确实是“人人皆青衫，人人皆剑仙”的意思，但却不是对青衫剑仙的尊重，而是一种赤裸裸的讽刺，因为在内门的大藏剑阁之后，还有一道阵门。 推过那道门，便是剑宗天才弟子，赐金牌，蓝衣。 传言在百多年前，那一袭青衫一剑连破三门，直捣宗主老巢，差点斩碎了这片小世界。 老罗就是恨不过那家伙，却又打不过那家伙，所以才在后来的剑宗里兴起白衣外门，青衣内门，蓝衣天才的“校服史”，暗喻你青衫剑仙在我们剑宗也就是内门弟子的修为而已，摆明了占点精神便宜。 此间，大藏剑阁之后的世界中，便有一位扎着利落马尾的蓝衣妙龄少女风风火火闯进了上一任宗主女儿居住的万年阁，弯腰拾起几大斤的诗词歌赋，然后对那个跟她一样姓罗的女子相互数落起来。 “大罗，你今天又写了几大斤诗词啊，有没有什么传世佳作？给本小姐瞻仰瞻仰呗。” “阿罗，你都十八岁了，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你踩到我的孩子了，还不赶紧起开。” “切，不就几张纸吗，还没嫁人就想要孩子了，真不害臊。” “阿罗，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别怪我跟叔叔告你偷偷下山打游戏的事。” “哎呀呀，我好怕怕呀，大罗，你就不能换一招吗？” 大罗叹了口气。 阿罗嘻嘻笑道：“好啦！好啦！我这次可不是来数落你的，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我在山脚下遇到一个会作诗的家伙吗？” “怎么了？”大罗问。 “他上山了。”阿罗随意瞥了几眼刚刚捡起的那几斤诗词，看了眼，只觉跟那天在青源酒楼顶上那个人做的有头无尾诗比起来，就跟每一届新生都会吃的“青龙过江”一样的寡淡无味，然后便像个调皮的小孩子一样将这些被她视为垃圾的纸张丢在空中。 万年阁内如下一场大雪。 而那个叫大罗的女子却对此毫不上心，而是激动问道：“哪坐山？” 阿罗指了指地上，“青城山。” 136 微微剑意如龙吟 嗡…… 小藏剑阁悬挂着密密麻麻的剑全都微微颤抖。 剑鸣声由小汇大，宛如龙吟一般。 张憧憬犯起了难。 这是啥意思？ 说好的找一柄剑当“媳妇”就成，怎么全都想当咱媳妇。 这可咋办？漂亮的？ 感觉都漂亮啊。 难不成要妻妾成群？ …… “怎么了？” “这个动静好像是剑鸣。” “什么，竟然有人能引发这么多剑齐鸣。”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一些正在温神养意的内门弟子，天才弟子，以及选去了佩剑的内门老弟子全都心神一颤。 至于那些还不能称之为剑修的内门新弟子大多都已熄灯就寝，有一些勤奋好学的也只是研读研读花非雾整出来的新生手册，除此之外并没有丝毫感觉。 一时间，内门弟子纷纷寻着剑鸣声赶了过去。 只是暂时还不知道不知是大藏剑阁还是小藏剑阁。 大藏剑阁后的天才弟子则就没有这么多感触，大多都只是忽然怔怔望向从里到外的一个方向。 万年剑宗，古往今来从不缺天才，从不缺剑仙，凡是走进天才弟子这道门的，哪个当年不是引发过铮铮剑鸣。 所以，对这些天才弟子而言，无非就是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有一个师弟推门而入的小事，还不足以引起他们的重视。 对于这一代的天才弟子而言，老罗给他们下达了一个艰巨任务。 谁要是能够打败那个在百余年前让剑宗蒙羞的青衫剑仙，谁就是下一任剑宗宗主。 剑宗宗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可以在神仙管理局领取一份高额工资，意味着能够和京北城，江南道那些大佬同桌共饮，甚至谈天论地。 剑宗男儿，谁不眼红？ …… 与此同时，天才门之内，万年阁之中，阿罗正在和大罗讨论那个伪君子的事，阿罗觉得那个人有一天一定会谱写出传世佳篇，诗词歌赋了几十年的大罗当然不信。 于是两人便争论了起来。 于是阿罗便掏出了那个雪夜在青源酒楼楼顶张憧憬做出的半句诗。 大罗听后往后连跌三步，直接撞倒了书桌，追问道：“还有呢？” “不告诉你。”阿罗嘴角微微撅起，似乎在故意勾起她的兴趣。 “快说。”大罗撞了过来。 “就不说，就不说。” 阿罗轻盈地躲了过去。 忽然间，那宛如龙吟一般的剑意阵阵传来。 阿罗眉头微蹙，留下一句话，便一闪而逝。 她说：“大罗，你该减肥了。” …… 小藏剑阁内。 望着一柄柄好似瑟瑟发抖的法剑，张憧憬直接一屁股坐下，然后歪着脑袋考虑找谁来当“媳妇”。 他丝毫没有察觉，本应该镇守在小藏剑阁外的两名守阁长老破天荒擅离职守一起来到了内部。 “老黄，这小子可比你当年还要厉害啊，激动不？” “楼不荒，你能不能别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哪壶？” 外门的小藏剑阁守阁长老，不是外门老弟子，更不是名正言顺的长老团，而是许多年前的内门弟子，没有资格进入天才门这才跟宗门领了份便宜差事，就算不能步入世间一流高手，但也绝不愿意轻易退出这个总是让人热血沸腾的修仙世界。 被称作老黄的人是一个满脸胡渣的中年大叔，全名叫黄庭，正如楼不荒所言，当年老黄在小藏剑阁拔剑的时候也是被誉为有望进入天才门的天才弟子，只可惜后来不知为何心境大跌，连剑都给丢了，从此便一蹶不振。 “老黄，我记得当年你拔剑的时候有整整八百柄剑齐鸣，你瞅瞅今儿有几柄？”楼不荒笑道。 “楼不荒！”黄庭狠狠剐了他一眼。 “怎么，不服气啊，不服气拔剑砍我啊！嘿嘿……”楼不荒嘴欠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和在伤口上撒盐貌似是他的乐趣所在。 在黄庭真恨不得要动手揍他的时候，他依然斗胆夸张说了句，“啧啧……这个外门小师弟可真够厉害的呀，微微剑意如龙吟，好像百年前的某一幕啊！” 黄庭恰好就想起，百余年前，青衫剑仙在山门外一剑斩来，剑宗数万剑如同蚂蚁遇到大象，一个个都瑟瑟发抖，恨不得逃出剑宗。 而他那柄被称之为“夜流芳”的名剑就是在那个时候压制不住，被他亲手折断然后丢进小藏剑阁的。 这件事一直被他视为耻辱，甚至一度认为自己再也不会拔出这把断剑。 但是今天，他又一次看到“夜流芳”颤抖了。 黄庭索性不再搭理没事就喜欢找收拾的楼不荒，负手望向那个在无数剑下盘膝而坐歪着脑袋看剑的年轻人。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那么点恍神。 好似看见了百余年前青城山巅那个一剑便让宗主毫无还手之力的一袭青衫。 忽然，小藏剑阁内涌进一批老旧内门弟子。 “他是谁？” “看样子连真师境界都还没有，难不成是外门中准备厚积薄发的那几个老师弟？” “你眼瞎了吧，你看他老吗？” 内门弟子定睛一看，那个身影貌似跟老不沾边。 又有人道：“那难不成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可是他们不是要明天才开始授课吗？” “我不管他是谁，我要找他决斗。” 就在他们一个个都嚷嚷着要找天才决斗的时候，黄庭忽然嘘了一声，道：“别打扰他。” 众人看了一眼这个层间显赫的内门弟子，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守阁长老毕竟是守阁长老，弟子毕竟是弟子。 两名长老，加上一众内门弟子，齐齐望向那个似乎已经进入‘四大皆空’境界的外门弟子，对于内门第一而言，践踏一个还没崛起的天才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事，几百年后就算自己一事无成，至少还能吹嘘吹嘘，当年某某剑仙也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若是不幸，那个天才中途夭折了，那也依然可以吹嘘，天才不过如此而已！ 所以，无论如何，张憧憬一旦拔出他的第一把剑，随之而来的便是内门弟子的挑战。 张憧憬确实陷入了一个四周无人的空旷境界，敞开心扉以后，他的眼前便只有头顶悬停的剑，对周围的气息、声音没有丝毫察觉。 一般修士闭关破境就比较喜欢用这种方法，所以需要一个十分值得信任的人护法。 张憧憬初生牛犊，要不是遇到个心中有大不平的黄庭和在嘴欠的同时还算有点良心的楼不荒，估计被这些内门弟子拍拍肩膀就要走火入魔，甚至一命呜呼都是很有可能的。 “他要拔剑了。”有人热血澎湃道。 众人望去，只见那个外门弟子终于站了起来。 可是很快内门弟子们就发现自己会错意了，因为那个外门弟子还是没有拔剑的意思，而是举头对着悬停的剑指指点点。 所有人都纳闷了，他究竟在干嘛？ 张憧憬其实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他忽然发现自己是自寻烦恼，既然大家都想当自己“媳妇”，而自己又一视同仁没有喜欢谁超过谁，那还有啥好犹豫的，随便拎一柄不就行了。 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这样对那些高一些远一些的剑有点不公平。 思来想去，他就想到了这个法子。 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 所以众人才看到他举头对着小藏剑阁的剑指指点点的。 张憧憬是闭着眼睛念的，念完这个随缘咒语之后，他睁眼一看，懵了。 我勒个去，居然点到了一柄断剑。 要不然再来一次？ 于是张憧憬又一次闭上眼睛点了一遍，结果睁开眼一看，竟然还是那柄断剑。 断剑就断剑吧，要相信缘分，相信玄真子，相信自己得天独厚的大气运。 张憧憬终于妥协了。 只见他举起手，向上一擒，那柄凭空悬停的剑便坠落下来。 他横剑一赏，轻轻念道：“‘夜流芳’？呵呵，还挺文雅的，怪不得想跟我凑一对。” 旁边。 楼不荒激动了，“老黄，你的剑被拿走了。” 黄庭眼神微凉，沉声道：“一把断剑而已，拿走就拿走呗。” 楼不荒笑看道：“哦？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大肚了？” 黄庭拍了拍平躺的小肚子，忽然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即将被挑战的新晋外门弟子，然后转身走了。 楼不荒会心一笑，对那些已经迫不及待的内门弟子撂下一句话，“打架可以，别再小藏剑阁，要是回头我发现这里少了柄剑，或者是剑缺了一角的，我楼不荒虽然老了，但也会叫你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内门弟子顿时噤若寒蝉，不禁想起或听说过百多年前内门中那对惺惺相惜可以约架连宗主都劝不住的对手，一个叫黄庭，一个叫楼不荒。 一个因为没有剑而止步大藏剑门，一个已经推开了剑宗最后那道阵门，走进去就是功名显赫的天才弟子，却偏偏过而不入，退了回来。 自此之后，外门的小藏剑阁便多了两位守阁长老。 …… 咦！怎么这么多人？ 张憧憬回神后被万众瞩目的情况吓了一跳，然后他发现他们万众瞩目的对象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每次错的话应该是外边守门长老的背影，这才放下心来，笑嘻嘻走到众位穿着青衣的师兄面前说了几句，“师兄们好，请多多关照。” 137 小师姐 “师弟放心，我们一定会多多关照你的。” 一位青衣师兄桀桀笑道，随后许多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张憧憬看着这种褚三刀常常流露出来的桀桀笑意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但是想到自己应该没有得罪他们，就暂且忽略了过去，一脸和气地给师兄们问了好。 转身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想起一连串声音。 “内门二百三十三弟子彭伦，请师弟论剑。” “内门弟子一百九十七弟子游刚，请师弟论剑。” “内门一百八十二弟子凌先，请师弟论剑。” “内门九十三弟子倪敬，请师弟论剑。” …… 张憧憬回头一看，顿时毛骨悚然，只见刚才还两手空空的青衣师兄们个个手持一柄剑，尚未出鞘，便已经流光熠熠。 “原来师兄们是要跟人论剑啊，那师弟我就不打扰了。”胆战心惊的张憧憬立马告辞。 “师弟。”众人齐齐唤道。 大概有点心知肚明的张憧憬佯装作没听见，只顾往小藏剑阁外走。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蹭蹭蹭宝剑出鞘的声音。 流光一闪，几十把出鞘剑直直落在张憧憬身前，却也没有坠地，而是在空中悬停。 因为有楼不荒临走前的一句话，所以小藏剑阁内的一砖一瓦都碰不得，内门弟子们不得不收敛手段，要换做早几百年的小藏剑阁长老，内门弟子是完全不需要给他这个面子的。 “师弟，我们可都是来找你的，你急急忙忙的是要走哪里去？” “师弟可是触发了万剑齐鸣的天才，难道不想指点我们几招吗？” “哦，我知道了，师弟一定是想换个地方论剑是吧，可以，地方随便师弟挑。” 听到背后此起彼伏的声音，张憧憬彻底明白了，因为在进入小藏剑阁之前，花非雾长老就已经说过了，来小藏剑阁选剑的弟子能引起几柄剑的共鸣就已经是资质过人，而他却是万剑齐鸣，被定义为天才也是在所难免。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剑鸣声竟然会让内门师兄们发现。 这事可闹大发了。 虽说“夜流芳”入手后，他心神间便已经窥得一门名唤“十八落”的剑法，但问题是他还没来得及修炼啊，眼下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方寸戒里存放着的一些神符，那么问题又来了。 神符能在剑宗使用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虽然剑宗包罗万象，允许弟子身怀其它绝技，但是难免有一番刨根问底，要是查出他和京北陈家的恩怨，剑宗还收不收留他这个麻烦就很难说了。 张憧憬有点欲哭无泪，转过身依然是一脸和气，“师兄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我今天才刚入门，什么仙法剑法都不会，怎么能给你们过招呢，那不是丢人现眼嘛！” “诶……师弟，这话你就说错了，你难道不知道修仙界的天才都是踩着无数前辈的光辉成就的？师弟既然是我剑宗一脉的天才，那身为师兄的我们自然也有理由让师弟早些成为真正的天才，哪怕是成为你的垫脚石也是心甘情愿的。” 这些青衣师兄们厚颜无耻的本事跟张憧憬已然有得一拼，哪有人真的心甘情愿成为被人垫脚石的？ 明明就是想欺负新人。 张憧憬习惯了厚颜无耻，也能习惯别人的厚颜无耻，跟着厚颜无耻道：“师兄们如此为我着想，我真是感激涕零，但我还是回去闭门好生修炼吧，争取早日成为师兄们口中的天才。” “师弟，你这话又说错了。” …… 与此同时，一袭蓝衣扎马尾的姑娘无声无息来到了小藏剑阁外边。 楼不荒和黄庭本来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感伤追忆往事呢，看到她，忽然都站了起来，本本分分的抱拳欠身执宗门礼，“见过师姐。” 结果恰好这位扎马尾的蓝衣姑娘也抱拳欠身，“两位师兄好。” 六只眼睛相视一笑。 “哎呀，你们两个老不休烦不烦嘛，明明年纪比人家大，明明以前就是我师兄，干嘛每次见面都要叫我师姐啊，搞得我好像就几百岁了一样。”阿罗抱怨了一声，然后霸道道：“以后你们只准叫我师妹，不准叫我师姐，听到没？” 黄庭和楼不荒同时苦笑一声，前者说道：“师姐，宗门规矩，按门算的，不是按年纪，我们得守规矩不是？” “我说你们不准叫我师姐，听到没？”阿罗像生气了一样。 楼不荒和黄庭只好埋着头不说话，对于他们这些几百年的剑宗弟子而言，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别说是今天的罗薇儿，便是明天张憧憬连破两门直接成为天才弟子，他们也决计不会端着守阁长老的架子，而是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张师兄好！” 阿罗倒也不是真生气，见这两个明明可以是天才弟子，却非要当守阁长老的“前师兄”不说话，也只好妥协了，“好啦，好啦，你们别苦瓜脸了，你们要是非要讲规矩，那我就让你们叫好了，不过……” 俩人顿时抬起头来，“不过什么？” 阿罗又道：“不过，你们得再前边加个小字，叫小师姐。” 那对冤家一脸不解，“为什么？” 阿罗笑道：“因为小师姐听着年轻啊！” 两人无语，“师姐，这样不好吧！” 阿罗几眼道：“师兄，你们要是不叫我小师姐，我就让老罗把你们逐出山门。” 楼不荒和黄庭当然知道罗小虎不会这么做，但他们也知道阿罗执拗霸道的性子，一旦她认定的事情便是那着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会反悔的，只好委委屈屈叫了一声“小师姐”。 阿罗听后，笑道：“这才对嘛，楼师兄，黄师兄。” 黄庭和楼不荒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楼不荒笑道：“不过，我们也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小师姐答应。” 阿罗拍着胸脯说道：“放心，礼尚往来嘛，我懂，你们说吧。” 楼不荒微笑道：“请小师姐以后也别叫我们师兄了，叫我们老师弟吧！” 阿罗愣了一下，“为什么？” 楼不荒大笑道：“这样叫，显老啊，小师姐你想，以后剑宗要是来了什么客人，当着人家的面，我们教你小世界，你叫我们师弟，那不还是把你显老了，既不能彰显你的年轻，也让人觉得我俩是老小孩，多丢面啊！” 阿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以后就叫你们老师弟好了。” 两位老师弟重重苦笑一声，也是拿这个全宗门的掌上明珠没办法啊！ 黄庭抬头看了看独属于剑宗小世界的那一轮郎朗明月。 老师第这个称呼应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谈妥了小师姐和老师弟这个与众不同的称呼，阿罗这才想起自己所来为何，言归正传道：“对了，刚才我听到你们这边有剑鸣，是什么回事？” 黄庭大抵是伤心那把本属于他的法剑被人取走了，因而没有说话。 楼不荒轻描淡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新晋的内门弟子中有人来拔剑无意间造成的。” 阿罗难以置信道：“不会吧，外门弟子不是要明天才才是上剑课吗，怎么今天就有人拔剑了？” 楼不荒摆了摆手，表示不知道。 阿罗又问道：“他叫什么，等我明天空了，找他决斗去。” “我记得他的身份牌上好像是外门老二吧，至于叫什么就不知道了。”楼不荒看向黄庭，“对吧？” 黄庭点了点头。 阿罗微微蹙眉。 外门弟子中的老二！ 阿罗，你听见了吗？ 外门老二诶，那不就是混蛋“老张”吗！ 那个王八蛋居然是万剑齐鸣的天才，阿罗，你还记得吗，你俩刚认识的时候可是有仇的，虽然后来成为了队友，但一码归一码啊，现在又不是在网吧，有仇不报非美女。 走，报仇去。 心里这么想，阿罗便要准备这么做了，“楼老师弟，你明天跟他说一声，小师姐要找他论剑，让他到青竹林等着。” 楼不荒为难道：“小师姐，你恐怕没机会了，他现在正在被几十个内门弟子挑战，估计明天能不能上课，能不能走路都是个很严重的问题。” 阿罗一听顿时急了，“那你们不知道帮帮人家？他才刚刚进剑宗，还没修行过呢，怎么可能打得过内门弟子呢，那些师弟也太可恶，太混蛋了。” 楼不荒和黄庭尴尬一笑。 心说，内门弟子挑战外门弟子既可恶又混蛋，那小师姐你堂堂一个天才弟子跟人接青竹林干的事又叫啥？ 想归想，便是一向嘴欠的楼不荒也不敢轻易说出口，楼不荒苦笑道：“小师姐，师兄弟论剑是宗门允许的，我们两个只是守阁长老，无权管辖啊！” 阿罗学着老罗深思的时候一样，摸了摸光滑的下巴，灵机一动，对楼不荒说了一句话。 然后阿罗便踩着肆无忌惮的步伐走向了青竹林，楼不荒则转身走进了小藏剑阁那片是非之地。 138 下山 小藏剑阁内，张憧憬说什么都是错，面对这群铁了心想要虐他的人，什么忽悠把戏都没用。 内门弟子们直接忽略了张憧憬答应还是不答应，开始商量起去哪里论剑。 “倪师兄，要不去紫竹林吧，那里人少。” “不行不行，有一些师兄喜欢和师姐师妹在那里约会，要是打扰了他们，会挨揍的，再说了紫竹林在内门，外门师弟也进不去啊！” “也对，那就去青竹林，那里人少。” “也不行，难得我们指点师弟，这种优良作风得有人看见才行，要是没人，我们岂不是瞎忙活了？” “我看不如去登仙楼吧，那里人多，也好叫外门师弟们知道师兄还是很关照他们的。” …… 正在他们商量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楼不荒走了进来，叹息道：“外门的二弟子，小师姐有请。” 小藏剑阁内一时鸦雀无声，人人脸色巨变，再没人敢提一嘴论剑的事。 剑宗内喜欢别人叫她小师姐的不只有那个女魔头吗？ 也难怪他们都不平静了，这些年来，阿罗闲来没事可不就喜欢跟人论剑嘛，内门弟子可没少吃苦头，一方面是打不过，另一方面则是打不得。 小师姐这个称呼对他们来说就像是噩梦一样，宁可不去看那张俊俏的脸蛋，也要绕道而行。 “小师姐在外面？”有人小心翼翼问道。 楼不荒轻轻点了点头。 众人心神一颤，全都朝着角落里靠了靠，生怕小师姐到时候进来点小公鸡，点到谁，谁今晚可就睡不着觉了。 张憧憬看见他们的神色大致也猜到这位小师姐可能是个狠角色，要不然也不会让青衣师兄们谈之色变。 “小师姐是谁？”张憧憬静下心来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楼不荒淡淡说道。 “可以不去吗？”张憧憬弱弱道。 楼不荒摇了摇头，打趣道：“不去的话，你可能就永无宁日了。” 张憧憬只好无奈哦了一声。 等张憧憬和楼不荒走出小藏剑阁之后，青衣郎们你看我我看你。 “师兄师弟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拌下稀饭，该睡觉的回去睡觉，该修炼的修炼呗，难不成还去跟小师姐抢生意不成？” “唉，可惜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被小师姐盯上了，也不知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众人哈哈一笑。 这福气，青衣郎们哪个没吃过？ …… 话说张憧憬跟随楼不荒来到小藏剑阁外，虽然暂时逃过了要跟青衣师兄们论剑这一劫，但他心知肚明，很快到来的是更大的劫难。 当他走到小藏剑阁外，迅速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另外一个守阁长老，而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女子踪迹。 张憧憬不由得心神一松，聪明脑袋瓜立马就联想到可能是守阁长老传了假消息，根本没有什么小师姐有请，于是连忙跟楼不荒道了声谢，“多谢楼长老解围。” 楼不荒愣了一下，“我没有帮你解围呀？” 张憧憬彻底放松了，“我听花长老说过，楼长老是个调皮的好人，我都已经安全了，所以楼长老，你就别装了，压根就没有小师姐找我对不对？” 楼不荒赧颜一笑，似乎对好人这个词有点异议啊！ 楼不荒一本正经道：“真的有小师姐找你。” 张憧憬摇头笑道：“怎么可能，周围根本就没人呀！” 楼不荒拍了拍脑瓜子，“瞧我这记性，我差点忘了，小师姐说在青竹林等你。” 张憧憬皱眉道：“没开玩笑？” 楼不荒白眼道：“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 沉默寡言的黄庭立马拆台道：“不像，就是。” 楼不荒狠狠瞪了他一眼，大抵是想让他在外门弟子面前给自己留点面子。 黄庭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望向那把被他亲手折断的“夜流芳。” 夜流芳本是大藏剑阁内介于上品法器和下品仙器之间的宝剑之一，但因为被折断了，所以只能流入小藏剑阁。 张憧憬就有点心神恍惚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真的有小师姐要找自己啊！ 能让楼不荒和黄庭两位守阁长老都恭恭敬敬叫小师姐的人物，那得是何种人物？ 是衣袂飘飘的年轻仙子？还是几百上千岁不服老的冻龄女神？亦或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 楼不荒催促道：“外门的二弟子，你还嫩着干嘛，找不到路吗？” 张憧憬垂头丧气道：“应该找得到吧！” 楼不荒挥了挥手，“去吧！去吧！不见不散哦！” …… 小师姐，小师姐，你该不会也是找我论剑的吧！ 张憧憬苦着脸根据新生手册上的地图来到了青竹林。 夜风习习，吹得青竹摇摇曳曳，仿佛在跳舞一般。月色皎洁如流光，更映衬出一道蓝衣飘飘的背影。 她正坐在一颗大石头上，双腿并拢，手肘搁在膝盖上，手掌撑起头，而头又仰头望向那一轮和外界不太一样的月亮。 由于剑宗小世界四季如春，所以弟子们根本不需要穿什么厚厚棉衣，所以更显得她身材玲珑。 张憧憬恍了几秒钟的神，然后很快收敛心神，心想这么一个漂亮仙子，应该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吧，说不定传唤自己是有别的事呢。 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些，执宗门小辈见长辈的利，抱拳欠身道：“见过小师姐。” 蓝衣女子只是转过头，转过身，姿势却不变，只不过望着的不再是那轮皎月，而是面前这个老熟人。 她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敢抬头打量，也依然保持着那个礼仪姿势，果断卖乖道：“不知小师姐找我有何事，上刀山下油锅，张憧憬一定万死不辞。” 她呵呵呵笑出了声。 阿罗，你看见了吗，老张好能装哦！ 她笑问道：“真的吗？” “真的。”张憧憬回答的时候也疑惑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然后他小心翼翼抬起一点点头，腾出一点点视线，看着那张捧着的笑嘻嘻脸庞，大吃一惊道：“阿罗？” 阿罗笑着晃了晃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张憧憬懵逼道：“惊喜，意外。” 阿罗撅起嘴一笑，“叫小师姐，知道不？不然要挨打哦。” 她手掌比划了一下。 张憧憬这就尴尬了，在青城镇的时候他还自称是她哥呢，还为她义无反顾的占了出来，现在想想，真是可怜又可笑啊！ 人家堂堂一个让青衣师兄们都闻风丧胆的剑宗小师姐，修为自然是深不可测，还需要他来保护吗？ 张憧憬刻意没去旧事重提，直接改口道：“小师姐，你一定是天才吧！” 被明目张胆拍了马屁的阿罗也毫不谦虚，嘴角上扬，自信道：“那当然。” “小师姐……” 张憧憬猜到阿罗叫他来青竹林是为了帮他解围，正要道谢卖乖，但阿罗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打断道：“老张，你别装得这么卑躬屈膝的啊，我比较喜欢看你装高调。” 阿罗强调道：“高调知道不？” 张憧憬尴尬一笑。 面对好忽悠的阿罗，他没什么心理压力，也没再拘谨，自顾自就斗胆坐在了小师姐旁边，跟大年夜那个夜晚在楼顶骚聊差不多。 张憧憬固执道：“阿罗，不管怎么，我还是要谢谢你。” 阿罗佯装着冷脸道：“师弟，阿罗是你能叫的吗？” 张憧憬连忙改口，又叫小师姐。 阿罗噗呲一笑，“算了，阿罗就阿罗吧！” 张憧憬内心纠结，不都用女人心看不透是因为胸前肉太厚吗？ 瞧着阿罗的肉也不厚啊！怎么比徐嘉骏还难揣摩。 张憧憬灵机一动道：“阿罗小师姐，你越来来青竹林除了帮我解围以外，是不是有事找我？” “阿罗小师姐。”阿罗嘀咕了一声，又摸了摸下巴，接话道：“老张师弟，你怎么这么聪明啊！” 张憧憬咧嘴一笑。 阿罗感概道：“要是宗门里其它人也有你一半聪明，我就不用天天跟他们论剑叫他们改口叫小师姐了。” 张憧憬又是一笑，怪不得那群气势汹汹混不讲理的青衣师兄们听到小师姐这个称呼个个脸色大变，看来故事很精彩呀！ “本来是想找你来论剑的，现在忽然没心情了。”阿罗抬头望了望月亮，又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貌似很不满，起身道：“老张师弟，走，我带你下山上网去。” 张憧憬一听要下山，立马就激动了，连忙说好。 阿罗笑看了他一眼，竖起大拇指道：“老张师弟，你果然是胆大包天。” 阿罗上次登青源酒楼就看出来张憧憬不会飞，说完这句，直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然后化作一道长虹掠空至剑宗山门。 见到守山雁，阿罗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然后熟稔的掏出一颗“灵丹”丢了过去。 连花非雾都不知道的一件事，要离开剑宗，除了守山雁的鸣叫声开启阵门以外，守山雁还可以直接穿梭阵内阵外。 就比如现在，阿罗和张憧憬就都坐在守山雁的背上，展翅高飞在阵法之中。 139 阿罗有心事 阿罗在前，张憧憬在后，俩人各自骑乘在守山雁背上，宛如神仙眷侣一般。 张憧憬好奇问道：“阿罗小师姐，你们修仙的都这么闲，没事就下山打游戏吗？” 阿罗在前头摇了摇头，“才没有，师兄师姐们可刻苦了，从来都不打游戏的，整个剑宗就我一个玩，无聊得很，不过，以后就由你陪我打游戏了，你敢不敢？”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不就打个游戏嘛。” 阿罗忽然感动道：“老张，你真好，其实以前我也找到过一个会玩游戏的师弟陪我下山的，不过后来他听说弟子私自下山是要被逐出宗门的就再也不跟我下山的。” 说着，阿罗忽然又笑了起来，“结果那个胆小鬼修炼资质不行，老老实实在外门待了两三年，修为毫无长进，后来又厚颜无耻来找我去打游戏，他可天真，我又不傻，难道还猜不出来他是想让我帮助他修炼吗？像这种人渣，根本不需要宗门驱逐，我直接一脚给踢出了宗门。” “老张，你胆子这么大，还能引发万剑齐鸣，以后肯定是能进内门和天才门的，到时候可不能就不陪我打游戏了哦。” 她回头望了一眼。 张憧憬已经吓懵了，“阿罗小师姐，我忽然发现我没带身份证，今天可以不下山吗？” 阿罗笑道：“没事，反正老楚又不玩游戏，用他的身份证给你开机子不就行了。” 张憧憬无奈哦了一声。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没事抽什么风答应她下山打游戏，老老实实等花非雾带你光明正大的下山不好吗？ 现在好了吧，要是偷偷下山的事情被人发现举报了肯定要被逐出山门，要是不陪阿罗打游戏，也要被她踢出山门，这根本是死路一条啊！ 阿罗见张憧憬神情有些不对，怒容道：“老张，你该不会也怕了吧！” “没有啊！”张憧憬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你说的那个人，胆子可真够小的，连下个山打游戏都不敢，根本不配做男人。” 阿罗又笑了，深以为然道：“对，我最看不起这样的人了，恨不得见一次打一次。” 张憧憬心虚一笑。 守山雁飞出了剑宗山门阵。 大年初七的青城山依然是长空飞雪，衣衫单薄的张憧憬连忙念了一句小兔子乖乖，取出一件大棉衣披上，阿罗听见又看见后不由得笑出了声。 寒风刺骨，张憧憬依然嘴唇打架，哆嗦道：“你不冷吗？” 阿罗轻轻一笑，打了个响指，蓝衣之外便拢上了一件大棉袄，风吹起她悠长的青丝，有时候难免打在张憧憬脸颊上。 咱也不敢叫疼了啊！ 忽然，一只比守山雁小了两倍的白色大雁飞过。 守山雁顿时被吸引了，视线不自觉便顺着“她”飘了过去。 “雁兄，转弯啊，要撞山上了。”阿罗大呼一声。 守山雁连忙收回视线，翅膀猛扇，一个昂首挺胸朝上飞了去。 雁身在山体边缘划出一条优美弧线，但也就在这一刻，张憧憬感觉自己要掉下去了，慌乱之下，一把抱住了阿罗。 阿罗一边挣扎，一边吼道：“你干什么呀，男女授受不亲，你快松开呀！” 感觉就要“坠机”了，张憧憬哪有空听她说什么，不但抱着，反而抱得更紧了。 “到了。”守山雁猛地停在了青城镇边缘地带。 张憧憬低头看了看，确实可以脚踏实地了，才终于松了口气，放心跳了下来。 阿罗也跳了下来， 不过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好心情，愁眉苦脸到没话说。 守山雁貌似知道自己似乎犯错了，对着阿罗低头道：“不好意思啊，阿罗，我刚才看到一位美女，所以……” “美女？”张憧憬疑惑。 “就刚刚跟我擦肩而过的那只啊！”守山雁道。 “白色大雁？”张憧憬皱眉道。 守山雁点了点头。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这个“美女”的界定也太随意了点吧。 不过，谁让它是雁呢！ 张憧憬不禁想到一个很夸张的问题，要是守山雁和那只白大雁好了，以后守山雁化形成人了，而白大雁还有几百年才能化形，它俩怎么生活？ 想到这里，张憧憬打了个寒颤。 人妖殊途啊！ 阿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瘪着嘴，挥了挥手。 守山雁立马展翅高飞，也不知道是被阿罗的表情吓坏了，还是着急去追那只白大雁。 大年初七晚上的青城镇已经不像大年初六那般热闹了，要么是上了山没下山，要么是下了山便失望回老家了。 走在街道上，先后造成的极大反差莫名给人一种萧条之感。 “阿罗小师姐，你有没有觉得青城镇忽然冷清了？”张憧憬边走便问道。 阿罗只是走着，忽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张憧憬也没敢再插话，就慢悠悠朝着楚狂人他们住的公寓走去。 走到楼底下的时候，阿罗忽然叫住了张憧憬，似乎做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极不情愿道：“以后你还是叫我阿罗吧，别加小师姐了。” 张憧憬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她一脸严肃，却也不敢问为什么。 阿罗就阿罗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殊不知，这个全名叫罗薇儿，剑宗上下都叫阿罗的宝贝姑娘，从小就活在母亲的女子之礼和大罗的诗词歌赋中，一直以为现在跟以前一样，女孩只要不小心被男孩碰了这啥那啥的，就有一个很严肃的贞洁问题，所以要么是这个男孩死了，要么女孩就只能嫁给他。 阿罗老是喜欢在剑宗小世界举头望明月，却从来不会低头思故乡，因为她的故乡是万年不变的，曾在网上听人说什么春日夏风，秋叶冬雪，可她在剑宗内除了春以外就再也看不到其它景色了，她很憧憬外面的世界，想看看每一个地方的春夏秋冬。 可其实自己又很胆小，也有想过离家出走，只是走到青城镇就又不敢了，因为据说外边有很多很多稀奇古怪的妖魔鬼怪，她怕被它们吃了。 久而久之，青城镇就成了她唯一的外界。 而那几个因为吃鸡而相遇的网友，则是她在外界唯一的朋友。 所以哪怕是心里其实很气恼他们玩游戏真的很菜，但又很庆幸他们的好运气总是能帮自己捡到喜欢的枪，更庆幸自己能在镇上的这个小网吧遇上老张、老楚、小杨、小褚。 毛病虽多，可其实很可爱啦！ 虽然阿罗也一直很讨厌老张，但是更舍不得杀他呀，因为他死了，就没人陪她打游戏了。 这一夜，阿罗破天荒没有嘲笑张憧憬那撞大运的抱头枪法，从起初的不开心到后来的哈哈大笑，都很简单纯粹。 …… 凌晨五六点，张憧憬和阿罗一起来到小镇外，守山雁果然追回了那只白大雁，白雁正依偎在灰色的守山雁怀里，约莫是睡着了。 听到脚步声，又被吓醒了。 然后守山雁看不出脸红其实又很害羞的介绍了一下新女朋友，也不知道白大雁听懂没听懂人话，反正是嘹亮叫了两声就飞了，守山雁还跟它扇了扇翅膀，像是挥手告别一样。 回到登仙九号楼，张憧憬立马开始专研起那部从“夜流芳”传入脑中的剑典。 内门剑法，十八落。 …… 青城镇。 楚狂人褚三刀和杨七聚在一间屋子里。 刚才玩游戏的时候，张憧憬有意无意传达了几个重要信息给楚狂人他们。 譬如阿罗是剑宗的天才弟子，而且很有地位，譬如阿罗可以带他下山。 楚狂人曾经当过税务局局长虽然不喜欢勾心斗角，却不代表不会勾心斗角，楚狂人堂堂一个旅游公司的区域总经理，每天管着成千上万的上班族，运筹帷幄智商那点事就更不需要多说了。 至于杨七，除了精通电脑可以帮他们抹去上网痕迹以外，貌似还真只有狗屎运无可比拟。 他们都知道那个百年计划，自然也就知道张憧憬既然上了山，就不会平白无故下山，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交待的。 “大伙都明白老张这次下山的意义了吧！”楚狂人说道。 “难道老张不是被逼下山的？”杨七一脸懵。 “肤浅。”褚三刀毫不留情鄙夷道，“知道什么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 “那你说老张有什么意思？”杨七翻了个白眼。 褚三刀桀桀笑道：“你没听老张刚才故意点明了阿罗天才弟子的身份吗？我们的目的是什么还记得吗？” 杨七道：“偷东西啊。” 褚三刀强词夺理道：“偷个屁，明明是拿好不好？” 杨七没好气瞪了他一眼。 褚三刀继续道：“既然我们是来拿东西的，剑宗又分为三门，有可能藏剑的大藏剑阁在内门，也就是第二门，现在老张才在第一个门，也就是说要快速进入内门才有机会，而阿罗作为第三个门的天才弟子，想去拿就能去哪儿，对老张肯定是有大作用的，要是运气大爆发的话，说不定老张还能直接忽悠了阿罗帮着拿剑。” 杨七马后炮道：“所以我们就是要讨好阿罗呗，我知道啊，我一直都在讨好她，你们没发现我捡了好装备全都给她了？也就你和老楚傻乎乎的，到现在才明白，唉，真替你们的智商着急，一群猪队友。” 楚狂人和褚三刀立马急眼。 一分钟后杨七就欲哭无泪了。 从这天早上起，他们常去的那家网吧被收购了，电脑配置也提高了。 当然，老板也换了。 140 十八落 天下修士都讲究朝闻道，夕死，足矣。 像剑宗这种传承了无数年的老牌宗门自然不会跟散仙似的说什么大梦神仙觉平生我自知，张憧憬回到登仙九号楼，仅仅参悟了“十八落”三个小时，外门的第一次授课就正式开始了。 新老外门弟子全都齐齐盘膝坐在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第一堂课没有大动干戈，出动长老天才弟子，甚至连内门弟子都不需要，直接有花非雾长老一手包办了。 花非雾自知做不成什么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的神仙人物，只是极为寻常的坐在广场上的石阶上，慢条斯理地给弟子们讲述了一些宗门相关事务，然后才进入正题讲诉了一下粗浅却老道的吐纳之法。 授课至十一点半正式结束，早已饿得不行的白衣弟子们有的起身准备去食堂吃“青龙过江”，有的勤奋修炼的则准备立马去花非雾说的小藏剑阁取剑练剑。 正在这时，陆依人站起来说要挑战二师兄张憧憬，还请花非雾见证。 这就让各有计划的白衣弟子们纷纷好奇留了下来。 知晓陆依人背景是阳州陆家的后人一部分人顿时就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天啊，陆师姐也快了，这才第一天正式授课就直接挑战张师兄。” “你懂个屁，陆师姐可是阳州陆家的人，身上肯定有许多本领傍身，岂是寻常人可以相比的。” “那这么说二师兄岂不是破纪录？” “破啥记录？” “古往今来外门第一个被摘下位置的记录啊！” “哈哈哈，有道理，有道理……” 当然，也没有所有人都一边倒，至少还是有在山脚下被张憧憬用酥州张仙师后代身份给吓懵的那两个师弟对此嗤之以鼻。 阳州陆家和酥州张仙师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不好？ 只不过，鉴于己方人少，也鉴于不让更多的人得知身份后巴结张师兄，他们也就没跟这群脑残争锋相对。 四目相对。 陆依人那双水眸透着一股气势凌人，冷声道：“张师兄，请赐教。” “师兄”二字咬得格外清晰且沉重，听她的意思大抵是最后一次叫张憧憬陆师兄了。 张憧憬无奈：“陆师妹，不带这么饥渴的吧！” 白衣弟子们顿时被逗笑了，看来在进入剑宗之前，这位张师兄也是个“污好汉”啊！ 听着这些笑声，陆依人只觉无比刺耳，仿佛是当众被张憧憬调戏了一番。 她本来是还打算让张憧憬先出手的，现在怒上心头，直接摆开微微步子，捏了一双绣花拳。 张憧憬一直知道斤斤计较的陆依人会找茬，而且是没办法和解的那种，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避开这场早晚都要有的比斗，微笑道：“陆师妹不使兵器的吗？” 话落，拳已至。 “那我也只能不好意思了。”张憧憬后撤两三步，以最轻的嗓音念出那句足以让人啼笑皆非的取物咒语。 夜流芳在手，张憧憬一手提剑，一手负后，当真是装高人装上瘾了。 外门老弟子们顿时疑惑。 “这不是小藏剑阁那把夜流芳吗？” “是啊，怎么会在他手里。” “难不成他已经去过小藏剑阁了？” “他竟然拔出了那把剑！” 新弟子们则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装模作样还是挺有范的，就是连一柄好剑都买不起啊！ 只不过当他们听到老弟子们的议论后，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笑声更加刺耳。 在他们看来，二师兄果真是名不副实。 不但买不起好剑，连去小藏剑阁拔剑都只能把那种没啥用的断剑。 陆依人呵呵一笑，对一柄断剑毫不上心，小碎步整齐有致，宛如跳舞一般，再次朝着张憧憬挥拳而来。 “大家都是散人境界，师妹又何必苦苦相逼呢！”张憧憬苦笑一声提剑迎去，没什么章法，只是胡乱挥砍一番，却并没有达道想象中那种无招胜有招的效果，被陆依人轻易就躲了过去，还时不时被掐住手腕。 好在陆依人是女子，虽然从小习得一些武夫拳法，但力道比起同样淬体之后的男子依然要弱了不少。 张憧憬轻而易举就能挣扎出来。 吃一堑长一智，张憧憬再也不跟善于搏斗的陆依人近身作战，拔腿边跑，打开了一场拉锯战。 广场上的画面极为搞笑滑稽，陆依人举起绣花般的拳头在后头穷追猛打，张憧憬则卖力逃跑，简直丢尽了剑宗弟子的脸面。 就连花非雾都有些看不下去撇过头了，老生们感慨一笑，新生们哈哈大笑。 忽然，张憧憬刹住脚步，由于太过突然，紧追不舍的陆依人没刹住叫，直接撞了过来，张憧憬连忙一个侧身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 陆依人踉跄着连踩三大步，总算稳住身形，后腿微屈，又要举拳袭击。 张憧憬连忙举起手，气喘吁吁道：“陆师妹且慢？” 陆依人收起弓步，同样也是娇喘连连，但比起张憧憬来说又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 陆依人瞪眼道：“怎么，师兄现在想认输吗？我不可不接受。” 张憧憬笑着大喘气，“师妹误会了，我就是想喘口气而已。” 陆依人嗤笑一声，“只要你别跑，喘十口气都可以。” 结果是张憧憬厚颜无耻喘了近百口气，见陆依人都有点等不耐烦了，自己也算勉强平复下来，这才正襟横剑，“师妹，小心哦！” 陆依人自持练过些凡俗武夫弟子，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应变能力都远超常人，对只知道逃跑的张憧憬根本不屑一顾，双手抱胸，冷眼旁观，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稀罕招式。 张憧憬暗暗叹了口气。 十八落剑法仅仅只是参悟了三个小时，还没来及修炼，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张憧憬摆剑那一刻，陆依人脸色巨变。 这家伙竟然剜出了一朵剑花。 “第一落，剑花落满天。” 张憧憬轻轻念出一声，然后剑随人动，剜出剑花，寸寸挪移，直逼陆依人。 陆依人只觉眼花缭乱，比刚才的无章剑法显然多了一丝缜密。 她心里头微微翻起一丝苦意，尽管很不愿意，但为了不被这家伙在自己脸上画出一朵毁容般的剑花，只好后退。 使剑的虽然有剑走偏锋的说法，但是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不是刀尖上添血的人都很少真正意义上的孤注一掷，会跟大多数修士一样，讲究个攻防一体。 张憧憬没什么敌对经验，但逼退陆依人十几步之后，还是选择了收剑。 剑花消失时，有一缕眉头青丝飘然落地。 一切来得太快，众人早已瞠目结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陆依人摸了摸略显空空荡荡的额头刘海，咬牙切齿，捏紧了拳头。 这个时候，张憧憬又嘀咕了一声，“第二落，人头落地。” 夜流芳再次被驾驭而起，省却了那些繁琐招式，寻常直来直去的一剑却在这一刻显得威势无匹，让人不禁心神一颤，产生出一种不想抵抗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还很微弱，老白衣们很快就从那股子杀意中挣脱出来，新白衣中也有拓跋峰，鹿仁，贾意柄，丁昧这几人迅速清醒。 陆依人轻轻摆头，亦是清醒过来，只不过终究晚了一步，做不出直接有效的反击，只能被动的下意识躲避。 噌…… 剑锋划过，陆依人只觉脖子冰凉，一瞬间真的有种人头落地的感觉。 张憧憬已至她的背后，有些玩味的敲了敲剑刃，说道：“陆师妹，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收手吧，要不是这年头男女比例失调，我可就真狠下心来让你人头落地了。” 陆依人脸色苍白。 新旧白衣如遭雷击，个个脸色巨变。 一个新晋外门弟子竟然剑法如此高深？ 尤其是拓跋峰这个大师兄扪心自问，生死搏斗的话，刚才那一瞬间的失神真的可以人头落地。 寂静无声中，一道激动声打破了沉寂。 “十八落，竟然真的是十八落。” 激动的正是外门长老花非雾。 “什么，花长老，你说他使的是十八落？”一名老白衣难以置信道。 “没错，就是十八落，我不会看错的。”花非雾沉声道。 嘶…… 新白衣们还没察觉，这些老白衣们再也不能淡定的看着那个在新弟子中排行老二的存在了。 十八落啊！ 凡剑宗弟子谁人不知“十八落”？ 在青衫剑仙还没一剑捣破剑宗内门之前，十八落便是内门弟子以及外门弟子心中最神奇的剑法，当年手持“夜流芳”的那个人可是一只脚已经踏入天才门了啊！ 最主要的是，十八落原本是叫“三起三落”，后来在那个传奇一般的内门弟子黄庭手中才衍生成了“十八落”。 当时罗掌教都曾点评“十八落”剑势无边，黄庭有望问鼎剑仙之名。 在当时，那个叫黄庭的人可谓风光无两，就连他那个从外门打进内门的死对头都是屡战屡败，可谓内门第一人。 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黄庭消失了，“夜流芳”就断了，还被悬挂在了小藏剑阁。 后来也有过许多老白衣忽悠过新白衣去小藏剑阁拔出那柄断剑，企图修炼“十八落”，百余年来，无一人成功。 这也正是刚才张憧憬亮出“夜流芳”老白衣们便议论纷纷的根本原因。 十八落啊。 三落杀真师，九落天王武皇皆俱灭，十三落武帝蹦，十七落不见真师，十八落圣人之下无活人。 141 专业谈生意 十八落的传言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众所周知当时黄庭的修为也不过是武帝初期而已，但是这个说话毕竟是从一些资深剑修口中传出来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就算当时的黄庭还做不到十八落圣人之下无活人，但随着境界的提高，黄庭这般能自创出绝世剑法的天才，十八落之后，圣人之下，到底有没有活人，还真很难说。 张憧憬没有理会众人的惊叹神情，只是提剑望向呆若木鸡的陆依人，“陆师妹，还比不比？” 陆依人沉默无声，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不是她不想说话，只是女孩子家家丢不起这个脸啊！ 张憧憬收起剑说道：“花长老，按照宗门规矩，败阵者是不是要留下一样东西？” 不等花非雾答话，陆依人直截了当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张憧憬微笑道：“那得看你有什么。” 陆依人认了输，却不愿意认罚，摸了摸鼻子上那道有点微疼的剑痕，耍了个小心眼，“陆师兄，宗门规矩可没说我要告诉你我有些什么，你就说你要什么，我有自然给你，我没有，那就算你倒霉了，宗门规矩，机会可只有一次哦！” 张憧憬微微咋舌，宗门规矩还真是bug不少啊！ 张憧憬打趣道：“那我要你成不成？” 陆依人刚刚恢复的脸色瞬间煞白。 张憧憬哈哈笑道：“师妹别怕，我开玩笑的。” 陆依人嘴角微微抽搐。 女子心思就是奇怪，张憧憬说要她的时候，她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可当张憧憬说是开玩笑的时候，她又觉得有些失落。 她在阳州的时候也算是被一群富少拜倒在石榴裙下过，到了张憧憬这儿，反倒成了个笑话。 张憧憬也耍了个心眼，笑道：“我要求也不高，就要师妹你觉得最宝贝的一件物品就行。” 这也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要求啊！ 陆依人狠狠剐了他一眼，然后丢出一枚玉佩。 张憧憬接住玉佩打量了几眼，也就成色不错而已，貌似不值钱啊，大失所望道：“这就是陆师妹最宝贝的东西了？” 陆依人冷着脸道：“这是我的传家宝。” 张憧憬竟然无话可说，还以为能坑个什么稀罕的法器或者灵丹妙药也好啊，居然是个凡俗玉佩。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都是坑来的，不亏本就是大赚特赚，他心情就好多了。 何谓坑？ 因为真正的十八落第一落，剑花落满天是从天而降的，而且剑花无数朵，让人避无可避，而张憧憬这个修为低下的假真师假散人使出的乃是一朵剑花的盗版十八落。 不但如此，第二落人头落地也不是他有意要放陆依人一马，而是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他之所以着急吓唬陆依人，是因为已经没有第三落可以施展了。 “谢啦，师妹。” 张憧憬拎着玉佩笑嘻嘻的告辞一声。 “站住。” 陆依人忽然喊道。 张憧憬心神一凝：“还要打？” 陆依人眼神坚定道：“今天我是败了，但不代表我就认输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把玉佩拿回来的。” 说完，她比张憧憬更先离开了广场。 怎么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感觉？ 张憧憬释然一笑回到登仙九号楼继续修行“十八落”，争取早日进入内门。 …… 下午。 花非雾来了一趟登仙九号楼，直达九层，然后便带着拓跋峰离开了。 约莫三四点的样子，拓跋峰以师兄的名义，把众人召集到了楼下。 众位弟子都在讨论拓跋峰忽然召集他们干什么，陆依人是跟张憧憬一起下的楼，期间任由张憧憬如何舌灿莲花她都没说一句话，张憧憬还有点不死心想要握手言和，毕竟是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也少些麻烦嘛。 下楼后，张憧憬笑嘻嘻凑到陆依人身边说，我把玉佩还给你，咱俩握手言和，以后做好朋友行不行？ 结果陆依人摆了他一张冷脸说，不行，我陆依人的东西，怎么失去的就怎么拿回来。 张憧憬叹了口气，有点忧郁啊！ 拓跋峰举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宗门给新生的第一批资源下来了，现在就在他手里，马上就发给大家。 新白衣高声欢呼之际，一群衣着颜色略显暗沉的老白衣走了过来。 为首的叫万空，是外门弟子中除了有外门长老之名花非雾之后的第一老人，足足有二十多年的仙龄，每年十万的学费，可见没少给剑宗做出贡献。 万空走到拓跋峰身前说道：“拓跋师弟，可否借一步说话？” 拓跋峰看见他腰间悬挂着跟自己一样的外门大师兄牌子，只不过成色显老，显然是老一辈外门弟子的大师兄，说起来也是平起平坐，不好拒绝，于是果真跟他单独挪了个僻静角落。 他们一走，新白衣们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从一些对剑宗有了解的家族子弟中口中传出来一个不好的消息，新生入门之所以升为内门弟子困难，除了因为有大师兄堂而皇之的克扣资源，老生们抢新生资源也是常事，甚至连新大师兄和老大师兄联合欺负手下弟子也是屡见不鲜，这种情况就跟学校的初高中生拉帮结派一样，高年级的老大联合了低年级的老大，无形间便造成了两三人共治江山的情况，剑宗管不着，也不想管，因为修仙界是残酷的，要是连这点小事都经不起，就算真有一天成天了上天入地的逍遥剑仙，也难免任人鱼肉。 在众人愁眉苦脸之际，张憧憬暗暗离开了人群。 果不其然，万空和拓跋峰来到僻静角落之后，拍了拍拓跋峰的肩膀，微笑道：“拓跋师弟别紧张，我叫万空，是所有老生中领头的，也就是什么山下人所谓的龙头老大，今天找你只是想跟你谈一桩生意。” 拓跋峰好奇哦了一声，“那不知万师兄想谈什么生意？” 万空露出一抹弧笑，“听闻拓跋师弟是塞北大漠的大家族，想必来剑宗之前也知道剑宗外门的情况吧！” 拓跋峰不动声色道：“知晓一二，但不全面。” 万空会心一笑，“那就更好说了，只要我们达成了交易，以后拓跋师弟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拓跋峰沉声道：“包括内门弟子的情况吗？” 万空微微迟钝，笑道：“那是自然。” 拓跋峰也有点小心机，没着急捅破窗户纸，而是打擦边球般问道：“万师兄想做什么交易？” 万空指了指他手指上明显的方寸戒，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四四二。” “谁二？”拓跋峰问。 “当然是外头那群咯。”万空笑道。 “外面有九十九个师弟师妹，是不是太狠了？”拓跋峰迟疑道。 “拓跋师弟，你到底还是年轻了，两成已经是开了先河了，要不是看今天的家族子弟多，我只给他们开一成。”万空森然笑道。 拓跋峰还在迟疑。 就在这时，本该僻静无人的角落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万师兄说得对，我也觉得两成太多了。” 俩人顺着脚步声望去，只见张憧憬缓缓走来。 “你来干什么？”万空皱眉道。 “我当然也是来谈生意的啊。”张憧憬靠墙笑道。 “你想分一成？”万空道。 “万师兄误会了，我可不是来找你谈生意的。”张憧憬摇了摇手指，然后只想拓跋峰，“我是来找大师兄谈生意的。” “你找我谈什么生意？”拓跋峰凝神道。 张憧憬同样也指了指拓跋峰手上的方寸戒。 三人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若非是今日在广场上看见张憧憬使出十八落，万空绝对会招呼老白衣们给这个虎口夺肉的家伙涨涨见识，但现在还真的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撑过十八落的能耐。 张憧憬一如既往拿出自己的看见本领，拐外抹角的感慨道：“拓跋师兄想入内门，老一辈的师兄师姐师们想入内门，师弟师妹们也想入内门，而我也想入内门，但显然修炼需要大量的资源辅助，根本不够用啊！这可咋办？” “张师弟有什么建议？”拓跋峰不动声色道。 张憧憬没着急抖出自己的另有所图，而是不慌不忙地望向了老白衣万空，“之前万师兄允诺拓跋师兄可以告之内门弟子的事情，恐怕是空口说白话，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早就应该进入内门了才是，又怎么会在外门待了二三十年，还穿着这身白衣服呢？” 张憧憬玩味道：“万师兄，你说是不是？” 万空脸色微变，“不是。” “哦，是吗？”张憧憬笑了一声，忽然声音沉重了些，“那万师兄是否敢指着天指着地发个誓？” 万空凝神看向这个会十八落的新二师弟，从张憧憬的眼神中，他看出来，这个问题的真正问题不是敢不敢发誓。 而是张憧憬在问他，“你敢不敢试一试我的十八落？” 142 心不黑不足以成大神 在十八落面前，沉默是金，沉默是命，沉默是好休养。 这位老白衣中的龙头老大权衡之下终于还是选择了沉默。 见他不说话了，张憧憬才轻描淡写的抖出一句话，“大师兄，这批修炼资源咱们就五五开呗。” 拓跋峰吓了一跳，“张师弟，这会不会太过分了，要是引起公愤，我们可就成众矢之的了。” 张憧憬哈哈一笑，“常言道，心不黑不足以成大神，拓跋师兄难道不想早日进入内门吗？再说了我说的五五开，是指咱俩五五开，然后再一人掏个零点五出来打发了他们便是，要是有不服的，尽可来挑战，说不定还能赚点外快，连那零点五都一并给收回来了，就看拓跋师兄敢还是不敢了。” 拓跋峰心想你一个老二都敢这么干，我堂堂大师兄要是不敢，那不是太没面子了吗，当即便答应下来。 张憧憬欣然一笑，然后望向万空，阴阳怪气道：“万师兄，你还不走是想趁我们分账的时候动手抢点吗？” 万空呲溜一声便消失不见。 之后新白衣们便看到万空走到了楼下，然后对老白衣们说了些什么，一群人黑着脸走了。 没过一会儿，张憧憬和拓跋峰一起走了出来。 然后拓跋峰便依照之前俩人商量好的那样，从方寸戒里取出来一些灵丹，一人分发了一颗。 “师兄，我们的修炼资源就只有一颗灵丹吗？”有新白衣问道。 “你在置疑我？”拓跋峰冷峻着脸问道。 那人顿时不敢搭话。 紧接着，拓跋峰冷冷扫过众人。 心中都有点愤愤不平的新白衣们果然跟以往的老白衣头一次进宗门差不多，不敢有丝毫怨言，但是他们更惨，因为自剑宗开山立派以来外门弟子中心眼黑的不少，但心眼像张憧憬这么黑的却是前无古人，至于是不是后无来者，那就是后世之事了。 回到八楼，张憧憬正要进屋，陆依人走了过来，“张师兄，请问我们的资源真的只有一颗灵丹吗？” 张憧憬回头看了她一眼，学着拓跋峰的语气说道：“师妹这是在置疑我？” 陆依人小拳拳攥紧，丢下一句，“算你们狠。” 然后她便转身。 张憧憬在后面笑嘻嘻说道：“师妹，你的背影真好看，八楼可就咱们俩，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哦！” 陆依人猛然加快了脚步，进屋后还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确认那个极有可能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家伙没有尾随之后才迅速关上房门，锁好门窗，密不透风。 其实对于修仙者来说，只要不是什么特殊材质或者加持了什么阵法的屋子，锁不锁门，关不关窗，结果都一样。 张憧憬当然只是吓一吓她，女孩子嘛，不把她吓得心惊胆战的她就会没完没了的找麻烦。 张憧憬也关上门窗，然后坐在床上念了一句小兔子乖乖，打开方寸戒，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冰柜那么大的小山，各种灵丹灵草呈现在眼前，真是令人心情舒畅啊！ 装逼确实有风险，但回报也很大，还好那个万空被十八落给唬住了，真要是动起手来，张憧憬心里头还是虚的。 从方寸戒中取出一枚散发着灵气的丹药，这东西张憧憬在玄真子那儿也见过，不过那时候不敢轻易修炼，现在嘛，可也肆无忌惮了。 据说这玩意叫灵丹，吃一颗顶得上寻常人吐纳三四天的天地灵气，而且没啥副作用，就是不知道同时吃上个七八颗会不会效果更佳？ 心子黑的张憧憬试了一下，结果跟第一次吃淬体丹一样，浑身发热，好在早上的时候花非雾才教了吐纳之法，张憧憬盘膝在床上从下午坐成晚上才渐渐平息下来那股气，但也明确感觉到修为比之前精进了不少，就连那被成为神识的一滴水都渐渐有扩大的趋势。 昨天晚上陪阿罗上了个通宵，白天又没睡觉，张憧憬今夜睡了个早。 第二天早上依然是由花非雾长老授课，学生们对此多有怨言，让一个自己修为都不咋样的外门长老来教他们，便是天才也给教愚钝了。 后来花非雾说了，等他们之中有人突破到真师境界，便会有一位内门弟子来授课，只有进入内门之后，才由长老或者宗主亲自授课。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下午，张憧憬依然吞食一些贪污来的灵丹灵草来修炼，依照约定，隔三差五就要陪阿罗下山打游戏，所以这天晚上他们又下了一次山。 如此循环往复了大半个月。 这天，张憧憬感觉修为已经迈入真师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渡劫进入天王境界，到了这种关键时刻，灵丹已经不起作用了，得靠自己才能破镜。 张憧憬只身来到不知为啥老是僻静无人的青竹林，然后取出那柄断剑“夜流芳”开始勤奋修炼起来。 林中总有微风习习，总有尚未泛黄的竹叶飘落，然后很快就长出新叶。 张憧憬没去理会这些玄妙景色，拔剑而动。 第一落，剑花落满天，剑出之后，在一排九根青竹上留下九朵形态各不相同的花。 第二落，人头落地，一排青竹倒地。 第三落，银河落九天，断剑飞出，如一股清流涌向一颗大石头，砰的一声，石头炸裂，变成无数颗小石头。 “唉……虽然现在能勉强使出第三落了，威力还是不够啊，居然连一颗石头都不能‘落’成齑粉。”张憧憬捡起夜流芳叹了口气。 嘎吱…… 忽然传来一道竹枝被踩断的声音。 张憧憬收敛心神，转头一看，不是白衣，不是青衣，也不是蓝衣，而是一位黄衣姑娘，脸上很白净，就是体型上丝毫不像一般女子的小家碧玉，也不是徐嘉骏那种微胖女神，大抵跟楚狂人那种魁梧型差不多。 难不成是塞北大漠那边的女子？ 张憧憬打量了几眼，心中纳闷不已，若说他是外门中人，就算没见过，花非雾也应该会提起几句，但若是内门，那里规矩比外门还要严一些，应该着青衣才对，天才门的话按照阿罗所说都应该在勤奋修炼才对，哪有空来外门瞎晃悠。 那黄衣女子渐渐走进，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笑意，若不是他身材魁梧，身上应该会有一种书香气质。 张憧憬立定身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叫一声师姐再说，要是叫错了，再改就是。 黄衣女子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围着张憧憬走了一圈，嗓音清灵跟她的外表极为不符，“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明目朗星，风度翩翩……” 张憧憬琢磨着她似乎在夸奖自己，不由得尴尬一笑，“师姐过誉了。” 结果黄衣女子扑哧一笑，才抖出一句话，“果然都跟你没关系。” 张憧憬尴尬了。 这位师姐刚打照面就出言诋毁咱，莫不是来找茬的？ 张憧憬也不气，更不会傻到去怼一句“婀娜多姿婷婷玉立都没看见”去得罪一个特意找茬的女人。 张憧憬憨憨一笑，点头道：“师姐说的是。” 然后便要告辞离去。 黄衣姑娘轻轻喊了一声站住，张憧憬感觉到一股如同之前在陈天骄面前一样的莫大压力，便是想走也挪不动脚步，但奇怪的是，往回走却没有丝毫压力。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不过，修仙者自然有神仙手段，张憧憬几乎笃定这位黄衣师姐修为远超自己，甚至不在陈天骄之下，只好不动声色道：“师姐找我有事吗？” 黄衣女子笑了笑，“没事。” 张憧憬无奈自来熟般闲聊起来，“师姐衣着黄衣，是哪门弟子？” 黄衣女子依然在打量着张憧憬，随意道：“哪门都不是。” 张憧憬挠了挠脑袋，有点纳闷。 黄衣女子主动说道：“传言外门出了个万剑齐鸣的天才，就是你吧！” 张憧憬谄笑道：“谣传，谣传，在师姐面前不值一提。” 黄衣女子笑道：“谦虚是好，但过度谦虚就是你的不对了。” 张憧憬赧颜一笑。 谦不谦虚不重要，只要不是来找咱论剑的就行。 张憧憬继续闲聊扯一些不相干自己又好奇的话题，比如问她是否知道青竹林为什么老是寂静无人？ 黄衣女子说是因为天才门有个叫阿罗女子喜欢在青竹林跟人论剑，不用她说后半句，张憧憬就知道青竹林之所以没人，是因为没人想跟阿罗论剑。 张憧憬又问她认不认识阿罗，她点了点头，却说不熟。 张憧憬一边说话，一边尝试着往外走几步，结果还是跟刚才一样，走出黄衣女子周围十米左右就忽然感觉到一股泰山般的压力。 后来张憧憬实在挑不出话题聊了，也受不了这种被人限制的感觉，索性开门见山问道：“师姐，你该不会也是来找我论剑的吧！” 黄衣女子呵呵呵笑道：“你连我周围十米都走不出，我找你论剑有意思？” 张憧憬哭笑不得，有点被鄙夷了的感觉呀。 黄衣女子忽然双手负后，左右走了两步，本来应该是笨重的步伐却显得身轻如燕，然后她四十五度角仰望青竹，轻轻念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143 小女漫步和非礼勿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作为一个大型文青，他怎么会听不出黄衣女子话中的言外之意。 咱虽然不是什么美男子，也称不上什么好男儿，但还是会一点诗词的。 张憧憬微笑道：“师姐此言差矣，这里可没扶苏荷花，更不见青松水荭，只有几百棵青竹而已。” 黄衣女子笑着点了点头，“师弟是想说自己是君子如竹？” 张憧憬还以为她要生气，说这句话也只是试探而已，没想到这位师姐脾气貌似还不错，打哈哈道：“不敢当，不敢当，顶多是伪君子一枚。” 黄衣女子掩嘴一笑，只可惜这种笑容跟她的体态格格不入，要不然还真有种诗意女子的感觉。 在张憧憬看来，她应该哈哈大笑，应该会好看一些。 黄衣女子笑问道：“师弟觉得此情此景该如何形容？” 张憧憬微微思忖，“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黄衣女子轻声道：“闲人确实只有两个。” 黄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天空，“月色嘛，还差点时间。” 黄衣女子看了看四周青竹，“竹也有，柏却无。” 张憧憬感慨笑道：“看来我此言也差矣了。” 黄衣女子展颜笑道：“果然是伪君子。” 下一瞬，俩人相视一笑。 黄衣女子忽然神色一凝，表情严肃，张憧憬只觉心神颤畏，黄衣女子道：“师弟，看好了。” “看啥？”张憧憬一愣。 只见黄衣女子脚尖一点地面，如同点在水面水波荡漾一般，那些坠落下来的青竹叶也微微震动，然后便见黄衣女子果真身轻如燕般化作一道黄虹飘飘然而去。 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 这算啥？倩女幽魂？ 可也不是倩女，咱也没被勾魂啊！ 不过就是对了两句诗，看见她笑，莫名其妙也跟着笑了笑而已，然后就得到了师姐的赏识，被她点拨了一路身轻如燕的身法？ 这大运撞得也忒不讲道理了点，剑宗不但规矩有大大的bug就连师兄师姐们bug也不少啊！ 张憧憬自己都有点懵了，但静下心来一想，自己还真缺少一门身法，黄衣女子有意点拨他身法，也算是正中下怀了。 在九大修行境界中，步入天王境之前是没法御空飞行的，但却不是绝对的，有些老宗门老家族都有身法传承，不能转瞬间便千万里，飞檐走壁踏雪无痕还是不难的。 接下来，张憧憬学着黄衣女子刚才的架势脚尖一踏，然后纵身跃起，结果扑通一声摔了个狗吃屎。 张憧憬还不死心，那黄衣女子这么魁梧都能身轻如燕，自己也不胖，怎么可能飞不起去，于是接二连三的摔了七八次，摔到全身都疼了，才坐下来休息一下。 这个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不自觉想起之前黄衣女子走路时也身轻如燕，难不成从那时候黄衣女子就有意点拨自己？ 张憧憬又起身学着她走路的姿势，场面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好在这里没啥外人，要不然还镇就有人要笑掉大牙咯！ …… 天才门内，万年阁中。 阿罗肆无忌惮坐在大罗的书桌上，双脚摆动，天真如少女。 有一袭黄衣女子慢悠悠走进阁楼中，阿罗连忙跳了下来，走到她身边问道：“大罗，大罗，怎么样？” 大罗苦笑道：“放心吧，我已经按照约定教他身法了。” 阿罗嘻嘻笑道：“大罗啊，你苦着个脸干啥，愿赌服输，知道不？谁叫你自己不争气，又一个三年过去了，还没写出传世佳作。” 大罗叹息道：“这不符合剑宗规矩，要是叔叔知道了……” 阿罗摆手道：“没事，老罗不会怪我的，顶多就是怪你而已。” 大罗无语。 阿罗又问道：“大罗，你教他的什么身法？是飘雪穿云，还是轻灵飞龙？凭虚临风？” 大罗笑了笑，“是小女漫步。” 扑哧…… 阿罗笑出了声，脑海中不禁想起一个大好男儿学着女孩子走路的样子。 “哎哟，大罗，我不行了，我肚子疼。” 阿罗捧腹大笑。 大罗没好气道：“别把大牙笑掉了，有时间还是想想我欠你的另外三件事吧！” 阿罗强忍住笑意，骂骂咧咧道：“没事，反正我又不收你利息，先欠着，万一你哪天真写出传世佳作了，我也好抵消啊！” 大罗恨了她一眼。 “天黑下山咯！” 呲溜一声，青衣阿罗已经来到登仙九号楼八楼。 听那家伙说，他住在八楼，可是八楼有两间房，他住在那一间呢？ 阿罗左右看了看，两间房都是门窗紧闭，一间是1902，一间是1903，老张排名第几来着？ 这么重要的事阿罗竟然给忘了。 她拍了拍脑瓜子，随便挑了间1903，然后一脚踢开房门。 此时恰好陆依人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身上仅披了一件江南丝绸，由于材质轻薄，颜色有恰好是白色，所以显得有些若隐若现。 阿罗猛然想起那什么“非礼勿视”，好像是说女孩的隐私部位都看不得，等陆依人惊慌失措的望向门口时，她已经消失不见。 阿罗又一脚踹开了1902，巧的是张憧憬刚才在青竹林连身法弄得一身脏，回来就去洗澡了，恰好出来的时候，她闯进来了，阿罗倒没被吓一跳，毕竟听说非礼勿视是不能看女孩子，没说不能看男孩子啊，但是张憧憬却吓得连忙躲进了卫生间。 心中那叫一个激动啊！ 还好咱没有开空挡的习惯，穿了裤子的，要不然就被看光光咯！ “阿罗，你……” 张憧憬穿好衣服出来正要好好教育一下阿罗不敲门的习惯，结果乍一看阿罗竟然不见了。 然后他就听到一阵急冲冲的脚步声传来。 “无耻淫贼。” 没有给张憧憬解释的机会，衣衫完整的陆依人直接一盆水泼了进来，刚刚才洗完澡的张憧憬又洗了个澡。 “陆师妹，我……” 他话还没说完，陆依人已经负气走了。 张憧憬上下看了看自己，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脱衣服换。 正在这时，阿罗从他床上的被单里探出头来，“她走了？” 她目不转睛不知羞涩地望着光膀子的张憧憬。 “谁啊？”张憧憬连忙又穿上湿漉漉的衣服。 “你邻居啊。”阿罗眨了眨眼睛道。 “走了。”张憧憬说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陆依人刚才无缘无故泼了自己一盆水，难不成是因为阿罗？ “你刚才干什么了？”张憧憬问道。 阿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其实也没啥，我这不是来找你嘛，结果不小心进错房间了，刚好看到她洗澡出来，我就赶紧跑你这儿来了。” 张憧憬算是明白了，感情自己当背锅侠了啊！ 张憧憬无语道：“看见就看见呗，你跑啥？” 阿罗认真道：“非礼勿视啊！”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要不要对她负责啊，实在不行，她嫁给我也没关系。” 张憧憬无语了，“她嫁给你能干啥？” 阿罗挑眉道：“跟我一起嫁给别人啊！” 说道这里，她忽然脸红了起来。 还好，那家伙叹了口气就翻出另外一身衣裳进厕所去了。 正在换衣服的张憧憬有点气，也有点想笑。 气的是无缘无故被人当做大淫贼了，看阿罗的样子估计是坚决不会去帮自己解释的。 笑的是，按照阿罗的说法，娶她的人可就赚大发了。 不过，这事也就想想就行了，天底下的好事哪有这么多，天底下不懂事的小姑娘更没有这么多，估计能被阿罗忽悠着嫁给她的，也只有另外一个糊涂蛋沐萧萧了吧！ …… 云岚蝶谷。 被蝶谷尊者没收了手机的蝶谷小仙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房间里，没事就逗逗那只差点因为她离家出走就被折了翅膀的紫翅鹦鹉。 “小离，你说师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我听老爸说他们好像惹到大人物了，凶多吉少来着。” “我被老爸抓回来了，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没有那什么江湖道义啊！” 小离正是这只积宠辱于一身的可怜的紫翅鹦鹉。 宠它的是沐萧萧，辱它的是，只要沐萧萧一不听话，就拿它当女儿打的蝶谷尊者。 紫翅鹦鹉委屈道：“主人，你要是再离家出走，小离就凶多吉少了，你可不能不讲江湖道义啊！” 沐萧萧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我下次离家出走的时候一定戴上你，这样够江湖道义了吧！” 紫翅鹦鹉默默无言。 当宠物的真可怜，也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啊！ 沐萧萧最近读了些书，书上说朋友之间就该彼此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 她一想起自己躲在安安全全的蝶谷，而师兄和楚狂人褚三刀杨七他们都生死未卜，心中就万分过意不去，猛地一拍桌子，把紫翅鹦鹉都从站架上吓得摔了下来。 沐萧萧生气道：“哼，都怪老爸那个混蛋。” 正在屋顶举杯邀明月对酌的蝶谷尊者像是在思念着远方的某个人，他忽然打了个喷嚏，放下酒杯说道：“媳妇，女儿又在骂我了，你什么时候能管管？” 他举起酒壶。 一人一宗门，一生一壶酒。 一饮到尽头。 144 七十五师弟，请看我渡劫 外门广场，新老白衣加在一起约莫一百五十人左右。 新白衣进入剑宗已经将近一个月，好几个资质不俗的弟子已经上报花非雾说到了修为瓶颈，即将渡劫步入真师境，所以在花非雾的安排下，今天早上不授课，而是请众人一起观劫，学习渡劫经验。 老白衣们都有些唏嘘感慨，有的修行了几年，有的修行了几十年，结果连人家一个月的修行都比不上，这就说明资质上确实有很大问题。 花非雾手中拿了一个名单，站在石阶上念道：“拓跋峰。” 拓跋峰站起身，褪下外衣走到渡劫台上。 渡劫台是剑宗专门为弟子设立的，台上有阵法隔绝气机，这样弟子们在观赏他人渡劫的时候就不会被雷劫误伤。 “开始吧！” 花非雾说完之后，拓跋峰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开始放开修为。 没一会儿，天空便有雷云渐渐凝聚成雷霆。 三分钟后，拓跋峰猛然睁开双眼，天空已有雷电吱吱作响。 轰…… 雷劫加身。 拓跋峰不愧是塞北大漠来的，那边的人身子骨比南方人健壮了不少。 三五道雷劫劈下来，拓跋峰竟然纹丝不动。 花非雾抬头笑道：“不错，三百里雷云。” 台下弟子纷纷感慨。 “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啊，这才真师境居然就有三百里雷劫，过不了几个月应该就能进入内门了吧！” “切，要不是他霸占了我们的修炼资源，所不定我也能渡劫了，而且也未必比他差。” “呵呵，那你怎么不是大师兄？” “因为我爬山慢呗！” “还不是因为你资质差，所以爬山才慢？” “你懂个屁，二师兄爬山最快，怎么也没能当上大师兄？” “这……” 要排上刻着二十三的新白衣被问得有点无话可说了，更有点好奇纳闷。 确实，根据大年初七登山的情况来看，确实是二师兄的登山最快，而且是快了一个多小时，二师兄为什么没能最先见到剑宗山门？ 白衣二十三转头望向一旁看起来没啥精气神的二师兄问道：“二师兄，你为什么不是大师兄啊！” 张憧憬昨天晚上陪阿罗上了个通宵，这会儿不上课就有点昏昏欲睡的感觉，听见有人叫，他才睁开微闭上的眼睛，“你说什么？” 白衣二十三再次问道：“我说，二师兄登山那么快为什么拓跋峰才是大师兄？” 张憧憬笑道：“我让给他的呗。” 白衣二十三无奈一笑，显然没当真。 张憧憬当然也不会去解释他为什么要让给拓跋峰当老大，只是继续闭上眼养神。 通宵这种事，一次两次无所谓，上多了还真有点伤身体啊！ 这时，三百里雷云散开，拓跋峰露出来的上半身透着一股鲜红，仿佛是一把刚刚出炉的利剑。 “恭喜大师兄，渡劫成功。” 台下弟子齐齐喊道。 拓跋峰微微一笑，跳下渡劫台，走到人群中，穿上衣服，没有丝毫狼狈。 “二师兄，该你了！” 有人拐了一下还在闭目养神的张憧憬。 张憧憬摆了摆头，连眼睛都没睁开。 正在这时，花非雾喊道：“陆依人。” 众人惊讶。 第二个渡劫的不应该是二师兄吗？ 难道他还没有到瓶颈期？还说花长老看花眼了？ 陆依人也有点以外，按道理张憧憬和拓跋峰各自贪污了不少修炼资源修为应该比寻常人快几倍才对，怎么名单上没有他的名字？ 不过，她很快就又得意起来，看来姓张的资质不行啊！ “开始吧！”花非雾道。 陆依人点了点头，盘膝坐下。 天空雷云开始凝聚。 当花非雾说出两百五十里雷云的时候，新老白衣又惊讶了。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啊！ 一个心子黑的张二师兄，一个三百里雷云的拓跋峰，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被克扣了修炼资源还能这么快步入真师境的陆三师妹。 一道道雷电劈在那白衣娇躯身上。 陆依人青丝悠扬，但神情却很自然，这点雷劫对她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一样。 约莫七八分钟后，陆依人渡劫完毕。 她还是比拓跋峰差了一点点，拓跋峰可以渡完劫跟个没事人似的，而她却需要盘膝打坐，稳固境界。 花非雾再次念出下一个渡劫的人员，鹿仁。 “怎么还不是二师兄渡劫？” “莫非渡劫名单里真的没有二师兄的名字？” “不会吧，连四师兄都能渡劫了，二师兄资质再差也不至于跟我们一样吧！” 弟子们议论道。 与此同时，张憧憬挠了挠耳朵。 噼里啪啦的，真吵啊！ 张憧憬实在是睡不下去了，揉了揉眼睛，视线渐渐清晰起来。 才二百五十里雷云，也不怎么样嘛！ 当初咱在秃头山渡真师劫的时候可是三千里呢，而且还劈死了一个天师，那也能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有人看见他终于睁开眼睛，便好奇问道：“二师兄，你真的资质不行吗？” 张憧憬脸色微变，哪有人这么问话的？ 这些个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可真够差劲的，不知道有些话很得罪人吗？ 算了，咱是上过本科大学的，就不跟他们计较好了。 张憧憬收敛神色，笑道：“你猜。” 那人跟个话痨似的，没完没了的追问道：“莫非二师兄是忘了报名？” 张憧憬还是那句话，“你猜。” 那人无奈道：“二师兄，你到底行不行嘛？” “你猜？” 张憧憬笑看了他一眼，顺便也看了看他的腰牌，七十五。 白衣七十五饶是话再多总听这两个字也问不下去了，只好凑到另外一堆人中跟他们打口水仗了。 “师兄们，我怀疑二师兄真的不行。” “怎么了？” “刚才我问了二师兄很多问题，他都叫我猜，分明是心虚不想回答嘛！” “这么说，我们这一届新弟子中排名前几的就二师兄资质不行？” “可是这也不对呀，二师兄连十八落都学会了，应该是很天才才对。” “十八落是什么？” “就是那天和二师兄和三师姐论剑时用的招式啊，我打听过了，十八落可是内门弟子创造出来的顶级功法，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三落杀真师，九落天王武皇皆俱灭，十三落武帝蹦，十七落不见真师，十八落后圣人之下无活人。” “这么牛逼？” “吹的吧，反正我是不信的，要是十八落真这么厉害，还修个屁的仙啊，全都练十八落算了，就算修为不高，好歹也是绝世高手了嘛！” “肤浅，十八落虽然厉害，但还是要靠境界支撑的，打个比方好了，像二师兄这种连真师境都还没有的人使出来十八落，顶了天也就武皇之下无活人，如果是个天师境的高手，说定不定连圣人都能斩杀。” “你确定？” “嘿嘿，我猜的，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吧，毕竟当年创出十八落的内门高手也才只是武帝境界而已。” “那也够牛逼了，越两个大境界啊！不行，回头我也练一个去。” “你就别做梦了，十八落不是什么人都能练的，而且现在十八落的剑典已经跟随夜流芳一起落入了二师兄手中，除了他之外，就只有当年创造出十八落的人才知道如何修炼十八落。” “唉……可惜了，这么厉害的功法居然被资质平庸的二师兄收了去，要是落在我手里，肯定大放异彩，说不定此时此刻都进入内门了。” “你们别羡慕嫉妒恨了，看，四师兄渡完劫了，快恭喜吧！” 说着，一群人开始恭维那个留着长发，扎着短马尾的四师兄鹿仁。 作为第三个渡劫的新白衣，鹿仁也相当得意，跟主席过路似的，很勤快的跟众位师弟打招呼。 接下来花非雾没有宣布渡劫人员，而是宣布了今早授课提前结束，下一堂早课开始将由内门弟子授课。 正要下课。 “等等。” 张憧憬和陆依人同时站了起来。 “你们俩有什么事吗？”花非雾问道。 “三师妹先说吧。”张憧憬礼让道。 “还是二师兄先说吧。”陆依人双手环胸，一副很大气的样子。 “那好吧。”张憧憬只是习惯性让一下女性而已，倒也不至于闲到没事跟人让来让去的。 他望向花非雾，“花长老，我想渡劫，可以吗？” 花非雾笑道：“当然可以。” 只不过，陆依人就有点傻眼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修为还不到吗？ 在她的疑惑中，张憧憬缓缓转身，走上渡劫台。 台下所有白衣弟子神色上似乎都带着些疑惑。 张憧憬当然不是心血来潮想渡劫，而是昨天练完了身法秘技才有点突破的感觉，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花非雾报名渡劫就被阿罗拉下山上网去了，刚才观了鹿仁的八十里雷劫，忽然灵机焕发，这才有此一举。 张憧憬笑眼望向台下，朗声道：“七十五师弟，渡个劫给你看。” 145 惊才绝艳 白衣七十五举头望向渡劫台。 张憧憬盘膝而坐，刹那间，天空雷云密布。 十分钟后，雷云散了。 “二师兄，你是来搞笑的吗？” “二师兄，你行不行啊！” “就是，不行就下来吧，别浪费时间。” 白衣弟子们开始起哄。 陆依人笑了。 拓跋峰也笑了。 谁谁谁都笑了。 这恐怕又破剑宗记录了吧！ 剑宗开山立派以来，确实是头一次有人站上了渡劫台雷劫却不下来的。 张憧憬心里也有点苦逼。 刚才明明感觉到了，冥冥之中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理会下边师兄弟们的各种眼神，各种言语，张憧憬闭目凝神，继续感悟。 于散人境界而言，感悟到天地灵力便是散人，然后又根据感悟到灵力的纯粹程度决定散人境界的高低。 于真师而言，在于能否将天地灵力化为急用。 这一点，作为神符师的张憧憬确实早早就可以将极为纯粹的五行之力融入神符。 但作为一名剑修而言，张憧憬是在修习了“十八落”之后才慢慢将天地灵力融入剑术之中。 尽管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修炼，他已经勉强等随意驾驭这种境界，乃至于真师巅峰。 差了点什么呢？ 这一瞬间，张憧憬猛然想起昨天在青竹林黄衣女子给他带来的那种压迫感。 对，咱现在要渡的可不是真师劫，而是天王劫。 天王劫在于一个势字。 昨天为什么走不出黄衣女子的十米之外，正是由于那股来自境界的势压迫得他走不出十米，就好像他现在走不出真师境一样。 张憧憬恍然大悟，口中轻念一句咒语，夜流芳出现在手中。 举剑指天。 这一刻，天空出现滚滚雷霆，宛如蛮荒之地群兽咆哮一般声势无匹。 …… 望着天空那不断凝聚的雷云，花非雾惊讶道：“他不是渡真师劫吗？怎么看起来像是要进入天王境界一样？” 花非雾懵了。 准确的说，他是被骗了。 这也正是玄真子之前不让张憧憬修炼的原因。 因为严格来说，张憧憬自秃头山一事之后，就已经是真师境了。 只不过他那个境界很假，除了最后一道雷劫以外，其余全都劈在了陈天骄身上，导致张憧憬的真师境并不完整，玄真子称之为伪境，张憧憬身上没有属于真师气机，所以外门弟子中没有人能察觉到他的真正修为。 张憧憬这个伪真师境真真是压抑了许久了，在玄真子家里避难那段时间他虽然没有修炼功法，但却没有耽搁炼制神符，对灵力感悟早已登堂入室，入了剑宗之后，即便是没有灵丹辅助，他只有能迅速将在神符一脉上对灵力的感悟融入到剑修之后，很容易便能触及到天王门槛。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厚积薄发，而是厚积后发。 …… 内门，俯仙楼。 和外门一样，俯仙楼共有九栋，零零散散住着近千名天王境到武帝境的内门弟子。 这一刻，雷云蔓延至内门之中。 所有闭关的修炼的悟剑的齐齐站了起来，然后不约而同举头望向那一片还在持续蔓延的雷云。 紫竹林内，腰间悬有不同于外门木牌，悬挂着青铜牌，刻“一”的一位青衫弟子双目炯炯有神，嘴角勾起微笑，朝身后几十名随行修炼的师弟么问道：“外门又出天才了，你们可知是谁？” 腰悬十三的青衣师弟说道：“禀师兄，据说大半个月以前小藏剑阁中有人引发了万剑齐鸣，可能是他。” 青衣大师兄好奇哦了一声，“想不到我才出门游历一番，我剑宗外门就又出了如此天才，可知他姓名？” 青衣十三道：“好像是叫张憧憬来着。” 青衣大师兄又问道：“此次给外门弟子授课的人选定了吗？” 青衣十三道：“定了，是五百七十三师弟，张童。” 青衣大师兄微微思忖道：“酥州张仙师家那个？” 青衣十三点了点头。 青衣大师兄笑道：“我记得张童才进入内门吧，这么快就排到五百七十三了？” 青衣十三道：“大师兄有所不知，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张师弟接连三十次论剑，次次稳操胜券，他还放话出来下一次，要直接挑战前一百的。” 青衣大师兄传出一道笑声，然后一闪而逝。 内门桃花林。 张童正负剑站在桃林之巅，正举目望着天空雷云。 只见一片桃花瓣坠落。 “张师弟。” 这声音来的极为突兀，张童竟然毫无察觉，下意识就举剑指去，却被那飘然屹立在桃花之上的青衣轻轻一拍，那剑旋转数十次直接没入地下。 “拜见大师兄。”张憧憬顾不得寻剑，立马执礼。 “张师弟，听说这次给外门授课的人是你，务必好好关照一下另外一位张师弟。” “是。” 张童缓缓抬起目光，这位青衣大师兄来也悄无声息，去也悄无声息。 张童站直身体，手掌轻轻作拿捏状，被拍入泥土的剑瞬间破土而出。 张童斩出一剑，桃林裂地三尺。 …… 雷云蔓延至天才门。 万年阁内，大罗今天没有被那个烦人的阿罗朝着，正在提笔写字，聚精会神之际，抬眼望了望窗外的天景，露出一抹跟她体型格格不入的微笑，破天荒一改之前的温柔气，在纸上写下霸气的“雷霆雨露”四字。 紫薇阁是十九年前新建的，在一众阁楼中属于最现代化的仿古之作。 阿罗正倒在一米八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忽闻雷声，嚷嚷了几句烦心话，然后捂上被子，继续睡觉。 宗主阁，那个被称之为老罗的人此刻正背着媳妇躲在厕所里偷偷看剧，结果忽然雷声响起，吓得他赶紧收起手机，要是被雷给打坏了，可就没电视剧看咯。 等他通过通风口看出外边打的雷是劫雷之后这才又放下心来，嘀咕了一句，“天才了不起啊！” 然后就继续看剧。 正在这时，一个美貌妇人大声嚷嚷道：“小虎，外门出天才了，你赶紧出来瞧瞧。” “来了媳妇。” 老罗无奈撇了撇嘴，立马把手机充电宝耳机什么的看剧装备收入方寸戒。 老罗走出来和美貌妇人并肩而立，随意看了看天色，点头道：“嗯，是个天才。” 然后他就又要钻进厕所了。 美貌妇人怒道：“小虎，你干嘛去？天才弟子也不关照关照？” 老罗立马止住脚步，捂着肚子道：“媳妇，我肚子疼。” 美貌妇人挥了挥手，老罗就消失了。 美貌妇人感叹道：“堂堂剑宗宗主，大把时间都拿来拉肚子了，怪不得被那个青衫剑仙一剑就撂倒了。唉……” 长老阁皆是一群胡须两寸长的灰衣老者，二十名长老齐聚一处，也是望着外门方向。 “老大，这雷劫起码得三千里吧！” “不止，四千里还差不多。” “这么夸张啊，据说当年青衫剑仙渡武皇劫一万里，你说我们这位新弟子有没有机会超过他？” “难说，像青衫剑仙那种不世出的天才，万年都罕见一个，要是真让我们剑宗捡到了，那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最近几百年来我们剑宗也出了不少天才，内门先有黄庭楼不荒这两个奇葩，后有大弟子袁青亭一骑绝尘，最近也崛起了一个张童，天才门的弟子就不说了，除了阿罗以外，个个都很努力，这一届的外门弟子也有好几个资质不错的，剑宗气象蒸蒸，我有种预感，剑宗会成为举世第一大宗门。” 大长老拂须笑了笑，望向角落里一个脸都快和书贴在一起的胡渣汉说道：“十七，少看点时尚杂志，有空去外门走走，别让好苗子夭折了。” 十七长老从杂志里挣脱出来，委屈的看了一眼大长老，委屈道：“可以不去吗？” 大长老严肃道：“可以，那就别怪我把你的杂质都没收了，要不然你不会好好修炼的。” 十七长老执拗道：“老大，我的道跟你们的道真的不一样，你为啥老是逼我呢？” 大长老厉声道：“那你倒是说说你那道是什么道？说不清楚就跟我闭门思过去。” 十七长老无奈吐了吐舌头，苦着脸道：“那我还是去外门溜达溜达吧！” 说着，排行十七的他换了个地方继续看时尚杂志。 十九长老走到大长老身边，“老大，外门不是有个花非雾吗？为什么不叫他多盯着点就行，十七哥不太走心啊！” 大长老叹气道：“花非雾处理宗门事务确实井井有条，但是在修行上终究差了一点，十七弟是懒散了点，但却是我们这群长老中最年轻的，我记得他比你还小三百岁吧。” 十九长老撇了撇嘴，“能不提年龄吗？” 大老张笑道：“所以啊，我们这群人和十七都聊不来，天才和天才之间才聊得来。” …… 外门渡劫台下。 一众新老白衣全都痴痴的望着渡劫台上的那个人，或羡慕、或嫉妒、或自嘲、或卑微的低下头。 花非雾一声“雷云四千里”，便彻底让所有人无地自容。 拓跋峰、陆依人、鹿仁这三个更是脸色苍白，先前的他们一个三百里，一个二百五十里，一个八十里都被人称为天才。 那么此时此刻的四千里雷云，又算什么？ 绝世天才？举世无双？惊才绝艳？ 146 大真师境 轰隆隆…… 粗如碗口般大的雷电劈了下来。 张憧憬顿时躺在了地上，头发、汗毛全都蜷曲起来，宛如做了个免费的烫发。 真他么够疼的！ 张憧憬咬了咬牙，刚刚站了起来，又是一道闪电劈头盖下，直接把他身体都给劈飞了。 台下弟子既惊骇又有些忍不住的笑意。 惊骇的是这位二师兄竟然引发了四千里雷云。 想笑的却是前几位师兄师姐渡劫都轻松写意，只有二师兄狼狈不堪到连第一道雷劫都有些承受不住，第二道直接给劈飞了。 轰…… 第三道竟是紫色天雷砸向张憧憬头顶。 这他么哪是渡劫淬体，分明是要命的节奏。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张憧憬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硬抗天雷，神符又不敢用，于是只好提剑使出十八落。 剑花落满天。 九朵剑花刚刚形成，结果给那紫色天雷势如破竹一般摧毁得一干二净。 咣当。 夜流芳飞了。 张憧憬也飞了。 就连渡劫台都微微颤抖。 花非雾大喝一声，连忙让白衣弟子们退出一个更远的距离。 “妈妈呀，这雷劫有点忒恐怖了点吧，连渡劫台都险些承受不住了。” “是啊，本以为本以为大师兄三百里雷云就够天才了，原来二师兄是天才中的天才啊！” “这下子看来新一届弟子中最先进入内门的非二师兄莫属了。” 众人心中惊骇久久难以平复。 那个腰间悬挂七十五的白衣弟子一脸尴尬。 拓跋峰死死盯着渡劫台上的那个二师弟不由得想起那天分赃时他说过的一句话“常言道，心不黑，不足以成大神”，怪不得他有胆气说出这句话，起初只以为他靠的是十八落，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啊！ 扪心自问，我拓跋峰能抗得住那紫色天雷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陆依人脸色更加难看，她本来是打算找张憧憬挑战好生羞辱他一番以报夺玉之仇和偷窥之仇的，看见这样的张憧憬，她彻底撵了。 至于其他的白衣弟子们，除了佩服也就只有佩服了。 二师兄真真是绝世天才！ 台上，张憧憬站起身竟然吐出一口黑血。 张憧憬举目望向即将砸下来的第四道天劫，轻轻呢喃道：“张憧憬，还记得庆市那个被你狠心抛弃的女子吗？想不想回去见她？想的话，就把这天王劫给抗过去，只有迅速破镜，迅速提升修为才可以将百年计划缩短。” 天雷如巨石滚走于似黑色丝帛的云层，声势无边。 雷声轰鸣，紫电交织，空中云上犹如有无数天庭仙人在大声怒斥。 张憧憬知道，上次在秃头山渡了假劫，不但自身气机没有达到真师气机，就连身体素质也远远没有达到真师该有的强度，本来上一次的三千里真师劫对于张憧憬来说就是一道生死大关。 那是他的第一道劫，但却被陈天骄代抗了。 更何况现在是天王劫，在威势上远远超过真师劫，以张憧憬目前的散人身体素质要是能抗得过去，那才真的是逆天了。 但是，不管这雷劫有多强，张憧憬都有不得不渡的理由。 便真的是仙人震怒，又当如何？ 只希望再回庆市的那一年，她还在。 那一条条紫雷游走于云层，如一尾尾蛟龙穿海。 第五道天雷轰然砸下。 张憧憬再次手握夜流芳，第二落，人头落地。 渡劫台上闪过一道白光。 企图一剑截断第五道天雷的张憧憬才刚刚靠近天雷，便浑身僵硬，宛如被洪水冲过一般直接砸进了渡劫台。 天雷消散。 渡劫台上不见张憧憬的身影，只见那个丈余长的焦黑深坑。 台下众人目瞪口呆。 “这哪是渡劫啊，简直就是在跟天老爷打架。” “太恐怖了。” “二师兄不会死了吧！” “嘶……” 就在这时，一只犹如焦炭般的手撑出了地面，然后便看见那个血淋淋又黑漆漆的身体爬了出来。 张憧憬躺在渡劫台上，呼吸声人人可闻。 天空雷云中那一尾尾游弋着的蛟龙依然声势浩荡。 眼见着第六道天雷即将砸下，台下的观看的白衣弟子们心都提在嗓子眼了。 而此刻，台上的那个人仰头望天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算了，大真师境就大真师境吧，已经比计划中快了很多了，要想快点回家，也得保住命才行啊！” 张憧憬果断轻念一阵咒语，自方寸戒中取出一枚玄真子的独家丹药“匿仙丹”服下。 第六道本该落下的天雷瞬间失去了目标，再也察觉不到他和它本身有气机关联的那人。 “这是怎么了？” “天雷怎么好像疯了？” “它好像在寻找什么。” 众人仰头看着天空那道游弋着的紫色闪电，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花非雾就道出了原委，“是张憧憬服下了隔绝气机的丹药，第六道天雷找不到它的宿主了。” 忽然，花非雾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大呼道：“快跑。” 众弟子一头雾水的望了过来。 只听轰的一声，第六道天雷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直接朝人多的地方砸了下来。 广场上顿时七零八落，好些修为弱的弟子都直接被击飞了。 刚刚还在扪心自问自己能否抗得住紫色天雷的拓跋峰仅仅只是触及到一点点边缘顿时混身焦黑，捎带着也吐出一口黑污污的鲜血，整个人也单膝跪地，难受至极。 便是离得稍微远一点的陆依人也做了个免费头发，一头青丝没被自己的雷劫打卷，反倒被张憧憬的雷劫给劈成了波浪头，抓着那泡面头，她疯了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尘烟散尽，众弟子惊慌得各占一方，生怕下一道天劫又劈下来了。 直到黑压压的天空变回了晴空万里，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张憧憬爬起来看见这一幕，也只能挠着头说一句，“抱歉，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先去上个厕所。” 说完，那道焦黑的身影飞速奔向了公共厕所。 “花长老，二师兄这就渡完劫了？”资深的老白衣不解问道。 他们虽然有些还没度过真师劫，一些度过的也都雷声大雨点小，但是他们几十年来却迎来送走了一代又一代的天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四千里的雷劫他们是头一次见，但前些年也见过一个袁青亭的新生度过八百里真师劫，每个半个时辰还真完不了，而这位新来的外门老二才渡了多久？ 十分钟都没有吧！ 这就真师境了？就这几分钟还整个四千里雷云出来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天老爷真的是闲得蛋疼？ 花非雾摇了摇头，“失败了，他刚才服用了隐匿气机的丹药躲过了雷池孕育出来的第六道天雷，所以天雷才会朝我们砸来，之后雷池察觉不到宿主气机也就没有凝聚接下来的天雷而自行消散了。” “唉……” 有人叹息，有人感慨，也有笑话。 四千里雷云啊，几百年没见了吧！ 没想到居然渡劫失败了，真是可惜啊。 这位外门天才怕是从此要心魔横生，就此止步散人和真师之间咯！ 就在这时，那个惊艳了他们一时的年轻人换了一身洁净衣裳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各位师兄师弟，真的很抱歉，我的第六道天劫让你们受苦了。” 没有人理会这个事，老白衣中的龙头万空好奇问他，“张师弟，你没事？” “没事啊。”张憧憬笑了笑。 “就没点心魔啥的？”万空皱眉道。 “不就渡劫失败一次嘛，这次不行，下次再来就行了呗，师兄下次记得来捧场啊！”张憧憬笑嘻嘻道。 万空尴尬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家伙心态可真够好的啊！ “还有些师弟呢，都散了吗？”张憧憬望了望废墟一般的广场，只有零零散散站着几个衣衫还算整洁的白衣弟子。 “你说呢？宗门规矩忘了？”花非雾笑问道。 张憧憬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花非雾觑着眼睛打量了张憧憬一眼，本来是欣慰他的心态问题，这一打量，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事实上张憧憬身上有一股十分明显的真师气机，比渡劫成功了的拓跋峰陆依人鹿仁他们都要明显，分明就是真师境巅峰的状态。 他这次渡劫是失败了，但也不能完全说是失败。 玄真子早就说过，这道天王劫他不可能扛过去，但即便是失败了，也算是补齐了之前真师境欠下的劫，达到一个罕见的大真师境界。 这种境界很玄妙，介于真师和天王之间，却又能触及到一些天王境的势。 说白了，古往今来许多越级反杀都是因为在上一个境界就提前触及了下一个境界的门槛，要不然哪有那么多惊才绝艳的天才哦。 当然，秃头山事件无关境界，纯粹是撞了大运了。 张憧憬服了“匿仙丹”隐藏了气机，所以花非雾察觉不到，但花非雾的境界毕竟是整个外门中最高的存在，冥冥之中又似乎感觉到一种与众不同，气机这玩意，太玄了。 很快，消失的白衣们又拿着工具陆续出现在广场上。 按照宗门规矩，接下来有一个烂摊子要收拾。 凡是集体课损坏的公物都必须由全体弟子修好，张憧憬之前几道天雷砸坏了渡劫台，第六道天雷又砸坏了广场，可不得忙活嘛！ 陆依人放下一把扫帚，不等她说话，张憧憬便说道：“没猜错的话，陆师妹是想找我论剑吧！” 陆依人点了点头，“你刚刚渡劫失败，我陆依人不想趁人之危，你要是没状态，可以拒绝我。” 陆依人难得好心一次，没料到这家伙居然反而拍着胸脯笑嘻嘻地打趣了一句，“没事，我堂堂七尺男儿哪有拒绝女子的道理，尤其是像陆师妹这种好身材好相貌的美女，就更不能拒绝了。” “来吧！”张憧憬跨出一步，同时夜流芳也握在手中 陆依人不禁想起昨天晚上洗完澡的那一幕，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杀机。 147 家门是张 于是，本来该打扫修葺广场的工作又不得不放下了。 众人各退几步，把广场留个二师兄和三师姐。 在他们看来，张憧憬虽然是能引动四千里雷云，资质超群。 但毕竟是渡劫失败了，而陆依人现在确实货真价实的真师境。 今日一战，陆师姐必定能拿回那个传家宝了吧！ 双方各执一剑，两人之间空出七八米左右的距离。 心情还算不错的张憧憬动手之前先是调侃了一句，“陆师妹，今天又准备送点什么宝贝给我？” 陆依人冷哼一声，她之所以着急挑战，一来确实是在意那枚传家玉佩，二来则是她知道以张憧憬的资质，一旦步入真师境，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大到一个没完挽回的离谱境界。 她没底子说什么大话，只是拎起那般出自小藏剑阁的“浮游剑”。 单从剑身来看，小巧灵动，跟他娇小的身子骨倒是颇为相称，但在略显宽厚的“夜流芳”面前，确实也有那么点蚍蜉撼大树的感觉。 陆依人第一剑，浮游纵横。 自她起剑，身边便伴有纵横两股剑虹，显然已经将灵力运用在了剑术之中。 她每向前逼近一步，纵横剑虹便掀起那些被天雷批出来的石板渣四处飞泻，场面极为混乱。 顿时有师弟们惊讶，陆师姐不愧是出自江南阳州的家族子女，根基不俗，资质更不错，才刚刚步入真师境，竟然已经捂得如此高超剑法。 不过，下一幕，他们就有点傻眼了。 面对左右包抄而来的纵横剑虹，张憧憬居然不避不闪，而是一如既往使出十八落中的第一落。 只见张憧憬抖袖期，瞬间剜出十朵美妙剑花。 看似柔弱，却又锋利无匹。 张憧憬期身而上，夜流芳所过之处，石板成渣，剑虹溃散。 陆依人只觉眼花缭乱，根本看不到那柄断剑所在之处。 等她想要反手使出浮游剑招下一势的时候，一道略带调侃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陆师妹，别乱动，小心脖子哦！” 陆依人心尖一凉，便看见那没有剑尖的断剑从后往前架在她的脖子上。 毫不怀疑，她一转头，这柄断剑便能轻而易举的让她人头落地。 白衣弟子们目瞪口呆。 “这就结束了？” “这也太快了吧！” “张师兄太强了，居然在散人境界一招就秒杀了真师境的陆师姐。” 陆依人心头充满了疑惑。 交手的那一瞬间，她虽然分不清那一朵剑花之后是真剑，但她明明看见张憧憬在自己身前，怎么会忽然就出现在身后了？ 这一切当然不像她看见的那么简单。 因为张憧憬不老实的耍了个心眼，同门一场，张憧憬还不至于要划花她的漂亮脸蛋，剑花落满天从一开始就只是个幌子，在剑招临近之际，张憧憬立马发动了昨天从黄衣女子那里学来的玄妙步伐，转瞬即至陆依人身后，结果便不言而喻了。 从上一次陆依人毫不犹豫拿出传家宝来看就知道她虽然有点记仇，但却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此间她知道自己已经败了，也没有耍赖皮的意思，直接问道：“这次又想要什么？” 张憧憬收起夜流芳，在陆依人身边左右徘徊了几步，捏着下巴思忖道：“上一次陆师妹已经把最重要的传家宝给我了，这一次我还要你觉得最重要的宝贝。” 陆依人狠狠剐了他一眼。 张憧憬本以为终于能赢个宝贝了。 然而，他失望了。 陆依人给他的居然是一支玉簪。 “陆师妹，骗人可是不好的哦，你确定这是你觉得最重要的东西？”张憧憬拿着玉簪难以置信道。 结果那一幕仿佛重现了。 “这也是我的传家宝。”陆依人冷着脸道。 “你们家有多少传家宝？”张憧憬无语了。 陆依人哼了一声，不再理睬他，拿起扫把开始打扫广场。 张憧憬正拿着玉簪傻笑，一群师弟们围了过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拍了一通马屁。 刚刚应付完这些师弟们的阿谀奉承，拓跋峰走了过来。 张憧憬见他神色不安，问道：“大师兄有事？” 拓跋峰深吸了一口气，“师弟，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找我论剑了？” 显然，拓跋峰是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有点担心大师兄的位置不保。 张憧憬打哈哈道：“大师兄，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以我目前的修为怎么可能打得过你呢？找你论剑，我才没那么傻呢！” 几十位刚刚才阿谀奉承完了二师兄的师弟们，一听二师兄这么夸奖大师兄，他们心想，谁又能力不想当油水丰富的大师兄啊，既然二师兄都这么说了，就证明大师兄的确很厉害，立马又是一番奉承。 拓跋峰尴尬一笑，他自问即便接得住十八落的第一落，也未必能接的住之后的第二落，第三落。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说自己不如二师弟，也未免太丢人了。 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就当张憧憬说的是大实话好了。 望着众星捧月的大师兄，张憧憬功成身退，也开始修葺广场。 开玩笑，咱要是想当大师兄，就不会在呼应亭呼呼大睡了。 这种出人头地的事情还是让大师兄来承担吧！ 咱就默默装个逼，有油水挠就行了。 …… 第二日，广场如旧。 一百五十名新老弟子齐齐站在广场。 早课时间过了十分钟，那位新来的授课老师还没现身。 白衣弟子们窃窃私语。 “你们说今天要给我们授课的内门师兄是谁啊？” “现在内门最强的就是袁青亭袁师兄，会不会是他？” “不会，去年年关的时候我就听家里人说袁师兄出门游历去了，现在应该还没回来吧！” “那会是谁呢？” “管他是谁，反正比花长老强就行了。” “也对……” 听着这些闲言碎语，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都不知道城府这回事吗？ 什么话都敢拎出来议论。 花非雾要是真像他们说的那么没用，他又怎么可能在长老团有一席之地？ 关于花非雾的事，张憧憬曾像阿罗打听过。 花非雾虽然推不开内门那道阵门，只能靠长老令牌进入，但是不代表他本身的修为就弱了。 恰恰相反，花非雾的真实修为已经是武帝境界，比一些推开了门的内门弟子还要高出一线，但不知怎的就是推不开那道门，所以才一直卡在外门这片方寸之地。 心思并不单纯的张憧憬做过一个小小的假设，以花非雾武帝修为本来是能够推开那扇门的，但他自知资质比不上内门那些弟子，所以不愿意参与到更复杂的内门弟子的纷争中。 以他武帝境界的修为在外门之中，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不过猜想终归是猜想，前两天花非雾给他送鸡腿的时候，他旁敲侧击过一次，花非雾只是笑着打了句哈哈，就给敷衍过去了。 但是根据阿罗那边得来的消息，花非雾和罗宗主都是好朋友级别的，有这层关系在，就算是不开后门，修炼资源肯定也不会少，而花非雾却心甘情愿花大把时间来搭理外门事务，可见花非雾委实不简单。 看来三天之后下山采办回来得好好拿《琅琊榜》和《甄嬛传》跟这位花长老加深关系啊！ 忽然，一柄飞剑从石阶后的大殿飞出。 “看，有飞剑。” 刚有人惊呼一声，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长虹划过，最后落在飞剑之上。 那人青衣飘飘，真真是御剑仙人。 望着那飞来的青衣师兄，张憧憬不敢感慨连连。 这不正是咱朝思暮想的御剑飞行吗？ 虽然低了一点，但也足够拉风了。 看来今日给外门授课的这位青衣师兄也是个能装的好货色啊！ 飞剑缓缓悬停在石阶几寸高之处，这位腰间悬有青铜牌五百七十三的青衣师兄自飞剑上走下，举目扫视众人，“我是内门五百七十三弟子张童。” 在老白衣的带领下，众位新白衣跟着齐齐喊道：“拜见张师兄。” 声势浩荡。 张童微微一笑，“师弟们好。” 一年之前，他也曾在这个地方仰望过一个师兄。 一年以后，他又回到这个地方，并且成为了众人仰望的人物。 外门弟子将近一千，他进门一年，却已经跻身为五百七十三，可见修为进境有多快。 早晚，他会跻身在内门第一，将那个内门中奉为神话的袁青亭踩在脚下。 不过今日，他首先要做的是要关照关照外门中那位惊才绝艳的家门。 148 指教 张童收敛神色，双手杵在剑上，目光瞟向众人，然后给了众人一个言语上的下马威，“三年之前，我跟你们一样踏进剑宗山门，前两年，我也跟你们一样仰望着一位来自内门的青衣师兄。第三年，也就是去年，我摘下了那个青衣师兄的青铜腰牌，今年……” 他不轻不重的说着那些惊人战绩。 台阶下的新白衣们既惊又叹，在进入内门之前就打败了一位青衣师兄，这是何等天才？ 那些在外门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白衣只觉羞愧难当。 同样是剑宗弟子，这差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张憧憬盯着这位青衣师兄，恰好有过一瞬间的目光接触，他从张童的眼里看到了一股杀机。 这股杀机不是说要杀人，而是天王境之后才有的“势”。 显然他是在震慑。 当张童说完那些光辉事迹以后，和以往青衣弟子给白衣弟子授第一堂课时一样，指教。 张童目光划过众人。 无不是人心惶惶。 谁都知道，这个所谓的指教无非就是青衣弟子在白衣弟子面前树立威信的手段。 外门弟子在内门弟子面前，可不就是被碾压的下场嘛！ 见过了一个个眼神规避，张童的目光果不其然再一次和张憧憬对视。 “就你了。”张童猛地指向张憧憬。 张憧憬眼神无奈，既然躲不过，也只有站出来了，不就是被人欺负一下嘛，咱这点肚量还是有的，尽管来吧。 张童挥了挥手，其余白衣弟子纷纷退避。 然后他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望着这个引发了四千里雷云和万剑齐鸣的天才。 那一年，他也是这么被人拎出来教训的。 可是他自己依然这么做了，因为这不单单是要在外门弟子心中树立威信，更是来自天才之间的较量，作为一个天才，每打败一次天才，他的势和那股子冥冥之中的气运都会加强。 这是酥州张仙师多年来的经验积累，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张童像疯子一样专门挑天才论剑。 “你的剑呢？”张童冷脸问道。 “没必要这么严肃吧，咱比划比划就行。”张憧憬压根没把他的指教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反正青衣师兄就是像树立威信而已，让他欺负欺负就完事了。 “听闻你拔出了夜流芳，也学会了十八落，师兄我正好想见识一下，你不跟我拔剑，我怎么指教你？”张童道。 “那好吧！”张憧憬无奈道。 张憧憬取出夜流芳，张童负剑道：“师弟，请吧！” 张憧憬也没墨迹，起手便是十八落中的第一落，没办法呀，他现在也没练习其它功法，只有这三板斧可以挥霍。 十朵剑花朝着张童正面绞杀而去。 “太慢了。”张童随手斩出一剑，剑虹长达三四丈。 张憧憬辛辛苦苦剜出来的十朵剑花顷刻间便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不但如此，那道剑虹斩下之后，刚刚才修葺好的广场顿时又被斩出一道深坑。 张憧憬站在深坑边缘，摸了摸险些被剑虹削去一部分的脸颊。 这位师兄下手可真够很的，不就是装个逼嘛，我都已经尽力配合你了，你至于这么吓唬我？ 就在张憧憬抱怨的时候，张童又说话了，“师弟，出招。” 张憧憬撇了撇嘴，又使出第二落。 张童一动不动。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要配合这位师兄演戏可真够难的，他到现在都还不动，咱这一剑要不要挥下去？ 万一他反应不过来，真的人头落地了怎么办？ 就在张憧憬还在犹豫要不要做出那个斩首举动的时候，只见张童抬起手指，分明很慢，却又在转瞬之间就夹住了没有剑刃的夜流芳，然后轻轻一拧，夜流芳竟然旋转起来，张憧憬根本握不住。 就在那高速旋转之中，张童扣指一敲，夜流芳如同袁青亭敲他的剑一样，直接插入了地面。 “连剑都握不住，这一代的外门弟子可真够差劲的。” 说完，张童手指一挥，那剑又自行飞到张憧憬面前悬停，想来这就是剑修的御剑绝技了。 “拿好你的剑，再来！”张童面无表情道。 张憧憬哦了一声，再次握剑。 第三落，银河落九天。 断剑飞出，直刺张童。 从某种意义上将，十八落的第三落已经有点御剑的意思了，而且极为玄妙的是，这一式银河落九天的最高境界化剑上千的，张憧憬步入大真师境界后能勉强化剑一二，但因为是配合演戏，所以没有化剑。 那一剑飞速而至。 张童撇了撇嘴，手指微微牵引，也御剑出鞘。 飞剑撞飞剑。 砰的一声，夜流芳再次被弹飞。 而张童那柄飞剑依然朝着张憧憬面门飞去。 张憧憬微微咋舌，笃定张童师兄应该会在关键时刻做出高人举动，以彰显出自己完美的把控力，所以他也没有多此一举想要用黄衣女子的那门身法来躲避。 然而，张憧憬笃定得虽然没错，但显然有些想多了。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张童极速掠来，在飞剑抵达之前，一脚踢飞了张憧憬。 尽管如此，那飞剑也还是擦着张憧憬的脖子划过，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猩红剑痕。 如果再深一点点，张憧憬的大动脉估计就要飙血了。 咚…… 张憧憬摔在地上。 “十八落不过如此。”张童嗤笑一声，然后一脚踩在张憧憬的胸口，“外门天才，也不过如此。” 张憧憬目光晦涩。 有点过分了吧！ “不服？”张童冷冷看着那张带有点仇恨目光的脸颊。 当然不服了。 老子好心好意配合你演戏，你欺负欺负咱就算了，居然还羞辱咱，简直天理难容。 张憧憬瞪眼道：“再请师兄请教几招如何？” 张童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了那只脚，然后召回自己的剑，拉出一小段距离。 张憧憬站起来，捡回夜流芳。 咱虽然可以接受被你欺负一下，但也是有脾气的。 又一剑，剑花落满天。 只见张憧憬陡然间拔地而起，新白衣们纷纷惊呼，原来二师兄居然会身法秘技。 没错，勉强能飞的张憧憬这一次终于把盗版十八落使得真了一点点。 天空，十朵剑花铺天盖地，并且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锋戾剑势。 面对这次的剑花落满天，这位来自内门的青衣师兄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刚才没认真啊！” 然后只见他轻描淡写剜出一朵巨大剑花。 这个不知被天下多少剑修用滥的架势，便是未出茅庐，而仅是初次握住三尺青锋的雏鸟剑修也能轻易剜出，但是张憧憬的脸色却异常凝重。 气机，还是气机，这个被穿得神乎其神，玄乎其玄的东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张憧憬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气势。 不小片刻，那朵巨大剑花便顷刻间摧毁了绚烂的十朵剑花。 然后张憧憬便要面对那足以让人绞成肉渣的巨大剑花，张憧憬无法应对之际，只见张童忽然拔地而起，又是一脚踹飞了张憧憬，这才让他险而又险的又避过一劫。 但更加耻辱的是，他也又一次被张童踩在脚下。 张童冷冷丢出一句，“真差劲。” 他抬起脚，饶有兴趣道：“该第二落了吧！” 张憧憬没有答话，只是持剑使出第二落。 张憧憬左脚在向前踏出半步，右脚随后踏出一步，然后左脚再跨出女子走路似的小半步，距离却超乎想象的达到超出常人两步距离，右脚半步跨出四步路程，以此类推，张憧憬的步子越小距离越远，有种缩地成寸的感觉。 当他跨出最后一步已是形同当空长掠，饶是张童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之色，这种步伐便是在内门之中也极为少见，除了同样是惊才绝艳了一个时代的大师兄袁青亭以外，便只有一个擅长用身法跑路的末尾师弟能使得出来，张憧憬竟然习得这类高明身法秘技，显然是有大机缘啊！ 殊不知，他张憧憬之所以能学会这门其实叫“小女漫步”的身法秘技，完全是因为那个叫大罗的女子写不出传世佳篇。 这一剑“人头落地”丝毫没有讲究，没有蕴含任何高深的剑意，更没有吐露出什么纵横八荒的剑气，只是在缩地成寸之后，刹那间便来到张童的脖子前。 这一次，张憧憬没有再犹豫，直接斩首一剑。 因为他知道这位来自内门的青衣师兄就算接不下这一剑，也决计不会被斩首。 然后，还是他想多了。 他只听得三次声音，便倒飞而出。 一次是呵呵的嗤笑声，一次是张童扣指敲剑的声音，偏偏那被敲打中断的“人头落地”一剑竟然围绕着张憧憬划出一道弧形，最后意料之外却又想象之中的对张憧憬“斩首”，还是在那关键的一瞬间，也就是第三次声音。 张童用脚踹飞了张憧憬，然后整个人极快的期身而上，并且是在“斩首”过来之前，便已经将张憧憬踩在脚下。 他冷冷丢下一声，“第三落。” 然后抬起脚，又拉出一段距离。 一次又一次被张童救下来，又一次又一次被张童踩在脚下，饶是张憧憬这种厚颜无耻之人也有点抬不起头来的感觉。 看来这种有关打架的问题跟上没上过本科大学没有多大关系啊！ 149 君子知进退 张憧憬暗暗收拾好憋闷心情，站起身拍了拍胸口遗留下的灰尘，才刚换的新衣服啊，又要换咯。 张憧憬向前走了两步，却没出剑，而是抱剑笑道：“师兄剑法高明，师弟我自愧不如。” 张童笑了，“这就认输了？原来所谓的外门天才这么没有胆气啊，我可真是高看你了。” 张憧憬洒然一笑，然后旷课了。 没办法啊，这脸被打得也忒疼了点，再待下去也无非就是被张童耻笑侮辱而已。 好男儿虽然能屈能伸，但有的时候还是要眼不见心不烦的。 关于旷课这种事情，剑宗从来都不讲究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领进门的师父剑宗会安排，但上不上课就是弟子自己的事情了，用老罗的话来说，剑宗又不搞外面那些房地产，地盘大得很，不介意多养几个闲人，反正他们是要缴学费的，一年十万啊！ 一众白衣望着那道自个儿拎着剑离开广场的二师兄都不由得摇了摇头，在他们看来，张憧憬注定要心魔横生，便是再天才，心魔不除，只怕也难有进境了。 …… 第二日。 张憧憬同样不想看见那个有意针对自己的张师兄，毅然决然选择了旷课，又自个儿拎着剑到青竹林勤学苦练去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喲，老张，怎么苦着一张脸啊！” 张憧憬收起剑，寻声望去，不知何时，阿罗捧着脸在那个大石头上捧着脸浅笑连连。 不等张憧憬发话，她啧啧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好像昨天外门有个弟子被内门弟子欺负了，不会是你吧！” 张憧憬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说风凉话不腰疼吗？” 他娴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阿罗笑道：“告诉你一件小事，你千万别伤心啊！” 张憧憬问道：“什么事？” 阿罗淡淡说道：“好像是两三年前吧，也在这个地方，我一招就把张童给打得爬不起来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阿罗笑眼望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张啊，看在我们俩关系这么铁的份上，你要是把下半句诗告诉我，我就帮你揍他一顿出出气如何？” 张憧憬轻轻念道：“大雪飘飘小念头，百年须臾片刻后……” 这正是大年夜在青源酒楼张憧憬随口念出来的一句话。 只不过他，念到这里他忽然止住了声。 阿罗好奇问道：“然后呢？” 其实也还没想好下一句的张憧憬微笑道：“你猜。” 阿罗皱了皱鼻子，“你不想报仇吗？” 张憧憬平静道：“君子知进退。” 阿罗切了一声，“伪君子吧。” 张憧憬笑了笑，没有说话。 和以前一样，他从来不是都国仇家恨了还十年不晚的君子，只不过有些暂时报不了的仇，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骨气这玩意，有的人藏得深，所以可以卑躬屈膝。 有的人藏得浅，所以早早就客死他乡。 张憧憬心里头放不下的事情还太多，骨气就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张憧憬跳下大石头，继续练剑。 阿罗就那么撑着头，坐在一旁，看着这个看起来很开朗，却又时不时有点深沉的年轻人。 最后，她好像有点看不下去了，再次问道：“你真不要我帮你报仇吗？” 张憧憬没有停下练剑，上气不接下气中透着一股坚韧，“不要。” 阿罗白了他一眼不识好人心，“喂，你这个十八落使得可真差劲啊，要是让小藏剑阁的黄庭看见了肯定会打你的。” …… 听懂了阿罗的暗示，张憧憬只身来到小藏剑阁，门口两个守阁长老大眼瞪小眼，好似在斗气。 张憧憬走进说道：“请问谁是黄庭？” 那两个斗气的守阁长老互相递了个眼神。 黄庭和楼不荒这两个名字，除了一些资深弟子以外，是没有人知道的，即便是知道，也从来没有人敢轻易透露，因为这两个心气高的前内门弟子都脾气不太好。 话痨的楼不荒问道：“你找黄庭干什么？” 张憧憬直截了当道：“听说十八落是他创造的，我想找他学剑，你是黄庭吗？” “哦，学十八落啊，找他。”楼不荒很不厚道的出卖了黄庭，指着他说道。 “想打架吗？”黄庭瞪了他一眼。 “你是黄庭吗？我只跟黄庭打架。”楼不荒笑问道。 俩人大眼瞪小眼，王八看绿豆的时候，看出些端倪的张憧憬还不犹豫来了个单膝跪地，“弟子张憧憬，请前辈指点一二。” 黄庭置若罔闻，反问道：“谁告诉你黄庭在这里的？” 显然，那个透露出黄庭这个名字的家伙可能要倒霉了。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阿罗说的。” 俩人顿时神色一变，“你认识阿罗？” 张憧憬点了点头。 楼不荒又问道：“熟吗？” 张憧憬毫不犹豫道：“熟。” 嘶…… 楼不荒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样子阿罗的魅力真的很大啊！ 在青竹林的时候，阿罗就说过，要是有人这么问，你就说是阿罗说的就行了，要是黄庭不教，你就随便放点狠话，该怎么装就怎么装，然后说阿罗说的就行了，他肯定会乖乖就范的。 那时候张憧憬还没当一回事，现在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 楼不荒秘音道：“老黄，这可是阿罗小师姐介绍来的，你真敢不答应？” 黄庭脸色有些苦闷，“小师姐也太难为人了。” 楼不荒幸灾乐祸道：“小师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可考虑清楚了。” 黄庭坚定道：“不用考虑，我已经放下十八落一百多年了，就算是阿罗来找我学，我也不会教的。” 张憧憬不知道他们在秘音交流，见他们俩人都不说话，忽然说道：“黄长老，你都躲了一百多年了，缩头乌龟还没做够吗？” 黄庭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出怒容。 张憧憬连忙道：“阿罗让我说的。” 黄庭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那我考虑一下吧！” 楼不荒顿时哈哈大笑。 黄庭怒道：“你笑个锤子。” 楼不荒捧腹大笑，秘音道：“哎呀妈呀，刚才谁说小师姐要学也不教的，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黄庭定了定心神，暂时没有秘音跟楼不荒斗嘴，而是叹了口气，对张憧憬说道：“我得考虑几天，你先回去吧！” 张憧憬霸道道：“我只能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 黄庭冷冷看向他，那眼神仿佛要杀人，“你在威胁我？” 张憧憬不动声色道：“这也是阿罗让我告诉你的。” 那股杀机悄然而逝。 黄庭无奈哼了一声，“一天就一天。” 张憧憬得寸进尺道：“一天之后你必须教我。” 黄庭脸色又变，楼不荒笑问道：“这也是阿罗说的？” 张憧憬点了点头。 黄庭挥手道：“滚……” 没拒绝就表示同意了，其实装起来还是有点心虚的张憧憬连忙溜了。 没想到阿罗的名字还真好使啊！ 黄庭这种创造出“十八落”的绝世天才居然都这么怕她。 想到这里，张憧憬忽然觉得有点后怕。 阿罗不会是几千岁还出来装嫩的老妖怪吧！ 如果是的话，那咱是不是有点危险啊。 小说里那些出来装嫩的老人家可都是把人耍得团团转，先是让你高兴了，然后一帮子打入谷底，忒心狠手辣了。 …… 万年阁。 “啊切……” 一张宣纸上笔墨飞洒。 阿罗用手皱了皱鼻子。 大罗投过来一个恨意十足的眼神。 阿罗笑道：“哎呀，你别瞪我了，反正你也写不出什么传世佳篇。” 大罗双手撑在书桌上，双臂颤抖，紧接着是书桌开始摇摇晃晃，仿佛是要地震了一般。 阿罗笑容僵硬，“大罗，我忽然想起老罗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写，一定可以写出好文章的。” 说罢，阿罗飞速离开了万年阁。 她前脚一走，后脚阁楼中就传出来砰的一声。 那张可怜的书桌炸了，连渣都没剩下。 …… 小藏剑阁。 “哎呀呀，老黄好可怜啊！”楼不荒故意幸灾乐祸道。 “我发现你最近真的很欠啊！”黄庭心情真的很不好。 “那又怎么样？”楼不荒顽皮笑道。 “这些年来你不是沾沾自喜可以跟我打个平手了吗？正好我被阿罗威胁了，明儿还真得教教那家伙什么是真正的十八落，好些年没使过了，要是在小孩子面前出洋相可就不好了，要不今天拿你练练手？”黄庭笑意森森道。 “来就来，谁怕谁啊！”楼不荒抱胸道。 说着，俩人各持一剑，在小藏剑阁门口对峙起来。 “老黄，从昨天张童说十八落不过如此之后，我就从你的脸上看出来了，就算阿罗不发话，你肯定也会想方设法指点张憧憬的，对吧！”楼不荒挑剑明知故问道。 “瞎说，我昨天脸色不好是因为你炒的菜不好吃。” 话落之际，便是手起剑落之际。 十八落尚未使到一半，便听得楼不荒抱怨道：“好你个老黄，还说放下十八落百多年了，肯定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练剑了吧！” 然后是一阵臭骂声，“卑鄙、无耻、不要脸、王八蛋、杀千刀的……” 150 不良十七 剑宗一月一度的采办时间到了，这个日子张憧憬当然不能错过，因为总有一天他是要从这座山上逃亡的，不先摸清楚逃跑路劲，难不成到时候还奢望守山雁能背弃宗门载他一程不成。 原来剑宗山门的两座汉白玉狮子就是阵门，花非雾将含有特殊印记的长老令牌放进狮子口中，山门前边出现一道光门，一脚踏进去便是一脚踩在呼应亭。 下青城山石阶时，因为没有守山雁开启压力大阵所以走起路来还算健步如飞。 进入青城镇之后，花非雾直接去采办各类物资，而张憧憬则按照之前俩人商量好的那样去找个地方偷wifi缓存电视剧。 只不过，张憧憬偷的是自己也投资了一部分资金的如果网咖。 没错，这个镇上唯一的网吧已经升级成为网咖，榨汁机、空调什么的应有尽有。 走进如果网咖，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清香，将那些之前阿罗吐槽过的脚臭味，烟味全都压得死死的。 “咱们网咖又升级了啊！”张憧憬带着笑容朝着柜台的楚狂人走去。 在网吧这种地方，不会打游戏的楚狂人就跟个留守儿童差不多，如果让庆市那些大人物知道曾经的税务局局长居然在青城镇上的网吧当网管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那可不嘛，杨七那家伙全都按照城里大网咖的标准来置办的，真是不投资不知道钱花得心疼。”楚狂人吐槽道。 “这倒是，回头得给他安排点苦力活，抹桌子擦键盘什么的，就当抵债了。”张憧憬深以为然道。 “好主意啊！”楚狂人眉间露笑，这恐怕是他除了见到柳玉烟之外最能体现出开心的笑容了。 “收益如何？”张憧憬打听道。 “还不错吧，镇上本来就只有我们这一个网咖，也算是垄断经营了，不过要回本的话，起码还得半年。”楚狂人分析道。 “半年啊！”张憧憬摸了摸下巴，“那两个家伙呢？” “还能干嘛，吃鸡呗。”楚狂人无奈指了指角落里的两个位置。 “老楚，你先盯着点，别亏了生意，我找他们商量点事，回头让他们转告你。”张憧憬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手机交给楚狂人，叮嘱道：“帮我把《琅琊榜》和《甄嬛传》缓存下来，要是内存不够就找个大点的内存卡，有大用。” 楚狂人点了点头。 张憧憬把褚三刀和杨七从游戏中拖了出来，三人来到仓库。 褚三刀给杨七递了一支烟，然后又递给张憧憬，张憧憬有些讶异的摇了摇头，褚三刀自顾自点燃了烟，又把打火机递给了杨七。 “才几天没见，你们怎么开始抽烟了？”张憧憬问道。 “减肥呗。”褚三刀拍了拍肚子。 “那我就是增肥？”杨七自己质疑道。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张憧憬习惯性劝诫道。 “没事，反正我们这种人每天都要用灵力洗涤身体，抽两口烟下去，要不了多久也就消化得一干二净了。”褚三刀理直气壮道。 “这倒也是哈。”张憧憬无奈一笑，然后也跟他们要了一支烟点上尝尝味。 结果没有经验的他一口下去顿时就咳嗽连连。 后来又被这两个家伙带坏小学生似的手把手教学硬是学会了那种呼吸节奏。 在此期间，张憧憬有过一次茫然，貌似抽烟就跟感悟天地共鸣，跟呼吸吐纳之道都有点殊途同归的意思，都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后面的习惯成自然。 褚三刀熟稔哈出一个烟圈，一看就是老烟民，“说吧老张，最近收获如何？有没有俘获阿罗的芳心？” 张憧憬没好气道：“滚，我有那么饥渴难耐吗？阿罗只是我们成功路上的捷径，不要成天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有，我提醒你，最好别把阿罗招惹得太过分，我感觉她不简单。” 褚三刀撇了撇嘴，点头道：“剑宗天才门的弟子，能简单才奇了怪了。” 捻息烟头之后，张憧憬才开始言归正传，“关于那柄剑的事我没敢打听得太直接，只是跟外门长老旁敲侧击一下，没啥进展，不过，我现在已经进入了玄真子前辈之前说过的大真师境，再修行几个月突破到天王境之后，我应该可以尝试推开内门，只能进去之后在慢慢打听了。” 杨七跟个刚上道的小烟鬼一样，抽完了一支，又是一支，一边抽着，一边默听着。用他的话来说这种无关运气，只关智商的活儿，他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的好。 沉默是金，沉默就是他的智商。 褚三刀思忖道：“为什么不问问阿罗，说不定她知道呢。” 张憧憬顿了顿，“我也有想过，怕她生疑，也就没敢多问。” 褚三刀笑道：“那姑娘跟沐仙子一样迷迷糊糊的，顶多也就是霸道一点，没啥心眼的，怕啥！” 张憧憬苦笑道：“万一是个活了几千年出来装嫩的老妖怪呢？” 褚三刀嘶了一声，“真是？” 张憧憬摇了摇头，“开玩笑的。” 褚三刀松了口气。 说是这么说，不过张憧憬一想起“阿罗”这个名号让黄庭楼不荒这种天才都忌惮就不得不担心担心了。 但是，从阿罗可以为了不小心看了陆依人洗澡就一直耿耿于怀来看，她应该还是年轻的。 算了，先别想那些遥远的事。 张憧憬收敛心神说道：“最近新认识了两位前辈，倒是有机会再旁敲侧击一下，明儿我就试试，下次下山再跟你们商量对策。” 褚三刀拍着胸脯道：“成，反正你就在剑宗尽情表演就是，后路的事交给我们几个。” 张憧憬欣慰点了点头，然后朝他们问道：“上次我拜托你们的事，有结果了吗？” 褚三刀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帮你问了，玄真子前辈已经帮你把庆市那边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保证没人能骚扰你那个小女朋友。” 张憧憬苦笑一声。 现在还能勉强称一声女朋友，再过几年，甚至是几个月，就不知道还是不是咯！ 褚三刀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些落寞，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我听前辈说你送了她一套价值千万的大别墅，这么有钱，你是出去卖的吗？” 张憧憬促狭笑道：“放心，哥们卖艺不卖身。” 褚三刀惊吓道：“那我就放心了。” 张憧憬无奈一笑，又何尝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不过，提起这一茬，他又难免想起还欠他两百万的齐夏草。 怎么忽然有种欠了风流债的感觉？ 仓库里烟雾缭绕，要是让人看见难免以为是发生了火灾。 杨七再次捻息一支烟头，忽然说道：“对了，我这两天发现我们那个神仙骚聊群好像被黑客监控了，以后不能在群里聊天了。” 褚三刀叹息了一声。 张憧憬灵机一动道：“杨七，我觉得你没事做的时候可以尝试着弄几个小号出来给那些喜欢盯着咱们的人丢几个烟雾弹，天南地北随你挑，只要不是青城山就行。” 杨七会心笑道：“老张，你可真阴险啊！这事就交给我了。” …… 从如果网咖出来之后，张憧憬到菜市场找到了花非雾，此时他正在和一些卖菜的大妈讨价还价一个薄利多销的问题。 张憧憬好奇问了一句，买这么多菜，咱家里放得住吗？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煞笔了，难道修仙者就没有能冰冻天地的法术吗！ 最后只好发挥出自己在庆大学来的专业营销策略大材小用去跟大妈们讨论利润问题，也算是成功掰回了一点面子，这也让花非雾愈发好奇，那个什么本科大学真有这么厉害？ 花非雾忽然想起一件从长老团交待出来的重要事情，在学到一点讨价还价的经验之后就打发张憧憬去镇上的快递点帮一个名叫“十七”的人取一份快递。 回到剑宗之后，花非雾要去把储物戒的各类物资分门别类的捣腾出来，临走前交待了张憧憬把快递送到青竹林，说是那里会有人等他。 张憧憬有点想偷笑。 不就送个快递吗，怎么搞得跟特务头子接头似的，还要去青竹林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 只不过，这个有胆子来青竹林又这么神秘的人又会是谁呢？ 张憧憬抱着点好奇，很快就失望了。 青竹林那块常常被阿罗坐着的大石头上躺着一个胡渣大叔。 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书，只不过书都快落在脸上了，要不是二郎腿还在晃动，张憧憬一定会认为他已经睡着了。 那凌乱的头发，抠鼻的姿势，嘴角间依稀可见的无耻笑容，处处都给人一种不良之感。 张憧憬虽然是文青，但没有古代书生那股酸雅气质，有时候反而有些痞气，就像是书生里的流氓一样，平心而论，这位大叔的形象确实不怎么讨喜，但是他看过太多仙侠小说了。 那些绝世高手可不往往都是些令人唾弃的老酒鬼、老色鬼嘛！ 以张憧憬目前的眼力劲没法去揣摩此人是不是高手，拿着快递走过去，不恭敬却也不卑微的说道：“你就是十七？” 那个不良大叔缓缓放下一点书籍，恰好露出书里一只性感撩人的小妖精。 151 千古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不良大叔打量了张憧憬一眼，“你就是那个张什么来着？” 张憧憬微笑道：“张憧憬。” “哦！对。”不良大叔放下二郎腿，坐了起来，“听说你在外门中排行老二？” 张憧憬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良大叔轻蔑笑了笑，“好好的老大不当，非要当老二？你知道老二是什么玩意吗？” 这话一出，张憧憬彻底断定他是个彻头彻尾的不良大叔。 张憧憬装纯洁道：“什么玩意？” 不良大叔恨铁不成钢道：“老二就是……” 忽然，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妥，止住了话，哼哼笑道：“老二就是老二呗，不知道算了，赶紧把快递给我。” 张憧憬哦了一声，小心翼翼递过包裹。 不良大叔接过包裹，立马激动了起来，那小眼睛就跟饥饿汉子看到了满汉全席差不多。 在不良大叔笑眯眯拆包裹的时候，张憧憬拿起他搁置在一旁的另外一本书，刚才模糊间只看到了一只小妖精，打开书则是一群小妖精。 张憧憬不由得想起大学时候寝室里一群人围在电脑前看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影片的美好光景。 李松是不是还坚持着女朋友至上？ 陈记录和刘教授的侄女发展得怎么样了？ 吴成胜和他老龚是不是还如胶似漆？ 张憧憬带着一抹缅怀笑容，慢慢翻阅者时间为上个月出炉的时尚杂志。 这玩意的诱惑力对于宅男来说就相当于修仙者对上古秘籍的热衷，有一种看百遍也是初恋的感觉。 不良大叔一边拆包裹一边问道：“小子，看得懂吗？” 张憧憬贱笑道：“是个男人都看得懂吧！” 苦心钻研着他那与众不同大道的十七长老显然对张憧憬这个“懂”字颇为不解，不屑问道：“都看出些什么名堂了？” 张憧憬没着急回答，只是一页页翻阅着。 十七长老认为他被这个浅显问题问倒了，就不在看他，而是津津有味的捧着某位女明星的崭新写真集。 从时尚杂志进化到写真集是因为他最近迷恋上一位屡屡出现在杂志上的时尚人物。 写真集花式写着“男人装”几个字。 他正看得起劲，张憧憬忽然叫了他一声，“十七。” 十七长老不耐烦道：“没看我正忙着吗？” 要不是被大长老威胁了，他还真不愿搭理一个不知道毛长齐没有的年轻人。 张憧憬一脸认真道：“你这个标注不对，明明是aa，你标了个a，这不是大错特错嘛！” 关于此道，十七长老已经是一块老姜，一听有人质疑他的标注，他顿时就急眼了，“哪里不对了？你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我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 张憧憬心中暗道这位只知道叫“十七”的不良大叔脾气还真够臭的，不过，在此道中407寝室的陈胖子也是专研多年，张憧憬耳濡目染也学到一些专业的旁门左道，有条不紊的讲诉了一番有关女性的abcdefg的扎实理论。 十七长老听后还真没生气，摸了摸下巴，然后一脸着急道：“你……你把你那个理论再说一遍。” 张憧憬抿了抿嘴，不要脸的生动形象比划着，“这儿减去这儿，相差10cm以下为aa，10cm为a，12。5cm为b每个杯数间隔2。5cm依次类推，记住了吗？” 十七长老连连点头道：“记住了。” 紧接着，十七长老又把现在手里捧着的那本写真集递了过来，问道：“这么计算的话，那这个就是b？” 张憧憬凑过头去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十七长老叹了口气，“原来她才b啊，我还以为是c呢。” 张憧憬眯眼笑道：“十七大叔，你喜欢这种流量小花？” 十七长老吐出一口北方口音，“咋滴？不服？” 张憧憬连连摆手道：“不是，我就想说她有几部电影你看过没？” 十七长老震惊道：“电影？她还演过电影？好看不？有这个好看没？” 张憧憬那个装出来的纯洁早就不攻自破了，笑嘻嘻道：“没这个尺度大，但也活灵活现。” 十七长老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可以啊，居然知道这么多，刚才的纯洁是装出来的吧，行了行了，你那点花花肠子大叔我都明白，但其实还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在我看来，这世上无非就是男人和女人，以前那些不男不女的归根结底也还是男人，我们身为男人，只要把女人研究透了，那就是一项伟大的工程。” “像那个青衫剑仙，剑耍得确实牛，整个剑宗几万年来也没他这么牛的，可是有什么卵用？八百多岁了，也就只会耍个剑而已，根本不知道人世间的乐趣在哪儿。” “我也就是打不过他，要是打得过他，肯定拿剑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娶个媳妇，什么青衫剑仙，绝对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十七长老忽然搂住张憧憬的肩膀，跟俩好哥们似的。 “据我所知，古往今来，走我这条道的，我还是头一个，小子，你有望成为第二个人，有没有兴趣跟我一样成为天地间最风流的大人物？” 张憧憬听着他的奇葩理论，默不作声。 咱修为弱，你说是就是，咱也不敢反驳啊！ 不过，不谈恋爱的青衫剑仙真要是谈了恋爱恐怕还真不一定想传言那样举世无敌了，因为玄真子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着，修仙者也一样，只不过这种执着在修仙者那里升华成了更高级的道。 一旦打破了那个道，即为道心破碎，如果不能破而后立，那么不管是境界还是实力都会从云端跌入谷底。 没管张憧憬答还是不答，十七长老忽然豪气道：“不说了，小子，你要是有本事给我把她拍的电影都搞到手，叔叔我就好生关照关照你。” “尽量！尽量！” 张憧憬一脸和气。 只不过，他在想这位不良大叔的“关照”是指什么？ 传授什么绝世仙术？还是赠个什么仙器神器？最不济也是绝版写真集把！ 这些问题张憧憬也就在心里想想，问出口就太没意思了，有句话说的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反正这几部电影又不是什么禁片，只要有网络，随时随地都可以看，根本没什么挑战难度，下次下山的时候缓存下来就是，也不耽搁什么时间，多一个朋友就多一条路，就当交个朋友好了。 在张憧憬心中计较的时候，十七长老拿起那本时尚杂志，直接丢在空中。 只听“砰”的一声，杂志就变成了一团火光，然后是灰烬，最后无影无踪。 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张憧憬感慨道：“十七大叔，没必要这么狠心吧！” 十七长老认真道：“我要重走花花大道，没有点决心怎么能成呢！” “不行，我得去找老罗理论理论，那老王八蛋不懂装懂忽悠了我几十年，得让他出点血才行。” 说着，这位不良大叔跳了起来，也没打个招呼就走了。 老罗？ 老罗不是剑宗宗主吗？ 这个不良大叔这么厉害？ 嘶…… 张憧憬忽然想到了什么。 阿罗，老罗……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张憧憬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眼前惊现一道灰色长虹。 他揉了揉眼睛，还没睁开就听见十七大叔的声音，“对了，小子，要是电影找好了，你记得让花非雾告诉我，好处多多哦！” 等他睁开眼睛，哪有什么灰色长虹，哪有什么不良大叔。 当真是他轻轻的来，又轻轻地走，说了一句，没留下一点痕迹。 …… 收起那点诗人情操，张憧憬转头来到小藏剑阁。 此时门前只站了楼不荒一人。 张憧憬微微施礼道：“楼前辈。” 楼不荒一向不端什么架子，尤其是在阿罗或者和阿罗有关的人面前，笑道：“张师弟就别叫我前辈了，心里堵的慌，叫我师兄就好了。” 施礼过后，张憧憬按照阿罗的交待依然端起了架子，“那么楼师兄，我师父呢？” 楼不荒嘿嘿一笑，指了指身后小藏剑阁，“你师父已经在里面等你很久了。” “多谢。” 张憧憬抱拳后进门。 黄庭盘膝坐在悬停着的一万柄古剑下，周遭似有一股无名风，牵动着他的衣衫猎猎作响。 那万柄古剑也开始颤颤巍巍起来。 约莫七八息之后，便是一派万剑齐鸣的景象。 与此同时，楼不荒双手掐诀，集阵道于一身的他轻而易举便布下一道禁制，那些颤鸣声在门口便戛然而止了。 张憧憬正要强行认师，刚一躬身，黄庭早已察觉到他进入小藏剑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截了当说道：“坐下。” 张憧憬连忙坐下。 黄庭又道：“心于神合，闭目睁心，且听他们说话。” 152 请张师兄论剑 张憧憬依照黄庭的说法静下心来感悟着。 黄庭说道：“你今日所见的万剑齐鸣并非是真的万剑齐鸣，而是以我如今的修为强行牵动的，我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就跟八九百把剑有过共鸣，这是资质问题我就不多说了。” 张憧憬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黄庭继续说道：“天地万物，哪怕是一粒沙，一颗石头，看似死物，却都有属于自己的灵，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从某些方面来说指的就是这些各类各样的灵，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地灵气最为浓郁的时候，石有石妖，沙有沙精，剑也有剑灵，尤其是剑宗内从小藏剑阁到大藏剑阁每一把古剑都有曾经衍生过剑灵，只不过他们的灵一般来说也会随着主人的逝世而自行封印起来，千百年过去之后，有的灵会散，有的灵也会醒，都说不准。” “凡是悬停在剑宗藏剑阁内的剑都是极有可能苏醒剑灵的存在，这一点，从万剑齐鸣就可以看出些端倪，毕竟死物是不会有感应的。” 张憧憬又点了点头。 黄庭问道：“你可听见他们的心声了？” 张憧憬心神意合，缓缓说道：“我好像听见了哭声、笑声。” 黄庭淡淡说道：“这就对了，人活一世，出生的时候是哭着的，临了自然而去的时候总得笑笑，哪怕是怅然一笑，你听见了哭声，代表着它们已经新生，你听见了笑声，代表了他们渴望新生，它们每一把剑，都在渴望着你摘下他们。” 张憧憬叹息道：“可是每个弟子只能带走一把剑，我已经有了夜流芳。” 忽然剑鸣声戛然而止。 当张憧憬睁开眼，那一万柄古剑都死气沉沉。 黄庭猎猎作响的衣衫也归于平静，他轻轻抬起手掌。 张憧憬只觉储存在方寸戒里的“夜流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震动两下之后，嗤的一声，竟然穿过了方寸戒那片独立空间径直来到黄庭的手上。 “这是？”张憧憬惊呆了。 “你应该听说过，这柄夜流芳曾是我的佩剑，所以他目前所具有的剑灵就相当于我的孩子一样，不管它在哪儿，只要我需要，他就会立刻出现在我手中，这是每一个剑修的基础本事。古往今来，天下修士无数，唯我剑林一脉独独占去一半，大多年轻人都是羡慕这种千万里取物的神仙本事，但其实真正的剑修和自己的剑都是有感情的，要么是当孩子疼爱，要么是当媳妇呵护，要么是当老爸一样供奉着，一些嗜剑如命的家伙更是极端的选择了剑毁则人亡以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 黄庭抚摸着夜流芳，神色感慨道：“这些年我都没怎么管它，它估计也跟我怄气呢，要不然也不会想要被你取走了。” 张憧憬撇了撇嘴，这老家伙该不会想把夜流芳要回去吧！ 黄庭轻轻敲响夜流芳，乒乒乓乓的声音显得极为干净。 黄庭双手把剑轻轻放在张憧憬膝边，缓缓说道：“夜流芳跟我的牵挂太多，确实不是最适合你的剑，不过既然它选择了你，你也摘下了它，在你进入内门之前就先将就用着吧！” 张憧憬叹了口气。 黄庭补充道：“张师弟，你可别怪我吝啬，只是这把剑跟我的牵挂实在太多，相信有朝一日你会在内门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柄剑。” 张憧憬无奈点了点头。 黄庭收起感慨神色，言归正传道：“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剑修了吧！” 张憧憬摸着下巴道：“大致是知道了吧，反正不是找媳妇就是找孩子或孩子他爹嘛！” 黄庭笑了，拂须道：“这么说也没错，那么接下来，我就再跟你说一说十八落。” 张憧憬洗耳恭听。 黄庭追忆道：“其实十八落之前并不是十八落，在我和夜流芳的剑灵滋生以前，夜流芳有属于自己的剑灵，而那时候的剑灵交给我的是一门名叫“三起三落”的剑术。” “当年这门剑术在内门之中确实算是拔尖一类的剑术，但真要说巅峰，毫不夸张的说，还是后来的十八落。” “外界传言，三落杀真师，九落天王武皇皆俱灭，十三落武帝蹦，十七落不见天师，十八落圣人之下无活人，夸张是夸张了些，但不是没有可能，关键是还是看用的人当时是什么心境。” “譬如像青衫剑仙那一类几乎没有弱点的人，便只是一个天师境界要用十八落斩落一个圣人也是有可能的。” 说到这里，黄庭怅然一笑，“当然，十八落也未必能入青衫剑仙的眼。说起来，十八落中还有好几落都是脱胎于青衫剑仙的独门剑术，就譬如第三落就是从青衫剑仙武皇境递出的百里飞剑而衍生出来的，第九落则是脱胎自他武帝境界的一剑，而真正意义上的第十八落，却是脱胎于百余年前青衫剑仙闯我剑宗山门的那一剑。” 那一剑成就了完整的十八落，却也让十八落从此消失。 提起青衫剑仙，张憧憬不禁想笑，打趣道：“这么说来，您也算是青衫剑仙的弟子了。” 黄庭没有说话，只是一声苦笑。 从花非雾口中的信息看来，张憧憬大概明白百余年前的那件事几乎是整个剑宗的心魔。 而黄庭天才一般的十八落，却有好几招都是脱胎于青衫剑仙，这也未免太令人自嘲了。 张憧憬好奇道：“黄师兄，你可知道青衫剑仙的姓名？” 黄庭笑容沧桑道：“这个问题不止你一个人问过，只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过。” 张憧憬纳闷道：“为什么？” 黄庭严肃道：“因为只有能跟他打平的人才有资格知道，而八百年来，好像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 张憧憬质疑道：“那他也有父母亲戚或者师父之类的人吧，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 黄庭难得打趣道：“那他可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张憧憬微微咋舌。 他当然不相信青衫剑仙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好奇于他的神秘。 也难怪当时加入神仙骚聊群之后几乎没有什么人怀疑过张憧憬的身份，因为没有人知道青衫剑仙到底叫什么啊，再则说了，到了青衫剑仙那种程度的修为，改头换貌也只是抹一抹脸的事，除非辨别气机，否则根本无人知道青衫剑仙的真实面貌。 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辨别出青衫剑仙的气机呢？ 所以说，后来张憧憬改口称自己是青衫剑仙的大弟子也问题不大，主要是没什么人敢质疑。 青衫剑仙，无敌世间八百年。 黄庭忽然瞪了张憧憬一眼，“你小子还想不想学十八落了。” 张憧憬连忙道：“想啊！” 黄庭没好气道：“想就别说话，老是让我跑题。” 张憧憬悻然一笑。 黄庭再次言归正传，“十八落的高明之处剑招在其次，真正着重的在于一个‘势’字，以你的资质，以你目前真师境巅峰的修为应该能触及到那么一点点势，差是差了点，但也够用了。” 不愧是曾经的内门第一弟子，眼光果然毒辣，虽然没有像玄真子那样称呼他现在的微妙境界为大真师境，但在他服下“匿仙丹”之后还察觉出他真师巅峰的修为足见黄庭的修为远远高出张憧憬。 “凝神。” 黄庭忽然喊了一声，然后一指点在张憧憬眉心。 顿时，他的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小人在施展着十八落。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黄庭的声音。 “十八落的每一落看似单独，但如果把那股势当做串珠线，就能将每一落连贯起来，每用出一落，那股势都会成倍叠加，当你学会势与剑术的融合之后，以你的资质，早晚有一天能达到十八落后圣人之下无活人的境界。” “十八落固然威力巨大，但最大的弱点就是这一招要用出来太漫长了，倘若对手是青衫剑仙那种一剑即一势的巅峰高手，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当然，以你的资质来说，真到了那个境界也未必还能看得上十八落，说不定早就创造出属于自己的招式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说。” “我之所以今天耐着性子跟你说这么多，除了阿罗的关系以外，最重要的是你让十八落丢脸了。” “我不管你是外门弟子他是内门弟子，也不管他修行了多少年，你修行了多少年，你自己丢下的东西，就必须拿回来。” “不要辜负了阿罗，也不要辜负了十八落。” 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些之后，这位亲手折断了“夜流芳”的“前内门弟子”起身拍了拍屁股，然后朝着小藏剑阁门口走去。 黄庭如释重负。 楼不荒眯眼笑道：“内门五百七十三啊，你有必要这么逼他？” 黄庭百余年来头一次开怀大笑道：“要是他的眼力没有那股狠劲，也就真配不上十八落了，与其说是我在逼他，我看到更多是其实是他自己在逼自己。” 楼不荒白眼道：“说得跟真的似的，看他的根骨顶了天也就二十出头，这年头的年轻人，哪有自己逼自己的？” 黄庭心虚挠了挠头，反问道：“就只允许你人老心不老，就不允许人家少年老沉吗？” …… 第二日早课。 张憧憬携剑至广场，要请张师兄论剑。 153 师兄师弟 “那不是喜欢旷课的二师兄吗？他怎么来了？” “看开了呗，外门弟子输给内门弟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也是，昨天吃饭的时候我听花长老说，内门中排行三百一十五的师兄最找张童师兄论剑，输了一件法宝不说，连青铜牌都被摘下了，张童师兄如此天才，二师兄想看不开都难啊！” “二师兄旷了好久的课了，你们猜，张童师兄会不会借机羞辱他？” “应该不至于，张童师兄毕竟是内门弟子，老是欺负我们外门弟子，他面子上也过不去。” “也不知道二师兄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张童师兄，上课第一天就被拉出来指教，偏偏拓跋大师兄什么事也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提起这件事，有两个在进入剑宗山门之前便因为一个女孩和张憧憬打过交道的新白衣弟子就心知肚明了。 因为他们已经打听清楚，这位来自内门的张童师兄据说也是出自江南酥州张仙师家，而在山下的时候，他们又恰好知道张憧憬也是张仙师家的人。 所以不知道苏州张仙师是五代单传的他们有理由猜测，张童之所以这么针对张憧憬很有可能是因为家族内部的矛盾。 一众新老白衣弟子望着二师兄张憧憬缓缓走进，不自觉便自行让开一条道。 这是师门规矩，长幼有序。 什么样的实力，就该享受什么样的待遇。 “张师兄。”张憧憬抱剑施礼道。 “坐下听课吧！”张童点了点头，漫不经心道。 对于他来说，欺负一个外门新出来的天才确实不怎么脸上有光，他真正的战场还是在内门，或者说是更高一层的天才门。 然而，张憧憬并没有坐下，而是挺直腰板，神情肃穆道：“师兄误会了，我不是来听课的。” 张童好奇哦了一声，“那你想干嘛？” 张憧憬提剑道：“请张师兄论剑。” 嘶…… 新老白衣们都震惊了。 论剑？ 二师兄这是修炼修傻了吧，他连真师境都渡劫失败了，上一次更是连张童师兄的一招都接不下，现在居然要论剑。 没错，是有输赢的论剑，而不是指教。 二师兄他是疯了吗？ 真以为士别三日就能刮目相看？ 要知道弟子会中有可靠消息传出来张童现在的境界可是武皇中期啊！ 一个散人巅峰的外门弟子和武皇中期的内门弟子论剑这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 有一些资质颇深的老白衣猜测这位新来的二师兄多半是因为发现自己已经滋生了心魔，不打败张童的话，修为难有寸进，所以才这么做的。 只不过，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文青中的流氓心胸狭隘是狭隘，宽阔的时候却异常宽阔。 一场战斗的失败对于张憧憬来说就好像是写了一首不如意的诗词而已，第二天提起笔照样能运笔入神，心魔什么的，那都是真君子和小人才能滋生出来的玩意，对张憧憬这种伪君子一般来说是没有存活率的。 顶了天就是不开心，骂骂咧咧几句，便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张憧憬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伪君子，不单单是他，青城镇上如果网咖的那三个散修都是，甚至包括远在云岚蝶谷的沐萧萧亦是如此。 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放在都市里的好日子不过，走到流落他方的地步了。 面对张童，张憧憬就好像面对那一日的陈天骄。 听张憧憬说要论剑，张童也有点懵了，“我没听错吧，你确定是要找我论剑？而不是指教？” 张憧憬沉声强调道：“请张师兄论剑。” 张童笑了。 既然这家伙不知好歹要论剑，宗门之中没有特殊情况本来就没有拒绝的说法，更何况他堂堂一个内门弟子，就更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外门弟子了。 张童不慌不忙道：“论剑可以，不过，我想知道你身上有什么宝贝是值得我拿的。” 按理说弟子论剑是没有必要相互询问宝贝的，但这也看双方自己的意见，可以是各自拿出相同价值的宝物明明白白的赌，也可使凭运气猜。 最终的话语权都在挑战者那里。 张憧憬虽然抱着必胜的信念，也不怕输，就怕输了张童也会像自己跟陆依人要东西一样，专挑最重要的东西要。 而那个东西恰恰是张憧憬最输不起的，就挂在他的脖子上，是一枚不值钱甚至说没有任何价值的平安符。 因为是她送给他的，所以重要。 所以张憧憬最后选择了一个能让黄庭想拍死他的东西作为赌注，他举剑说道：“我弱输了，这柄‘夜流芳’就是你的了。” 这玩意黄庭早晚是要要回去的，输了也不打紧。 张童呵呵笑道：“就一柄断剑？” 张憧憬淡淡笑道：“一柄断剑确实不够格，倘若它能告诉你十八落呢？我不相信师兄对它不感兴趣。” 张憧憬这话确实说道张童的心坎里了，张童虽然口口声声说十八落不过如此，但他如果真的看不上十八落，又何必专门挑话羞辱十八落呢！ 他只不过是气，气当年他还在外门的时候‘夜流芳’居然没有选择他。 百余年过去了也没人能超越的内门第一剑术啊，哪个内门弟子敢说自己真的不想要？ 要是得到了它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可以换下现目前的剑，然后沟通剑灵习得十八落，到了那时候，那个轻轻拍掉他剑的大师兄袁青亭还能拍得掉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袁青亭固然是内门第一，但是每一个内门弟子心中都明白，这百十年来，内门第一和第二的位置始终都是黄庭和楼不荒，而袁青亭在那些老一辈的青衣弟子口中更多是被称之为袁老三。 张童按捺下心中那股莫名的激动，轻轻说了一个好。 张憧憬继而问道：“那么要是师兄输了呢？又能给我什么？” 张童好像是听了一个挺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定睛反问道：“张师弟，你觉得我会输吗？” 张憧憬悠哉悠哉道：“那可说不准，谪仙也有被凡人拍死的时候，万一师兄就是那种倒霉胚子呢！” 张童相信气运但却不相信运气，更不相信张憧憬会有这种拍死谪仙的运气，呵呵一笑道：“我要是输了就打开方寸戒，你想要什么自己挑，如何？” “成交。” 张憧憬豪气道。 其实他开始有点可怜张童了，张童要是认输杨七，估计也就不会笑得这么自然了。 要知道，杨七那家伙的狗屎运是不能用常理来揣度的。 当然，咱的大气运就更不用说了，连两只脚踏入天师境的陈天骄都能死翘翘，只要气运不作怪的话，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差。 咱的气运连玄真子都说是得天独厚，现在又从黄庭那里学会了更高深的十八落精髓。 听闻张童也才武皇中期而已。 张憧憬想当然的想，咱现在好歹一脚半都踏入天王境界的大真师境，凭借大气运和十八落要越一个境界打败张童应该不太难吧！ 关于气运和运气这两组顺序不一样的词语，他显然有所误解。 气运是大玄，运气是小玄，玄真子都琢磨不透，又岂是张憧憬想当然就能想当然的。 再说了，气运和运气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气运讲的是一生，运气讲的是一时。 所以天赋异禀的张憧憬要凭自己打败张童确实不是一件值得意外的事，但也得考虑时间问题，而杨七那种奉天承运的运气就不同了，说不定决斗时候摔了一跤都能躲过一个大招，又不小心放了一支冷箭就能解决掉一个敌人。 气和运都有说不通的道理。 张童振臂一挥，新老白衣弟子会意退到台阶之上，将更为宽阔的广场留给了内门张师兄和外门张师兄。 有些时候是能动手绝不动口，但对于张憧憬来说现在恰恰不是能动手的时候，所以张憧憬没着急出手，而是动口。 提着剑左右走了几步，张憧憬说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师兄，你上过本科大学没？” 张童嘴角微微抽搐，“我辈修士浪费那些时间作甚。” 张憧憬微笑道：“那真是可惜了，连本科大学都没有上过的修士可不是好修士哦！” 张童有点不耐烦了，“师弟，你到底出不出手，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你要是再不出手，就休要怪当师兄的不让你了。” 张憧憬是炸不动的老油条，他不相信张童真放得下内门师兄的架子，继续忽悠道：“师兄，你谈过恋爱没，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长得漂不漂亮？喜欢唱歌还是跳舞？” 这一连串的问题下来，张童也只能重重叹一口气，“你无聊不无聊？” 自个儿热闹的张憧憬尴尬一笑。 看来运气不太好啊，这位张师兄连恋爱都没谈过，简直油盐不进。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师兄，看剑！” 154 对决 只见张憧憬双脚一蹬，青石板龟裂出一张蛛网，而他已经拔地而起。 “第一落吗？”张童脸上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在他看来十八落这种顶级功法落在张憧憬的手里简直就是浪费 面对曾经整个剑宗弟子都奉为神话十八落，张憧憬极为云淡风轻，只是跟第一次指教张憧憬一样，举起剑轻描淡写地抖出一个巨大剑花。 这一次他懒得羞辱张憧憬，只是把握好巨大剑花的凶险程度足以化解十八落中第一落的攻势即可。 “出第二落吧！”张童放下剑说道。 话音刚落，他心神一颤。 张童抬眼一看，只见头顶上空数百剑花绚烂绽放，美丽而又锋利，剑气更是纵横捭阖，他亲手抖出的巨大剑花顷刻间土崩瓦解，然后那数百剑花压了下来。 真真是剑花落满天。 “什么，他竟然使出了真正的十八落！”张童脸色一变忙不迭举起剑斩落剑花。 那些绚烂美丽的剑花在他的剑下一朵朵凋零。 可是他周围的地面也全都被纵横捭阖的剑气划出一道道蛛网。 由此可见，倘若面对数百剑花的不是张童，化作外门弟子中的任何一人只怕都要被绞成肉泥。 张童的剑极快，常人根本看不清他出剑的轨迹，也就只有那一朵朵不断凋零的剑花能证明他确实出剑了，而且认真了。 最后一朵剑花凋零。 张童眼神浮现出一丝杀机，因为这个引发了万剑齐鸣和四千里雷云的外门弟子天赋是在太强了，如果给他成长下去的时间，恐怕真会发展成为一代剑仙。 虽然剑宗门规之中有明文规定，凡剑宗弟子不得自相残杀，但如果是误杀，顶多也就是被罚个无伤大雅的闭门思过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跟这些剑花一样消失吧！ 张童身上的杀机越发浓郁，举目望向剑花消失的上空，虽然不知道张憧憬使用了什么身法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失去了踪迹，但他的疏影剑纵横八荒，只要在方圆百米之内，便是一道影子也能叫他支离破碎。 那本来应该留给袁青亭的杀招，在这一刻将要昙花一现。 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快，疏影剑的秘密就不会传到内门，应对袁青亭的时候依然是杀招。 张童刚刚举起剑。 忽然，一道冰冷寒光如同闪电般一闪而至。 十八落，第二落，人头落地。 张憧憬的身影及剑和张童擦肩而过。 张童有一种错觉，虽然没有任何依据，但他几乎笃定这一剑的威势堪比天王中期一剑。 按理说武皇中期的张童应对天王中期的一剑应该很容易才对，可是这一剑是在来得太快，快到仅在那数百剑花之后，快到他连以快著称的“疏影剑”都才刚刚起势就不得不中止。 张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敲指破去第二落，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有点慌了，慌到自己都觉得自己即将要人头落地。 噌…… 空气中擦出了一道火花。 “那是什么？”白衣七十三弟子惊呼道。 “好像是神符。”白衣十八道。 “有什么好奇怪的，酥州张仙师本来就是世间为数不多的神符师之一，张师兄是张仙师的后代身上有几张神符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白衣十二道。 “可这是在剑宗啊，而且是在论剑，张童师兄使用神符也太过分了吧！”白衣十八愤愤不平道。 “你懂什么，修士论道本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谁的本事少只能说明谁技不如人。”白衣十二道。 在他们还争论着谁是谁非的时候，拓跋峰开口了，“无论如何，张师弟能逼张师兄使出神符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绝对不可能逼迫张童使用神符来化解招式，甚至说连让张童师兄出剑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因为真师境和武皇境可是足足相差了两个大境界啊！ 难不成张师弟在真师境界就要完成青衫剑仙那般越两个境取胜的战绩吗？ 此时此刻的张憧憬也有点咬牙切齿，作为一个将五行之力都摸索清楚，并且在脏腑之中开启了本命五行的神符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刹那张童确实是用了神符，而且是一张金刚符。 在那几秒的时间内，张童的身体就让镀金一般，防御力惊人无比，饶是夜流芳这种已经算是神兵利器的宝剑也只是从他脖子上擦出一道火花而已，换做小藏剑阁的其它剑估计就自行崩坏了。 这就是神符师的恐怖之处。 也就是张憧憬现在不敢使用神符，要是敢用，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他的金刚之身变成泥塑木雕。 不过，像金刚符这类金土属性相互融合衍生出来的神符极其难以炼制，张憧憬在庆市避难那段时间一直在研究神符，顺利堪破属性融合之后，风雷符、冰炎符、都炼了几百张，独独是金土属性的金刚符成功率只有五分之一，迄今为止方寸戒里也只有十张。 玄真子说过，神符师在这个年代本就屈指可数，能看破的双属性融合的更是少之又少，在神符一事上，张憧憬可谓真的登堂入室了，足以和仅有的那几名神符师相提并论。 由此可见，酥州张仙师不管修为如何，但在神符这一领域上未必比自己强多少，张童能用得出来一张，不见得有第二张，有第二张也未必有第三张，只要没有个十张八张的，就都不是事。 所以张憧憬在这一剑失利之后依然没有停下，那股自大真师境叠出来的势继续叠加。 没有给张童喘息的机会。 第三落，银河落九天，转瞬即至。 只见刚刚和张童擦肩而过的张憧憬忽然调转身形，面朝张童，手中断剑极速射出，在中途又一分为三，三分为九，到了张童面前是已经是成百上前剑。 宛如一条汹涌剑河澎湃而去。 张童心中一沉。 这怎么可能，这一剑分明到了天王中期的势。 还是不够时间使出疏影剑。 张童咬了咬牙。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使出几个落。 第二张金刚符浮现在张童掌心。 刹那之间，他浑身塑起一层佛门金身。 汹涌澎湃的剑河撞击到他的金身之上只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以及一道道火花。 那道金身就仿佛是大海里的磐石，任你如何大浪滔天，他自岿然不动。 “真够肥的，居然还有第二道金刚符。”张憧憬撇了撇嘴，虚手一抓，夜流芳的剑灵顿时会意，于一瞬间又出现在他掌心。 这不是主人和剑灵之间的心神联系，因为夜流芳的主人从来都是黄庭，它只是听从了黄庭的话，这段时间要在张憧憬身边当一个好孩子而已。 张憧憬握住剑，大开大合的划出一道半圆，然后整个人跃起半仗高便悬停。 他手肘缓缓向后拉扯，宛如弯弓搭箭一般。 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张憧憬往后拉扯的那只手忽然张开，然后成掌状用力向前一推。 夜流芳宛如一支出弦箭，朝着金身刚刚消散的张童射去。 第四落，命中落定。 以身为弓，蓄势拉弓，以剑为箭，势作箭锋。 张童目光一凝。 这……这一剑竟然达到了武皇初期的境界。 没有片刻思量，果真是出自酥州张仙师家就腰缠万贯了，竟然毅然决然使出第三张金刚符。 没有意外，第四落也像是石沉大海。 到了这一刻，他们都是在赌了。 张童不相信张憧憬真能使完十八落，而张憧憬却不相信他兜里的金刚符用不完。 而那些观战的新老白衣在这一刻也傻眼了，以真师境战武皇境，便是青衫剑仙也做不到吧。 十八落真的强到这个地步了吗？竟然压制作何张童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依赖神符一托再托。 那么百多年前剑宗为什么还是败给了青衫剑仙？ 今日，入门一个月的外门弟子就要打败一个有望进入天才门的内门弟子吗？ 新老白衣弟子们尽管多半认为张憧憬的上风只是昙花一现，但真师境战武皇境实在是一件太新鲜的事了，他们忽然都热血澎湃了起来。 第五落至，那股将十八落一一串联起来的势已经攀升至武皇中期和张童达到了同一水平。 张童依然没有机会还手，便看到四面八方都是剑。 他不得不塑起第四道金刚符。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金身退散，之前毫发无伤的张童竟然捂着胸口喷出一道猩红血线。 然而，第六落已至。 张童没有任何思考或者说话的余地，哪怕是认输都不行，只能用出第五张金刚符。 轰…… 第六落是张憧憬双手持剑，当头劈下，剑气纵达三百米。 整个广场一片狼藉，而那一而再再而三的金身终于还是在武皇巅峰势下支离破碎。 剑刃直抵张童头顶，剑气摧毁那双臂衣衫怦然炸裂，只要再下分毫，张童就要一分为二了。 一场豪赌，一个腰缠万贯到金刚符没完没了，一个十八落一鼓作气，结果谁也没把谁逼上绝境，倒是十八落更上一层楼。 155 摘下青铜牌 “张师兄，你的神符好像品次低了点啊！”张憧憬洋洋得意收起剑。 不是金刚符挡不住这一剑，而是这道出自酥州张仙师之手的神符确实还不够精炼，真正金刚符足以媲美武帝境界的任何一种仿佛功法，而张憧憬这一剑的势才仅仅叠加到武皇巅峰而已，金刚符就承受不住了，不是品次问题，又是什么呢！ 张童脸色苍白如纸。 败了，竟然败给一个外门弟子。 严格意义上说，他不是败给了张憧憬而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大意，要是一开始就用出疏影剑，以张憧憬如今的修为连用出第二落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使出破去金身的第六落？ 张童不甘心地看了张憧憬一眼，杀机更盛。 张憧憬察觉到一丝不对，但从他收起剑的那一刻就晚了。 “我还没有输！”张童猛然洒剑。 顿时，整片广场上都是纵横八荒的剑气。 本就一片狼藉，疏影剑一出，更是塌陷三分。 这混蛋可真够无耻的，念在同门之谊，好心放他一马，他竟然趁势偷袭。 此时此刻张憧憬的气势早已平静下来，即便使出第七落，也只是毫无威势的散招而已，对武皇中期的张童来说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 实在不行就只有用金刚符了。 就在张憧憬咬了咬牙要念咒取符的时候，一道淡蓝身影忽然出现在张憧憬身前。 只见她缓缓抬起手，轻轻往下一压。 那纵横八荒的剑气顷刻间归于死寂。 “哟哟哟！人家好心放心你一码，居然还耍赖皮啊，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找我论剑？” 见到她，张童立马收敛杀机，抱剑施礼道：“拜见小师姐。” 这道挡在张憧憬面前的身影正是那个叫阿罗的女子。 “别叫我小师姐，有你这种耍赖皮的师弟丢脸得很。”阿罗冷声道。 “小师姐，我哪有耍赖皮，是他自己大意。”张童不服气道。 “是吗，他要是不收手，你还能站着跟我说话吗？”阿罗道。 “我又没认输，是他自己要收手的。”张童咬着这个理由就是不松口，但其实他自己也明白，他不是不想认输，而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那一剑就已经到了要命的程度了，张憧憬若是不收手，他已经分尸而亡了。 “你再说一遍？”阿罗逼视着他。 “我……”张童欲言又止。 其实他想说要不是小师姐你横插一脚，张憧憬已经死了。 但是，他敢这么说吗？小师姐的霸道无理整个剑宗谁不知道？ 她既然挡在张憧憬身前，就是十个张童一起出手也绝不可能当着她的面杀了张憧憬。 “你说啊，到底谁输谁赢？”阿罗威胁的意味越发足了。 要想在剑宗混下去，张童不得不妥协，只好承认自己输了，然后就要离开。 “站住。”张憧憬喊道。 “张师弟，不要得寸进尺。”张童回头看了他一眼，言语中又何尝没有威胁。 他可不想真的打开方寸戒任由张憧憬选。 “论剑之前我们可是说好了的，我只是想拿回我应得的。”张憧憬有阿罗撑腰一点也不怕，至于报复什么的，他更是虱子多了不怕痒，京北陈家都得罪了，还差一个酥州张家吗！ “姓张的。”阿罗真的觉得叫他张师弟听丢脸的，所以这么叫他，但转脸一向，老张也是姓张的啊，可不能这么叫，于是立马改口直呼其名，“张童，你是不是男人，磨磨唧唧的，输不起吗？不就是打开方寸戒吗，我可都听见了。” 迫于小师姐这位恐怖存在，张童不得不履行赌约，心有不甘的打开了方寸戒。 “哇瑟，居然有这么多神符。”阿罗惊呼道。 张童脸色苍白。 “咦，这张好像是空间符诶，老……张师弟，要不你就选这个吧！”阿罗提议道。 张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这张空间符是他爷爷生平最得意之作，符文一开，即可跨越空间，在转瞬之间穿梭到任何一个地方，称之为保命符也不为过。 张憧憬从虚无空间中拿出空间符的那一刻，张童险些喷血，不过更让他想喷血的是张憧憬看了几眼，竟然说这符不行。 面对这般不识货的张憧憬阿罗都恨不得拍他两下了，但好像又有点舍不得，只好生闷气不跟他说话了。 最后，张憧憬从各类宝物中选择了一件阿罗根本看不上眼的法器，锁金甲。 这东西跟金刚符一样都是稀罕的防御型法宝，锁金甲穿戴在身上是无形的，所以很容易误导别人以为重伤了，然后找机会反杀，是个坑人的神器。 防御力虽然比不上金刚符，但对于往后余生都要逃命的张憧憬来说用出还真不小。 “你居然拿走了我唯一的上品法器。”张童故意恨了他一眼，装作很心疼的样子，然后果断关闭方寸戒空间，跟小师姐告辞一声离开，看来是不想给张憧憬反悔的机会。 “等一下。”张憧憬又喊道。 “怎么，你想反悔？”张童心有点慌了。 虽然宗门规矩中不允许反悔，但要是阿罗逼着他反悔的话，他还真没法，这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让剑宗是他们家开的呢！ “那到不用。”张憧憬笑道。 张童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按照宗门论剑的规矩，咱俩是不是该互换身份牌？”张憧憬笑意森森的拿着自己排行老二的木牌子晃了晃。 “这……”张童心神一凝，他没想过自己会输，自然也就忘了这一点。 没错，他被套路了。 宗门规矩的bug实在太多，张憧憬之所以点明是论剑不是指教，除了报仇那一辱之仇以外，内门弟子的身份牌这个意外收获又怎么可能放过呢。 只要有了这枚青铜牌，他就可以凭外门弟子的身份进入内门，这可比正大光明的推门而入要简单方便多了。 张童看了看脸色不太好的小师姐，然后又看了看朝他伸出手的张憧憬，便是再不甘、再屈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摘下那枚青铜牌。 从今往后，他就是内门弟子中第一个要挂着外门老二木牌的人了。 张童捏紧那个代表着“耻辱”的木牌离开了广场，张憧憬也和阿罗也走了。 那些白衣弟子们你看我我看你，一下子仿佛没有了主心骨。 “今天的课不上了吗？” “张师兄都走了，你上？” “我可没那本事，回去睡觉吧！” …… 这一日，内门翻天覆地。 手捏外门木牌的张童直接挑战了内门排行第一排的人，然后摘下了他的青铜牌，之后那个内门第一百的人又拿着木牌挑战了别人，摘下了别人的青铜拍。 如此循环往复，谁也不愿意拿着那个“耻辱”，内门乱了。 …… 青竹林。 张憧憬和阿罗并肩坐在那块大石头上，阿罗撇过头，一直不看张憧憬。 而张憧憬则是拿着那块排行三百一十五的青铜牌傻乎乎的笑着，也琢磨着该找个时间去内门溜达溜达了。 终于，阿罗忍不住了，转头瞪了一眼傻呵呵的张憧憬，很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喂，你没看见我很不高兴吗？” 还真没注意这一茬的张憧憬挠了挠头，然后很没有泡妞经验似的问道：“你怎么了？” 阿罗要哭了，这个人怎么这么那啥不解风情啊！ 女孩子生气了当然是要安慰啦，哪有人先问怎么了，可真够傻的。 阿罗叹了口气，原谅老张的傻，聪明的她直接了当道：“明明空间符最好，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拿那个锁金甲有什么用，你要是想要，我可以送你啊！我们家很多的。” 张憧憬避重就轻问道：“你们家真有很多锁金甲？” 阿罗咬牙切齿的恨了他一眼。 张憧憬当然不是情商低到这种程度了，只是故意开了个玩笑，眯眼笑道：“你想要空间符？” 阿罗白眼道：“废话，这个世上本来就没有几个神符师，能炼制出空间符的就更少了，谁不想要？” 张憧憬打趣道：“那你去酥州走一趟不就行了，张仙师的孙子可都在你们剑宗，他还敢不给？” 阿罗叹息道：“话是这么说，但谁都知道空间符难以炼制，张仙师即便是真的还有空间符也未必肯承认，他要是说没有，难不成我还能去欺负他？” 张憧憬继续打趣道：“那就找张师兄，不，张师弟才对，找他论剑不就行了！” 阿罗顿时眼前一亮，“对呀，以前我是不知道他有空间符，现在知道了，直接找他论剑不就行了。” 说着，阿罗已经迫不及待起身要去找可怜的张童论剑了。 张憧憬抓住她的手，于心不忍道：“我开玩笑的，你要是现在去找他论剑，那不是明摆着故意跟他过不去嘛，没有必要为了一张空间符给自己树敌。你要是喜欢，我以后送一张给你就行了。” 她看着拉着她手的他，眼珠子转啊转的，然后很婉约的轻轻“嗯”了一声。 156 是男人就干了它 “阿罗，有空没？” “有啊。” “陪我去内门逛逛呗。” “嗯……” …… 两人来到小藏剑阁，楼不荒和黄庭还是一如既往坐在门前闲聊，张憧憬过去施了个礼，这两个家伙平静抬头一看，顿时不平静了，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说了一声，“小师姐好！” 他们口中这位小师姐只是默默跟在张憧憬背后，微微抬起一片灿霞般的脸颊。 奇了怪了，小师姐怎么忽然看起来很温柔的样子？ 像极了那啥？ 爱情，对，就是那狗逼的爱情。 黄庭和楼不荒眼神交流了无数个信息，然后立马选择坐下，挥挥手打发了张憧憬。 “这个就是阵门吗？”张憧憬指着小藏剑阁背后的一扇青铜门。 门前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青铜令牌，如今在最前方的便是第九百九十九，只要外门中有人推开这扇门，它就会掉下来。 “嗯，你只要把青铜令牌放在门中间的缺口上，这道门就会自己打开了。”阿罗柔声道。 “你怎么说话语气乖乖的？”张憧憬疑神疑鬼道。 “啊，有吗？”阿罗着急道。 “这又没了。”张憧憬纳闷道。 阿罗松了一口气。 张憧憬缓缓走向青铜门，没有着急用从张童身上摘下来的青铜令牌去看门，而是双手推在门上，发力之后，一股巨大抗力迎面铺来，张憧憬顿时面红耳赤，坚持了七八秒，只是推开一条连光线都不太明显的缝隙，整个人便弹飞而出。 阿罗见状，连忙瞬移至他的身后超乎寻常的温柔式接住了他。 四目对视。 张憧憬忽然横生出一个被英雄救美了的奇怪想法。 摆了摆头，收敛心神，张憧憬连忙自己站直身体，“谢谢。” 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不是一般的温柔。 张憧憬挠了挠头，阿罗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怎么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想不通，也不敢去揣摩，张憧憬索性也就不去想了，平复了一下气机之后，老老实实用青铜门打开了内门之门。 和外门截然不同的热闹映入眼帘。 青铜门之后是一条宽阔街道，街道两旁有些许冷清或热闹的地摊，摊位上摆着的无非是灵丹灵草宝器法器之内的东西，摊主一个个都身着青衣，见到青铜门被打开，还进来了一张陌生脸孔，那一道道青衣身影的眼神都迎了过来，正要张口嚷嚷几句叫卖声，琢磨着貌似能坑一笔新人钱财，当他们看到身后那张女子脸庞时又都有立马收敛了起来，更有些胆小谨慎点的直接收摊溜了。 “他们这是？”张憧憬疑惑道。 “这就是内门跟外门不一样的地方，内门弟子的修炼资源都是按月自己领取的，要是有自己用不上的，他们就会在这里摆摊交易。哦，对了，他们之中多是弟子会的成员。”阿罗解释道。 “这些我知道，花长老都跟我讲过了，我问的是，他们怎么看到我们就都跑了？”张憧憬纳闷道。 “呃……”阿罗顿时脸色一变，摆手道：“跟我没关系。” 张憧憬会心一笑，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这些也都是没事就被阿罗拉出来论剑的对象。 两人缓缓步入这条不长不短的街道，周围人都不敢抬头直视，便是想要偷偷看一眼这位让阿罗走起路来都小心翼翼的男子是谁，最起码也都要有武皇巅峰的实力，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在和阿罗论剑的时候被揍得太惨。 忽然，天空乍现两道青衣身影，两人遇见穿梭在房屋之上，徒手过招，周围剑气纵横，好不潇洒。 青衣弟子们顿时感慨连连。 “唉，又有两位师兄因为不想要木牌而比斗了。” “是啊，自从刚才张童从外门带回来一门木牌，抢了别人的青铜令牌之后，内门就不安静咯。” “也不知道下一刻要被挑战的人是谁！” “不管是谁，反正拿着木牌的内门弟子都注定是要丢脸的。” “话说，你们有没有人知道张童为什么会有外门木牌？” “最近没去外门溜达，不知道啊。” “我听说那个木牌是外门弟子排行老二的，难不成张童被外门老二打败了？” “嘶……” “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还记得大半个月前的万剑齐鸣吗？” “记得啊，当时内门好多师兄都去外门了，不过最后好像没下文了，你有消息？” “我也没有准确消息，不过我听说在小藏剑阁引发万剑齐鸣的就是外门第二弟子，本来众位师兄是准备碾压下天才的，但好像是被什么大人物保住了，后来师兄们也都不敢提那位大人物是谁，所以这事就成了迷。” “现在外门第二的身份牌被张童师兄带回了内门，这么说的话，那会不会是他被那个外门天才弟子打败了？” …… 正在他们议论的时候，罪魁祸首张憧憬和阿罗已经快步离开了这条小街道，朝着大藏剑阁走去。 “内门弟子打架都不挑地方的吗？”刚才险些被一缕剑气误伤的张憧憬郁闷道。 “老罗说这叫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阿罗边走便解释着，“不过，要不是你那枚木牌被张童带进了内门，内门有弟子会的存在是没有这么乱的。” 张憧憬苦笑了一声，忽然好奇问道：“对了，弟子会的会长袁青亭你认识吗？” “认识啊，我还揍……”阿罗随口说了一半，又忽然止住，因为据说男子都喜欢温柔的女子，所以她温柔笑着，并温柔说道：“我还跟他论过剑呢，他比我差了那么一丢丢。” “你知道他是什么境界吗？”张憧憬没有理会她那奇怪的温柔。 “干嘛，你想找他论剑？”阿罗没好气道，“袁青亭可不像张童那样大意，以你目前的修为在他面前根本没机会使完十八落的。” “我就问下……”张憧憬尴尬笑道。 “我记得一年以前好像是武帝中期，现在最不济也应该是武帝巅峰了吧，甚至是六品天师也说不准的。”阿罗思忖道。 “这样啊！”张憧憬想了下，以后进内门还是带着阿罗好点，因为他打败张童的消息早晚是要传进内门的，到时候万一被人追着要论剑，那可就麻烦了，有阿罗在的话，这些麻烦就都不存在了。 走着走着，大藏剑阁到了。 张憧憬跟守阁长老递过身份牌之后，那两名长老愣了一下，至于阿罗嘛，感觉整个剑宗的人都认识她，连身份牌都没亮，就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和小藏剑阁几乎如出一辙，大藏剑阁内也是中空悬挂着一万柄古剑，只不过这些古剑的品次远远要高出小藏剑阁的剑。 据阿罗说，这里面的剑几乎都达到了上品法器的品次，一些极品点的，甚至已经隐隐触及到神器的门槛。 不过，很可惜的是要在大藏剑阁拔剑和要推开青铜门一样，都需要至少天王境的实力。 张憧憬仗着大真师境界的微妙尝试着唤醒剑灵，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什么叫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一万柄古剑就像是一潭死水。 于是，他只好暂时放弃在大藏剑阁找到那把剑的想法。 两人走出大藏剑阁，阿罗笑问道：“接下来你还想去哪儿？” 张憧憬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花长老给的新生手册上也没有内门地图啊，他都不知道这里有些什么的。 阿罗大抵是猜到了他的想法，提议道：“要不去紫竹林吧！” 张憧憬大胆猜测道：“紫竹林不会跟青竹林一样僻静吧！” 阿罗微笑道：“当然不会，紫竹林可热闹了，白天的时候有内门大弟子袁青亭在紫竹林带领师弟师妹们修道，晚上会清静一点，但也有许多师弟师妹们，那个……” 张憧憬不解道：“哪个？” 阿罗扭扭捏捏道：“就是那个啦！” 张憧憬不明所以，更加无语，但至少知道白天那里十分热闹，自己不宜现身，于是对阿罗说道：“那我们也晚上去吧！” 阿罗本来消散的脸红忽然又红了起来，没底气的说了句，“好吧！” 趁着中间这点时间，张憧憬向阿罗打听了一下内门食堂的消息，早就吃腻了青龙过江和鸡腿的他果断选择去尝尝鲜。 到了内门食堂一看，简直是天差地别。 什么番茄炒蛋啊、蛋炒饭、白菜肉丝、青椒肉丝、应有尽有。 张憧憬都怀疑外门的食物是不是都被克扣或者被食堂师姐和花非雾联手变卖到内门来了。 吃了一盘有妈妈味道的番茄炒蛋，离开食堂的时候阿罗去后厨拎了两壶老酒出来。 万年不变的月色当空洒下，衣着淡蓝的阿罗更像是一位流萤仙子，触不及防之下，真让人有点勾魂摄魄的感觉。 不过，张憧憬已经司空见惯了，阿罗出其不意的温柔一下比她出其不意的吸引人一下可要令人诧异多了。 看着一簇簇紫竹林下那些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张憧憬终于明白阿罗含糊其辞的“那个”是什么了，原来是幽会啊！ 他正发呆，不知道在遐想些什么。 阿罗忽然递过来那壶据说是有些年头的“老酒”，张憧憬摇了摇头，“我不喝。” 阿罗另一只手捏紧了另一个酒壶，瞪眼道：“是男人就干了它。” 说着，她将举起的酒壶塞进了张憧憬怀里，然后拧开自己那壶“老酒”，二话不说，仰着头，一口闷了。 157 伤心酒，摧心肝 “酒量这么好啊！” 白酒酒量实在很差的张憧憬惊讶看着阿罗。 她跟个没事人似的，又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男人一点？” 张憧憬苦笑连连。 谁规定男人就得这么豪气的喝白酒啊！ 不过，阿罗都先干为敬，他还能怎么着？ 只能老老实实地捏着鼻子，掐着喉咙，干了呗！ 望着咕噜咕噜的张憧憬，阿罗开心笑了。 在青城镇上上网闲聊的时候，阿罗就听楚狂人他们鄙夷过张憧憬喝白酒不行，是故意在内门食堂后厨拎了两壶老酒。 因为某罗说过，酒后吐真言，所以…… 不愧是老酒，可真够劲儿的。 张憧憬才刚刚放下酒壶，后劲还没上来就已经晕晕乎乎的。 “要不要再来点？我方寸戒里还有的。”阿罗笑眯眯问道。 “不要。”张憧憬连连摆头，“再来估计就回不了外门了。” 阿罗嘻嘻一笑。 张憧憬的话越来越少，起初他还会捧着胸口挂着的平安符望望明月，随着时间流逝，后来就顾着揉脑袋去了。 而阿罗呢，她就只是双手撑起头，脸颊上露出一抹月牙弯的笑容，静静地侧望着他。 忽然，张憧憬脑袋一沉，砸在了阿罗的肩膀上。 “真沉！” 阿罗埋怨似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还是把他的脑袋往肩膀更深处挪了一点，这样他好像会靠得更舒服一点。 浓重的呼吸热气绕着她的脖子，让她不由得有些心慌意乱。 阿罗摸了摸他那张并不好看的脸，越看却越顺眼了。 等他睡得更熟了，阿罗在轻轻拍了拍他，他半梦半醒加深醉，惺忪着眼疑惑的嗯了两声，然后不知是不是睡得不舒服，直接把头埋在了她的腿上。 阿罗瞪了他一眼，他注定不会有反应。 阿罗不敢去碰他，双手撑在身后的泥土上，靠着紫竹，柔声唤了几声老张。 “嗯？”张憧憬一动不动道。 醒着就行。 阿罗眨了眨了眼睛，又咳了咳，“你刚才捧着平安符在想什么？” “在想一个人。”张憧憬道。 “男的女的？”阿罗好奇道。 “女的。” “她是你什么人？” “女朋友。” 什么，他居然有女朋友？ 阿罗顿时就要推开他，离他远远的，就在这时他又稀里糊涂地补充道：“应该是前女友才对。” 呼…… 阿罗松了口气，前女友的话，还勉强能接受吧，有人不是常常说吗，人活一世，谁还不遇见几个人渣，老张人这么好，那个女的肯定是个人渣。 这么一想，她准备推开他的手，又收回到身后。 “那你还喜欢她吗？” “喜欢啊！” 阿罗又有点不高兴了。 不过，转念一想，痴情的男儿才是好男儿啊！ 她又问道：“阿罗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 张憧憬停顿了一下，迷迷糊糊道：“阿罗啊，她很漂亮。” 阿罗笑了。 他继续道：“就是脾气不太好。” 阿罗龇牙咧嘴。 他又道：“不过，她游戏玩得很好，修为好像也很深不可测，我有点佩服她，也有点怕她。” 阿罗哼哼一笑，“她就是一个女孩子，你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张憧憬叹息道：“我怕她打我。” 阿罗呵呵笑了起来，用老罗她媳妇的话来说，这样的男人叫妻管严，女孩子嫁给他能幸福的。 阿罗终于舍得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后背上，开心问道：“那你喜欢阿罗吗？” 张憧憬想也不想的摇了摇头，果真吐出真言，“我怎么会喜欢阿罗呢，她修为那么高，我还没搞清楚她是不是几千年的老妖怪呢！” “你才是老妖怪，你全家都是老妖怪。”阿罗顿时气呼呼的，举起拳头，想要打他，结果又被他老实巴交的一句“我今年二十一，不是老妖怪”给逗笑了。 阿罗静下心来，再问道：“阿罗不是老妖怪，你喜欢她吗？” 张憧憬斩钉截铁一声，“不。” 阿罗顿时脸色寒冷，没有再问下去，直接双手掀开了他，他就如同一滩烂泥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阿罗站起身，冷冷看了一眼那个可恨的他，临走之前想要踩他一脚报仇，但听见他下意识埋怨了一句，“阿罗，你干嘛啊！” 她又没狠下心，跺了跺脚，负气走了。 …… 天亮以后。 张憧憬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贼疼的脑袋瓜子。 阿罗呢？ “阿罗。”张憧憬呼喊道。 忽然，一连串脚步声传来。 张憧憬定睛一看，一位位青衣师兄联袂而来，为首的那位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腰间悬有青铜牌，刻有醒目的“壹”字。 我去，居然是袁青亭。 内门弟子修炼都这么勤快的吗？ 张憧憬顾不得来去无踪的阿罗，连忙抄了个羊肠小道溜之大吉。 …… 内门紫薇阁，满屋子荒唐的酒气，那个本应年少不识愁滋味的少女一壶接着一壶，已经一整夜了。 酩酊大醉后还是酩酊大醉，像极了失恋少女。 门外一丰腴妇人焦急拍门，“阿罗，你怎么了？” 哐当…… 酒壶砸在门上，碎了一地。 妇人正要推门而入，阿罗似有察觉，大声道：“别进来，别管我……” “好好，妈不进来。”妇人连忙放下手。 女儿的脾气，她太了解了。 小时候阿罗死了一只宠物，老罗去安慰她，硬是被她发了一通脾气，指着鼻子把丢脸的事都给数落了一通。 罗小虎，你个耙耳朵凭什么管我？ 妇人可不想也被指着骂，秦淮，你除了欺负罗小虎还会干什么？ 妇人招呼了一位青衣弟子，青衣弟子连忙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师娘，妇人冷着脸道：“去把你们宗主给我叫过来。” 那位排名远在九百开外的青衣弟子忙不迭的冲去了宗主阁。 此时，罗小虎正欢喜媳妇去关爱女儿去了，可以不用躲在厕所了看电视剧，听到门外弟子火急火燎的拍门声也是气的不行，打开门便摆了一张臭脸，“毛毛躁躁的，干什么？” 那青衣弟子心道，大清早的，师父师娘这都是吃了什么炸药了？ “师父，师娘叫你去紫薇阁。”青衣弟子想了想，又补充道：“好像很生气很着急的样子。” 罗小虎一听也是暗道不好，随便打发了青衣弟子，收起手机就飞速赶往紫薇阁。 “怎么了，媳妇？”罗小虎笑嘻嘻问道，哪有之前在弟子面前那般威风。 “怎么了？你自己闻闻就知道怎么了。”妇人秦淮很不客气的把罗小虎的头摁在了门缝边。 一股浓郁酒气铺面而来。 “阿罗怎么喝这么多酒？”罗小虎皱了皱眉头。 “我怎么知道，一天只知道拉肚子，什么时候能关心关心你女儿？”秦淮生气道。 “媳妇别气，媳妇别气，都是我的错。”罗小虎连忙认错，心里却想说，说得好像阿罗是我一个人生出来的一样，你不也是成天只知道数落我的不是，就不能把那世间拿来关心关心女儿吗？ “现在怎么办？”秦淮怒道。 “我想办法。”罗小虎连忙传音给负责管理天才门内门外门的长老们询问情况。 负责天才门一切事物的二长老表示一无所知。 负责内门的三长老打听了一下，倒是从大藏剑阁的守阁长老那里知道一点消息，说是阿罗昨天和一个内门排行三百一十五的弟子去过藏剑阁，经过打听后来好像又去内门食堂吃了顿饭，后来就不知道了。 负责外门的花非雾也如实说了阿罗在外门广场帮助张憧憬的事。 老罗听完了这些情报之后，一琢磨，顿时觉得不对劲了。 阿罗什么时候和一个外门弟子走得那么近了？ 难不成是被那个外门弟子给欺负了？ 还是说……？ 老罗不敢想了。 秦淮催促道：“愣着干嘛，情况如何，你倒是说啊！” 老罗拐弯抹角道：“媳妇，我说了你可千万别急啊。” 秦淮道：“说。” 老罗连忙说道：“是这样的，综合内门和外门的情报，阿罗最近和一个叫张憧憬的人走得很近，我怀疑阿罗是被……” 老罗丢了个眼神，没说出口。 “阿罗被玷污了？”秦淮脸色巨变，浮现出杀机，“我要去杀了张憧憬。” 老罗连忙拉住她，解释道：“没有这么严重，我的意思是阿罗可能是那什么单相思被人家给伤心了，所以才借酒消愁呢！” 秦淮怒道：“你说我们女儿喜欢那个张憧憬，而张憧憬不喜欢我们女儿？” 老罗道：“应该是这样的。” 秦淮骂道：“张憧憬是什么玩意，阿罗喜欢他是他的福气，他凭什么不喜欢阿罗？罗小虎，你别拦着我，我要去宰了他给阿罗报仇。” 老罗头疼道：“没这个必要吧，人活一世，谁还不遇到几个人渣呢，这对阿罗来说也是一种成长，再说了，那个张憧憬可就是引发了万剑齐鸣和四千里雷云的外门弟子，你要是杀了他，剑宗损失得多大啊！” 秦淮皱了皱眉头，“那阿罗怎么办？总不能让她一直喝下去吧！” 老罗拍了拍胸脯，挺身而出，“没事，我去安慰安慰她。” 说着，老罗就要顶着阿罗的脾气推门而入。 秦淮连忙道：“等一下。” 老罗惊喜问道：“媳妇，你想自己去安慰阿罗吗？” 秦淮摇了摇头，“女儿是你前世的情人，这个重任还是交给你吧，等我走了，你再进去。” 老罗欲哭无泪。 这话是谁他么说的？拉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他。 可怜天下父母心！ 158 等我喝完这壶酒 夜微凉。 吃过了青龙过江，花非雾偷偷摸摸送来了鸡腿。 张憧憬吧唧着鸡腿，花非雾捧着手机看《琅琊榜》为那江左梅郎的身世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张憧憬火上浇油剧透了大结局梅长苏和霓凰郡主还是阴阳相隔了。 这位在外门运筹帷幄了许多年的花长老当场泪崩，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看了，不看了，太虐了。” 张憧憬安慰道：“没事，琅琊榜还有第二部，梅长苏永远活在心中。” 花非雾抹着眼泪问道：“第二部虐不虐？” 张憧憬笑道：“好像是比第一部稍微好那么一点点，但也够你洒几把眼泪了。” 花非雾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不虐的我可不看。” 张憧憬无语了，他不是要学谋划的吗，怎么净顾着受虐去了？ “行了！行了！花长老，你就别在我这里抹眼睛水了，手机和充电宝都借给你，你带回自己屋里去哭吧，别打扰我修炼的心情。”张憧憬实在受不了哭哭啼啼的老男人了，直接打发了他。 花非雾哭着离开以后，张憧憬也没修炼，独自坐在窗台，遥望剑宗世界内夜夜皎洁没有阴晴圆缺的那一轮月亮。 这世间有许多种苦，但最苦还是害相思。 那个她，胖了？还是瘦了？ 原来伤感也传染人啊！ 张憧憬苦笑一声后立马收拾好心情，按照以往的约定，今天晚上又到了和阿罗下山上网的日子了，他计划着下山后让楚狂人再整个大点的内存卡把十七大叔喜欢的那个流量小花的电影都给缓存下来。 十点过去了，阿罗还没来。 十二点过去了，阿罗也还没来。 这是咋回事？ 阿罗，你怎么还不来找咱？ 你可别不来啊，你不来我怎么去十七大叔那里讨好处？ …… 紫薇阁。 “阿罗，我的好女儿，你能不能别喝了，老爸看着心疼啊！”老罗坐在她旁边的地上安慰着。 “罗小虎，你心疼个屁啊，又不是你失恋了。”伤了心喝了酒的阿罗果然是六亲不认。 被直呼其名的罗小虎换做平时也早就发飙了，因为这世上除了秦淮以外，再也没有人可以叫他罗小虎，可谁让面前这个是他前世的情人呢！ 情债难还啊！ “阿罗，人活一世，谁还不遇到几个人渣，谁还没有几段伤心的……”罗小虎感慨道。 “你闭嘴。”阿罗直接打断了他，气鼓鼓道：“你别跟我说什么人渣不人渣，就你最人渣，他才不是人渣，他就是太痴情了，明明都分手了，心里头却还记挂着人家，呜呜……我怎么这么苦啊！” “啊……阿罗，没事的，没事的……”罗小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罗小虎，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谈恋爱这么伤心啊，早知道我就不喜欢他了。”阿罗还是没止住眼泪汪汪。 罗小虎无奈挠了挠头。 喜欢这种事是说不喜欢就能不喜欢的吗？ 阿罗啊，还是太年轻了。 “呜……”阿罗抽泣着。 “其实吧，爱情这东西也没那么毒，错过的也未必是最珍贵的，后来的反而是更好的。就像老罗我，当年也是喜欢过一个女孩，喜欢到恨不得整个人间都知道我喜欢她，而她只喜欢我，结果后来，她没喜欢我，我也没喜欢她，反而喜欢上了你妈妈。你说奇怪不奇怪，明明当时指天指地说非她不娶，结果，结果就只剩下唉唉唉了。”罗小虎仰着头追忆道。 “那你还喜欢她吗？”阿罗醉眼问道。 “当然不喜欢了，我现在一门心思可都在你妈身上。”罗小虎信誓旦旦说着，很快又补充道：“不过，阿罗，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妈，要不然她会抽我的。” “你堂堂剑宗宗主怎么这么没骨气啊，老是被一个女子欺负，太丢人了，以后别说是我爸！”阿罗鄙夷道。 “没事了？”罗小虎笑道。 “有事。”阿罗憋屈着脸，摸着胸口道：“这儿还是疼。” “有这么喜欢他吗？”罗小虎道。 “当然啦，这可是初恋诶，好心疼好心疼的。”阿罗想起那个嘴里说着不喜欢她心里也不喜欢她的混蛋就恨不得把他给大卸八块了，可是一想到他会很疼，就会下不去手，只想把自己给大卸八块了。 青春期就是这么狗血，这么疯狂到让人可以自残，就是张憧憬上高中那会儿也有不少同学因为恋爱而辍学不读书了，荒唐归荒唐，后来后悔归后悔，但至少当时是很兴奋的。 “阿罗不疼，你不是说了吗，他都已经分手了，分手那就意味着过去了，放不下都是一时的，你要是现在就放弃了，等到另外一个人先闯进他的心里，就是真的错过了，到了那时你就是一百万个心疼也没用了，听老爸的，女追男隔层纱，很容易的。”老罗劝慰道。 “我追他啊！”阿罗苦着脸，委屈道：“那不是太没面子了，而且老妈不是说女孩子要矜持吗？” “你老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管她，矜持什么的都是摆设，等你把他追到了，等他喜欢上你了，什么矜持啊，什么面子啊，再慢慢找回来就成了。”老罗怂恿道。 阿罗沉默着想了一会儿，“那好吧。” 她忽然扬起酒壶，“不过，等我喝完了这壶酒再慢慢追他好了。” “好。”老罗大抵放心了。 “他要是不领情，我就……” 哐当一声，阿罗徒手捏碎了酒壶。 老罗心中默默可怜了一下那个备受长老团关注的张憧憬，彻底放心了。 …… 一天过去了。 阿罗还是没去找张憧憬。 一个月过去了，张憧憬还是没等来阿罗约着去上网，但却等来了一个月一次下山采办的日子。 张憧憬来到如果网咖，许久不见的楚狂人他们纷纷问道。 “怎么回事，都一个月没下山了。” “我也不知道啊，阿罗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也没来找我。”张憧憬挠了挠头。 “不会是玩烦了吧！”杨七猜测道。 “应该不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还是挺开心的。”张憧憬道。 “难不成是她宗门的长辈发现她偷偷下山，她也跟沐仙子一样被关起来了？”褚三刀联想道。 “也有可能是闭关修炼啥的。”张憧憬揣摩了一个月，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两个说法勉强有可能。 撇开阿罗的事，张憧憬言归正传道：“没事，此路不同彼路通，我现在已经进入内门了，只要进入天王境就能在大藏剑阁拔剑，如果那把剑在大藏剑阁的话，咱们就该提前计划着撤退了。” “可是我们网咖还没回本啊！”楚狂人忽然插嘴道。 众人鄙夷了他一眼，他还是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万一剑不在大藏剑阁呢？”褚三刀道。 “那就得从长计议了，不过，我又开辟了一条捷径出来。”张憧憬转头望向楚狂人，让他去找张大点的内存卡，把那位风头正盛的流量小花的电影都给下载下来。 楚狂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烟雾缭绕的仓库，堂堂一个前税务局局长，竟然成下片的了，这是做的什么孽啊！ “要在剑宗偌大的宗门内偷剑，变数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法完美计划，现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阿罗不来找我，下山的次数有限，有些事我们不能紧急商量，你们随时随地做好撤退的打算，我有一种预感，那柄剑离我不远了。”张憧憬凝神道。 “你这预感行不行啊，有没有杨七的准？”褚三刀担忧道。 “天晓得。”张憧憬无奈道。 “杨七，你有啥预感没？”褚三刀望向烟瘾越来越大的杨七。 杨七摇了摇头，“我只感觉最近我有点倒霉，吃鸡的时候心里念着m416结果捡的总是m16，恼火得很。” “少抽点烟吧，你这是被熏霉了。”张憧憬打趣道。 杨七一听，发现还真是抽烟之后运气就不好了，果断丢掉烟头，一脚踩熄。 那些痛苦挣扎在戒严边缘的广大烟民估计一辈子也不会想到有人戒烟会这么容易。 “对了，神仙骚聊群的事办得如何了？”张憧憬忽然想起，问道。 “放心吧，找我们的那八个家伙现在应该已经在大漠上吃风沙了。”杨七笑道。 “这场游击战才刚刚开始啊！”张憧憬桀桀笑道。 …… 回到剑宗，等花非雾搁置完了物资之后，张憧憬去他所在的登仙一号楼坐了会儿，也没说啥，只是让他转告那个叫“十七”的大叔一声，说他要的东西，我已经搞到手了。 然后捎带着打听了一下有没有阿罗的消息。 花非雾全然不知，不过他却告诉了张憧憬另外一件事，说是宗主老罗打听过他和阿罗之间的关系。 张憧憬听后心神一晃。 难不成老罗和阿罗之间真有关系？阿罗真的被关起来了？ 159 宗门招亲 翌日。 张憧憬怀揣着从花非雾那里收回来的手机，插上装有流量小花电影的内存卡，独自前往青竹林赴约。 那个不良大叔还是一样懒散的瞧着二郎腿，捧着写真集，拿着笔貌似在计算标注着什么。 “都研究这么久了还不能达到洞察秋毫的境界啊！”张憧憬走过去打趣道。 “你小子说得容易，这种图画又不是真人，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我必须要小心谨慎。”十七长老一本正经道。 “您可真认真。”张憧憬竖起大拇指坐了下来。 “老实说，这本事你学了多久才学会的？”十七长老好奇道。 “就耳濡目染，还真没计算过。”张憧憬挠了挠头。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十七长老叹了口气。 张憧憬尴尬一笑，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估计也只有这位不良大叔了。 十七长老合上写真集，“我要的东西呢？” 张憧憬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掏出手机找到相关文件夹播放视频。 “你小子还挺耿直的。”十七长老笑着接过手机。 “那当然了，向我这种纯情好男人可是不多滴！”张憧憬沾沾自喜道。 “德性！”十七长老笑了笑，然后很快就沉迷在流量小花的视频中，时不时还拿出写真集勾勒了几笔，感慨连连，“这年头p图实在太严重，从左边看有时候是c，从右边看又像是b，正面看过去又像是a，从上往下看就又是b了，要搞清楚她到底是abc中的哪一种可真够难的。” “至于这么认真吗？”张憧憬无语道。 “小子，这叫大道修真，等你以后修为高了就会懂的。”十七长老认真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见火候酝酿得差不多了，这才开口问道：“十七大叔，你上次说的好处是什么呀。” “嘿嘿嘿……你小子……”十七长老露出了不良笑容。 张憧憬心想，这位不良大叔不会真要送给自己一本珍藏的绝版写真集吧！ “听说你小子已经有了进出内门的青铜令牌？”十七长老问道。 张憧憬如实点了点头。 “那就好说，走，叔叔带你去内门溜达一圈。”十七长老贱笑道。 “真的？”张憧憬眼前一亮，正愁阿罗这段时间不来找自己，不敢轻易踏足内门，这位不良大叔看起来很有高手风范，也是一把不错的保护伞啊！ “保证你不会吃亏！” 十七长老放声一笑，然后踏石化作一道长虹消失。 张憧憬就尴尬了，他也想使用从黄衣女子那里学来的身法秘技追上去，可是道行跟不上，连人家的气机都捕捉不到怎么追？ “你太慢了。” 正在他郁闷的时候，十七大叔又折返回来，一把捏住张憧憬肩膀，嗖的一声，便直达目的地。 这是一片荷花塘，有的还是含苞欲放的花朵，还有的才展开两三片花瓣，还有几朵睡莲，歪着脑袋，贴着水面，想一个个羞答答的大姑娘。 微风过后，更是波光粼粼。 俩人偷偷摸摸的爬在荷塘边上，跟做贼似的。 “这就是你说的好处？”张憧憬有点失望。 “唉……修为弱真是麻烦。”十七长老叹了口气，伸出剑指在张憧憬眼前一划。 下一瞬，映入张憧憬眼里的就是另外一片景色了。 张憧憬傻眼了。 那本来无人的荷塘之中，竟然欢快的游荡着几个光着胳膊的碧波仙子，时不时还能看到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的“绝佳景色”，比那什么写真集还要绝版。 “看啊！多美的荷花啊！”十七长老双眼迷离。 “是啊！”张憧憬下意识感慨道。 “有的白如玉，有的粉似霞。那洁白的‘荷花’如小孩子白嫩的皮肤，又似无暇的白雪。那粉红的‘荷花’不知她是被天边的晚霞映红了脸，还是怕羞，白里透红。你瞧，那含苞欲放的一朵，真像一位腼腆的小姑娘。”十七长老蛮有诗情画意的。 不过，张憧憬怎么忽然感觉自己这么卑鄙无耻下流啊！ 那哪里是像一位腼腆的小姑娘，分明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大姑娘啊！ 忽然，池塘里那些大姑娘们神色一怔。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这里有妙依前辈早年布下的禁制，除非是女子，旁人即便是路过这里也不会看见我们的。” “难不成是风声？” “不对，我好像也听见有人再说话。” “小心为上，看看去。” 说罢，这些荷塘里的碧波仙子们顿时化作出水芙蓉，在出水的那一瞬间便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青色轻纱。 张憧憬看得呆了。 “不好，快走。” 十七长老低喝一声，连忙拽起张憧憬化作一缕清风散去。 芙蓉仙子们寻声走来，只见荷塘边上的泥土分明有两个人趴过的痕迹，顿时皱起了眉头。 “师姐，我们不会被偷看了吧！” “很有可能。” “他们要是把这事传扬出去我们还怎么做人啊！” 芙蓉仙子们顿时慌了。 青衣弟子中排行第五的女性魁首深思道：“师妹们放心，那人既然是偷窥，便舍不得张扬出去，以我们的姿色，他们必然有一就有二，总有一天我们会抓到他们的。到时候只管戳瞎他们的眼睛，割了他们的舌头，实在不行，就……” 说到这里，女魁首狠心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 张憧憬被十七大叔拽着一口气跑到了闹哄哄的内门广场。 十七大叔埋怨道：“你小子运气怎么这么霉啊，我一个人的时候天天看都没被发现过，头一次带你就被发现了。” 张憧憬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啊。” 十七大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反正我的承诺也算是兑现过了，怎么样，大饱眼福了吧！” 张憧憬不纯洁的拍了拍肚子，“秀色可餐，饱矣。” “秀色可餐？”十七大叔深思道：“好词，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呐！” 张憧憬意犹未尽道：“下次还能去吗？” 十七大叔没好气道：“你要是喜欢被追杀的话可以去试试。” 张憧憬撇了撇嘴。 其实他还真不怕追杀，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早晚有一天会成为剑宗公敌，也不差这点仇恨值了吧。 出于伪君子那点良心上的过不去，下次的话，能不看，还是不看的好。 毕竟这不但是祸害了人家大好姑娘，也对不起心里的那个她啊！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说的就是张憧憬这种百折不扣的老油条。 内门广场上人群聚集得越来越多。 张憧憬纳闷道：“今天是内门什么大日子吗？怎么人越来越多了，而且还不见一个女弟子。” “是啊！”十七大叔也纳闷了。 忽然，一位发须皆白的灰衣老者缓缓从大殿走出。 众青衣弟子齐齐道：“拜见大长老。” “嘶，他怎么来了。”十七长老惊讶了一声，连忙压着张憧憬跟着拜了下去。 起身后，张憧憬问道：“大长老都出动了，这是要干嘛？” 十七大叔摸了摸下巴寸许长的胡须，思忖道：“大长老一般是不会现身内门的，像这种情况，除非是……” 张憧憬着急道：“除非是什么？” 十七大叔皱眉道：“不可能啊，都已经十年没举办过了，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连我都没收到一点风声。” 张憧憬备受煎熬，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他么难受，又问道：“十七大叔，到底是什么大事啊！你能不能别说有些有头无尾的话。” 十七大叔扫视了四周一圈，确实没发现一位女弟子，这才正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宗门招亲。” 张憧憬蹙眉道：“宗门招亲是什么意思？” 十七大叔笑问道：“结婚了没。” 张憧憬如实道：“没啊，怎么了？” 十七大叔激动道：“没有就行，你小子运气可真好，上个月才拿到了内门令牌，这个月就遇上这种好事了。” 张憧憬不解道：“什么意思？” 十七大叔坏笑道：“小子，想不想进入天才门？” 一心一意想要盗剑的张憧憬毫不犹豫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哪个剑宗弟子不渴望进入天才门。” 十七大叔大量道：“以你小子的资质进入天才门不难，但却需要时间，现在有一条捷径，有没有想法？” 一听是捷径，张憧憬激动了，“什么捷径？” 十七大叔缓缓说道：“所谓宗门招亲，宗主一脉想找个女婿而已，待会大长老会亲自在内门广场设下一个文武擂，只要打赢了擂台，就能成为剑宗的女婿，到时候剑宗的任何地方，任何资源都是想去就去，想用就用，怎么样，感兴趣不？” 张憧憬无奈一笑，他当然感兴趣啊，只不过，貌似他对付一个张童都这么吃力了，这种好事参加的弟子肯定也不少，有他张憧憬的机会就奇了怪了。 十七大叔继续道：“本来宗门招亲在十年前就已经取消了，没想到今年又重开了，看来是大姑娘思嫁了啊！” 张憧憬好奇道：“一共开了多少年？” 十七大叔掐着指头算了算，“大概一百多年了吧，每隔三年就举办一次！” 张憧憬微微震惊道：“咱宗主有这么多女儿要嫁？” 他心说，老罗是牛吗，这么能耕耘？ 、 十七长老摆了摆头，“宗主就一个女儿，而且招亲也不是给她招的，而是给上一任宗主的女儿招的。” 张憧憬又震惊道：“上一任宗主又这么多女儿？” 十七长老解释道：“上一任宗主也只有一个女儿。” 张憧憬更震惊了：“那上一任宗主有很多儿子？” 十七长老有些头疼，这个问题怎么这么难呢，是自己表达有问题吗？ 十七长老重新组织好语言，严肃道：“这么说吧，这一百多年来都是给上一任宗主的女儿招亲，上一任宗主也没有儿子，这下明白了吧！” 张憧憬微微咋舌，“这位上一任宗主的女儿是不是有克夫相？” 十七长老懵逼道：“没有啊！” 张憧憬啧啧道：“她这一百多年来嫁的夫婿没有三十个也有二十个吧，如果不是死了，都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媳妇又娶一个面首进门？这心眼也太大了吧！” 十七长老已经被张憧憬小道友的想象力征服，泪崩中…… 160 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成婚 “你小子的脑袋是什么造的？怎么这么能想？”十七大叔无语道。 “反正不是豆腐渣。”张憧憬尴尬一笑。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上一任宗主的女儿一百多年来的招亲从来没成功过，用句简单的话来说，她现在还是处，这样够明白吧！”十七大叔再次重新组织语言。 “明白了，上一任宗主的女儿应该是只恐龙。”张憧憬叹息道。 十七大叔再次泪崩。 算了，就这样吧！解释清楚就行了，反正那个老处女确实壮得跟恐龙似的，小张道友这么说也差不了多远。 不知道那位在宗门举足轻重的女子有机会听到十七大叔这番心里话会不会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十七大叔，我们走吧！”张憧憬毫无兴趣道。 “走什么走，这种大机缘你不想蹭一蹭？”十七大叔没好气道。 “大叔，你能不能别说得这么猥琐，虽然咱都是男人，但也不能什么都蹭一蹭吧！”张憧憬是很有底线的。 “真的是大机缘啊！”十七大叔急眼道。 “你想试试？”张憧憬笑问道。 “不想。”十七大叔连忙摆头。 “那还愣着干嘛，走呗，万一那些师姐们追过来发现咱们可就完了。”张憧憬着急道。 “放心吧，宗门招亲女弟子一般都不会来的。”十七大叔笑道。 “这是为何？”张憧憬好奇道。 “这年头哪个男人心里不藏一个女人，哪个女人心里不藏一个男人，万一她们心里藏的那个人参加招亲了，她们岂不得郁闷死？”十七大叔道。 “师姐们还挺会自我安慰的啊！”张憧憬道。 “那可不，修仙的人可都精明哩！”十七大叔笑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 精明么？ 都没上过本科大学，谈何精明？ “小子，我劝你最好也参加这次难得的招亲，万一撞大运了呢！”十七大叔劝说道。 “不要。”张憧憬摇了摇头，“我这人吧，还是很有底线的，绝不会因为修炼资源而枉顾爱情，诶，对了，说到爱情，大叔你心里藏的那个女人是谁啊？” “流量小花呗。”十七大叔毫不犹豫道。 “您可真博爱。”张憧憬竖起大拇指。 “别转移话题。”十七大叔言归正传，“小子，我可告诉你，娶了前任宗主的女儿可不单单是修炼资源多了，只要你能征服了它，有一天成为剑宗宗主也不是不可能的！” “有没有这么夸张，就算要现任罗宗主要传位也是传给自家女儿活着夫婿吧！”张憧憬质疑道，殊不知十七大叔说的是“它”而不是“她”。 “不不不。”十七大叔晃了晃手指，“你有所不知，剑宗开山立派以来其实一直都是有掌门信物的，而现任宗主老罗上一任罗宗主临终托下来的，没有掌门信物，早晚是要还回去的。” “什么掌门信物？”张憧憬好奇道。 “一柄剑。”十七大叔道。 “剑？”张憧憬心神一凝。 “一柄没有人能拔得出来的剑，谁要是能拔出来，谁就是下一任剑宗宗主。”十七大叔直白道。 “大叔，你是什么人啊，这种机密也知道？还敢随便乱说。”张憧憬狐疑道。 “机密个屁，凡剑宗弟子谁不知道？而且，人人都知道那柄剑就放在上一任宗主女儿的闺阁之中，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多弟子都来参加宗门招亲？”十七大叔没好气道。 张憧憬无比汗颜，原来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打听的事情居然人人都知道，早知道还旁敲侧击干嘛，直接问花非雾不就行了？ 不过，既然剑在上一任宗主女儿的闺阁之中，要想盗剑的话无非是两种途径，一种是成为天才门的弟子，找机会偷偷溜进她的闺阁，另一种貌似就只有参加招亲了。 这可为难了，要是走第一条路的话起码得达到武帝巅峰的境界才能推开天才门，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而且到时候这柄剑要是被人参加宗门招亲的人捷足先登了就更麻烦了。 所以…… “喂，说这么多你小子到底有没有兴趣啊！”十七大叔不耐烦道。 “呃……”张憧憬愣了一下，说没有兴趣是不可能的，在百年计划中，光是剑宗盗剑这个计划就要花费七到十年的时间，要是走这条路的话，说不定只需要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能完成计划了，至于修为，有了这柄被玄真子传神的剑还差修为吗？ 张憧憬静下心来问道：“这事是真的吗，不会是谣传吧！” 十七大叔恨不得一根手指头戳死他，“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我像是说假话的人吗？” 张憧憬将信将疑，“要是真的话，还搞什么文武擂啊，直接让人去拔剑不就行了，谁要是能拔出来那把剑，谁就娶上一任宗主的女儿，顺便做宗主，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十七大叔无语道：“你以为人人都能做剑宗宗主，人人都能做剑宗女婿的？宗门招亲只是第一个考验而已，必须要得到上一任宗主女儿的认可才有拔剑的资格，就跟俗世里那些上个重本大学得先收到录取通知书是一样的，明白不？” 张憧憬点头道：“明白了。” 十七大叔笑道：“现在感兴趣了？” 张憧憬在拇指和食指指尖掐出寸许距离，笑道：“还有一点点的犹豫。” 十七大叔急眼道：“你犹豫个毛啊，既能娶媳妇又能当宗主，多好的事啊，我要是再年轻点那轮得到你。” 张憧憬无奈道：“那你年轻的时候怎么不上？” “我……”十七大叔欲言又止。 他怎么会告诉他当年参加的时候没被她看上眼。 十七大叔骂骂咧咧道：“因为她是恐龙啊，像我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怎么可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那个前任宗主的女儿如果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将他扒皮抽筋。 张憧憬笑道：“您可真是玉树临风啊！” 结果还是被旁边一个不小心听见这番对话的青衣弟子拆台笑道：“哥们，你也不看看你这副尊荣，跟玉树临风有一毛钱关系吗？” “滚……”十七大叔一脚踹向那个拆台的青衣弟子。 那位青衣弟子腰间悬挂有青铜令牌三百二十一，自然受不得气，当即有要动手的意思，十七大叔伸出手，大概是住手的意思，那青衣弟子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恐怖东西，施了个礼，忙不迭的溜了。 “那家伙可真怂，被你踹了一脚也不知道还手。”张憧憬感慨道。 “是挺怂的。”十七大叔放下手，摸了摸指上一枚象征着长老身份的扳指。 “说了这么多，咱们上一任宗主的女儿叫啥啊？”张憧憬忽然想起这个很严重的问题。 “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叫罗诗。”十七大叔挠了挠脑袋。 螺丝？螺蛳？ 张憧憬下意识想起这两样东西。 “就知道你会误会。”十七大叔摇头叹道：“是老罗的罗，《诗经》的……不对，诗画？哎呀，反正就是那个诗啦！” “哦，那个诗啊！”张憧憬恍然大悟道。 张憧憬忽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宗主一脉姓罗，前任宗主的女儿叫罗诗，那么现任宗主的女儿叫什么？ 张憧憬果断问道：“大叔，你不知道现任宗主的女儿叫啥？” 十七大叔鄙夷道：“罗薇儿啊，剑宗有名的小魔女你都不知道？” 嘶…… 张憧憬宛如当头棒喝。 阿罗竟然就是老罗的女儿？ 怪不得她敢偷偷下山，还不怕责罚，怪不得不管是弟子还是守阁长老都对她利敬有加，她有这层身份也就正常了。 原来阿罗不是几千年的老妖怪啊！ 张憧憬松了口气，又叹了口气。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成婚啊！ …… 在张憧憬和十七大叔谈话期间，内门广场上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很快大长老就宣布文武会开始。 张憧憬好奇观望着，本来还以为可惜观战学习一下，知道什么叫文武会之后，就开始无比可怜这些没上过本科大学的家伙了。 文武会。 文在前，武在后。 即，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先得到大长老的认可，再得到罗薇的认可，才能进入之后的“武”，所谓武也不是跟人论剑，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空气演练一番自己的绝技，罗薇觉得满意了，最后才会带他去万年阁一趟，如果拔出了那柄剑，第二天便要举行婚礼。 光是这个“文”字就难道了一群人，先上的七八个全都因为说不出几句华丽文章而直接被淘汰，直到有个可能是念过小学或者是听别人念过诗的青衣弟子念了一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被大长老给相中了。 但是，当这句诗被写下来，大长老走进广场后面的大殿中递给那个不露面的罗诗后下文就只剩下淘汰了。 大长老也是苦笑连连，“你们这些弟子能不能有点长进，除了修炼就不能念点诗词吗？” 众青衣弟子一阵汗颜。 有那读书的功夫，还不如修炼呢，谁知道居然有修士喜欢诗词的！ 无语…… 大长老轻轻嘀咕道：“非要让诗儿要孤独终老吗？” 就在这时，一袭青衫遥遥御剑而来，潇洒无两。 161 琵琶行 这位潇洒落在广场上青衣弟子腰间悬有一个刻有醒目“壹”字的青铜令牌，正是那被称之为有望成为下一任剑宗宗主的内门第一弟子，袁青亭。 他一落地，青衣弟子们纷纷高呼。 “大师兄……” “大师兄……” …… 张憧憬感叹道：“袁师兄的呼声可真高啊！” 十七大叔撇了撇嘴，“可不，上一个五十年，每一次的宗门招亲他都没错过，再加上他发展的弟子会对宗门管理颇有建树，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 张憧憬由衷道：“袁师兄可真够矢志不渝的啊！” 十七大叔笑着纠正道：“是单相思吧！” 张憧憬哈哈一笑，“我这是反讽。” 十七大叔嘴角微微抽搐，这家伙的入门资料上显示是上过本科大学的，修辞手法果然用得一溜一溜的，看来以后得避开这些显得自己傻的话题才行。 张憧憬好奇问道：“难道要当剑宗宗主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就没有人想过绕道而行？” “绕道而行？天真，绕道而行也得拔得出来剑才行啊！” 说到这里，十七大叔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其实也不是没有。” “谁？”张憧憬激动道。 “青衫剑仙啊！”十七大叔笑道，“这一百多年来也就只有闯了剑宗山门的青衫剑仙办到过。” “那剑？”张憧憬皱了皱眉头。 “剑本来已经是被拔起来了，不过后来他听说拔了剑就要娶罗诗，就又给插回去了。”十七大叔回忆着，“说起来，当初罗诗还追了他好几里地，只可惜青衫剑仙跑得太快，还没听说这世上有谁追上过他。” 张憧憬哈哈一笑。 心道，原来咱自个认的师尊还有过逃婚这种光辉事迹啊！ …… 谈话间，袁青亭微微躬身唤了一声大长老。 大长老慈祥笑道：“小袁今年可有把握？” 袁青亭正身后微笑道：“大长老放心，此次下山游历收获颇丰，相信一定能打动师姐的。” 大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念出来听听。” 大长老对袁青亭确实颇为中意，因为这次下山回来之后袁青亭已经推开了半扇天才门，相信再有最多一两年就能进入天才门，再则他创建的弟子会非常前沿，给宗门管理带来了很大便捷，要是由他来担任剑宗宗主的话，剑宗一定会发扬光大的。 袁青亭负手在广场上走动起来，乍一看倒也颇有些几步成诗的文人样子。 几步之后，他缓缓念道：“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青衣弟子们立马纷纷鼓掌叫绝，“好诗！好诗！” 上过本科大学的张憧憬就呵呵一笑了。 这他么不就是背了个《琵琶行》吗？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十七大叔叹了口气，“虽然我不懂什么诗词，但是听起来还不错，看来他这次确实是下了功夫了，以大长老的文化水平，他应该是能过的，罗诗哪里，也应该能过吧！”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这首叙事诗要背下来确实是要下点功夫，咱这位袁师兄不容易啊！” 十七大叔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觉得很简单？” 张憧憬无奈一笑。 接下来发生了让十七大叔傻眼的一幕。 只听张憧憬轻声念道：“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然后又马上听到袁青亭念出了一模一样的诗句。 十七大叔拍掌道：“绝了，你还能未卜先知？” 张憧憬又念道：“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紧接着袁青亭就像是跟着念出来了一样。 十七大叔懵逼道：“你跟袁青亭心有灵犀？” 张憧憬没好气道：“灵犀个屁，不就是背个《琵琶行》吗，我小学就会了。” 十七大叔惊讶道：“你说这是背的？” 张憧憬摇头一叹，“没文化，真可怕。” 十七大叔啧啧道：“上小学就这么厉害了，上过本科大学的还得了？” …… 袁青亭终于一字不差地念完了整篇《琵琶行》。 众青衣弟子早就被这一首长长的诗给征服得五体投地。 大长老也是一阵感动，接连说了三个好，然后吩咐袁青亭把诗文默写下来，好递交给罗诗观赏。 袁青亭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背诗对他来说比修炼可难多了，这次下山游历，除了去别的宗门论道论剑以外，闲暇的时间他全都用来被这首诗了，苦心孤诣了一年好不容易才背了下来，要是再不能打动罗诗，他都想放弃了。 在大长老的安排下，有弟子在地上铺上了一张从万年阁搬来的巨大宣纸，然后又奉上了笔墨。 袁青亭用不算标准的握笔姿势写了几句之后，每每都有停顿，显然是差点忘了，于是他果断直接以握剑的方式握住毛笔，然后加快速度“画”完了长长的《琵琶行》，数了数六百六十六字，确认一字不差后才心满意足的交到大长老手里。 很快，大长老就兴奋的带出了罗诗的评语。 “字丑都没法看，但念在背下这首琵琶行不容易，可以进入武擂。” 煞费苦心的袁青亭这才松了口气，字丑不丑不重要，只要能进入武擂，他就胸有成竹了。 毕竟以他内门第一弟子的实力，相信没有人比他耍剑耍得更好了吧！ 袁青亭带着笑意退居一边，大长老继续说道：“还有没有弟子想来试试的？” 数百青衣纷纷摇头。 大师兄历经五十年风雨终于进入了下一关，这时候还有人上去的话，那不是明白着跟大师兄过不去嘛！ 谁会这么不开眼？ 大老张还不死心道：“真的没有了吗？” …… 十七长老拐了张憧憬一下，“还愣着干嘛？再不上可就没机会了哦！” 张憧憬脸色犹豫。 这要真是登上了台，且不说得罪袁青亭，到了武擂也未必能表演得比他好，就算排除这些，他真的让那啥罗诗给看上了，而且还顺利拔出了剑，那岂不是意味着明天就要跟罗诗成婚？ 这么一来，以剑宗的家底，自己确实不那么怕京北陈家的报复了，可这岂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为什么要制定百年计划，为什么要拔剑？ 不就是为了早点正大光明的回庆市，回到她的身边吗！ 不行，不能这么干，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哭成泪人的。 正当张憧憬下定决心还是放弃这条路的时候，十七大叔举起手高声喊道：“这儿，这儿，这儿还有。” 顿时，万众瞩目。 大长老皱了皱眉头，那不是十七吗，他怎么在弟子人群中？他旁边那个好像就是引发了万剑齐鸣和四千里雷云的外门弟子张憧憬吧！ “大叔，你干嘛啊，我没说要参加啊！”张憧憬着急道。 “那你不早说，我都给你报名了，你完了，大长老可不好惹，你要是敢反悔，他肯定会把你千刀万剐的。”十七大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张憧憬欲哭无泪。 十七大叔偷偷一笑，小子，泪崩了吧！叫你刚才欺负我没上过本科大学。 十七大叔又道：“哎呀，你就上去随便念几句应付一下不就完了？” 张憧憬心想，貌似十七大叔说得也有道理啊，应付应付下就行，不得罪大长老就万事大吉。 “好吧！” 张憧憬打定主意敷衍，缓缓走向了台阶之下。 台阶之上是大长老，台阶一旁是已经有点虎视眈眈意思的袁青亭。 还有人上台，而且是备受长老团关注的新弟子，他也是满心欢喜，慈祥对他笑了笑。 张憧憬很难想象，这么一个慈祥老人怎么就被十七说得那么心狠手辣的？ 对于十七长老来说，大长老动不动就拿没收他的“珍藏”来威胁他，可不就心狠手辣了！ 张憧憬也如同袁青亭那般左右走了几步，却迟迟没有开口。 一边倒的青衣弟子们立马就开始议论起来了。 “这人谁啊，瞧着挺眼生的，居然敢在这个时候上台，就不怕得罪了袁师兄吗？” “我也没见过啊，不过，看他腰间悬挂着青铜牌，肯定是内门弟子。”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里是内门，外门弟子进的来？” “嘿嘿……我的意思是他会不会是天才弟子。” “傻了吧你，你见过天才弟子参加宗门招亲的？” “还真没有。” 当张憧憬一个转身，立马有眼尖的人惊呼，“我去，这不是那个在小藏剑阁被小师姐带走的外门弟子吗？” “你说就是他？” “可不嘛，我绝不会认错。” “你势力好，瞧瞧他腰间悬挂着的青铜牌是第几来着？我怎么看起来好像是三？” “没错，就是三，而且还是三百一十五。” “三百一十五？那不是张童师兄的腰牌吗，难不成就是他打败了张童师兄？”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又呵呵一笑了。 “管他什么天才，得罪了袁师兄也只有死路一条。” “也未必，你瞧他，都走了好几圈了，到现在一句诗都没念过，肯定是不行啊！” “那倒是，我记得刚才袁师兄只走了一圈就开始念诗了吧！” “张憧憬要是能念出一句好诗来，我含着袜子倒立。” “这么狠啊，那我起码得用喝尿才能表达出我支持袁师兄的决心了。” “你们都是狠人，非要逼我吃屎是吧！” 162 我有唐诗三百首 听着这些大声吆喝着要喝尿吃屎的，张憧憬就纳闷了，修士都这么没有节操的吗？ 只是被首诗而已，又不是要写诗，咱想都不用想就能一口气念出唐诗三百首好不好？实在不行咱还有宋词，元曲也行啊！ 咱之所以走路深思了这么久只是在想要背个什么诗才能敷衍过去而已。 算了，懒得想了，这些人瞎掰掰可真够烦心的。 张憧憬说不想就不想，随口念来：“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 大长老拍掌笑道：“好一句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过了。” 众青衣呆若木鸡。 张憧憬更是傻傻发愣，不过是随口念了一句而已，这就过了？大长老也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吧！ 事实上，不光是大长老，天下修士除了个别有喜好的以外，谁又愿意花费大把的时间来念两句诗书呢，所以什么“腹有诗书气自华”都跟修士不沾边，对他们来说，仗剑天下，便是大风流。 在张憧憬无奈还没认真之际，在大长老的授意下已经有人奉上了宣纸墨笔。 张憧憬叹了口气，为了不过罗诗那一关，于是拿起笔潦草勾画了下，当真如同春蚓秋蛇一般。 大长老结果宣纸后看了一眼，无奈至极，张憧憬诗念得不错，但这字啊，真是不堪入目，比他们几个老家伙写得还要丑，这要是落在有“书剑女侠”之城的罗诗眼里那还得了？ 果然，当他拿着那张宣纸进入殿内给罗诗一看，大殿内顿时传来轰的一声。 然后大长老一脸憋屈的出来对张憧憬原话奉还道：“这种垃圾也敢参加文擂，自己丢脸也就罢了，连老夫的脸也一起丢了，滚回家练字去，” 啪嗒…… 那张软绵绵的宣纸如同转头一般砸向了张憧憬。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阵郎朗小声。 十七大叔默默叹了口气，这小子不争气啊！ 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早知道那个罗诗眼光这么高，就稍微写好一点点了，也不至于被嘲笑得这么惨。 张憧憬叹了口气，默默走进人群。 与此同时，大长老脸色不善道：“众弟子，字写得丑的就不要来了，有个词叫做字如其人知道不？还有谁要来试试的吗？” 张憧憬忽然止住脚步。 字如其人是什么意思？ 是说咱字丑人丑心也丑吗？ 咱可不认。 一时心血来潮加愤愤不平的张憧憬又站了出去，“大长老，我还想试试。” 大长老大袖一挥，“滚。” 张憧憬铁了心不走，施礼道：“请大长老再给我一次机会。” 大长老很耿直道：“不给。” 张憧憬岿然不动。 看来这家伙干劲出来了啊！ 十七大叔摸了摸下巴，很快他就露出一抹狡黠笑容，然后便跟身边的青衣弟子们聊起天，顺便贬低了一下张憧憬，说张憧憬反正都是出来丢人现眼的，我们不如顺水推舟，让他再丢人一点，袁师兄一定很乐意见到的。 青衣弟子们一听一想，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啊！ 于是纷纷说道。 “大长老，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所谓众志成城，大长老还是很欣赏宗门内这种团结气氛的，果然犹豫了一下，他虽然不愿意再去罗诗面前丢脸，但也不想轻易打破内门在经历过一个月外门木牌甩锅争斗后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和和气气气氛。 见大长老有点犹豫不决，袁青亭站出来说道：“大长老，不妨就给他一次机会好了，内门不容易啊！” 因为那个木牌的事，内门最近一个月乱成一锅粥，长老团也是毫无办法，要不是袁青亭以弟子会的名义将这场争斗平息下来还不知道要斗到何年何月，确实是不容易啊！ 大长老点了点头，“也罢，就给你一次机会吧！” “谢大长老。” 张憧憬果断拜谢，然后一抬脚便念出一首令大长老险些拍案叫绝的《凉州词》。 大长老心知这家伙字写得极丑，不敢给他机会，忍住激动，昧着良心道：“不行。” 张憧憬大抵猜得到大长老是打算敷衍他，也不气馁，就大长老这种文化水品，一首不行，咱就两首，唐诗三百首还征服不了他？ 真要是不行，那就接着宋词好了。 咱就不相信大长老不五体投地。 张憧憬继续念了一首《浪淘沙》。 大长老咬了咬牙，“不行。” 紧接着又是一首《金缕衣》。 大长老攥紧了拳头，“不行。” 张憧憬淡淡一笑，继续背诗，完全是信手拈来。 那些青衣弟子们就瞠目结舌了，什么《浪淘沙》，什么《金缕衣》，闻所未闻啊！ 感觉这个叫张憧憬的貌似有备而来。 十七大叔则是欣然一笑，低声道：“这小子肚子里的墨水还真不少，要是放在早些年，就算不修仙那也称得上是风流才子了吧！” 他又啧啧道：“只可惜啊，那些年的秦楼楚馆，青倌怜人都成红粉骷髅咯！” …… 大长老一声声不行，张憧憬转头又一声声好诗，那不服输的样子就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终于，一首《少年行》让大长老陷入了追思。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游侠多少年？相逢有意气。 那都是多少年多少年多少年以前的事了啊，老得他都快记不清了，老得他们那一带不太显老的人都慢慢变老咯！ 见这次貌似有戏，张憧憬笑问道：“现在可以了不？” 大长老收敛思绪，抿嘴笑道：“不行。” 张憧憬也不慌，继续念了另外一首《少年行》。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大长老差点涕泗横流，“怎么又是少年行啊！” 张憧憬笑道：“刚才是其一，现在是其二，行不行？” 大长老坚持道：“不行。”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看起来这位大长老并不像十七大叔说的那么可怕啊，相反的，还有点老可爱的感觉。 张憧憬继续念了一首《少年行。其三》，直至其四，大长老彻底服了，“行了，行了，你别念了，就把你这几首少年行写下来吧，我警告你，好好写，要是写不好，小心我抽你。” 张憧憬淡淡一笑，思乡诗、边塞诗、送别诗都念得差不多了，要是热血的《少年行》还不能征服大长老的话，他就要掏出哀婉凄伤的宋词了。 张憧憬再次提笔写字，没有用骇人听闻的“笔走太虚”，而是用了曾经中文系才子谭人杰的拿手好戏“簪花小楷”。 大长老接过那四首《少年行》，微微一瞥，似有风沙惹眼，他不禁抹了抹眼角，然后叹了口气，又一次走进殿内。 没一会儿大长老便风风火火赶出来，“好一个少年行，你过了，站到这边来吧！” 嘶…… 张憧憬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 张憧憬，你刚才干了什么？ 不是说好低调敷衍的吗，怎么就出了风头了？ 不就嘲讽你几句吗，你怎么就没忍住？ 张憧憬立马苦逼着脸朝大长老说道：“大长老，我自觉实力不够，放弃行不行？” 大长老顿时怒目，“你说什么？” 张憧憬心神一凉，不自觉想起十七大叔说的话，也不自觉联想到被大卸八块的悲惨情景，连忙摇头道：“没说什么。” 大长老瞪了他一眼，“没有最好，凡我剑宗弟子，个个傲骨，知道不？” 张憧憬连连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 然后他老老实实站到了袁青亭旁边。 本来也有点想看张憧憬出丑才仗义执言的袁青亭还是一派轻松的潇洒模样，对于他来说，张憧憬过不过文擂都一样，因为在天才门之前，整个剑宗，没有比他袁青亭更强的人。 袁青亭一派谦谦君子笑道：“师弟好文采啊！” 张憧憬笑道：“师兄谬赞了。” 打过了照面，俩人一起望向广场。 大长老继续询问着还有没有人要上台的。 正在这时，张童一掠而至。 张童一直有意要跟袁青亭争高低，结果却先败给了张憧憬，现在他的两个对手都来了，他要是不参加文武擂岂不是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大长老最喜欢天才，在内门之中他先是看到了远远将同龄人甩在身后的袁青亭，然后又看着张童一路崛起，现在眼睁睁看着外门弟子张憧憬智进内门，文上武擂，仿佛是看到了未来如同参天巨树一般的剑宗。 老罗说得好，有竞争才有进步。 现在这三个孩子都站出来了，他心甚慰啊！ 只不过，当毫无准备的张童念出几句蹩脚的打油诗“跑上茅屋去拉屎，忽然忘记带草纸，袋里掏出百万钞，擦擦屁股满合适”之后，这位大长老就真想抽他了。 “滚！” 大长老一声怒喝响彻云霄。 张童连告辞都没敢告就夹着尾巴跑了。 众青衣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这位曾经让内门为之震撼的天才竟然两度成为笑柄。 这究竟是怎么了？ 163 狂风翻她书，少年如壮年 文武擂中的文擂就这样在笑声中结束，接下来是武擂。 细算起来，中间断了十年的宗门招亲在更以前的五十年貌似从来没有过武擂的先河，今儿倒是有那么点与众不同了。 在大长老的授意下，袁青亭率先走向广场中央，周围青衣退居外围。 与此同时，那个今儿同样是难得盛装的罗姓女子也登上了大殿的第二城楼，窗户被推开，她手中捧了一本古典诗籍，面容算不得精致，英挺的五官上依稀能看出些塞北大漠女子的粗犷之意。 如果张憧憬有幸一见的话一定会惊呼一声，“竟然是你。” 这位嫁了一百多年还没嫁出去的前任宗主之女正是在青竹林传授张憧憬小女漫步身法秘技的黄衣女子。 她站在窗台，相比于楼下的武擂，显然更在意手中那本读透了却依然写不出传世佳篇的诗集。 …… 紫薇阁。 那个已经一个月不曾露面的阿罗现在还倒在她那一米八的宽阔大床上呼呼大睡，嘴角噙笑，好似做了好梦。 美貌妇女秦淮蹲在她窗边轻轻擦拭着她那可人的模样，叹息道：“都一个月了，怎么还不醒啊！” 罗小虎笑嘻嘻道：“媳妇，你就别唉声叹气了，阿罗就是喝了‘一月醉’而已，这两天就该醒了。” 秦淮埋怨道：“罗小虎，你还好意思说，那天你不是说安慰她吗，怎么不拦着她？” 罗小虎委屈道：“我哪知道她喝的是一月醉。” 秦淮瞪眼道：“你除了上厕所不就喜欢喝酒了，连一月醉都闻不出来？” 罗小虎苦着脸无言以对，可能是在厕所蹲久了闻啥都是厕所的味道吧！ 秦淮摸着看起来跟她并不太亲昵的阿罗，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心疼这块心尖上掉下来的肉，只不过她知道一个家庭要有慈父就要有严母，既然阿罗跟老罗亲，那她就只好装坏人了，别看这会儿温柔得不行，一旦阿罗醒了，她就该训斥阿罗早恋啊，喝酒什么的了。 秦淮忽然问道：“话说，阿罗的方寸戒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酒？” 嘶…… 罗小虎暗道不好，岔开话题道：“媳妇，我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小诗招亲的日子，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是得去看看情况，阿罗就交给你了啊！” 说罢，不等秦淮答应不答应，罗小虎呲溜一声，溜了。 秦淮怎么也不会想到，罗小虎这个慈父不太合格，不但在七八岁的时候就唆使阿罗谈恋爱，而且还在阿罗十二三岁的时候就偷偷教了她喝酒，第一次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大概是在十六岁，罗小虎还骗她阿罗是修为到了瓶颈，然后硬是让阿罗在闺房里像这次一样躺了一个月。 好在阿罗争气，那一角睡醒之后还真就破了境，要不然那谎言早就被戳破咯！ …… 内门广场。 袁青亭负剑而立，青衣飘飘，恰是神仙。 一众青衣师弟们羡慕又嫉妒。 要是有袁师兄那一身修为和天赋，得迎来多少师姐师妹的青睐啊！ “已经一年没有见过大师兄的绝技剑气回肠了，听说大师兄外出游历的这一年仅凭此招就打败了好多宗门的天才弟子，可是给咱们剑宗攒足了脸面啊！” “那可不，前几届外门弟子每一届最多不过二三十人，这次足足有将近百人，多半都是慕名而来的。” “袁师兄就是袁师兄，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 “嘘，我看呐，再过两天我们就该改口叫袁少主了。” “那也未必，要获得宗主之位的继承权首先得拔出那把剑才行。” “那个谁，你说什么呢，我们袁师兄会拔出来那柄剑？” 那个实话实说的青衣小弟子顿时心慌了，立马改口道：“袁师兄肯定能拔出剑的。” “这还差不多。” …… 站立良久，袁青亭心中已经气势，抱剑望向众人，然后轻声道：“剑气回肠。” 话音落下，只见他整个人没什么征兆的拔地而起，尚未出剑，周身便已经是剑气环绕。 破空声绕耳不绝。 袁青亭一剑斩向晴朗天空。 只见一道白虹划破长空，白云顷刻间被斩成无数团小棉花。 所谓“剑气回肠”，这还只是剑气而已，真正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在白云被割破的那一瞬间又两股剑气森然返回，和袁青亭擦肩，所过之处，清风呼啸，宛如痛苦。 最壮观的是象征着“回肠”的剑气竟然在他身后萦绕成一次剑气飞剑。 袁青亭缓缓落地，剑归鞘，剑气飞剑疾射向身后长空万里，简直是达到了出其不意的极致。 试想一下，若是有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袁青亭比剑，袁青亭故意用前半段“剑气”虚晃一招，假意刺空，后者肯定会大意片刻，而这个时候“回肠”剑气出现，结果会是什么呢？ 即使是剑宗弟子已经知晓了这门剑术的精妙之处，有所提防，那将云层都遥遥割破的“剑气”又有几个人能抵挡？ 这一剑，显然已经将“诡剑术”发挥到一个相当高的境界。 在张憧憬看来，沐萧萧的“东家蝴蝶西家飞”都还要稍逊一筹。 而那个在大殿二楼看书的女子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翻书了。 “大长老，如何？”袁青亭收剑走来。 大长老点了点头，“不愧是我内门第一弟子，剑气回肠比以往又精湛出了一个境界。” 袁青亭嘴角已经浮现出微笑，“那……” 大长老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道：“毕竟要嫁人的不是我，这一关我做不了主，先看看张憧憬的剑，再听评断吧！” 袁青亭微微施礼，走到张憧憬身边，“张师弟，请。” 张憧憬收敛起被袁青亭那一剑所惊讶到的神情，无奈走向广场中央，然后轻声念那丢人的咒语取出断剑“夜流芳”。 袁青亭那一剑这么牛掰，他虽然是敷衍，但也不能太丢脸了。 眼下也只有“十八落”可以撑撑场子了。 内门青衣弟子多半不知这位张师弟就是靠着十八落摘下张童青铜令牌的。 见他起手便是曾经内门辉煌的“十八落”都在感慨鲜花插在牛粪上，要是袁师兄习得十八落，恐怕早就进入天才门了吧！ 可是，当他使完第一落，数百剑花在广场的青石板上雕刻出一副百花盛开的景象之后就开始震惊了。 第二落，人头落地，虽然威势还不大，但却让所有人都感觉脖子凉凉，这是一种来自心灵的震撼，已经有那么点剑意的意思了。 第三落，银河落九天。 第四落，命中落地。 看似几招，却又极为连贯，神似一招。 本该在第一落就喊停的大长老就仿佛是看到了当年那个剑道天才黄庭，一时间竟然恍了神。 那个名唤罗诗的女子在第三落时就已经恍神，在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一袭青衫。 因为十八落中的第三落正是脱胎于青衫剑仙武皇境的百里飞剑，而那个早在百多年前便已经拔出了剑却又给生生摁回鞘的青衫男子是她心里的一道疤，一道花了百多年时间也没能痊愈的巨大伤疤。 第九落出，罗诗浑身一颤。 那一剑像极了青衫剑仙武帝境界的那一剑，千里之外，遥遥一剑断人头。 第十八落出时，天地起狂风，境界稍低的一些内门弟子连退好几步都要靠彼此搀扶才能勉强站稳脚跟，便是袁青亭也是衣衫猎猎作响，运气一道真气才让自己岿然不动。 大长老拂须一笑。 十七长老则摸了摸下巴，笑道：“还不错嘛！” 大殿二楼，狂风迅速帮她翻完了那本古典诗集，然后是掀飞，罗诗爬在窗台，定睛望向那个使出这一剑的人，竟然有点久违的热泪盈眶之感。 这一剑虽然不及那人那剑的威势，但却像极了那一剑，像极了那接连捣破阵门内门天才门的一剑。 而那个使剑之人在她眼里就像是年轻一点的他。 狂风翻她书，少年如壮年。 青衫又青衫，一剑又一剑，剑剑催断肠。 她轻轻呢喃道：“你回来了？” …… 十八落停，狂风骤息。 这是张憧憬在得到黄庭传剑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使出十八落，因为没有对手，所以不需要考虑敌况，每一剑都使得行云流水，恰到好处。 张憧憬还算满意的走到大长老面前虚心请教，大长老只笑着丢出一句，“十八落后，天师之下无活人。” 张憧憬稍稍有些惊讶，“有没有这么夸张？” 大长老拂须笑道：“前提是你使得完十八落。” 张憧憬尴尬一笑。 对手真要是个天师，就算也像张童那样大意小看了一两招，三五招之后，估计天师一招就能让他见阎王了。 十八落虽强，这个弱点却太致命了。 大长老的话虽然有点打脸，但只要丢脸还没丢到家，张憧憬就能接受，现在也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了，张憧憬俯身道：“大长老，你看我也表演完了，接下来也没我啥事了吧，我就先撤了。” 就在这时，大殿上传来一道激动的声音。 “拔剑。” 张憧憬抬眼一看，她则是低头望来。 “是他。” “是她。” 164 老夫老妻老秘密 广场沸腾了。 “什么，张憧憬已经被认可了吗？” “那袁师兄呢？” “是啊，袁师兄可是期待了五十年啊，难道这次还是没有机会吗？” 此时，袁青亭的脸色难堪至极，自进入宗门以来，他头一次感觉被羞辱了。 而这种羞辱还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自信只需一招就可以让张憧憬见阎王，可是这又能如何呢？他得到了罗诗的认可的啊！ 他转头望向那个他其实不喜欢也并不讨厌的女子，忽然觉得好遥远。 罗诗在短暂的惊叹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弯腰拾起那本被狂风掀飞的古典诗集。 张憧憬怎么也没有想到，罗诗竟然就是那日传他身法秘技的黄衣女子。 可是自己和她没有丝毫交情，她又会什么要刻意跑到青竹林去教自己身法呢？ 张憧憬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阿罗。 大长老看了一眼有些失魂落魄的袁青亭，转身走进大殿，罗诗捧着书籍说道：“大伯伯，带他进天才门吧！” 罗诗转身。 大长老点了点头，又叫住她，“诗儿。” 本欲拂身而去的罗诗问道：“大伯伯有事吗？” 大长老欲言又止，止又言道：“大伯伯能求你一件事吗？” 罗诗洒脱道：“大伯伯，你有事就说，诗儿能帮你的肯定帮。” 大长老叹了口气，说道：“袁青亭是宗门不可多得的人才，五十年来，每一次宗门招亲，他都参加了，大伯伯很看好他……” 罗诗慧眼如炬，“大伯伯是想让他也去拔剑吧！” 大长老道：“我知道这个请求有点过分了，你要是不愿意，我……” 罗诗笑着打断道：“大伯伯这是说的哪里话，五十年来可都是您帮我主持招亲的，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我就是有时候脾气比阿罗还不好，说的话又有点难听，也就您能忍着我。” 大长老老脸一红，“你这不是说我脸皮子厚嘛！” 罗诗微微一笑。 大长老激动道：“你这是答应了？” 罗诗展颜一笑，“不就拔个剑嘛，多他一个不多，我先走了。” 大长老捧了捧手，罗诗已经拂身离开。 大长老回到广场，将争取到拔剑的事情告诉袁青亭之后，袁青亭一揖到底，他又何尝不知，从外门开始，整个长老团就一直很照顾自己，他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所以才创建了弟子会帮助剑宗走向欣欣向荣，不过他毕竟年轻，也有一身傲骨，在弱肉强食的宗门里他想一直成为那个被关注的人眼睛里自然容不得沙子，诸如张童张憧憬这一类后来被长老团关注的人，他视作敌人，也视作师弟。 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在他这里掌握得十分平衡。 然后大长老安排了二长老带着张憧憬和袁青亭前往天才门。 广场上看热闹的人差不多散了，大长老这才朝着那个不知何时又找了个地捧着写真集看的十七长老走去，死沉着脸唤道：“十七。” 十七长老一听这声音就毛骨悚然，下意识藏起了流量小花的写真集。 大长老没好气道：“别藏了。” 不良大叔十七长老顽皮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笑嘻嘻起身道：“大哥，您让我关照张憧憬，我给你带得还不错吧！” 大长老负手说道：“是不错啊，刚才我听五妹传音说他在内门荷花塘给女弟子们设置的禁制有松动，不知道是哪个无耻淫贼去偷看女弟子洗澡了，这事你知不知道？” 十七长老故作惊讶道：“什么，竟然有人偷看女弟子洗澡，简直太无耻了，让我发现了他肯定给好好揍一顿。” 大长老死死盯着他。 十七长老心虚道：“大哥，你这么盯着我看干嘛啊，你不会怀疑是我偷看女弟子洗澡了吧！” 大长老反问道：“你说呢？” 十七长老说不出话来。 大长老白眼道：“行了，你也别跟我装了，我搞不懂你说的那个道是什么道，现在立刻马上去把荷花塘的禁制完善一下，晚些时候我来检查。” 十七长老哦了一声。 大长老小声嘱咐道：“别让女弟子看见你出现。” 十七长老拍着胸脯道：“放心吧，禁制阵法什么的我最擅长了，保证以后再也没人能偷看。” 说罢，十七长老化虹而溜。 大长老轻声嘀咕道：“原形毕露了都还不知道，整个剑宗除了五妹韩妙依以外，可不就你最擅长阵法？” 一道声音传来。 “什么原形毕露啊！” 大长老回头一看，立马施礼道：“宗主。” 老罗立马急眼道：“什么宗主，叫老罗。” 大长老严肃道：“这是规矩。” 老罗无语道：“行了，别给我讲什么规矩，要不是我哥不负责任把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丢给我，我早就云游四海去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原形毕露？” 大长老打马虎眼道：“原形毕露？我有吗？” 老罗皱了皱眉头，“刚才我好像远远看到十七在啊，他人呢？” 大长老蹙眉道：“你看花眼了吧！” “有吗？”老罗也犯迷糊了，难不成自己不但嗅觉出现问题，电视剧看多了视力也不好了？看来以后得换个地方，换个姿势看电视剧了。 “宗主，你怎么来了？”大长老问道。 “我是干什么来着？” 看着空旷的内门广场，老罗更迷糊了。 大长老有些无语，老罗当这个剑宗宗主可真是够不负责任的，不但宗门的事务一概撒手不管，全都丢给他这个大长老，现在连自己干嘛来的都不知道了。 唉…… 剑宗之大不幸啊！ 看来让袁青亭去拔剑是个不错的决定，万一成功了呢，就有人可以分担一些事务了。 “对了，这次宗门招亲……”大长老正要汇报。 一听他说，罗小虎又突然想起自己来干嘛的了，连忙问道：“对对对，我就看来宗门招亲的，怎么没有人啊，这是还没开始吗？” “已经结束了。”大长老无语。 “啊，结束了？”老罗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大罗又嫁不出去咯，我这宗主之位什么时候才能交付出去啊！” “还是有机会的，今年有两个人可以去拔剑。”大长老说道。 “两个？哪两个？”罗小虎激动了。 “一个是袁青亭。”大长老道。 “他啊，我知道，就是那个内门第一弟子嘛，还搞了个什么弟子会，嗯，不错，有当宗主的潜质。”老罗道。 难得老罗还知道袁青亭是内门第一弟子，大长老心中得以小小的慰藉。 “那还有一个呢？我记得第二弟子孟坷天赋也不错，是不是他？”老罗揣摩道。 “宗主，梦珂是女的。”大长老无语道。 “啊，女的啊，我怎记得是男的？”老罗尴尬一笑。 “第二个是新来的外门弟子张憧憬。”大长老道。 “张憧憬啊，我知道，就是那个在小藏剑阁引发了万剑齐鸣，而来渡劫真师劫的时候又引来了四千里雷云的弟子嘛，我媳妇还让我关照关照他呢，不错，都可以去拔剑了。”老罗津津有味的说着。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激动的抓着大长老衣襟说道：“你说第二个弟子叫什么？” “张憧憬。”大长老咬字极为困难，显然是被嘞得不行。 “是那个在小藏剑阁引发了万剑……。” 不等老罗重复询问，大长老连连点头，“就是他，就是他，你快松开我。” “坏了。” 老罗重重一叹，飞速离开了内门广场。 “什么坏了？” 还没缓过气来的大长老遥遥一问，那个不负责任的宗主大人已经消失不见。 …… 紫薇阁。 “火急火燎的干嘛？没看到阿罗睡得正香吗？”秦淮一脸怒气看着撞门而入的罗小虎。 罗小虎顾不得其它，连忙冲到床前，摇了摇还做着美梦的阿罗。 阿罗只是嘴角噙笑，浑然不知。 “阿罗啊，你再不醒，你心上人可就要娶大罗了，到时候你可别伤心过度啊！”罗小虎一个人就有一副怨声载道的样子。 “罗小虎，你什么意思？”秦淮瞪眼道。 罗小虎叹了口气，“媳妇，你有所不知啊，我们女儿单相思了一个外门弟子。” “什么？阿罗真的早恋了？”秦淮怒目道。 “这不是重点。”罗小虎道。 “那重点是什么？”秦淮眼神已经要杀人了，让你罗小虎当慈父就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了，没想到竟然慈出阿罗早恋来了，简直不能忍。 “重点是阿罗喜欢的那个弟子参加了今天的宗门招亲，而且还成功了，现在已经在万年阁了，要是他拔出了剑，明天可就要跟诗儿结婚了。”罗小虎急急忙忙解释道。 “阿罗可是第一次喜欢人，她要是醒来知道喜欢的人和大罗结婚了那得多伤心啊！”秦淮收起了怒气，转而有些犯愁，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可不嘛，阿罗和大罗本来就性情不符，事情真要发展成这样，我很怕他们姐妹反目啊！”罗小虎担忧道。 “怎么跟电视剧一样狗血？”秦淮下意识道。 “媳妇，你说什么？”罗小虎愣了一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万年阁瞅着啊！”秦淮道。 “对对对！” 罗小虎又消失。 秦淮松了口气。 还好他没追问电视剧的事，要是他知道我一把年纪还追青春偶像剧，我得多丢人啊！ 165 反抗一下，好吗？ 万年阁的装潢十分简单，楼下除了几排书架以外，便只有一张书桌以及几张凳子，二楼便是只有阿罗可以随意进出的女子闺阁。 二长老将张憧憬和袁青亭送至门口便驻足不前。 “还挺别致的啊！”张憧憬笑道。 袁青亭勉强嗯了一声，作为一名合格剑修，他除了剑之外的东西并不感冒。 两人走进阁内，古朴的书香气息迎面扑来。 “师姐好！”两人同时望向那个坐在书案前的女子。 罗诗放下手中诗集，抬眼望来。 “师弟，又见面了。” 显然，这话是说给张憧憬听的。 袁青亭戚戚然正身。 “是啊！”张憧憬尴尬一笑。 上一次在青竹林罗诗还嘲笑他玉树临风风流倜傥都跟他不沾边，结果这次见面就成了招亲了。 罗诗笑问道：“师弟好像不怎么开心，难不成是觉得我这儿不好？” 张憧憬连忙摆手，“怎么会呢，念书的女子都是好女子。” 罗诗嫣然一笑。 讲真，这样的笑容真不太适合她，她更适合豪迈笑。 不过，对面可是天才门的师姐啊，是未来剑宗宗主的媳妇，他可得罪不起，有些话也只能埋在心里，天知地知他知才能万事大吉。 “还是有点贫嘴。” 罗诗笑了笑，遥遥伸出手，手中灵气氤氲。 一柄悬挂在墙壁上剑凌空飞来。 罗诗握住剑，轻轻一抛，直接砸向张憧憬。 “拔剑。”罗诗道。 “这就是那把没有人拔得出来的剑？”张憧憬抱着剑不是一般的惊讶。 “你拔了不就知道了？”罗诗笑道。 “额……” 张憧憬木然。 剑宗这么随意的吗？不但人人都知道拔出剑就有资格继承剑宗掌门的位置，就连堂堂掌门信物居然也只是随意挂在墙上，都不需要藏起来的吗！ 感觉只要有推开天才门的天师境，要盗剑的话似乎是剑很简单很简单的事。 显然，有些东西看似简单，却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 剑宗门规森严，要进入天才门首先就要进入内门，要进入内门首先就要进入外门，要不然在庆市那段时间玄真子为什么不让张憧憬修炼，若是一个天师境的高手去参加剑宗招生，那目的不就太明显了吗？剑宗能轻易让他入门？ 一个不干净的天师境要想进入天才门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他有媲美青衫剑仙一剑连破三门的实力，不然就算他成功偷进了剑宗外门到了内门就算长老不出手，那些瞧见眼生便要欺负的内门弟子估计就能将一个天师境蹂躏至死。 “袁师兄？要不你先来？”张憧憬实在很担心自己一不小心万一就拔出剑。 “师弟，师姐让你拔你就把，我不需要你礼让或者说是奉承。”袁青亭傲骨森森。 张憧憬心中苦啊。 这位袁师兄，我还真不是想奉承你，只是很担心万一一不小心就拔出了剑。 “唉……” 张憧憬重重叹了口气。 罗诗蹙眉道：“师弟为何叹气？” 张憧憬圆滑说道：“我觉得我拔不出来啊！” 罗诗一笑道：“这可不像师弟的作风，师弟连十八落都练得娴熟了，拔个剑有什么好怕的。” 张憧憬又叹了一口气，总不能说是怕拔出剑就要娶她吧。 罗诗又问道：“师弟为何又叹气？” 张憧憬打趣道：“怕拔不出来丢脸。” 罗诗抿嘴一笑。 …… 屋外。 罗小虎为了阿罗的终身幸福终于赶来了，随后来到的大长老正要询问刚才他的坏“坏了”是什么意思，罗小虎懒得理他，着急道：“剑拔出了吗？” 二长老叹息道：“还没呢！” 罗小虎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拔出来。” 二长老又叹息道：“是还没拔，那小子净顾着叹气去了，害得我也跟着叹气。话说，老罗，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还想多当几年宗主？” 罗小虎没好气道：“滚，谁想给你们当宗主。” “那你干嘛不想那小子把剑拔出来？”二长老笑道 “是啊。”大长老也好奇着。 “我……”罗小虎有苦说不出啊！ 他又何尝不想早早的退位让贤，虽然大多数宗门事务都交给大长老全权代理了，但他毕竟是宗主，难免要花些时间去做主的，可耽误了不少看剧的时间。 但是阿罗不幸，就意味着他的大不幸啊！ 就这次阿罗醉了一个月，他就已经一个月没有时间追剧了。 每天还要接受无数次秦淮的盘问，比跟人干一架还要累得慌，要是阿罗还要接着不开心，那他岂不是比跟人干十架还累？ 比起当不当剑宗宗主，显然阿罗开心了对他来说更为重要。 “老罗，你倒是说啊！”二长老催促道。 “咦！妙依来了。”罗小虎故作惊讶道。 “什么，五妹来了？” 二长老连忙顺了顺发型，一脸笑意的回头望去，结果压根没看见什么五妹。 “老罗。”二长老气鼓鼓望向他。 “干嘛，要以下犯上？叫宗主。”老罗可以严肃道。 “哦，宗主。”二长老顿时泄气了。 “不该问的别问，小心罚你去给妙依打扰院子。”罗小虎笑道。 “宗主大人，你快罚我去吧。”二长老舔着脸道。 罗小虎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德性！” 二长老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大哥莫说二哥。” 罗小虎无语道：“剑宗长老团怎么都这么老不正经啊，一个十七就够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这五妹啊，不心酸吗？不要脸吗？人家拒绝你多少次了？” “大长老，你说是不是？” 罗小虎望向大长老，后者尴尬着点了点头，如果说十七不正经的话，那纵容十七的他貌似也不正经。 二行老就苦逼了，他已经追了五长老几百年了，漫漫修仙路，就是想找个道侣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宗主和两位长老都各怀心事，一同望向那个好像已经是叹了第十二声气的外门第子。 就连袁青亭都看不下去了，“张师弟，你有完没完了，拔个剑磨磨唧唧的，叹气好玩吗？” 从第三声叹息之后罗诗便没有说话，现在也是。 张憧憬白眼道：“不懂别说话。” 袁青亭冷冷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刚才还一副要奉承自己的样子，怎么叹了几次气之后骨头就硬起来了？ 几乎是纯情小处男的袁青亭当然不会懂一个男人心里记挂着一个女人，一旦所经历的事触及到那个女人脾气就会变得不好，骨头更是比什么都硬。 张憧憬这个时候就跟高中时代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青春男孩一样，满脑子都是徐嘉骏，还没拔剑呢，他就在想，万一拔了剑，娶了罗诗，徐嘉骏该咋办？ 他可不想做一个彻头彻尾的负心汉。 他之所以没日没夜的想着要盗剑，可不就是为了早几十年回到庆市，要是拖家带口的去见她还有什么意义，告诉她自己已经有老婆了？还是跟她解释我是为了你才娶的这个媳妇？ 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终于张憧憬发出了第十三声长叹，他渐渐开始收敛那不知不觉便飘远的思绪，低头看了看布满灰尘的剑鞘。 轻轻拔一下，敷衍敷衍，应该没事的。 这么自己安慰着自己，张憧憬的右手终于搭在了剑柄上。 这一刻，罗诗注目，袁青亭攥紧拳头，屋子外的宗主和长老也都一颗心悬了上去，有人在想这可能是她未来夫婿，有人在想这可能是夺了他掌门之位的生平大敌，有人在想千万别拔出来啊，拔出来阿罗可就要伤心死了，也有人在想，一定要拔出来啊，这样剑宗那一摊子烂事就多个人分担了。 嗤啦一声…… 一道刺眼寒光乍现。 久违的剑宗信物，出鞘了。 罗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两位长老也笑了。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愁，就好比心碎了一地的袁青亭，好比心中只道“完了”的罗宗主。 当然，也包括拔出剑的张憧憬。 张憧憬既傻了又懵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拔出来的，我只是轻轻用了一下力而已，是它自己出来的。” 然而，这样的解释却更让长老和罗诗满意，他们都露出或慈祥或开心的笑意。 “我真的没用力，是它自己出来的，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呢？”张憧憬还在解释着。 “我相信。”罗诗微笑道。 “我们也相信。”二长老和大长老也都微笑。 只感觉解释都付诸东流的张憧憬只剩下欲哭无泪。 罗小虎竟然无言以对，这家伙不但拔了剑，而且还是剑主动认的他，连一点反抗都没有，难道阿罗真的注定要单相思吗？难道我老罗也注定没时间追剧了吗？ 剑啊，你就不能有点节操吗？ 哪怕是稍稍反抗一下也好啊，哪有你这么逆来顺受的，你就算寂寞久了也不该这么随便啊，真当生活是被那啥，反抗不了就享受了？ 你要是真喜欢咱，咱以后再约也行啊，为啥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粘上咱？ 张憧憬一肚子说不出来的委屈，心肝疼，脑壳疼，全身都他么疼。 166 笼中鸟 百般解释也无用的张憧憬只好把那柄还没来得及细细打量的剑丢给一直对它梦寐以求的袁青亭。 袁青亭下意识接住剑，如获至宝，小心翼翼。 “拔剑啊，袁师兄，你愣着干嘛？”张憧憬催促道。 袁青亭左右望了望众人，大长老等人一言不发，袁青亭心中亦是激动不已，缓缓将手搭在剑柄上。 张憧憬心中默默祈祷，一定要拔出来啊！ 大长老等人倒也无所谓，倘若袁青亭真的也拔出了剑无非就是证明剑宗又有一名足以担当宗主之位的好苗子。 罗小虎也是希冀万分，要是袁青亭拔出了剑就还有选择的余地。 只有罗诗有些幽怨的看了张憧憬一眼，大眼睛里透着闷闷不乐的心情。 袁青亭平复下激动的心情，气息渐渐归于宁静，他死死捏住剑。 就在他发力的那一刻，那柄布满灰尘的剑鞘一阵颤抖，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挣扎，就像是被坏人抓了的孩子想要迅速回到爸妈的怀抱。 这股力量好恐怖！ 袁青亭瞬间就脸色苍白，甚至于七窍都隐隐有血丝透出。 “加油啊，袁师兄。”张憧憬由衷想要甩锅。 可是，有些事，有些东西都不是袁青亭能左右的，他用力越大，剑的颤抖就越厉害。 轰的一声。 袁青亭竟然被弹飞撞到门上，而那柄剑嗖的一声就蹿到了张憧憬身前，像是认定了他一般。 很快张憧憬的耳边就传来一道声音。 “主人！” 张憧憬微微一愣，竟然是神识交流，听声线是个女的，可是在场众人只有罗诗是女的，她肯定不会叫自己主人的，那么会是谁呢？ 莫非是剑灵在说话？ 张憧憬低头望向剑，“是你在跟我说话？” “是的！”剑灵道。 “别乱叫，我可不是你主人。”张憧憬没好气道。 只听剑灵冷冷一哼，飞剑出鞘。 那剑仿佛是镀上了一层皎白月光，气态氤氲中又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凤凰，凤凰图纹爬满了整个剑身。 寒光一闪，张憧憬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这剑在手臂上割下一道伤痕，鲜血滴在剑身上，那氤氲气态中的白凤凰仿佛活过来一般，张憧憬亲耳听到一道凤鸣声。 剑归鞘。 然后是剑灵霸道的声音，“这样就是了，主人。” 后两字她咬得给外清晰。 滴血缔约。 张憧憬当然知道从此之后这柄剑就是他的本命法器了，彼此心灵相通，可以不用凭借御剑之术就达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境界，这是无数剑修梦寐以求的好事，只不过他却忽然有种被那啥了个感觉，虽然他是为了剑而来的，但没想到反而被剑给强迫了，而且还强迫得这么不是时候。 “喂，你至于这么着急吗？”张憧憬苦逼道。 “我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了，上一次我认可的人跑了，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跑的机会，而且我看得出来，你很想得到我。”剑灵道。 张憧憬自然而然就联想到，剑灵口中那个逃跑的主人应该就是八百年风光无两的青衫剑仙了。 “你既然知道我想得到你，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你是高兴了，我可就有大麻烦了。”张憧憬无奈道。 “那是你的事。”剑灵冷冷一说，“好了，刚刚苏醒，我还有很多事没记起来，要休息了。” 说罢，带着剑鞘的剑忽然砸向了张憧憬。 张憧憬抱着剑，一脸煞笔的样子，“宗主，长老，我……” 刚才的那一幕，他们都看见了，既然这柄剑已经主动认了主，那一切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除非张憧憬身死或者剑灵自愿，世上再无人能拔出此剑。 罗小虎叹了口气，怅然离去。 自始至终都好像是充当着打酱油角色的袁青亭纵使再有不甘他也亲眼看到了滴血缔约的过程，这就意味着早晚有一天，他要改口叫这位实力低微的张师弟少主了。 大长老欣慰道：“不用说了，准备明天一早的婚庆吧！” 张憧憬愕然。 大长老望向罗诗，“就要忙了，我还有许多事，他我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罗诗轻轻点头。 然后几人齐齐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满脸忧愁的张憧憬和罗诗。 罗诗面无表情望向他，“你好像很不情愿啊！” 张憧憬连忙道：“怎么会呢，我，我激动得不行啊！” 说着，他尴尬的装着假激动。 罗诗扑哧一笑。 张憧憬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这都哪门子事啊，咱是来盗剑的，可不是来找道侣的。 “老……算了还是先叫你张师弟吧！”那个称呼罗诗还有点叫不出口，犹豫了一下，她低下头说道，“张师弟，今晚你就住这儿吧，楼上有几个房间，想住哪间房都可以，我们剑宗规矩多，可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不要拘谨，就当是自己家就行了。” 张憧憬恍神嗯了一声，显然是没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不过，在罗诗看来，自己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以他的智慧不可能听不懂，一下子就害羞起来，“好了，我要去练字了，你自己逛逛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立马就转身上楼。 其实他根本就没想那么多，他现在只想快点不要见到罗诗，因为真的很尴尬啊！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还住着一个人。 张憧憬找了个角落默默憋屈到晚上，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才犹抱琵琶半遮面似的跟罗诗共坐一桌。 “我手艺不是太好，你先尝尝看，要是不和口味你就跟我说，我会改的。”粗犷如塞北女子的罗诗温柔得比江南女子还要不像话，她轻轻递给筷子给张憧憬。 张憧憬没敢直视她，直视轻轻嗯了一声，接过筷子后就开始一本正经的吃着饭。 罗诗轻轻一笑。 这家伙不是个伪君子吗，怎么有点比我还害羞的感觉！ 作为一个嫁了百多年都没嫁出去的女人，在修仙界这个年纪还很年轻，但在凡间已经是被人称之为老女人了，面对凡尘俗世里来的张憧憬她心里头还是有那么点怕被嫌弃的。 当然，也有害羞，女子说不想嫁人都是假的，这么些年来她都是这么说的，其实又无比期盼有一个饱读诗书的男子能出现在青城山上。 那一日，在青竹林她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 张憧憬犹豫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那个，师姐，其实，我真的一点也不玉树临风、貌若潘安、明目朗星、风度翩翩，你不用强求自己嫁给我的。” 罗诗笑着说道：“我知道啊，你说的那些词都跟你没关系，但是我就是喜欢。” 张憧憬无奈道：“喜欢什么？” 罗诗微笑道：“喜欢你满腹经纶啊！” 张憧憬苦笑道：“我是装的，其实我肚子里没那么多墨水。” 罗诗笑道：“那也无所谓啊，能装得这么像也是个大本事嘛！” “我其实是个酒鬼，你这儿有酒吗？”张憧憬灵机一动，琢磨女孩子应该都不喜欢男孩子喝酒的吧！ 但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结果罗诗立马从万年阁下的一个地窖里抱了两坛据说是有几百年历史的女儿红，还说要是不够喝的话，酒窖里还有三千坛。 然后罗诗启开两坛酒的泥封后，就抱起一坛，准备开怀畅饮的时候才想起貌似不太矜持，又立马去她的私人厨房里取了两个酒杯出来，给张憧憬倒上一杯后，自个儿就接连饮了七八杯。 张憧憬跟着喝了一杯后，罗诗还说不会喝酒的诗人都不是好诗人。 张憧憬顿时就蔫了。 饭吃得差不多之后，张憧憬又想了个法子，说自己懒，从来不爱做家务，能让堂堂庆大兼职王说出这句话也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结果还是真的没路，罗诗说这都是应该的，修士就该修行，诗人就该把大把时间用来触发灵感，至于那些家务活，都是她们女人家该做的。 说完，罗诗就开始洗碗擦桌子。 张憧憬郁闷无比，说是出去透透气，就抱着酒坛子飞上了万年阁屋顶。 数万年不变的月色跟某些惊才绝艳的仙子一样始终容颜不改，也正如同某些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张憧憬换换举起酒坛，多次饮酒后酒量显然有所提升，还没进入微醺状态。 擦了擦嘴角上遗留下的酒渍，张憧憬忽然想起上次跟阿罗在紫竹林喝酒，好像是喝醉了吧！ 要是阿罗在就好了！ 阿罗在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忽悠她下山上网，反正现在剑已经到手了，至于剑典就藏在剑灵的记忆中，只要花些时间就可修行，下了山，再慢慢哄着阿罗，然后约上楚狂人他们几个找机会开溜进入下一程，岂不美哉。 可惜啊，阿罗消失了，想逃婚的他连出天才门的资格都没有。 此刻的他，就好像是一只笼中鸟。 167 小念头 似乎是感觉到了主人心情烦闷，那柄被张憧憬搁置在方寸戒内的本命法剑无需咒语自行撕裂空间而出，直直落在张憧憬旁边。 剑灵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悲伤，我也很难受。” 张憧憬撤头望向它，没好气道：“要不是你这么着急跟我认主哪有这些麻烦事。” “不就结个道侣嘛，这也算麻烦？”剑灵道。 “你不懂。”张憧憬懒得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剑灵伤春悲秋。 “我们作剑的是不懂你们人类那些事，但你最好给我开心一点。”剑灵语气冰冷。 “我开不开心关你什么事？”张憧憬显然心情不好。 “我们已经滴血缔约，心灵相通，你不开心就意味着我也要跟着不开心，懂不懂？”剑灵怒道。 “我就不开心，怎么着？”张憧憬耍无赖道。 但其实，他自己被自己个逗乐了，没事跟一个剑灵耍什么无赖？也是醉了。 剑灵只会被他的心情影响，而不会被他的表情影响，所以没有还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张憧憬平静下来问道。 “名字？”剑灵停顿了一下，“我没有名字，以前的主人都叫我剑灵，不过这柄剑倒是有个名字，叫‘白凤’。” “没有名字啊，那我给你取一个好不好？”张憧憬道。 “随便。”剑灵无所谓道。 张憧憬微微思忖，不禁想起之前在青城镇青源酒楼楼顶没作完的那首诗，‘大雪飘飘小念头，百年须臾片刻后’。 张憧憬微微一笑道：“就叫小念头吧！” 小念头，小念头，没有那个小念头，就没有百年计划。 “听着不怎么好，不过，你是主人，你说了算吧！”剑灵叹息道。 “这会儿知道我是主人了，你刚才说话怎么那么冲？”张憧憬埋怨道。 “我心情不好。”剑灵如实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敢情这是自己造的孽啊！ “对了，我听说这柄剑有一部功法，赶紧念出来给我修炼呗。”张憧憬期待道。 “我忘了。”剑灵道。 “那你赶紧想啊！” “哦。” 张憧憬饮完第七口女儿红。 “想好了没？” “还没……” 张憧憬饮完十八口女儿红。 “还没想好？” “没有。” “你记性这么差？” “你一觉睡个几百年试试？” …… 紫薇阁。 “阿罗，你终于醒了。”老罗露出慈祥笑容。 “我睡了很久吗？”阿罗翘起身子，睡眼惺忪道。 “也不久，才一个月而已。”老罗说道。 对于一名拥有无数岁月的修士而言，一个月真的很短，就算是几百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 “一个月！？”阿罗瞪大了眼睛，然后立马起身从柜子里挑出两件漂亮衣裳去卫生间换了出来。 “老罗，我这样好不好看？”阿罗笑嘻嘻问道。 褪下了天才门蓝衣服装之后的阿罗焕然一新，真真是妙龄少女，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我们阿罗穿什么都好看。”老罗由衷道。 阿罗嘿嘿一笑，手一挥，窗户打开，她便飞了出去。 老罗伸手一抓，又硬生生把她抓了回来。 “老罗，你干嘛啊！”阿罗瞪眼道。 “你干嘛？”老罗反问道。 “我去找张憧憬啊，他都一个月没看见我了，肯定会想我的。”阿罗欢喜道。 提到张憧憬，罗小虎顿时神情有些变化，“那个，阿罗啊，你还是别去找他了吧！” “为什么？”阿罗不解道。 “以后你就知道了。”老罗忧心忡忡道。 阿罗第一次喜欢上人就遇到这么大的挫折，他这个当爹的真的很担心她会伤心成什么样。 阿罗着急去找张憧憬谈恋爱，才不管老罗说的话，又一次飞身而出。 老罗又伸手一抓，被剑宗里外弟子成为小魔女的小师姐就这么被困在了罗小虎的五指山里。 “罗小虎。”阿罗已经气得六亲不认了。 这一幕像极了高中时期那些叛逆少女对爸妈们或独断专行或语重心长的奋起反抗。 罗小虎心想明儿整个剑宗都热热闹闹的，张憧憬和罗诗的婚事肯定瞒不住，阿罗早晚都要知道，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索性直接不再隐瞒了，“张憧憬拔出了剑宗信物，明天就要和你姐结婚了，你有空去找他，还不如琢磨琢磨，明天送点什么给罗诗。” “不可能，大罗不会嫁给张憧憬的。”阿罗坚定道。 “我要是骗你我就是乌龟王八蛋。”罗小虎拿她也是没办法，只好发这种小儿科誓言了。 “你就是乌龟王八蛋。”阿罗没由来心中一痛。 阿罗，你听见了，张憧憬要跟大罗成婚了。 你这么喜欢他，他怎么可以跟别人成婚啊！ 还有大罗，怎么这么没有意气？ 不行，阿罗一定要去问清楚。 “妈。”阿罗故作惊讶唤了一声。 一听见阿罗叫妈，罗小虎就像老鼠听见猫叫声，下意识心中一颤，回头望去，空空如也。 等他在回过头来，阿罗已经消失不见。 其实还可以把阿罗抓回来的罗小虎终于没有伸手，有些事，总要有个了断，要不然会成为心结的，只希望那小子不要伤人太过分，要不然就算是冒着忤逆犯上的罪名，他这个代理宗主也要帮阿罗讨一个公道的。 哪怕这个所谓的公道并不公平，但谁让他是老罗，而那个被张憧憬伤了心的女孩是阿罗呢！ 就是护犊子这么简单！ …… 阿罗冲进万年阁，罗诗正贤惠的擦着桌子。 “咦，阿罗，你醒了啊！”罗诗曾经去探望过喝了酒的阿罗，那时候她睡得正香。 阿罗狠狠一拍桌子，质问道：“大罗，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喜欢那个青衫剑仙的吗？为什么要和我抢张憧憬？早知道我就不介绍他给你认识了。” 罗诗微笑道：“原来你是为了这事来的啊！等等，什么叫我和你抢张憧憬？” 阿罗毫不犹豫道：“因为我喜欢他啊！” 罗诗蹙眉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阿罗顿了顿，欲言又止，总不能让她说自己是单相思吧，那多丢面啊！ “现在我跟你说了，我命令你不准嫁给他。”阿罗一如既往的霸道。 “你凭什么命令我？”罗诗争锋相对道。 “就凭我是妹妹，你是姐姐。姐姐要让妹妹。”阿罗傲娇道。 罗诗有些忍俊不禁，确实是被阿罗这个理由逗笑了，放下抹桌帕，坐下来说道：“既然你叫我姐，那我也跟你说说实话，，这些年我告诉你我一直放不下青衫剑仙，是真的，我喜欢他的潇洒，他耍的剑是独一无二的意气风发，任凭哪一个女子见了都会心动这样的男人，可是当我见到张憧憬以后有过一丝恍惚，你也知道的，我喜欢诗词，而他刚才也懂诗词，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明白，不就是你既喜欢青衫剑仙，有喜欢上张憧憬，想脚踏两只船，对吧？”阿罗一脚踩在古朴的凳子上，要不是罗诗暗中运起一些灵力护住凳子，凳子早就化作齑粉了。 “你要是这么认为那也无可厚非，不过，青衫剑仙注定是我得不到的男人，所以我永远也不可能脚踏两只船。”罗诗一如既往的对阿罗不退让。 “你还欠我两件事，我要你现在还。”阿罗道。 “说吧。”罗诗说完了话，继续擦拭着桌子，看样子是立志要做一个持家的好女人啊！ “不……准……嫁……给……他……”阿罗一字一字道。 “办不到。”罗诗斩钉截铁道。 “骗子。”阿罗咬了咬牙。 “阿罗，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懂，我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罗诗语重心长道。 “不就比我大了一百多岁吗，比老罗还会倚老卖老，连青城山都没下过，真当自己就见多识广了，知不知道你为什么写不出传世佳篇？就是因为你太自以为是了，连真正的景色都没见过，还借景抒情，连喜欢的人都不确定还睹物思人，真好笑。”阿罗很不客气的数落着。 这些话，字字诛心。 罗诗如遭雷击。 “大罗，你听好了，青衫剑仙是你注定得不到的男人，张憧憬也一定是你注定得不到的男人，一定是！” 撂下这句话，阿罗看也没看呆若木鸡的大罗，便离开了。 但其实，她也就是放放狠话，张憧憬明天就要成婚了，她根本不可能让张憧憬在一夜之间就喜欢上自己，要喜欢的话，早就喜欢了，她总不能绑着张憧憬不让他成婚吧！ 她也想再见见张憧憬，想亲口问问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自己，要是有，哪怕多么微不足道，她也愿意倾尽一切，大不了就是私奔嘛，也挺好玩的。 但是，一些从秦淮那儿传下来的女子之礼告诫着她不能这么做，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就意味着可能和大罗再也不能姐妹相称，甚至有一天要拔剑相向，她虽然总是喜欢跟大罗斗嘴，但其实打心眼里还是拿她当姐姐的。 既然不能阻止他们成婚，那索性就眼不见心不烦，喝醉了也不会伤心。 走出万年阁，阿罗正想去找个地方再醉一场，鼻子一皱，闻到些酒香。 她飞身而起，只见那高高的屋檐上有人在对月饮酒。 她笑了。 因为那个人正是这一个月来屡屡出现在她梦中的坏人！ 168 这山愁肠，那山山楂 “老张，你……” 阿罗凌空飞至屋顶，张憧憬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放下酒壶，激动得站了起来，“阿罗，你终于来了。” 阿罗本来还想质问张憧憬拔剑成婚的事，一听他这着急的口气，心里头乐开了花，笑道：“你想我了吗？” “我都快想死你了。”张憧憬由衷道，心里头也开始琢磨着如何在大婚前夕忽悠阿罗带他下山。 阿罗双手盘在背后打起了结，正如同那复杂的女子心思。 张憧憬微微思忖后说道：“阿罗，你这么久没下山了，长夜漫漫，我也睡不着，要不要一起下山去上网？” “上网？”阿罗眉头微促，她可不傻，哪有人在结婚前一晚还想跟别的女孩下山上网的？ 除非他想脚踏两只船，不对，他心里头还惦记着前女友，应该是脚踏三只船才对，但阿罗相信老张虽然混蛋了点，却绝对不是那种负心汉。 这么一来，他这个时候还想下山的原因就只剩下一个了。 逃婚…… “你不会是想逃婚吧！”阿罗定睛望向他。 张憧憬挠了挠头，一时无言以对，主要是不知道阿罗是怎么想的，虽然这段时间跟阿罗的关系还不错，但归根结底自己在得知她是剑宗小师姐后的结交多少有点利用的意思，而且罗诗是阿罗的姐姐，也不知她们姐妹感情如何。 要是自己嘴边漏了风，阿罗却一心向着她姐姐，那跑路的事基本就胎死腹中了。 所以张憧憬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好如何把这个直白问题给忽悠过去。 还不等张憧憬回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阿罗自己说道：“老张，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就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会逃婚呢，对吧！” 张憧憬心虚地点了点头。 阿罗微笑道：“明天你就要跟大罗结婚了，你一定是想给她准备礼物对不对？” 张憧憬不明所以，依然点了点头。 这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阿罗偷偷笑道：“那你可算是找对人了，大罗喜欢什么我最知道了。” 张憧憬不动声色问道：“她喜欢什么？” 阿罗挠了挠脑袋，故作思忖，“山楂啊，她最喜欢吃山楂了。” 张憧憬同样是故作惊讶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下山去买山楂去。” 于是，两个戏精上线了。 阿罗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她不喜欢吃商店里买的，不新鲜。” 张憧憬镇定道：“哪里有新鲜的？我马上去买。” 他内心在渴望，千万别说就在剑宗秘境内就种着山楂。 阿罗又摇头并且叹了口气，“太远了，明天就是你们成婚的日子，你要是去了回不来，长老们肯定会认为你逃婚了，满世界追杀你的，还是算了吧！” 张憧憬一听很远，这不是正中下怀吗！美滋滋坚定道：“距离不是问题，老楚的境界高，飞得快，我肯定能及时赶回来的，你姐第一次结婚，肯定要让她开开心心的。” 阿罗笑着哦了一声，其实罗诗最讨厌吃山楂了，真正喜欢吃山楂的是她自己。 达到目的后她就没有继续拐外抹角，“那好吧，既然你想当好男人，那我就成全你。” 张憧憬故作着急道：“走吧，早去早回。” “不行。”阿罗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张憧憬失望得真有点着急了。 “你去那么远的地方摘山楂肯定是想给大罗一个惊喜，我们要是现在下山的话，她肯定会发现的，惊喜也就不惊喜了，所以我们得等她睡着了才走，知道不？”阿罗偷偷笑道。 “也对！”张憧憬那被她摔得七零八落的心终于得到一点小小的慰藉。 两人在屋顶上商量了几句之后，阿罗便飞身离去，张憧憬也收起还剩下半坛的女儿红，跳下了屋檐。 夜风习习。 张憧憬闲庭碎步走进万年阁，满身酒气，却无酒意。 尤其是和阿罗见面洽谈之后，整个人的心情都变好了。 见到张憧憬走了进来，罗诗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款款走过来打量了几眼，然后关切道：“剑宗秘境夜里时常有风，你喝了酒又吹了风，明天肯定要头疼，我去帮你熬点醒酒汤吧！” 张憧憬微微一笑，“谢谢。” 罗诗转身进厨房的时候，张憧憬则走上了二楼。 万年阁共有三层高，每层高达四五米，一楼可以算是罗诗的书屋，二楼是她的闺房，三楼罗诗倒是没说过，不过刚才阿罗说了，三楼其实没有房间，而是一座护阁阵法。 此阵法名唤“守夜”，是前任宗主罗大龙亲手设下的，可以隔绝里外一切动静，所以刚才张憧憬在屋顶饮酒的时候才听不到罗诗和阿罗争吵。 除此之外，阵法还有一个特殊功能，一旦罗诗睡着或者是打坐修行的时候，阵法便会自行启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除非是罗诗愿意，否者这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囚笼。 张憧憬当时听到这个阵法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这样的话，还怎么趁罗诗睡着的时候偷偷下山？ 后来阿罗告诉张憧憬，他曾经偷偷请剑宗的阵法天才十七长老研究过罗大龙的这个阵法，十七长老经过长达三年的研究终于找到了一个漏洞，只要实力足够，便可悄无声息的进出。 以张憧憬的实力当然是不够的，阿罗的实力也还差了一点点，不过当阿罗加上剑宗宗主信物“白凤剑”，这一切也就不成问题了。 所以张憧憬放心大胆的将“白凤剑”交给了阿罗。 到时候他只管去漏洞那里等着就行了。 张憧憬爬在一间没有任何装潢的屋子的窗台上，这就是他等会要脱身的bug点。 那个十七长老还挺厉害，连前任宗主布置的阵法都给破解了，不过，他是剑宗长老，为什么不考虑把这个bug修复呢？ 而且十七长老这个代号很容易就让他联想到那个喜欢看写真集的十七大叔，只不过一想到十七大叔带他去内门荷花池偷看师姐们沐浴，他几乎就笃定十七大叔和长老是两回事了。 事实上，十七长老之所以不修复这个bug，原因无外乎两个，一个是受了阿罗的威逼利诱，另一个嘛，就是懒咯，与其花时间去修复一个大阵，还不如看看写真集来得舒适。 这会儿的十七长老一点也不舒适，正偷偷摸摸徘徊在荷花塘修复着五长老韩妙依给女弟子们留下的福利。 当然，也是他的福利。 今夜过后，这个福利就不存在咯！ 因为他是天才啊，他无比坚信世间没有最完美的阵法，只有无限接近于完美，而他这个天才修复过的阵法，在他这里几乎就已经是完美了，要想发现其中的不完美，就只能由另外一个阵法天才的诞生了。 青衣女弟子们白天沐浴的时候就隐约发现有人偷窥的踪迹，她们商量之后制定了一个抓贼的计划，这会儿恰好过来查岗，十七长老正苦逼的修复着阵法，忽然听到轻微的脚步声，随手就布下一道可以遮蔽他人视线，让自己隐身的阵法，然后肆无忌惮的躺在荷花塘边掏出写真集悠哉悠哉的品味着。 青衣女弟子们缓缓走过，果真没有发现他。 天才是不需要解释的。 只是他有这么好的隐匿手段为什么白天会被察觉？ 当然是因为怕张憧憬看上瘾了而故意说话没有压制气机让那些女弟子们听见的，事实上他的防患于未然确实很高明，在内门广场的时候，张憧憬确实也说过以后还去看的话，好在他算到了这一点，女弟子们粗心大意没发现也就算了，既然发现了，他就有“不想死就去看”的由头敷衍张憧憬了。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没料到五长老韩妙依竟然察觉到了这件事，而且还告诉了大长老。 本来是想坑张憧憬的，毕竟是他帮他收集了流量小花的视频，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以后再也不能来荷花塘钻研大道咯！ 十七长老长长一声叹息，然后继续动工。 …… 万年阁这边，张憧憬喝过了罗诗亲手熬的醒酒汤，然后闲聊了几句，他就说有些乏了，让罗诗找个房间给他休息。 罗诗本来不介意先来个同床共枕，但张憧憬心虚啊，本来就是准备逃婚的，这要是逃婚前还把人给睡了，那可就真是渣男了。 伪君子有伪君子的做派，张憧憬委婉着说不着急这一时半儿，算是勉勉强强打发了罗诗。 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 张憧憬假装起夜，在罗诗房门口的蹲着听了下动静，索性万年阁建筑古老，虽然翻修过不少次，但一直保持着原汁原味，张憧憬捅开了那层窗户纸，惊讶看见这个言行举止看起来很江南女人的罗姑娘竟然睡觉四仰八叉的，差点没笑出声来。 总算是确认她睡着了。 张憧憬遮住忍俊不禁的浅浅笑意，来到另外一间房，轻轻打开窗户，早已等候在楼下的阿罗笑嘻嘻挥了挥手，然后拿起“白凤”，凌空一刺。 穿过了天才黄金门，内门青铜门，来到剑宗山门。 阿罗招呼来了守山雁，然后又打发它到一边候着。 张憧憬会心道：“有话跟我说？” 阿罗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我再强调一次，你要是不能及时赶回来的话，整个剑宗都会追杀你的，你真的要去吗？” 张憧憬用一句极为冠冕堂皇的话征服了阿罗。 他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阿罗既欢喜又担忧，支支吾吾道：“你……你要是万一回不来的话，就不要回来了，就在那儿等我，我带你回剑宗，没人敢不给我面子的。” 张憧憬点头道：“好。” 阿罗忧心忡忡的递过“白凤”剑，这才招呼了守山雁过来。 “一定要平安啊！”阿罗破天荒温柔道。 “你也是。” 张憧憬这句话很由衷，因为归根结底是他利用了阿罗逃婚，就算阿罗是现任宗主的女儿，为了大局考虑，多多少少也会受到一些责罚的。 就当欠她的了！ 张憧憬坐山守山雁后背。 阿罗忽然想起还没说那个据说是可以摘到新鲜山楂的山名叫什么呢，连忙大呼道：“崂山……是崂山，你别去错了。” 大雁南飞。 阿罗委屈。 阿罗，你怎么这么笨啊，明明是要跟他相约去崂山，居然连地名都忘了告诉他。 骑乘着守山雁的张憧憬亦是一脸大意失荆州的悲怆神情。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的演技还有待提高啊，口口声声说要去帮人摘山楂，结果连地名都没问，简直太不上心了。 169 开山迎客 张憧憬下山后直奔如果网咖，很有默契的是网咖不知何时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他又来到了楚狂人他们的住所。 不到不知道，一到吓一跳。 三人已经打包好行李，随时准备开溜。 张憧憬一问后才知道，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昨天夜里锦官市来了一群姓陈的人，现在就住在青城镇的另外一处宾馆，说是明天要上青城山找人，他们猜测多半是冲着张憧憬来的，所以提前打包好了行李，只要张憧憬一下山就立马跑路，至于盗剑什么的，来日方长，先保住小命要紧。 顾不得细说剑宗上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张憧憬几人趁夜离开了青城镇。 百年计划中将近十年的计划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画了一个逗号。 …… 一大早，剑宗三门已经张灯结彩，一派隆重气象。 外门的白衣弟子们在得知他们曾经的二师兄竟然攀上高枝要娶那前任宗主的女儿做老婆一番感慨，人比人气死人啊！ 以后得改口叫少主，再以后就得叫宗主咯！ 花非雾从昨天得到长老团的通知后就兴奋得一整夜都没睡着觉，整个剑宗恐怕没有人比他更希望张憧憬攀上高枝了，毕竟他们合作了这么多次，愉快得很呐！ 等张憧憬当上了宗主，那他花非雾都不用看什么《琅琊榜》《甄嬛传》来学习勾心斗角凭他们之间的关系，自然而然就水涨船高了。 登仙九号楼八层，陆依人爬在栏杆上，接连叹了几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心疼传家宝要不回来了，还是在多愁善感。 九层上名不副实的大师兄拓跋峰笑叹一声，“张师弟不愧是张师弟，人狠智商高，居然连天才门的妞都给泡上了，值得令人马首是瞻啊！” 相比于外门，同样热闹的内门弟子大多都变成了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当然他们名面上还是很同情大师兄袁青亭的，背地里嘛，难免议论一句张师弟人中龙凤，尤其在宗门招亲是暗暗诋毁过张憧憬的那部分人夸得最凶。 那些在小藏剑阁想过要找张师弟论剑的青衣儿郎们后悔都来不及，这天才崛起得实在太快了，快到他们都还没回过味来以后见到他就要弯腰施礼了。 就因为婚讯传出，张童闭关三日，袁青亭闭关一个月，一个比一个还要想眼不见心不烦。 内外门尚且喜气洋洋。 天才门就个个都皱起眉头了。 在那个已经设置成魂堂的宗门大殿内，长老团，罗小虎夫妇，神色各异，独独只有那个剑宗小魔女貌似心情还不错，在果盘里挑出两片少之又少的山楂片咀嚼起来，顺带着心里还埋怨了一番置办物资的花长老不厚道，这个月山楂片怎么这么少，肯定是中饱私囊了。 不对，应该说还有一个刚刚修复了荷花塘阵法bug的十七长老也挺闲情逸致，捧着那个据说是价值两千元的名牌手机，插上耳机，看着他心爱的流量小花。 至于那些从不露面的天才门弟子依然没有露面，对于他们来说，宗门的改朝换代也好，改头换面也好，都不重要，唯有修行才是他们这一声羁绊。 “吉时马上就到了，张憧憬跑哪儿去了？”大长老来回走动着，微微有些动气。 “大哥，你别晃了，我头都晕了。”二长老道。 “头晕就给我出去找人，别在这儿碍眼。”大长老没好气道。 “不是你让我留下来当主持的嘛！”二长老无奈道。 “主角都不在，你给谁主持？”大长老急眼道。 二长老低声哦了一声，也加入了其它长老们的找人任务中。 罗小虎走到吃相正香明显心情不错的阿罗面前，慈祥问道：“阿罗，昨天晚上睡得好不好？” 阿罗展颜笑道：“好得很！好得很！” 罗小虎笑问道：“就一点伤心都没有？” 阿罗立马僵住，然后果断哽咽起来，一边拍打着罗小虎，一边还不忘吞下山楂片，一边哭哭啼啼道：“老罗，你不提还好，一提我忽然好伤心，好伤心啊。呜呜……” 秦淮严厉道：“阿罗，不准哭，今天可是你姐大喜的日子。” 阿罗毫不委屈的哦了一声，说不哭就不哭了。 老罗有些哭笑不得。 约莫大半个小时后，所有去寻找张憧憬的长老，以及一些破例可以进入天才门的青衣弟子都悉数返回。 看着一个个空手而归，大长老皱起了眉头，“都没找到？” 众人摇了摇头，“整个天才门，能去的地方都去找过了，没有丝毫他的踪迹。” 二长老大胆猜测道：“难不成他已经不在剑宗了？” 十七长老仿佛是听到什么有趣话题，收起手机，激动道：“张憧憬逃婚了？” 大长老怒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张憧憬连真师劫都还没渡过去，连天才门都推不开，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十七长老哦了一声，有点失望啊！ 那小子要是真逃出去了，这手机不就可以不用还给他了吗！ 二长老又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要是宗门有奸细呢？” 这话一出，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就连那些破例放进天才门的青衣弟子都是熟人，看谁也不像是奸细啊！ 真奸细阿罗表示一点也不慌，没有人敢怀疑她这个小师姐的。 大长老忽然转头望向十七长老，“十七，你昨天晚上不在长老阁，去哪儿了？” 十七长老顿时一征。 看作何神情，难不成十七就是放跑张憧憬的奸细？ 十七长老察觉到他们不善的神色，连忙朝大长老勾了勾手指，说是借一步说话，然后两人来到殿外，十七长老一说，大长老才想起昨天他给十七安排了个修复阵法的任务。 重新进门后，大长老轻轻咳了两声随便用一个老糊涂的蹩脚理由把这事给搪塞过去。 就在这时，一身大红袍凤冠霞帔着的罗诗撩着裙摆自个儿走了进来，脸色冰冷道：“又跑了吗？” 这个“又”字真是道尽了她这小半生的辛酸苦辣。 青衫剑仙跑了，张憧憬也跑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敢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了。” 罗诗微微一叹，就说了这两句话，又回到了闺阁。 对镜贴花黄，原来是没梦一场。 呵呵…… 不爱搭理宗门事务的罗小虎难得发话道：“通知内门外门的弟子也找找吧！说不定有消息呢！” “是，宗主。” 大长老还是很给他面子，反正纸是包不住火的，有些事情早晚要传成流言蜚语，语气等火势蔓延，还不如快到斩乱麻，要是能在内外门找到张憧憬一切就都好说。 不管什么理由，只要找到了他，就算是拿剑架在他脖子上也得让他把这个亲个成了。 百多年前青衫剑仙已经让剑宗名誉扫地，但好歹人家是惊才绝艳的青衫剑仙，败在他手里，总归不算太过于丢人。 外门弟子逃了前任宗主女儿的婚，这就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涉及到里子了。 数万年的剑宗再也丢不起这个脸。 大长老正要给内外门的守阁长老，名誉长老，挂牌长老等人同时传音。 忽然，另外一道传音来了。 大长老听完消息后，皱了皱眉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大长老，你怎么了？”罗小虎问道。 “禀宗主，守山雁传讯来说，有一行人拜山。”大长老说道。 “这个时候来拜山，这不是来看笑话的吗，哪个宗门的？”罗小虎也皱起了眉头，一切来得这么巧，他甚至有理由怀疑这会不会是某个有过节的宗门设下的阴谋，故意让张憧憬来勾搭他们剑宗的宝贝女孩，勾搭完了又逃婚，又来看笑话。 不过，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逝，因为他几乎已经笃定张憧憬逃婚跟阿罗撇不开关系。 “好像说是市区来的，姓陈，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京北陈家的分支，除了他们以外，我是在想不到还有哪个姓陈的人敢来拜我们剑宗的山门。”大长老沉思道。 “京北陈家，京北城都自顾不暇了，他们身为分支不去支援本家，还有空派人来剑宗，意欲何为？”罗小虎道。 “宗主，你看要不要开山门？”大长老请问道。 “人家都上门了，我们堂堂剑宗岂有闭门谢客的道理。”罗小虎忽如其来一阵意气风发，四十五度角斜望屋外天空，沉声道：“开门迎客。” 170 仙子才不论剑 锦官陈家和庆市陈家略有不同，庆市陈家是因为血脉不纯而分的家，而锦官市的陈家则是京北陈家那一脉的旁系分支，在血脉上相对来说还比较纯正，不过修仙一途最是考验资质，旁系分支毕竟是旁系的，远不如京北陈家嫡系一脉天赋异禀。 最近三年来锦官陈家也只出了一个天师境高手，而且还要坐镇老宅，此行前往青城山剑宗确实是收到来自剑宗弟子的秘密传信，说是剑宗弟子有人最近使用过神符，而神符意味这什么？ 正在被罚面壁的京北陈家九长老在回到京北以后就曾言明，那杀死陈天骄的贼子就是一名神符师，而且恰好也姓张，锦官陈家这些年一直图谋着发展，早已经剑走偏锋和一些把族中女子用来和一些天赋不错的散修联姻，以便早就天赋更强的下一代。 不过，修仙一途，天赋占三分之一，气运占去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一则就是修炼资源了，锦官陈家这次要是能捉住那个杀死陈天骄的张姓神符师，京北陈家就算脸皮再厚也肯定会打赏下来一笔丰厚的资源。 所以锦官市那位未雨绸缪了三百年的天师老人特意派遣了族中精锐，整整两名武帝，三名武皇，一行五人前往剑宗拜山。 剑宗毕竟是数万年的传世宗门，虽然百多年强被青衫剑仙强行出了个洋相，但该有的大家风范还是要有的，大长老命令外门长老花非雾亲自去呼应亭迎接了三位来得很巧的不速之客。 简单打过交道之后，便随着花非雾一起走进山门。 看着一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为首的武帝境高手陈屠笑问道：“花长老，贵宗这是有什么喜事？” 既然已经引进门，花非雾也没藏着掖着，如实道：“实不相瞒，今日是我宗主前任宗主之女大喜的日子，诸位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恰好可以喝一杯喜酒。” 陈屠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暗道不好。 剑宗在京北陈家面前都不失颜色，在他们几个锦官陈家的子弟面前自然更上一层，这巧得可真不是时候，在人家大喜的日子来要人，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脸吗！ 而且，这个礼金也是个极为棘手的事情啊，来都来了，总不能不送礼吧。 可真要说送些什么，他们这一行人的腰包里可还真掏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露脸。 尴尬啊！ 不过，来都来了，这个时候要是找借口离开的话不是摆明了不想送礼吗！再则说，这是要是传到京北陈家那边的耳朵里去，别说奖赏，便是以往层层克扣下来的修炼资源恐怕都要再一次大打折扣，现如今也只好打肿脸充个胖子了。 走进内门，陈屠有意无意打听道：“听闻贵宗前阵子弟子论剑时有人用过金刚符，花长老可知此事？” 花非雾不确定道：“好像是的，不过，那日我在闭关修炼，没有亲眼观战，所以也不是很明确。” 陈屠又问道：“那人可是姓张。” 花非雾点了点头，心中也是骇然，早就耳闻锦官陈家的人喜欢找天才联姻，莫非他们是冲着张童而来的？那小子家传酥州张仙师家，天赋不错，家世优秀，而且还是神符师，确实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瑰宝”。 锦官陈家要是能把张童招进家门当个赘婿，两家珠联璧合共谋前程的话，倒也有蒸蒸日上的气象。 确认了那人姓张，陈屠已将此事笃定一大半，就算厚着脸皮送上一份薄薄的厚礼，也一定要跟罗宗主讨要下这个京北陈家点明要的人。 走进内门，这伙姓陈的人看见那一位位青衣弟子最低都是天王境界，多数是武王，还有几个过来跟花长老打招呼的更是迈入了武帝境界，而且个个年轻力壮，前途不可限量。 陈屠几人的气势都收敛了不少，就怕年轻气盛的青衣儿郎们以为他们几个姓陈的是上门挑衅的，要是出言论剑论道，估计他们几个每一个是能站着回家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靠实力说话，靠本事吃饭，靠天赋气运修仙，大家族小家族什么的都是锦上添花的玩意，吓唬吓唬那些散仙还行，摆在剑宗这样的一流大宗门面前就很不值得一提了。 穿过那道所有内门弟子都想亲手推开的黄金天才门，陈屠几人顿时有种登临仙界的感觉，这里头住着的实力最差的也都是跟他们坐镇老宅的老祖宗一样的天师境，挥挥手就能叫他们灰飞烟灭，一个个愈发的小心谨慎起来。 见到那位只闻名不见面的剑宗宗主时，陈屠更是不惜一揖到底，礼仪上可谓已经给足了剑宗面子。 在阿罗心里如今已经沦落到混蛋界第二名的罗小虎双手负后，还是那副四十五度叫斜望天空的吊样，倚老卖老道：“几位小友，不知来我剑宗山门作甚？如果是讨一杯喜酒的话，先到门口交了礼金再进来，如果是有其他事，那也先交了礼金，喝完了喜酒，我们在细细详谈。” “罗宗主说得是！” 陈屠连连笑着点头，二话没说就带着几名同行的陈家子弟前往门口临时搭建起来的收礼台。 坐镇收礼台的正是罗宗主的掌上明珠。 摆明了是要先坑他们一笔吗！ 陈屠从方寸戒中取出十株对他来说极为珍贵的降珠草递给了过去，阿罗接过后毫不珍惜地在手掌上拍打了几下，一脸鄙夷道：“就这点啊，连我们外门弟子一个人的修炼资源都不够。” 陈屠一阵汗颜，急忙给同伴们递了几个眼神。 另外一个武帝和两个武皇毕竟是在都市里讨生活的，极为通晓人情世故，不像深山老林里的修士那样刻板不知变通，虽然为难，但为了大局还是都一一掏了腰包。 阿罗点礼道：“十株降珠草，二十枚下品灵丹，三十颗筑基丹，五十颗淬体丹。” 阿罗很不留情面地撇了撇嘴，“陈家不是挺宽裕的吗，我们剑宗好歹是一流大宗门，你们就拿这么点东西，也好意思喝喜酒？” 陈屠几人的脸色一阵青红煞白。 陈家是宽裕，可宽裕的不是他们锦官陈家啊！ 陈屠无奈至极，因为姓陈所以不好自降身份，丢了本家的面子也是一桩大罪，犹豫了一下，陈屠最终还是慷慨解囊从方寸戒里取出一件来之不易的上品法器。 还不等阿罗继续数落，陈屠主动说道：“这次出门着急，身上没带太多东西，还请前辈笑纳！” 阿罗微微叹了口气，若说凡人出门急没带够东西那还说得过去，但他们几个可是都携有方寸戒的修士，哪个修士放心把好东西放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这不是摆明了骗人嘛！ 不过，这几个家伙可真够穷的，掏了半天也就一剑上品法器，在剑宗数万年的收藏中真的是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阿罗也没了兴致继续敲诈勒索，点了点头，算是放过他们了。 陈屠几人松了口气，正要重新进入宗门大殿。 阿罗忽然道：“等等，你刚才叫我什么？” 陈屠皱了皱眉头，心想刚才自己应该是叫的前辈吧，定了定神，小心问道：“我没太明白前辈是什么意思。” “对，就是前辈。”阿罗狠狠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陈屠几人一脸懵逼，这位前辈是生哪门子气？ 屋内的长老团、罗小虎夫妇都笑了，剑宗小魔女的脾气又上来咯！ 阿罗气鼓鼓说道：“我今年才刚满十八，你都是一把年纪的遭老头子了，居然叫我前辈，是觉得我很显老吗？” 陈屠几人脸色大变。 刚满十八？ 这怎么可能！ 她的气息分明还要在自己这个武帝之上，除了陈天骄以外，迄今为止还没有听说过谁在十八岁时达到过武帝境界吧！ 便是风光了八百年的青衫剑仙十八岁时也不过天王境界而已，这么说来，这位小姑奶奶岂不是堪比陈天骄的绝世天才？ 屋内，二长老笑道：“接下来该论剑了吧！” 大长老无奈一笑。 整个剑宗，谁没有吃过把阿罗叫老了就要挨上一顿论剑的？ 正如长老们司空见惯后的猜测，阿罗冷眼看向这伙姓陈的穷人，豪迈道：“论剑。” “前……”陈屠正要卖乖，忽然发现说话不妥，又连忙止住，改口道：“仙子，这都是误会，论剑就不用了吧！” 不愧是在花花都市里混的老手，果然极为圆滑，说话分寸火候把握得非常好。 这一声“仙子”阿罗听得还是比较满意的。 阿罗嘴角撅起，“这还差不多，看你们几个也不像打得过我的样子，算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放你们一马好了，以后可要知恩图报哦！” 陈屠几人暗暗抹了一把汗。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蚊子再小也是肉，罗小虎可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收起四十五度斜望角，微笑问道：“几位道友，现在可以说你们的来意了。” 171 大喜大悲 陈屠呼出一口气，总算可以开门见山了，“罗宗主，实不相瞒，我陈家在几个月前损失了一名绝世天才，京北那边要人要得急，这不是没法子才来拜山的吗，还请罗宗主行个方便。” 罗小虎装逼还行，宗门事务，外界消息什么的全都懒得插手，对他来说，有那功夫还不如多追两集电视剧来得安逸，转头望向大长老。 和以往的规矩一样，罗小虎只负责场面上的应酬，其它事都交给大长老。 大长老沉声道：“你们陈家要人，来我们剑宗干什么？想找我们要名弟子当替罪羊？我堂堂剑宗可不卖这个账。” 陈屠急忙解释道：“长老误会了，就算我想找替罪羊，总家那边也不认啊，是这样的，前阵子我听闻贵宗门内又弟子论剑曾使出一枚金刚符，而且姓张，恰好和我们要的那个人十分吻合，能否请贵宗行个方便，把此人交给我们？” 大长老皱了皱眉头，和几位长老暗中传音商量了一番。 张憧憬和张童论剑一事在监管着整个剑宗的长老团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想瞒也瞒不住，只不过，这也让他们开始揣测，看来剑宗内部确实钉入了一枚不同心的钉子，得找机会拔了才行。 但是京北陈家要人，剑宗还真没有不得不给的理由，毕竟双方都是要面子的大地主，最近这段时间京北也一直不太平，陈家要是疯狗乱咬人，剑宗虽然不怕，但却不想做那风口浪尖上的无辜之辈。 一人做事一人当，年前剑宗的确放过一次长假，要是张童真的在那段时间惹是生非杀了陈家的人，那也必须得有承担的勇气。 剑宗不怕事，却也响应神仙管理局的和平条例，不惹事。 简单商议之后，大长老将此事传音给懒懒散散准备退场的罗宗主，此事毕竟涉及到京北陈家那一方面，该他宗主主事还真跑不掉。 于是罗小虎只好无奈挑起这个担子，不动声色道：“道友，陈天骄之死早已在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我剑宗多少也有一些不知真假的耳闻，但毕竟是道听途说，神仙管理局没定罪，就说明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既然诸位今日登门了，我宗也十分愿意给一个交待，若此事真是我剑宗弟子不对，以我宗的规矩，少不了是要费去一身功力，逐出门墙，到时候是死是活也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陈屠听到这里放下了一半的心，虽然庆市神仙管理局那边给的答案是公平决斗导致身亡，但根据现场痕迹来看，明显是以多欺少，管理法上说的过去，但在情面上却说不过去，相信剑宗也不愿意跟京北陈家交恶。 罗小虎话音忽然转折，“不过，我剑宗内部从来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对于弟子们在宗门内部的管教极少，除非是闹出人命，否则我们一般不会出面干涉，门中确实有消息传言曾有人使用过神符，就是不知道那人是谁，道友既然能知道我剑宗内部的消息，想必也有能力指认那个人吧，不妨就请他说道说道，我剑宗何时出了个神符师。” 陈屠脸色微变。 这位罗宗主显然已经将有些事摆在明面上来了，而且把这个选择交给他们，话很明白，要人可以，让你们自己人去找。 如此一来，那枚精心安插在剑宗的棋子恐怕就是一颗死棋了。 老祖宗说过，那枚棋子是京北陈家早年的部署，因为一甲子前曾有窃取天机的高人预言，陈家要出一代天骄，所以早几十年的时候京北陈家就不动声色地下了一手暗棋，要将京北陈家要想做大成“天下陈家”。 这位一代天骄显然是指陈天骄，他虽然搞不懂京北那边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动用这些注定无用的棋子。 但如今陈天骄夭折了，这盘棋就几乎已经意味着成了死棋，至于京北那边是不是以为陈家还会再出一代天才，这事关乎大局，不是他能关心和干预的，但既然老祖宗下令让他们来拜山，显然心中早就已经有过思量。 孰轻孰重，已然拎得清清楚楚。 陈屠再三掂量后，缓缓说道：“罗宗主，贵宗内门弟子邓启早年和我曾有一面之缘，就是他告诉我此事的，能否请他一叙？” 他话反正是说得很委婉的，这枚棋子是死是活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罗小虎沉声道：“让邓启过来。” 二长老走出天才门宗门大殿。 腰间悬挂青铜牌五十四的青衣弟子，在听到传讯后，立马赶往黄金天才门。 二长老微微打量了一眼邓启的青铜牌，有意无意寒暄道：“都在内门排行五十四了啊！不错！不错！” 邓启微笑道：“二长老过誉了。” 二长老笑着了一声，走在前面，邓启规规矩矩跟在后面。 二长老又问道：“邓启啊，你进剑宗多少年了？” 邓启回忆道：“快五十年了吧，二长老怎么忽然问这个？” 二长老点了点头，感概道：“五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年在剑宗修行感觉如何？” 邓启有些纳闷，二长老的话虽然一直很多，但今儿好像多得过分了，点头道：“剑宗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宗门，当然极好了，只是不知长老这次传我进天才门做什么？” 然后他又刻意问了一句，“罗师姐的婚事差人手吗？” 二长老摇头笑道：“带你去见几位贵人。” 邓启古井无波的哦了一声。 作为一名陈家精心培植出来的碟子，在进入剑宗以前，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学习如何察言观色，如何隐藏身份，如何不露痕迹的传递消息，在二长老摇头之际，他就已经察觉到此行不妙。 但显然他没有在剑宗天才门抽身离去的本事，只好随机应变了。 走进宗门大殿，邓启滴水不漏地一一拜过各位平时不常见的宗主夫妇、长老团，以及那位令他也有点闻风丧胆的小师姐。 罗小虎开门见山道：“邓启啊，听说你和陈道友是旧交？” 邓启看了陈屠一眼，其实根本不相识，不过此人既然姓陈，多半就和自己前段时间放出的消息有关系，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找剑宗要人，看眼下的情况应该是还没点明“棋子”身份，陈家显然还想保住他这颗棋子，微微思量后，委婉说道：“算是吧！” 罗小虎点了点头，把陈屠的来意和他说了一遍，然后让他说出那个使用神符的弟子是谁。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邓启依然小心谨慎险中求生，只说是因为听闻了陈家天骄之死，所以有所怀疑，无意间跟这位“老朋友”提了一嘴而已。 罗小虎没有在意他的言辞，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邓启说出了内门张童的名字。 然后二长老又传讯准备闭关三日的张童，将之带入了天才门。 此时宗门大殿内已经形成了当面对峙的情况。 罗小虎平静问道：“陈道友，张童可是你要找的人？” 陈屠细细打量了一眼，然后掏出手机，比对照片，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从模样上来看，确实有天差地别。 张童不解问道：“这位前辈，你找我做什么？” 陈屠不答反问，“你可是使过神符？” 张童点头道：“是又如何？” 酥州张仙师后裔赋予了他极高的地位，除了剑宗长辈以外，他对这些看起来就来者不善的人并无好感，说话一如既往的冲。 陈屠再问道：“可是姓张？” 张童直接道：“剑宗内门弟子，张童！” 张童！张憧憬！以为改个名字就逃得掉？ “那你一定是练了改头换面之术吧！”陈屠沉声一道，随之劈头盖面一掌拂去。 凡是改头换面之术，骗骗眼睛还行，在灵力攻击之下，必然无所遁形。 张童眼神一凝，显然没想到陈屠会忽然间向自己发起攻击，慌慌张张爆发出的武皇气势在陈屠面前显得不堪一击，只听一声闷响，他便撞向屋内墙壁。 不过，毕竟是在剑宗几位大佬的面前，陈屠可不敢做得太过分，要是损毁了人家的婚堂，他可赔不起，急忙一抓，张童便如同小鸡崽一般被他捏在手里。 “你……”陈屠不可思议的看着那张未曾变化的脸，“怎么可能！” 陈屠心神一凝连忙松开了那名青衣弟子，“对不起，我认错了人，” 张童查了查嘴角溢出来的血渍，呵呵笑道：“好一句认错人了，这一掌我张童记住了。” 见此一幕，长老团和罗小虎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认错人了，要是没认错，张童又没做错的话，剑宗是不惜和京北陈家敌对的，之所以不私底下处理张童擅杀陈天骄的事，主要是想找出那枚棋子。 既然杀死陈天骄的不是张童，那对于剑宗来说，除了张童受了点委屈以外，不但收了一份薄礼，而且还找出了一名他门棋子，可谓皆大欢喜。 罗小虎从来不介意对别人雪上加霜，混蛋形象一下子就原形毕露，身为堂堂宗主居然自降身份去搀扶起一名内门弟子，然后关切说道：“张童，你放心，今日之事倘若张仙师家要向锦官陈家讨个公道，我剑宗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张仙师？ 普天之下，称得上张仙师的除了酥州那位还有谁？ 陈屠心中一寒，连忙问道：“你是酥州张仙师的后代？” 张童没有点头，只是抬眼望向这个伤了他的人，对于一名天才来说，提及家门才知道他的身份是一件极大的耻辱。 张童冷声道：“你放心，我爷爷年纪大了，不会轻易出酥州的。” 说罢，这位真的是遭受了无妄之灾的青衣弟子跟各位长老及宗主拜别一声，然后独自转身离开了大殿。 而陈屠的脸色就难看了，专程来青城山找人，人没找到，还得罪了一个酥州张仙师家的人，这可如何向老祖宗交待？ 最后，陈屠五人下山的时候连喜酒都没来得及讨上一杯。 大长老转头望向最不喜杀人的十七长老，十七会意哦了一声，然后起身离去。 没过多久便传出消息，内门五十四弟子邓启违反门规，终身圈禁。 他活下来的理由是，今日是罗师姐的大喜之日。 172 下山找张憧憬咯！ 得罪了酥州张家，无礼于剑宗，陈屠一行人注定不会知道那个有幸娶了前任宗主之女的幸运儿就是他们费尽心思要找的张憧憬。 婚礼时间一拖再托，很快内门外门就咀嚼出些不寻常的味道。 小藏剑阁的的所有红物均是由楼不荒和黄庭费心费力布置的，两人本来是有资格进入内门喝彩的，只不过一个不理事，一个喜欢看另一个不理事，就一如往常蹲在门口叽叽歪歪。 楼不荒眯眼笑道：“老黄，听说今儿食堂的午餐很丰富，咱俩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黄庭坐在藏剑阁门口的石阶上，嘴里叼了一根剑宗小世界内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杂草，一副闲适神情，“要去你自个儿去呗。” 楼不荒撇了撇嘴，“无趣。” 黄庭望向郎朗长空，小藏剑阁画地为牢一百年，当真心无波澜。 楼不荒忽然说道：“诶，老黄，你说天才门那边在搞什么鬼，原定的十点婚礼，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我刚才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有弟子在议论说是你那宝贝徒弟不见了，不会真的逃婚了吧！” 黄庭轻声道：“就你耳朵灵。” 楼不荒掏了掏耳朵，幸灾乐祸道：“我是怕上头怪罪下来连你一并责罚了，让你有点心理准备，你还不领情。” 黄庭平静道：“我不过就是指点了他几句而已，又没教他什么，再说了他那种资质就算要认师傅也轮不到我。” 楼不荒调侃道：“哟，我怎么闻到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他是什么资质？我怎么不知道？” 黄庭一边咀嚼着杂草，轻描淡写的吐出两个字：“剑胚！” 楼不荒微微惊讶，“难怪‘白凤’剑主动缠着那小子，敢情是一见钟情了啊！” 黄庭吐出嘴中杂草，起身走进小藏剑阁。 楼不荒喊道：“老黄，你干嘛去？” 黄庭头也不回道：“睡最后一个安稳觉。” 楼不荒笑着嘀咕道：“有些人呐，嘴上说着不关事，心里头却比谁都在意，德性！” 楼不荒起身跟了进去。 “老黄，你该不会也对那小子一见钟情了吧！” “滚，老子是直的。” “那怎么没见你找女人？” “你是弯的？” “别瞎说，我比你的‘夜流芳’还直。” “夜流芳被我折断了。” “呃……” “滚滚滚，别在我耳边打呼噜，要睡觉等我下山了自个儿慢慢睡。” “你要下山啊！” “那小子把我剑带走了，我得去找回来。” “哟哟哟，到底是找剑还是找人啊！” “关你屁事。” “老黄，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咱俩什么关系啊，说是穿一条裤衩长大的也不为过，怎么能说不关我事呢？” “你能不能别叽叽歪歪的，比女人还烦。” “有本事你找个女人呗，看看到底谁烦。” …… 临近晌午，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传进了天才门宗门大殿。 据在外游历的弟子传回来的消息说，那个在庆市杀了京北陈家天才的人姓张名憧憬，恰好和拔出了“白凤”的外门弟子重名，此为坏消息。 好消息是，到目前为止张憧憬还没使用过神符，这个世上叫张憧憬的人多了去了，很有可能真的只是重名。 当大长老向罗小虎汇报完这个消息后，阿罗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日张憧憬和张童论剑取胜后，张童明明有一张罕见的空间符，而张憧憬却退而求其次要了一件上品法器锁金甲，事后张憧憬还轻描淡写说过以后要送她一张空间符。 当时没当真，现在想起来，如果张憧憬真的是陈家追杀的那一名神符师的话，就不像是追牛皮诓女孩子开心的把戏了。 想到这里，阿罗嘴角忽然勾勒出一抹笑容。 身为剑宗小魔女，她向来是唯恐天下不乱，所有人都希望张憧憬最好不是被陈家追杀的那个人，而她却希望那个人就是张憧憬。 因为这样的话，就好玩了呀！ 几十位剑宗大佬在大殿内愁绪了许久，大概有点心知肚明的罗小虎琢磨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大长老，三门都找遍了，张憧憬应该已经不在剑宗了，今天的婚事撤了吧！” 大长老叹了口气，无语道：“我就奇了怪了，咱们剑宗里里外外这么多禁制不说，光是万年阁的禁制便是连你我进出都必有动静，张憧憬连真师境都还只迈进去了一只脚，他是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罗小虎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大长老又叹了口气，忽然叫了一声“阿罗”。 阿罗心虚吓得手忙脚乱。 大长老说道：“方才陈屠出手我们没有出手，张童心中多半有些芥蒂，从陈屠那里敲诈来的礼金就都一并送给张童当做补偿吧。” 阿罗道：“大长老，你这也太吝啬了吧，张童都已经是武皇境的人了，淬体丹筑基丹对他来说就跟吃糖差不多，你想匡人家怎么着也得送一下品仙器吧！” 大长老狐疑看了她一眼，“咦，阿罗今天怎么这么懂事？” 阿罗白眼道：“大长老，什么叫今天，我一直很懂事好不好。” 大长老笑了笑，“那就麻烦你去宝楼走一趟，行不行？” 阿罗拍拍胸脯道：“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大长老无奈一笑，转身走出大殿。 阿罗喊道：“大长老，钥匙。” 大长老屈指一弹，一枚烫金钥匙射向阿罗，然后望向一动不动的长老团，“愣着干嘛，跟我一起去万年阁啊！” 众长老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长老团和宗主夫妇浩浩荡荡走向那个注定是伤心的地方。 阿罗则笑眯眯走向了宝楼。 她就在想啊，张憧憬出门在外，就算陈家不追杀他，一旦确认他逃婚了，剑宗也一定会追杀他的，他境界那么低，要是一不小心被人杀了，那自己得多伤心啊。 反正宝楼里的宝贝放着也是放着，自己顺手牵羊多拿个一件两件应该也没关系吧！ 老张，你可千万要找到摘山楂的地方啊！ …… 万年阁。 那个勉强算是接连两次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子平平静静坐在书桌上，体格面貌粗犷，现在连神情也开始粗犷起来，那股子辛苦酝酿了多年的江南女子的优柔气息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就那么纹丝不动，像是在入定或发呆。 屋内诗书却自行一页页翻动，然后又一页页被风撕烂，散落在地。 屋外联袂而来的长老团和宗主夫妇都有些愧疚。 大长老挪出一步，准备进去安慰安慰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孩子。 罗小虎拦住他，摇了摇头：“别打扰她，每个人一生总要遇到那么几段不顺心的感情，过去了，就长大了。” 秦淮无语，这话除了她以外，就只有阿罗听得最多了，当真是至理名言？ 大长老着急道：“那就这么看着她作践自己？” 罗小虎笑道：“你哪里看见她是在作践自己了？” 大长老指着一片狼藉的屋内，说道：“那些可都是她最喜欢的书啊！” 罗小虎微笑道：“放下过去，拥有将来，没什么不好的，诗儿生来像她娘亲，是属于塞北女子那样的豪情，她娘亲走得早，从小养在秦淮膝下，耳濡目染想要做一个跟秦淮一样的温柔型贤妻良母，现如今她知道放下诗书做回自己，对她来说反而更好。” 大长老孤独一生，也从来不知道什么江南女子和塞北女子有什么不同，反正他跟众多长老一样，都觉得五妹韩妙依那样的女子就挺好的，听了罗小虎的话，也就没说话，谁话多谁就有理呗，反正罗诗是罗小虎的亲侄女，总归是不会害她的。 “十七。”大长老忽然喊道。 “老大，怎么了？”躲在末尾捧着手机看电影的十七连忙收起手机 “去看看‘守夜’有没有什么问题。”大长老道。 十七长老哦了一声，这个阵法他早就研究透了，他也早就想到张憧憬之所以能逃走肯定跟那个漏洞有关系，而那个漏洞出了他之外又只有阿罗知道，这么一联想下来，故事的开头结尾，他心中基本就已经明了了。 不过，十七长老对张憧憬颇有好感，对阿罗又深深畏惧，有些话当然是能藏着就藏着，藏不住了再说，反正是大长老叫自己去关照关照张憧憬的，知情不抱也算是关照吧！ 十七长老随随便便在屋子外溜达了两圈就回来汇报道：“有一个小小的漏洞。” 大长老皱眉道：“那就对了，不过，难不成这小子还是个阵法天才？” 十七长老不语。 大长老始终认为宗门内部还有奸细，要不然张憧憬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逃下山？ 大长老吩咐道：“十七，你去把阵法漏洞修复了，其余人跟我和宗主一起就地商量下如何处理张憧憬这件事。” 十七委屈哦了一声，怎么这种苦力活老是让自己来啊！ …… 阿罗把安慰张童的奖赏委托给一名青衣弟子后迅速来到万年阁，依她的猜测，以大长老和老罗的脾性未必会一杆子打死把张憧憬列为叛宗之徒，但肯定要是派人去把他抓回来的。 她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果不其然，当她赶到万年阁外的时候，诸位长老已经商量出结果，准备排除一部分弟子下山去寻找张憧憬，而且务必要活的，毕竟他可是让“白凤”主动认主的未来宗主，该留的余地还是要留的。 于是，阿罗便自告奋勇了。 临走前，阿罗特意去看了下罗诗，还安慰道：“大罗，你放心，我亲自出马，一定会给你把那个坏蛋抓回来的。” 这一日，剑宗小魔女，内门第一弟子袁青亭，外门守阁长老黄庭，外门大弟子拓跋峰，三弟子陆依人，下山历练。 173 忽悠帝 话说张憧憬四人离开青城镇以后，便依照百年计划中的第二个十年计划，前往极西之地日光城。 据玄真子说，一甲子前日光城以北100公里处的大雪山中曾洒下霞光一万丈，妙不可言。 此类异象在玄真子眼中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有绝世天才横空出世。 不过，一甲子时间过去了，却也没听说过日光城一带出过什么年轻天才，所以只能是第二种可能，异宝临世。 在这六十年间，曾有许多修士前往大雪山探查过，都一无所获，但玄真子有理由相信拥有大气运的张憧憬和奉天承运大运气的杨七一同前往的话，兴许能有一笔不俗的收获。 周家坪严格来说算是青城山还在后山一代，因为不太方便御空飞行和使用法术的缘故，张憧憬一行人能低调就低调，而且还刻意绕了路，乘坐客车抵达周家坪的时候天色已经临近傍晚。 经过打听后得知，这一带没有旅馆，只有一处注册了携程旅游的林语山庄接纳踏青游客，多少有点弄断经营的意思，张憧憬一行四人住农舍显然是住不下的，于是只好“慷慨解囊”去林语山庄住一宿，天亮以后再继续赶路前往日光城。 此间正是四月中旬，春暖花开，庄内景色宜人。 不过，张憧憬他们这一行人可没心情赏景，打算在餐厅吃过晚饭后便回屋，该修炼的修炼，该睡觉的睡觉。 正吃着，忽然有一行五人风尘仆仆走进餐厅，兴许是肚子饿了，直接跟服务员说把所有招牌菜都上一遍，显然腰包比在青城镇开网咖亏了本的张憧憬几人要鼓得多。 有点嘴馋的褚三刀看了看桌子上的四菜一汤，砸吧着嘴说道：“老张，你看看人家多阔绰啊，你就请我们吃这个清汤寡水，好意思吗？” 张憧憬津津有味道：“你那是没吃过剑宗里的青龙过江，绝对能让你瘦成一百斤，四菜一汤你就知足吧！” 褚三刀撇了撇嘴，“抠门！” 张憧憬笑道：“自己兜里还有多少钱心里没点逼数吗？此去日光城路途遥远，吃完这顿还有没有下顿都难说，准备好减肥吧！” 褚三刀憋屈道：“说得我们很穷似的，哥们好歹也是国际旅游公司的区域总经理，土豪好吧。” 楚狂人笑着插话道：“我还是前税务局局长呢！” 褚三刀寒酸道：“你那个两袖清风的官能跟我比吗？我在锦官市的不动产可是有一千多万的，你呢？房子几十平？” 楚狂人呵呵一笑，“你房子再大，也要有命去住才行啊，我房子小，亏得也少。” 一说到这里，褚三刀心情顿时就不好了。 天下之大，还有比他更命苦的吗？ 明明身价千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看，做梦的时候想想。 早知道会遇上这档子逃亡的事，当初就不买房子了，也不至于开个网咖亏了就呕来呕去，现在是要工作没工作，要钱没钱，要命啊！ 张憧憬的情况其实跟他也差不多，不过，他不像褚三刀那样孑然一身，反而还没那么多多愁善感，那一千万买来的房子自己虽然没来得及住，但在离开庆市之前他已经让玄真子暗中帮他把钥匙转交给徐嘉骏了。 自己的房子，住着心爱的人，想想还是很美好的。 不过，想多了的话，就容易联想到自己的房子不但住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某一天可能还要住着另外男人，心里就百般不是滋味了。 瘦竹竿杨七笑着打趣道：“我仿佛已经看到褚胖子变成褚瘦子的杨七了。” 褚三刀瞪了他一眼，“找打是不？” 杨七立马闭上了嘴，你境界高，你牛逼。 滴滴…… 谁的微信响了？ 有牵挂的张憧憬和楚狂人几乎同时掏出手机。 可惜，都是失望了。 楚狂人自嘲笑道：“玄武宗哪有信号啊！” 然后默默埋头吃饭。 张憧憬苦笑一声，庆市倒是有信号，可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登过微信了，不知道错过了那个网名叫做“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女子的来信。 他怕，怕她问他在哪儿。 怕她说想他了。 怕她说自己生病了，他就会忍不住想回去看她。 收敛好心情，收起新手机。 “不是你们的消息？”褚三刀纳闷道。 楚狂人和张憧憬怅然一笑。 “难不成是我的？”褚三刀皱了皱眉头。 “我孤家寡人一个，反正不是我的。”杨七道。 “我还不是孤家寡人。”褚三刀翻了个白眼。 “我静音。”杨七道。 “你牛逼。”褚三刀无奈一笑。 四个人有三个都确定没有微信消息，剩下的那个还能跑了不成。 褚三刀掏出手机一看，顿时眼前一亮，刚刚还因为吃不到大餐而生出的愁容立马就变成了笑容。 “你们猜是谁给我发的消息？”褚三刀笑着打了个哑谜。 正沉迷于思念老婆情绪中的楚狂人表示没空。 张憧憬表示没心情。 杨七胡乱说道：“你媳妇？” “滚。”褚三刀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嘿嘿笑道：“是沐仙子。” “沐萧萧？”张憧憬抬起头来，神情惊讶。 “嗯哼。”褚三刀傲娇藏起了手机，“想知道她给我发什么消息了吗？” “找打？”一如之前褚三刀威胁杨七，楚狂人也丢了一个威胁眼神给褚三刀。 褚三刀顿时没了底气。 在青城镇上的时候，褚三刀就有过一次悲惨经历。 那是一个没有人上通宵的夜晚，三个人没事就喝了点小酒，褚三刀一不小心提到柳玉烟，还说以柳仙子的姿色二婚肯定是没问题的，结果当场就被褚三刀摁在地上弹弹弹了。 这也就算了，问题是第二天醒了酒，他捂着贼疼的裤裆找楚狂人兴师问罪的时候，楚狂人竟然一脸懵逼，表示毫不知情。 于是褚三刀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他总不能承认自己又一次被楚狂人个弹了那玩意吧！ 打那以后，楚狂人忧愁找他喝酒的时候，他就再也不答应了。 褚三刀如实说道：“沐仙子说她那个混蛋老爸，哦，也就是蝶谷尊者好像是要去一个地方赴什么约，在蝶谷里布下什么阵法之后就把手机还给她了，不过，她有法子破解阵法了，等过几天蝶谷尊者走了，她就离家出走来找咱们，这会儿问我们在哪儿呢！” “这么说咱们接下来的路程有妹子参与了？”杨七心中一喜，虽然知道自己跟沐萧萧没戏，自己也不喜欢她，只是欣赏她的美貌而已，但想想逃亡路上能有美女同行还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褚三刀拿起手机正要回复消息。 “不要告诉他我们去日光城的事。”张憧憬犹豫了一下说道。 几人不解望向他。 “为什么？” “人家可是指名道姓要来找师兄你的。” “你该不会是怕跟她来个轰轰烈烈的师兄妹恋爱吧。” 他们肆意揣测着。 “逃亡的事我们几个大男人就够了，何必把姑娘家牵扯进来。”张憧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信了。”褚三刀啧啧道。 “姑娘是姑娘，但好像我们这一群人中没谁能打得过她啊！老张，你在剑宗修行两个多月了，有把握吗？”楚狂人也很不客气拆台道。 杨七呵呵一笑。 在被追杀一事上张憧憬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在脸皮上，张憧憬已经登峰造极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明明抱着私心，依然一本正经道：“其实我是为你们着想。” “哦？怎么个着想法？” 几人好奇望向他。 张憧憬眯眼笑道：“你们想啊，沐萧萧已经被蝶谷尊者抓回去了，这次要是再跑出来，还是跟我们在一起，蝶谷尊者知道了会怎么想？到时候动起手来，你们觉得有胜算吗？” 三人咂摸了一下，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啊。 蝶谷尊者的脾气一向不好，这在修仙界是有目共睹的事情。 再三思索后，褚三刀终于还是给沐萧萧回消息道：“沐仙子，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你先别离家出走了，等我们确认地方了再联系你，回聊！” 蝶谷小仙子默默嘀咕道：“等你们确认好，我老爸都回来了，还怎么离家出走啊！” 但懵懵懂懂迷迷糊糊的她竟然还真的老老实实想着等褚三刀的回信。 就这样，张憧憬又一次成功忽悠过去。 至于他的私心嘛，当然是怕沐萧萧来了追着吵着要见青衫剑仙。 在剑宗上听多了青衫剑仙的传闻，张憧憬越发觉得这号人物不好惹，还是尽早跟他撇清关系为妙。 论打架，张憧憬是老幺。 论忽悠，张憧憬首屈一指。 174 给杨爷爷认错 在张憧憬闲聊的时候，阔绰点了林语山庄所有招牌菜的那桌终于上了菜，五个人边吃便喝着。 其中一名分明要年轻一些的男子问道：“叔叔，我们为什么不回锦官？” 被他称作叔叔的那人叹了口气，说道：“没抓到人，老祖宗不让回啊！” 此人正是陈屠，在青城山上“赔了夫人又折兵”，下山之后联系老祖宗，结果就被一顿臭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白损失了一颗棋子，京北陈家那边肯定又要借机克扣资源了。 年轻人约莫二十八九，脸上起了些疹子，看来是没怎么出入过山林，有些不适应，他抓了抓脸，又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陈屠苦笑道：“老祖宗说了，不抓到张憧憬就别回去了。” 年轻人惊讶道：“老祖宗这么狠心？” “别抓了，再抓讨不找媳妇了。”陈屠拍了拍他一直在抓脸的手，然后说道：“放心吧，这事归根结底不是我们的错，老祖宗也就是在气头上，等气消了，自然会叫我们回去的。” 年轻人问道：“那我们还找不找张憧憬？” 陈屠沉声道：“当然要找了。”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九大长老都赶到塞北大漠了，我们要找张憧憬的话不是应该往北吗，怎么往西边来了？” 陈屠笑道：“既然青城山传来的消息是误会，那么塞北大漠那边的消息也可能是个误会，但不管是真是假，凭我们几个就算去了塞北又能如何，还不如趁此机会四处走走，要是能遇到张憧憬最好，遇不到就当是旅游了。” “你小子年纪也不小了，此次出门要是遇到了心仪的姑娘也别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先表个白再说，争取让老祖宗早点抱上曾曾孙，说不定老祖宗一高兴就指点你修炼。” 年轻人腼腆低下头，轻轻说道：“老祖宗才不喜欢没有资质的曾曾孙。” 几人哈哈一笑。 “哥，我怎么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同行的另一名武帝陈茂拐了陈屠一下。 “荒山野岭的你还有熟人？”陈屠笑着调侃了一句，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那一桌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最小的应该才二十出头。 “是有点眼熟啊！”陈屠摸了摸下巴。 “嗯，我也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三个年轻武皇也是一脸沉思。 与此同时。 他们打量着的那一桌已经将四菜一汤横扫一空，然后一同离开。 陈屠几人都是在都市里生活的人，做什么事都喜欢讲究个情面，虽然眼熟但想不起人家叫啥也就不好意思过去打招呼，免得到时候反而尴尬。 吃过饭，喝过酒，几人便回屋歇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张憧憬四人吃过比四菜一汤更简陋的馒头稀饭之后便继续朝日光城方向行进。 陈屠几人睡了个懒觉，起床后用过丰盛早饭，然后十分阔绰的用大价钱购买了山庄老板的一辆长安越野。 周家坪这一代属于偏远乡村，不是参差不平的泥土路就是能让轮胎空转的石子路，饶是这样越野车行驶起来也相当困难，好在那个被陈屠调侃的年轻人车技不耐，但依然少不了要埋怨几句，这路可真够烂的。 陈屠忽然问道：“远山，知道叔叔为什么不自己开车让你开吗？” 年轻人陈远山一边开车，一边纳闷问道：“为什么？” 陈屠笑道：“开上川藏线你就知道了。” 另一名比陈远山小了半岁却已经结了婚的年轻人陈远河插话道：“听说川藏线穷游的美女很多，莫非叔叔是打算让远山哥在路上找个媳妇？” 陈屠哈哈一笑，“哟，还有个懂事的，远河，你媳妇不会就是你从川藏线上拐回家的吧！” 只有二十五岁的陈远树冷不丁插了一句话，“叔叔，远河哥的媳妇可是你介绍的啊！” 陈屠一拍脑瓜子，“是吗？远树，听你的口气好像对我没有给你介绍媳妇很有意见啊，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陈远树果断摇了摇头，“不劳叔叔费心了，我可不想跟远河哥似的出个门都要跟媳妇报备，再潇洒几年再看。” 陈屠大笑道：“你小子志向远大啊！” 陈远树坏坏一笑，酒吧ktv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妹子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开车的陈远山一头雾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陈远树调侃道：“再说川藏线上旅游的妹子很多，要是有人想上咱们这辆车，我们几个就下车。” “啊？下车？为什么？”陈远山更懵了。 几人无奈叹了口气，真怀疑陈远山这将近三十年的时光是怎么度过来的，就不觉得枯燥无聊吗？ 长安越野跨过崇山峻岭，又驶进另外一条几乎不可以错车的羊肠小道。 路上有四个人说说笑笑，勾肩搭背，尤其是那个胖子还时不时对瘦得跟竹竿似的那人使出一招猴子偷桃。 昨天夜里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春雨。 泥土路上总有些不平的地方藏着些泥水。 长安越野离那步行的四个人越来越近，陈远山稍微放缓了一点速度。 “踩油门啊，你踩刹车干嘛？”陈屠道。 “可是路上有积水，我要是开快了，会蘸到行人身上的。”陈远山道。 “不过就是几个山野村夫而已，蘸到了又怎么样？”陈屠不屑道。 “可是叔叔不是教我们不要平白无故拉仇恨吗？”陈远山认真道。 “叔叔今天再教你一个道理，对有实力的人我们能不拉仇恨就千万要当老祖宗供着，对于没有实力或者实力低微的人，那我们就没必要委曲求全，我们为什么苦苦追求修仙，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成为人上人，能被别人敬仰吗？在可以抬头的人面前仰着头，在必须低头的人面前绝不抬头，记住叔叔的话，要不然你这一生会无趣到底的。”陈屠道。 陈远山哦了一声。 陈屠哼笑一声，“踩油门，压过去。” 轰…… 马达飞速运转。 在这条低洼不平的泥土路上如一支飞箭穿梭而去。 哗啦…… 泥水溅了刚刚被褚三刀猴子偷桃的杨七一身。 杨七立马破口大骂，“混蛋王八羔子，没看见你爷爷在走路吗？” “他好像在骂我们。”陈远山道。 “对于蝼蚁的仰视我们无动于衷，这才是高人风范，别理他们，继续开车。”陈屠得意笑道。 这一下子，好像回到二三十年前放荡的日子了。 坐在副驾驶的陈茂看着反光镜里那几个遭了了无妄之灾的可怜人，眉头微皱，“哥，那几个人好像是我们昨天才林语山庄见的熟人。” “熟人？”陈屠摇下车窗看了看，“还真是熟人。” “那我们要不要去道歉？”陈远山降低了车速。 “熟人相杀？算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开快些走吧！”陈屠思忖道。 “停车，停车。”陈茂着急道。 “怎么了？” 众人疑惑。 陈茂重重呼出一口气，掏出手机，上面是一张很眼熟的照片。 “像不像？”陈茂指了那四人中的一人。 陈屠几人点头。 然后陈茂又划了一下屏幕，又问道：“这个呢？” “像。” 他们又点头。 如此，陈茂接连划了三次屏幕。 他们恍然大悟，这他娘不就是他们全天下小半姓陈的人都在找的那几个人陈家通缉犯吗？ 张憧憬、楚狂人、褚三刀、杨七，就差一个沐萧萧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长安越野彻底停下。 还在嘲笑杨七运气背的张憧憬几人顺眼望去。 “怎么停了？”褚三刀还以为他们要扬长而去呢！ “难不成是下来道歉的？”楚狂人疑惑道。 “我看不像，他们要是有心道歉早就停了，又怎么会开出去这么远才停下！”张憧憬摇了摇头。 “难不成车上是一群狂野妹子，看哥几个长得帅想趁着荒山野岭做点什么？”褚三刀坏坏笑道。 “自己几斤几两没点逼数吗？”张憧憬白眼道。 褚三刀调皮吐了吐舌头，这一群人，除了楚狂人看着稍微顺眼一点意外，貌似还都没有谁算得上是相貌堂堂的那种啊！ 说白了，他们四个都是属于那种放在大街上不会有回头率的那种。 当然了，要是有人喜欢胖子型的、瘦子型的、壮汉型的，或者说是气质型的，他们还是勉勉强强都值得被议论一下的。 杨七拍了拍那些恶心的泥浆，委屈道：“不管是妹子还是汉子，有种他们别走，居然敢蘸我一身，真当他杨爷爷是吃干饭的？” 说罢，杨七腰板一挺，朝前走了几步，对着那辆车说道：“喂，车里头那几个，识相的赶紧下来给杨爷爷认错，要不然你杨爷爷的拳头发起威来，你那小破车可就要遭殃咯！” 话音刚落，四道车门同时打开。 褚三刀脸色骤变，“我去，姓陈的。” 175 我信你个鬼 “认识？”张憧憬笑道。 “姓陈的，你觉得呢？”褚三刀反问道。 “不会就是上青城山的那伙人吧！”张憧憬皱眉道。 褚三刀不可置否笑了笑。 “我丢，我们走得这么偏，他们也能追踪到？”张憧憬低声骂道。 杨七那嚣张的脸也僵硬了下来。 “遛吗？”张憧憬问道。 “不急，他们未必认出了我们，说不定是一场误会呢！”楚狂人淡定道。 那姓陈的五个人缓缓走进。 五个人笑眯眯的打量着他们，那眼神比看姑娘还要来的贪婪。 今儿可真是走了大运啊，出门旅个游居然还能遇到张憧憬。 陈屠已经仔细探查过了，方圆三十里没有修仙者的气息，也就是说他们没有帮手，据面壁思过的九长老传出来的消息，他们几个中楚狂人是武皇中期左右的境界，褚三刀和杨七分别是天王巅峰和初期的境界，而张憧憬更是可怜到连真师境界都没有，就他们这几个参差不平的境界，摆在己方两名武帝，三名武皇的面前也就勉强够塞牙缝而已。 反正已经是瓮中之鳖，陈屠就不那么着急了，笑眯眯望向刚才放狠话的杨七，“小伙子，老夫耳朵有点背，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熟知陈屠颇喜欢讲几分歪道理的陈茂很明白这位哥哥又要讲道理了，轻声在三个杰出陈家小辈耳边嘀咕了一句，大概就是让他们学到点经验。 陈家远字辈三名年轻人勤奋点头，在辈分上，他们应该称陈天骄为爷爷。 杨七僵硬着脸望向张憧憬几人，大抵是在求该怎么说。 三人丢了个眼神，自己看着办。 “小伙子。”陈屠又唤道。 “诶。”杨七连忙答应了一声。 说好的杨爷爷呢？ 这位杨爷爷灵机一动，“老爷爷好，老爷爷好，您老怎么下车了？” 刚刚被陈屠指点了几句做人道理的陈远山不由得暗暗感慨，这个叫杨七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几岁吧，居然把叔叔说的什么时候抬头做人，什么时候低头做人的道理演绎得淋漓尽致，看来自己还差得远呢！ 且不说杨七的年纪到底比他大还是比他小，他的脑子反正是比杨七要缺一根筋的。 “老夫今年六十三。”陈屠眯眼笑道。 “叔叔好！叔叔好！”杨七立马改口，实则心里在暗暗数落着，这么年轻，做我儿子都够了。 修仙界之所以有那么成名高手总是难免死于一位无名小卒手中，多半和不开眼有关系，因为修仙者的样貌会随着修为而定格在一定年龄阶段。 打个比方说，杨七在庆市渡劫以前还是真师境修为，根据一些研究仙级医术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这个境界大概可以活两百岁左右，而杨七的真实年龄大概在九十岁左右，他在二十多岁突破到真师境的，所以容颜一直保留在二十几岁的样子，如果他的真实年龄在接近两百岁的时候还是真师境，那么他便会以最短的时间衰老。 这也是为何一些修仙大佬在把自己的修为过度给小辈之后会迅速衰老的根本原因。 褚三刀一百三十岁左右，具体年龄不得而知，因为这家伙自己都已经忘记自己生日了。 楚狂人稍微比他大一点，一百四十一岁。 张憧憬今年二十一，也就是说在两百岁之内，以他如今的修为至少是青春不老的。 再说回成名高手为何喜欢死在无名小卒手中的原因。 拿张憧憬打个比方，假使张憧憬在两百岁之内连续突破天王境武皇境界天师境，而楚狂人依旧停留在武皇境，他俩若不认识，以楚狂人的眼光看来，二十出头的年纪是不是很好欺负？用陈屠的话来说，咱有本事为啥不欺负能欺负的人？ 一旦动手，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说啊，这人长得年轻了，有时候扮猪吃老虎都是身不由己滴。 当然，这世上也有两类人能看出人的真实年龄，一种的修为高深到可以一眼望穿过去的真仙人，一种是如同扁草那般医术精湛到只要魂魄不灭就能起死回生，重塑肉身的医仙。 话说回来，杨七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天王境，跟扮猪吃虎毫无关系，谁是老虎谁是猪他们自个儿定位都还是很明确的。 “哦，叔叔啊。”陈屠笑了笑，“你刚才叫叔叔我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就是想说您的豪车脏了，对，脏了。”杨七谄笑道。 陈屠回头望了一眼长安越野，轻声笑道：“确实挺脏的。” “是吧。”杨七嘿嘿笑道。 这边张憧憬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楚狂人的意思是，放心，这几个家伙应该还没认出我们的真实身份。 张憧憬暗暗点头，以陈家的和他们几个仇恨值，确实是属于那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抬手就要镇压的地步，怎么可能还有心情跟人唠叨爷爷叔叔呢，所以也放下不少心。 殊不知，他们虽然姓陈，但跟京北陈家是大体上额一家人，小体上却是两家人。 所以嘛，一家人说两家话也无可厚非。 说白了，京北陈家强大不强大，他们很看重，因为这意味着他们锦官陈家是不是能沾亲带故而水涨船高，但陈天骄死不死对他们来说就毫不重要了。 杨七还在嘿嘿着，姓陈的不说话，他也不敢问啊，问多了自己暴露身份不说，可能还要得罪人，以他小小天王境的实力还真不敢想掰手腕的问题。 “嘿嘿……”陈屠冷着脸嘿。 “嘿嘿……”杨七笑着脸，跟着嘿。 “嘿你妹啊，动手，一个都不能跑。”陈屠沉声一喝。 陈茂立马一掌拍向最值钱最不能跑的张憧憬，三名陈家年轻人则是纷纷亮出一把古朴长剑，分别朝着褚三刀楚狂人杨七围了过去，陈屠督战。 “我嘞个去，快跑。” 张憧憬见势不对，立马大喝一声开溜。 四人毫不恋战，纵身一跃，进入丛林之中。 陈茂见状，缓缓抬起右手，掌中凝聚出一个虚空漩涡。 “别急，他们之中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才一个武皇中期而已，我陈家三个小辈都是武皇，难得有几个境界合适的人，给小辈们练练手，你我就在一旁督战即可。”陈屠颇有远见道。 “还是你想得周到，最近这几十年太过于太平了，小辈们确实缺少些实战经验。”陈茂道。 “神仙管理局一日不倒台，这种情况便一日不会改变。”陈屠叹了口气，有些向往神仙管理局和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内战的那些年头。 “那种逍遥日子我们估计是等不到了，神仙管理局名义上管理着天下所有修士，其实只不过是修仙大家族的傀儡而已，只要妖魔不当道，修仙家族是很乐意看见这种局面存在的。”陈茂深思道。 “所以啊，以战养战的机会不多，我们这些老头子看看戏就好了。”陈屠笑道。 在他们谈话期间，那几个除了张憧憬年龄都比他们大的老人疯狂穿梭在密林之中。 “老楚，你不是说他们没认出我们的身份吗？”张憧憬边跑边埋怨道，要不是有“小女漫步”这种身法秘技，他还真跟不上楚狂人他们的步伐。 “我怎么知道他们一个个都这么能装啊！”楚狂人无奈道。 “我信你个鬼，早该跑的。”褚三刀骂骂咧咧道。 “这都能遇见仇家，今儿点有点背啊。”张憧憬感慨道。 “你们这么闲的吗？有心情聊天帮帮我，我感觉我要被追上了。”杨七苦逼道。 三人回头一看，三个年轻人提着剑穷追不舍，步步紧逼。 再过几息，别说杨七，就连拥有身法秘技的张憧憬估计都得被追上。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张憧憬吐息还算均匀，默默沉思着。 “要不停下来把他们干掉？反正他们追来的好像也只有三个人。”楚狂人提议道。 “老楚，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个倒霉催的就没说对过，你也不想想，他们五个人那两个老头子明显境界要高些为什么不追？说不定人家已经跑到我们前面去以逸待劳，守株待兔去了。”褚三刀道。 “那我们干掉后头这三个往回跑岂不是更好？”楚狂人又道。 “都叫你别说话了，你就别说好了，以前我还觉得你当官不赚钱真的是两袖清风，现在看来是这儿差了点料啊！”褚三刀指了指脑袋，继续道：“后面三个是什么境界？” “三个武皇啊。”楚狂人很确定道。 我去，三个都是武皇？ 褚三刀暗骂一句，却没丢面显露出自己眼神不行，继续问道：“那我们呢？” “我武皇啊，你和杨七都是天王嘛，憧憬好像是真师吧！”楚狂人认真道。 “那你觉得我们打得过他们三个吗？”褚三刀没好气道。 “以我们这气运说不准，再说了，万一我能一挑二呢？！”楚狂人自信心有点膨胀，大概是想念媳妇过度，手有点痒了。 “那干脆你一挑三算了，我们好跑路。”褚三刀笑道。 “滚。”楚狂人才不吃亏，“说这么多，你有办法？” “我没有啊！”褚三刀无奈道。 “那你说个锤子。”楚狂人无语道。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杨七落难的声音。 “大哥们，别吹牛了，我被追上了，快来救我啊！” 176 白凤 张憧憬几人回头一看，只见杨七被陈远河抓住后背一副，狠狠一拽。 俩人后非十七八米，两旁林木纷纷倒塌，地动山摇。 “回去。” 张憧憬低喝道。 楚狂人眼神中已经露出炙热的战斗光芒，双拳紧握。 褚三刀刀盾皆在手。 三人虚空一踏，返身而回，恰好和陈远山陈远树两名武皇凌空偶遇。 陈元山和陈远树同时使出京北陈家的摧三式中的摧山掌，拂掌削来，如有剑气，森林中那些长得高的树木直接被干净利落的削去一半。 剑气般的掌风直面扑来。 楚狂人双拳齐出，山林间顿时虎啸龙吟，飞虫走兽闻此声便仓皇逃窜。 一龙一壶咆哮而去，陈远山的摧山掌瞬间土崩瓦解，倒退七十米，撞毁树木无数。 陈远山暗道，这斯拳劲竟然如此霸道无双，不愧是几人中唯一一个跻身武皇境的高手，然后眼神一凝，踹毁一根双手合抱之树后，持剑迎拳而上。 “来得好。”楚狂人战意正酣，那双拳头竟然犹如钢筋铁骨一般，拳拳到剑，却毫毛不伤。 与此同时，低境界的张憧憬和褚三刀十分默契的统一战线，褚三刀举盾，张憧憬和他本人藏身于王八盾后。 哐当一声。 他们到底跟武皇境的楚狂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前冲之势顿时变为倒飞，好在王八盾颇为坚硬，俩人都没收到实质性的伤害。 “脱出他，我去救杨七。”张憧憬嘱咐一声，于倒飞途中使出“小女漫步”，游走在残枝断木之间，转眼便来到了杨七身前。 此时杨七正被陈远河向后拖拽，却未直接下杀手，而是劈头盖脑一拳，大抵是想弄晕杨七，因为京北陈家有言在先，杀死陈天骄的那几人，无论是谁，都要活口。 只不过，杨七这家伙的运气真是无处不在，就在张憧憬都以为自己已经赶不及的时候，另一处酣战的楚狂人和陈远山不知是谁竟然打飞一根木桩，恰好就射向陈远河的拳头。 陈远河不得不先一拳轰碎木桩。 轰的一声后。 当他再次举起拳头准备抡晕杨七的时候，数百朵剑花从天而降。 陈远河咬了咬牙，一手抓住杨七，另一只手运剑而起。 剑气缭绕，眼花缭乱。 数百多剑花之势竟然被一剑斩落得干干净净，张憧憬根本没机会蓄起第二落，十八落的缺点彰显无遗。 但好歹是拖延了陈远河一刹那，张憧憬趁此机会一剑削向陈远河抓住杨七的那只手，陈远河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功成。 说白了，以陈远河武皇境的实力，如果毫不留手的话只需一招就能同时带走张憧憬和杨七，但是要活口的话，就必须收敛些了。 他舍不得张憧憬那条值钱的命就此消失，只好横剑抵住。 哐当一声。 上品法器系列的宝剑在张憧憬的剑下竟然如同如同纸屑一般轻易被割破断裂。 陈远河微微愣神，不得不避其锋芒，抽手而出之后，张憧憬急忙抓住杨七向后掠向苦战的褚三刀。 三人合力暂且逼退陈远树，一时间谁都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说实话，一口气做出这么多事情，张憧憬真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到底是实力不够啊！ 不过以他大真师境的实力能从一名武皇手中救人已经是一件非常值得自傲的事情了。 “老楚。”张憧憬大喊一声。 战斗白热化的楚狂人有些无奈，但也果断在和陈远山一招之后借势和张憧憬三人。 四人聚在一起，既然逃不是办法，就只有打了。 陈远山陈远河陈远树三人不慌不忙的走进。 说不清是谁包围了谁，目前看来在人数上一方四个一方三个，占了优势，在境界上的话，四个人加起来的境界都没有对面三个人的加起来的境界高，况且还有连楚狂人都看不透境界的另外两位老人家不知去向，差不多也算是腹背受敌了。 陈远河注目望向张憧憬手中那柄始终萦绕着一股皎白气息，却又让人看不清晰的剑，再看了看自己的剑。 上品法器什么时候这么不堪一击了？ 那么他手中的兵器又是属于什么等级？ 陈远河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你的剑是什么剑？” “剑就是剑，好剑够不够？”张憧憬微微一笑，他才不会跟那些喜欢装高人的高手一样傻乎乎自报剑名。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柄“白凤”剑是剑宗宗主的信物，保不齐在修仙界有什么大名头，轻易透露的话恐怕麻烦就远远不止陈家和剑宗两道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张憧憬毕竟是上过本科大学的这个道理明白得很。 “把你的剑给我，我放你一次。”陈远河伸手道。 “给你？”张憧憬笑了笑，“给你就给你。” 说罢，他果真抛出“白凤”。 楚狂人三人都不解望向张憧憬，老张什么时候这么傻了，真以为送他们礼，他们就会大发慈悲放他一马？ 只不过一想到张憧憬丢剑时的那一抹笑容，他们就又有些放心了。 这种默契就差不多跟听到玄真子说谁谁哪里不好，就知道接下来玄真子就要推销自己的商品一样，几乎都被套路成习惯了。 陈远河接住剑，心中狂喜，反手握剑后直接剑指张憧憬。 “早就知道你们姓陈的贵人多作怪。”张憧憬冷哼一声，心中默道：“小念头。” 白凤剑身丝丝萦绕着的皎白寒气缓缓朝着剑柄之上蔓延，然后蔓延至陈远河的手臂。 “啊……” 陈远河发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远河，你怎么了？” 陈远山和陈远树不解望向陈远河，陈远河盯着拿剑的右手，龇牙道：“我感觉这只手臂被刀剐了一般。” “怎么会。” 陈远山和陈远树皱了皱眉头。 “啊……”陈远河忍不住又一声惨叫，急呼道：“我丢不开剑，你们快帮我。” 俩人一听，一同举剑斩向白凤。 如碗摔地，哐当声清脆无比。 又是两柄上品法器的宝剑断裂。 陈远河右臂鲜血汩汩，和那股皎白寒气红白相印，像极了一个可爱女子白里透红的娇羞样，只不过再配上陈远河痛苦的神情这位娇羞姑娘恐怕就是娇羞而是恼羞成怒了。 陈远河左手搭在右臂上，企图抹去那股气机。 但他没料到，自己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抹去那股寒气，反而还将自己左手也搭了上去。 “远河，你忍耐一下，待我们抓住张憧憬定能解你痛苦。” 陈远山陈远树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叫解铃还须系铃人。 “等一下。”张憧憬抬手道。 “你想干嘛？”两人愣了一下。 “我把他放了，大家都休息一下，我们保证不跑，等休息够了再商量商量打架的事情，如何？”张憧憬指着痛苦的陈远河说道。 “我如果说不行呢？”陈远山道。 “这样的话，那位的双臂怕是要废了。”张憧憬微笑道。 “神魂不灭，肉身废不废你觉得我们在意吗？”陈远山嗤笑道。 “你们是不在意，毕竟不是你们的身体嘛，对不对，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修仙者的资质跟根骨有极大的关系，虽然神魂不灭就可造骨重生，但是资质肯定也会大打折扣，你们那位同伴就算从新打造了双臂，以后那双手怕是就再也握不住剑了。”张憧憬瞎忽悠道。 其实也不懂重生和资质有没有影响的陈远河一听，立马道：“远山哥，远树弟，你们就先答应他的条件吧。” “可是……” 俩人还是有些迟疑，因为迟则生变，谁也说不准这个张憧憬又想耍什么花招。 “怎么，堂堂三个武皇还怕我们几个楼楼跑了不成？”张憧憬笑道。 “啊……”陈远河再一次发出惨叫。 三人毕竟手足情深，终于答应了下来。 张憧憬轻轻抬起手，白凤剑温顺自然落在他掌心。 “怎么样，还要不要剑了？”张憧憬笑问道。 陈远河咬了咬牙，低头望向双臂，宛如被剑割了千百次一样，密密麻麻的剑痕几乎捣毁了他双臂所有血肉，更深一些的甚至能看到白骨。 陈远山连忙从方寸戒里取出几枚养元丹服下，双臂寒气这才渐渐消散，血肉也开始缓缓自行缝合。 趁着他们忙活之际，张憧憬四人聚拢在一起开始商量对策。 对此，陈远山几人不屑一顾。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白搭。 “老张，你这剑牛逼啊，还能自行伤人。”褚三刀好奇摸了摸白凤剑，刚一触及便如坠冰窖，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还好吧！”张憧憬挠了挠头，心中其实也欢喜，这种剑灵智商高点的剑确实好使啊，不像夜流芳，除了让他使用以外，根本不跟他交谈。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楚狂人问道。 “老张，你故意拖延时间肯定早就有对策了吧！”杨七嘿嘿笑道。 张憧憬抿嘴一笑，“确有对策。” “什么对策？” 几人好奇围拢。 张憧憬直接从方寸戒里取出一叠厚厚的神符，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叠，尤其给运气较好的杨七多发了几张威力较大的爆炎符。 这可真是好对策啊！ 177 反派死于话多 泥路边，陈屠和陈茂丝毫没有过去前方守株待兔的想法，因为对于他们武帝境界的人来说，这点距离不过是转瞬之间的事罢了。 俩人点了一支烟，遥遥观望着山林里的几人。 陈茂吐出一口浓烟，说道：“哥，张憧憬那柄剑你觉得如何？” 陈屠同样吐出一口浓烟，显然都是老烟民，笑道：“能够自主攻击，应该是有剑灵，此行收获不菲啊！” 陈茂微笑道：“哥，那几个小家伙都颇有些城府，现在故意拖延时间，不知道是又要耍什么诡计，你看我要不要现在出手，免得夜长梦多？” 陈屠抬手道：“不用，陈远山他们三兄弟是我们锦官陈家这一辈难得的几个人才，毕竟三个武皇境的实力摆在那儿，张憧憬一行人对他们造不成多大威胁，远山他们几个也不笨，年轻人不吃点苦头是不会变老沉的。” 陈茂恭维道：“还是哥你眼光长远，以后家主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陈屠随手将烟头丢下，拍了拍陈茂的肩膀，说道：“二弟，你我一母同胞，说这些作甚，什么家主不家主的，你当我当不都一样吗！” 陈茂微微一笑，“三弟要是知道你这么照顾他的三个孩子肯定会感谢你的。” 陈屠叹了口气，“三弟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家子气，非以为我要跟他抢家主之位，搞得大家见了面都跟仇人似的，他如果想要家主之位，我让给他又如何，锦官陈家终究是一家人，唯有团结才能让我们逐渐壮大起来。” 陈茂感慨道：“只可惜三弟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 陈屠狡黠笑道：“其实我这次让远山他们几个多多历练也是抱了些私心的，只希望这几个孩子日后回了锦官能多劝劝他们那死心眼的爸爸，要不然咱锦官陈家只能一辈子做京北陈家的旁支。” 陈茂伸手掐灭手中烟头。 京北城，那个风云聚会的大气运之地多么令人向往啊！ …… 张憧憬几人分好了神符，然后又各自掏出了玄真子精心给他们准备的百年续航资源，一颗颗养精丹、养神丹、养气丹跟吃糖似的丢尽嘴里，然后一同转身笑眯眯看着还在恢复的陈远河，以及为他护法的陈远山和陈远树。 张憧憬喂了一声。 陈远山陈远树抬头望来。 “我们休息好了，准备打架吧！”张憧憬道。 “这么快？”陈远山皱了皱眉头。 这几个家伙都笑眯眯的，看起来又那么的轻描淡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胸有成竹？ “你们不行吗？”张憧憬眯眼笑道。 “你才不行，打就打。”陈远树站了起来。 “远河，你继续休息，我和远树一起会会他们。”陈远山也站了起来。 陈远河闭目凝气，双臂血肉迅速恢复着。 “准备好了吗？”张憧憬啰嗦道。 陈远山和陈远树毫无城府地点了点头。 张憧憬却摇着手指说道：“不不不，你们还没有准备好。” 俩人愣了一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指了指地上的断剑，“你们的兵器都断了，你们虽然境界比我们高，但我们毕竟人多，我怕你们打输了哭鼻子……” 陈远树急道：“你才哭鼻子。” 张憧憬笑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都麻溜地从方寸戒里取个兵器出来，这样打起来才有意思。” 其实，在白凤剑下，他们那些破铜烂铁取不取出来又有什么区别？ 但他们还真就信了张憧憬的邪，开始嘀嘀咕咕念咒语，然后又取出一把中平法器级的剑。 这一次，张憧憬没有再说话，直接一剑削向三人。 三人自持武皇境碾压张憧憬根本没把他当做一回事，齐齐横剑相削，竟然大意道忘了刚才上品法器级的剑都在他的剑下跟割韭菜似的，中平法器在那柄剑下又算什么？ 嗤啦一声。 那透着皎白寒气的剑突兀划向他们的咽喉之处。 三人忙不迭后退一步，举起剑一看，那剑才后知后觉的断作两半。 三人惊骇望向张憧憬，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剑才有如此威力？ 就在这时，张憧憬大喝一声，“丢！” 早已经准备好的褚三刀楚狂人杨七纷纷举起双手，狂扔神符。 “不好，是神符。”陈远山眼尖一眼认了出来，也忽然想起九长老说的杀死陈天骄的就是一名神符师。 这一点他们都忽略了。 这会儿想起，也完了。 双臂伤势才恢复得七七八八的陈远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已经置身于一片火光之中。 地动山摇，山林仿佛是被大炮轰炸了一般。 火光之后，又是冰天雪地。 然而，张憧憬几人还在丢着对他们来说不值钱的神符，他们几个并没有逃离山林，只是各自暗扣了一张金刚符而已，所以冰火不加身。 冰火两重天之后，四周又刮起大风，火势更加蔓延。 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道闪电密密麻麻的劈下。 “差不多了吧！”楚狂人望着眼前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的景色说道。 “再丢点吧，反正老张是神符师，丢完了他再画点就完事。”杨七扔神符扔上了瘾，尤其朝之前抓他的陈远河的位置多丢了几张，生怕弄不死他，嘴里还碎碎念着，叫你抓我，现在知道杨爷爷的厉害了吧！ “我丢，我丢。”褚三刀也疯狂照顾着刚才跟他交手的陈远树。 楚狂人很无奈啊，本来是想跟陈远山在拳脚下争高下的，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这么多精品神符丢下去，他们能活下来才怪，反正都死了，那就再死透点吧。 丢丢丢…… 轰轰轰……呼呼呼……嗤嗤嗤…… 山林里各种不同样的声音响彻云霄。 泥路边。 火光风雪雷电中，陈屠和陈茂根本看不清林中的情况。 陈茂本能以为只有三个武皇才能爆发出这样的威势，笑道，“看来是我们陈家的小辈发威了啊，这地动山摇的，长本事了啊！” 陈屠也笑着点了点头，“这才是三个武皇境一起出手该爆发出来的威力。” 陈茂微笑道：“应该超过武皇境了吧！” 陈屠道：“看威势差不多是武帝初期到中期的样子，这几个后起之秀经此一役也该慢慢学会担起咱们陈家了。” 陈茂感慨道：“是啊，我们忙了这么多年，也该静下心来休息休息了，该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陈屠弧笑道：“京北陈家只知道陈天骄有七八分返祖现象，庆市陈家诞生了个三分返祖的陈天华就高兴得不行，殊不知我们锦官陈家其实诞生了三个三分返祖现象的年轻人才，雪藏了这么多年也该争口气了。” 陈茂哈哈笑道：“三个三分，那不是九分了？都快赶上陈祖了吧！” 陈屠笑问道：“能这么算？” 陈茂难以掩饰得意笑容，“自我安慰一下还不行吗！” 陈茂收敛笑容，“陈天骄一死，京北陈家年轻一代基本就没什么出奇的天才了，我现在真想知道他们要是得知我锦官陈家一期出现三个返祖年轻人会是一副什么嘴脸，会不会跪求我们把远山他们送往京北？” 陈屠笑叹道：“三个二十几岁的年轻武皇啊，整个京北也不多见吧！” 确实不多见，京北八大家，王家灭门独独剩下一个王雪梅。 齐家断了仙念，齐夏草根本不修行。 陈家那一代所有气运都加之于陈天骄一人之身，天字辈的年轻人多数都在天王境界，跟双脚踏入天师便道消的陈天骄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至于剩下五大家，曹、丁、宋、孟、秦倒是各有几个杰出的年轻一辈，但也只有寥寥几人跻身武帝境界，大多都还在武皇。 这么一看，陈家远字辈的这几个年轻人确实算得上天才了。 只可惜陈家上辈子不止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竟然全都栽到了张憧憬这个半道修仙的大气运者之下，陈家那位几万年前曾经惊艳了一个时代的谪仙人在泉下知道后辈们死得这么蹊跷会不会气得重生为人？ …… 林中。 “够了，够了，省点。”张憧憬叫停道。 楚狂人三人这才无奈罢手，然后坐等爆炎符、风雷符、玄冰符、厚土符、等等精品符文大发神威。 “老张，回头你再画个几千张几万张神符出来，以后遇到危险我们也不用打架了，站在一边丢神符就完事了。”褚三刀哈哈笑道，他似乎已经幻想着那副骇人场景。 “你真当我是神仙啊，就这一千多张神符都是在玄真子前辈家里无聊时花了一个月才存出来的，几千上万张，就算我不精神崩溃，手都得画废了，再说了，纸不要钱啊，墨水不要钱啊，你有钱吗？”张憧憬白眼道。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打架好了。”褚三刀被张憧憬的精打细算给算懵了。 “老张，你现在知道褚胖子为什么这么肥了吧，这家伙懒起来连架都不想打咯！”杨七打趣道。 褚三刀瞪了他一眼，杨七吐了吐舌头，转而说道：“不过老张，你这个对策我还真喜欢啊！” 楚狂人哈哈一笑：“我也喜欢得很。” 张憧憬抿嘴笑道：“其实也是他们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缘故，还好我选修课里上过几节心理课，就知道他们这种实力过硬的人往往会忽略许多细节，他们要是不掏兵器，或者说掏了兵器没有跟我的剑硬碰硬，也就不会有那一瞬间的失神，我们也就不会有扔神符，而他们却没有时间撤退的机会。” “其实，他们要是一开始直接对我们下杀手我们也是没机会的。” 说到这里，张憧憬叹了口气，“唉……总而言之，反派死于话多。” 几人竖起拇指，高见！ 188 虚空手，大碑手 爆炎符带来的轰炸基本已经结束，天空中依稀还飘着些不符合时节的雪花，风吹后显得絮絮乱乱。 三颗金丹悬浮在空中。 张憧憬几人眼前一亮，都冲了过去。 楚狂人收起了三枚金丹，而张憧憬三人则开始寻找理应留下的三枚方寸戒。 然而，他们在废墟里搜寻了好几分钟都没找到方寸戒的影子。 “可惜啊，方寸戒多半炸没了。”杨七感慨道。 “叫你扔那么多神符，现在知道后悔了吧。”褚三刀笑道。 杨七撇了撇嘴，“都是姓陈的，陈天骄的方寸戒上次不也没炸坏吗，谁知道他们的方寸戒这么不经炸？” 张憧憬苦笑道：“兄弟，这次的神符品质可是比上次炸陈天骄的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再说了陈天骄是陈家的天之骄子，这几个家伙顶多就是大一点的喽啰，佩戴的方寸戒品阶能在一个档次吗？” 杨七苦着脸。 楚狂人走了过来，掏出三枚金丹说道：“憧憬，杨七，三刀，你们三个每人拿一枚金丹吧，武皇境的金丹虽然差是差了点，但对于你们提升修为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那你呢？” 三人望向他。 四个人分三枚金丹确实是一个很为难的问题，古往今来多少兄弟都是因为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的，楚狂人又何尝不想要快速提升修为。 楚狂人没好气道：“啰啰嗦嗦的，麻不麻烦，就算你们想让给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我可不想以后打架的时候被你们托后退，都拿着吧！” 说罢，楚狂人直接朝他们一人丢出一枚金丹。 “老楚。”褚三刀犹豫道。 “怎么，不想要？那还给我就是了，我可不像你们这么矫情。”楚狂人假意伸手去拿金丹，褚三刀连忙收进了方寸戒，然后说道：“老楚，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把媳妇让给你都可以。” “滚，你个单身狗。”楚狂人白眼道。 “老楚，我……”杨七正要说话，楚狂人直接打断道：“你也是个单身狗。” 然后楚狂人又望向张憧憬，后者嘿嘿笑道：“我现在也是单身狗。” 楚狂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雪渐渐停歇，山林废墟中渐渐开始明朗起来。 泥路边的远远观望的陈屠陈茂二人注目望进森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陈远山几个人怎么不见了？张憧憬他们几个怎么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不好！我感觉不到他们的气息了。”陈屠脸色一沉，飞身掠入山林。 陈茂紧随其后。 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便来到了楚狂人几人面前，看着张憧憬手里还没来得及收起的金丹，他们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陈远山陈远河陈远树三人身死道消。 见到他们忽然出现，张憧憬也是暗暗骂了自己几句。 刚刚还说反派死于话多，结果自己却一时兴奋到忘了这次追杀他们的是五个人而不是三个人，这下好了吧，被人家逮了个正着。 难道咱不是主角，是反派？ 收回思绪，张憧憬和楚狂人他们几人对视了一眼。 “咋整？” “还能咋整？跑呗！” 简单一交流，四人同时飞奔。 “混账，竟然杀了我陈家三名天才，老夫定叫你们灰飞烟灭。” 陈屠怒喝一声，手掌一抬，天空中顿时浮现一只巨大手掌。 大碑手！ 是陈屠除了陈家祖传的摧三式以外最强的手段，巨掌之下镇压一切武帝，就连稍微弱一些的天师也可以直接抹杀。 陈屠使出这一招，可见真的是怒了。 大碑手之下，张憧憬四人倍感压力。 不管他们跑多快，跑多远，那只虚无之手始终在他们头顶，只需弯弯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碾碎。 “哥，他们杀了远河三兄弟，不能让他们死得这么容易。”陈茂眼神阴鸷道。 锦官陈家三兄弟，老大陈屠，老二陈茂一母同胞，老三陈烈则是和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本来三兄弟的关系就很紧张，陈远山三兄弟一死也就意味着陈家老三真正意义上要和陈屠决裂了，毕竟是他陈屠把陈老三三个儿子带出来的，不管什么原因，归根结底都是陈屠没有照看好，甚至有可能怀疑陈屠是故意让他陈老三断子绝孙的，除非陈远山三人死而复生，否者任何解释都注定苍白无力。 今日之后，锦官陈家注定也要动荡不安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和三弟的决裂是在所难免的了，远山三兄弟的仇不能不报，但是京北陈家要的人我们也不能不给，那边可是点明了要活口的，我们要是出手杀了他们，京北陈家怕是也不会给我们好脸色，想要更多的修炼资源也绝无可能，而且老祖宗还要生气，你我里外都不是人啊！”陈屠渐渐冷静了下来，所以本欲灭杀的大碑手才迟迟没有最终落下。 “这么说，我们还不能杀张憧憬几人咯！”陈茂心有不甘道。 陈屠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京北陈家点明要活口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道暂时的免死金牌，不过，他们毕竟杀了陈天骄，多苟活一日也只是多受些惩罚而已，总家虽然要活口，但没说要完整的，少条胳膊少条腿对于一个修仙者的性命来说也无关紧要吧！” 陈茂阴狠道：“那就卸了他们的四肢，装进罐子里，回头送到总家交差。” 陈屠望向那还在苦苦逃窜着的四人，轻声笑道：“不急，先摧毁了他们的心灵，在摧残他们的肢体，这样才对得起远山他们三兄弟。” 陈茂点了点头，“他们好像分开跑了。” 陈屠道：“交给你了。” 陈茂嘴角露出一抹弧笑，随后右手缓缓抬起，掌心之中再次凝练出一道虚空漩涡。 刚才下车之后他就准备使用这招拿下张憧憬几人，不过被陈屠拦下了，要不然陈远山三人还真没有被神符狂轰乱炸的机会。 这一招名为虚空手，虚空手和大碑手就像陈屠和陈茂一样，是一对长得不一样的孪生兄弟。 虚空手可以封锁方圆三十里空间，碾压一切。 而大碑手则是铺天盖地，宛如天塌。 两者配合使用，三十里之内的空间被封锁，张憧憬几人不管如何分开跑都跑不出这个距离，与此同时，头顶上还有大碑手从天而将，便是遁地，他们也无处可逃。 轰。 一道而行的楚狂人和张憧憬飞掠之际忽然撞上了一道无形墙壁，瞬间头破血流。 “不好，是空间禁制。”楚狂人皱了皱眉头。 “空间禁制？”张憧憬揉了揉脑袋，可真够疼的。 “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一处空间被人强行封锁了，就好比剑宗小世界一样，不同的是，那一片空间是被创造出来的，而这一片空间是被隔绝了。”楚狂人解释道。 “有什么办法吗？”张憧憬抬头望了望天空缓缓压下的巨大手掌。 毫无疑问，一旦手掌落下，他们便会化作肉泥。 “有，一拳轰碎即可。”楚狂人直接运起虎啸龙吟拳，双拳砸向虚空。 轰…… 楚狂人反弹而回。 “这就破解了？”张憧憬惊讶道。 “不，这个空间静止已经达到武帝层次了，我的力量还不够。”楚狂人捂着胸口，神色难看，然后还是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他咧着鲜红嘴角笑道：“不好意思，有点丢脸了。”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楚狂人也还是挺可爱的嘛！ 张憧憬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巨手，凝神说道：“如果只是武帝境界的话，或许我可以尝试一下。” 楚狂人难以置信道：“你突破到武帝了？” 张憧憬苦笑道：“开什么国际玩笑，我要是武帝，直接就灭了他们，还逃个屁啊！” 张憧憬没什么犹豫，直接运起白凤剑开始施展十八落。 剑宗大长老曾亲口说过，张憧憬使出的十八落，天师之下无活人。 既然如此，那么武帝境界的禁制应该也不在话下。 况且现在也没有敌人可以阻碍他叠加十八落的势，一切理应是水到渠成的。 与此同时。 杨七和褚三刀也遇到了和张憧憬他们相同的境遇，尤其是体型臃肿的褚三刀毫无准备的撞在空间禁制上当场就差点晕过去，结果这次杨七运气也不好，摔在地上的时候被褚三刀两百斤的身体压了个半死。 “真他娘的晕！”褚三刀扶着脑袋在原地打转，就跟喝醉了似的。 “你真他娘的重。”杨七埋怨了一句，索性伤得不重，走到刚才撞上的地方轻轻拍了两下，仿佛是拍在一潭水上，还泛起些水纹般的波动。 “这是啥玩意？像玻璃又不像玻璃的，难不成是钢化玻璃？”杨七天马行空的猜测道。 “鬼知道。”褚三刀没好气道。 杨七掏出他的上品法器仙袖，随便射了几只灵气箭。 砰砰几声。 杨七惊喜道：“这玩意也不结实嘛，才几箭就射了这么多窟窿，胖子，别揉了，天都快塌了，赶紧拔刀砍出去。” “拔刀多麻烦，让开。”褚三刀咬了咬牙。 杨七回头一看，褚三刀化作一座肉山，撞上那几个窟窿。 泥路边的陈茂皱了皱眉头，“不好，我虚空手唯一的弱点竟然让他们发现了！” 179 有一剑自远方来 “运气”和“气运”这两样东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杨七的狗屎运爆发起来简直“六亲不认”，随随便便放几支灵气箭就能正好命中了虚空手唯一的弱点，要是陈茂知道这一切都是“运气”在作怪估计能气个半死。 辛辛苦苦修炼了一辈子的虚空手居然败在一手“运气”上，真是太他么背了哦！ 张憧憬是大气运，运气就没这么好了，本来还希冀着可以用十八落之势攻破空间禁制，结果才用出“剑花落满天”就给那股强大力量反弹下来，眼下也是气血翻涌，胸中有一口死血半土不吐。 “破了？”这次换楚狂人纳闷了。 张憧憬这才上剑宗修行了两个多月就能一剑破去武帝境的禁制力量？ 结果张憧憬也跟刚才的楚狂人一样，没忍住吐出一口血，尴尬道：“没有。” “唉……”楚狂人叹了口气，“看来我们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是啊。”张憧憬抬头看了看越来越往下的巨大手掌。 这一刻，两人心中都百感交集。 他们不像孑然一身的杨七和褚三刀，楚狂人心中牵挂着那个为了他不惜遭受玄武宗弟子冷眼的首席女弟子柳玉烟。 她为了他，放弃了高高在上的身份。 而他呢，这几十年来又给了她什么？ 没有高品质的护肤品，没有宽阔的豪宅，没有拉风的豪车。 只有几十年如一日的朝夕相处。 楚狂人自己是很满足的，但总觉得对不起她。 张憧憬比之楚狂人心中牵挂更甚，他不但记挂着那个送他平安符的女子，同时也惦记着镇上开小饭馆为生的张富贵和曹青瓷。 一个不苟言笑，一个笑颜如花。 爸，妈，我好像无路可走了，你们再生一个吧，这次就别生儿子了，生女儿好养活，也不会成天在外头惹是生非。 欠你们的，只有下辈子再还了。 张憧憬默默低下头，“老楚，你有啥遗言没？” 楚狂人也低下头，“我遗言可多了，你呢？” 张憧憬叹息道：“我也是，三天三夜多说不完。” 楚狂人苦中作乐道：“那不是亏大发了。” 张憧憬无奈道：“亏到姥姥家了。” 楚狂人忽然抬头问道：“那咋整？” 张憧憬也抬起头，“你说呢？” “嫩死他？” “嫩死他？” 俩人一同望向天空巨手，然后大笑起来。 这个不知从什么时候就让人傻傻分不清含义的“嫩”字和“弄”字竟然令人如此发笑。 两拳拔地起，虎啸且龙吟，迎空而上。 一剑朝天去，清风伴我行。 这一刻，两人忽然气势高涨，两道身影齐齐朝着天空巨手迎难而上。 既然破不去空间禁制，那就只能尝试摧毁威势巨大的巨手了。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陈屠嗤笑一声，手掌猛然向下。 巨手如天塌。 两道应空而上的身影非但撞天不成，就连暗扣着的两道金刚符都直接化为齑粉，衣衫猎猎，鲜血喷洒。 他们宛如陨石落下。 轰…… 两拳一剑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索性楚狂人有武皇境身子骨强硬无匹，勉强还能站起来，张憧憬也因为有从张童那里得来的锁金甲化解绝大多数力量而伤势不重。 看着巨手下站立的俩人，陈屠扯了扯嘴角，“这几个家伙手段还真不少！” 不过，在全盛状态下的武帝面前，任由他有多好的剑，多少的神符，都是无伤大雅的挣扎而已，到头来那些宝贝都要落入自己手中。 山林另一侧，凭运气逃出空间禁制的褚三刀和杨七也被陈茂追上了，陈茂秉着折磨这他们的想法一直出手有所保留，没曾想这两个家伙竟然也有金刚符护体，三招两式下还真没伤到他们一根毫毛。 这也不由得让他感叹，怪不得大家族都喜欢请神符师做贵宾，就连一个只能呼风唤雨的低阶神符师都是人上人，神符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我倒要看看，金刚符到底能抗多久，是不是真的金身一出，八风不动？”陈茂不擅长大碑手那样的灭杀手段，虚空手已经被破解了一次，在他看来也没有用第二次的必要，索性直接用出陈家独门绝学摧三式。 连陈天骄都只领会到第二层摧城剑的绝学陈茂当然也使得不全，半吊子的摧山掌和摧城剑显得有些不尽人意，两招过去了，那褚三刀和杨七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哎哟了几声。 陈茂有些头疼，自己堂堂一个武帝竟然收拾起两个天王境的人都这么困难，实在太丢人了。 这也让他打定主意，等收拾了这些人一定要把他们的方寸戒收刮得一干二净，要是能有金刚符这种符文就更好了，以后跟人打架，天师之下岂有敌手？ 挨了几次打的褚三刀和杨七越来越发现老张神符的牛逼之处了。 “杨七，反正他都打不疼咱们，嫩他不？”褚三刀那双眼睛一眯起来就藏进肉里，跟没有似的。 “嫩他就嫩他，谁怕谁啊！”杨七心血来潮道。 这种别人打不动他，而他放冷箭运气贼好的情况他最喜欢了。 于是两人一个刀盾在手，一个仙袖在腕，开始慢慢和这位武帝大人打起了游击战。 还被困在空间禁制里的楚狂人和张憧憬看着巨手越来越往下，心里头也越来越沉。 禁制破不掉，巨手打不过，还能干什么？ 等死而已。 楚狂人平心静气道：“老张，我要是死了，你以后要是见了你嫂子就跟他说，我楚瀚对不起她，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她。要是可以，也请你帮我照顾照顾她。” 张憧憬为难道：“让我照顾嫂子，不太好吧！” 楚狂人急眼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是让你照顾，又没让你干其他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人喜欢她的话，你给把把关，有你这么靠谱就给嫁了，要是那人嫌弃她是二婚，你帮我揍他。” 张憧憬神情肃穆道：“好。你要是死了，你媳妇就是我媳妇……” 楚狂人：“嗯？！” 张憧憬立马摇头，“我的意思是把你媳妇当我媳妇一样供着，有肉吃绝不给她喝汤，有人欺负她，不管我打不打得过，都嫩他。” 楚狂人微笑道：“这还差不多。” “不过……”张憧憬缓缓说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得盯着我前女友些，我和她毕竟没结婚，要求没你那么高，你只要帮我看着她好就成了。” 楚狂人点了点头，“好。” 张憧憬继续道：“还有我爸妈，你也得当自己爸妈养着。” 楚狂人又点了点头，“好。” 张憧憬补充道：“哦，对了，他们住在五龙县平桥镇乌杨村，门牌号是幸福街七十八号。” 楚狂人沉声道：“记住了。” 说道这里，俩人忽然怅然一笑。 张憧憬苦笑道：“说得好像我们谁能活下去一样。” 楚狂人也苦笑道：“都要上黄泉路了，憧憬一下还不行吗？” 张憧憬打趣道：“我就是张憧憬，憧憬个啥！” …… 在张憧憬和楚狂人叽叽歪歪的同时，褚三刀和杨七也终于知道什么叫不可逾越的鸿沟了，堂堂武帝真要是被两个天王境的蝼蚁给欺负了那才是变了天了， 就褚三刀那三刀，连一刀都没使完就给人抬手间扫飞了，然后他又砸出王八盾，紧接着使出秘技“十重山”，连招倒是漂亮，结果给陈屠一记摧山掌给震飞了。 金刚符没破，他那屡屡遭受高境界打击的王八盾终于还是破碎了。 杨七更惨，本来是放冷箭来着，运气也确实不错，几乎次次都恰好要命中一些致命之处。 但是陈茂抬起虚空手，那疾射而去的灵气之箭就给控制在一片更小的空间中，然后直接反弹而回，几十次下来，陈茂没怎么着，他自己倒是被射成刺猬了，要不是运气好加上有金刚符护体，都已经一命呜呼了。 第七次摧山掌出。 轰…… 金身破碎，金刚符化作齑粉。 杨七和褚三刀喷得漫天鲜血后才重重摔在地上，然后这对难兄难弟也是你看我我看你，绝望了。 绝望到也要开始叽叽歪歪说一些遗憾不遗憾什么的。 陈茂着一副观赏的模样看着他们两个说遗言，仿佛这事一件很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 这一头，张憧憬又抬头看了看离头顶更近的巨大手掌，“老楚，上头好像要塌下来了，你还有啥想憧憬的没，我配合你演出下，演技不行，但还能凑合凑合。” 楚狂人头也不抬道：“输人输命不输仗，假装我们打得赢行不行？” 张憧憬下意识想起一句仙侠小说中荡气回肠的霸气话语恰逢其景，负手宛如高人，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巨手，淡淡笑道：“风起于秋凉，云遮于头顶，眼看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眼看天欲‘血’，能有一剑无？” 这一声，响彻天地。 那个没看过啥小说的散修楚狂人忽然怅然笑道：“我差点就以为要反败为胜了，要是我媳妇看到这一幕，肯定给你封个最佳男主角。” 然后他又嘘了一声，“你是第二个知道我媳妇喜欢看剧的人，回头跪搓衣板的时候我拉你一起哦！” 张憧憬促狭笑道：“这年头的修士怎么都爱追剧？也不知道姓陈的看不看剧，我推荐他几部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七十里之外，有一剑划破长空。 180 青衫之下小剑仙 嗤啦…… 这一剑长虹声势浩荡，一路势如破竹，虚空手毫无挣扎的破碎，然后铺天盖地的大碑手在这一剑之下也是瞬间如同破镜般支离破碎。 张憧憬和楚狂人听见声响后抬手一望。 头顶是春晖无限好，脚边是春风荡野草，一派欣欣向荣景象。 “憧憬，你成大剑仙了？”楚狂人惊愕望向他。 “没有啊！！！？”张憧憬一脸懵逼。 “那这是咋回事？”楚狂人指着天际划过的剑气长虹，“你刚刚喊完‘台词’就真有一剑突如其来，别告诉我跟你没关系，我可不信。” 他其实心里头高兴得不行，这个反转来得真他娘的爽咧，又有机会去玄武宗接媳妇咯！ “我真不知道啊！”张憧憬满脸无辜。 难不成这也是玄真子说的大气运的缘故？ 老天爷见不得咱英年早逝，所以天降一剑救命？ “算了，活着就好，你装这个逼，我认了。”楚狂人皱了皱眼角。 那个在危在旦夕之际还能笑着说话的人，在这一刻笑着笑着竟然笑出了泪。 张憧憬瞥向他的时候，他又连忙抹去那点零星泪光，瞪眼道：“干嘛？” 张憧憬啧啧笑道：“真他娘的梨花带雨咧！” 楚狂人白眼道：“你才梨花带雨。” 然后他又低声道：“不准告诉我媳妇。” “明白。”张憧憬保证之后再次望向天际。 那一抹剑气长虹最终消散了遥遥无数里之外的云层。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大碑手被硬生生毁去，陈屠当场便气血翻涌接连吐了三口血才缓过神来，然后急忙对山林另一侧的陈茂大声传音道：“二弟，有武帝境高手插手，速速与我汇合。” 虚空手被破的陈茂情况比陈屠还要眼中，听见陈屠的传音后也顾不得如何收拾褚三刀和杨七，迅速飞回到陈屠身边。 “他咋跑了？”褚三刀纳闷道。 “不知道啊！”杨七跟张憧憬一样懵逼。 “刚才我好像看见他吐血了是不？”褚三刀疑惑道。 “吐了四口，估计得一大盆。”杨七认真道。 “难不成你小子又狗屎运爆发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让他关键时刻真气走岔了？”褚三刀大胆猜测着。 “应该不是，刚才我仿佛看见有一只鸟从头顶飞过去了，然后他才吐的血。”杨七道。 “鸟？什么鸟？”褚三刀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见识浅陋的杨七摇了摇头，然后形容道：“白白的，速度很快，貌似还很锋利的样子，把云层都划破了。” 褚三刀心神一凝，“那是剑气长虹吧！” “啥？那就是传说中的剑气长虹？”杨七惊喜道。 “废话，难不成是刀气长虹？”褚三刀心里没底道。 嘶…… 杨七啧啧道：“原来这就是剑气长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褚三刀低声道：“应该是吧。” 其实他的见识也不必杨七高到哪里去，只是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在青城山脚下远远看见过那一抹青衫剑仙的身影，青衫剑仙每施展一剑，便有一抹白色长虹，不是断了云层就是断了山脉，丝毫不讲道理。 这一抹白光既然远远挫败了追杀他们的人，应该施展的也是剑气长虹吧！ 事实上，剑气长虹不过是比雏鸟剑修都能剜出的剑花高出那么一点点档次而已，只要是一名剑修大体上都会一点点，只不过是威势不同而已。 他们不是剑修，见识也不够，自然也就拎不清剑修的档次。 陈屠和陈茂就不一样，他们俩人除却虚空手和大碑手之外本来也是一名剑修，而且修的是陈家传承了数万年的独门剑术，对剑道颇有见解。 俩人会面后，一脸凝重望向剑气长虹射来的那个方向。 陈屠放声喊道：“不知是那位武帝高手在此施剑，不妨现身一见。” 声音传出后，这一代安静了十余息。 然而这名武帝境界的剑修还是没有露面，也没有发声，仿佛是那一剑之后便人间蒸发了。 陈屠二人呼吸声愈发沉重。 此人一剑既然能同时破去虚空手和大碑手，可见虽然同在武帝境界却与他们不可同日而语。 陈屠二人扪心自问，即便是用尽周身修为使出一剑“摧城”，也没有这一剑的一半威势。 陈茂小心翼翼道：“哥，张憧憬背后有人撑腰啊，他除了一剑便杳无踪迹，莫非是在警告我们？” 陈屠皱起了眉头，“我们早已把张憧憬的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他爸妈都是普普通通的农村人，除了在庆大的时候和齐家养女王雪梅有过一段不深不浅师生之谊以外并没有什么大人物在背后撑着，这的远远递出一剑的人究竟是谁？” 陈茂深思道：“莫非是云岚的蝶谷尊者？他的女儿沐萧萧和张憧憬交情匪浅，还以师兄妹相称，张憧憬会不会是他暗中收下的另外一位弟子？” 陈屠蹙眉道：“这倒是有可能，不过，我记得蝶谷尊者虽然修剑但却不完全是剑修，这一剑的精髓分明已经登峰造极，就算是蝶谷尊者不花个几十年的时间浸淫剑道也是达不到这个层次的。” 陈屠顿了顿，以商人口吻说道：“不管此人是谁，既然他已经插手了，我们想要继续捉拿张憧憬的话，为今之计也只有看看能不能做一笔交易，或者说用京北陈家的名头震慑住他，否者……” 他话还没说完，陈茂骤然脸色惊恐，“哥，你看天上。” 陈屠方才正在深思如何解决难题，并没有如何注意周围景象，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他抬头一看，结果脸色瞬间大变，大呼道：“不好，有人渡天师劫，以我们如今的修为还足以应对，快走。” 嗖…… 两道身影化作两缕长虹，一闪而逝。 天空云散云聚，有雷云缓缓蔓延，更有彰显着步入天师境才有的雷池景象慢慢扩大。 张憧憬四人暗中传音聚集于一处，见此情景，立马再各自分取一张金刚符扣于掌心。 看了看天上的雷池和雷云，张憧憬猛然极其那日在秃头山陈天骄渡劫时沐萧萧说的有关渡劫雷池的说法。 还是觉得不安全，然后又临时抱佛脚画了几张厚土符，防上加防。 然后几人金光闪闪的躲在厚土之下瑟瑟发抖。 “老张，你这金刚符和厚土符靠不靠谱？刚才我和杨七的金身就被打破了。” “呃……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毕竟渡劫的不是我们，天劫如果理智正常的话应该不会找我们把，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理智正常？那玩意有理智？” “我也不知道啊！” “憧憬，我觉得吧，我媳妇应该挺想我的，要不，你再给画几张？” “老楚，你这算贪生怕死？还是妻管严到不敢死？” “切……老子是怕柳玉烟守活寡。” “哟哟哟，居然直呼其名了，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啊！” …… 昔年青衫剑仙渡天师劫雷池九千里，雷云三万里，昔日陈天骄渡天师劫雷池三千里，雷云八千里。 而今日，这位无名剑修渡此劫雷云一千八百里，雷云六千里。 虽然差了不少，但在修仙道上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一列了。 距离这座无名山林七十里之外，处于雷劫中心地带的是一名中年人，天雷劈下来之后，也劈散了他半老不老的容颜，露出一张年轻且有几分潇洒的英挺面容。 老朽化少年。 年轻时候的黄庭，真可谓玉树临风。 早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渡过真师劫，他和楼不荒一样都早已驻颜，是以一种易容法术让自己看得显老一些，其实修仙界的许多天才都难免用这种方法彰显得自己老沉，免得被人称作白面小生。 这也是修仙之人向来不靠面貌识人，而是凭借每个人独一无二的气息判断身份的原因，还是那句话，这一道上的人，脸都是骗人的，扮猪吃老虎的又，扮猪老虎吃猪的也不少。 张憧憬冒充青衫剑仙的时候大抵就是属于后者。 面对恐怖的天劫，黄庭苦笑连连。 这一天他已经生生延长了一百年，今日遥遥递出一剑，终于还是免不了要破境了。 青衫剑仙捣破剑宗三门的一剑让他沉默了一百年。 一百年之后，他用来救人的竟然还是那一剑衍化而来的第十八落，破去他心境的也是那一剑，破去他武帝境界的还是那一剑。 是他百年沉寂都在原地踏步，还是那一剑在他的领域已经登峰造极？ 黄庭扪心自问，这一生的剑道，最多止于此剑，这一生，却也起于此剑。 狂风飒飒，天雷滚滚。 这一日，黄庭出剑即破境，步入天师境小剑仙之列。 因为在青衫剑仙之下，无人再配称剑仙。 剑林魁首，八百年只那青衫一人。 八百年之前的悠悠岁月，在如今修仙现代史编纂时便有人毫不夸张的点评，只可惜那个神魔乱舞的时代有剑却没有这一袭青衫，若不然，亦是有青衫则无剑仙，有剑仙则不配青衫。 还未出炉的修仙现代史第九十九页中叙尽他这一生对决，末尾处有一行点睛之笔：亘古第一青衫！ 181 清风过后，后会有期 一阵响天彻地的“动静”之后，黄庭飞身来到山林之中厚土符撑起的土墙一旁，轻轻一拍，土崩瓦解。 吓得张憧憬连忙又要笔走太虚，凝虚画符。 “张师弟。”黄庭轻轻道。 张师弟？ 张憧憬愣了一下，这个玉树临风的高手怎么会如此称呼自己？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就不认识我了？”黄庭微笑道。 “你是剑宗的人？”张憧憬心神一凝，这个猜测他心中多半已经笃定，只是没想到剑宗的人竟然也这么快就找到了自己。 听到张憧憬这么一问，黄庭反而生起些纳闷，然后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之前渡劫时那副假容颜消散了，徒手在脸上一抹，便又恢复到那个蹲在小藏剑阁时半老不老的容颜。 “师尊。” 张憧憬重重咬出这两个字眼，相比于他子虚乌有出来的师尊青衫剑仙，他其实对传授了他不少剑道知识的黄庭更为亲切。 张憧憬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盗了剑宗的宗门信物，他对不起剑宗，更加愧疚于黄庭。 “你这一声师尊我可担不起，还是叫我师兄吧！”黄庭笑道。 张憧憬没有过多纠结于这个称呼，毕竟有愧于他有愧于剑宗，人家不认他这个徒弟也在情理之中。 “您是来追杀我的？”张憧憬心中有些戚戚然，如果是，那么黄庭必然是比之前那两人更加具有致命威胁的存在。 “追杀？”黄庭笑了笑，“也算是吧！” 张憧憬心神一凝，还是难逃一劫吗？ “你跟我来一下。”黄庭负手转身。 张憧憬点了点头，只死自己一人貌似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憧憬。” 褚三刀三人担忧的望向张憧憬。 张憧憬对黄庭说道：“可不可以让我跟他们说几句话？” 黄庭点了点头，然后负手转身走到稍远一处山坡。 张憧憬苦笑望向众人，“待会我离开之后，你们就迅速离开吧！” 褚三刀三人齐齐摇头。 “不行，我们一道来的就要一道回去，不会丢下你的，不就是一个天师境高手吗，不拼一拼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就是，我杨七的气运可不是盖的，待会一道晴天霹雳把他劈死不就完事了！” “我楚狂人也还从来没有试过越境杀人。” 张憧憬强撑起微笑望向众人，如果有选择，他也不想选死路，可是陈家那几个人就已经一次次把他们几个逼上绝境，黄庭一个人就逼退了他们俩人，再这样的实力面前，运气和气运真的能逆袭成功？ 答案当然否定的。 张憧憬缓缓说道：“蚍蜉撼树谈何容易，我们已经试过一次了，没有必要再试第二次，你们陪我走到这里已经够了。” 三人依然摇了摇头。 张憧憬忽然冷着脸道：“杨七，你真觉得自己运气就可以无法无天了，那你怎么现在还是天王境？是觉得自己命长了？” 杨七默不作声。 张憧憬又望向褚三刀：“还有你，褚胖子，你不是大公司的区域总经理吗？利益最大化都不知道？死一个就行了，非要大家全死了你才高兴？就不怕你爸妈知道你这么作践自己的生命后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揍你？” 褚三刀默默道：“我爸妈尸骨都不知道在哪儿，我倒是希望他们来揍我一顿。”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这个情貌似煽得有点不在线啊！ 不去管褚三刀，张憧憬最后望向楚狂人，语重心长道：“老楚，你嫂子还在玄武宗等你回去跪搓衣板。还记得刚才咱俩说的话吗？我要是回不来了，我爸妈，我前女友……” “去去去，别他娘煽情了，不就是那什么县什么镇什么村的幸福路七十八号吗，老子记得。”楚狂人直接打断道。 张憧憬没好气补充道：“是五龙县平桥镇乌杨村幸福路七十八号。” 楚狂人撇过头，“晓得了。” 张憧憬最后摘下手指上那枚隐形的方寸戒，将唤出“白凤”拿着，然后念了一个令人发笑的“小兔子乖乖”咒语让方寸戒显形，对他们说道：“这里面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不多，仙草灵丹神符什么的都有一点，另外还有一些现金。” 褚三刀拒绝道：“我们又不是你儿子孙子，才不要你的遗产。” 张憧憬无奈笑道：“与其被别人抢了去，还不如你们自己收着，要是我死无全尸了，你们还能给我立个衣冠冢。怎么！想我死了都还无家可归？” 褚三刀望向杨七，杨七又望向楚狂人。 “真他娘晦气。” 楚狂人一把拿过那枚方寸戒。 张憧憬万分不舍道：“我存了好久的，别弄丢了，要是我没死的话要还的。” 楚狂人没好气道：“那就日光城见。” 张憧憬转身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摘下了方寸戒，就好像摘下了一个沉重包袱，孑然一身使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但一颗心却又更加沉重起来，还是那句话。 曹青瓷、张富贵，生个二胎吧，生女儿最好，生儿子人财两空，不值当啊！ …… 三人迅速离开山林，张憧憬则缓步来到黄庭背后。 张憧憬怅然笑道：“不管您如何看我，但在我心中你就是我师尊，请容我一拜。” 黄庭转过身望着那个他自诩不敢教的万剑齐鸣的剑胚，本来是心老人不老，忽然有种人也跟着老了的感觉。 黄庭望向张憧憬搁置在一旁的‘白凤’，淡淡笑道：“这就是宗门信物‘白凤’吧，确实是一把好剑，偌大个剑宗大概也只有他配得上你了。” 张憧憬自顾自站起身，没有过多的解释，直截了当道：“师尊，您待会动手的时候能不能利落一点，我不太喜欢被折磨的感觉，当然，要是能给我留个全尸，在立个坟头就更好了，要是实在为难的话，留点骨灰也行。” 黄庭忍俊不禁，破天荒打趣了一句，“那你还不如自刎谢罪。” 结果张憧憬还真当真了，“这样也可以吗？” 不给黄庭反悔的机会，他自说自答道：“那好吧，自刎就自刎，悲壮是悲壮了些，但好歹有个全尸，下辈子投胎应该还能做人。” 说罢，他取出“白凤”，横剑在脖子上，一抹。 黄庭没想到这家伙认真起来还真果决，连忙袖手一挥，白凤剑便被震飞，然后它又自行归鞘，不愧是有剑灵的剑，找得到回家的路啊！ 黄庭没好气道：“你就这么想死吗？” 张憧憬低声下气道：“弟子自知不是师尊对手，自刎是最好的结局了，您可是答应了我的，不准赖皮。” 黄庭笑道：“你一口一个师尊，我好意思杀你吗？” 张憧憬顿时眼前一亮，“那你不杀我吗？” 黄庭无奈道：“我有事没事杀你干嘛，且不说我不是为了剑宗而来的，就算是，剑宗也没对你下格杀令，只是命人下山找你而已，毕竟你现在手里拿着的剑可是剑宗宗主的象征，那几个老家伙还不至于这么莽撞行事。” 张憧憬微微纳闷，信物都被盗了，剑宗都还没对自己下格杀令？ 剑宗的宗主和长老这么宅心仁厚？ 还是说他们也发现咱身上有玄之又玄的大气运，这才做事留一线。 事实上，剑宗没有下格杀令的原因确实有惜才之意，但更多的是因为罗小伙从中斡旋有意无意分析了各种好处，这才让长老团一致决定派人下山把他“请回”剑宗解释再做打算。 张憧憬望向黄庭，愈发嘴甜道：“师尊，您老人家是知道我有危险专程来救我的？” 黄庭倍感头疼道：“你小子怎么跟楼不荒一样脸皮厚？我们不过见过几次面，有这么熟吗？” 看到希望的张憧憬心情也好了，嘿嘿笑道：“一回生二回熟嘛，这是第三回了，能不熟吗！” 黄庭切了一声，道：“要不是你下山前没把‘夜流芳’还给我，你看我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张憧憬恍然大悟，“原来师尊你老人是来拿回夜流芳的啊！” 他心中有点庆幸，还好忘了还，要不然这事还真说不准。 张憧憬忽然想起了什么，“糟了，师尊，刚才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就把方寸戒交给朋友带走了，夜流芳还在方寸戒里忘了取出来。” “无碍！” 黄庭自信一笑，然后凝掌一抓，半截“夜流芳”遥遥飞来。 张憧憬拍马屁道：“师尊不愧是师尊，神功盖世啊！” 黄庭面无表情道：“剑修与剑的心神联系都忘了？” 张憧憬尴尬一笑，刚才只顾着拍马屁去了，倒是忘了夜流芳的剑灵和黄庭有心神联系。 黄庭忽然严肃道：“张憧憬。” 张憧憬立马像面对长辈一样昂首挺胸。 黄庭忽然训斥不起来了，轻声道：“以后别叫我师尊了，师兄好听点。” 张憧憬果断摇头道：“那怎么行呢！” 黄庭无奈道：“我怕遭打行不行？你一身虱子多了不怕痒，我可不想成天被人追杀！” 张憧憬这才哦了一声，“那好吧！” 黄庭肃然说道“此行下山找你的出了我之外，还有小师姐和内门大弟子袁青亭，以及外门的拓跋峰和陆依人，小师姐是往东去的，袁青亭往北，剩下两人则是往南，哪些地方去得，哪些地方去不得你自己掂量清楚。对了，日后若是遇上了剑宗的人，别说见过我。” 黄庭忽然叹了口气，“好了，剑我取了，话我也说了，我也该去砥砺剑道了。” “张师弟。” 黄庭望向张憧憬，到如今还摸不清老黄性情的后者紧张兮兮，前者抱拳抱剑道：“青山不该，绿水长流！” 张憧憬笑道：“师兄，你真该下山走走了，这句话早就过时了，现在应该是‘山海可以阻隔我们彼此，却阻隔我不了我对你的思念，距离可以拉开你我，却拉不开真挚的情谊’。” “矫情。” 黄庭肉麻得打了个寒颤，一闪而逝。 张憧憬望着清风，喃喃自语道：“那就‘后会有期’吧！” 182 良人胡璃 六月阳光明媚。 澜沧市是川藏公路和滇藏公路的必经之地，也是“茶马古道”的要地。 有一个自己坑了自己的年轻人从风华正茂变成了邋遢的小乞儿。 望着繁华的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张憧憬也只能暗暗道一声“念肚子之空空，独怆然而涕下了”。 那日周家坪后的山林中虚惊一场过后，张憧憬准备掏出手机联系一下楚狂人他们表示自己已经安全了，不掏还好，一掏就苦逼了，刚才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把所有家当都交给楚狂人了，身上除了一柄“白凤”剑以外啥也没有了。 之后他一口气追出去上百里地，结果一点没找到楚狂人他们几个踪迹，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规避危险绕道而行了。 然后四大皆空的张憧憬就只好慢慢朝着日光城方向流浪，这一个多月以来真可谓是风餐露宿了，要不是他是修仙者，估计早就饿死街头了。 饶是隔三差五辟谷几天，张憧憬也从来没想过乞讨这回事，因为这对于一个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来说是一种侮辱。 试问天底下哪有饿死的修仙者？ 张憧憬坐在一条小吃街上，闻着四面八方传来的香味，一脸苦逼。 时不时有一两个穿着凉快的美眉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心情才会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阳光晒得人懒洋洋的，张憧憬索性躺了下来。 忽然，有人在他的身前放下了一张百元大钞。 张憧憬抬头一看，是几名说着外地口音的年轻男女，两男两女，他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不是乞丐，那群人说说笑笑着已经走远了。 张憧憬无奈拿起那张百元大钞，苦苦一笑，自我安慰道：“这可不是咱讨的，是天上掉下来的。” 收好“天上掉下来的百元大钞”，张憧憬心里就在琢磨。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川藏线是妹子穷游还可以，汉子就算了，没有那个开豪车的人会想让一个长得不咋滴浑身还脏兮兮的汉子搭顺风车。 要不，先找个工作赚点路费？ 这位庆大出了名的兼职王可是个敢想就敢做的汉子，有了这个打算后便直接翘起身子，然后去找了个一般来说都包吃包住的餐馆应聘，结果连人家门都没进去就被人用一碗稀饭给劝退了。 回首一看自己，只能用“衣衫褴褛”来形容了。 于是张憧憬先去了一趟百货市场，跟一位精于推销的大妈讨价还价了半个小时，终于用一百元买了一身短袖短裤和一双在夏天勉强还看得过去的人字拖。 再投身于澜沧大桥底下的澜沧江洗了个澡，结果出浴的时候恰好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初高中情侣来这里私会，不可避免的被几个女生捂着眼睛臭骂了几句大流氓，然后又一边穿衣服一边被这些小女生名义上的男朋友给追杀了一条公路。 路上的行人无不是对他指指点点。 “天呐，我没看错吧，这年头还真有人裸奔？” “简直太没有道德底线了。” “太影响市风了。” 乖乖，这下可真是“名节不保”了。 好不容易逃出升天以后，张憧憬迅速离开被他闹过的这一代。 然后在北城区的一个胡同里被一名装扮妖艳的女子给盯上了。 张憧憬毫无抵抗地被她用一只带着香气的食指挑起下巴。 此时张憧憬心里有点纳闷，自己和这位美女姐姐素不相识吧，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修士，为什么会找上自己。 还有啊，张憧憬你也太不争气了吧！ 你是多久没被女人挑逗过了？居然这么不争气的毫无抵抗，你还算是读书人，算是修士吗！ 尽管张憧憬自己骂着自己多么的肮脏不纯洁，但还是任由这位真的很好看，很妖艳的美女姐姐打量着。 妖娆女子点头笑道：“不错，皮肤比多数女子都白，只是落在你身上也确实有点暴殄天物了。” 张憧憬“呃”了一声，在可是正儿八经淬过体的修士，能不白吗？ 还有，什么叫落在咱身上就暴殄天物了？ 张憧憬谄笑问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妖娆女子笑了笑，“没什么。” 张憧憬撇了撇嘴，别以为你不解释我就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咱长得不好看吗！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本修士可就要揍你了。 想归想，张憧憬身体上没什么实际行动。 妖娆忽然放下手指，张憧憬有一种如释重负之感，这个女子还真让人有点浮想联翩啊！ 就在他感慨之际，妖娆女子忽然伸手一抓。 “你干嘛？”张憧憬捂住裤裆道。 妖娆女子发出一连串娇笑声，“还挺健壮的嘛！” 张憧憬连忙扯开她那“不老实”的手，心中暗道：我靠，这位美女姐姐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妈妈”吧！ 妖娆女子挑眉望向张憧憬，“小伙子，你资质不错，有发展成为小白脸的潜力，我手里有很多贵妇的资源，想不想开豪车，住豪宅？想的话就跟我走吧！” 张憧憬直接转身道：“没兴趣。” “这可由不得你。”妖娆女子掏出手机晃了晃，然后拨了一个电话。 张憧憬一笑置之。 没有杨七在身边可真够倒霉的，风餐露宿就算了，被人当做乞丐也算了，被几个初中高中生追杀了一条街也算了，最重要的是，自己堂堂一代修士居然被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给调戏了。 太丢人了。 溜了，溜了。 张憧憬刚走出去没几步，几辆小轿车裹挟着一彪悍气焰压过马路飞速堵在了路口，然后车子里走下来十来个黑西装黑皮鞋白领带的男人，一个个彪悍挺拔得比楚狂人还要夸张那么一点点。 张憧憬在他们面前就是一条小虾米。 十几名穿西装打领带的彪悍男子对那位妖娆女子微微弯腰，然后喊了一声“胡姐”。 被称作胡姐的妖娆女子点了点头，然后指着张憧憬说道：“带他回去。” “是。” 十几名西装革履的男子齐齐道。 然后都虎视眈眈望向张憧憬。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张憧憬歪了歪脑袋，揉了揉手。 这可不怪咱欺负凡人，是你们自己不长眼惹了本修士的。 小胡同里不出意外地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七八息之后，张憧憬拍了拍手掌，然后笑嘻嘻走向妖娆女子，促狭笑道：“胡姐，你这几个手下不行啊！” 妖娆女子淡淡笑道：“跟你比起来确实不太行。” 张憧憬猛地举起拳头，那被揍的七荤八素的十几名西装男子大喝一声，“不准伤害胡姐。” 妖娆女子轻轻抬起手，举手投足之间，都令人心旷神怡，如醉三月春风。 十几名西装男子这才安分下来。 妖娆女子波澜不惊道：“想打我？” 张憧憬本来只是想吓一吓她的，现在看来这位美女姐姐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啊，打是唬不住他的了，于是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轻轻勾起妖娆女子的下巴，然后俯下嘴鼻在她脸上轻轻嗅了两下。 更加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美女姐姐竟然毫无反抗，反而还问了一句，“香吗？” 张憧憬下意识道：“香。” 妖娆女子呵呵呵笑出了声。 张憧憬这才回神，原来自己竟然不经意间又被他迷惑了。 面对这个软硬都不吃的美女，张憧憬真有点束手无策了，松开她说道：“算了，本大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就怜香惜玉一回，希望你以后好之为之。” 昧着良心一通教育她“从良”之后，张憧憬做了个掰掰，然后潇洒转身。 一整天的倒霉心情在这一刻似乎就莫名其妙变得好了起来。 妖娆女子忽然喂了一声。 张憧憬怕被勾引，没敢转身，直接拒绝道：“不去，不去，本大爷才不给人当小白脸。” 那妖娆女子嫣然一笑，“知道了。” 然后在他再一次动身离开胡同的时候，她又大声说道：“小哥哥，我叫胡璃，我是良人。” 183 本大爷居然想顺水推舟 胡璃？良人？ 张憧憬抱着后脑勺呵呵一笑。 这世上哪个坏人会说自己是坏人？自然而然，哪个“妈妈”不会说自己是良人？ …… 等这条看起来是“小虾米”实际上打人贼疼的年轻人彻底离开后，那十几个西装男子才放心大胆的站起来揉了揉或青或紫的大胳膊大腿。 “胡姐，就这样放他走了？”一名西装男子愤愤不平道。 “有本事你就让他别走啊！”胡璃笑道。 那名西装男子谄谄一笑，然后岔开了这个没有争议的话题，“胡姐，那小子是什么人，身手居然如此之好。” 胡璃微笑着轻轻吐出两个字，“修士。” 十几名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在找“小白”的时候找到人家堂堂一代修士的头上？ 西装男子疑惑问道：“最近川藏线这一带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修士？这可不是神仙管理局的地盘啊，他们就不怕有来无回？” 胡璃呵呵笑道：“没听过凡人有句话叫艺高人胆大？” 十几名西装男子同时挠了挠头，显然对这句“人间俗话”极为陌生。 胡璃叹了一口气，跟只知道五大三粗的“它们”实在没有共同语言。 还是那个人身道心的小哥哥好啊，还知道“怜香惜玉”。 不过，怜香惜玉是究竟是什么意思？ …… 夜深。 没有工作，也没有钱的张憧憬又要风餐露宿咯！ 张憧憬漫无目的地瞎晃悠，不知不觉便来到了一片小树林，四下无人，要不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以天为盖地为庐，席地躺了下来。 张憧憬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楚狂人他们几个到底往哪儿跑了，现在是在澜沧市前面还是后面？ 再等不到他们，就真要饿死街头了 这一刻，他忽然开始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有那么多修士死得悄无声息了，除了被人扮猪吃老虎以外，多半就是像自己这样自命清高，强行辟谷把自己给辟死的。 灾荒年代饿死的兴许不止有穷人，说不定就有一两个修士。 真饿啊！ 早知道刚才就该忽悠那位美女姐姐一起共进晚餐，然后再杀出鸭子窝岂不是更潇洒？ 看来以后做事可真要三思而后行了，能吃饱饭就先吃饱饭再说，像那些节操啊，大风流啊什么都，都先放着，活下去才是真风流。 咕噜咕噜。 肚子又叫了。 张憧憬摁了摁肚子，抿了抿干涸的嘴角。 又渴又饿，还睡不着觉，真难受。 等等，饿了咱没办法，渴了还不行吗？咱可是神符师啊！ 张憧憬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然后手指在黑夜中一阵勾勒。 正是《太虚笔录》的最高境界“笔走太虚”。 张憧憬机制的先画了一张“寒冰符”在也空中凝聚出一条冰锥子之后，然后又画了一张“火符”将冰锥子融化，然后便有“黄河之水天上来”的一幕忽然出现。 张憧憬仰头一张嘴，水就不请自来了。 喝了个半饱不饱之后便任由那些忽如其来的水落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水坑。 不那么饿了，张憧憬心情也变好了，靠着一棵树，将前不久摸索出来具有千变万化功能的“白凤剑”从一枚戒指变成了掏耳，随手将蓬乱的头发捋了捋之后，悠哉悠哉地掏起了耳朵。 “主人，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居然用我掏耳朵。”剑灵小念头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你自己要认我当主人的，活该。”张憧憬毫不客气道。 “你真是我见过最最无耻的最最无用的修士了。”小念头鄙夷道。 “那又如何，反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认了我当主人，我无耻我无用，你也差不到哪里去。”张憧憬无赖道。 “气死我了。”小念头狠狠说了一句。 “小念头，都这么久了，你到底想没想起点什么啊，就算不是牛掰的剑术，随便来点神通法术也行啊，实在不行，你把你那个变化之法传授给我也行啊！”张憧憬美滋滋道。 自从见识了“白凤剑”千变万化的功能之后，张憧憬心里一直有个想法，要是自己学会了这样的法术，那人生得是多么美妙啊！ 可以变成一只蚊子飞进某某美眉的房间，还可以在她脸上睡一觉，大不了也就是挨一巴掌而已。 可以变成某某土豪的样子出去吃记账的霸王餐。 甚至如果隐匿了气机的话，还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重新回到徐嘉骏的身边。 到了那时候，谁还修他个鸟的仙哟！ 他臆想了老半天，剑灵也没有说话。 “喂，主人问你话呢，你倒是回答啊！想没想起？”张憧憬催促道。 “不想跟卑鄙无耻的主人说话。”小念头道。 “我怎么你了就卑鄙无耻了？”张憧憬掏出一大坨耳屎，轻轻一弹。 然后剑灵就开始哇哇的干呕起来了。 “你倒是吐点东西出来啊！”张憧憬无语道。 “呜呜……哇哇……”剑灵根本不理他，只顾着装模作样的干呕。 咦！？ 张憧憬忽然看见一只白色小兔子蹦蹦跳跳跑了过来，然后在他刚才留下的小泥坑旁边蹲着喝水。 张憧憬脸上又露出一抹狡黠笑容。 难不成是转运了？ 老天爷知道咱没饭吃，特意派了一只小兔子来拯救咱的？ 张憧憬死死盯着小兔子，仿佛已经看透了它浑身的毛，看到了它被火烤后焦焦的美味模样。 “小兔子，是老天爷派你来拯救我的吗？”张憧憬毫无底线的凑了过去。 这只忽然出现的小兔子撤头看了他一眼，似乎特别温顺，也一点不怕生，继续喝着水。 “你不说话，我可就当默认你承认了哦！” 张憧憬嘿嘿一笑。 兔子能说话就不是兔子，是妖精咯！ 十分钟后，一地白毛。 十五分钟后，兔子被一张火符烤着。 半个小时后，兔子的腿，已经落入了张憧憬的肚子里。 吃得正香的时候，林子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张憧憬立马警惕得躲了起来。 难不成是兔子的主人找来了？ 张憧憬当然没那么傻会以为这么温顺的兔子是一只野兔子，分明是某个人养的宠物不小心跑出来了嘛，他之前你那么说，无非是在给自己找个自我安慰的借口罢了。 完了完了，吃了人家的宠物，又要被人追杀了。 偏偏自己还不占理，肯定是不能还手的。 张憧憬回头看了看身后退路，是现在跑，还是待会再跑？ 正在这时，一张精致无暇的脸蛋皱着鼻子闭着眼睛，闻着味来到了张憧憬躲的那颗大树后另一边。 张憧憬听到呼呼呼的声音，回头一看，大吃一惊道：“怎么是你？” 她也同样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这个闻着味来到小数林的人正是白天调戏了张憧憬的大姐大胡璃。 胡璃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裙，脸上没有白天的浓妆艳抹，但没有脂粉气的她，依然很精致，淡妆浓抹总相宜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纯天然美女，而且她的身上总是自然而然自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张憧憬每次嗅到这种味道都会感觉春天来了一样。 短暂的惊讶后，胡璃又一次皱了皱鼻子，然后盯着张憧憬手里少了条腿的烤兔子，一副嘴馋的样子。 “想吃？”张憧憬收敛起那副不堪入目打量着胡璃的猪哥样，不动声色道。 胡璃毫无抵抗力的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白天那副“妈妈”的感觉。 对于某些不正常的人来说，她最喜欢吃兔子啊老鼠啊蚯蚓什么的。 张憧憬刻意不去看胡璃，摸了摸下巴，思忖着。 看来胡璃应该不是兔子的主人，应该是被兔子烤熟后的香味吸引过来的。 算了，谁让本大爷怜香惜玉呢，看她的样子是真的想吃，那就见者有份吧！ 张憧憬其实是个无节操无底线，他对自己很吝啬，对敌人很吝啬，但对别人一向都很大方，比如前女友徐嘉骏啊，那一千万的房子送给她丝毫都不觉得委屈的，再比如齐夏草啊，借了她两百万估计也要不回来了。 今儿的张憧憬依然很阔绰，直接掰了半只兔子肉递给胡璃。 胡璃没有说话，心满意足的接过兔子肉后就蹲在他旁边很不讲究的啃了起来。 此时张憧憬心中有点戚戚然。 因为胡璃穿着睡裙，这个蹲着的不雅姿势，他只要微微侧一个头，低一个头就能看见几道令男人神魂颠倒的美妙风景。 张憧憬皱了皱鼻子，总感觉心里头有股火要烧起来了，更加不敢去看胡璃，准备低下头默默啃兔子肉的时候。 胡璃忽然温柔说道：“我好想吃，可不可以？” 听见她说话，张憧憬下意识侧头望向她，本来想说不可以的，结果一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又百般温柔的样子后，就没底气说话了，只是痴痴楞楞的递过自己得来不易的晚餐。 等到胡璃接过这半只兔子，低头去啃的时候。 张憧憬不小心看见另外一对活泼可爱的“小兔子”。 然后他胸口里那股火气就再也没压制住，鼻头一热，两股鲜红就这样流了出来。 张憧憬连忙撇过头，疯狂的抹鼻子，抹嘴巴。 胡璃听到动静，问道：“小哥哥，你在干嘛啊！” 张憧憬怕没擦干净丢人的鼻血，一只手捂着口鼻，头也不转，伸出另外一只手摇了摇，坚强地说：“没事。” 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脸绝对比他现在的手干净。 那只手铺满了鲜血。 胡璃忽然就很感动，心想小哥哥肯定是烤兔子的时候受伤了，他自己都还没吃就全都给自己吃了。 胡璃啊胡璃，你也太没良心了，怎么能只顾着吃，现在才发现小哥哥受伤了呀！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对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这么一想，胡璃果断丢掉了那只剩下一点点的兔子肉，然后抓起张憧憬的手说道：“小哥哥，我家就在附近，你跟我回家吧，我帮你包扎伤口。” “啊？伤口？” 还没等张憧憬回过味，胡璃直接拽着张憧憬跑了。 张憧憬本来觉得就这样跟一个女孩子回家貌似不太好吧，尤其是，她们家好像不太正经，可是她的手真的好软，好舒服啊！ 其实这次张憧憬还是没能三思而后行，因为他早已经心不在焉了。 胡璃呀胡璃，你可千万别对本大爷图谋不轨，本大爷是男人，一定会顺水推舟的。 184 胡璃的七大姑八大姨 来到胡璃的住宅，宽敞而不失温馨的陈设令人难免有些想家，但真正让张憧憬有那么点小小的惊讶的是这年头做“妈妈”这么赚钱？ 乖乖，从沙发到桌子板凳再到墙上某位画家的名画无一不是彰显着胡璃的大富大贵。 “随便坐。” 胡璃招呼了一声，然后便小跑进自己卧室。 没一会儿，她就带着一个家用药箱走了出来。 “小哥哥，你过来，我帮你清洗下伤口。”胡璃微笑道。 张憧憬一动不动。 胡璃一看便知是这位小哥哥有难为情了，直接拉着他坐到自己旁边，然后问道：“小哥哥，你伤哪里了？” 张憧憬还真有些难为情，鼻子有点微热发痒，眼神飘忽着却又时不时按捺不住那颗躁动的心有意无意要瞟几眼那些睡裙带来的别样风景。 “小哥哥？你愣着干嘛？”胡璃笑脸看着他。 “没……没干嘛，都是些小伤，我自己洗洗就好了。对了，你们厕所在哪儿？”张憧憬四处张望道。 胡璃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边，左拐，再右拐就到了。” 张憧憬笑了笑，起身去厕所前还是没忍住居高临下盯了她一眼。 胡璃对此一笑置之，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别人的眼光越是离开她，那么她就越是成功。 至于伤口的问题，在她想来，自然是这位小哥哥要用法术疗伤，不愿意她这个凡人看见罢了。 修士！看来修士的眼光也不是个个都毒辣嘛！ 胡璃偷偷一笑，抿了抿嘴角留下的兔子肉残味。 张憧憬好不容易找到厕所，冲进去第一件事就是先喷它两大口鼻血再说，然后才默默感慨，谁要是娶了这小妖精，便是再英雄了得也要英年早逝啊！ 清洗掉那些让胡璃误以为是伤口带来的血迹后，张憧憬顺便看了看镜子里邋遢的自己。 今天不想风餐露宿怎么办？ 桀桀一笑后，张憧憬不怀好意回到了客厅，胡璃看到没有一点受伤痕迹的他没有丝毫以为，只是默默收起药箱，然后给他倒了一杯水。 张憧憬喝了口水也在琢磨着怎么开口才能让自己顺理成章的借宿一宿！ 然而，他想得有点多了。 在胡璃那脸蛋那身段面前，他总是难以聚精会神，想走想走就神游九霄云外了。 自打出生起，胡璃的身上就总是离不开男人的目光，可是那些目光不管是肮脏还是纯洁，多少都在遮掩着，而张憧憬呢，盯着就盯着，对视就对视，毫无道理毫无隐藏。 这种赤裸裸的眼神让胡璃破天荒也有些难为情，到最后，她反倒不敢跟他对视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胡璃轻轻咳嗽两声，打破尴尬道：“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她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小哥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盯着我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但是他知道白天发生的事肯定会张憧憬对她的职业有所误会，这么说话的话，肯定会让小哥哥觉得她做作。 试问，古往今来哪个当“妈妈”的会被一个男人盯得不好意思？ 张憧憬慌慌张张回了身，有些措手不及地挠了挠头，“哦……那个，我叫，我叫张憧憬。” 停顿了一下，他又急忙补充道：“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 胡璃点了点头，问名字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不想再被他盯着了。 张憧憬反问道：“你呢？” 胡璃有些气恼道：“白天不是告诉你了吗？你一点都没上心？” 张憧憬尴尬着又挠了挠头，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 她说他叫胡璃，是个良人。 然后他那会儿就呵呵一笑了。 胡璃还以为他真没记住，叹气道：“我叫胡璃，记住了吗？” 张憧憬应付似点了点头。 不过，因为胡璃没有解释是哪个胡哪个璃，所以他这段时间一只在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叫“狐狸”这么骚气的名字？ 难不成是当“妈妈”的代号？ 胡璃没有细说，他也就没敢细问，有些事说透了，就显得没意思了。 “那个，张憧憬，你伤口也洗干净……” 正儿八经的良人胡璃正要下逐客令。 咚咚咚……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和叫喊声。 “胡璃，在吗？” 胡璃心神一凝，连忙把张憧憬藏进了一间她自以为安全感最重的屋子，然后跟黄花大闺女私会男人被人撞见了似的，着急忙慌地嘱咐他别出声，然后关上门，有些莫名心虚的整理了一下睡裙，这才去开门。 “胡璃，你在干嘛啊，怎么这么慢？” 说话的是一个和胡璃长得有三分相似的熟女，叫胡雯。 “我刚刚在上厕所呢！”胡璃随便撒了个谎，然后岔开话题道：“大姑姑，你怎么来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刚才沐浴的时候我养的那只兔子跑出来了，你看见没？”胡雯问道。 兔子！？ 胡璃眼珠子一转，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只兔子应该是被张憧憬烤了，被自己吃了。 刚才只顾着馋嘴居然忘了这一带除了大姑姑家里是不可能有兔子的，如果有，那一定是盘中餐。 怪不得那兔子肉这么香，原来是大姑姑苦心豢养的垂耳兔，还没长大就被自己给吃了，这下可坏了，要是大姑姑知道她的食物被自己先吃了，肯定要动家法了。 胡家家法，不可与它“胡”抢食物。 如有违背，长辈可家法伺候，同辈生死相见，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对于她们姓胡的人来说，抢了她们的食物，比抢了她们的男人还要罪大恶极。 张憧憬要是知道这一点，估计喝西北风也不会去烤那只兔子。 胡璃摇头道：“没有看见啊，会不会是跑出我们这一片小区了？” “老娘养了它这么久，它居然敢偷跑，让我逮到它，非把它炖了不可。”胡雯恨恨抱怨了两句，然后鼻子嗅了嗅，皱眉道：“胡璃，你家里怎么有男人的味道啊！难不成……？” 胡雯暧昧地递了几个眼神。 大概是在暗示她，“小胡璃”也长大了，该找男人了。 胡璃故作平淡地解释道：“大姑姑，你想什么呢，我就是白天去帮二姑姑物色对象的时候可能身上沾染了一点点男人的味道而已，您可千万别多想。” 胡雯眯眼笑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也长大了，真要是找了男人，也别怕，姑姑们不会笑话你的，日光城那边的姨娘们要是说三道四你就跟姑姑们说，虽然我们只有七个，他们有八个，但也一定会让她们知道七大姑八大姨到底谁厉害。” 胡璃无言以对，不免想到姓胡的七大姑和姓李的八大姨要是打起来会事一副什么光景？ 天翻地覆够不够？ “行了，我也不在你这里耽搁了，那只死兔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胡雯道。 “好的，好的，大姑姑你赶紧去找兔子吧！”胡璃笑嘻嘻道。 “这么迫不及待还说没有男人？”胡雯好奇探头进屋子看了看，胡璃佯装着一副随便看的表情，这才忽悠了过去。 胡雯收回头，也收起笑意，“对了胡璃，你二姑姑吩咐你办的事情动作加快些，我怕她发脾气去街上找人那就麻烦了，虽然这一带是妖怪管理局的地盘，但总归现在是神仙管理局做主，该收敛的还是收敛点，该做得隐秘的必须不露痕迹。” 胡璃郑重点了点头，“大姑姑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二姑姑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小白脸。” …… 目送着胡雯走后，胡璃这才关上门送了口气，还好大姑姑没进屋搜查，要是发现张憧憬，那她可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胡璃打开藏着张憧憬的那间屋子，那家伙正一脸陶醉。 这间屋子对于宅男来说绝对是人间仙境，对于张憧憬这种初尝禁果后就没了下文的真男人来说更像是在茫茫大海里看见了一叶孤舟。 粉色的、紫色的、蓝色的、白色的、黑色的…… 以张憧憬的独到眼光看来，这些小物件的码子起码是c，在深究一下的话，d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没错，这间屋子正是胡璃的内衣间，她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安全呢，因为胡雯是b，一个拥有b的女人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别人c或者d的。 所以，胡雯如果真要进屋子来检查有没有男人，也一定不会检查这个令她自惭形秽的内衣间。 胡雯脸红着把张憧憬拽了出来，看着她脸红，饶是张憧憬这般厚颜无耻的人也跟着脸红了。 “张憧憬，你今晚就住在我家里！”胡璃严肃道。 “这……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的，不太好吧！”张憧憬假装严肃道。 “你刚才靠的那只兔子是我大姑姑养的，现在她正在外面找它，她的鼻子很灵的，只要遇见你一定可以闻出你身上有兔子的腥味。”胡璃解释道。 “那你怎么没被闻出来？”张憧憬纳闷道。 “我……！！！”胡璃眨了眨眼睛，“我身上的香气盖过了腥味。” 张憧憬不惊不讶地哦了一声，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既然你如此盛情相邀，那本大爷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你这里住一晚好了。” 胡璃撇了撇嘴，我什么时候盛情相邀了？要不是怕你被大姑姑抓到连累我被家法，我才不会把你留在这里呢！ 看着像个小白脸，没想到这么厚颜无耻，一口一个大爷，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修士就是大爷了？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没有读过历史的她当然不会知道，以往从不称自己为大爷的张憧憬为什么会总是在她面前自称大爷。 那些流连在勾栏瓦舍里的风流才子不都是被清倌伶人们一口一个大爷叫得很欢吗？ 185 二老板 没有想象中的图谋不轨，张憧憬抱着香喷喷的杯子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 第二天早上起来，胡璃亲手准备了丰盛的早餐。 这样张憧憬有点意外，想胡璃这种女人居然还有点贤妻良母的错觉。 张憧憬喝过一口纯牛奶后，朝胡璃说道：“能不能把你手机借给本大爷用用？” 胡璃挑眉看了他一眼，指纹解锁后，轻轻推过摆在桌子上的iphone7。 张憧憬拿着手机拨通自己的电话号码，本来是想联系一下楚狂人他们的，但是不在服务区，然后他又凭借记忆拨了一个应该是楚狂人的电话号码，结果拨到了一个睡懒觉的女人那里去了，确认是打错后，就不出意外被臭骂一通。 张憧憬叹了口气，当下有点忧郁啊！ 自己电话打不通，楚狂人的电话又记错了，微信联系吗？ 可是好像在陌生手机上登微信要验证来着，手机和卡都不在身边，有点麻烦啊！ 联系无果，把手机递还给胡璃，张憧憬有些难以启齿却依然厚颜无耻地说道：“胡小姐，本大爷最近囊中羞涩，能不能借点钱来花花。” 说完出这句话，他不由得想起当年齐夏草跟他借钱的时候了。 也不知道那姑娘还记不记得欠自己两百万！ 是不是偷着乐他张憧憬消失了，两百万就真不用还了？ 胡璃道：“你要跟我借钱？” 张憧憬点了点头，“放心吧，本大爷从来不欠人钱，一定会还给你的。” 胡璃摇头道：“不借。” 然后张憧憬用了一通软磨硬泡，结果胡璃还是一如既往的软硬不吃，坚守底线，不借。 就在张憧憬沮丧之际，胡璃才笑脸说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工作。” 张憧憬眼前一亮，“什么工作？” 胡璃摸了摸下巴。 二姑姑要她帮忙物色男人，张憧憬虽然长得不帅，但胜在白啊，二姑姑见了一定会喜欢的。 不过，这家伙上次就说过了，不做小白脸，如果直接说的话，一定会被他拒绝的。 胡璃狡黠笑道：“ktv。”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不会是男公关吧！ 胡璃见他没说话，又补充道：“就是些端茶递水的工作，很简单的。” 张憧憬琢磨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貌似本修士还是能接受的，能屈能伸嘛！ “一个月多少钱？”张憧憬问道。 胡璃想了想，伸出洁白娟秀的手掌的说道：“这个数够不够？” “五千？”张憧憬心动道。 “五万。”胡璃微笑道。 “成交，什么时候上班？”张憧憬彻底不用考虑了，也懒得思索天底下哪有服务生一个月工资能拿五万的，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了。 “随时。”胡璃道。 “可不可以日结？”张憧憬补充道。 “这个嘛……”胡璃迟疑了一下，万一二大姑这次不是要一次性的，而是要全程包养呢？毕竟张憧憬可是一名修士啊，这可比那些小白脸要高档得多，不管了，先稳住他再说。 “可以商量，你先做两天，看看你工作效率如何。”胡璃道。 张憧憬想的是找点路费就辞职，只要勤勤恳恳到拿第一笔工资就差不多够了，索性也就没有讨价还价。 …… 吃完早饭后，张憧憬被胡璃带去理发店做了个头发，临近中午，他才被胡璃带到一家名为“缘分”的ktv上班。 门口站岗的就是昨天被张憧憬揍了一顿的那群西装男士。 张憧憬对这些手下败将不以为意，也懒得去打交道，反正他也在澜沧市待不了多久，既然联系不到楚狂人他们，那就只能自己孤身前往日光城了。 起初嘛，也确实是给一些唱歌的年轻男女端端酒水就行了，直到后来ktv里来了一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并且一个人开了个包房之后。 张憧憬的现状就彻底被打破了。 那个女人乍一看跟胡璃有三分相似之处，但又不如胡璃这么精致，ktv经理让张憧憬进去给那个女人送酒和果品。 女人欣赏的看了他几眼，然后一首歌没唱，一口酒没喝就又离开了。 大概是十二点半左右的样子，ktv经理又给张憧憬下达了一个命令，说是ktv的二老板在家里想喝酒，让他送点过去。 当个服务生还得给老板跑腿，这世道就是这样。 不过，谁让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当张憧憬抱着一瓶高档红酒按照经理给的地址找到二老板的住处时有些讶异，因为二老板的住宅距离胡璃的住宅只有一百米不到的距离，简单来说，她们两家之间就隔了一个小公园而已。 这就让张憧憬心里头有点下意识的不安。 难不成是套路？ 胡璃知道自己不会当小白脸，故意用这种拐弯抹角的方式忽悠自己上钩？ 不过，二老板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这个猜测难免有点过度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咱堂堂一代修士难不成还能被一个弱女子霸王硬上弓了不成？ 关于这个问题，张憧憬昨晚还真憧憬过，要是胡璃对他霸王硬上弓的话，那他多半会自我安慰生活就像被那啥，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吧！ …… 来到二老板的门外，张憧憬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子，而且正是刚刚那个在ktv里开了包房没唱歌，没喝酒的单身女人，作为一个女人，对于有人敲门问也不问一下就开门，可见这个女人不是胆子大，就是早有准备。 至于没心眼什么的，压根不存在，没心眼人家能当老板，能经营那么大的一家ktv吗！ “进来吧！”女人穿着红裙子，口红很是性感，手里端了一个高脚杯。 烈焰红唇，红酒佳人，有点意思。 张憧憬抱着红酒瓶子进了屋，首先四处瞟了一下，没有发现任何有关男性的东西，可见这位二老板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单身女性。 当然，也不排除，人家阔绰到可以有很多处豪宅，而这只是她背着老公买的其中一栋而已。 没敢揣摩太多，张憧憬放下红酒后，立马告辞一声。 女人叫住他，温柔问道：“还没吃饭吧！” 张憧憬如实道：“没有。” 女人抿嘴笑道：“正好，想找个人共进午餐，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张憧憬也只能暗道这份工资果然不好赚啊，但还是点了点头。 能混一顿午饭，也不错！ 没过多久，女人就煮了三样小菜，然后又洗了一个高脚杯出来给张憧憬倒上酒。 张憧憬直愣愣看着她表演。 如果没猜错的话，饭菜里面和酒里面肯定有一样是加了料的。 “吃啊，看着我干嘛？”女人自顾自夹起菜。 张憧憬抿了抿嘴，这种套路是在太小儿科了。 你以为你吃了就表示菜里面没下药？ 傻子才信。 不过，坐在你对面的可是一名修士，就算饭菜里下了砒霜，在修士的肚子里也只是比大米饭稍微难消化了一点点而已。 张憧憬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女人看着狼吞虎咽的他，心中啧啧道：“不愧是修士，这食量体力肯定不错。” 张憧憬以为自己是要白吃午餐，吃了便宜还卖乖道：“二老板，你手里可真不错。” 女人呵呵呵一笑，“好吃就行。” “别光顾着吃啊，喝点酒。”女人拿起酒杯说道。 一环接一环的套路来了吗？” 是不是趁刚才洗高脚杯的时候在杯子里下了点什么无色无味的药物？ 嘿嘿，你这些小把戏早就用烂了。 本大爷可是堂堂修士，上过本科大学的，下了再多药的红酒都是白开水而已。 张憧憬笑了笑，拿起酒杯跟她碰了碰。 女人一饮而尽。 张憧憬跟着一饮而尽，已是尊重。 女人忽然说道：“小张，听说你是今天才来公司上班的对吧。” 喝完了药，煽煽情了吗？ 请开始你的表演。 张憧憬点了点头，“是的，二老板。” 女人微笑道：“你也别叫我二老板了，俗气，叫我胡娇，或者娇姐也行。” 张憧憬是个很懂事的人，立马就改口唤了一声娇姐。 不过，他心里也在想，又是一个姓“狐”的，看来她跟“狐狸”是亲戚啊，这家子的基因还真是奇怪，居然个个都是美人胚子，名字也奇怪，不是狐狸就数胡椒的，到底是胡还是狐？ 吃完了午饭，喝完了红酒，胡娇也没让张憧憬收拾，只是让他坐着休息一会儿。 在张憧憬看来，这位二老板肯定是看自己药劲还没发作，故意拖延时间的。 他一点也不着急，慢慢耗着，耗到天黑下班最好，这样也不用卑躬屈膝去给客人送酒了，还能堂而皇之的拿工资，多好。 五万一个月，一个月三十天，那么一天就是一千六百多，省吃俭用的话，差不多已经能够到达日光城了。 就在他美滋滋计算着的得失的时候，胡娇拿着一根红绳子走了过来，笑意温柔。 186 绕情丝 “脱了吧！”胡娇扯了扯红绳。 “脱啥？”张憧憬愣了一下，药物都还没发作就等不及了？ “算了，还是我帮你吧！”胡娇笑眯眯道。 话落，只见她单手一挥，一股狂躁清风便席卷而去。 张憧憬心神一凝，这女子竟然也是修士！！！？ 砰…… 还没来得及反应张憧憬刚买没两天的新衣裳就炸毁，只剩下一条遮羞的三角裤孤零零的。 嘶…… 好恐怖的实力。 张憧憬刚刚惊讶完，又见胡娇手指轻轻一弹，嘴中碎碎念出一段咒语，然后手中那原本只有两寸长的红绳子陡然间便粗变长曲曲绕绕飘飘忽忽的就绑在了张憧憬身上。 这可真是神仙手段了。 张憧憬试图挣扎了几下，红绳越困越紧。 胡娇笑道：“此法宝名为‘绕情丝’我劝你还是别挣扎了，越挣扎它就帮得越紧，而且欲火也会越来越被放大，别怪我没提醒你，待会你要是欲火焚身而亡的话，我可不会帮你。” 张憧憬心中一沉，却不慌乱，问道：“你是修士？” 胡娇笑了笑，“你都是修士，我是修士又有什么奇怪的？” 张憧憬服过玄真子亲手炼制的匿仙丹，修士气息早已隐藏起来，除非是遇到高境界或者是自己施法按理说是不会被人看出来的，难不成这位二老板还是为修仙高手不成？ 张憧憬不动声色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胡娇白指轻轻点了点鼻头，“修士的味道，我一闻不就知道了？” 张憧憬一笑置之。 在他看来，胡娇这么说无非就是不想告诉他而已，毕竟在他的认知里就算是狗鼻子也稳不出修士的气息，更何况是人呢！ 然而，胡娇非常人也，不单是她，就是胡璃、胡雯，反正是跟胡璃有关系的七大姑也好，八大姨也罢，他们的鼻子都灵得很，要不然也不会迅速认出张憧憬的真实身份。 胡娇慢悠悠走到桌子边，重新给自己倒上小半杯红酒，摇摇晃晃走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裙摆带来的风景令张憧憬在这一刻有点躁动。 好在眼下张憧憬感觉到危机，所以本心不易大乱，很快就又静下心来，但还是难免鼓动几下喉咙咽下几口干巴巴的口水。 当胡娇抿了一口红酒，好奇的打量三角裤时。 张憧憬就愈发不淡定了，比吃了什么禁药来的后劲还要大，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用一句粗鄙的文雅话来说，就是恨不得马上跟她巫山云雨一场。 胡娇啧啧道：“在澜沧市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跟修士这么玩，小弟弟，待会你可要控制好你的小弟弟哦！？” 胡娇呵呵呵呵发出一连串娇笑。 张憧憬心中直道，这娘们可真是够勾魂索命的啊，不去当狐狸精真是可惜了。 不是张憧憬不想控制，而是张憧憬已经没法控制了，某个东西越发的不安分。 偏偏在这个时候，胡娇弯腰把高脚杯放在茶几上又故意漏给张憧憬一道不可直视却又没法不直视的美丽风景。 这也就算了，胡娇是真不怕把人给玩坏，竟然又雪上加霜地摆出更加销魂的姿势，然后朝张憧憬勾了勾手指，媚眼如丝道：“过来！” 一个又一个的媚眼抛过来，根本不需要去想，张憧憬就知道她是想干什么了。 用“绕情丝”束缚了张憧憬，偏偏又一次又一次的诱惑他，而他呢，心中想要上下齐手，却奈何手脚都不能动。 这娘们可真够骚的！ 张憧憬又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朝她蹦了两步。 这下完了，千防万防，却没料到想找小白脸的她竟然是修士，药物是没用，但法宝一出可是比什么药都要来得够劲。 就在这时，剑灵忽然发出抱怨声，让张憧憬清醒了几分。 “主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犯贱啊，居然想那么干，简直太无耻了。”剑灵鄙夷道。 “你以为我想啊，我是没办法，有空风凉话，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帮我。”张憧憬无奈道。 “唉……”剑灵重重叹了口气，“本剑灵现在真有点后悔了，怎么遇到你这么笨的主人。” “你说这话我就不服了，怎么说我也是上过本科大学的，哪里笨了？”张憧憬反驳道。 “你要是不笨怎么会被一只狐狸精给困住？”剑灵道。 “狐狸精？”张憧憬愣道。 “对呀，那一身骚气都快把我熏晕了，你难道闻不到？”剑灵嫌弃道。 “没有啊，我觉得她还挺香的啊！”张憧憬笑道。 “我差点忘了，狐狸一族的骚气在你们人类闻起来比什么都香。”剑灵无语道。 张憧憬也有点无语，没想到在澜沧市居然还能遇到一只狐狸精，妖修他不是第一次见了，守山雁就是，但化形成人的妖修却是他第一次见，还真挺好奇，要是跟妖精化形成的人那啥啥会是个什么感觉？ 呸呸呸…… 张憧憬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你还有重任在身，怎么能老实想这些东西呢！ 定了定神，张憧憬重新朝剑灵询问道：“说这么多，你倒是有没有法子帮我脱困？再耽搁下去我感觉我真要跪舔了，我反正是不怎么介意的，到时候你别嫌弃我这个主人丢脸就行了。” 剑灵冷声道：“你在威胁我？” 张憧憬微笑道：“是命令。” 剑灵直接道：“那你跪舔吧！” 张憧憬心中微微抽搐，这剑灵平时最爱面子了，没想到这么不吃硬招。 张憧憬撇了撇嘴，感慨道：“就不能让我这个当主人的高高在上一回吗？” 剑灵不语。 张憧憬无奈道：“恳求行不行？” 剑灵勉为其难开口，“这还差不多，在前辈面前，得有点小辈的样子，懂不懂？” 张憧憬嬉皮笑脸道：“懂了！懂了！” 剑灵牛气哄哄道：“好吧，看在你恳求我的份上，就指点你一句好了。” 张憧憬洗耳恭听了老半天，结果剑灵只是简简单单的抖出一句，“多大个事啊，你用意念操控我变回剑把那绳子割断不就行了？” 张憧憬纳闷道：“就这么简单？” 剑灵道：“你以为呢？你当剑宗的传宗之宝是破铜烂铁吗？区区一根‘绕情丝’根本不需要使力。” 张憧憬无奈一笑，说了这么多，还得自己来啊！ 怎么感觉被剑灵坑了一回？ 反正是咱操控她，为啥要恳求她？ 看来得找机会把剑灵收拾得服服贴贴才行，随便也好好开发下藏在她意识中的秘密。 见张憧憬兴致勃勃的跳了两步就不动了，短短几息之间不但他的目光变回了清澈，就连正儿八经的小弟弟都偃旗息鼓了，胡娇有些纳闷，这家伙的意志居然这么坚定的吗？ 胡娇故意将红裙卷起一大截，直达根部的修长大腿一览无余，再加上她那张开的姿势，风景几乎已经到了美不胜收的地步。 “张憧憬，你还愣着干嘛？快过来呀！”胡娇眨着眼睛说道。 张憧憬收敛心神，这一看，我去，咱昨天已经在胡璃那儿流了两次鼻血了，真的不想再流了。 “来啊！快来啊！” 那娇柔魅惑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一重胜过一重。 张憧憬重重吐出一口气，佯装着平心静气道：“老板，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有诱惑力，不过……” 胡娇蹙眉道：“不过什么？” 张憧憬贱笑道：“不过你是一只狐狸，我怎么可能对一只狐狸感兴趣呢？” “你……”胡娇气得手都哆嗦了。 张憧憬淡定道：“胡老板，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身衣服？” 胡娇瞪了他一眼，又张开双手，媚笑道：“想穿衣服？自己来脱啊！” 张憧憬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胡娇根本就不担心什么，就算张憧憬意志力坚定到“绕情丝”也没用，但双手双脚都动弹不得，又拿她有什么办法？ 即使他真有办法打开“绕情丝”又如何？ 脱了自己的衣服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一只成年的狐狸精，她还是很有自信能让张憧憬做完她想做的事，只不过是从高高在上变成了男女平等而已，在修士面前，并不丢脸。 胡娇朝前走了两步，肆无忌惮挑衅道：“你们修士不是手段多吗！我就站在你面前，有本事你来脱啊！” 张憧憬摆了摆头。 这娘们实在太香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就真的一点不能控制自己了。 不能耽搁了。 张憧憬眼神一凝，心中默念“小念头”。 那枚不起眼的小戒指陡然变成一把剑，比剑灵说的还要夸张，当“白凤剑”一现身，那股皎白气韵已经吓得绕情丝都自行松散，根本不需要去斩，它就已经自行落地。 当张憧憬握起“白凤剑”的时候，胡娇脸色巨变，那剑韵中游弋着的栩栩如生的白凤凰在她眼中就像是活物一般，令她心生恐惧，竟然跪了下来。 张憧憬有些纳闷，剑灵连忙提醒了一句，“你要是不想跪舔她的话，我劝你趁早离开，她只是暂时被白凤吓住了而已，一旦清醒过来，以你目前的修为在武帝境界的妖族手下是不可能有再一次逃跑机会的。” 张憧憬闻言后心中一惊，迅速裹上沙发丝巾，溜了。 只不过，临走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捡起了那根两寸长的“绕情丝”。 187 挥泪斩情丝 “主人，你为什么要那‘绕情丝’？”剑灵问道。 张憧憬知道剑灵跟心意相通，从他拿鬼使神差拿起“绕情丝”的那一刻，剑灵应该就已经感应到他的想法了，故而没有隐瞒，边跑边嘿嘿笑道：“这玩意可是好东西！” “主人，你太无耻了。”剑灵的语气越发鄙夷。 张憧憬恐怕是她有生以来遇到的一个最卑鄙最下流最无耻的人了，但貌似也不怎么反感张憧憬，至少他比那些说一套做一套的真小人要好得多。 好在这一带除了打扫卫生的叔叔阿姨以外基本没啥人，兴许是因为住着特殊人物的缘故，连保安都没有，这才没有人侥幸看见裹着床单狼狈而逃的张憧憬。 快要跑出小区的时候，张憧憬心想自己好歹也上了班了，该拿的工资还是得拿，于是又折返回去，飞身进入胡璃的住宅。 此时胡璃坐在沙发上，满脸愁容，像是遇到什么什么烦心事，丝毫没有察觉张憧憬从阳台飞进了二楼。 张憧憬琢磨了一下，既然ktv的二老板是狐狸精，那么介绍他去的胡璃又会不会是狐狸精呢？ 她的修为又到了哪个境界呢？ 万一她不给自己钱怎么办呢？ 张憧憬不想去剑灵那儿自讨没趣打听胡璃是人是妖，十分保守起见的掏出了“绕情丝”。 刚才胡娇念的咒语，他可听得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也不会自信捡起“绕情丝”了。 嘴上一阵嘀嘀咕咕，“绕情丝”果然又一次变粗变长，丝丝缕缕朝着发呆的胡璃飘了过去。 等胡璃回过味来的时候，她已经被五花大绑了。 “绕情丝！” 胡璃惊呼一声，然后四处张望，“二姑姑，你干嘛用‘绕情丝’困住我？” 张憧憬从二楼跳了下来，桀桀一笑。 “是你。”胡璃惊呼道。 “就是我。”张憧憬笑眯眯道。 “我二姑姑呢？”胡璃不傻，按照她的安排，此刻张憧憬应该正在被二姑姑宠幸才对，既然他出现在了这里，要么是那边的事完了，要么就是他逃了。 张憧憬既然捆住了她，那显然就是后者了。 “你二姑姑已经被我杀了。”张憧憬一如既往扯谎不打草稿，轻描淡写道。 “杀了？！”胡璃心神一凝。 这家伙虽然隐匿气息，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境界，可凭她的只觉看来，他应该很年轻，不可能是超过武帝的存在，难不成自己又看走眼了。 这个年轻人是天师境了？ “不错，杀了。”张憧憬笑了笑，然后补充道：“而且是神魂俱灭。” 胡璃忽然想到一些事情，瞬间脸色巨变。 她蹙眉问道：“你来找我想干什么？” 张憧憬挑了挑眉头，“你觉得呢？” 胡璃还以为这家伙是惦记自己的美色，连连摆头，楚楚可怜地说着不要不要。 张憧憬本来没这个心情，听她这越来越开始酥酥的声音，还真有点焦躁啊！ 更加离谱的是，他低估了绕情丝的能力，也低估了狐狸与生俱来的一身骚气。 胡璃刚才还说着不要不要，结果下一刻就心神失守，蹦蹦跳跳来到张憧憬身边，因为手脚都不能动，只能跟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的胸怀上。 幽幽香气铺面而来，要不是剑灵在关键时刻嫌弃了一番那种与众不同的骚气，张憧憬就真的可能也心神失守了。 胡璃对他的诱惑力比绕情丝带来的诱惑力还要强大。 张憧憬清醒是清醒了，却没那么正人君子的推开胡璃，而是大摇大摆的抱住他，然后却幸灾乐祸道：“胡璃啊胡璃，你怎么会落在我手中呢！” 胡璃拼了命往他身上蹭，就像是一只小狐狸宠物想要寻求主人的疼爱一样，但更像是一个发了情的女人，她一边蹭，一边身不由己的说道：“张憧憬，你不准碰我，不准碰我，听到没？” 然而，张憧憬搂住她的要，然后坐了下来，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 胡璃心都要崩溃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跟人类这么亲近，偏偏自己又控制不了自己，太难受了。 “我求了，别碰我，别碰我。” 她说着说着，也蹭着蹭着，话音中却夹杂着一点哭哭滴滴的感觉。 张憧憬本来也没打算跟一只可能是狐狸精的女人发生点什么，不过是吓吓她而已，火候差不多了，也就直入主题了。 张憧憬继续揽腰问道：“想要我不碰你也可以，把我今天的工资给我，一共一千六百六十六。” 胡璃毫不犹豫道：“我给你一万，你快放了我。” 张憧憬心中暗喜，表面上却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敲竹杠的哦！” 胡璃连忙道：“是我说的，是我说的，你快放了我吧。” 张憧憬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不太了解胡璃的修为，小心翼翼道：“除了给我钱以外，你还要答应我放了你之后，你不准跟我动手。” 胡璃连忙点头。 这家伙连二姑姑都杀了，她哪敢动手了，那不是自找苦吃吗！ 张憧憬还不放心道：“你发誓。” 已经蹭到张憧憬脖子上舔了两口的胡璃心都要麻木了，“我胡璃发誓，绝不对张憧憬动手，这辈子都不对张憧憬动手，如违此誓，叫我终身不能为人！” 对于一只修炼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才能化形的妖精来说，似乎也没有比作不能为人更毒的誓言了。 张憧憬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胡璃推开。 结果没一会儿胡璃又蹦跳着蹭了过来。 “你干嘛啊，我都放了你了。”张憧憬道。 “绕情丝啊，你快给我解开。”胡璃又蹭着他的胸口。 “不好意思，我忘了胡娇要解开绕情丝的口诀了。”张憧憬尴尬笑道。 胡璃想哭的心都有了。 整个狐狸一族，就只有胡娇一个人知道绕情丝的口诀，现在胡娇死了，也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人能解开绕情丝，除非是…… 胡璃蹭着蹭着又抬起头双眼迷离的看了一眼张憧憬。 难不成今天真要跟他……！？ 就在胡璃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张憧憬不慌不忙的说道：“不过，我还有其它办法解开绕情丝。” 胡璃一听，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真想谢谢他啊！ 张憧憬重新让白凤显型，然后在绕情丝边缘比划了一下，但是这次绕情丝并没有跟上次一样自行脱落。 张憧憬就纳闷了，这次怎么就不行了呢？ 然后他就又听到剑灵埋怨的声音了，“我的主人啊，你怎么这么笨，上次白凤剑能把绕情丝吓回原形，是因为绕青丝对你有威胁，现在威胁的是别人，又不是白凤剑的主人，绕情丝当然也不怕了。” “这么人性化？”张憧憬惊讶道。 “我们做剑灵的器灵的都不容易啊！”剑灵叹了口气。 张憧憬收敛心神，对还依偎着他的胡璃说道：“不好意思，这个方法好像失灵了。” 呜呜…… 胡璃哭了，也彻底放弃了，任由不受控制的身体极尽热情地攀上了张憧憬的脸庞。 剑灵说此胡璃真是骚气逼人，她快要窒息了，张憧憬不得不立马推开胡璃，也从而得知，原来胡璃还真是一只狐狸啊！ 胡璃眼泪汪汪，却又一脸渴求道：“我求你了，你别折磨我了，我忍不住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老子差点你也没忍住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白凤剑一挥！ 绕情丝瞬间变回原形，两寸变一寸，再也不能绕丝生情了。 挥这一剑，张憧憬可真是挥着泪的。 从今往后，没有绕情丝的生活，该多无聊啊！ 胡璃那颗心终于安分了下来，通红的脸蛋也恢复了正常白皙，只是低着头还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她，张憧憬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又开始作妖要于心不忍了，“我都放了你了，你哭个啥啊！” 胡璃委屈着看了他一眼，“谢谢。” 张憧憬听得出来，这声谢谢是由衷而发的，没由来自己觉得有些内疚，这种本不该有的心情大抵便是男人们总爱心疼可怜女人的缘故。 “把钱给我吧！”张憧憬说话都温柔了起来。 胡璃点了点头，直接从方寸戒里取出一叠钱，也没数，反正目测看来至少有一万，至于会不会多点出来，张憧憬对此没有丝毫意见，假装十分大方的没有点钱，从她手中接过钱之后，便转身离开。 胡璃看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再过两天她就要被迫前往日光城去跟狮王之子师有道相亲，如果看对眼了，就要成亲，说是相亲，但妖族上下谁都知道师有道喜欢胡璃很久了，以前是因为她还没长大，等她长大了以后，他又闭关了一段时间，现在闭关出来了，这门亲事多半是跑不掉了。 而狐狸一族为了生存也不得不让她去相亲，便是她的父母狐王狐后，七大姑八大姨对此也没有丝毫办法。 不过…… 这个叫张憧憬的凡人修士既然能一剑斩断绕情丝，那他的修为肯定不简单，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的话，那么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这只小狐狸终于还是铆足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劲朝那道裹着沙发巾的身影喊道：“张憧憬，我有话跟你说。” 188 一块钱的骚狐狸 “干嘛，你该不会说喜欢上我了吧，我对狐狸精可不感兴趣。”张憧憬回头打趣道，也是实话实说，毕竟要考虑考虑下一代吧！ “有笔买卖，你做不做？”胡璃撇了撇嘴，显然是对他一口一个狐狸精有点不爽，狐狸怎么了，就不能跟人谈恋爱吗？在妖族历史上又不是没有过人妖佳话。 “不做。”张憧憬直接拒绝道。 现在可是逃命的时候，哪有心情做生意。 要是那个胡娇回过魂追出来，虽然没了绕情丝，但以她武帝境界的实力要想让自己乖乖就范还是一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个风险，咱可承担不起。 张憧憬潇洒转身，没有方寸戒，也没有有衣兜的衣服，手里拿着一万块现金还真有点麻烦，又转身进屋要了一个黑袋子，装好钱，又才重新出门。 胡璃贼心不死道：“一千万的生意你都不做？” 一千万？ 小财迷张憧憬顿时眼前一亮，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胡璃心中暗笑，人类果然都是这么市侩，有钱能使鬼推磨，修士也不例外，不过，她知道这笔买卖并不好谈成，必须要把握好火候，她招呼张憧憬坐下，整理好语言后才缓缓说道：“你杀我了我姑姑，我们狐狸一族是肯定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你还吃了我大姑姑的宠物，以她的脾气肯定跟你没完没了，但若是你我之间这笔交易成了……” “等一下。”张憧憬直接打断道：“第一，我大人大量没杀你二姑姑，刚才只是骗你的，第二，那只兔子我只吃了一条腿，其它的都是你吃的好吗？就算你大姑姑要追杀我，那也得先追杀你吧！” 胡璃顿了顿，“那你也是罪魁祸首，要不是你烤了那只兔子，我就不会闻到香味，不会去吃它。” 张憧憬打肿脸充胖子道：“就算是吧，那又如何，你二姑姑都奈何不了我，你大姑姑又能耐我何？” 胡璃顿时没底了，本来是想用这两件事来给自己的交易开个好头，经由张憧憬这么一说，问题还很严重啊！ 胡璃无奈道：“我除了大姑姑二姑姑还有三姑姑、四姑姑、五姑姑……” 张憧憬有点无语，这姑娘姑姑还真够多的啊，懒得听她数下去，直接道：“你七大姑八大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跟我谈什么买卖，本大爷的时间很宝贵的，你再浪费下去可是要加钱的。” 胡璃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有七大姑八大姨？” 张憧憬也跟着被带偏了正题，正儿八经的忽悠道：“本大爷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胡璃由衷佩服，打听道：“敢问大爷是何境界？” 她其实是想确认一下张憧憬得罪得起师有道不。 张憧憬装模作样的本事已经是信手拈来，沉声道：“不该你打听的就别打听，小心引火烧身。” 胡璃立马乖乖闭上嘴不再打听这个对于修士来说私密性确实很严重的问题，不过，在她看来，既然张憧憬口气这么狂，应该是可以和师有道抗衡的，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窘迫，但毕竟实力是摆在这里的。 张憧憬心里也在想，民间传言都说狐狸精最是狡猾，怎么这个胡璃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七大姑八大姨只不过是凡人间随口说的口水话罢了，她居然就真的相信自己会掐指一算，这也太好忽悠了吧，看来民间传言终究是民间传言，信不得真呐！ 胡璃总算言归正传道：“好吧，那我也不卖关子了。实不相瞒，我家中父母给我相了门亲事，过两日我就要去日光城跟人相亲，但是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所以想请你横插一脚。” 张憧憬心中暗道，这狐狸精多半也没上过什么本科大学，甚至连初中高中都未必读过，要不然怎么能把“横插一脚”用得这么精髓？ 张憧憬眯眼笑道：“我大概总结一下你的横叉一脚，如果没猜错的话，你的意思应该是想花钱购买我当你的男朋友，然后你去相亲的时候，我陪你演一出戏对不对？” 胡璃如点头如小鸡啄米，“是的，就是这样的。” 张憧憬摸着下巴说道：“这个问题嘛，倒是不难，本大爷其实也是很乐于助人的，不对，是乐于助妖的，助妖也为乐嘛，对不对？” 胡璃希冀笑道：“对对对。” 其实她心里有点犯迷糊，助妖为乐应该是个成语吧，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张憧憬继续道：“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要是我？你们狐狸一族难道没有男的吗？而且这笔买卖为什么价值一千万？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你确实是妖，但若你不给我个合理的解释，我想这笔交易应该是谈不成的。” 胡璃皱了皱眉头，这个张憧憬看起来年纪轻轻不但修为高超，而且还很聪明的样子，族中许多老狐狸只怕都不是其对手。 略微整理思绪后，胡璃说道：“狐狸一族不是没有男的，只不过族长下了命令，我们妖族不像你们人类那样叛逆，对于族长的命令几乎是没有人敢违背的，所以狐狸一族不会有男的帮我，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你是修士，至于为什么是一千万，也是因为你是修士，值这个价！” “这个解释倒也还听得过去。”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狮子大开口道：“不过，你也说了，我是修士，金钱的价格不能凡人的标准来衡量，据我所知，国内一些不是修士的保镖都能拿到这个薪酬，我这个修士的价格是不是应该更高一点？” 胡璃陷入了沉默。 一千万对妖族对狐狸一族来说都不算多，但是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很掏腰包的一件事了，只要能搅黄了婚事还让狐狸一族全身而退，价格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这位姓张的修士明显胃口不小，一开始没能借二姑姑之死和大姑姑的兔子占取主动，那么接下来的讨价还价自己肯定是要落入下风的，万一他叫了一个不能承受的价格又该怎么谈这笔很有价值的生意？ 张憧憬要是知道胡璃对谈生意有这么深的见解一定竖起大拇指夸奖几句，毕竟就算是当时他们市场营销班的同学都没有几个是明白占取主动权这个道理的。 胡璃慢悠悠给张憧憬倒了一杯水，故意拖延时间来思考，张憧憬则是胸有成竹的期待着他的下文。 对于他来说，一千万不是重点，加价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胡璃提到了日光城。 早在庆市玄真子拟定百年计划的时候就说过，日光城是妖怪管理局总局所在的地方，虽然是气运偏隅之地，比不得京北城那样的人杰地灵，但从中原地带迁移过去的老牌大佬依然不少，百年计划中的第二个十年计划无异于是火中取栗。 但如果有狐狸一族引路，说不定可以避开许多的是是非非，到时候惹了事栽赃嫁祸，倒打一耙，全身而退多少可以变得容易几分。 在这一点上，狐狸和张憧憬都可以说是各怀鬼胎。 不同的是，狐狸要比张憧憬善良那么一点点，在提及这门生意之前，先确认了一下张憧憬是否有能力担此大任。 因为一旦张憧憬帮她搅黄了和师有道的相亲会，师有道一定不会放过他，而狐狸一族是没有人会出手帮他的，不管张憧憬是死是活，到了那时胡璃都会一口咬定自己生死张憧憬的人，死是张憧憬的鬼，以师有道的个性肯定是不愿意娶一个被人玷污了的女子为妻的，狮王一族也绝不允许未来王后是不干不净的。 只要银货两讫，胡璃就算害死了张憧憬，她也不会觉得内疚，因为这就是她这几年学到的生意。 张憧憬同样如此，商场如战场是庆大陈刚老师讲得老掉牙的案例。 只要破坏了胡璃的相亲会，狐狸一族以后是否会有祸端，多大的祸端，是京北陈家的追杀，还是来自剑宗的质问，那都不关他张憧憬的事了，因为他也银货两讫了。 张憧憬之所以咬定要加价，实际上也是为了迅速促成这笔交易，这是一种心理学行为，胡璃没上过本科大学，不懂，张憧憬一知半解都算不上，瞎用。 只是恰到了好处而已。 思考好了之后，胡璃抿了一口开水，说道：“再加两百万行不行？” “一千两百万？” 这个数字让张憧憬想起了齐夏草，想到她就有点心肝疼那一去不返的两百万，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太喜欢一千二百万这个数字，再加一点点吧！一点点就行。” 胡璃为难道：“可是我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张憧憬有点无奈，“我都强调了，一点点就行，难道你连一块钱都多不出来？” 胡璃激动得立马从方寸戒里剩下的唯一一块钱零钱，“这是尾款，订金我晚上给你。” 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 长这么大好像还是头一次遇到做生意先付尾款再付定睛的吧！ 这姑娘，不，这狐狸，可真够骚的。 189 飞雁传书 何为气运？气运就在对的时间遇上一些对的人，而想盗剑就有人把剑送到手边，想有钱就有人来谈交易的张憧憬就是这种人。 何为运气？运气就是在运气极为不好的时候从天而降一个惊天大反转，就比如杨七最近在生死一线之际捡到一个紫金葫芦，仅仅只是叫了一声陈屠，陈屠下意识答应一声之后，那两个自周家坪之后还在一直追杀着他们的陈家人就有一个被收进了紫金葫芦之中，这一举动导致陈茂直接远盾。 在川藏线上一座无名穷山之中，一胖一瘦一壮不走大道，翻山越岭地前进着。 走到一处平地，他们回头确认了一下身后没有危机才放下心来休息一下。 褚三刀骂骂咧咧笑道：“杨七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个狗屎运能不能及时一点，老子刚才差点就没了。” 杨七无辜道：“怪我咯。” 杨七晃了晃紫金葫芦，心中有点小欢喜，据葫芦的器灵自己说，他是上古时代的神级法宝，虽然被打碎了，但经过几千上万年的休养它已经恢复了很大一部分的实力，现在又认了主，只要跟着主人一起茁壮成长，早晚有一天会重回巅峰的。 到了那时候，他杨七可就是“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那样的伟人了。 楚狂人没好气道：“褚胖子，你就别抱怨了，没少胳膊少腿就不错了。” 褚三刀性悻然道：“这倒也是，我们被那两个家伙追杀比起张憧憬面对那个剑宗的剑修可要轻松多了，也不知道老张还活着不。” 杨七感慨道：“老张要是死了，我们百年计划就没有大气运加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提到这里，楚狂人拿出张憧憬交给他的那枚方寸戒感应了一下，淡淡说道：“放心吧，方寸戒还打不开，这就说明憧憬他还活着。” “那就好。”褚三刀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老张没事的话，他应该也已经在前往日光城的路上了，我们被追杀走了许多冤枉路，说不定他已经到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早点到日光城跟他汇合吧！”杨七道。 “可是老张的身家都在我们这儿，没钱没手机的，就算他挨到了日光城，我们又该怎么联系他？”褚三刀叹气道。 “无妨，只要距离不远，老张应该是能够感觉到方寸戒的位置的。”楚狂人微笑道。 “老张有玄真子前辈说的大气运加身，又是一名修士，就算再不济，招摇撞骗总是不难的，想赚点钱吃饭那还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倒是咱们，这穷山恶水的，连只动物都见不着，下一顿咋整？”杨七道。 三个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一只孤零零的大雁从他们头顶飞过，顺道拉了一团屎，恰好就落在杨七头顶。 杨七抓了抓头发，放下手，恶臭铺面而来。 “咦，杨七，你这运气可真够倒霉的。”褚三刀嫌弃得躲得远了些。 杨七没好气地切了一声，“你懂什么，我这叫运气好，它这是在提醒我它来送吃的了。” 说罢，杨七掏出暗箭“仙袖”对着那往西而飞的大雁放出一只灵气箭。 咚的一声，大雁落了下来。 褚三刀去捡起大雁的尸体时发现这它的脚下居然绑着一个信条，纳闷道：“这可真是奇怪了，这个通讯发达的年头居然还有人用飞雁传书？” “飞雁传书？” 楚狂人和杨七惊呼一声。 褚三刀摘下信条晃了晃，俩人一齐摸了摸下巴，飞雁传书却是一件很古老的事情了。 杨七猜测道：“兴许是那传信之人怕电话泄露吧！” 三人猜不透，也就继续探讨这个跟他们无关紧要的问题。 褚三刀好奇打开信条看了看，顿时浮现出笑意。 信条有言：少主，您的未婚妻最近和一个叫张憧憬的人勾搭上了，不日便要前往日光城，请下决断！ 三人都惊呆了。 杨七这是什么运气？ 随随便便找点吃的都能拦截下对张憧憬不利的信件？ 不过，看到这封信，他们三个也彻底放心了，看来老张的日子过得相当不错啊，连人家未婚妻都给勾搭上了。 …… 正如这封刚刚从澜沧市飞出去的大雁所言，在张憧憬和胡璃达成合作之后，胡璃这两日便带走张憧憬走街串巷，大肆宣扬着有关她男朋友的事，好不亲热。 张憧憬本来是不想这么抛头露面以免被陈家的人发现的，不过胡璃告诉他走得地方都是些妖族在俗世里做的生意，他才放心一些答应做作一下。 尤其是在见胡璃那七大姑的时候，两个人更是没少牵手搂腰，这让张憧憬心里每时每刻都美滋滋的。 别的不说，那手感可真不错啊！ 胡璃的七大姑对张憧憬的存在见解不一，不过，颇为明事理的大姑姑和二姑姑对此倒没有过多为难。 胡雯是因为不忍胡璃嫁给师有道，所以放着性子让她谋划一回，要是成了，那就是胡璃的本事，要是没成，那也只能认命了，至少她是努力过的。 而胡娇呢，是因为把张憧憬看得太明白了，明白他这个人修为很简单只有真师左右的样子，但那柄剑却不简单，不简单到她可以认为张憧憬有一个十分强大的背景，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暴露出来而已，就譬如某某家族出门历练的子弟，或者是某位老前辈的嫡传弟子下山历练。 妖怪管理局又只对人类的一些大人物感兴趣，没有关于寻常人类身份的资料，这就导致张憧憬的身份十分的扑朔迷离。 两天后，胡璃和张憧憬开车一辆越野车从澜沧市出发前往日光城，七大姑齐送行，胡璃和她们一一拥抱告别之后，转头望向张憧憬，“你愣着干嘛，来跟姑姑们告个别啊！” “拥抱吗？”张憧憬尴尬问道。 “你说呢？”胡璃故意撒娇道。 “我就不用了吧。”张憧憬心中偷笑。 然后胡璃瞪了他一眼，张憧憬只好履行男朋友义务也跟几个姑姑一一深情拥抱。 啧啧……那滋味，真香！ 车子缓缓驶出澜沧市后，坐在副驾驶的胡璃忽然问道：“刚才我姑姑们都跟你说什么了？” 张憧憬掌握着方向盘，正视前方，答非所问道：“胡璃，我开车技术真不行，要不你来吧！” 胡璃白眼道：“车都不会开怎么够逼格？” 张憧憬苦笑道：“逼格也不是这么提升的吧，实在没有，咱装一装不就有了？” 胡璃拒绝道：“不行，你拿了我的钱，这几天也白占了我不少便宜，这件事必须听我的。” 张憧憬竟然无言以对，毕竟是拿钱办事嘛！ 胡璃又道：“你还没回到我刚才的问题。” 张憧憬心不在焉道：“什么问题？” 胡璃又问了一遍。 张憧憬打趣道：“我怕你听了会气得大姨妈提前看望。” 胡璃斩钉截铁道：“说。” 张憧憬妥协道：“好吧，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大姑姑跟我说要是想跟你白头偕老的话就找个地方把你就地正法了。” 胡璃一听，眼睛都红了，有点生气，也有点感动，因为她知道大姑姑是七大姑里面最疼她的，胡雯既然这么说的话，肯定是赞同她拒绝联姻的。 张憧憬继续道：“你二姑姑说，让我有时间去找她玩，至于做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胡璃咬牙切齿道：“她真这么说？” 张憧憬挺无奈的，“我又不想跟你们做狐狸的发生点什么，骗你干嘛，而且我做生意是很有诚信的，你既然给我钱让我当男朋友，我一定尽职尽责。” 胡璃叹了口气，“三姑姑呢？” 张憧憬又说道：“你三姑姑叫我识相点，离你远点，要不然到了日光城没好果子吃。” “你……”胡璃正要解释什么。 张憧憬直接打断道：“听我说完你再发言，这样一个一个的问太累了。” 胡璃委屈地哦了一声，就是嫌自己烦呗。 张憧憬这才一口气说完了剩下四个姑姑交待的话，除了最小的七姑姑交待路上注意安全意外，四五六姑姑几乎说的都是警告张憧憬的话。 胡璃听完后有点头疼，这些姑姑们交待的话无疑让她的别有所图有点水落石出的感觉。 胡璃望了望张憧憬，欲言又止。 张憧憬洒然道：“不用给我解释什么，我不想知道你们狐狸一族的恩怨，你我之间无非就是一桩生意而已，你既然阔绰的结了账，事情我也一定会办好，至于后果，你该承担的，我该承担的，都是命。” 胡璃释然一笑，“你好像话中有话。” 张憧憬暗暗头疼。 一个不留神好像说错话了呀。 张憧憬连忙挽回道：“我的意思是万一你我在做男女朋友期间，一不小心发生了些什么不该发生的，你也得认，这都是命，对吧？” 胡璃哦了一声，狡黠一笑。 190 作死 六月风本来还算温煦，但在跌宕起伏的川藏线上随着那些有钱公子哥肆意妄为的高速飙车下就显得十分狂躁。 张憧憬被迫将油门踩到了一百二十码以上。 越野车如仙人长虹一般压过平坦公路。 在一处半山腰的公路上，有两年两女因为一些小事争吵了起来。 问题其实真不大，不过是开车的年轻男性一高一低在公路平坦时快乐的多踩了几下油门导致损油极快，结果忘了估量油量，到了爬山的时候油就不够用了，到底还是年轻了点，又是第一次来川藏线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没有做足功课，都不知道带点备用汽油。 这不，车一停就被两个同行的年轻女孩狠狠的数落了一番他的不成熟。 开车的沈洋一脸无辜道：“都说川藏线很适合飚车，我哪知道这种高山要爬！” 徐琦冷着脸道：“来之前就跟你说叫你规划好，倒是你一个劲的说没问题，现在出了问题又找借口，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没有责任心？” 徐琦和沈洋是大学同学，从去年国庆节追到今年国庆节依然没有得手，可见沈洋的漫漫追求路还很遥远，两个人谈恋爱说来简单，其实很难，撇开谈恋爱之后的各种弊端暴露，光说谈恋爱之前就无外乎两种情况。 一种是彼此看对眼了，只要有一方表达出爱慕之意，那么这段感情就可以开始了，一种是用几年甚至十年的陪伴来从不喜欢到喜欢，在这个浮躁的年代，相对来说前者居多一点，后者少得可怜所以显得极为珍贵，沈洋追了徐琦一年，多半是要走后者路线，但从徐琦答应他出来旅游这一点来看他还是有机会的，至于能不能坚持下去，会不会在中途被人截胡，都是一件很无可奈何的事。 尤其是在还没追到手的情况下就让徐琦对他产生出诸多不满，他要想在此行之后确定关系就几乎不可能了。 跟他们的同行的是一对热恋情侣，男的叫李昆是沈洋的好兄弟，女的嘛叫刘萌，是他们的学妹，在这种四人行中，有一对情侣做恩爱榜样，另外一对还没做成情侣的就很容易受到启发，这是一种心理学行为，也是没个谈恋爱有点经验人士都知道的道理。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他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李昆急忙站出来打圆场，“徐琦，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你就别责怪沈洋了。” 刘萌走过去挽着徐琦的胳膊，有种拉帮结派的感觉，说道：“李昆你什么意思嘛，车子没油就是你们办事不力，谁安排的这次旅游就是谁的错，你还要绑着沈洋说话吗？” 李昆会心道：“萌萌，你说得对，都是我们的错，沈洋，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想办法解决啊！” 沈洋连连点头，“对对，想办法，我来想办法。” “徐琦姐，我们不跟他们一般见识，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刘萌拉着徐琦在公路边找了一块石头，铺上纸巾坐了下来。 就这样，沈洋和李昆红脸黑脸搭台唱戏之下，那个有过“错误”的问题被揭过了。 不过，方圆几公里都没有加油站，救援的话也得登上好几个小时，到时候天都黑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洋和李昆商量了许久，为今之计也只有借油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个时间段不是旅游不是节假日，也不是什么旅游旺季，等了老半天也不过寥寥几辆车过去，两人大声呼喊了老半天，结果人压根不搭理，一溜烟就过去了。 嗖…… 又是一辆越野飞速爬上半山腰。 “喂，停车，停车！” 沈洋招呼了半天，结果那车还是没停。 李坤提议道：“沈洋，要不我们还是打救援电话吧！” 沈洋坚持道：“不行，这山高路远的，等救援车到了起码都是后半夜了，以徐琦的性子肯定要没完没了的跟我吵，再吵下去，哥们可就真没机会追她了。” 李坤道：“那就这么一直干等下去？要是一直没人肯借油怎么办？到时候徐琦不还是要生气跟你闹嘛！” 沈洋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是闹，万一有人肯借油呢？” 李坤撇了撇嘴，有点无奈，老实说在这个观念上他觉得沈洋有点自私了，只不过碍于那点兄弟情面，有些话他不好说出口，还好刘萌懂事不会跟他闹，要不然他也不会赞同沈洋的做法。 正在俩人苦苦焦灼之急，刚才飞速上山的越野车又开回来了，而且速度极慢。 沈洋连忙凑上去喊停了车，然后敲了敲车窗。 副驾驶车窗缓缓摇下，沈洋本来准备了很多客套好话来奉承车里的人借点油，结果一看到那张容颜，满肚子的墨水都抖不出来了。 足足被那张无暇的容颜迷住了三秒钟沈洋才被李坤的一声叫嚷惊醒，连忙露出笑脸伸手说道：“你好。” 那副驾驶的美貌女子只是抿嘴笑了笑，“你好。” 沈洋道：“是这样的，我们的车没油了，你们能不能借点油给我们，或者说卖给我们，多少钱都行。” 美貌女子微笑道：“问我男朋友吧！” 此时驾驶位的张憧憬正在拉手刹确认车子是否挺稳，这一连串的操作极起缓慢，不是小心谨慎，而是新手上路。 就刚才上山后掉头都花了他不少时间，要不然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才折返回来。 确认车子停稳后，张憧憬打开车门，沈洋看到他的面容后心中有些小小的感慨，副驾驶的美眉长得天仙一般，结果男朋友居然如此平平凡凡，连自己的十分之一帅都及不上，可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收回思绪，沈洋正要说话，只见张憧憬径直朝着坐在石头上一脸愁容的徐琦和刘萌走过去。 “你好。”张憧憬朝徐琦伸出手。 “你好。”徐琦冷冰冰说了一句，在她看来，这个男的一下车就朝自己走来，分明是过来搭讪的。 “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张憧憬如同谦谦君子般问道。 “没有。”徐琦直接摇了摇头，没有丝毫犹豫，这一幕看起来像是雪中送炭，但刚才这辆车分明已经开过去了，既然折返回来，肯定是有原因的。而这个原因八九不离十就是来跟她搭讪。 一听徐琦直接拒绝了，刘萌就有些不乐意了，她可不想在这里一直干等着，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帮助她们，求之不得呢！ 刘萌连忙把他们车子没有的事说了一遍。 张憧憬听完后二话没说便从后备箱里拎了一桶油出来，然后对徐琦微笑着说了一声谢谢，徐琦还没回过味来，张憧憬就转身上了越野车。 明明是他帮了自己，为什么他反而说谢谢？ 徐琦正纳闷呢，然后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车子启动声。 结果轰轰几下也没见车子起步。 刘萌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看来这位好心的哥们车子技术不咋滴呀！ “能不能别再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胡璃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你以为我想啊，都说了我不擅长开车。”张憧憬怼话道，其实也是相当的汗颜，对于一名司机来说在上坡起不到步无疑是十分不合格的。 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这辆越野终于重新起步。 张憧憬那点技术也就开个一档慢慢爬坡就了事，但是胡璃看不下去啊，逼迫着他硬生生开到了二挡，好不容易爬上山顶之后，接下来全是下坡，张憧憬十分稳妥的保持着二挡，踩着一丁点的油门缓缓下山。 嗖的一声，一辆轿车飞速下滑而去。 胡璃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不是刚刚没油的那辆车吗？” 张憧憬定睛看了看，“好像她们。” 胡璃沉声道：“空挡，滑行。” 张憧憬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这下坡太陡了，而且还有弯道，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车的。” 胡璃白眼道：“人家几个凡人都不怕，你堂堂修士害怕翻个车就魂飞魄散了不成，真怀疑你是不是高手。” 张憧憬最怕别人怀疑他不是高手了，立马使出最擅长的打肿脸充胖子放空滑行就放空滑行。 嗖嗖…… 一前一后两辆车子都从山巅飞速往下。 前边的车子里，坐在副驾驶的徐琦有点被这种速度吓坏了，“沈洋，你开慢点，太危险了。” 沈洋拍着胸脯，放空方向盘，“放心吧徐琦，我还没拿驾照以前就我爸的车开了好几年了，技术好得很。” 后座的李坤和刘萌牵着手又各自用另外一只手抓着扶手吓得双腿都在打斗，一句话也不敢说。 徐琦仔细确认了一下安全带，也抓出了头顶的扶手，嘴唇不断抿着，一颗心都悬着。 只有沈洋乐在其中，竟然还高歌起来。 轰…… 车子终于在临近山脚的拐弯处一不小心撞上了护栏，车子飞出去一半，摇摇晃晃，欲掉不掉。 四个人都吓蒙了，谁也不敢动，尤其是前排的沈洋和徐琦，谁要是动一下，车子就直接掉下去了，虽然已经临近山脚，距离下面一条公路不是很远，但要是摔下去不过活着没活着，下半辈子基本上就毁了。 “怎么办？怎么办？” “打电话救援啊！” “对，对，救援。” “别动，车子又在晃了。” “我不动怎么拿手机？” “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呜呜……” 191 我们这个车是改装过的 “沈洋别动，李昆，刘萌，你们快往后压。”徐琦急急喊道。 懵逼的两个人基本上已经没有什么意识，吓得抱住一团，但恰好重心汇集到一起，总算是稳住了摇摇欲坠的车子。 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徐琦看见后面有一辆越野车飞速驶来，按照她的估计，这个速度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会跟他们一样因为拐不过去弯而撞在同一个地方。 这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一切都完了。 两辆车的人都要摔死。 然而，越野车竟然在即将撞上他们车子的千钧一发之际悍然拔地而起，飞了出去，然后又在半空中很不符合重心原理的忽然向下。 “这……！！？” 徐琦惊呆了。 轰的一声，越野车落在下面的一条路上。 张憧憬拍了拍胸脯，“好险！好险！” 而刚才也准备使出仙术御空的胡璃则惊讶望着张憧憬，“你刚才用的是什么？”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神符啊！” 胡璃更加惊讶道：“你是神符师？” 张憧憬抖了抖肩，“不可以吗？” 胡璃眉头微蹙，心中惊骇无以复加，能从胡娇的手底下逃脱，她几乎已经认定张憧憬是绝世高手，现在又看见他使出神符，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她开始后知后觉的觉得这个叫张憧憬的家伙是一块瑰宝。 神符师啊！全天下都没有几个，却让自己遇见了，这就是缘分吗？ “愣着干嘛，上去救人啊！”张憧憬拍了她一下，然后解开安全带，胡璃紧随其后。 下车后，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小跑到上面一条出了车祸的马路。 张憧憬一只手摁在车子的后半部分，悠哉悠哉地望着车子里的几个人，没好气地训斥道：“你们也太不要命了吧，开这么快，赶着去投胎？” 沈洋更加没好气道：“有空说风凉话还不如想想怎么救我们下来。” 在这个富家子的眼中，仿佛张憧憬就他们是一件很理所应当的事。 张憧憬还没说什么，胡璃已经有些看不惯了，“憧憬，感觉他们并不需要我们帮忙，走吧！” 张憧憬当然也看不惯这位年轻司机的说话作风，自己作死还理直气壮，真够搞笑的。 张憧憬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徐琦，微微一笑，饶有兴趣得做了个恶作剧。 他忽然松开手，还顺带着轻轻抬了一下车尾巴。 修士的力量可不是凡人可以估量的，更何况在车子勉强维持均衡的情况下，只有稍稍有一点不相称的力量就足以让车子摔下去。 他这么一抬，车子立马就向下划去。 几人大呼一声，刘萌和李昆哪里经历过这种危险吓得抱在一起哭了起来，徐琦稍微镇定一些，但也几乎是吓傻了，死死抓着扶手，沈洋就更不用说了，直接抱着方向盘把头的埋了下去。 就在他们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几秒种之后，发下车子竟然没有掉下去。 睁开眼睛一看，张憧憬正笑眯眯的看着身子前倾的他们，而他的右手则摁在车顶，便使得这辆车子下坠的趋势暂停了下来。 张憧憬笑问道：“感觉如何？” 沈洋咽了咽口水，说不出话来。 张憧憬一看这几位就是温室里的花朵，也觉得无趣，懒得再打趣他们，右手缓缓向后一划，这辆勉强称得上豪车的车在他手中就像是玩具车一样被抓回到了马路上。 沈洋四人仿佛是跑了几千米的马拉松一样欺负波澜起伏。 张憧憬服下身子在车窗处倚老卖老的调侃道：“年轻人，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好之为之。” 沈洋看了他一眼，不知该对这位救命恩人说些什么。 张憧憬和胡璃转身离去，距离日光城还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按照胡璃强烈要求的速度的话也得是傍晚才能到了。 见他们要走，回过魂来的徐琦急忙下车，对着他喂了一声。 张憧憬看向她，她微笑道：“谢谢。” 张憧憬回以微微一笑，心里头那点善意在这一刻忽然被一声“谢谢”放大了。 张憧憬看了看他们几乎报废的车子，问道：“你们的车还能开吗？” 沈洋尝试着发动了两下，“没法开了。” 张憧憬转头望向胡璃，胡璃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直接道：“男朋友说了算。” 张憧憬笑了笑，返身去下面把越野车开了上来，然后从后备箱里取出一条应急绳索，这些东西对于修士来说本来是不需要用的，但从澜沧市出发的时候胡璃让他开车，他就跟个老司机似的把油啊，修车的工具什么的都准备了一通，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把两辆车衔接起来之后，张憧憬让他们留一个人在后面掌控方向和刹车，其余人全都上自己开的这辆越野车。 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好心，另一方面嘛，就是张憧憬的私心了，作为一名修士他当然不怕告诉行驶，但作为一个没怎么开车的马路杀手，张憧憬想慢一点，安全为上了。 经过商量之后，沈洋负责开那辆拦车，李坤刘萌徐琦三人则坐在了越野车的后排。 两辆车在高山之后的一马平川上缓缓前行。 胡璃没再催促加速，张憧憬总算可以安安稳稳的开一回车。 张憧憬开车的技术慢慢娴熟，一只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上，清风吹进车窗，使得人神清气爽。 约莫是经历了刚才惊心动魄的车祸，徐琦三人都一直缄默着。 胡璃又不太喜欢跟凡人打交道，也闭着嘴，安静的气氛让张憧憬有点寂寞无聊，甚至越发的想念褚三刀杨七楚狂人他们一起说说笑笑的感觉。 张憧憬透过反光镜看了看脸色依然不太好的三人，问道：“对了，忘了问你们，有没有人受伤？车上有一些急用药物的，要是需要的话一定要说哦，我看你们应该也是来旅行的，这边海拔比较高，说不定会有高原反应，尽量不要让自己身体负荷太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摇了摇头。 徐琦由衷道：“谢谢。” 徐琦越发有点看不透这个人，起初她以为他是来搭讪的，可是他分明又没怎么搭讪，而且副驾驶还坐着一个足以令天下女子都自惭形秽的女朋友，他也根本就没有理由需要跟其他女子搭讪，可是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这一行人呢？ 仅仅只是因为善意吗？ 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扶老奶奶过马路都可能被人敲竹杠，她可不相信真有人善良到自己几人什么都没说，他却如此竭尽全力帮助的地步。 张憧憬打趣道：“没记错的话，这是你跟我说的第二次谢谢了，我好像只对你说了一次，这么说来，好像你欠我多一点。” 徐琦纳闷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张憧憬反问道：“你不认识我了？” 徐琦摇了摇头。 张憧憬换了只手掌握方向盘，然后腾出右手在自己头发上比划了一下，“在澜沧市，我，长头发，睡在街头，你给过我一百块钱，记得吗？” 徐琦恍然大悟，惊喜道：“你就是那个乞丐？” 随即，她又尴尬一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的意思是你就是那个人？” 张憧憬促狭笑道：“怎么，我就换了个发型，你就不认识了？” 徐琦微笑道：“这么说你帮我们是因为我之前帮过你？” 张憧憬想了想，“算是吧！” 事实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会不会停下车来给她们送油，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辞劳苦的给他们拉车。 前因后果理清楚之后，徐琦明白是自己多想了。 只不过想明白之后，她反倒有些感伤，因为他不是来跟她搭讪的。 女人之所以被称之为奇怪的动物，就是因为她们的情绪总会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引发山洪一般的巨大变化。 徐琦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侧脸，尽管她知道这个男人和她除了那一百块钱的交集以外，不会再有更多的交集，但还是忍不住就想看看。 恍然间，那张本来觉得不太顺眼的脸蛋变得有些如沐春风。 她不禁想到一个跟张憧憬毫不沾边的诗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耐看，越看越顺眼，最重要的是，他善良，他知恩图报，他比那个只知道逞威风的沈洋要深沉，要成熟，要稳重。 总而言之，什么都好。 当一个女人，对这么认为一个男人时，她完了。 无论是抵达日光城之后的分道扬镳，还是日后隔着千山万水，都会在心底里住着一个毗邻的善良人。 她叫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他是这么说的。 她的目光自然躲不过张憧憬的眼观四路，张憧憬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习惯性苦中作乐，打趣道：“徐小姐，你在偷看我？” 这一瞬间，她脸红到了耳根，却还不忘摇了摇头，矢口否认说没有。 张憧憬又问道：“那你看我干嘛？总不会是觉得我帅吧，我对自己的相貌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胡璃偷偷一笑，这家伙还真挺厚颜无耻的。 徐琦打心眼里想说好看来着，但又觉得在人家女朋友面前夸他是一件很不懂事的举动，昧着良心笑道：“你知道自己丑还问，就不怕没面子吗？” 张憧憬笑道：“面子又不值钱。” 徐琦有些忍俊不禁，天底下真有不爱面子的男人？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哪怕是一个乞丐，也有自己的尊严，更何况是张憧憬呢，他要是不爱面子就不会在狐狸精边缘坐怀不乱了。他只不过是比较厚颜无耻了一点而已。 徐琦忍住笑意说道：“我刚才之所以再看你是因为有点想不通你们的这个车是怎么飞起来的，然后你又怎么一个人一只手就把我们的车给挪到公路上的。” 张憧憬有点头疼，刚才一直有意岔开这个问题，还是被她问到了，于是也只好大肆吹嘘道：“实不相瞒，其实我们这辆车是改装过的，不但可以在天上飞，还可以在水里游，至于我怎么把你们的车挪回来的，这个问题就比较隐私了，其实我是一个武功高手，力拔千斤动不动？” 徐琦惊讶地哦了一声，其实她问这两个问题只是好奇，更重要的是给自己的偷看他一个合理解释。 现在嘛，更加玩完了，因为她对张憧憬这个人越来越好奇了。 改装汽车？武林高手？ 似乎都是玄不可及的一种存在啊！ 192 不做狐狸真是太可惜了 抵达日光城已经是深更半夜，有过一场简简单单的告别之后，众人便分道扬镳。 张憧憬和胡璃最终落塌在日光城鼎鼎有名的五星级酒店，日落酒店。 望着那张孤零零的大床，张憧憬打趣道：“胡璃，你该不会想跟我大被同眠吧！” 胡璃笑道：“你想得美。” 张憧憬自顾自躺在床上，“我想得可不美，是你想得美才对，再次强调一下，我对你们做狐狸的不感兴趣。” 胡璃切了一声，既高兴也有点失落。 从小到大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巴不得跟她亲近，偏偏是这个张憧憬分明里里外外在她身上揩了不少油，却又装作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实在太可恨了。 做狐狸的怎么了，就不能跟人类那啥啥啥了吗？ 你不过是没吃过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罢了，听姑姑们说，那些市井小民有幸跟狐狸大被同眠的都舒服得不要不要的。 不过，本狐狸可不想让你舒服！ 虽然本狐狸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舒服到底是怎么个舒服法，但就是不让你舒服。 胡璃指了指房间里的沙发，笑道：“既然你没有想得美，那还在床上躺着干嘛，睡你的沙发去。” 张憧憬不为所动道：“凭什么？” 胡璃故意扯了扯衣衫，屋内更加香气宜人，“哎呀，天气好热啊，我可能要不穿衣服睡觉，你要是不介意的话，那就一起呗。” 张憧憬掩了掩鼻子，这胡璃的骚气可真他娘香，这要是睡上一晚估计再正人君子的人也做不了正人君子了，更何况张憧憬这样的伪君子呢！ 张憧憬连忙起床，“算你狠，我自己再开一个房间去。” 胡璃拦着他说道：“不行。” 张憧憬没好气道：“又不要你开钱，一边去。” 胡璃摇了摇头，说道：“我那个相亲的对象在日光城的势力很大，我们一入城就已经在他的视线里了，要是被他的眼线看到我们分房睡觉，明天的相亲会你还有什么说服力？” 张憧憬扯了扯嘴，在沙发上上坐了下来。 玄真子制定百年计划的时候，就特意点明过几个比较危险的地方，剑宗还在其次，毕竟最近几百年剑宗除了青衫剑仙一剑捣破山门以外并没有出过骇人听闻的大事件。 在百年计划中，危险系数较高的当属妖怪管理局负责的这一带，尤其是总局所在的日光城，这里不像神仙管理局那样严格苛刻到渡劫都需要申请，一切都凭实力说话，有过几次人类修士无缘无故死于非命之后，这里便被绝大多数实力低微的修士视为禁地。 除了日光城之外，便要属魔道管理局所在的东山峻岭一带，危险系数比日光城更盛，哪里的魔道修士从来都是能动手绝不动口，个个好战，尤其是因为他们本也属于人类，只不过和传统的修仙大道的路子走得不一样，所以见到正统修士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在遇见之后都要变成不打不相识。 当然了，这一动手嘛，就难免有人要伤筋动骨，或者说魂飞魄散也不一定。 只要没死几个像陈天骄这样的重磅级人物，便是统管天下的神仙管理局也不会轻易插手魔道管理局是如何办事的。 总而言之，妖修一脉喜欢嗜血杀人，魔修一脉喜欢打架，正统修士都在不务正业，要么是在神仙管理局勾心斗角上位，要么是在凡尘俗世体会世情，美其名曰炼心，实则游戏人间。 在张憧憬细细回想这些的同时，床上的被子里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张憧憬偷偷瞄了一眼，因为胡璃躲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在换衣服还是在脱衣服，反正他总感觉屋子里香气沁人心脾，有点令人想做春梦的感觉。 为了不影响道心，张憧憬揉了两个小纸团塞住鼻子，然后蒙头睡觉。 呼吸吐纳都与天地万物律动几乎一致。 睡觉即修炼，修炼即睡觉。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 张憧憬揉了揉眼睛起床，扯开窗帘，一眼望去，小草小花，古槐苍松，飞鸟游鱼，皆在呼吸。 是时候找机会进入天王境了！ 张憧憬心情还算不错，回头看了一眼还睡得正香的胡璃，看着堪称倾国倾城的容颜，他忽然有一个恶作剧的想法。 于是便轻轻倒在她的身边，也不缩进被子，就那么撑着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对于一名修士而言，目光这种东西，有时候不需要对视也能感觉到，胡璃在睡梦中依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还没睁开眼睛便已经皱了皱眉头，等她彻底睁开眼睛看到张憧憬就在她身边吓了一跳。 这一跳，也吓了张憧憬一跳。 因为胡璃本能的如同狐狸遇到危险一样跳了起来。 结果，就让张憧憬更加目不转睛了。 “你怎么睡在我旁边？”胡璃质问道。 她显然还没注意现在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张憧憬咽了咽口水，心里美美哒，表面却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睡觉都不穿衣服的吗？” 胡璃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满脸红晕。 该死，居然一不小心被这家伙看了个精光。 胡璃连忙缩进被子里，委委屈屈道：“我昨天晚上不是都跟你说了吗？” 张憧憬偷笑道：“我以为你是开玩笑的，本来是想吓一吓你的，没想到反而被你吓了一跳，还好本大爷意志坚定，要不然真要被你这狐猸子给勾了魂了。” “行了，行了，你也别委屈了，我还没委屈呢。我去上个厕所，你赶紧把衣服穿上。”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张憧憬连忙缩进厕所，对着镜子拍了拍脸，真是惊心动魄啊，真是人间美景啊！ 呸呸呸，张憧憬你个大猪蹄子在想什么呢！ 虽然你这辈子多半是要跟徐嘉骏有缘无分了，但也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好吗？！ 想到她，张憧憬那颗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他伸手从胸口捧出那道平安符，嘴角勾起笑容。 有你的保佑，我很平安。 张憧憬背靠着厕所门问道：“穿好了吗？” 她嗓音温柔且可怜，“穿好了。” 张憧憬这才放心大胆的走了出来，特意打量了胡璃一眼，她埋着一脸委屈的头。 张憧憬促狭笑道：“干嘛，搞得全世界都欠你钱似的，不是还要去相亲吗，还不赶紧梳妆打扮一下！” 胡璃轻轻哦了一声，还是苦着脸。 一通毫无兴致的梳妆打扮之后，淡妆浓抹总相宜的胡璃还是那么明艳动人，主动挽着张憧憬的胳膊下楼吃了个早饭，然后才朝着她和师有道约定好的西餐厅走去。 走到西餐厅门口，胡璃一句话也没说，张憧憬有点纳闷，“胡璃，你该不会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我去见你相亲的对象吧！” 胡璃抬头望了他一眼，“有问题吗？” “当然有了，而且问题还不小。”张憧憬道。 胡璃不解的望着他。 张憧憬无奈说道：“胡璃姐姐，你从一只狐狸化形成人少说也修炼了几百年吧，这些岁月都活在狗身上了？” 胡璃瞪眼道：“说人话。” 张憧憬哦了一声，道：“这么说吧，我的出现是来破坏你相亲的，你直接带着我去见你的相亲对象那不是摆明了你不想跟人家在一起？” 胡璃蹙眉道：“我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啊！” 张憧憬抿嘴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家族之间是怎么回事，但从你给我的信息来看，我可以很负责任地推敲出你们狐狸一族应该是没法子在名面上推脱这门亲事的，如此一来，你这么做无异于公开跟师有道宣战，到时候两族关系剑拔弩张就彻底不是你能控制的了，万一你们族长一气之下强迫你嫁给师有道的话，你估计也只能跟我私奔才能自由了。” 听他这么一说，胡璃也陷入了深思。 张憧憬微笑道：“不过，鉴于我收了你的钱，又不想跟你私奔，所以我已经想好办法了。” 胡璃惊喜道：“什么办法？” 张憧憬嘿嘿一笑，“以我对你山河可鉴的浓浓爱意来融化他，来让他知难而退，知耻而退。” 胡璃不解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朝她勾了勾手，示意她靠近一些，她因为好奇不得不把最美的侧颜凑了过来。 张憧憬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她便露出一抹狐狸专属的狡黠笑容，“张憧憬，你不当狐狸精真是太可惜了，你实在是太那啥？老奸巨猾，对，老奸巨猾。” 张憧憬没好气道：“胡璃，你这用词可不当啊，考试的话可是要扣分的。” “扣分？”胡璃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扣什么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可不是嘛，跟一只没上过学的狐狸讨论考试，与跟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讨论成家立业有什么不同？不都是对牛弹琴嘛！ 胡璃微微一笑，“那我先进去咯！” 张憧憬点了点头：“对了，我先提醒你一下，待会该亲密的时候你可不能吝啬。” 胡璃点了点头，“我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点牺牲我还是可以的。” 张憧憬心中偷笑，要是天底下多几个这么美貌又好忽悠，又懂得成大事不拘小节的美眉就好了。 胡璃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张憧憬想了想，补充道：“还有就是事后你不准对我死缠烂打你，说好的银货两讫就银货两讫，办完了事，咱们谁也不欠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胡璃爽快道：“放心。” 张憧憬笑眯眯挥了挥手，“去吧，该本大爷出场的时候本大爷自会出场。” 193 红烧狮子头 有了张憧憬的“机关算尽”，因为清晨小乌龙事件而闷闷不乐的胡璃心情倍儿好，走进餐厅后，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径直来到靠窗的五号桌。 师有道是一个年轻小伙的模样，没有想象中的虎背熊腰，倒颇有些白面小生的样子。 在帅这个层次上自然是甩了张憧憬十万八千里，但在气质这一层面比起张憧憬荒诞不羁背后的老奸巨猾就显得稚嫩了不少。 无需自我介绍，虽然很多年没见，大家都长便了样，但当师有道看见那个缓缓走来的倾城女子时便几乎已经可以确认身份。 在胡璃还没走近的时候，师有道十分绅士的起身将自己对面的凳子往后拉出来一截，然后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胡璃妹妹，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胡璃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要不是张憧憬有言在先，胡璃多半会甩他一个冷脸。 坐下之后，师有道立即吩咐服务员上菜，然后又通过介绍这所西餐厅的招牌菜来打开话匣子，胡璃也都微笑着点头，时不时迎合几句。 其实逢年过节的时候胡璃也没少来日光城做客，毕竟她还有嫁到日光城的八大姨需要拜访，那八大姨自然也就免不了要带着狐狸一族都宠着的小狐狸在日光城吃喝玩乐。 总体来说，日光城算是胡璃的另外一个家，所以并不陌生，和师有道交谈起来也还算有话说。 只不过还没化形的时候胡璃就见过师有道生吃野鹿、野猪极为血腥，那时候还是一只小狐狸的她就已经被她吓坏了，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这位师哥哥某天饿了会不会把她也给吃了。 长大以后，胡璃怕是不怎么怕了，但心底里早已结了疤的抵触之心却一刻未曾减少。 所以在听到要和师有道相亲的事情后就一直心情不太好。 要不是因为张憧憬的出现，她到现在估计都不会笑，甚至一辈子都不太会笑了。 与此同时，默默坐在他们稍远处的张憧憬凭借极好的听力和视力默默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成功破坏这桩婚事，还是要下点功夫了。 经过观察，到目前为止，张憧憬心里已经有点谱了，从言谈举止来看，这个师有道是一个很装的人，而且是懂不懂都要装的那种，就譬如刚才师有道在介绍一道当地特产“炸灌肺 ”时就滔滔不绝的说了一段子虚乌有的传奇配方，说到底，却也没说出这道配方传奇在什么地方，甚至他可能连基本配料都不知道。 但巧的是，张憧憬家里是开饭馆的，张富贵就做得一手好菜，而那道“炸灌肺 ”恰好也在张富贵的手艺之中，张憧憬知之甚详。 由此可知，师有道装得一手天花乱坠的好牛逼，就是不知道跟她斡旋的胡璃信还是没信。 再从师有道在六月天传了西装白衬衫还打领带来看，日光城这个全年多晴朗天气，降雨稀少的地方不管妹子还是汉子白天的时候都是本着怎么凉快怎么穿，他却鹤立鸡群，可见他不但装，而且还作。 不过，这一点也不好太早下定论，毕竟日光城“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昼夜温差极大，说不定他是深谋远虑想到晚上要和胡璃看个电影看个月色时会冷什么的也说不定。 但作为一名修士的眼光来看，妖族皮糙肉厚，能让狐狸一族没法拒绝相亲来看，师有道多半也是只妖精，应该是皮糙肉厚的。 归根结底，还是作。 在张憧憬暗暗分析的时候，服务员忽然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您点好餐了吗？” 这已经不是服务员第一次来了，第一次的时候，张憧憬借口说自己看看，结果一拖就拖到了现在。 见到服务员又一次来问话，张憧憬也不好继续稳坐钓鱼台了，毕竟他还是有点见识的，知道在高档餐厅坐着不点餐是会被撵出去的，只不过他一想到待会反正都要去五号桌蹭饭，自己再点的话就有点浪费了。 于是，张憧憬本着浪费可耻的良心厚颜无耻地跟服务员点了一杯只价值三十八元的拿铁。 “先生，这是您的拿铁，请问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服务员再次问道。 很明显，她对客人来西餐厅吃饭只点一杯咖啡是有些怨言的，毕竟这不是咖啡厅嘛！ “暂时不用了。”张憧憬摆了摆手，对服务员的神情一概不理，因为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为了面子潇洒阔绰。 虽然咱现在有钱了，但也要勤俭节约。 说白了，就是吝啬。 服务员冗长叹了一口气，也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回到自己那个小群体之后难免议论几句这位吝啬的客人。 张憧憬细抿着拿铁，继续远远观望着师有道的一举一动。 师有道卷起衬衫袖管，给狐狸的酒杯中斟上了一杯美酒，介绍道：“此酒名为青稞酒，誉满高原，行销西北，香味纯正，酒液澄明，闻之清香扑鼻，入口醇和绵软，回味甘冽悠长，胡璃妹妹不妨一试。” 胡璃无意间的东张西望瞥见了张憧憬，此时俩人恰好对视了一眼，她有些心不在焉。 “胡璃妹妹？”师有道再次唤道。 胡璃这才回神，“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青稞酒……” 师有道话还没说完，胡璃便带着笑意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点头说道：“嗯，这酒味道不错，听闻它采用威远镇河畔的一口古井之水，与当地所产青稞原料相配制酒，恰到好处，真可谓天然浑成，酒香不散。小时候还听我大姨提过，此井乃八洞神仙宝葫芦中的玉液琼浆化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不知是真是假？” 装腔作势的师有道被问懵了，尴尬一笑：“应该是真的吧，胡璃妹妹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胡璃微笑道：“这算什么见多识广，不过就是日光城的一些坊间传言罢了。” 师有道又尴尬一笑，有种无形间被打脸的感觉，必定他才是日光城的东道主嘛！ 远远观望的张憧憬默默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师有道应该也是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更加确定的是，他没有上过历史课，要不然当地的历史老师怎么可能不提及这些家乡的风土人情？ 有过一次教训后，师有道没有再执着于介绍日光城的特产，转而换了个话题，“胡璃妹妹，吃完了午饭，我们下午去看个电影如何，听闻前几天影院新上映了一部电影《追龙2》反响还不错。” “我知道，好像是讲述了几个悍匪被抓的故事。”胡璃尽力掩饰着心里面对他的反感，且不说这是不是约会，哪有跟女孩子出去看电影看这种电影的？还不如在家里窝着看看‘白蛇传奇’，那多浪漫啊！ “这么说你答应了？”师有道笑问道。 “看就看呗。”胡璃抿了抿嘴，反正有人要搅局，答不答应都无所谓。 师有道有点喜形于色，激动说道：“那看完了电影，傍晚我们再去‘纳木错’看看日落怎么样？” “‘纳木错’啊，好像是被称作‘天湖’来着是吧？”胡璃问道。 “天湖？”师有道反倒皱起了眉头。 “我听二姨说过，藏语中‘纳木’是‘天’的意思，‘错’是湖，纳木错意即‘天湖’，你不知道吗？”胡璃眯眼笑问道。 “知道啊，我当然知道了。”师有道笑了笑，笑容越发尴尬。 其实也不怪他对当地语言和风俗都不太懂，一来是因为他历来对文化不上心，二来嘛，他们其实也算不上是“当地妖”，在神仙管理局、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还统称为三界管理局的时候，他们的家乡还在大山密林之中，直到后来三界管理局分化了，才各自管理一片区域，但那时候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势大，前者占据了“古中原”大半风水宝地，后者则占据了天地灵气较为浓郁的“东山峻岭”，剩下的便只有日光城和塞北大漠了，相较之下，也只有日光城相对而言有利于他们妖族生存，这才迁徙至此扎根。 “我最喜欢这种自然美景了，真想现在就去看看日落啊！”胡璃终于有一句话是由衷的了。 因为她最近刚学会了一句诗，叫‘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好像很有情调的样子。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师有道有点内伤，这无声打脸可真够疼的。 “看完了日落，晚上我们……”师有道继续规划着美好蓝图。 …… 另一边，服务员又一次找上了张憧憬，含笑问道：“先生，您真的不需要再点一些食物吗？” “呃……”张憧憬吝啬到有点为难，想了想，“那就来一道红烧狮子头吧！”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做红烧狮子头，但我们有羊排、牛排……”服务员尴尬道。 张憧憬一口气喝完拿铁，摆了摆手，笑眯眯道：“我换一桌吃去。” 194 你方唱罢，我方登场 那个服务员目瞪口呆的“啊”了一声，然后便看见这位吝啬先生朝着那郎才女貌的一桌走去。 然后十分玛丽苏的剧情就开始上演了。 张憧憬按照制定的计划，看见胡璃后立马装出一副苦情模样冲过去抱住了她，声情并茂道：“胡璃，胡璃，你别离开我。” 胡璃佯装着很愤怒的样子，一边推攘着张憧憬一边冷着脸道：“请你离我远点，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张憧憬死死抱住她，死皮赖脸道：“不，我不走。” 师有道看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起身怒道：“你谁呀，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张憧憬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落下风道：“你谁啊，我跟我女朋友说话关你什么事？识相的就给我滚远点，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师有道气笑了，这年头在日光城还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的还真不多，换做平时他早就无情动手了，但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胡璃对他的畏惧，为了让她对自己改观，他只好忍了。 师有道按捺下心中怒火，眼神却十分死沉，道：“我和胡璃是青梅竹马，你是谁？” “哦！？青梅竹马？”张憧憬玩味一笑，“那不好意思，我是胡璃的男朋友，请你这个青梅竹马以后离我女朋友远一些，免得别人说你是小三，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我小三？”师有道指着自己道，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 “难不成还是我小三不成？”张憧憬趾高气昂道。 “胡璃，你说，怎么回事？”师有道懒得跟他扯这个小三的问题，朝胡璃问道。 其实只是欲拒还迎的胡璃依然要先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因为在张憧憬规划的剧本中，胡璃是因为受到了张憧憬带来的感情创伤然后才会跟他师有道相亲的，这样一来，从师有道的角度出发胡璃就是一个受害者，也就避免了胡璃的家族和师有道的家族交恶的情况。 即便最后胡璃会被张憧憬感动得撕心裂肺，他师有道也只能闷声当一个旁观者。 因为他们的爱情故事实在是闻着伤心，见着流泪。 “师哥哥，你别听他瞎说，我和他早就分了，没有任何关系。”胡璃冷冰冰道。 师有道拿着鸡毛当令箭，十分粗鲁的一把抓起张憧憬的衣领，瞪眼道：“张憧憬是吧？” “干嘛？大庭广众之下想打人？”张憧憬装作有点害怕的样子。 师有道笑了笑，“打你是脏了我的手。” 他没有狐狸一族的独特嗅觉，自然也就嗅不出有匿仙丹隐匿气机的张憧憬的真实身份，堂堂妖族少主，动手打一个凡人确实是挺脏手的。 “那你想干嘛？”张憧憬故作放心问道。 “就是想警告你一下，我胡璃妹妹已经说了，你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管好你的手脚，要是再动手动脚的，我是不会动手，但在日光城难保不会有别人让你少胳膊少腿的。”师有道威胁道。 说罢，师有道这才松开张憧憬，张憧憬故意装作被吓得丢了魂的样子。 师有道道：“滚！” 张憧憬定了定神，望向胡璃，坚定道：“胡璃，虽然有人威胁我，但为了你，别说是少胳膊少腿，就算是丢了性命，我也不怕，我求求你，你原谅我吧！” 胡璃借坡下驴道：“当真？” 张憧憬发誓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胡璃笑道：“服务员，上刀。” 师有道被这一处处的剧情搞得有点蒙圈，这凡人还真不怕死？ 服务员走了过来，“女士您消消气，没必要动刀吧！” 还不等胡璃说话，师有道沉声道：“上刀，听不见吗？” 在这家西餐厅当服务员的多少有点眼力劲，师有道本就是日光城鼎鼎大名的师大少爷，最近这段时间又是餐厅的常客，对待这种贵宾，她们可得罪不起。 服务员立马转身去后厨拎了一把可以砍骨头的大菜刀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女士，您要的刀。” 服务员又急忙转身离去，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一桌是要上演悲情三角恋的样子啊，想不到这种在电视剧中才会出现的剧情居然会发生在现实中，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当胡璃抄起菜刀架在张憧憬脖子上的时候，更是把店里的服务员惊了一跳，现实版三角恋比电视剧还要夸张，这儿下一刻是不是就要成为凶案现场？ 一些吃客见势不对，匆匆忙忙结了账便溜了。 只有张憧憬视死如归的样子，闭着眼睛，很放心的说道：“要是杀了我你能开心的话，你就动手吧。” 师有道说道：“胡璃妹妹，对付这种死皮赖脸的人不必客气，你要是下不去手，我可以找人帮你下手。” 胡璃摇头道：“不，他负我太多，我要自己动手。” 师有道皱了皱眉头，当真是“最毒妇人心”？小时候连吃死兔子都要流两滴眼睛水的胡璃妹妹也能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胡璃望向张憧憬，“把手伸出来。” 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其实古井无波，把手放在了桌子上。 胡璃道：“我也不要你的命，把五指张开，我要把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指头都剁了。” 张憧憬道：“好，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胡璃干脆利落道：“多说无异，手张开。” 张憧憬轻轻咬了咬牙，五指张开。 然后胡璃举起可以一刀砍断羊肋骨的大菜刀，二话不说，手起刀落。 铛的一声。 菜刀分明已经砍进了桌子。 所有人都闭上眼不忍去看那血腥的一幕。 但其实以胡璃的刀法，要精准砍在五指之间实在是太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当事人张憧憬演技精湛也是惟妙惟肖，闭着眼睛，表情上佯装出一种我很疼的错觉。 直到师有道发出了询问声，“胡璃妹妹，你为什么？” 胸有成竹的张憧憬这才睁开眼，很是惊喜的望着胡璃，然后胡璃便依照剧本演绎，一下子扑到了张憧憬身上，哭哭啼啼道：“憧憬，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 张憧憬也深情的揽住胡璃，不愧是狐狸精，抱着就是舒服啊！ 师有道傻眼了。 胡璃一哭一泣道：“憧憬，我虽然原谅你了，但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张憧憬果断点了点头。 三角恋再一次得到升级，重头戏来了。 张憧憬淡淡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抱有你怎么赚的钱，我就怎么花出去的想法，我不该拿着你没日没夜找回来的血汗钱去花天酒地，我不该怪你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要怪就怪生活不易，我又没有一技之长，不能养活你……” 众人听着这位年轻先生荒诞不经的认错方式都懵逼了。 听这话的意思，貌似这位让师大少热情相邀的女人似乎不太干净啊。 这算什么？ 鸡鸣狗盗？狼狈为奸？狗男女？天作之合？ 这世道都世风日下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们是怎么能把这种感情玩得如此悲天悯人的！？ 就在旁观者都难以置信的时候，这位足以令天下多半女子都自惭形秽的狐狸精居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抹着泪光说道：“你知道错了就好，我不怪你了，真的不怪你了，但你以后一定要答应好好对我，要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事都是为你好。” 张憧憬点头如小鸡啄米，一直嗯嗯嗯。 这故事，可他娘的感天动地啊！ “好了，胡璃，别让人看笑话了，我们回家吧！”张憧憬温柔道。 胡璃嗯了一声，这才松开张憧憬，转头望向师有道，歉意道：“对不起，师哥哥，憧憬实在太懂我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他，我知道师哥哥对我好，你的情意，我只能下辈子再报答了。” “没，没事。”师有道尴尬一笑，还没从这个曲折离奇的爱情故事中缓过神来。 从他的神情中，张憧憬已经看到这个计划写着成功两个字了。 这么狠的招，想不成功也难。 毕竟，一个女孩子的名声臭了，估计一辈子都做不回贞洁烈女了。 但是胡璃有她的追求，比起自由来说，世俗的眼光真的一文不值，只要这辈子还有机会遇见那个自己最爱，也最爱自己的人，便什么都值得。 张憧憬望向师有道，玩味道：“怎么着，青梅竹马，还想跟我抢女朋友？我们可恩爱了，你没机会的。” 师有道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对张憧憬口述中的胡璃没有丝毫置疑，因为作为统管妖族的狮王一脉，没有“妖”比他更清楚狐狸精最擅长干什么事了，他果断摆了摆头说道：“不，你们好好恩爱，我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他其实想说的是，姓张的，你赶紧把这个狐猸子带走，千万别放出来祸害人。 张憧憬抿嘴一笑，“谢谢。” 然后肆无忌惮的牵着胡璃的手朝着餐厅外走去。 讨人嫌的服务员又走了过来，“先生，您点的拿铁还没结账呢！” 师有道连忙道：“胡璃妹妹，你们先走，结账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了。” 张憧憬展颜一笑，吃白食真好。 胡璃嫣然一笑，终于摆脱那头讨厌的狮子咯！ 195 八洞神仙宝葫芦 “怎么样，本大爷的计谋惯用吧！”走在街道上，张憧憬满面春风。 “管用是管用，但你可不可以收敛一点点，手臂能不能别往上蹭了？”胡璃微微脸红道。 “抱歉抱歉，入戏太深了。”张憧憬当然知道自己那被她挽着的手是如何不安分，再往上蹭，就要登上“珠穆朗玛峰”了。 胡璃幽怨瞪了他一眼，心情不算好，但也不太差。 …… 回到日落酒店，一切便又回归自然，劳心劳力的张憧憬躺在沙发上，懒洋洋说道：“胡璃，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接下来我们也该分道扬镳了吧！” 胡璃坐在床上点了点头。 张憧憬半眯着眼睛说道：“睡个午觉，睡醒我就走了，别吵我。” 胡璃轻轻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 是啊，该分道扬镳了。 可是，怎么忽然有点感伤！？ 真是奇怪。 时间如白驹过隙，仿佛是一争一闭之间，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 张憧憬睡眼惺忪伸了个懒腰，然后转头望了望那个不知不觉也倒在床边睡着的胡璃。 这姑娘可真够好看的，可惜不是人啊！ 张憧憬蹲在床边，用手指刮了刮她那比常人挺拔得许多的鼻梁。 她睁开眼，睡眼惺忪中有些迷离。 他打趣道：“狐狸精，本大爷要走咯，不许想我。” 说罢，他就那么转身了。 胡璃连忙翘起身子，“等一下。” 张憧憬回头笑道：“干嘛啊，我才走了几步，你不会告诉我你就开始想我了吧，本大爷可不吃这一套。” 胡璃神情平静道：“虽然你成功帮我打发了师有道，但是这里毕竟是日光城，他随时可能知道我们是装出来的，所以你现在还不能走。” 张憧憬无赖道：“不走干嘛，陪你睡觉吗？” 胡璃白了他一眼，道：“刚才我八大姨已经联系我了，要约我们吃晚饭，就算你要走，也要吃了饭，把戏演完了再找个合理的理由才能走。” “这么麻烦啊！”张憧憬微微思忖，反正离开胡璃之后也只是漫无目的的找楚狂人他们的踪迹，或者是只身前往大雪山，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索性还能多看几眼绝世美人，不亏。 于是，他便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不是胡璃的八大姨联系了她，而是她趁着张憧憬睡着的时候联系了她的八大姨。 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让整个狐狸一族都知道这件事而已，这样即便日后师有道发现了什么不对，胡璃也能有应对之策，比如男朋友云游天下去了，她要去找男朋友。 她的目的也很不单纯，只是觉得张憧憬修为高深，又是罕见的神符师，要是能跟狐狸一族成为好朋友，兴许以后还能做朋友，还能多见上几面，想想还是美好的。 “晚上吃什么？”张憧憬想了想，“红烧狮子头行不行？” “这我可做不了主。”胡璃笑道。 张憧憬叹了口气，有点无奈，还真有点想念张富贵的红烧狮子头了。 “那下午干什么？继续睡觉？”张憧憬又问道。 “这个嘛。”胡璃狡黠一笑，“就看看电影，再去天湖看看日落呗。” “敢情你对师有道的安排还挺满意的啊！”张憧憬感慨道。 “勉勉强强吧。”胡璃道。 然后也没去什么电影院，胡璃只是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然后搜索了一部年初上映的《白蛇缘起》。 “不是看《追龙》吗？”最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反派的张憧憬很是无语。 胡璃没有回答他，只是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块位置，示意他坐到那边去。 小白，许宣，缘起…… ———— 在日光城外，有三人欢笑而行。 进城之前，那个外表是紫金色的葫芦传给杨七一道神念，说是在日光城以北的河畔有一个小镇，小镇里有一口井，井水曾是紫金葫芦的一部分，吸纳掉那部分井水之后，便可以令紫金葫芦恢复更多的能力。 这个说法恰好就和胡璃所说的酿制青稞酒的井水是八洞神仙宝葫芦中的玉液琼浆化成的传说不谋而合。 眼下紫金葫芦对于楚狂人一行人来说是足以对抗武帝的保命法宝，要是能完善一些的话，说不定连天师也能收进葫芦之中，作何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于是三人经过商量之后决定先往北而行，再考虑是返回日光城等张憧憬汇合，还是直接去大雪山山脚等他。 一路打听，再凭借紫金葫芦神念的感知，三人终于找到了那口井。 酿制青稞酒的传言毕竟是传言，事实上，这口井已经荒废很多年了，当地居民对这口井还敬而远之，传言此井井水不深，但早年曾有几个嬉戏的孩子不小心掉了进去，不但都尸骨无存，就连下井去找孩子的大人也都一去不返。 打那以后，这口井便被当地人视为禁区，没有人敢轻易染指。 其实村民们口口相传的事还只是其次，他们不知道的是，后来也曾有过一些修士慕名而来。 无一例外，凡是下去一探究竟的就没有一个再活着出来的，金丹、妖丹、神魂、妖魂、全都不见。 相比于曾经显现过霞光万丈的大雪山，这口井在这一带更具有神秘感。 然而，偏偏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外乡人听不进去老人们的劝诫，非要去瞧瞧那口古井的神秘之处。 老人抱着事后还能帮他们立个碑的善心佝偻着身子亲自给他们指路。 到了那口古井跟前。 只见那个瘦的跟竹竿似的年轻人拿出一个看起来就很华丽的紫金葫芦，拧开瓶盖，就见那井水自下而起，然后丝丝缕缕落入葫芦之中。 科学社会，老人哪里见过这等离奇事件，直呼见鬼了，忙不迭的溜之大吉。 看着心情貌似不错的杨七，褚三刀好奇问道：“这就完了？” 杨七晃了晃紫金葫芦，“那不然？” 天底下大抵没有比他运气更好的人了，说修复紫金葫芦，便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修复，这等运气，也只有玄真子口中的“奉天承运”能解释一二了。 褚三刀抱怨道：“这狗逼运气真是无法无天了，我怎么就不能见到一件上古法宝？爷爷啊，爸爸啊，妈妈啊，祖宗啊，你们在天上也保佑保佑捡一次东西呗！” 楚狂人没去理会他的怨天尤人，朝杨七问道：“葫芦修复之后多了些什么功能？” 杨七只是再一次拧开葫芦盖，然后仰头喝了一口，顿时浑身起氤氲，仿佛仙人飞升的前兆。 杨七笑道：“你们看看我有什么不同之处？” 褚三刀打量了一下：“胖了？帅了？都没有啊！” 杨七无语道：“有点内涵行不行。” 楚狂人惊呼道：“你从天王初期突破到天王中期了？” 杨七不可置否的笑了笑。 褚三刀真的感觉没天理了，喝一口葫芦里的水，就破一个小境界，这要是多喝几口那不是直接就飞升了？ 褚三刀没好气道：“杨七，我要举报你开挂。” 杨七递微笑道：“那我也给你开个挂，不举报行不行？” 褚三刀和楚狂人震惊道：“这样也行？” 杨七道：“要不然你以为玄真子前辈为什么让你们保护好我和老张？我这个运气可不是盖的，怎么样，叫哥，哥以后宠着你。” 褚三刀立马一副舔狗的样子，悠长的喊了一声，“杨七哥！” 杨七占了点便宜之后这才递过紫金葫芦，缓缓解释说道：“紫金葫芦收回井水之后用有了炼化的功能，我们现在喝的就是炼化过后的陈屠的修为。” 褚三刀拿着紫金葫芦有些迟疑道：“那不是相当于吃人？会不会太狠了一点，我可不想当反派。” 杨七的神色破天荒有些冷冽，说了一句很有深意的话，“世事如棋，我们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白子也好，黑子也罢，你不吃他，他就吃你，和平共处哪有那么容易！” 这让褚三刀和楚狂人都对这个曾经只知道玩网络游戏和码代码的宅男有些刮目相看。 从离开庆市那天起，从百年计划开启的那天起，他们都在变化着，只是有的大一点，有的小一点而已。 张憧憬变强了，杨七变得成熟了。 褚三刀和楚狂人都开始扪心自问，那么自己又发生了什么改变？ 想不通，一口闷。 这一日，楚狂人不如武皇巅峰。 这一日，天雷八百里，褚三刀一口入武皇。 ———— 天雷过后。 在那座被当地人成为‘纳木错’的天湖边上，看完了《白蛇缘起》的张憧憬和胡璃缓步前行。 胡璃双手盘在背后，移动的双脚时不时踢走两颗小石子，在湖边坐下后，看着日暮西陲，再不经意的看看身边人，她忽然开始觉得夕阳下的情调也有些凄凉。 如果她是诗人，该要赋诗一首了。 她不是，所以，她朝他问道：“张憧憬，电影最后的彩蛋中许宣投胎转世成为了许仙，小白回忆起了五百年前的事，化身成为了白娘子，然后他们在西湖桥上相遇了，是不是很美好？” 张憧憬撤头看了她一眼，夕阳将她的脸映得很红，他在想，她应该不知道许仙和白娘子的故事吧！ 索性也只是笑了笑，没有打破这只狐狸美人对美好的憧憬。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道桥，桥的那边是她，桥的这边是他。 对她来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对他来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196 武皇狗 和胡璃八大姨会面的地方就定在日落酒店，看完天湖日落之后，张憧憬和胡璃便卡着时间入席。 在这场宴席中，张憧憬颇有点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大潇洒之感，主要是因为八大姨个个美若天仙，不用吃饭“秀色可餐就够饱了。 胡璃一一为张憧憬引荐了这八位在日光城定居的八大姨，据说关系还挺亲，都是胡璃他妈妈的亲姐妹，姓李，在胡璃一族，有胡李不分家的说法，所以这八大姨其实身在曹营心在汉，一心一意都在为澜沧市扎根的胡家着想。 席间胡璃曾故意想八大姨提起过张憧憬的神符师身份，李姓的八大姨听了之后眼前均是一亮，然后开始刨根问底打听张憧憬师承何派，家住何方，张憧憬的回答就是一门艺术了，只说自己姓张，师门不方便提及，结果八大姨也跟绝大多数修士一样联想到闻名天下的酥州张仙师。 张憧憬对此不回应，也不解释。 谁让咱都是姓张呢，又谁让你名头那么大呢，说不定八百年前真是一家也说不准。 她们打听完了之后，张憧憬也开始步入主题，借着这位“张仙师后裔”的名头开始打听甲子前大雪山降下霞光万丈的事情，八大姨误以为张憧憬未来是胡家女婿，再加上他的背景身份都有意结交，对此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说，大雪山终年飘雪，甲子不化，时常有彩虹浮现。 但是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异常，这一带既没出什么绝世天才，也没发现什么异宝，甲子间许多修士爬遍雪山，便是她们妖族也曾多次派人前往，但都一无所获。 时至今日，大雪山的彩虹奇景也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风景线而已，就连外地游客也可以轻易登上雪山之巅，又安然下山。 无危机，无奇遇，大概是空有宝山却无宝物的意思。 张憧憬对此只是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相比于在八大姨这里还算真切的道听途说，他更相信话不虚说的玄真子前辈。 那些玄之有玄的东西，也只有玄真子这一道上的人才看得更清更远。 宴席之后，张憧憬和胡璃告别离开时发生了一点缠绵悱恻的小事，不知道是因为演戏演全套还是胡璃真舍不得，非要来个深深的拥抱，年少轻狂又没有女朋友的张憧憬当然不介意发生这点肢体上的妙事。 至于心里嘛，当然是还住着那个在庆市跟他有缘无份的女子了。 只不过张憧憬知道，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自己，哪怕那个女子真的很爱他，也不可能把大好的青春年华都花在等他的份上，莫说百年，便是只有两三年他就能回到庆市，多半也都物是人非了。 他之所以如此勉励着自己加紧修炼，也是因为抱着那点万中无一的侥幸。 希望在那一天，那个她，还捧着《诗经》或《楚辞》。 独自走在日光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张憧憬倒也并非漫无目的，因为在天湖赏日落的时候他已经感知到了方寸戒的方向，而那个方向又恰好是八百里天雷的中心之处，由此可知，渡劫之人必是楚狂人杨七褚三刀中的一人。 张憧憬打算出城以后直接去跟他们三个汇合然后前往大雪山一探究竟。 不过，他算露了一件事情。 日光城是妖怪管理局的地盘，在这里，妖怪横行，之前有胡璃同行，即便是城中妖怪发现了张憧憬人类修士的身份，也会有所忌惮，因为狐狸一族在整个妖族都是贵族，依附于狮王、虎王、这类妖中王者的贵族。 近几年神仙管理局、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各占一片区域，明争暗斗了几十年的势力，近几年越发的拉出来在明面上爆发了，影响最大的事情就是去年从东山出来的杀人狂魔付庆死在庆市神仙管理局手中之后，和东山市比邻的魔道管理局便不分青红皂白的认为是神仙管理局故意挑事，也在东山以东的“东山峻岭”中挑了几个出色的人类修士冠以莫须有的罪名给予神魂俱灭的下场。 这之后，一向主张和平的神仙管理局曾派人协调处理过，但效果并不明显，魔道管理局那边态度很强硬，而且暗中和相对势弱的妖怪管理局取得了联系。 在几个月前，日光城便发生过一起大规模的人类修士消失事件。 可以说，这些个妖怪把被迫迁徙的仇恨彻底爆发出来了。 时至今日，三局局势紧张，情况微妙。 而在这种时刻，人类修士出现在妖族或者魔族领域之内除非是有当地“妖”，当地“魔”引路，否则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不知道大局情况的张憧憬在离开胡璃以后便遇到了一道不善的目光。 那是一个穿着黑衣服黑裤子，从头黑到脚的男子，只有鼻子散发出一旦一样的微红光芒。 张憧憬注意到这道目光之后，迅速和剑灵取得了联系。 “小念头，我感觉被人盯上了，你知道他是什么修为吗？” “不是人，是妖。” “妖？” “没错，你身上有隐匿气机的丹药，除非是境界远远高于你的高手，否则不会有人发现你的修士身份，但这里的妖人很多，在整个妖族中，有两种动物天生嗅觉灵敏，可以嗅出常人察觉不到的气机，一种便是你刚才暧昧的狐狸精，另一种便是此刻尾随盯着你的狗精。” “怪不得，原来是只狗鼻子啊！” “是一只三百年的黑狗精。” “才三百年，修为应该不高吧，要不我把他引出城找个荒郊野岭烤了？” “呵呵，天真。一般强大一些的妖族修炼到化形都需要五百年的时间，黑狗精只是中等妖族，却在三百年之内化形成人，你也不想想，他为什么对你虎视眈眈，不，狗视眈眈的。” “哟，我家剑灵还会成语啊！” “那是你孤陋寡闻，本剑灵活过的岁月比你吃的米都多，你还嫩着呢！” “说这么多，你还是快告诉我他为什么对我‘狗视眈眈’的吧！” “废话，当然是想吃了你呗，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能在短短的三百年内就化形成人？” “我又不是唐僧肉，吃我干嘛。” “你虽然不是唐僧肉，但你是修士，修士的身体金丹对于妖族来说都是大补之物，反之，妖族的精血骨髓妖丹对于人类修士同样是大补之物，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混乱时代高手频出正是此因，现阶段修士成长困难，就是因为少了不死不休的争斗，也就没有以战养战的说法。” “原来如此。”张憧憬恍然大悟后又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小念头，你怎么知道唐僧肉？” “几百年前，我有一个主人也是看过《西游记》的好不？”剑灵傲娇道。 张憧憬哈哈一笑，“言归正传，这只黑狗精到底是什么境界的？” 剑灵轻轻吐出三个字，“武皇呗！” “我去！竟然是一只武皇狗！” 张憧憬暗骂一声，立马不动声色地开始在人群中绕来绕去，企图绕开这只武皇狗的追踪。 笑看着他走了许多冤枉路，剑灵终于于心不忍道：“主人，你别瞎晃悠了，你的体力没他好的，你也逃不出他的嗅觉。” “不早说。”张憧憬索性驻足休息一下，顺便也计划一下要怎么打发掉这只武皇狗。 他休息的时候有意无意忘了一眼那个偷偷摸摸的尾随男子。 武皇狗其实也有点忌惮，因为他分明嗅出这家伙只有不到天王境的实力，可是前辈先贤的经历告诉他，在这种人类修士不敢轻易踏足妖族领域地盘的紧张时刻，是没有低阶修士会傻到自投罗网的。 那么，这名人类修士的真实境界就十分耐人寻味。 难不成他是扮猪吃老虎？不对，是扮猪吃狗才对！ 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修士灵胎了，真的很嘴馋啊，飘到嘴边香喷喷的美食就这么轻易放弃那是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他决定再观望一下，一旦这名人类修士显现出超出他境界的实力，就立马开溜。 张憧憬可不知道他的狗想法，休息的同时也和剑灵商量了一下对策。 以他的巅峰十八落确实有机会斩杀武皇狗，但是剑灵说妖族可没多少花花肠子，从来都是能一口解决的事绝对不用两口，所以他没有机会叠出十八落超出武皇境的势。 这个想法胎死腹中后，剑灵又提出两条可行之路。 第一，回日落酒店找胡璃。 不过，如果这么回去的话，那也太有损高手风范了，所以直接被张憧憬否定了。 最后就只剩下选无可选的第二了。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出城，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和楚狂人他们会合，以楚狂人的境界可以和黑狗精打个不分伯仲，再加上褚三刀杨七的相处，要想生擒武皇狗的几率也是相当大的。 至于到时候是烤着吃，还是生吃，那就看心情了。 197 一百里文化角逐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迅速离开日光城。 最终在城外一处偏僻山坡张憧憬走到了狭路相逢的地步。 皎月当空，夜黑风高。 不知真是日光城一带昼夜温差大的缘故，还是“狗视眈眈”十分严重的缘故，张憧憬有点脊脊发凉的感觉。 张憧憬暗暗叹了一口气，既然跑不过他，那就只能智取了。 张憧憬忽然转头望向那一袭黑衣鼻子微红的男人，反倒吓得他皱了皱眉头。 张憧憬不知道这只武皇狗虽然嗅透了他的境界，却仍然有点忌惮，也就没有故意装高手摆谱，只是神情平淡道：“这位狗道友，你为何一直苦苦相逼？” “那人”那狗心神一凝，想着此人居然一眼看透了自己的本身，看来确实有点道行，要不要直接开溜呢？ 不行，眼下神魔妖三道势同水火，如果自己怂了，一定会被反追杀的。 武皇狗定了定神，小心翼翼道：“这位道友，天下修士一路人，四海之内皆兄弟，交个朋友如何？在下苟寻，苟且的苟，寻找的寻。” 张憧憬下一丝摸了摸下巴，这只武皇境的狗居然能念出“天下修士一路人，四海之内皆兄弟”这种有点涵养的话看来是有点文化水平啊！ 张憧憬也不动声色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鼎鼎大名，希望这位苟兄有点见识，能够把自己再一次误会成酥州张仙师后裔，如此一来，说不定可以避过一劫。 苟寻因为一些特殊缘故确实文化比一般妖修要高出许多，但它化形成人不过是近几十年的事情，而且因为知道江湖险恶所以极少走出日光城，日光城的大户倒是知道一些，但日光城之外，譬如什么酥州张仙师、京北八大家、东山群魔什么的就不得而知了。 苟寻的坏主意暂时收敛起来，神神叨叨念道：“天下苍苍，天下莽莽，今夜月色皎洁，能与道友在此相会，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他尴尬着说出这种差点就“花前月下”的句子，张憧憬心思有些微动。 这家伙还挺客套，但感觉他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说不定可以忽悠一番。 于是，张憧憬灵机一动，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苟兄可曾上过本科大学？” 苟寻摇了摇头，“耳闻过一些，但未曾上过。” 张憧憬暗暗放下心。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就好，上过可就麻烦了。 张憧憬兴起道：“苟兄，你我相逢即是缘分，不如打个赌如何？” 苟寻好奇问道：“什么赌？” 张憧憬缓缓说道：“我看你也颇有些文化素养，要不我们就比比念诗，我念上句，你念下句，然后你念上句，我念下句，谁先念不出来，谁就输了，输的人请吃日落酒店的大餐，如何？” 张憧憬的目的不言而喻。 苟寻简单琢磨了一下，只要不提打架，打赌也还好，赌完了吃完饭还能交个朋友何乐而不为？ 苟寻答应下来之后，张憧憬立马就先念了一句“床前明月光”试试水。 苟寻想也不想的就答出来一句“疑是地上霜”。 张憧憬微微咋舌，至少是上过小学的。 然后轮到苟寻出题，他又念了一句“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张憧憬又一惊，我去居然是“初中水品”，他果断应答出出自唐代诗人贾岛《剑客》中的后一整句。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然后又丢出一句高中水平的诗词。 但是更加意外的是，苟寻依然应答如流，然后反手又抛出一句大学级别的诗词，张憧憬觉得有点掉进坑里的感觉，大学之后，他就顾着读市场营销去了，对更高深的诗词并无研究，但小学到初中高中自学的古诗文倒也达到了大学文学班的专业水平，要不然也不至于在庆市和徐嘉骏谈恋爱的时候把人家的海归导师罗桂年都给碾压下台了。 应答完这一句之后，苟寻越发有些意气风发，来了兴致，在之后的文化交锋中抛出一句极为罕见的老“诗”，然后张憧憬拍烂了脑瓜子也想不起来下一句。 张憧憬尴尬笑道：“苟兄，学识不简单呐，在下认输了。” 苟寻也有点难受，刚才玩起来玩过头了，本来是想先装模作样然后找机会输的，没想到…… 唉…… 苟寻暗暗叹了口气，谦虚道：“张兄言过了，我不过是几十年前吃了一个老头子修士而已，从他的精神世界中恰好分离出来一部分文化灌进了我的思想，跟你们人类修士的自主学习比起来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原来如此。”张憧憬淡定道。 其实心里一点也不淡定，这家伙吃得不是个古诗人修士就是个近代学者中堪比教授的修士，那时候哪有什么大学啊！ 失策！失策！ 看来这只武皇狗不好对付啊！ 张憧憬收敛心神，又发挥出厚颜无耻的精神，说道：“如此说来，你确实胜之不武，不如我们三局两胜如何？” 苟寻巴不得如此，立马点头道：“好，你说比什么？” 张憧憬抬头看了看天色，偷笑道：“此时正值夜初，不如我们比比视力如何？” 苟寻皱了皱眉头，“张兄，这不太好吧，我们做狗的除了鼻子灵，就数晚上视力好，赢了你多不好意思啊！” 张憧憬摇了摇头，“没事，我这人吧，有个臭毛病，就喜欢挑硬柿子捏，软柿子捏着多没挑战，再说了，我们修士一脉也讲究明目清心，你又怎知我的视力就比不过你？” 苟寻早就听一些正儿八经的“猪朋狗友”提起过，人类修士最是毛病多，脾气臭，修为越高，越是不好对付，只好无奈道：“那好吧，不知张兄想怎么个比法？” 张憧憬微笑着指向北方说道：“看见远处有村镇灯光了吗？” 苟寻顺着方向望去，不由得心中一惊。 远处有灯光？ 远处肯定有灯光，不过距离此地有多远就不好估计了。 这位叫张憧憬的修士难不成能看见不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来这个姓张的修士还真是个高高手啊！ 还好自己没有莽撞行事，要不然几百年修行就要毁于一旦了。 苟寻自愧不如道：“张兄视力果然厉害，恕在下没有看到灯光。” 看得到灯光才怪。 事实上张憧憬也是瞎掰掰的，只是因为他知道楚狂人在那个方向而已。 张憧憬微微叹息道：“这样啊，那我就占个便宜，你吃个亏，猜一下距离如何？” 本来就不想赢的苟寻立马说好。 开玩笑，人类修士最重面子了，屡屡扫了他的面子不被反杀才怪。 张憧憬笑着猜测说此地距离他看见的灯光之处距离一百里地，苟寻便随意猜了个一百一十里。 然后苟寻问道：“我们怎么确认到底多少里？” 张憧憬笑道：“步测。” 既然甩不掉这只武皇狗，索性就把他忽悠到楚狂人他们身边就完事，这只武皇狗再怎么学问高，再怎么聪明也决计不会想到在那个更北方有张憧憬的三个队友再等着他吧！ 苟寻暗暗感慨，人类修士果然难缠啊，念完了诗还要走路，真是够无聊的。 不过，他又能怎么办，谁让他刚才想着吃掉张憧憬来着，现在被人家遛狗玩，还不是只能哑巴吃黄连，能应付就应付，实在应付不了了再考虑逃命的事。 这可真是天意弄人啊，两个胆大谨慎的修士居然就这么谁也害怕起谁不耐烦了来。 张憧憬使出从罗诗那里学来的身法秘技“小女漫步”，在郎朗夜空下健步如飞。 这门身法又一次无形间提升了他在苟寻心目中的高手地位。 两条腿跑的苟寻渐渐已经跟不上步伐，只好化身成狗，四条腿的情况下可以超过张憧憬，但毕竟占了天生优势，他不敢太过于打压张憧憬的气焰，只好保持在同一水平，或者说还要稍微慢一点，时不时还故意哈哈哈的表现得自己很累。 这也让张憧憬对苟寻愈发忌惮起来，这只武皇狗玩心这么大，迟迟没有出手，实在欲擒故纵吗？ 为今之计，他也只能看破不说破，奋力前行，争取在苟寻玩心收起之前和楚狂人他们会合。 这场人类修士与妖修的奇葩角逐恐怕是数万年来最惊心动魄的故事了，是足以纳入史册的勾心斗角的经典例子。 七十里。 六十里。 五十里。 已经很近了，凭借张憧憬大真师境的修为完全可以在这个距离内神识传音。 不过，张憧憬不敢，因为他的旁边是一只武皇狗，在他面前使用传音之术，无异于告诉他自己在求援，除非他能在武皇境妖修的手下坚持到楚狂人一口气奔袭五十里地来救援。 但剑灵告诉他，这不可能。 所以张憧憬只能忍着，哪怕是汗流浃背，哪怕是气喘吁吁，也要艰难前行。 二十里地。 十里地。 八百米、五百米，最后一百米。 张憧憬终于看到了在地上盘膝而坐巩固修为的楚狂人褚三刀杨七，于是连忙大声“诶”了一声。 一身注意力都在张憧憬身上的苟寻正纳闷，他在诶什么了诶？ 然后便看见三名人类修士站了起来，个个笑容。 又听张憧憬铆足了声气喊道：“大家小心，干掉我身边这只教授，不，是禽兽。” 198 清蒸还是红烧 撂下这句话后，自知实力有限仙术有限的张憧憬就不留下来拖后腿，急忙溜出战场。 苟寻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被坑了，对方人多，不宜久留，索性也没换回人形，四条腿朝着日光城方向拼命冲刺。 然而，一百米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 他转身之际，楚狂人便双拳便携带着龙吟虎啸断住去路。 苟寻不得不幻化人形，举起双拳赢了上去。 轰的一声，尘沙漫天。 楚狂人不愧是巅峰武皇，这一拳，竟然直接把苟寻砸退一百米，恰好落到张憧憬和褚三刀他们汇合的位置。 无需言语交流，张憧憬唤出“白凤”直面削去一剑，吹毛断发却依然被苟寻灵敏的身手侥幸躲过一劫。 褚三刀十重山紧随其后。 苟寻尚且还在庆幸躲过了张憧憬那一剑，就又看到一座肉山轰然砸下。 他咬了咬牙不得不举起双手硬生生接住褚三刀那两百斤的重量，但实质上却相当于万斤，因为十重山一重一千斤。 “啊！”苟寻大喝一声，奋力之后依然是单膝跪地才勉强撑起肉山。 就在这时，他又看见另一位瘦不拉几的年轻修士举起手臂，手腕之处有法宝气息浮现，正是暗箭仙袖。 以杨七的运气，这一箭出，几乎是不死也残了。 然而，就在苟寻都以为自己难逃一劫的时候，只听之前拦住他去路的楚狂人开口道，“杨七，住手。” 杨七不解望向他，却也没着急立马痛下杀手。 楚狂人解释道：“此妖是武皇境。” 杨七会心一笑，默默收起了暗箭仙袖。 他们几个人中，谁不知道楚狂人好战，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楚狂人愈发的思念那个在玄武宗避难的女子，就越想快速提升境界。 刚刚步入武皇巅峰，又难得有练手的机会，楚狂人怎么会舍得轻易让这只妖精挂掉呢！ 楚狂人望向肉山，不需他说话，褚三刀已经沉重飞回张憧憬身边。 苟寻这才勉勉强强站直身体，不由得骂道：“你们人类修士可真够无耻的，以多欺少，不嫌丢人吗？” 张憧憬狡黠笑道：“你是人吗？” 苟寻恶狠狠盯了他一眼，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家伙就是货真价实的真师境，绝对不是什么扮猪吃老虎，扮猪吃狗什么的。 楚狂人沉声道：“狗精，废什么话，单挑。” 一场武皇境的比拼就此拉开。 只有旁观份的张憧憬三人则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谈笑风生。 褚三刀想起一件事，搂着张憧憬暧昧问道：“老张，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可还舒服？” 张憧憬想起没钱穷流浪的那段时间就心肝疼，没好气道：“舒服个屁，四个兜儿一样重从周家坪走到澜沧市，你试试？” 褚三刀摆了摆头，笑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把人家未婚妻都给拐跑了？诶，对了兄弟媳妇呢，怎么没一起带过来？” 张憧憬无语道：“你去哪儿道听途说的？” 褚三刀嘿嘿一笑，“我可不是道听途说的哦。” 他望向杨七，丢了个眼神。 杨七这才想起那天被鸟屎砸头的场景，笑道：“是这样的，在前往日光城的途中，我无意中射杀了一只大雁。” 褚三刀哪壶不开提哪壶，打断道：“等等，什么叫无意中，明明就是人家在你头上拉屎，你报复的好不好？” 杨七白眼道：“这重要吗？重要的是这年头还有人飞雁传书，而传书内容恰好就是跟什么少主回报你拐了人家未婚妻的事。” 张憧憬问道：“你怎么知道人家说的是我？” 杨七道：“老铁，你是欺负我读书少吗？再怎么张憧憬这三个字我还是认识的好不！” 张憧憬微微思忖。 他之前还纳闷呢，胡璃说日光城澜沧市到处都是师有道的眼线，就算他在西餐厅的演绎再精彩，只要师有道稍微有点他咱澜沧市忽然出现的风声，这事都不会这么顺利的，而师有道却毫不怀疑的相信了。 现在看来，师有道在和胡璃相亲前压根就不知道张憧憬这号人。 张憧憬笑道：“你倒是误打误撞帮了我一次。” 杨七得意道：“哥们这叫实力。” 张憧憬无语道：“对，凭实力撞大运。” 杨七嘿嘿一笑。 褚三刀忽然道：“这么说你真把人未婚妻拐跑了？” 张憧憬挠了挠头，“也不全是吧，是拆了一桩婚事不假，但要说拐跑的话，有点过分了。” 褚三刀摇头叹道：“是挺过分的，有句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兄弟，你小心遭报应。” 张憧憬没好气道：“报应你大爷，我是做好人好事，知道不？” 褚三刀好奇打听道：“对了，姑娘漂亮不？” 一想起胡璃的容颜，张憧憬就不禁一笑。 杨七道：“这还用问吗，看老张的表情就知道了。” 张憧憬立马反驳道：“不可否认，她确实堪称绝世美女，不过在我心中……” “停停停，别说了，我们都知道，徐嘉骏嘛！” 褚三刀和杨七直接打断了他缅怀过去的话，主要是从离开庆市起，只要一聊到点伤春悲秋的事，张憧憬就要悲伤回忆一下无疾而终的爱情故事，他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张憧憬过河拆桥道：“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只不过你们要有点心理准备，她可是只狐狸精哦！” 褚三刀惊呼道：“狐狸精啊，我最喜欢了。” 杨七顺了顺无论怎么理都理不出帅气发型，“其实我也不介意来一场人妖奇恋的。” 张憧憬尴尬一笑，口味可真重啊！ 那个在日光城独守空房的狐狸精不知为何忽然就想骂一句，张憧憬王八蛋，兴许是想他了吧！ 望向楚狂人和苟寻的战斗，张憧憬有些讶异，按照剑灵之前的预估楚狂人应该是和苟寻打得难分难舍才对，可是眼下的情况确实一面倒，楚狂人拳意滔天，揍得苟寻毫无还手之力。 充其量，苟寻也就是一只耐打一些的沙袋而已。 张憧憬促狭笑道：“老楚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去玄武宗风风光光接媳妇回家了。” 楚狂人貌似听到了张憧憬的话，忽然神色一凝，一提到柳玉烟他就心情倍儿不好，出拳更重了。 还好这附近方圆几里之内都没什么人，谁要是大半夜察觉到这边的地动山摇估计都要惊呼闹鬼了。 张憧憬望向更北方，“等老楚打完了这场架，我们就连夜赶往大雪山吧！” 被杨七“奉天承运”的运气搞得有点闹心的褚三刀说道：“你有大气运，你说了算。” 张憧憬笑问道：“怎么感觉这么无奈？” 褚三刀郁闷道：“能不无奈吗？你是不知道，那日周家坪一别之后，我们就被那两个无耻的陈家人一路追杀，楚狂人和杨七都没啥事，就我倒霉，王八盾和索金刀毁了不说，还差点连命都没了，我太难了。” 张憧憬啧啧道：“这么一说穷困潦倒的我还算幸运咯！” 褚三刀苦着脸道：“那可不？我现在连个趁手的兵器都没了。” 杨七忍俊不禁道：“褚小弟，放心，跟着哥有肉吃，等我哪天心情好的时候也给你捡个宝贝回来。” 褚三刀苦着的脸更加苦了，人比人气死人。 张憧憬有点纳闷，之前褚三刀和杨七的相处方式可不是这样的，今儿怎么忽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 以前动不动就威胁杨七的褚三刀怎么被杨七叫了一声小弟都不出言反驳的？ 褚三刀当然不敢反驳了，就杨七那日了狗的狗屎运动不动就捡个上古法宝连武帝境界的人都收了吃了涨境界，他不过才刚刚进入武皇境，对他来说，天王境的杨七就是武帝之上的大佬级别人物，说话做事当然得小心了，他可不想去紫金葫芦里睡觉。 张憧憬看褚三刀的脸一苦再苦，他尽管很好奇，但也忍住没去打听他们之间发生的趣事，岔开话题道：“我看老楚的战斗也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好久没吃过狗肉了，安排一下呗，是清蒸还是红烧？” 褚三刀摸着下巴摇了摇头，“我觉得吧，都不好。” “都不好？难不成你还想炝炒？”张憧憬本来就是开玩笑，吃普通的狗肉还行，吃狗精的话心里压力还是有点大的，毕竟他叫苟寻，算个人啊！ 褚三刀给杨七丢了个眼神，杨七无奈一笑，取出一个看着就很值钱的紫金葫芦晃了晃，卖关子道：“用这个。” “啥意思？”张憧憬蒙圈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杨七站起身子对楚狂人说道：“老楚，下手轻点，别给揍得灰飞烟灭了！” 出拳谨慎的楚狂人腾出手回了一个ok的手势。 没过多久被打得原形毕露的苟寻直接被楚狂人扔了过来，然后杨七举起紫金葫芦，迅速拧开葫芦该，只见那黑狗精的身形逐渐化小，最后抽象成一条黑线被吸进了葫芦之中。 杨七满意地摇了摇酒壶，淡淡笑道：“今晚葫芦煮狗肉。” 199酒醉两探长，深夜一姑娘 望着忽然有点意气风发的杨七，张憧憬不由得有些感慨，玄真子的百年计划还真是养神啊，这才两个月不到，杨七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说起话来神神叨叨跟绝世高手似的。 没过一会儿，杨七就笑眯眯朝他递过来紫金葫芦，“喝一口试试。” “这是什么玩意？能喝？”张憧憬有点迟疑。 “喝了你就知道了。”杨七道。 张憧憬勉勉强强结果紫金葫芦，犹豫道：“不会拉肚子吧！” 楚狂人和褚三刀哈哈一笑。 “放心吧，我们都喝过了，滋味还不错，你要是不想喝的话，我也不介意帮你喝。”褚三刀佯装着伸出手去接紫金葫芦。 “一边去，总共就一个武皇，没你份。”杨七拍开他的手，瞪眼道。 褚三刀悻悻收回手，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知道紫金葫芦炼化一个武皇境的资源对于他来说也就够塞塞牙缝，起不了大作用。 对于境界最低的张憧憬来说嘛，倒也够饱餐一顿了。 “这葫芦是炼制类法宝？”张憧憬好奇问道。 杨七不可置否笑了笑。 这下张憧憬就有点惊喜了，这种法宝张憧憬也曾在玄真子淘宝店里买来的《异闻录》里了解到一些，书中记载过某位上古时期的修仙大佬曾凭借一口“炼仙鼎”炼天化地，炼神化仙，恐怖至极。 如果杨七的紫金葫芦也有这个功效的话，那也太无敌了吧！ 张憧憬终于不再犹豫，拧开葫芦盖，跟喝中药似的捏着鼻子闷了下去，顿时只觉通体舒畅，五脏六腑都仿佛活过来一般。 “怎么样，舒服吧？？”杨七问道。 “真他娘舒服！”张憧憬爽朗笑道。 杨七嘿嘿一笑。 霎时间，皓月暗沉，天际浮现出雷霆滚滚。 “我靠，喝了你这玩意我的境界彻底压制不住了，你们快跑。”张憧憬大喝一声。 没错，他的大真师境到天王境已经压制许久了，本来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低调渡劫的，现在才距离日光城一百里地左右，想低调也低调不起来了。 褚三刀三人闻言，立马开溜出一里地外。 此时天空已有雷云三千里。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我去，渡个天王劫都这么猛？不行不行，一里地还不够，起码得十里地才安全。” 于是三人迅速撤离到十里之外。 到了这里，天际雷云已经汇集六千里。 “我勒个去，无法无天了，再退十里。” 褚三刀大骂一声后，率先开溜。 雷云六千里下，雷电闪烁，轰隆声响彻天地。 二十里外，楚狂人三人直接傻眼了。 “这……六千里？”褚三刀惊呼。 “应该是的。”楚狂人悍然点头。 “我记得老楚渡武皇劫也才三千里，老张渡个天王劫都六千里，老楚你难过不？”褚三刀打击道。 “别说了，我心里有点堵得慌，真想把我媳妇都让给他。”楚狂人难过道。 “这么狠？”杨七讶异道。 “跟着他有肉吃嘛！说不定我这个前夫还能跟着水涨船高。”楚狂人打趣道。 “那也得老张愿意穿你的破鞋才行啊！”褚三刀哈哈笑道。 “褚胖子，你是不是那儿痒了？谁是破鞋你今儿要是不给我说清楚，我让你以后都痒不起来。”楚狂人急眼道。 褚三刀连忙捂住裤裆，摆头道：“我不痒，我是破鞋。” 楚狂人冷冷哼了一声。 一道道闪电劈下，使人震耳欲聋。 杨七半捂着耳朵，有意挽救一下新收的小弟，岔开话题道：“你们知不知道老张他师尊渡天王劫的时候多少里？” 楚狂人好奇道：“你是说青衫剑仙？” 果然，一提到近八百年来的传奇人物青衫剑仙，大家都津津乐道。 褚三刀兴起道：“作为青衫剑仙的忠实粉丝，这个问题我最后发言权了，据我所知还真没人知道，反正武皇劫是一万里，这是肯定的，因为这事，我偶像还被誉为万古第一人，老张真不愧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渡起劫来都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道老张渡武皇劫的时候能不能破了我偶像的记录。” 说到这里，褚三刀忽然抹了一把泪，“要是偶像知道他的大弟子渡劫也这么牛掰，一定很欣慰的。” 楚狂人和杨七笑得有点不明所以，只听闻男子为女子为亲人为事业落泪的，为了偶像落泪的基本都是那种追星小女生吧，一把年纪的大男生为偶像落泪还真他娘是头一次见。 难不成他还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少女心不成！？ 更加使楚狂人和杨七被萌化的是褚三刀居然捏着拳头一口口为张憧憬喊着加油！ 天啊，太惨无人道了，人生观彻底崩塌了！ …… 百里之外的日光城中，本名“妖怪管理局”，俗名“动植物协会”中有两人凌空飞行而出。 在人前，他们是人模人样，在无人的云层上，一个是展翅高飞的雄鹰，一个是奔腾的猛虎。 这二人正是妖怪管理局的正副探长殷小夜和扈三郎，接到上头指示，妖族领域可能有天才现世，务必将“此妖”或者说是“此人”带回管理局作客或收押。 至于具体是作客还是收押视情况而定 “老殷，这劫渡完还有一会儿，飞慢点，头疼。”扈三郎一边奔跑，一边不忘甩了甩头。 “好吧，其实我也有点上头。”殷小夜道。 “老殷，咱俩打个商量呗！” “什么商量？” “你先背我飞一会儿，飞到一半后后，我又背你，这样大家都能休息一下。” “也成。” 于是，天际一只雄鹰飞过，背上坐着一个人，拉风得紧。 扈三郎揉着脑袋叹了口气，感慨道：“也不知渡劫的是人是妖，什么时候渡劫不好，偏偏趁我们喝了两口的时候搞这么大阵仗，早知道我就不去听师有道罗里吧嗦的伤心欲绝了。” 殷小夜也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刚喝了酒就出来吹冷风，我这会儿头疼的厉害，三郎，你多注意点，我怕我待会晕了摔下去，你记得接住我。” 扈三郎道：“别啊老殷，这可是局长亲自下达的指令，任务不完成，你好意思晕吗？” 殷小夜头疼道：“喝酒真是误事。” 扈三郎吐槽道：“那有什么法，谁让咱哥几个当年年少轻狂学着人类搞什么桃园三结义，三弟有苦诉，我们两个当哥哥的能不听听吗！” 殷小夜没有说话，只是这架纯天然飞机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左边转一个弯，右边转一个弯，转来转去，航线偏离了。 “老殷，错了，错了，路线错了。” “老殷，左转，左转。” “右转。” 一阵纠正之后，殷小夜更晕了，“三郎，你能不能别瞎指挥了，明明距离不远，我怎么感觉飞了好久好久？” 扈三郎不服气道：“什么？我瞎指挥？你有没有搞错，我要是不指挥你，你都飞到澜沧去了，还有啊，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提点劲，按照你这个飞发，得飞到猴年马月才能到雷云中心？！” 天际雷霆滚滚，天际之下的日光城外的公路上有一辆汽车飞速进城，速度之快，远远超出雄鹰展翅。 而晕晕乎乎的殷小夜依然奋力展翅，可惜那速度也就堪比自行车上高速。 殷小夜忽然说道：“三郎，我感觉我要晕了。” 扈三郎连忙道：“不行，不行，你可是正探长，马上就要办事了，你怎么能晕呢，这样吧，我帮你提提神。” 殷小夜问道：“怎么提？” “我想一下。”扈三郎微微思忖，“有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小和尚……” 轰…… 日光城外十里地发生小型坠机现场。 殷小夜彻底醉了。 苦逼的扈三郎只好驮着这位探长大人继续去秉公执法。 山一程啊水一程，这路怎么这么难走？怎么这么远？ ———— 外便雷霆响天彻地的，本就因为独守空房有点寂寞无聊的胡璃怎么睡得着呢！ 索性，她起身拉开窗帘，望了望风景。 人类有句诗怎么吟的来着？ 哦！我寄相思雨名月，随风直到夜郎西。 月呢？夜郎西在哪儿？ 她的心情忽然十分糟糕，糟糕透顶，糟糕到无故骂那个渡劫肯定是个王八蛋，不知道本狐狸今天晚上有点无聊吗？居然渡劫把月亮都给遮住了，以后生儿子肯定没屁眼！ 然后她又叹了一口气，开了一瓶红酒，举起杯子自言自语说了许多话。 “酒啊，可真是个好东西，醉人，可怎么就是不醉狐狸呢？” “张憧憬，你这个王八蛋，狐狸怎么了？有种你别占我便宜啊！” “可你明明占了我便宜，为什么又不负责任？” “哦，你肯定想说，我们之前就商量好了银货两讫，事后概不负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是吧！” “可本狐狸心情不好，想走阳关道，你拿我怎么着？” “我想死你，我记挂死你，我……” 她忽然停顿下来，然后没底气的轻轻说了句，“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当她抬起头时，雷霆已散。 她苦笑道：“天亮了啊！时间过得可真慢！” 200 本大爷有证 日光城外日光河。 “老殷，醒醒！”扈三郎推了推倒在他旁边的殷小夜。 “怎么了？”殷小夜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一看，“我去，我怎么躺在河边？” 扈三郎指了指头疼的脑瓜子。 记忆渐渐回潮，殷小夜这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糟了，正事还没办。”殷小夜急得跳了起来。 “你还知道，都怪你做完背着我乱跑。”扈三郎推脱道。 “有吗？”殷小夜想了想，“我怎么记得后来是你背着我在跑？” 扈三郎挠了挠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天劫刚刚结束，这会儿去还赶得上。” “那还等什么？等三个aaa吗？”殷小夜沉声道：“带路！” ———— 日光城外一百里，遍地焦炭。 张憧憬飞向十里外楚狂人他们所在的位置，这会儿，他们几个睡得正香。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天劫这么恐怖居然还睡得着，看来这段时间挺累的啊！ 张憧憬笑眯眯挨个拍了拍他们，一个个睁开眼也是睡眼惺忪的。 “渡完了？”褚三刀活动了一下脖子，显然是靠着树睡得并不太舒服。 张憧憬微微一笑，只是双手负后，不用身法秘技，整个人便如同神仙般缓缓升起。 天王境和真师境的不同之处除却对天地灵力的感知更为清晰明确以外，最大的区别在于天王境可以御气飞行，说白了就是化天地灵力为己用，自身与天地无限共鸣，自然而然借助风的力量凌空飞行，那些转瞬前千万里的大佬，则又不同，要么是身法秘技触及到了空间时间层次，要么是本身对于大道的感悟涉及到那一步。 看着春风得意的张憧憬，杨七有些沾沾自喜，“老张，这次破镜得感谢我吧！” “大恩不言谢知道不？”张憧憬缓缓落地，开玩笑道。 紫金葫芦那一口灵力对于他来说其实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天王境他随时都可以进入，真正称得上意外之喜的是，他这次不但破了大境界，而且还破了小境界，现在已经是天王境中期的水品了，已经算是成功追上了先他修行了几十年的杨七。 毫不夸张的说，同境界的俩人，有身法秘技和十八落这两门功法傍身的张憧憬几乎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碾压杨七。 有点遗憾的是，白凤剑剑灵始终没有想起剑诀，张憧憬除了十八落以外，所知晓的剑术中也只有沐萧萧的蝴蝶仙剑可以借鉴一二，这对于一名修士不可谓不是穷山恶水，如果有天跟世家子弟斗法斗输了的话多半是输在捉襟见肘上。 不过，百年计划才走到第二步，日子还长着呢，好日子都在后头，不急！ 目前他们这四个人的境界落差依然很大，楚狂人是武皇巅峰，褚三刀是武皇初期，杨七和张憧憬都是天王中期。 简单整顿了一下，张憧憬从楚狂人那里要回方寸戒，心情倍儿好，然后把一张以胡璃身份办理的千万存储银行卡丢了进去。 在前往大雪山之前，张憧憬还是习惯性先准备一下，比如添几件棉服之类的，于是几人又折返回威远镇，张憧憬阔绰请他们吃了当地著名的青稞面再加一碗酥油茶，再置办完应对大雪山恶劣天气的各项准备后，几人才重新走出镇子，往更北方而去。 恰好在重新路过那段被天雷劈得焦黑的土壤时被两个人堵住了去路。 这二人都扶着头，很是头疼。 扈三郎把嘴凑到殷小夜耳边，轻声说道：“老殷，中间那个长得不胖不瘦不壮最丑的那个就是昨晚渡劫者的气机。” 殷小夜点了点头，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一眼四人，“人类修士？” 一眼就被道破了身份，很明显这二人也是修行者，张憧憬谨慎反问道：“你们是？” 殷小夜娴熟从胸前的兜里掏出妖怪管理局的工作证，结果大概是酒还没醒完，一时手抖掉在了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又一个趔趄大出洋相。 就连扈三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殷小夜重新站直身体，把工作证佩戴好，轻轻咳了两声，正声说道：“我是妖怪管理局探长殷小夜，你们可以叫我殷探长或者亲切地称呼我‘小爷’也行。” 然后他又言简意赅的介绍了一下身边那位，“这位是副探长扈三郎。” 张憧憬几人皱了皱眉头，简单交流了一下之后，一致决定让抄神仙管理法抄得最多的楚狂人去应付妖怪管理局的人。 “殷探长，扈探长，你们好，请问你们拦住我们的路是有什么事吗？”楚狂人明知故问道，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昨晚张憧憬渡劫的事。 这位曾经的税务局局长说起客套话来还是有板有眼的，仿佛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请出示渡劫申请书。”殷小夜开门见山道。 楚狂人立马就蔫了，小声朝队友们问道：“不是说妖怪管理法和神仙管理法不一样吗？渡劫也需要申请书？” 妖怪管理法和神仙管理法虽然略有不同，但本质上官方的意思都是主张和平。 这一点几个人都没抄过，还真不知道。 纷纷摇了摇头。 “咳咳！”楚狂人皱了皱鼻子，“那个，殷探长，我们不是当地人，可以补办不？” “这样啊！”殷小夜的笑容天生阴鸷，笑道：“也行，不过，得麻烦你们跟我们回妖怪管理局一趟了，请吧！” 殷小夜微微侧开身子，在他和扈三郎之间腾出一条路来。 大概的意思就是除了中间这条路，你们无路可走。 楚狂人和张憧憬他们重新聚头。 “现在怎么办？”楚狂人无助道。 “还能怎么办，跟他们回去呗，反正陈家那几个长老都还在塞北大漠瞎晃悠，陈屠已死，陈茂逃了，毕竟妖族和人类虽然和平相处但和把他们逼到水土不服的极西之地的人类修士依然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尤其是对主场神仙管理局当治世主的京北八大家仇恨更甚，且不说他们知不知道陈天骄一事，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帮他们，所以相对来说妖怪管理局还是安全的。”褚三刀有理有据的分析道。 “那是以前，现在不行了。”杨七立马反驳道。 “怎么不行？”褚三刀当过国际旅游公司的一方区域总经理，眼光上来说还是无可挑剔的，对于鼠目寸光的杨七在运气上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在大局观上还是很有己见。 “两天我们在格拉镇休整的时候，我半夜睡不着去网吧吃了两把鸡，顺便黑了一下各大管理局的内网，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三局形式紧张，虽然名面上依然是以神仙管理局为首，但背地里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了不少人类修士，如今日光城一带更是被列为人类修士禁地，没有点道行，还真不敢轻易出没，我们要是进了他们的局子，多半是有去无回。”杨七小声道。 “形势这么快就恶劣起来了？”褚三刀震惊道。 显然，身为局外人散修的他比当局着更找看到这一天迟早会来临。 “这只是官方说法，说不定真想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杨七严肃道。 “不会爆发神魔妖大战吧！那可就热闹了。”褚三刀幸灾乐祸道。 “可能会有这么一天，但至少在人类修士大能大规模寿终正寝或者说天人五衰之前，妖族修士和魔族修士都不敢轻易大动干戈的。”楚狂人也凝重了起来。 那一天，他这种好战之人最是期待，却也最是担心，因为一旦大战爆发，无疑是一场人间浩劫，这对于不堪重负的地球以及修士都是致命的，因为神仙级的战斗对于地球来说是一件很伤筋动骨的事，哪怕只是一个武帝境全力施为都可能导致部分区域灵气枯竭。 到了尊者圣人谪仙类的战斗要是不控制点的话就更是毁天灭地的存在。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张憧憬打断道。 三人这才缓缓回神。 “你有办法？” 一看老张同志这么淡定，多半就是心中有谱了。 “也算不上办法，只是想起一件事而已，以后可能不管用，但现在嘛，应该还能应付应付。”张憧憬自信道。 张憧憬从容不迫走到殷小夜和扈三郎跟前，微笑道：“两位探长，请问现在神仙管理局说的话还算数不？” 听他这么一说，俩人连皱起了眉头。 这个问题十分敏感，尤其是在政治立场还不明确的情况下，他们虽然是总局旗下的探长，但依然没有过大的话语权，说到底，没有晋升为副局乃至正局的职位，他们永远都是打工仔，是炮灰，哪怕他们本身就拥有王族血脉，在大局面前，在更大的拳头面前，弱小者只你能是一颗棋子，这就是妖族和人类修士最大的不同之处。 血脉尊贵只能代表着他们彼普通妖族起点高，但却并不意味他们就能无法无天，相对于人族的纨绔子弟而言，妖族贵族的无奈太多太多。 殷小夜思来想去，也只能保守说道：“神仙管理局统管世间修士，当然算数。” 他这话立场分明，话中之意是神仙管理局统管世间修士的时候才算数，要是有一天撕破脸，大家不归他管了，那就不算数了。 “既然算数，那就好说。” 张憧憬淡淡一笑，默念一句咒语，手中便浮现出一张离开庆市前玄真子前辈交给他的全国通行证。 当初玄真子为了拿到这个证可是帮了凌霄天师不少忙，到头来还是便宜张憧憬了。 “这……全国通行证！？” 殷小夜和扈三郎对视一眼，都惊呆了。 201 山下雪庐 “没错，正是货真价实的全国通行证，两位探长要不要掂量掂量真假？”张憧憬笑问道。 “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人不少，是得好好瞧瞧。”殷小夜从张憧憬手中拿过那张全国通行证一看。 顿时就有点想骂爹。 这他喵简直真得不能再真了，而且不是由地方管理局层层推上去审核的，而是直接从神仙管理局总部下达的一张自由证书，凡是拥有此证书者，天下任何一处皆可去得。 能够拥有这种证书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在人类修士的地盘手眼通天的下棋之人，另一种嘛就是动辄毁天灭地的大佬了。 眼前这个年轻人没啥脾气应该不是大佬，那么就只可能是前者。 殷小夜小心翼翼奉还证书，并且问道：“敢问这位道友尊姓大名？” 张憧憬微笑道：“大名不敢当，姓张名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 张憧憬？ 殷小夜和扈三郎再次暗暗对视一眼。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扈三郎轻轻摇头。 殷小夜指了指头疼的头。 扈三郎恍然大悟又点了点头。 是啊，那个把他们三弟的未婚妻拐跑了的家伙不就叫张憧憬嘛！ 殷小夜轻声问道：“那你认不认识胡璃？” 张憧憬轻松道：“你说那只狐狸精啊，认识啊，朋友嘛！” 殷小夜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鹰王一族也好，虎王一族，狮王一族也罢，多少都和狐族女子有些关联，甚至说殷小夜在辈分上还要称呼胡璃一声阿姨。 阿姨的男人，可不就是叔叔了嘛！ 这么算下来张憧憬都成他的长辈了。 而且狐狸一族在整个妖族虽然势力并不庞大，但是却最为盘根错节，人类有个词和一句话形容得极为贴切，叫“煽风点火”和“英雄难过美人关”。 那些娶了狐狸精的妖族大佬哪个不是成天活得云里雾里的？ 妖族虽然没有人族那么讲究辈分，但生活在俗世，早就耳濡目染，入乡随俗了，也被那“天地君亲师”洗脑洗得差不多了。 只能说还好张憧憬没有自称是胡璃的男人，要不然他殷“小爷”还真的亲切的称呼他一声叔叔不可。 殷小夜敷衍道：“朋友啊，巧了我和胡璃也是朋友，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扰你们。” 扈三郎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开口，殷小夜说完话后直接就拽着他一口气飞出去二三十里地，才送开手。 扈三郎质问道：“殷小夜，你搞什么，没听他叫张憧憬吗，你就这么不顾兄弟情义，放他走了？” 殷小夜语重心长解释道：“三郎啊，你还是嫩了一点点，三弟的恩怨情仇终究只是私事，但从张憧憬拿出那张全国通行证的时候，有关他的事情就已经提升到政治层面了。” “往小了说，那张全国通行证几乎象征着他来历不凡，在人族中肯定有宏大的家庭背景。” “往大了说……” 说到这里，殷小夜停了下来，酒意渐渐散去的他和微醺或醉酒的他都截然不同。 想了想狐狸一族和人族修士联姻这种事，他就不禁打脑壳，以前不是没有，但都有“为祸人间”这个说法，以后再有的话，还真不好说。 “往大了说怎么着？”扈三郎听到一半他就不说，浑身难受，追问道。 殷小夜顿了顿，又叹了叹：“往大了说，不好说，先回吧，看上头怎么说。” ———— 对于张憧憬来说，一张全国通行证打发掉殷小夜和扈三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根据杨七他们的分析眼下三局关系紧张，但又还没有彻底摊牌的时候，当官的有些话就得挑着说，挑来挑去也就无话可说了。 但是见殷小夜拽着扈三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就让张憧憬有点琢磨不透了。 之后楚狂人他们还阴阳怪气地议论说是那只狐狸精的关系。 张憧憬一笑置之。 咱什么都不知道啊！真不知道！不就是朋友吗？ …… 在甲子不化的大雪山下有一处大型民宿，专门为前来登山观景的游客服务。 这处民宿刚兴起来的时候还没有名字，被一些外来客称之为“龙门客栈”，不过店老板好像并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后来起了个颇有雅意的名字，叫“雪庐”。 雪庐中有几十株傲骨梅花跟随着终年下雪的天气一样，终年都在花开花落，每一次花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年十二次花开花落也算是雪山彩虹之外的另外一处奇景了。 六七月这个季节旅游的人最多，尤其是以年轻的大学生为主，然后是有寒暑假可以游玩的教师一类人。 此间“雪庐”便住着约莫二三十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以及一两名脖子上挂着相机的游客教师，再加上七八个身份不明确口音不相同也没有什么交集的的外乡孤独旅者，雪庐也算是门庭若市了。 张憧憬根据当地人的指引来到雪庐的时候大概是三天后的傍晚。 那会儿雪庐前厅几乎没有什么人，都梅花盛开的中庭吃完饭，有点情调的呢，就一边吃一边拍拍梅花雪景，有点情商的大学生呢就知道给同行的女同学吟几句“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什么的，来博得佳人一笑，实则也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冷笑话而已。 雪庐不像外边经营有道的大酒店、大山庄，只是当年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妻既看见美景又看见商机而定居与此而已，现在已经是中年夫妻了，前些年还是他们夫妻俩亲自招待客人，后来来往的游客越来越多，他们忙不过来，才请了几个附近村子的阿姨，或者是放了假回来家的学生来打暑假工，勉强成功忙碌的暑假。 因为这次游客都是学生的缘故，雪庐老板特意让几个暑假工学生去服务那些大学生和老师，这样比较有共同语言，至于几个阿姨，要么是在厨房做饭菜，要么就是扫扫雪，打打枝。 打枝的意思是把树枝上积淀上的雪拍打下来，这样树枝比较不容易被压坏，或者冻坏。 老板娘恰好姓梅，这也是他们定居于此的原因，因为这里可以终年种梅。 只不过她的全名有点奇怪，单名一个“钱字”，他爸妈的本意是那几年家里穷，生个孩子就传宗接代就更没钱了，但又不得不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给她取了个“没钱”的谐音来表示无奈。 梅老板见到新来了四位男客人，立马露出笑脸迎了上去。 他的笑容和绝大多数象征着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不同，显得十分的和蔼可亲，对于楚狂人他们这几个高龄人士来说，这种笑容被称之为温柔或者成熟，对于张憧憬这种还会想妈妈的年轻人来说，她的笑容就很亲切。 由于现在楚狂人他们都是穷鬼，所以有着新进一千万家产的张憧憬就注定要当一个付钱结账的冤大头，由他亲自出马亲自跟老板娘询问了一下住宿的事。 梅老板笑着说刚好有四间房，一间两百，张憧憬有点头疼，只要了两间房，美其名曰出门在外，有个照应，其实就是舍不得花冤枉钱。 毕竟，大雪天的两个人挤着睡觉也挺暖和的不是！？ 之后梅老板亲自带着他们前往后庭住宿的地方，一路走走谈谈，梅老板对自己的名字并没有忌讳，随便怎么称呼都行，张憧憬称之为“梅姨”，楚狂人他们几个则拉不下年龄，只是中肯的称呼一句“梅老板”。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见到中庭的年轻游客时，张憧憬忽然神色怅然，看着那些欢声笑语的大学生，他心想，要是自己还在上雪的话，这会儿也应该和徐嘉骏在某个地方旅游吧！ 梅老板到底是过来人，一眼便看出张憧憬眼里的藏着的心思，打趣道：“小伙子，想女朋友了吧！” 张憧憬挠着头，尴尬笑了笑，“女朋友都没有，去哪儿想哦。” 梅老板笑着没在意，只是在后边的途中有意无意提到说这群来自四面八方五湖四海的大学生中还有几个单身的，她都还聊得来，要是张憧憬不介意的话，她可以牵牵红线，异地恋什么的都不要紧，当年她和她老公就是七年异地恋，所以距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脾气合不合得来，彼此欣赏不欣赏。 也不知怎的，梅老板就说他看着张憧憬是个老实人，值得托付终身。 张憧憬才刚刚尴尬一笑，就被褚三刀拆台说，“梅老板，这你可看走眼了，他一点都不老实。” 然后他又让梅老板把那些学生妹介绍给他和“他大哥杨七”认识认识才是正道。 张憧憬无言以对，果然是人间正道是沧桑！ 结果梅老板笑着怼了一句：“我看你才不老实。” 众人哈哈一笑，褚胖子的肉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害羞的，一下子比中庭里稀罕的红梅还红一点。 正在这时，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显得十分惊喜的声音，“张憧憬？” 202 小心肝有点激动 “徐琦？”张憧憬回头望去，这不是那个多欠了他一声谢谢的女孩嘛！ “你们也是来大雪山看彩虹的吗？”徐琦隐隐一笑。 “是啊！”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们的车子修好了？” “还没呢，丢在日光城的修车店了。”徐琦道。 张憧憬看见徐琦一直用手捂着肚子，关心道：“你这是肚子疼？” 徐琦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厕所来着，只不过看到张憧憬一高兴就给忘了，这会儿想起肚子又疼得厉害，脸红道：“我……我先去厕所了，回头聊。” 张憧憬嗯了一声，只见徐琦小跑着去了。 张憧憬的恋爱生涯虽然很短暂，但是也曾细心在网上查过女孩子每个月都要看望一次的亲戚，看她脸红的样子就知道不是肚子疼那么简单，笑了笑，继续跟着梅老板前往后庭。 “小张，那个女孩子好像见到你挺高兴的，是不是背着爸妈在外头惹了风流债？”梅老板打趣道。 “梅姨，你要不要这么健谈，我和她一共只见了两次而已。”张憧憬无奈道。 “两次啊！”梅姨慈祥笑了笑，“两次已经很多了，有些人，一次就够了。”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不过他对徐琦至始至终都是一颗感恩的心而已。 辗转到了后庭住宿区，说是挤着睡暖和，但其实张憧憬和杨七都不想跟褚三刀那个胖子挤，于是他两个瘦子就凑到了一起，楚狂人那个壮汉和楚胖子挤去，谁睡的位置多全靠本事，不过，以楚狂人对褚胖子的一向不客气，估计褚胖子睡长凳的几率比较大。 在房间里稍作歇息后，杨七换上了一件死皮赖脸让张憧憬掏腰包在威远镇买的新棉袄，然后梳了个风雪都不凌乱的发型，往妹子多的中庭去了。 这仙修得人都越来越风流了啊，当真是活得太久，无聊太多，要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 张憧憬微微苦笑之际，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起身开了门，梅老板端着果盘站在门口。 “梅姨，你……”张憧憬有些不解。 “小张，你应该是第一次来藏区吧，这是这一片的特产水果醉梨和人参果，你尝尝，好吃的话，姨再给你拿点。”梅老板微笑道。 张憧憬疑神疑鬼地点头说了声谢谢。 这位梅老板是不是太热情了点？ 张憧憬尤其记得刚进雪庐的那一刻，梅姨看他的眼神，整个眸子里都充满了情意。 从梅老板手中接过果盘，梅老板看了看屋内，问道：“跟你一起的杨七呢？” “他去中庭了。”张憧憬道。 “哦，去中庭了呀。”梅姨拢了拢棉袄，感慨道：“今儿的风吹得可真冷啊！不请姨进去坐坐么？” 张憧憬暗道不好，梅姨不会是想玩点什么吧，但为什么偏偏找咱啊，楚狂人不更好点吗？ 揣测毕竟是揣测，张憧憬也不敢一杆子打死，整个雪庐都是梅老板的，能不让她进去坐坐吗？ 进屋后，梅老板主动关上了房门。 那咚的一声，让张憧憬的小心肝都跟着跳了一下。 梅老板坐下后就仔细看着张憧憬，让张憧憬有点头皮发麻。 “吃啊，愣着干嘛？”梅老板笑眯眯道。 “好。”张憧憬点了点头，一惊一乍的拿起一枚醉梨，小小咀嚼了两口，以示尊敬。 醉梨不愧是当地有名的特产水果，食之不觉有酒味，食后不久宛然如醉。 张憧憬的酒性虽然有了不少长进，但依然差强人意，仅仅只吃了半只醉梨便有点微醺的感觉。 “怎么样？好吃不？”梅姨撑着脸打量道，那笑容在张憧憬看来忽然有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感觉。 张憧憬点着头一个劲说好吃，手上却果断把剩下的另外半只梨放回了果盘。 要是一个不小心吃梨吃醉了，和梅姨发生点什么，那也太拿什么了吧！ 虽然咱是修士，但一切还是小心为妙。 一颗赤子心的梅老板显然没想到小小年纪的张憧憬心里头会这么多的胡思乱想，只顾直勾勾笑眯眯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晚辈。 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旁敲侧击道：“梅姨，今儿怎么就一个人在雪庐，梁老板呢？” 梁老板全名梁相忘，也就是梅钱的老公，这个名字是张憧憬在前往雪庐时从当地居民那里打听来的，此情此景他刻意提及梁老板有很明显的意图再暗示梅姨，我知道你有老公哦，你可别打我注意。 只不过梅老板全然没想过一个小年轻崽子会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根本没往深了想，如实回答道：“老梁去镇上买东西去了，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说着，没钱站起了身子，临走前丢下了一句话，“小张，姨先去接你叔，晚些再来看你。” 张憧憬刚刚送的一口气，一下子有悬到嗓子眼了。 要不是梅老板说完这句就出了门，他真想直说，姨，我还是个小年轻，您别祸害我行不？ 思来想去，张憧憬还是决定不单独在屋子里呆着，出门溜达了两圈，随便也观察观察大雪山的情况。 雪庐地处大雪山山脚，一眼望去，巍峨雪山，飘雪连连，彩虹氤氲，赋予这座大雪山一层神秘之感。 夏天和冬天一时间让人有些拎不清，就像有些人的面皮，不找人对比对比永远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正如之前胡璃八大姨说的那样，大雪山除了飘雪就是彩虹。 说来有些不符合彩虹产生的原理，光是下雪，傍晚又没有什么太阳，山上怎么就有那么多的彩虹呢！ 冥冥之中，张憧憬有一种预感，此次大雪山之行将有大收获。 在山脚下溜达了两个小时，回雪庐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不过大雪山晚上也有彩虹，再加上庄子里有些灯光，显得格外的灯火通明。 出门就是避梅姨的，进门也没敢多露头，跟杨七联系了一下，确认他此时此刻在屋子里后，张憧憬压根没打算吃点夜宵什么的，只想着一头冲进住的屋子，今晚几乎也就太平了。 然而，他前脚刚刚走进前厅，后头就听见有人再喊他名字。 而且，这个声音想忘记都还挺难！ 张憧憬保持着微微笑意回过头，“梅姨，这么晚还没睡啊！” “梅姨在等你呢！”梅姨微笑道。 “啊？” “啊，什么啊！” 梅老板直接一把抓住张憧憬的手，然后走到了前厅二楼。 后庭是旅客住宿的地方，中庭是用餐的和员工住宿的地方，镇上前厅大门的嘛，当然是热情好客的老板和老板娘住的地方咯。 嘎吱…… 梅老板推开了一道门，屋子里坐着一位可以当张憧憬爸爸年纪的中年人，看到张憧憬，他瞬间就蹙起了眉头。 张憧憬被梅老板推进屋子，想也不用想，这位肯定就是传说中的梁老板了。 张憧憬连忙问了声好。 梁老板连连点头说了几声好。 梅老板关上了房门，给张憧憬张罗了凳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一张四方小桌子，桌上还是醉梨和人参果，三个人各据一方，面面相觑。 张憧憬尴尬得说不出话来，他那个容易胡思乱想的脑瓜子愈发的天马行空起来。 完了，完了，难不成梅老板和梁老板想玩什么3p？ 乖乖，他们那一辈的思想什么时候也这么开放了？ 不过，咱可是读书人，是有文化的人，是上过本科大学的，不吃这一套。 但万一他们非要这么玩怎么办？虽然梅姨看着还挺有滋有味的吧，但咱肯定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实在不行就露一手仙术吓唬吓唬他们好了。 “老梁，怎么样？”梅老板问道。 “像，真是像。”梁老板激动道。 “我就说吧，你还不相信。”梅老板笑道。 张憧憬一脸懵逼，他们在说什么呢！咱怎么听不太懂？ 梁老板忽然站起来，双手摁在张憧憬的肩膀上，吓得张憧憬差点反手就是一掌推开，好在关键时刻梁老板问道：“小伙子，你爸爸是不是叫张富贵，你妈妈叫曹青瓷？” “你们认识我爸妈？”张憧憬心中一惊。 听到张憧憬这么一说，梁老板和梅老板几乎就更加确定是故人之子了。 “小张，你跟你爸富贵长得可真像！”梁老板笑眼望着他，双手都在颤抖。 提到相貌这一点，张憧憬心里有点憋屈，老妈曹青瓷那可是镇上第一美人，放在城市里，那也远远胜过那些花枝招展的小网红大明星太多太多，要是张憧憬长她那样，再搭配上自己读书人的气质，那可真是浊世佳公子了。 只可惜啊，他没随妈，偏偏随了爸，不但相貌随了张富贵，就连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本质也一并随了，才二十岁就已经吃过了文艺女神，三十岁还不知道要吃些什么呢！ “你们不会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人吧！”张憧憬抬眼望向他，他皱起的眼角有一丝丝泪光闪烁。 “亲人？”梁老板顿了顿，“也算是吧！” “可是我也没听我爸说他有什么兄弟姐妹啊！”张憧憬质疑道。 “什么？富贵居然没跟你提过我！”梁老板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老梁，你激动个屁，别吓坏了孩子，坐下来慢慢说。”梅老板埋怨道。 张憧憬到没被吓坏，只是一波三折的心境有点发慌。 从3p情节发展到认亲的地步了。 这种剧情是不是有点忒狗血了点？ 不说个三七二十一来，咱是不会相信的你们不是坏叔叔和坏阿姨的！ 203 苟富贵，勿相忘 梁老板终于坐了下来，自顾自倒了杯养身茶抿了口之后才平复了不少心情，追忆道：“记不清是多少年了，好像是昨天，又好像是几年前，十几二十年前。” “那会儿，我还是个比你爸长得帅一些的小伙子。” 提起长相，梁老板沾沾自喜笑了笑，继续道：“和你富贵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北，那是一个冬天，很冷的冬天，我俩在街头端着牌子求职，后来有一个饭店老板正好来招厨师，我俩为了生存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好在当时老板的九九饭店是新开业，急缺人手，把我俩一起招了进去，要不然我俩兴许还得在街上丢人现眼的打一架呢！” “到了九九饭店之后，老板任命富贵当了主厨，我则沦落成了副手，当时挺心不甘情不愿的，但那个一块钱都能买几斤菜的年头，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再不服气，我也得忍啊！” “那时候京北那边的餐饮行业竞争也很激烈，比起现在大城市商战的血雨腥风一点也不差，甚至还尤有过之，厨师大战也没少爆发，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和胜利之后，我和富贵就成了好朋友。” “恰好我和你爸的名字……” 张憧憬插话道：“苟富贵，勿相忘？” 梁老板笑了笑，“对当时老板都是这么调侃我们的，还说一辈子兄弟呢，结婚没请我，生儿子也没请我，要不是你们俩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我估计到死都不知道他有儿子了。” 张憧憬不禁笑了笑。 想不到咱们家的富贵还有过这种峥嵘岁月呢！ 张憧憬好奇问道：“那您知道我爸和我妈的事吗？我妈老是说我爸年轻的时候可会花言巧语了，可我见他总是不苟言笑，他究竟是怎么把我妈那么一个大美人拐到手的？” 梁相忘笑道：“这话说起来就有点长，有点狗血了！” 张憧憬道：“那就挑重点说。” 梁相忘又是一笑，埋怨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叔一肚子的话呢！” 张憧憬尴尬一笑。 然后梁相忘娓娓道出当年张富贵和曹青瓷在京北的故事。 大抵上，就是当时他们在九九饭店的门口救了一个差点冻死饿死的女孩，也就是梅钱梅姨，梅钱在九九饭店住了一段时间，那几天梁相忘和张富贵就挤在一张床上。 也就是那几天的相处，梅钱对两位对她极尽照顾的救命恩人都心生好感，大有以身相许的意思。 只不过又不知道该许给哪一个。 但梁相忘从在饭店门前救起梅钱的那一刻就觉得这个女孩是他的终身归宿了，张富贵只是纯粹的善意之举，但那会儿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无论张富贵怎么解释说他对梅钱没那意思，梁相忘就是不相信，因为这事，俩人没少闹别扭，三天两头鼻青脸肿的。 后来，梅钱不忍他们兄弟相残，就独自回了老家。 再后来，曹青瓷就以食客的身份出现在饭店了，然后莫名其妙就经常来，也不知张富贵是真的对曹青瓷有意思还是为了给梁相忘一个交待，居然在久久饭店生意最好的一个晚上给曹青瓷表白了。 那浪漫得，乖乖，现在的年轻人大概都没这么玩过。 但也就那次之后，曹青瓷再也没去过九九饭店。 再之后，张富贵就辞职了，临走前给梁相忘留了一封信，说是抱得美人归，回老家了。 梁相忘倒是捧着那封信哭了个昏天黑地。 又过没多久，他也辞职流浪去了。 但是辗转来，辗转去，没想到在七年之后还是遇见梅钱了，后来他们就来大雪山山脚定居了。 梅钱口中那段长大七年的异地恋相比于现在的信息时代可要艰难多了，写封信都不容易，打个电话就更难了。 张憧憬听完后有些感慨，还是不知道老妈那边的亲戚是怎么样的，只知道她是京北人，家里是干什么的就不知道了，难不成当年曹青瓷和张富贵是私奔的？ 张憧憬抱怨道：“说到底，粱叔你也不知道我爸和我妈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啊！” 梁相忘撇了撇嘴，“可不是嘛，反正我只知道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半夜出去，凌晨才回来，第二天上班都是顶着黑眼圈的。那会儿我俩闹情绪，我虽然对他很不满，但还是拿他当兄弟的啊，结果他出去泡妞都不带我，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呢？” 说到这里，梁相忘又突然自责起来，叹气道：“也怪我，那时候年轻，感情用事过了头，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不喜欢梅钱，我就是不信，现在想起来都想狠狠抽自己几巴掌。” 梅钱忽然笑道：“你可不该抽自己几巴掌嘛，其实当时富贵哥找我说过这事，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你的。” 梁相忘认真道：“那我现在抽自己几巴掌？” 梅钱数落道：“得了吧你，一把年纪，别把自己抽得一病不起，回头我还要跟拉扯孩子似的一把屎一把尿的照顾你。” 梁相忘摸了摸自己一脸皱纹的脸，欠抽道：“不抽自己几巴掌总感觉人生不完美，媳妇，临了那天，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梅钱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别想走我前头，你孤零零的还能去找你的富贵喝酒，我孤零零的能去找谁？找那个素未谋面的曹青瓷吗？这些年你一直在我面前夸富贵媳妇贼漂亮，我还真有点不服气，想当年追我的人可是一大把。” “憧憬，你跟姨说说，你妈漂亮还是我漂亮？”梅钱问道。 梁相忘笑着拆台道：“我怎么记得都是追债的？你爸欠的赌债可都是我还的。” 梅钱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张憧憬问道：“来，给姨说道说道。” 张憧憬卖乖道：“梅姨，不用了吧，每个人的审美眼光都不同，最重要的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管粱叔怎么夸我妈漂亮，在他心里最漂亮的肯定是你啊！” 梁相忘昂首抱胸道：“那才不是嘞！我的眼光可是很刁钻的，谁漂亮些，心里还是有数的。” 梅钱怨怨看了他一眼，“听见没，某些人很高傲啊！憧憬，你还不给姨主持主持公道？” 张憧憬无奈实话实话，“姨，你真的很漂亮了。” 梅钱听到这句话刚刚露出得意笑容，但很快又幽怨了起来，因为张憧憬后来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妈跟个仙女似的，我都怀疑我爸是不是拐了个神仙回来当媳妇。” 梅钱哼哼道：“你们男人，就会口是心非，尤其是你，梁相忘，一把年纪了还传统小孩给老娘玩欲擒故众是不？行啊，老娘不吃这一套了，这几天你就喝风吃雪去吧。” 梁相忘一脸无辜。 梅钱慈祥望向故人之子，往事历历在目。 她微笑道：“憧憬，你叔没什么能耐，小半辈子了也没生个娃出来，要是争点气，该比你小不了几岁，要是男的也能拜个把子，圆了他们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要是女的，就更好了，说不定还能结个亲家。” 梁相忘插嘴道：“小梅，说话注意分寸哈，什么叫我没能耐，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吗？” “闭嘴。”梅钱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就憋屈得不敢说话了，看来也是个跟张富贵一样的妻管严。 梅钱转头望向张憧憬时，宠溺摸了摸他的头，又是一派温柔，“姨没孩子，瞧你就跟瞧见自己孩子一样，今晚就留在姨这里睡好不好，咱俩促膝长谈，你跟我说说富贵哥的近况如何？” 还不等梁相忘反驳，张憧憬立马就摇了摇头，“梅姨，二十出头了！” 梅钱笑道：“二十出头又怎么了，在姨这里你就是个孩子，三十出头也是。” 咦…… 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姨，我好困呀，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了，有机会再和您促膝长谈。” 说完，张憧憬脸红心跳溜了。 这要不溜，指不定梁相忘要跟当年揍张富贵一样揍他。 望着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梅钱不矜持笑道：“姨都没说什么，小家伙还挺害羞。” 梁相忘笑道：“他可比富贵懂事多了。” 梅钱瞪眼道：“懂个屁，喝你的风吃你雪去。” 梁相忘就这样被赶出了门，都老夫老妻了，当然不是为了这点玩笑话闹别扭，而是梅钱知道这些年来梁相忘每每提起张富贵总想喝两杯而已，故意给他个机会罢了。 独自走向后庭，走廊外风雪絮乱，张憧憬眉宇间难免有些笑意。 在这个遥远的异乡，能遇到父母辈的故人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这个世上，总还不是那么冷清，那么寂寞。 有朋友，有亲戚，有家人，也有佳人。 可惜的是，张富贵究竟是怎么把曹青瓷拐到手的依然是一个谜，真是曹青瓷笑着说的花前月下吗？ 怎么想，张富贵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估计那年在九九饭店表白就没少下功夫练独白吧 张富贵啊张富贵，不苟言笑的你究竟是怎么把曹青瓷骗回那么个破镇上当媳妇的？ …… 走到后庭，张憧憬正要推门而入，徐琦忽然从阴暗的角落里跳出来拍了他一下。 心不在焉的张憧憬惊恐回神道：“吓我一跳！” 她没好气道：“我有这么吓人吗？” 他无奈道：“大半夜的忽然蹦出来一个人，你不觉得吓人？话说，你不睡觉，瞎溜达什么呢！” 她笑道：“等你啊！” 204 登山前夕 这位仅有两面之缘的女子让张憧憬心中有些苦笑。 该不会是想梅姨说的那样真的喜欢上咱了吧！ 徐琦负着手，双手在背后彼此抓着，眼神飘忽道：“那个……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无聊，睡不着觉，顺便在这里等你的。” 张憧憬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 徐琦定睛说道：“张憧憬，你上次不是说你是武功高手吗？” 她指着屋顶说道：“那你会飞檐走壁吗？我看电视剧里那些人总喜欢在屋顶上聊天看景色，觉得有些好奇，屋顶的景色跟屋下究竟有什么不同？” 张憧憬微微一笑，绅士般伸出手。 徐琦笑着伸出手。 清风脚下起，俩人徐徐升空。 徐琦另一只手捂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电视剧里那些飞来飞去的都是假象，长大了更知道吊威亚这回事，可是今天，没有道具，没有假象。 再回想起从澜沧市到日光城张憧憬的两次相助，不都像极了那什么侠义之士吗？ 上了屋顶后，张憧憬松开她的手，然后蹲下檐上拍去一层积雪，示意她坐下。 徐琦挪步的时候踩在那软绵绵的雪上不小心一个趔趄，发出一声轻微的尖叫，张憧憬急忙抓住她，并且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嘘，别发太大声，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俩在幽会呢！” 徐琦忽然有些脸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张憧憬的帮助下才堪堪坐稳。 漫天飞雪，很快俩人的肩头上都积了一层雪。 张憧憬抖了抖肩，然后也帮她拍了拍，笑问道：“怎么样，屋顶的景色和屋檐下有什么不同？” 徐琦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不同，就是风大了些，雪大了些。” 张憧憬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多余的衣裳来给你御寒，要是耐不住的话，我就送你下去。” 徐琦微微撇嘴，“不用，这点风雪我还是抗得住的。” 张憧憬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些许娇气，大概是在埋怨他的不怜香惜玉，要是唤作旁人，早就巴不得脱掉身上的棉服自己受罪也要给徐琦披上，这叫雪中送炭嘛，比较容易俘获女孩子的芳心。 但张憧憬可没这个想法，方寸戒里也有几件备用的衣服，就是不愿意让徐琦觉得他太过于温柔而已。 情债可比钱债难还多了，庆市里有一个就已经足以让张憧憬内疚一辈子了，再添一个的话，那岂不得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用来还债。 张憧憬没有管她冷不冷，只是暗中运起一道护体灵气，让那些飘落下来的风雪在不经意间少去许多。 徐琦也不知为什么，反正就是没那么冷了，饶有兴趣的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 “张憧憬，你多少岁了？” “二十啊！” “哦，才二十啊，我今年下半年就二十一了，看着你年纪不大，怎么总有点深沉的感觉，是经历得多了？还是装出来的？”徐琦问道。 “你觉得呢？”张憧憬反问道。 “我反正觉得是装出来的，你这个年纪能经历什么事，最多也就是谈过几次失败的恋爱。”徐琦道。 “这都让你猜中了，真是丢脸！”张憧憬汗颜道。 徐琦像是听了个挺逗的冷笑话，呵呵一笑。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家伙在敷衍自己呢！ 不过，她反正也没奢望些什么，敷衍了好歹也是伤了心的，要是敷衍都懒得敷衍，那才是真叫人伤心。 徐琦捧了几片雪花在手中，轻轻一吹，雪花便化了，就像是有些注定有缘无分的人，摸得着看得见，但又很快消失，最后只留在记忆里，某天曾捧起某片雪花，某天曾和某个人在屋顶看雪。 日子一久，心里的雪也好，眼前的人也罢，都化了。 徐琦从东北大老爷们那里学了些御寒经验，把手拢在棉服的袖子里，搁在双腿上，微笑道：“你们也是登大雪山吗？” 张憧憬依然敷衍道：“应该是吧。” 徐琦立马道：“那一起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可别突然告诉我你要后天登山，暑假还长，我等得起哦！” 张憧憬苦笑着点头说了一声好。 徐琦心里偷偷一笑，转过头后不经意间看见中庭的走廊下坐着一个拎着二锅头的人，不解道：“那不是雪庐的梁老板吗？他怎么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 有那么点心知肚明的张憧憬笑着打趣道：“兴许是得罪了梅老板，被赶出来了吧！” 徐琦发出几声由衷的笑声，但显然是不相信这个打趣理由的，只是想到老夫老妻闹别扭其实也挺幸福的！ 屋檐下的梁老板喝得半醉不醉后，举起杯子，遥遥对着风雪，对着那个故人敬了一杯，“兄弟，你儿子我看见了，跟你长得一样丑，也跟你一样有女人缘，你就好了，等着抱孙子就行了，我忒惨，到现在连个崽都没下。” “唉……” “这么多年了，你也从来没联系过我，是不是还跟我怄气呢。”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别躺在温柔乡里了，我知道你媳妇比我媳妇漂亮，这一点我比不上你，不怕告诉你，这几年我媳妇像你比想我都多，真他娘想抽你几巴掌，当然了，也想抽自己几巴掌。” “要是还有见面的那天，咱俩互抽行不行？不过你下手可得轻点，你有儿子养老，我可没有。” “一晃……二十年咯！” 他收回风雪中的酒杯，雪酒敬故人。 …… 在屋檐上没待过久，徐琦被刘萌的一个电话追了回去，张憧憬也终于回到被杨七暖好了的被窝，杨七逮着他就诉述了一番今天的悲惨经历。 先是运气贼好在梅花树下捡到了一个手机，而且还是一位青春美少女的，但是后来的桃花运就不行了，被人误会成小偷不说，还差点被人家男朋友追着打，直接导致他那张脸在所有美眉心中都留下了坏印象。 想在雪庐中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怕是不可能了。 这家伙滔滔不绝的话对于有点身心疲倦的张憧憬来说就像是催眠曲，等杨七吹完后开始感慨，张憧憬已经发出了微微鼾声。 …… 因为沈洋还没追到徐琦，导致长夜漫漫李坤和刘萌也没能同床共枕，徐琦和刘萌住的一间屋子，刚才就是她催她回去的。 这一回去就少不了一通询问，徐琦没有半点隐瞒说是在回房间的途中遇到了张憧憬顺便聊了几句，还说明天登山的时候跟他们一道。 刘萌表面上没太在意，身为卧底的她私底下却急忙给李坤发了消息。 当沈洋从李坤口中得知这个消息后肺都快气炸了，“她居然要和那个姓张的一道登山，凭什么？他不就是个乞丐吗，攀上个富家女摇身一变就成公子哥了？” 李坤跟着数落道：“就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白了他就是个小白脸，也不知道徐琦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聊的。” 沈洋忽然神色一凝，“李坤，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李坤皱眉道：“什么预感？” 沈洋凝重道：“那家伙既然有本事能把胡璃那种美女都忽悠得团团转，徐琦会不会也被他掉上钩了？他们刚才出去聊了这么久，会不会已经……？” 李坤安慰道：“不会的，徐琦要是那种女孩，你不早就得手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沈洋才稍微宽了点心。 李坤又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徐琦真的可能对他有所好感，要是任由他们发展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沈洋眼神寒冷道：“不行，我们不能让徐琦被那家伙懵逼了心智，必须要让她清醒过来。” 李坤好奇道：“你有办法？” 沈洋嘴角微微勾起，神秘兮兮道：“他不是吹嘘说自己是什么武功高手吗？那我们就趁明天登山的时候给他个表演的机会，让他原形毕露好了。只可惜他那个女朋友胡璃这次没来，要不然也让她看清张憧憬的真实嘴脸，那才有趣呢！” 李坤火上浇油道：“这有何难，到时候我们拍个视频，回了日光城花点钱找个媒体发酵一下，胡璃想不看见都难。” 沈洋阴鸷笑道：“那我们就坐等着他身败名裂，说不定胡璃还得还感谢我们帮她揭露出张憧憬的真是面貌呢！” 李坤笑眯眯道：“怎么，徐琦还没到手，你就惦记上胡璃了？” 沈洋不可置否笑了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有的人是花瓶，有的人是花，在我心中徐琦始终才是那朵花儿，胡璃充其量也就是只好看一些的花瓶罢了。” 205 是你逼我原形毕露 在终年飘雪的雪山脚下阳光显得有些零零散散，从山脚往山顶望去，那一道道纵横交错的彩虹就像是一个个明艳动人的美人。 早些来到此地观景的游客有的大多已经离开，这一日登山的也就张憧憬四人加上徐琦他们几个，共八人，刘萌和李昆共撑了一把伞遮挡风雪，沈洋就没那么幸运了，自个儿撑了一把，徐琦撑了一把，张憧憬几个大男人修士就没做这种小家子气的举动。 在碰面后正式登山前，徐琦曾有意邀请张憧憬共撑一把伞，不过被张憧憬婉拒了。 对于他们修士而言，这点风雪是不打紧的，要是不想沾染风雪，也大可御气防身，自可让风雪避让。 不过，鉴于有几个凡人一道而行，他们几个也就能藏拙任风雪吹打了。 大雪山因为终年飘雪的缘故，压根不存在什么“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的说法。 今日登山的人走出一条路，还没等下山，这条路便沉淀在积雪之下。 登山的大致线路倒是有一条，这次沈洋做了万全准备，在登山前就已经打听好这条路。 张憧憬几人就跟在屁股后头登山就行了。 褚三刀东张西望道：“山都爬了一半了，也没见到玄真子前辈说的什么机缘啊！” 杨七抱怨道：“可不是嘛，这狗逼天气真不让人省心，冷得我双腿都直打哆嗦，也不知道这些凡人凑个什么热闹，爬个大老远的山，冻成狗就只为了看个彩虹，值得吗？” 楚狂人笑道：“这叫浪漫。” 杨七骂道：“浪漫个锤子！” 褚三刀哈哈大笑道：“老楚，你跟杨七谈什么浪漫，这家伙就谈过一次女朋友，收了老丈人的钱不说，还没付出过啥感情，他晓得个屁的浪漫。” 杨七怼道：“说得跟你付出过似的。” 褚三刀哑口无言。 张憧憬笑着说道：“其实我也觉得没啥好浪漫的，一不小心整出个雪崩啥的，连命都没了，浪漫有什么用？” 三人笑了笑，估摸着这家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是徐嘉骏在这儿，他肯定不会这么说的。 张憧憬言归正传道：“别管什么浪漫不浪漫了，多瞅瞅，看看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估计就是我们要找的机缘了。”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我看这山哪里都不对劲，要不咱把山刨了？” 张憧憬笑着伸手道：“大佬，您请。” 褚三刀尴尬一笑，“我就开个玩笑，别这么当真。” 走在前面的徐琦忽然止住脚步，问道：“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显然，这姑娘是变着法子想跟张憧憬多说两句话来着。 三人会心一笑，都没有说话，把话语权留给了张憧憬。 张憧憬摇头笑道：“没什么，我们再讨论大老远登个雪山为什么！” 徐琦笑问道：“为什么？” “为了？”张憧憬突然被问懵了，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第二个百年计划啊，不过这事不足为外人道，尤其是对于凡人来说太过于天方夜谭了。 他总不能说哥几个都是来找机缘的吧！ 徐琦认真看着欲言又止的张憧憬。 张憧憬只好搂着褚三刀那宽厚的肩膀说，“你们谈恋爱的为了浪漫，我们几个儿子家当然是为了基友情咯！” “基友？”徐琦惊讶了一声。 “对，基友。” 褚三刀尴尬一笑，不得不帮张憧憬解释这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们该不会……”徐琦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四人胖瘦壮丑各占一个，该不会真有什么基友情吧！ 张憧憬该不会男女通吃？ 这么一想，徐琦不禁打了个寒颤，怪不得张憧憬一直刻意跟自己保持距离，这次出行又没带女朋友，会不会是那种上半个月喜欢女人，下半个月喜欢男人的奇葩？ “我们是纯友情，那方面还是正常的，你别多想啊！”张憧憬连忙解释道。 徐琦笑着哦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只是觉得在她心里从不好看变得很好看的张憧憬一下子变得没那么好看了，正因如此，她对张憧憬的好奇又加深了一分。 与此同时，在前头开路的沈洋和李昆也开始背着刘萌窃窃私语起来。 没过多久，他们就故意用力踩塌了一堆雪。 雪泥滚滚落下。 早有准备的沈洋一边大喊小心，一边眼疾手快丢掉伞去对徐琦英雄救美。 他拉着徐琦站在上面，望着雪泥朝着张憧憬他们几个滚下去，此刻站在最顶上的李坤已经按照机会掏出了手机偷偷录视频，就等着看这位武林高手的笑话了。 刚才张憧憬四人顾着找机缘去了，没太跟上步伐，跟他们拉出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雪泥从徐琦身旁滚过之后距离张憧憬他们约莫还有十来米的距离。 “张憧憬，你们快躲开。”徐琦着急喊道。 “琦琦，你别担心，张憧憬是武林高手，这点雪泥对他来说很容易应付的，我们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沈洋笑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徐琦顿时就有点生气，立马就撇开他的手，有要去帮一下尾巴上的张憧憬他们的想法。 这些话，听力过人的几名修士都一一听进了心里，张憧憬仰头笑道：“徐琦，你别动，我们没事的，这点雪泥还奈何不了我们。” 徐琦心急如焚，正要是说武林高手也是人，让他们不要大意什么的，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张憧憬四人一个漂亮的空中翻身越过了那塌下的一路雪泥。 张憧憬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眯眼望向上面，“谢谢提醒。” “应该的。”沈洋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继续走到最前头去带路。 李坤低声说道：“功亏一篑，可惜了，看样子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 沈洋点了点头，“没事，越往上，松动的积雪就越多，待会弄个动静大点的出来，我就不相信他们还能踏雪飞行不成。” “不会弄出雪崩吧！”李坤担忧道。 “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你听过大雪山有发生过雪崩吗？”沈洋道。 李坤一想，还真没有，也就放下心了。 徐琦站在远处等了一会儿掉队的张憧憬他们，等他走进了，还是忍不住关切询问了一下张憧憬有没有受伤。 张憧憬为了让她放心故意卷起袖管鼓了股练剑练出来的肌肉。 徐琦忍俊不禁道：“好了，这么冷，赶紧放下，没事就行。” 后头的褚三刀他们见到这一幕就开始嘀嘀咕咕起来了。 明明张憧憬的脸蛋是他们几个中长得最差劲的，怎么就他最讨女孩子喜欢呢！ 青城山的阿罗是这样，下了山还拐了别人未婚妻，现在登雪山又勾搭了一个女大学生，真是太没天理了！ 这也就罢了，偏偏张憧憬还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女孩子都这么明显的关心他了，他非要惦记着过去式的女朋友，就是不跟眼前人卿卿我我，急死人了。 抱怨完了之后，褚三刀又以独到的眼光发表了对刚才的雪泥事件看法。 “前头带路的那两个凡人有点作啊！”褚三刀说道。 “是有点作，我都忍不住有点想抽他。”杨七赞同道。 “估计是冲着憧憬来的，没猜错的话，是红颜祸水，憧憬都没说什么，你们就别瞎起哄了，他一个凡人还能对我们几个修士做出点什么不成，有那功夫去跟他勾心斗角还不如多看看哪里有机缘。”楚狂人也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张憧憬当然就更加心知肚明了，在川藏线上的时候他就看出沈洋对徐琦有意思，他本来无意干预别人的私事，只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觉得徐琦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而沈洋明显的心思不正，徐琦要是真被他追到手了估计也没啥幸福可言。 张憧憬本来就是个有仇必报的伪君子，既然他沈洋都不客气耍点阴谋诡计了，他堂堂修士不至于跟凡人大动干戈，但也不介意跟他玩玩心理战术。 本来一本正经想装个正人君子来着，既然你要逼我，那就只好原形毕露咯！ 于是，张憧憬就真跟一个凡人计较起来了，先是暗中使出一张“风符”，在半山腰上刮起一阵大风，吹得沈洋差点没摔下去，然后又刮去一道逆风拯救了他。 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吓一吓他而已。 比手段嘛，咱可多得是。 沈洋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就连忙捂住裤裆，差点吓尿了。 乖乖，这大雪山海拔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废了。 他哈出一口热气，正要看看心心念念的徐琦有没有事，刚一回头就看见令他肝肠寸断的一幕。 只见，那个卑鄙无耻的张憧憬居然借着这次刮起的无名大风，对徐琦无事献殷勤。 “徐琦，山上的风越来越大了，我帮你撑伞吧！” 沈洋本来想要去截胡来着，结果徐琦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了，于是他的想法转瞬间就胎死腹中了。 看着张憧憬和徐琦撑在一把伞下。 这一刻，沈洋真是恨不得立马来个大雪崩，然后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算了。 气得跺脚的沈洋懒得看他们卿卿我我，转过头，继续爬山，继续寻找一个更大的可以让张憧憬原形毕露的机会。 殊不知，伪君子张憧憬已经原形毕露了，只是他道行不够，看不明白罢了。 “徐琦，风挺大的，披上我的衣服吧！”张憧憬故意关切的同时又故意放高了嗓音。 徐琦任由他把自己的棉衣脱下来给自己披上，然后轻声笑了句，“无事献殷勤。” 张憧憬挑眉一笑，堂堂正正道：“非奸即盗呗！” 结果徐琦的脸就可能是被寒冷刺骨的天气给冻了个通红！ 206 雪妖 让张憧憬大失所望的是整座大雪山上好像除了他和沈洋那点抬不上面的勾心斗角有点奇怪以外，山上并无任何奇异之处，至于从不停歇的风雪，和日常挂着的彩虹那就另当别说了。 一路登顶雪山山顶，沈洋那家伙大概是一肚子坏水没处泼憋屈得很，好几次他打算下手的时候不是忽然刮起一阵令人摇摇欲坠妖风，就是脚下的积雪忽然塌下一层，硬生生是把他的尿都吓出来几滴。 好在忍得及时，这点窘迫也只有她自己知情。 只不过，这天寒地冻的不必东北那边差，他分明感觉到不小心尿出来的那几滴在裤裆里结了冰，冰渣子刺人得很，搞得他没事就挠挠裤裆，李坤还调侃说他是不是痒了，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总不能说自己一不小心被吓尿了，然后尿结了冰还刺人吧！ 山顶有根孤零零的枯树，浑身结满了冰，跟个标本似的，七色彩虹纵横交错，蔚为壮观，女孩子见到都欢呼不已，便是徐琦也不例外，破天荒抛弃了给他撑伞的张憧憬天真的抓彩虹去了。 沈洋从背包里拎出来几个折叠板凳，整理好后还笑眯眯的看了没有带行李的张憧憬他们一眼，大概是在炫耀他们的准备万全。 张憧憬一笑置之，甚至说压根没有在意，简单和楚狂人他们嘀咕了几句之后，四人分别朝着大雪山的四周走去。 四道修士灵力顷刻间便笼罩了整座大雪山。 不愧是藏着一甲子都没修士发现的重宝，张憧憬几人依然一无所获。 不过，张憧憬倒是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东西。 在他所处的雪山东面的一个低坡，沈洋正脱了裤子，弯着腰，打火机哒哒哒的声音想个不停。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他方便的时候想抽支烟但山上风雪大点不着。 实际上，比这个还要恼火。 张憧憬不动声色走了过去，弯下身子笑眯眯看着他。 他还毫无察觉，终于摁好了打火机，只不过点的不是烟，而是那玩意。 因为那玩意的门口结了一条长长的冰锥子，看样子应该是撒尿的弧线。 就在他咬了咬牙把打火机往那玩意门口递的时候，张憧憬忽然说了一句话，吓得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张憧憬说：“兄弟，你点烟呢！？” 望着四脚朝天，还顶了个冰锥子的沈洋，张憧憬差点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笑，滚。”沈洋怒脸气得通红。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悠着点，别把那玩意点坏了，要不然下半辈子可没福气咯！” 调侃完沈洋之后，张憧憬这才折身返回山顶。 山顶大雪更盛山脚，呼哧呼哧的，每个几秒就让人变得白发苍苍。 李坤、刘萌、徐琦分别坐在一根折叠凳上，另外还空着一根属于沈洋的凳子，张憧憬走过去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坤立马说道：“张憧憬，你起来，这是沈洋的凳子，不是你的。” 徐琦轻声说道：“他又没回来，不就坐一会儿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人家还是你们救命恩人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的？” 李坤羞愧得顿时说不出话来。 然后徐琦冷冷哼了一声，真的是越来越看不起同行的这几位伙伴了，她笑着对张憧憬说道：“你要是累了就坐我这儿，我不累。” 张憧憬促狭笑道：“那我坐凳子，你坐我身上行不行？” 徐琦幽怨瞪了他一眼，脸红至耳根。 大雪天的，怎么这么热啊！ 还不待徐琦说话，张憧憬直接掐断了她答应的可能性，笑着说道：“放心吧，我不抢你们凳子，就是这会儿沈洋不空，等他忙完了回来了，我就起来。” 李坤没底气道：“这还差不多。” 张憧憬又笑眯眯道：“其实，我过来主要是想叮嘱你们一件事。” “什么事？” 徐琦和刘萌都好奇望着他。 张憧憬卖了个关子，没着急说，而是把查询无果的楚狂人他们几个都唤了过来，然后才开始正儿八经的落井下石。 没办法，是沈洋逼得他原形毕露的，既然都原形毕露了，那肯定得露完啊！ 张憧憬郑重其事道：“山上天气寒，温度低，你们谁要是想上厕所记得捡根枯树枝引流。” 徐琦和刘萌一想到那副场面脸色瞬间羞红。 便是楚狂人他们几个大男人也忍不住尴尬一笑。 那场面，啧啧…… 张憧憬笑道：“你们别光顾着笑啊，记住了，到时候真出事了那才叫笑人，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们的，我曾在新闻上看过东北那边天寒地冻的时候都是这么干的，大雪山的天气比起那边还要恶劣，沈洋就中了这道，这会儿还拿着打火机烤冰呢！” “喏，就在那边，不信你们去看。” 张憧憬笑眯眯指着沈洋所在的小山坡。 楚狂人几个会心一笑，立马就跑过去落井下石去了。 徐琦和刘萌一言不发。 毕竟，女孩子方便插着根树枝也太不雅观了。 没一会儿低坡那边就传来了楚狂人他们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和沈洋暴走的怒骂声。 这下他可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张憧憬没再继续落井下石，就那么坐在沈洋的凳子上一脸微笑。 徐琦回神后很快便想通了来龙去脉，无奈笑道：“还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来着，原来这么落井下石啊！” 被一语道破真相的张憧憬尴尬一笑，“见笑了！见笑了！” 他巴不得徐琦这么认为，毕竟没有那个女孩子喜欢这种腹黑的男孩吧！ 这样的话，他也就不会给人徐琦带来什么感情烦恼。 然而，他想多了。 徐琦也是一笑置之，感慨道：“你救过我们，他还处处针对你，教训教训他也挺好的。” 这下轮到张憧憬讶异了！ 张憧憬苦笑道：“你别这么看得起我行不。” 徐琦莞尔笑道：“我没有看得起你呀，只是觉得你比他好一点点而已。” 张憧憬哦了一声，直截了当道：“你该不会真喜欢我吧！” “呵……没有。”徐琦噘着嘴。 张憧憬深处右手，在拇指和食指指尖卡出寸许距离，“这么一点点也没有。” 徐琦再次呵呵一笑：“也不看看你自己，长得这么丑还学人家泡妞，该不会是你喜欢我吧！小心我告诉胡璃。” 张憧憬勉强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徐琦气笑道：“怎么，就这么巴不得我不喜欢你。” 张憧憬挠了挠头，汗颜道：“倒也不是，只是我把祸害的女子太多了，不想把你也给祸害了，我怕下辈子真要做猪做狗都还不清。” 徐琦撇了撇嘴，有些心不在焉。 祸害？ 大抵从那天才车上笑谈之后就已经被祸害了吧！到了雪庐，就彻底沦落了！ 她徐琦，这辈子见过太多贵公子闹出来的天大笑话，却从没见过张憧憬这么直来直去让人啼笑皆非的，更没见过有人力拔千斤，再不会见过真有人会飞檐走壁。 要是搁在几百年前，他张憧憬就是她徐琦心目中快意恩仇的张大侠啊！ 那条川藏线，那个屋顶，这个山顶，都注定在她心里有一席之地，兴许她以后还会喜欢别的人，但要想忘掉那个在心底里毗邻的善良人每个大半辈子的时光怕是不可能了。 要是以后没有遇到倾心的人，那估计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栖，不知所踪，不知所终。 徐琦忽然伸出手，那道，不，是那几道，几十道彩虹，就像眼前人一样，分明触手可及，却又虚无缥缈。 这是她第二次有这种失望的感觉了，上一次就是昨晚在雪庐屋顶捧雪的时候。 张憧憬看着有些恍惚的徐琦，忽然笑道：“你们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徐琦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与其说是喜欢虚无缥缈，更不如说是喜欢虚无缥缈的人。 张憧憬在这一瞬间有一种错觉，仿佛眼前这位也姓徐的女子，和那个远在庆市的徐姓女子有那么一点点的重叠。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明白事理，一样的让他无所适从。 张憧憬拍了拍身上的积雪，这一次没敢去拍她肩头上的雪，站起身，望着彩虹异象，伸手摸了摸，虚无缥缈，彩虹如斯。 忽然，大雪山震动了一下。 张憧憬和笑完了就回来继续查探异常的楚狂人他们全都神色一凝。 玄真子前辈口中的机缘来了吗？ 四人连忙放开神识感知，就在这时，沈洋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此时此刻的沈洋真是想死的心的都有了，好不容易靠化了尿液形成的冰锥子，结果立马就地动山摇起来，然后他就看见地上的雪凝聚成一个个雪人，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些雪人似乎开口说话了人，而且是在生气和嫌弃，生气的是他随地大小便，嫌弃的是那尿液发出的臭味。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一发生，沈洋顿时就吓得魂不守舍。 “这是？” 看着那一个个龇牙咧嘴的雪人，张憧憬也傻眼了。 “不好，是雪妖！”楚狂人眉头紧蹙。 207 道义上落井下石 “妖？” 几人都陷入了深思。 “大雪山一甲子都没传出过什么妖的说法，今儿怎么忽然冒了个妖出来？”褚三刀说道。 “该不会是刚刚开始化形的吧。”张憧憬道。 “就这么巧合我们一来，它就化形了？”楚狂人纳闷不已。 “跟定是杨七，只有他有这个狗屎运。”褚三刀甩锅道。 “我去，这也怪我？这他娘的运气也忒不讲道理了点吧。”杨七骂骂咧咧道。 “能看出来是什么境界的吗？”张憧憬静下心来问道。 “化形期的妖最低也是武皇境，它的气息应该跟我在伯仲之间。”楚狂人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一片雪妖。 “武皇巅峰？”张憧憬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楚狂人点了点头。 张憧憬定睛望向那一道道雪人身影，骂道：“我勒个去，这么多武皇巅峰，我们几个能招架得住？” “不能。”褚三刀立马道。 “那还等什么，溜啊！”杨七道。 说罢，众人就要转身，至于那个被雪妖包围了的沈洋，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就没人在意他了。 “别急，只有一个武皇境而已。”楚狂人忽然道。 “什么意思？” 几人不解望着他。 “这些雪人都是雪妖的一部分，它们所有加起来才是一个完整的巅峰武皇。”楚狂人解释道。 “我去，你不早说，吓得我尿都快憋不住了。”褚三刀撇了撇嘴。 “那现在尿不尿？”得知只有一个武皇巅峰雪妖后杨七也不慌了，顺便调侃调侃褚三刀。 “憋回去了。”褚三刀捂着裤裆哈哈一笑。 一个个都显得云淡风轻了起来，确实，要只是一个武皇巅峰的话，有楚狂人这个武皇巅峰在，问题还真不大。 那个雪妖貌似很会针对，对远远观望着它的张憧憬几人视而不见，只是对那个撒了它一身尿的沈洋特别关照。 大概是因为刚刚学会化形，心智还不健全，雪妖发出一连串阴森森的笑声，包围着沈洋，也没着急吞噬了他，只是举起软绵绵的拳头不痛不痒的揍了他几拳。 只见沈洋在空中飞来飞去。 那些雪人好不快哉，是不是还鼓掌叫好，说打我这儿来。 然后沈洋就被另外一个雪人给揍了过去，不出意外又被软绵绵的一拳揍飞。 “这雪妖还挺贪玩的啊！”张憧憬笑道。 “可不是嘛！”褚三刀笑吟吟道。。 这时，徐琦三人走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徐琦问道。 张憧憬笑着指了指低坡。 徐琦三人顺着视线望过去。 “那……那是雪人吗？”刘萌指着那群雪人，手指都在哆嗦。 长这么大，她们哪里见过雪人还会动的！ 张憧憬点了点头，没有解释雪妖这种离奇的事。 “要不要去救沈洋？”李坤迟疑道。 他看着那些雪人都软绵绵的，但是又有点怕，毕竟这实在太骇人听闻了一点。 “我觉吧，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尝试着去救一下。”张憧憬幸灾乐祸道。 李坤立马摆了摆头，兄弟归兄弟，命归命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徐琦蹙眉道。 “放心，我会把你安全带下山的。”张憧憬温柔地望着她。 她笑了笑，有张憧憬这个武功高手在，看他云淡风轻的，她还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他是好人嘛！ “你能不能救一下沈洋？”徐琦朝张憧憬问道。 “你不是刚才还说不介意教训一下他吗，怎么这就心软了？”张憧憬微笑道。 “朋友嘛，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徐琦道。 “听你的意思，你要亲自去救他？”张憧憬不慌不忙道。 徐琦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我有那本事吗？” 然后她又笑着望向他，“要不，你教我两招？回头我也飞来飞去的，那多好玩啊！” 张憧憬连忙摆了摆头，“我自己都是个二愣子，收徒弟还是算了。” 徐琦撇了撇嘴，“那你到底救还是不救啊！” 张憧憬微笑道：“唯美女与美酒不可辜负，美女之命，当然得遵从啊，不过……” 徐琦望着他，“不过什么？” 张憧憬笑了笑，没回答，而是望着低坡的雪人揍沈洋的场面，抿嘴又一笑，放声喊道：“沈洋，想不想我救你？想的话跟我认个错，本大爷可以考虑一下。” 徐琦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还真是会落井下石。 此时的沈洋被揍得七荤八素，听见这道声音就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像他这种有钱公子哥，最不怕的就是花钱，最怕的就是花命。 有钱没命花那算什么事儿！ 被揍飞中，沈洋大声喊道：“张憧憬，我给你一百万，你救救我。” 张憧憬笑着望了望徐琦，轻声叹息道：“看来他的思想觉悟还不够啊！” 徐琦不可置否笑了笑。 古往今来那些口口相传下来的大侠人士，哪个是为了钱卖命的？ 张憧憬再次望向沈洋，大声道：“不好意思，本大爷不缺钱。” 沈洋又道：“一千万。” 张憧憬沉声道：“一个亿也没得商量。” 过惯了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生活的富家子沈洋有点绝望。 前不久，那家伙还只是个差点饿死的小乞丐而已。 要不是徐琦大发善心给了他一百块钱说不定现在都饿死在街头了，现在却告诉他不缺钱，真当是傍上了富婆就成大款了？ 张憧憬对金钱不闻不问的表现在他眼里就是站街女非要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 想让本少爷低头给你认错，做梦去吧。 这个时候，沈洋忽然想起跟张憧憬同行的那几个人。 从之前他们一起翻身越过雪泥的情况来看，貌似身上不比张憧憬差，你张憧憬不认钱，你朋友也不认吗？ 本少爷可不相信，这世上真有人不喜欢钱！ “胖子、瘦子、汉子你们谁肯出手救救我，我给他一千万。” 沈洋急忙大声喊道，他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就只能这么喊了。 很快山顶就传来一阵郎朗笑声。 这天底下还真没谁敢说自己不喜欢钱，吝啬的张憧憬不例外，两袖清风的前税务局局长楚狂人、前国际旅游公司的区域总经理褚三刀、打工仔码农杨七，个个都不例外。 他们之中，有人背着媳妇存私房钱，有人卖字狮子大开口，有人手握一方财物，难免偷进腰包，也有人为了岳父大人的钱连送上门的女朋友都不要了。 毫无疑问，他们个个都贪财。 但他们心中有道义，有情意，可以路见不平而纷纷出手，哪怕是事后要抄几百遍几千遍神仙管理法，但他们从来没后悔过，他们也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在临死前，也只是苦中作乐的交待后事，如此而已。 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贪财好人的俗人而已。 但，他们又是最与众不同的俗人，他们是修士，是早晚有一天可以呼风唤雨的神仙人物。 楚狂人笑着说道：“憧憬，那家伙想让我们出手哩，你怎么看？” 还不等张憧憬说话，褚三刀直接道：“看什么看，看戏呗，一千万？呵呵……有钱了不起？有钱还真他么了不起，老子还没开过法拉利呢！” 张憧憬几人哈哈一笑。 徐琦侧头望向这笑声朗朗的几个人。 她有些不懂，很不懂。 明明他们不都太像什么有钱，为什么对金钱可以显得这么轻描淡写，谈笑从容？ 难道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权力争斗金钱争斗都是子虚乌有？ 可也明明有人为此家破人亡啊！ 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尤其是那个张憧憬，看着像个好人，又腹黑得很，但看着就是很顺眼很顺眼，似乎全天下都没有比他更帅的男人了。 哪怕他只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她都觉得他是那么的正大光明。 徐琦忍不住好奇问道：“张憧憬，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张憧憬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徐琦笑道：“好人？” 张憧憬打趣道：“仙人行不行？” 徐琦切了一声，“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张憧憬哈哈笑道：“我这样啊，已经很正经了。” 褚三刀拆台道：“徐琦妹子，他确实已经很正经了，他要是不正经，你估计都那啥了……嘿嘿……” 徐琦不解道：“什么意思？” 褚三刀暧昧笑道：“男女之间还能那啥。” 徐琦冷着脸望向张憧憬。 张憧憬憨憨一笑，貌似承认了。 徐琦气得跺脚道：“你们没一个正经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生的是哪门子气。 就在他们的谈笑中，那个被雪人揍着玩的沈洋终于绷不住少爷架子了。 “张憧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我求你了……” 他喊起话来嗓音中有点沙哑，应该是被揍哭了。 张憧憬大声问道：“错哪儿了？” 沈洋道：“我不该看不惯你，我不该小肚鸡肠，我不该对你……” 话还没说完，只听“啊”的一声，他就又被揍飞了。 张憧憬啧啧道：“都被揍哭了啊！” 褚三刀笑道：“可不是。” 张憧憬抿着嘴笑了笑，手中“白凤”已在手，然后他望向身旁，轻声道：“老楚。” 楚狂人会心点了点头。 两道身影踏雪无痕，横冲直撞而去。 208 仙宫现 嗡嗡…… 在张憧憬出剑那一刹那，大雪山一阵颤颤巍巍。 褚三刀和杨七急忙护住徐琦三人，而此时的张憧憬和楚狂人已经先后掠至雪人群之中，前者一剑便断去一个雪人的手臂，然后一手托着沈洋急急后撤，后者则悍然入战，引开雪人大半视线。 楚狂人战意正浓，一拳打碎一个雪人。 虎啸龙吟拳引发出一阵阵啸声，风雪絮乱无章。 一道道拳罡席卷雪人，三五次之后，这堆雪人群便被打成了雪粉碎落满山。 然而，楚狂人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分明感觉到雪妖的气息存在，这就说明它并非真的就灰飞烟灭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那些被打散的雪人便又慢慢凝聚在一起，一个个雪人身影缓缓成型，转瞬之间便形成了一对雪人大军。 而且，这次的雪人分明比之前多出了一倍，足足有百人左右。 楚狂人再次抡起拳头，雪山上吟唱起一阵虎啸龙吟的高歌。 咆哮过后，雪人大军再一次消散。 但是这依然没有起到很明显的作用，相反的，雪人大军再次出现时又翻了一倍，两百雪人将楚狂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老楚，要不要帮忙？”张憧憬随手将吓得丢了魂儿的沈洋丢在地上。 “不用，正好练练手。”楚狂人直接拒绝道。 “那你自己小心点。”张憧憬也没强求，毕竟他们都心知肚明楚狂人有多好战，既然他有这个兴致也不妨让他能者多劳。 楚狂人没有言语，只是用一道道拳罡回应着。 大雪山依然颤颤巍巍，有种要倒塌的感觉，徐琦几个凡人都有点心惊肉跳。 “大雪山不会要塌了吧！”徐琦担忧道。 “说不准，你放心，不管山塌还是不塌，我都会带你下山的。”张憧憬道。 “这算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徐琦很安心，笑问道。 “呃……”张憧憬促狭笑道：“就不能是英雄救美吗？” 徐琦哼哼一笑。 “对了，这些雪人是怎么回事啊，它们怎么能动？”徐琦纳闷道。 “呃……我也不知道啊！”张憧憬被问得有点哑口无言，这玩意跟凡人解释起来没个三天两夜是说不清楚的，更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一甲子都没啥动静的大雪山忽然冒出来一只雪妖。 徐琦轻轻哦了一声，又低头望向张憧憬手中拎着的那把剑，皱眉问道：“你的剑是从哪儿来的？刚才我没看见你带剑啊！” “这个……这个……”张憧憬憨憨挠了半天头，咋解释啊！ 按照神仙管理法修士是不准跟凡人透露任何跟神魔妖有关系的信息的，方寸戒属于法器一列，戒中方寸世界，解释起来又是一件通宵达旦都说不清的事。 唉…… 做人难，做仙更难啊！ 张憧憬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徐琦倒也不是那种喜欢刨根问底的人，她只是心中有着太多太多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嘴而已，见张憧憬不想说，也就没再追问。 相比于这柄剑是如何出现的，徐琦显然更好奇传说中的侠士之剑。 望着那周身萦绕着皎白之色且有栩栩如生的白色凤凰游弋其中的剑，她忍不住好奇想伸手去摸摸。 这会儿张憧憬还在想着怎么把这些离奇的事情圆过去，没有注意到徐琦的举动。 直到徐琦痛苦地“啊”了一声，张憧憬才回过神来一看，徐琦的手指被划破了，鲜血滴滴而落。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白凤搞的事。 这柄剑宗之间看似柔美，血腥气其实极重，除了张憧憬本人以外，外人一碰便会受到反噬。 张憧憬没有言语，只是把剑插进雪中，急忙抓住徐琦的手指，手掌缓缓从她的手指拂过。 徐琦只觉一阵清风拂面。 在这一刻，张憧憬那春风般的君子形象无形间更加立体了。 “好了。”张憧憬道。 徐琦下意识哦了一声。 当她再看自己的手指时，才后知后觉地惊讶道：“伤口，伤口怎么没了？” 张憧憬学着玄真子忽悠人的情景，抿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他思来想去的唯一办法了。 反正不管徐琦问什么，他都打算这么说了。 有点意外的是，徐琦只是温柔笑了笑，然后望了一眼剑，就啥也没问了。 她其实很懂事，她很清楚刚才自己根本就没碰到那柄剑就被划伤了，她知道张憧憬身上有很多秘密，很可能是自己不能打听的。 与其去计较那些她一辈子都想不通的事情，还不如做个傻女人，反正他是好人，这就比什么都好。 徐琦忽然温柔望向张憧憬，道：“张憧憬，你别管我了，做你自己的事吧！” 张憧憬有些讶异地看了她一眼，温醇一笑。 懂事的女人，最美。 张憧憬侧头望向还在用灵气探查雪山异动的褚三刀和杨七，“有没有感觉到？” 俩人同时点了点头。 “雪山上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张憧憬同样点了点头，他们口中的气息指的正是天地灵气，只不过因为有凡人在场，有些话得说得隐晦一些，要不然被妖怪管理局抓进局子去抄妖怪管理法那可就真的玩坏了。 徐琦默默后退了几步，与李坤刘萌他们一起照顾着被雪人揍得鼻青脸肿的沈洋。 张憧憬缓缓走向雪山山崖，伸出手，雪大风大，“看来玄真子前辈没有料错，雪山上先是莫名出现雪妖，然后又震颤起来，很有可能是异宝要现世了。” 杨七笑着搓了搓手，“我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以我的运气，应该能捞到带你宝物。” 提起这茬，运气不好的褚三刀就有点憋屈了，毫不介意拉下脸皮对杨七说道：“大哥，你要是捞得多的话，分我一点呗！” 杨七笑哈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就冲着你叫我哥，当哥哥的怎么着也得照顾照顾弟弟是吧！” 张憧憬无奈一笑，这个哥俩就是喜欢作，真到了分宝贝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大方。 楚狂人还在和雪妖大军激战，也是极为苦恼，这雪妖非但打不死，反而越打越多，麻烦至极。 大雪山风雪越来越大，呼哧呼哧得令人有点心惊肉跳。 张憧憬猛然望向灵气最会浓郁的雪山南面，笑道：“有动静了。” 褚三刀和杨七立马闭口不再相互调侃，一同望去。 只见漫山彩虹缓缓朝着山南面移动而去，不一会儿，天际上便浮现出一座若有似无的宫殿。 三人都傻了眼。 尤其是看过有关修仙一脉的百科全书的张憧憬，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褚三刀皱眉道。 张憧憬沉声道：“仙宫。” 仙宫？ 俩人一脸不解。 张憧憬笑叹道：“你们呐，有空多读点书，别整得跟文盲似的，堂堂修士，啥也不知道，修个毛啊！” 俩人撇了撇嘴。 读书是读书人的是，观我们修士啥事？ 要是天下修士都去读书了，还修个毛的仙啊！ 不过，这话他们也只能在肚子咀嚼咀嚼，真要是说出口，那就太下乘了点。 毕竟，他们虽然没读过啥书，但还是有点见识的，几百年前，几千年前，几万年前，读书入道的读书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的，那真是喊天天应，喊地地灵，再神仙不过。 张憧憬缓缓说道：“我曾在《异闻录》中见过一幅图，图底下标注为仙宫，据说那个年代渡劫飞升了的全都在仙宫之中继续修行。” 张憧憬忽然指着彩虹中的仙宫说道：“看见那道门了吗？” 俩人顺眼望去，“南天门？” 张憧憬点了点头，“对，南天门，《异闻录》关于仙宫的图中就有一副和这个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这是真仙宫还是磁场效应产生的异象。” “磁场效应？啥玩意？” 褚三刀和杨七一脸懵逼。 张憧憬无奈道：“算了，跟你们解释也解释不清楚，要知道真假，只能去一探究竟了。” 褚三刀和杨七激动道：“那走呗。” 张憧憬微微撇了一眼被吓坏了的沈洋和李昆他们，轻声道：“今天不是时候，我们还是先送他们下山，等明天，或者晚点我们再来。” 杨七说道：“可万一错过了这次，仙宫就不再出现了呢，我听说机缘这东西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张憧憬微笑道：“有你和我在，还怕不能再见一次仙宫吗？再说了，雪妖也打不死，我们就这样进去的话，徐琦他们怎么办，任由他们命丧雪妖之手，还是一并带入仙宫？我辈修士，该有的风度还是得有的吧！” 褚三刀笑眯眯道：“话是这么说，不过我怎么觉得有些冠冕堂皇？不就是放心不下徐琦妹妹吗，直说就是，哥几个都明白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明白还愣着干嘛，叫上老楚，下山了！” …… 打架打得自己汗流浃背的楚狂人骂骂咧咧退出了战场。 四人飞速下山。 彩虹归位，雪山平静，风雪照旧，仙宫消散。 209 风雪夜来客 雪山一如既往的平静安谧。 傍晚时分，张憧憬几人凑在一桌吃着昔年京北城九九饭店大厨梁相忘亲自下厨煮的一桌子北方美味，徐琦放大了胆子过来陪张憧憬小酌了几杯，闲谈时顺便提了几嘴下山时看见的那座宫殿的事。 张憧憬以“海市蜃楼”的说法敷衍了过去。 徐琦能相信世上有飞檐走壁的大侠已经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要相信世上有飞天遁地的神仙就更加不可能了，所以对天空中浮现出的宫殿以这个说法搪塞丝毫没有怀疑。 在她想来，这世上总不可能真的有什么房子可以凭空悬浮的吧，那估计发现了地心引力的某位伟人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不知是故意的，还是为了扯开这个天方夜谭的话题，褚三刀几人有意调侃了几句徐琦是不是对咱张憧憬有意思，就成功把徐琦惹得脸红心跳的离开了。 张憧憬吃了一口北方名菜“富贵鸡”，味道不比张富贵做的差，舔了舔嘴角说道：“以后还是少开徐琦的玩笑了。” 褚三刀笑嘻嘻道：“怎么，怕人家姑娘真喜欢上你了？”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然后叹息道：“你们知道的，我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褚三刀夹了一筷子肉，边嚼边说道：“老铁，你那叫失恋？分明是你把人家抛弃了好不？” 张憧憬怅然一笑。 楚狂人拐了褚三刀一下，褚三刀望了望张憧憬的脸色，连忙笑着打趣道：“老张，你就别伤春悲秋了，以你的魅力，说不定那姑娘还在庆市等你呢，不信咱一起回去瞧瞧？” 张憧憬苦笑道：“我怕自己哭成泪人啊！” 杨七笑道：“还能开玩笑，看来没事。” 谈笑间，梅钱新带了几位客人满身风雪的客人来到中庭餐厅。 张憧憬几人下意识定睛望了过去。 “是修士。”楚狂人低声道。 三人点了点头，这几位新来的客人都没有隐匿修士气息，所以他们只要稍微留神就能感觉得出来。 那几位客人坐下后，便开始闲谈起来。 “一甲子都没什么动静的大雪山居然有妖气出现，看样子雪山上还真有异宝啊！” “我早就告诉你们大雪山肯定不同寻常，你们还不信，现在知道错了吧！” “错个锤子错，在荒山野岭隐居六十年，都快寂寞死我了。” “六十年算什么，当年我为了等一棵灵草长大等了足足一百年都没叫过你声苦，你这才哪跟哪儿。” “得得得，你清心寡欲，我是俗人，行了吧！再等个几十年我估计都对女人没啥兴趣了。” “可不是嘛，要不是偶尔看见雪庐老板路过，我都差点忘记女人长啥样了，唉……” “埋怨有啥用，还不是怪自己实力低微，找不到道侣，等这次找到了异宝，再潜心修炼个几十年几百年，有点本事了，找个仙子结道合欢就没那么多叽叽歪歪的话好说了。” “话说，我们吃完了就登山？” “不急，这六十年来等大雪山的修士可不少，盯着他的人更不少，远的就不说了，光是本地妖族的视线就肯定一刻也没离开过大雪山，要是我所料没差，过不了多久就有妖修掺和进来了。” “我去哦，这么说还要抢不成？” “那可不。” “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打得过吗？” “打不过。但人类修士也不会善罢甘休，我之叫你们这么早来，不是要忙着登山的，就是先来占个位置，再伺机渔翁得利，掐架什么的，留给别人就行。” “嘘……有修士来了，注意收敛点气息，别让他们察觉了，吃菜，吃菜。” 交谈声戛然而止，然后变成了十分俗气的划拳喝酒。 乍一看，还真像些地地道道的粗俗游客娱乐消遣。 与此同时，又有一拨人鱼贯而入，有男有女，成双成对，应该是几对交好的修士夫妻。 在这个时候来到大雪山脚下，显然也是冲着大雪山而来的。 他们进入中庭后，也如同寻常夫妻一样秀秀恩爱，看不出多少的仙风道骨。 大概是七八点的时候，一路妖修也进入了雪庐。 前厅。 “老梁，今儿生意不错啊，来的人好像都挺有钱，动不动就给个万儿八千的嘱咐，这么下去，我们都快成千万富翁了。”梅钱美滋滋的算着账。 “你就嘚瑟吧你，赚那么多钱有啥用，也没见你给我生个儿子花花钱。”梁相忘撇嘴道。 梅钱忽然停下算账的姿势，瞪眼道：“以前怎么没听你念叨儿子女儿的，怎么，见到人家富贵哥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心里落差大了？这会儿知道着急了？自己不努力，怪我有啥用。” 梁相忘憋屈道：“当年是谁怕生孩子的？过了那个年头，我就是想努力也努力不起来了啊！” 梅钱笑眯眯道：“老梁啊，你就承认了吧，不行就不行，不丢人的。钱花不出去，咱留给憧憬就行了，反正富贵哥的儿子就是咱俩的儿子。” 梁相忘幽怨道：“我怎么听你的口气像是觉得富贵很行的样子？” 梅钱呵呵笑道：“某些人啊，自己心里头没点数吗？一辈子都没让我舒畅过，实在想要个娃的话，找别人帮你也行啊，我不挑剔的，年轻力壮就行。” 梁相忘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男人啊，无论怎么要强，怎么坚强，到了女人那儿，总有强不起来的时候，他这一辈子算是英名扫地了，也就看多吃点山药、莲子、猪腰子能不能多操劳几分钟。 看着憋屈的老梁，没钱哈哈笑了起来，手肘搭在比她还挨一寸的肩头上，“老梁，今天生意这么好，庆祝一下不？” 梁相忘瞪圆了眼珠子，“今天早上不是刚因为遇到憧憬庆祝了一下吗？” 梅钱笑着白眼道：“怎么，你不行了？” 梁相忘挺了挺腰板，“我不行？开玩笑，你也不看看我这个身体，再过个十年八年的都没问题。” 梅钱笑问道：“十年八年能抵得上人家一天不？” 老梁也只能低着头，暗暗揉了揉腰。 真是老了，不堪折腾啊！ …… 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修士来到雪庐，张憧憬几人未免露出马脚，提前结束了饭局，然后聚集到一间屋子商量对策。 张憧憬有点无奈道：“早知道这么一会儿雪山脚下就来这么多修士，我们真该直接进入仙宫的。”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现在知道错了吧，看你以后还怜不怜香，惜不惜玉。” 张憧憬一副知错不改的样子，“看情况。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来了也未必是坏事，毕竟这种重宝一般都伴随着高风险，有他们探探路我们相对来说也少了许多威胁，我们只需要悄悄咪咪跟在后头就行了。” 褚三刀抱怨道：“跟在后头干嘛，啃骨头？” 他的王八盾索金刀全都碎了，现在连一件趁手的兵器都没有，头疼的很。 张憧憬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有你杨大哥在，以他的运气，你还怕吃不到肉吗？” 杨七笑哈哈拍着胸脯道：“放心，有哥在。” 褚三刀一脸苦逼。 跟有大气运的张憧憬和有大运气的样子在一起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他一辈子的委屈，人比人，气死人，人家张憧憬动不动就勾搭个美眉，桃花运没话说，而且还有剑宗宗主的信物当武器，牛逼轰轰的，打架打输了都有面。 杨七呢，动不动就随手在地上捡个宝贝出来，跟这样的人相处，不被气死都不容易。 褚三刀是真活得不容易啊！ 他们两个也就罢了，问题是人家楚狂人没有大气运，也没有大运气，但人家资质好啊，渡起劫来虽然声势不如张憧憬这样的天才，但也是几百里几千里的吧。 反观自己，渡劫十分钟，雷云就没超过一千里过，完完全全就是个修仙渣渣。 褚三刀收敛心神，“只希望这次别再把陈家的人迎来了。” 杨七心有余悸道：“你个乌鸦嘴还是不要说话了。” 褚三刀连忙捂上嘴。 上一次从周家坪出来后，他们本来是没啥事的，就是因为褚三刀嘀咕了一句那两个陈家的老家伙会不会烦没有走远，会会伺机出手。 结果没过几分钟就是一记虚空手和大碑手同时砸下，要不是杨七运气好，又一次撞大运破了虚空手的禁制，估计他们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提到陈家，张憧憬有些心神不宁，朝杨七问道：“能不能追踪一下陈家七大长老的踪迹？” 杨七摇了摇头，“我问过梅老板了，他们这里没有电脑，不过，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踪迹。” 张憧憬忧心忡忡道：“怕就怕陈家人也惦记着雪山异象。” 几人都开始默不作声。 张憧憬促狭笑道：“干嘛，我就瞎掰掰几句，你们就士气低迷成这个样子了？陈家人来了又如何，不还有杨七的紫金葫芦吗，说不定咱哥几个还能一口气喝成武帝天师什么的。” 众人忧心的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是啊，有紫金葫芦在，只要不来个尊者圣人什么的，就都不是事，只要骗出了敌人的名字，骗得了他们答应，那还不是盘中餐吗！ 楚狂人静下心来问道：“那我们今晚还登不登山？” 张憧憬微笑道：“登，当然要登，不过得走那几个在雪山周围隐居了六十年的修士后头。” 只对游戏和修仙感兴趣的杨七会心一笑，“我知道了，这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褚三刀反驳道：“错了，这明明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不好？” 楚狂人挠了挠脑袋，道：“不是坐山观虎斗吗？” 张憧憬脑瓜子疼，心肝脾肺胃都在疼。 天啊，你们都活成蝶谷小仙子了吗？ 210 形势一面倒 雪庐的客人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其中便来了一个堪称祸国殃民级别的美女令凡人修士眼前一亮，这些对妖族一脉颇有了解的修士一眼便认出她的真实身份乃是狐狸一族最年轻的狐狸精，胡璃。 胡璃皱了皱鼻子，像是嗅到了某种气味，没有理会这些习以为常的眼光径直走向后庭，最终来到了那间正在商量“仙宫计划”的四人门外。 她轻轻扣响房门。 里面很快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哪位？” 胡璃轻声道：“胡璃。” 听到这个名讳，褚三刀几人嘿嘿嘿一笑。 老张还真是艳福不浅呐！ 在这种紧张时刻还有美女来找，啧啧…… 今晚还登不登山？ 张憧憬瞪了他们几人一眼，褚三刀三人笑着撤退。 在大开屋子门之后，他们几个都好奇打量了胡璃一眼。 乖乖，那脸蛋真是绝了，不愧是狐狸一族的，老张不接受她，应该是怕一辈子都扶着墙走路吧！ 换他们，他们也不敢接受啊！ 胡璃皱了皱眉头，这几人胖的瘦的壮的再加上张憧憬一个丑的，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歪瓜裂枣了，这让她不禁想起凡人的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然后她自然而然联想到以后真给张憧憬结了道侣，天天见到他们得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啊！ 胡璃摆了摆头，收回思绪后才缓缓走进屋。 见到那张想象中很丑的脸庞时，一切的不幸就都变成了脸上的笑容。 这种情绪嘛，大抵上就是小别胜新婚了。 在她走进屋子的那一刻，有一道本来也准备来敲门的身影黯然转身，也没走，只是靠着墙壁，闷闷不乐，似乎是想等等刚刚进去的她会不会出来。 张憧憬面无喜色地望着胡璃，“你怎么来了？” 看见他见到自己都没有好脸色，胡璃的心仿佛是在被针扎，但依然傲娇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怎么，见到我你就一点都不开心？” 见到美女本来就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情，说不开心，那都是假的，偏偏张憧憬就擅长说点假话，他淡然道：“也说不上，毕竟本大爷不是过河拆桥的人，虽然你我之间的生意做完了，但还算是个朋友嘛！” 胡璃目不转睛的望着他，“就朋友这么简单？” 张憧憬毫不客气地反问道：“那不然？” 胡璃顿时有些黯然，跟屋外靠着墙不喜的女子一样黯然。 张憧憬倒了杯茶，故作镇定道：“你不是在日光城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胡璃眼神有些闪烁，她对大雪山的异象其实没多大想法，因为整个妖族都盯着这里，势力盘根错节实力却相对弱小的狐狸一族几乎是捞不到任何好处的，她之所以来，只是因为第六感告诉她，这里可能遇见那个让她睡不着觉的人。 事实也证明了，她的第六感没错。 但是张憧憬忽如其来的冷漠让她没法子接那样柔情似水的话，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句，“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张憧憬微笑道：“那看来你我之间说不定还要从朋友变成敌人咯！” 朋友？敌人？ 呵呵…… 这两个极尽陌生的词语令胡璃心中有些凄苦，就像一个嫁了人还无家可归的中年妇女。 胡璃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然后轻轻抖出一句“我走了”，她便说走就走，连头也没回。 张憧憬当然也没叫住她，所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虽然也没想通这些被他遇见的美妙女子怎么一个个都柔情似水，他也很明白这种本不属于他们的柔情是何种情感，大抵就跟文艺女神在他面前是个小女生差不多，但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跟一只狐狸精真发生些什么，为了彼此都好，有些事有些话都需要点到即止。 胡璃走出房门的时候故意放缓了一点脚步，直到确定不会听到他留人的话语后，才又重新抬头挺胸离开。 我是狐狸一族的公主，凭什么在他区区一个凡人修士面前突然就连大声说话都那么没有勇气了？ 喝多了，肯定是喝多了。 凡间的酒，还真是醉人！ 重逢还不如想念啊！ 张憧憬没那么多感伤，拒绝掉一位美女尽管可惜，但并不荒唐。 慢慢饮下杯中水，他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的那道平安符。 这时候，又传来了一道敲门声。 房门没关，张憧憬抬眼望去便看到徐琦站在门口，她的笑容和刚才胡璃的笑容至少有七八分相似，剩下两三分则是心境上的不同，因为她至始至终都知道结果。 “还没睡啊！”张憧憬微笑道。 徐琦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进来坐吧！”对他，张憧憬相对来说就要比对胡璃温柔多了，一来是胡璃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没法子拒绝的天然感，他要是不狠点心，估计就要去倒贴了，二来则是他和徐琦都一再强调过彼此之间的关系。 “不了，我就是来和你说一声，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徐琦淡淡笑道。 “知道了。”张憧憬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徐琦也点了点头，转身之后又忽然回过头来，笑着问道：“我们是朋友吗？” “当然。”张憧憬抿嘴笑道。 徐琦咧嘴一笑，走了。 望着这一来二去都离开的身影，张憧憬不禁有些感概。 这些女子的脸上貌似都有意无意写着我喜欢你！ 也没怎么勾搭她们啊，她们怎么就一个个魂不守舍的？这个桃花运肯定有问题，问题很严重。 等有机会一定要跟玄真子请教一二。 算了，还是不请教了。 他忽然想到，要是某天和徐嘉骏见了面，他有勇气说，“历尽‘千帆’归来，我仍是年少时那颗心”，得是多么美好的场景啊！ …… 雪庐的客人一波又一波，没完没了，到最后便人满为患了。 妖族一脉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夺人眼球却藏在角落里不起眼的狐狸精，还有前前后后赶来的蜘蛛精、蛇、蚁、虎、豹、鹰、鸟，绿萝花、杜鹃花、格桑花……等等，占了雪庐一大半的位置。 这些花妖、兽妖一开始都群龙无首，后来狮王一脉的年轻小辈师有道一来，这些前辈妖也好，同辈妖也好，纷纷都以其马首是瞻。 不对，是“狮”首是瞻。 这群来自各大山脉，各大城市中的妖精很快就被整合成一个整体，在这一点上不得不说师有道还是很有领导力的。 没有出去迎合的胡璃有些皱眉。 她本来是打算也去仙宫瞧瞧的，不说捞点什么宝贝，至少能多看几眼张憧憬嘛，等以后他离开了，她想看就得去那几千里几万里之外的世界了。 但是师有道一来，这个计划就不得不终止了，因为她和张憧憬已经银货两讫，再想跟他谈一笔男女朋友的交易，她也没那个零花钱，为了一辈子的自由，她必须放下那一点点舍不得的执念。 于是，她偷偷离开了雪庐。 雪庐里的情况，雪庐里的客人都心知肚明。 师有道出现之后，妖修的气焰比之前更加高涨。 如果说他们之前还要考虑考虑这些胆敢在这种局势紧张的时刻来到大雪山的修士有多少能耐，那么现在就轮到这些凡人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了。 这种气势上的落差一经形成，雪庐的局势也相当微妙。 一些个天生脾气就大的妖修直接对凡人修士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雪山是我们妖族的，你们这些凡人修士没资格染指，如果不想客死他乡的话，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来自天南地北的凡人修士虽然群龙无首，但个个神情肃穆，有的饮酒不停，有的暗暗摸着自己的方寸戒，磨刀霍霍，似乎都已经准备好要厮杀一场了。 像这种为了争夺宝物而大打出手的情况并不少见，有关机缘，便是神仙管理局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修士跟普通人不一样，他们与生俱来就是一个叛逆的孩子，一旦被束缚死了，肯定是有人要奋起抗争的，到了那个时候，辛苦布局几千年的管理局就算是真正意义上功亏一篑了。 这场战斗一旦真正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凡人修士，因为他们没有谁有一锤定音的统帅实力，只要动手，就注定要各自为战，结果只会是被妖修各个击破。 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但机缘这种东西往往令人舍生忘死，有时候甚至比情义而至还要重。 所有聚集于此的凡人修士都没有要低眉顺眼，或者转身离开的意思。 毫不夸张的说，这个时候只要张憧憬几人暗中对一个人出手，他们势比大打出手，不说两败俱伤，肯定是要损失惨重的，只可惜张憧憬他们几个担心陈家的人出现，不方便露面，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看到这一幕。 师有道没着急一声令下赶走这些烦人的修士，一脚踩在凳子上，高大威武的身躯微微俯首，一一望向众人，无形间便霸气侧漏。 师有道大声道：“给你们三分钟的时间考虑，三分钟之后我不希望在这里看见任何一个我不想看见的人！” 211 对峙 “何许三分钟，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没有人回走。” 话音铿锵有力，从屋子外传来。 众修士、众妖纷纷回头望去，只见一道老迈身影缓缓走进中庭。 一步一步之间，这位老者浑身雪花便悄然不见，仅仅只是这一点微末变化便令人不假思索想到来人是高手。 “你是谁？”师有道注视始终注视着他，只觉更是告诉他，这个老者不简单。 “京北陈家，大长老陈怀年。”老者说话轻描淡写，但‘京北陈家’这几个字已经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尤其是在最近这几个月，因为陈天骄之死，京北城其余几大家年轻一辈对陈家年轻一辈打压，导致整个陈家的脾气都不太好，现在就跟疯狗似的，逮谁咬谁。 “见过陈长老。” 众修士纷纷起身。 这便是来自京北八大家的威慑力。 陈怀年平淡点了点头，众人才缓缓坐下。 悄无声息间，异乡之处群龙无首的凡人修士便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原来是陈长老啊，狮王独子师有道，有礼了。”师有道拱了拱手，这是一种江湖绅士。 “原来是师长岭的儿子，怪不得说话这么有底气，动不动就要撵人。”陈怀年波澜不惊道。 师有道尴尬一笑，在陈家老一辈人面前，想不拘谨都不行。 “陈长老，您怎么有闲心到我们妖族来了？”师有道不卑不恭道。 这话明着是在寒暄，实则略带讽刺，谁都知道整个陈家都在找一个人，却一直没找到。 提起这一茬，陈怀年心里头确实有些动容，这几个月在塞北大漠喝够了风沙就是没找到那个杀了陈天骄的罪魁祸首，糟心得很，就这会儿，另外六个长老还在西北喝风沙呢！ 好在大雪山发生了动静，他才有借口离开那片荒漠，但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口气飞出几万里，无非是把喝风沙改成了吃风雪罢了。 陈怀年不动声色道：“老朽大老远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师有道微微色变，既然已经开门见山了，那也没有必要拐弯抹角，“陈长老，大雪山是我妖族地盘，你们陈家没理由把手伸得这么远吧！” 陈怀年笑着说道：“年轻人，你这话说得可不对，神仙管理局都不敢说‘古中原’一带是自己的地盘，你们妖族不过是在划分区域的时候负责管理这一片的修士而已，怎么就成了你们的地盘了？” 师有道神情闪烁。 陈怀年继续道：“再则说了，异宝现世，自古以来都是有能者得之，莫说今日来的有我人族不少武帝武皇，便是还没登堂入室的雏鸟修士也大可来大雪山碰碰运气，谁也没有资格撵谁走。” 陈怀年目不斜视，“老朽这话，你可听得明白？” 师有道一时沉默不语。 听这个老家伙的意思，陈家的手就是要堂而皇之的伸进妖族地盘。 如果是旁人，他师有道完全不必理会，但这话出自陈家大长老的口中，他就不得不掂量掂量轻重了。 眼下时局紧张，三局关系虽然势同水火，但毕竟阵营还不明确，尤其是妖怪管理局是三局中最为势弱的存在，这个时候跟力挺神仙管理局的京北八大家任何一家形成敌对关系对于妖族来说都是一场灭顶之灾。 再三思虑之后，师有道也不得不妥协着点头说明白。 中庭便默默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对峙关系。 师有道直截了当道：“那不知陈大长老打算何时登山？” 陈怀年微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动身，我们就什么时候动身。” 然后陈怀年望向众修士，“修士们，你们觉得呢。” 这个时候大家都把陈怀年当成了主心骨，当然一个个点头说是，气焰直线高涨。 师有道笑了笑，没说话。 看来少不了要有一场腥风血雨了！ ———— “梅姨，你怎么来了！” 张憧憬心中有点忐忑，也有点怕张富贵的这位老朋友。 这已经是今夜来他房里的第三个女人了。 尤其是想到昨天夜里梅姨说的促膝长谈一事，他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听你口气好像不怎么欢迎姨啊！”梅钱笑道。 “怎么会呢！”张憧憬笑容僵硬。 “行了，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姨今儿不是来找你睡觉的。”梅钱没好气道。 张憧憬这才松了一口气。 “憧憬，姨瞧着今儿雪庐有点不对劲。”梅姨担忧道。 “怎么了？”张憧憬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里里外外来了这么多修士，能对劲才怪，只不过他方便像梅钱透露雪山异象和修士一事，心里头再明白，表面上也得装着稀里糊涂。 “中庭那边的好像要打架的样子，姨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看得出来，他们个个都不好惹，尤其是那个叫师有道的年轻人和后来的一个叫陈怀年的老头，总感觉他们的眼神能杀人，姨和你叔商量了一下，为了的安全着想，安排你和你的朋友们偷偷离开，要是你还没玩够的话，就在北边的卢萨村歇两天，等这拨人走了之后，姨再去叫你。”梅钱蹙眉道。 “谢谢梅姨。”张憧憬打心眼里有些感动，同时他心里也在想，师有道刚刚失恋不去喝闷酒怎么也来凑这热闹了，还有那个什么陈怀年，该不会是京北陈家的人吧，要是的话，那可就真有些麻烦了。 “收拾收拾东西，姨就在这儿等你。”梅钱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笑道：“梅姨，我还没打算离开。”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要死在姨这儿有什么不测，我和老梁就真的没脸见富贵哥了。”梅钱着急得有些生气。 “梅姨，你放心吧，真的没事的，这年头不比你们那时候了，凡事都讲究个理和法，外头的人再凶，我不去惹他们，他们还能无缘无故揍我不成，倒是您和梁叔务必小心一点，尽量不要掺和他们的事，该赚钱赚钱就行了。”张憧憬淡淡说道。 天下修士都知道的一条明确法律，这条法律自三界管理局以来便已经深入人心。 凡修士，不可对凡人出手，如有违背的，早些年是直接处以极刑，最近几十年神仙管理法重新拟定之后宽松了一点，情况不严重的抄个几百上千遍的管理法涨涨记性，楚狂人他们几个就经常干这事，情况严重的，直接五雷轰顶，灭魂灭道。 如有仗着修士功法在凡间为非作歹者，天下修士，人人可诛之。 “话是这么说，但……” 梅钱还是一脸担忧，张憧憬直接打断道：“没什么好担是的，最不济他们就是嫌我长得丑，看不惯抡我两拳也就算了，梅姨要是还担心的话，不如给我找个口罩什么的，我把脸遮住，他们见不着就不会嫌我丑了。” 梅钱忍俊不禁道：“哪有人自己嫌自己丑的。” 张憧憬嘿嘿笑道：“我跟我爸一样都有自知之明。” 梅钱瞪眼道：“胡说，你爸可不丑，你也不丑，善良的人都不丑。” 张憧憬微微一笑，“姨，多帮我准备几个口罩，我那几个朋友长得也不好看，要是多口罩多的话，不妨也给外头那些人发点，就说是遮风雪就行了，这样就不会显得我鹤立鸡群，也就不会有人想来揭开我的面罩发现我的丑脸了。” “我看你是想我给徐琦发个口罩吧！这姑娘真的挺漂亮的，好孩子，要珍惜哦！”梅姨笑着叹了口气，“行吧，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待着吧，不过，还是得注意点，千万别去惹那些人。” 怎么什么事都能扯到女子身上！ 张憧憬无语中点了点头，“梅姨放心，我是乖孩子。” 梅姨温柔一笑，然后返身折回前厅，翻了几个口罩出来给张憧憬送去。 张憧憬拿着口罩来到了褚三刀和楚狂人的房间，为了给张憧憬和胡璃妹子腾位置，杨七也跟他们挤在一起，这会儿场面极其不雅观。 张憧憬不忍直视，直接朝他们丢出口罩，道：“都戴上。” “怎么了？”还在抢床的三人一脸不解。 “有姓陈的人来了，我们不宜露面，保险起见，再服一粒‘匿仙丹’，免得被人察觉出我们的气息。”张憧憬道。 说罢，张憧憬已经率先取出一枚匿仙丹。 正要服下之际，又被他们三个阻止了。 在张憧憬疑惑之际，只见杨七从方寸戒里取出另外四枚青色丹药。 “这是玄真子前辈新研制出来的匿仙丹升级版，藏仙丹，尊者之下，只要我们不动用灵气，就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的。”杨七说道。 “这么牛逼？”张憧憬惊讶道。 “那可不，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研制的，偷偷告诉你们，玄真子前辈的无尽岁月就是靠这些玩意苟且偷生过来的。”褚三刀笑道。 “你怎么知道？” 张憧憬楚狂人杨七都一脸好奇。 “猜的！”褚三刀理直气壮道。 几人无语。 张憧憬又问道：“你们见过玄真子前辈了？” 三人摇了摇头，褚三刀说道：“是逃亡途中遇到的顺丰快递，本来玄真子前辈是直接寄到日光城的，中途遇见了，就直接签收了。” 张憧憬笑道：“又是帝皇级vip服务？” 三人一笑，异口同声道：“哪次不是？” 张憧憬无语道：“玄真子前辈还真是牛逼，我寄快递的时候怎么就找不到帝皇vip的服务，难不成普通人还没这个权限？” 212 只是半座仙宫 代表着人族和妖族的两伙修士并道上山，大雪山呈现出一幅浩浩荡荡仙人游历凡间的场景。 然而，修士们飞遍了整片雪山，也始终没有发现丝毫雪妖的气息，更没见不到那道“南天门”。 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都纳闷不已。 山上有妖气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怎么就是找不到它的丝毫气机呢！ 师有道望向陈怀年，“陈长老，你可有察觉的妖气？” 陈怀年笑道：“你们自己一家人都察觉不到，我一个人族修士又有什么办法？” 师有道无奈一笑。 他不是没有理由怀疑陈怀年即便察觉到了，也不会告诉他，但如果陈怀年不想说，他总不可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审问吧，这种伎俩对别人可以，对京北陈家的人只不过是自讨苦吃。 事实上，陈怀年还真没有说假话。 雪山妖气的事情不可能是假，如果连他都察觉不到的话，那无外乎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这只妖已经闻风而逃了，要么是它已经和这片雪山融为一体，所有气息都与雪山共鸣，除非它自己现身，否者不会有人发现。 陈怀年显然认为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因为大雪山一甲子都不曾有过什么动静，今日浮现出妖气，就说明这只妖傍山而生。 陈怀年并没有打算把这个想法告诉所有人，而是打算就这么跟众修士耗着，等他们不耐烦了，他陈怀年再独自前往大雪山，陈家摧三式中恰好有一式摧山掌，即便以摧毁整座大雪山为代价，他也要把这只跟异宝有关系的妖给逼出来。 大概是午夜时分，众修士终于无功而返。 雪庐里继续保持着人满为患的状态，谁也没有察觉到有四个带着口罩的外人并没有回来。 为了不引起麻烦，张憧憬几人是一道下山后，再重新步行上山的。 雪山山顶。 “还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多修士上山，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雪妖的踪迹，这雪妖难道成精了不成？”褚三刀纳闷道。 “废话，没成精能跟我打一架？”楚狂人翻了个白眼，“我严重怀疑你是看不起我。” “对，他就是看不起你，揍他。”杨七幸灾乐祸道。 “淡定！淡定！老楚，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的。”褚三刀连连摆手道。 “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咱们毕竟不是正大光明来的，万事小心。”张憧憬严肃道。 几人这才乖乖闭上总喜欢互相唠嗑几句的嘴。 “雪妖不出来，仙宫也没影子，我们现在怎么整？”杨七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脑子里又灵光一现，激动道：“老楚、胖子、杨七、你们还记得吗，当时雪妖出现之后好像只针对沈洋一个人。” “是啊，可是沈洋不过是一个凡人，我们一起又这么多人，它怎么就针对沈洋呢，难不成雪妖是冲着他去的？”褚三刀皱眉道。 “那要不我们去把那家伙打晕了拎上来？以雪妖对他的仇恨值，肯定会出来的。”杨七提议道。 那个在雪庐里睡得正香的沈洋同学打了个喷嚏。 “好主意。”楚狂人赞同道。 说罢，三人就要转身，却见张憧憬摸着下巴一动不动。 “走啊，老张，你愣着干嘛？”杨七道。 张憧憬忽然一笑，“我想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三人好奇凑了过来。 “你们还记得沈洋在山上干了什么事吗？”张憧憬卖了个关子。 “撒尿啊，还把那玩意都冻住了。”提起这茬，他们就有些忍不住笑。 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撒尿能撒出这个境界的。 张憧憬倒是颇有经验，之前在庆大读书的时候，他就整出过一个冰冻寝室，当时陈记录比沈洋还要狼狈。 “等等，你是说？”脑子反应相对来说较快的褚三刀忽然神色一凝。 张憧憬笑而不语，点了点头。 “说干就干，走。”褚三刀已经开始松裤腰带了。 “不想烤冰棍的话，我劝你还是捡点导流的。”张憧憬已然弯腰捡起一根山上唯一一棵树的树枝，虽然早就被冻坏了，但还是能用。 几分钟后，四个人并排站在沈洋之前尿过的位置，高高低低拉出四条水流弧线，然后又很快凝结成冰。 四人同时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差点冻坏的那玩意给收回来暖着。 张憧憬微微定神。 笔走太虚，以天地为纸，以空气为墨。 火符现！冰尿化！ “咦，这味道，可真霸道！” 楚狂人三人立马掩住口鼻，张憧憬也迅速后撤几步。 与此同时，雪山中也传来一声同样嫌弃的声音。 没一会儿，山体微微震动后便有一群雪人缓缓浮现。 众雪人望着张憧憬四人，异口同声道：“你们太恶心了，居然在我头上撒尿，看我不揍死你们。” 话落，众雪人齐齐形容。 “老楚，交给你了。”张憧憬道。 楚狂人早已会意，捏紧拳头，再战一场。 张憧憬三人则迅速返回山顶。 依照白天的情况来看，仙宫应该马上要现身了。 “怎么还不出来啊！”褚三刀着急道。 “难不成今晚我运气不行？”杨七怀疑道。 “这恐怕不是运气问题了，雪妖出现，雪庐里的修士肯定有所察觉，我们得赶紧撤了。”张憧憬担心道。 “撤吧！撤吧！”杨七叹了口气。 “我们必须尽快隐蔽起来，走，一起去帮老楚一把！”张憧憬说道。 十重山落下，狠狠砸散一群雪人。 仙袖灵气箭砰砰射出，又解决掉一不部分雪人。 张憧憬取出“白凤”，一剑斩下，再配合上楚狂人的虎啸龙吟拳，两百雪人尽数消散。 在他们四人准备离开之际，雪山山体忽然摇晃震颤得更厉害了。 “我去，仙宫出来了。”杨七大骂道。 张憧憬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无数彩虹将那扇虚幻的南天门笼罩成五彩缤纷，恍如仙家圣地。 “什么玩意，早的时候不出来，动完手就出来了。”褚三刀也骂道。 “顾不得这么多了，先下山吧！”张憧憬同样有些懵。 四道身影刚一下山，便有数百道身影飞上山。 那雪妖见势不对，立马幻化成原本的雪山之雪。 金光万道滚红霓，瑞气千条喷紫雾。 只见那南天门，碧沉沉，琉璃造就，明幌幌，宝玉妆成。 南天门，竟然是南天门。 所有修士都傻眼了。 师有道有些难以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南天门？” “不是传说中的，这就是真的南天门。”修士中的老前辈陈怀年凝神道 “什么！？这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这里面都住着得道仙人？”师有道惊诧道 “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现在只是一座遗落的天宫而已。”陈怀年摇了摇头，直言不讳道。 “遗落的仙宫？”师有道一头雾水。 陈怀年见到仙宫确实很意外，但关于仙宫之事，如今老一辈的修士中要么是亲眼所见，要么是亲而所闻，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也没有藏着掖着，他缓缓说道：“南天门其实只是仙宫的一半而已，完整的仙宫在几千年前被人一刀斩成了两截，那一年，仙人如雨落，天下修士门庭都进入了凛冬。” 说到这里，陈怀年叹息了一声，没有继续追溯往事，言简意赅道：“从那之后，仙宫就不见了，世上也再也没有所谓的位列仙班，想不到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一半仙宫，死而无憾，死而无憾了。” “要是能在死前再见一眼北天门，我陈怀年便是身化道消也不枉此生了。” 相比于凡人得道成仙，妖族一脉跻身仙人的少之又少，所以妖族中关于仙宫的传闻极少，要不是神仙管理局旗下的研究所出版了许多古书籍，这一代的妖族估计都不知道仙宫这回事。 亲耳听见陈怀年说出这桩事，师有道惊讶无以复加。 仙宫啊，那可是仙宫，有着成百上千仙人在仙宫，竟然被人一刀斩成了两截，那人究竟是谁？又何故要毁灭仙宫？ 师有道的心中一下子冒出来很多疑问。 这些事妖族知道多少？魔族又知道多少？ 曾经的仙人真的都陨落了吗？ 师有道收敛心神，暂且将这些疑问都悉数压下，笑问道：“陈长老，都到门口了，难道不想进去看看吗？” 陈怀年脚尖轻轻一点，老迈身影拔地而起。 师有道紧随其后。 以他们马首是瞻的凡人修士和妖族修士也纷纷飞向南天门。 这一幕，像极了“仙史”中记载的一次传说，数百修士齐齐飞升。 数百修士止步南天门外，凭空悬停，浩浩荡荡。 师有道和陈怀年凌空漫步，缓缓走向南天门。 门中景色并不真切，只见得白茫茫一片。 师有道自知实力比不得前辈，也不知道南天门中是否有凶险，退一步恭敬道：“陈长老请！” 陈怀年微微一笑，对他的小心思一眼看穿，却并未言语道破。 毕竟这不是往日的南天门，以他陈怀年的修为要进一个废墟还需要迟疑不成？ 然后，南天门前就出现了极为滑稽的一幕。 213 开天门者，唯青衫剑仙 那自觉修为高深的陈家大长老纵身一跃，如同凡人撞在铜墙铁壁上，发出咚的一声，直接撞了个头破血流。 “这……” 师有道傻眼了，数百修士也木了。 狼狈的陈怀年缓缓站起身，高人风骨一下子掉了七七八八。 这恐怕是他陈怀年有生以来最最丢脸的一次了。 “陈长老，你没事吧！”师有道忍住笑意，过去搀扶了一把。 兴许是自觉脸上无光，陈怀年恼得脸色发白，推开师有道善或不善的援手之后，在额头轻轻一抹，头上的撞伤便瞬间痊愈。 陈怀年的目光一一扫向肯定是看笑话的数百修士。 他们一个个都强忍着笑意，表现的极为严肃。 开玩笑，世上敢堂堂正正笑话陈家长老的人屈指可数好不好，万一陈长老一恼，直接灭了他们，也是有苦无处诉。 “陈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师有道收回手，说道。 陈怀年定了定神，眼下的陈家虽然是疯狗，但也不是真的乱咬人，尤其是有狮王一脉的传人在此，便是他陈怀年也还得掂量一二，要不然以他自己都数不清的年龄岂会跟师有道一个小辈说那么多话。 “是天地禁制。”陈怀年说道。 “什么是天地禁制？”孤陋寡闻的师有道细心问道。 陈怀年轻声道：“说白了，就是凡人和仙人的一墙之隔，修士要想位列仙班，就必须有打破天地禁制的实力，炼体的一撞而进，练拳的一拳，连剑的一剑，练刀的一刀，天下修士，实力到了，均可开天门而跻身仙人。” 陈怀年叹了口气，“只是我没想到，陨落的仙宫天地禁制居然依然存在，以我之力尚且不足以开天门。” 师有道眉头紧皱，“那何人可开天门？” 陈怀年微微思忖，天下成名修士一一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叹道：“如今这世上有能力能开天门恐怕只有一人。” 师有道好奇道：“是谁？我去把请来，相信他也一定会对仙宫感兴趣的。” 陈怀年笑着摇了摇头，“别想了，谁也请不动他的，也没有谁知道他的行踪。” 师有道难以掩饰对仙宫的探索，追问道：“陈长老，您就别卖关子了，您请不动的，您不知道的，兴许我们妖族有法子呢！” 陈怀年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后，不屑道：“乳臭未干。” 师有道沉默不语。 刚才你陈长老丢了这么大的脸我都没笑话你，你还有脸笑话我乳臭未干？ 这些话，目前的他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真要是拿到名面上来说的话可就要伤筋动骨了。 陈怀年大发善心道：“也罢，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诉你也无妨。” 师有道兴奋道：“晚辈洗耳恭听。” 陈怀年微笑道：“能开此天门者，唯有青衫剑仙。” “青衫剑仙？那是何人？” 师有道皱了皱眉头。 陈怀年再次放声笑道：“还真是乳臭未干，不知道的话回家问问你老子去，老夫可没工夫在这里陪你闲聊！” …… 山脚下。 服了藏仙丹的张憧憬几人连大气都不敢踹，就怕被山上的人给抓了回去问话。 “老张，他们咋回事啊！怎么还不进入仙宫？”褚三刀遥遥望着那仙宫门前的数百修士。 “我也正好奇纳闷呢！”张憧憬杵着剑无奈道。 “唉，雷声大，雨点小。”楚狂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们该不会是进不去吧！”杨七感叹道。 “谁知道呢！”张憧憬苦笑一声，摸了摸白凤剑叹道：“还说渔翁得利呢，老子剑都出鞘了，他们居然掉链子，看样子还得咱们几个运气好的去探索才行啊！” “得了，今夜算是白忙活了，收工回家睡觉吧！”张憧憬收起剑。 就在这时，风雪平静，彩虹归位，仙宫消散。 一切的一切跟他们白天下山离去后一模一样。 …… 山顶。 师有道正无语陈怀年没说清楚那青衫剑仙是个什么人物，就只见眼前仙宫不见了，彩虹也归位了。 “陈长老，这是怎么回事？”师有道跟个孩子似的，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事事请教，倒也谦恭。 “兴许是仙宫只固定出现一段时间吧！”陈怀年淡淡说道。 但其实，他也压根不知道仙宫为啥就忽然消失了，只是装着高人不方便说不知道罢了。 这老头啊，一看就不喜欢做学问，连什么是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都不知道，一把年纪都活在狗身上去咯！ 他的话音刚落，雪山忽然风雪如狂，彩虹也开始移动，没一会儿，那座无故消失的仙宫就又出现在他们眼前了。 “陈长老，这又是怎么回事？”师有道一脸懵逼。 “这……”陈怀年也是一年懵逼，他都不得不怀疑，这仙宫是不是故意找他茬的。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尴尬的自圆其说，“兴许现在又到了固定时间吧！” 然后，仙宫又莫名消失了。 师有道再次望向陈怀年，陈怀年拂须装深沉道：“小子，别问了，天机不可泄露，老夫实话告诉你吧，我是不会跟你说实话的！” 师有道有点哭笑不得，看您老的样子也不像是天机不可泄露啊！ …… 山脚。 张憧憬经过一次次拔剑收剑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那就是，他手中这把剑宗信物之剑，出鞘时便仙宫现，归鞘时，便是仙宫消散之时。 看完了张憧憬的拔剑收剑表演后，楚狂人褚三刀杨七都傻到说不出话来。 率先回神的楚狂人一脸惊愕地问道：“憧憬啊，你这柄剑该不会是仙宫信物吧！” 张憧憬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难不成剑宗和仙宫有关系？” 面对张憧憬的反问，楚狂人摆了摆头，然后拍醒了褚三刀和杨七，他们也都跟着摆了摆头。 传承了不下万年的老牌宗门到底有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秘密，谁又知道！ 张憧憬叹息道：“看来只有回头问问玄真子前辈了。” “那现在咋整？”楚狂人问道。 张憧憬桀桀一笑道：“现在可就好整多了，既然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里那可得重新计划一下了。” “听你安排。”三人道。 张憧憬没有言语，只是闭目凝神，唤醒了剑灵。 “小念头，你和仙宫有什么关系？” “仙宫？”剑灵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本剑灵和它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确定？”张憧憬怀疑道。 “不确定，我不是告诉你我很多事还没想起来吗，这也是其中之一，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我休息了！”剑灵道。 张憧憬有点苦逼，心中暗道：究竟谁是主人啊！说话没大没小的，不就问点事吗，还不耐烦起来了，老子的剑诀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就把你丢了。 “你才没大没小，本剑灵活了无数岁月，认你当主人是看得起你，你要是再敢对我不敬，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剑诀啊仙宫啊什么的，自己猜去吧！”剑灵显然听到了他的心声。 张憧憬欲哭无泪，又拿出了能屈能伸的男子汉本事，谄笑道：“别啊，剑灵大人，我知错了。” “这还差不多。”剑灵傲娇道。 “那您老去休息？”张憧憬试探问道。 “年轻人，好好修炼去吧，以后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就别叫我，本剑灵的还得美滋滋的睡个回笼觉，要不然我这可爱的脸蛋也要跟你一样丑了！” 撂下这句分不清是霸道还是埋怨的话，剑灵直接切断了联系。 张憧憬回神后心情有点不好，没事就拔剑收剑逗山上的人玩。 褚三刀凑过头来问道：“怎么样了？” 张憧憬摇头叹息道：“不怎么样，我那剑灵一问三不知，跟个白痴似的，这事还得我们自己规划规划！” 听见张憧憬称自己的剑灵为白痴，他们顿时就明白了，尤其是杨七最明白不过了，他虽然没有剑灵，但他有紫金葫芦的器灵，像这些宝贝级别的法宝利器之灵没事就喜欢倚老卖老吗，对自己主要吆来喝去的，他就深受其害，张憧憬多半也是如此。 确实也是如此，张憧憬也只能现在耍耍嘴皮子，真到了跟剑灵联系的时候，一万个谦虚谨慎都不够。 正在这时，山顶数百修士大概是被仙宫的出现和消失玩笑过了头，一个个愁眉苦脸，在师有道和陈怀年的带领下御空下山。 张憧憬几人连忙敛去声息。 等他们走远了之后，张憧憬才说道：“这些人玩不起啊！” 楚狂人苦笑道：“心态都被玩炸了吧！” 杨七问道：“那我们现在是上山还是收工回去睡觉？” 张憧憬狡黠笑道：“当然是上山咯！刚才我就是故意玩他们的，不把他们玩废，我们怎么有充足的时间去研究仙宫呢！” 颇有大局观的褚三刀说道：“这事还得尽快，虽然他们被玩坏了，就算知道山上有动静也未必会出来一探究竟，但毕竟此地出现了仙宫，今日之后，这里恐怕就要成为重仙包围之地，不但妖怪管理局和神仙管理局要站出来，还没动静的魔道管理局多半也免不了要横叉一脚，我们只有今天一个晚上的时间。” 张憧憬同意点了点头，然后几人悄无声息的重新登上了大雪山。 214 此景只应天上有 众人一道悬停在仙宫门前，周围彩虹萦绕恍如仙人。 早就迫不及待的褚三刀直接冲了进去，结果就跟陈怀年一样撞了个头破血流，杨七看着他狼狈的样子肚子的笑疼了。 “怪不得数百修士到此便止步不前，原来是有禁制。”楚狂人凝神说道。 “卧槽，大意了！”褚三刀骂骂咧咧站起来，迅速修复了伤痕。 “看来我们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杨七笑道。 “可以啊杨七，都会说谚语了。”张憧憬笑了笑，“不过，我们未必不能进去。” 三人好奇望向张憧憬，后者指了指南天门右侧的一个缺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钥匙口。”张憧憬淡淡说道。 众人点了点头，对此没有疑问。 “不过，即便有钥匙口，我们也没钥匙啊！”楚狂人无奈道。 张憧憬自信一笑，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取出白凤剑插了进去。 “我去，剑宗信物居然就是钥匙？”褚三刀兴奋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从我发现白凤剑能引出仙宫的时候我就在想他们之间必定存在着某种关系，现在看来，曾经的剑宗和曾经的仙宫关系莫逆啊！” 嘎吱…… 南天门缓缓打开，大雪山再现甲子前的霞光万丈之景。 张憧憬望向身后山下说道：“不好，动静有点大，估计马上就要有人来了，我们先进去探探路，然后找个地方……” 杨七笑道：“苟起来嘛，懂的，懂的。” 说罢，一行四人满怀期待地走了进去。 仙史中记载仙宫共有三十六重天，其中最高处乃是弥罗宫。 弥罗宫中的最高处为皇极凌霄殿，传说中帝中之帝，天帝张皇便是在殿中得意平生，左有天妃悬掌扇，右有玉女捧仙巾，谈笑间统领诸天万神仙佛，。 仙宫以九层浮空云盾承托，仙岛林立，浮云直上。 曾经的传说今日便一一呈现在眼前，张憧憬几人都望得目瞪口呆，确实是此景只应天上有，如今遗落凡尘，倒是便宜了他们几个没资格羽化飞升的小仙家一饱眼福了。 走进南天门后，两旁是数十根金黄大柱，柱上缠绕着金鳞耀日赤须龙。 典籍中记载，仙宫门口曾有一员员顶梁靠柱而立，持铣拥旄，四下列十数个金甲神人，一个个执戟悬鞭，持刀仗剑，威风八面。 只不过如今只剩下一具具流光熠熠的骷髅。 几人都心生敬畏，谁也不敢轻易去触碰这些仙尸。 穿过此处，又有几座长桥，几千年前桥上曾盘旋着彩羽凌空丹顶凤，如今只是桥中央留下几具尸体，依然是流光熠熠，本不吓人，但一联想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让盛极数万年的仙宫毁于一旦，就令人心底发寒。 几人停息脚步，仙宫中尸横遍野，却嗅不到丝毫血腥气息，反而是一派祥和。 张憧憬弯腰拾起桥上几枚类似丹药的白色珠子，“这应该是丹顶凤的妖丹吧！” 楚狂人点了点头，“我能感觉到一点点妖气，就是不知道经历了无数岁月还有没有作用。” “什么？妖丹？”褚三刀一听见这两个字就兴奋得不行，立马撅着屁股在桥边枯死的奇花异卉里找来找去，终于也找到了一颗白色妖丹，然后想也没想就吞了下去。 “怎么样？” 张憧憬几人都看着他。 “没啥味道啊！”褚三刀无奈摊了摊手，然后又皱紧了眉头，“不对，我好像突破到武皇中期了。” “我去，这么快？”杨七说完，也立马找了颗妖丹服下。 张憧憬和楚狂人也立马忙活起来。 分别服下几枚妖丹之后，张憧憬也是直接飙升到天王巅峰的境界，不过，楚狂人就有点苦逼了，他也服了好几枚妖丹，但除了对天地灵力的感知更为强烈一点意外，境界上就是没有突破的征兆。 “我要渡劫了。”早就处于天王巅峰的杨七激动道。 与此同时，仙宫中多处几道异样的气息。 因为修炼神符而对天地灵力划分最为细致的张憧憬对修士气机也极为敏感，连忙道：“杨七，千万忍着，有人进来了，现在不是渡劫的时候。” “操蛋！” 杨七暗骂一声，连忙平复气机。 “我们怎么办？”褚三刀问道。 “还能怎么办，找个没人的角落苟着呗，正好趁此机会稳固一下修为，相信不久之后这里便要发生一场战斗，要是两败俱伤还好，要是还活着几个厉害人物，我们估计就有一场苦战了。”张憧憬无奈道。 简单商量之后，几人迅速找了个偏僻又没有宝物的角落苟了起来。 没一会儿，师有道和陈怀年便率着数百修士满脸笑意的走到了他们捡妖丹的桥上。 师有道略带讥讽道：“陈长老，你刚才不是说世间除了青衫剑仙以外无人能开天门吗，怎么我们刚一下山，天门就开了？” “这……” 陈怀年无言以对。 依照实力来看的话，普天之下确实只有被载入史册的“亘古第一青衫”能开天门，但谁知道这天门居然自己打开了？ 饶是陈怀年也有点想骂爹啊！ 陈怀年收敛心神，从方寸戒中取出一支香点上。 “陈长老，你这又是做什么？”师有道不解道。 “据我所知，天门每次开启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后天门将关闭，所以我们务必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离开，要不然就要被关在仙宫之中了。”陈怀年说道。 师有道哈哈一笑，道：“陈长老，你多虑了吧，之前你说南天门的天地禁制只有强行破开，结果他自己就打开了，仙宫都遗落这么多年了，说不定这些设定早就坏了。” 陈怀年老脸有点尴尬，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奇怪仙宫打脸，他都有点不敢实话实说了。 师有道玩笑道：“陈长老，你就别拿着香了，不嫌麻烦吗，有那功夫还不如仔细找找宝贝，不是说‘仙宫异物般般有，世上如他件件无’吗，您老难道不激动？再说了，就算南天门关上了，仙宫中天地灵气这么浓郁，我们就在这里修炼个千八百年的，出去时说不定就是谪仙嘞！” 陈怀年还是拿着香，没有言语。 师有道也懒得跟这个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浪费唇舌，继续朝前走去。 “妖类仙丹！是妖类仙丹！”一名凡人修士捧着一枚白色珠子欣喜若狂。 他旁边的妖修顺眼望去，顿时眼露金光。 妖修和凡人修士不同，凡人修士修的道在于感悟一花一草一树木的吐息，视为天地呼吸，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妖修也是天地呼吸的一部分，所以凡人修士夺得他人苦心修炼的金丹和妖修的妖丹都是大补之物。 而妖修呢，它们和凡人不一样，凡人修士的金丹是补物不假，但真要论大补的话，还是要妖丹。 妖族吸收妖丹可以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比例，而吸收金丹之力却连百分之三十都不到。 所以，当这名妖修看见那凡人修士手中拿着的是妖丹时，顿时就伸手去抢了。 但是凡人修士哪能这般如他愿，于是俩人顿时就大打出手。 然后凡人修士帮凡人修士，妖修帮妖修，两方人马顿时混战起来。 师有道和陈怀年也开始对峙起来。 不过，陈怀年并没有打算动手，作为一位老前辈，他当然可以轻易碾压师有道，但那样太浪费时间了，在他的心里，进入仙宫始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陈怀年平手说道：“年轻人，我觉得我们要定点规矩了。” 师有道哦了一声，“什么规矩？” 陈怀年平静道：“仙宫陨落多年，我们谁也说不准他能承受多大程度的法术攻击，在这里丛林法则肯定是不行的，不如就凭运气吧，谁捡到就是谁的，这样也省得血流成河有损天和。” 师有道不禁静下心来想了想。 这老家伙的修士恐怕是跟他老子一个级别的，动起手来，妖族一脉是决计逃不了便宜的，不如暂且妥协。 师有道微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除了仙宫之后就没那么多规矩了吧！” 陈怀年古井无波道：“这是当然，不但如此，老朽还可以保证，出了仙宫绝不站在任何人那一边，谁要是想抢谁的东西，就依照江湖规矩，拿拳头讲道理。” 师有道谨慎道：“陈长老不会是也想跟我讲讲拳头上的道理吧！” 陈怀年拂须笑道：“老朽的运气向来不错，只要运气不太差的话应该是不至于跟小辈讲大道理的。” 师有道点头道：“那就好。” 这点话里话外的暗示，双方都清楚的很。 陈怀年的意思很明显，倒也不贪心，只拿他一个长辈该拿的那一部分。 师有道对自己的运气也很有信心，他也相信陈长老应该还不至于为了一点宝贝彻底跟妖族翻脸。 “都住手！” 商量好的一老一少同时说道。 妖修、凡人修士，都齐齐罢手，在这两位领头人面前，显然是都不敢嘚瑟。 师有道笑着说道：“我刚才和陈长老商量了一条公平的规矩，此次仙宫之行，能捡到多少宝贝，全凭各自运气，谁要是想乱了规矩的，就先问过我和陈长老的拳头答应不答应，都听明白了吗？！” 215 兜率宫 在两位领头人的授意下，双方修士不得不偃旗息鼓，暂时放下那点小小的争端。 起初心里头多半还是有些怨言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仙宫里到底有多少宝物，要是进了仙宫连一件宝物都没挠着，那损失的可就不止是几个亿了。 但是越往前走，他们就越来越佩服陈怀年和师有道的这个共同决定了。 才走完了三十六重天的第一重天，基本上各自的腰包就都多多少少塞了些东西，这还是第一重天只剩下一半的结果，要是完整的第一重天，估计某些人的方寸戒都不够装了。 走到第九重天的时候，腰包渐渐都鼓起来，就连那些仙尸遗留下的金甲战刀战剑也都没留下，可谓蝗虫过境，存草不剩。 后来戴上面罩混入其中的张憧憬几人也不得不感慨这群狼心狗肺的家伙，对前辈先贤一旦敬畏之心都没有。 当然了，更多的感慨是，别的腰包都鼓起来了，他们的腰包还很空虚寂寞啊！ 杨七忍不住小声抱怨道：“这群狗娘养的下手可真够狠的，连人家仙尸的骨头都给拆了看看有没有金丹，可真够没文化的，也不用脑子想想，哪个正儿八经修炼几千年飞升上来的跟跟人仙宫站岗？” 褚三刀调侃道：“哟，咱们杨大哥的文化还真挺高的啊，连仙兵和仙人都分得那么清楚。” 杨七一张老脸羞红。 正在这时，一位走在他们前面的凡人修士回过头来问道：“你们嘀咕什么呢！” 张憧憬连忙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瞎抱怨几句。” 那修士估计收获不菲，脸上都快乐开花了，也就没心情仔细追究，冷冷哼了一声，问道：“你们怎么还带着面罩？” 张憧憬下意识扯了扯面罩，顺口打哇哇道：“最近有点感冒，怕传染人。” 修士不屑切了一声，还能感冒的修士，估计是修为不高，怪不得走在最后头，估计是怕前面有什么危险吧。 前方又有人发现了宝贝，修士立马转头凭运气去了。 张憧憬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楚狂人说道：“胖子，杨七，你两别有事没事下嘀咕了，小心惹祸上身，我们现在是非常时期，知道不？” 俩人立马点了点头，乖巧得跟个孩子似的。 想不乖也不行啊，他们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那姓陈的肯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张憧憬忽然叹了口气，“要是会些易容改帽的法术就好了，再加上藏仙丹的功效，天下之大，我们何处去不得？” 褚三刀勾肩搭背道：“老张，这你就想多了，别看现在人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的，但对于咱们修士来说，都是假象，有些人出拳出剑，都是不喜欢跟人讲道理的，就比如你那小师妹的老爸蝶谷尊者，他就是看谁不顺眼就揍谁。” 张憧憬惊讶道：“这种人还能活到现在？” 褚三刀笑道：“岂止是活着，人家风光得很，你去道上打听打听，天底下有几个人见了蝶谷尊者不绕道而行的？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京北陈家明明知道沐仙子待在蝶谷尊者却无人问津？因为不敢呗！” 张憧憬苦笑道：“看来拳头大才是硬道理啊！” 褚三刀叹息道：“可不是嘛，无数年来，不管修士之间的局势怎么变化，但大体上却永远是八九不离十的。道上人见面都喜欢先打听打听名号，谁的名号大，谁就稳坐钓鱼台，名号小的就绕道而行，这是常事，不丢脸。蝶谷尊者就是属于名号大的那种。当然，名号最大的还是你师尊青衫剑仙，他要是肯站出来帮你说句话，莫说一个京北陈家，便是京北八大家又有谁敢明目张胆地追杀你？” 张憧憬接连苦笑。 可惜啊，可惜咱只是个冒牌货。 听完了褚三刀的高谈阔论，张憧憬内心有一个小小的冲动，要是以后撞大运遇见了那位名号最大的青衫剑仙，死乞百赖也要认他当师尊，实在不行，记名弟子也讲究，咱要求不高的。 哈…… 闲聊着，闲聊着，就到上三十三重天，离恨天。 在这一重天，众人都止步了。 数百修士齐齐望向那种刻着“兜率宫”三字的宫殿。 它坐西朝东，五进而起，九根大柱支撑屋面，彤壁朱扉，重檐丹楹，上覆灰色琉璃瓦，四周为花岗岩护栏，甚是庄严。 兜率宫门前以“雄狮回头”峰为界。以南，群峰森立，做奔驰腾状，叫“百凤朝阳”组峰。以北，七峰并峙，真指长天北斗，为“七星拱斗”组峰。 兴许正是因为这些奇特建筑，这里的灵体格外浓郁清新，有种呼吸一口便抵得上寻常地方两三天的感觉。 要是能长期在这里修炼的话，修为想不精进都难如登天。 说是洞天福地，毫不为过。 浮云从眼前飘过，清风徐徐风吹来，只可惜见不到往昔那副仙子腾云驾雾飞过的美妙场景。 张憧憬几人站在人群最末，唯一正经上过本科大学的他忽然想起一句话“三十三重天，离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以前不懂，往后嘛，就是不清不楚了，不清不楚的是，是否天外还有天，半清半楚的是，相思病最苦。 这男人啊，害起相思来，还是容易哭鼻子的。 在三十三重天门前，没有谁敢说自己内心是毫无波澜的，因为据典籍记载，这里面有一口炼丹炉名曰八卦炉，乃是以炼丹峰炼化而成，炉中内有四大天火之一的六丁神火，上到天仙金仙，下到丹药法器，均可炼制或炼化，乃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除此之外，最令人眼馋的便是曾经太上老君炼制的宝物丹药了，只是不知道当年那场“天灾”之后，还剩下多少。 走在最前头，也是腰包最鼓的师有道和陈怀年对视了一眼，俩人都收回那点几乎不差分毫的想象，然后率先走进了兜率宫。 数百修士，紧随其后。 褚三刀和杨七也向前走去，却又被楚狂人和张憧憬分别拉了回来。 “你们干嘛？再不进去，宝贝都被抢光了，哥们现在饿得慌啊！”褚三刀着急道。 “不急。”楚狂人淡定道。 “老子急，急得很。为什么不进去？”褚三刀问道。 还以为楚狂人要说出个什么所以然，结果他尴尬一笑，说了句“我就是看憧憬还没进去才不急的”。 众人无语。 张憧憬也有点无语。 “老张，你又为啥不急？”褚三刀又朝张憧憬问道。 张憧憬抬了抬额头，“这里是兜率宫，整个仙宫丹药法宝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我在想，我们前面一路走来，宝物无数，说明当年拦腰斩断了仙宫的人并不在意这里的宝物，那么兜率宫的宝物是不是都保存完好？如果是，那么这里必然会有一场混战，我们现在进去不过是把自己置身水深火热罢了。” “刚才在第一重天的桥上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他们不还是没打起来。”杨七插话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这才不一样，之前的宝物是凭运气捡，而兜率宫里的东西都是由童子专门进行分门别类整理好的，运气成分就少了，纯粹是看谁手快，谁眼睛够亮，谁就是收益最多的人。修士的脾气不小，妖修的脾气更是暴躁，一旦争抢起来，肯定就要动手，别看现在一个个都以陈怀年和师有道马首是瞻，一旦大规模的分赃不均爆发出来，便是他们二人一同出手也未必能压得下来那股火气。” 楚狂人接话道：“可是以陈怀年的修为，真要是动起手来，恐怕可以碾压所有人吧！” 张憧憬顿了顿，说道：“陈怀年的修为如何我不知道，就连师有道到底是什么修为我也不清楚，但从心理学上讲，这些修士也好，妖修也罢，他们认可陈怀年和师有道当领头人，只是因为他们的身份足以起到一呼百应的效果，并非是真的怕了他们，这些来自四面八方的修士既然敢跟他们进来，多半也都各自留着手段，不说强过陈怀年，但至少有在他们自己的意识中，肯定是有自保之力的。” 褚三刀认同道：“确实，在场的修士都不是乳臭未干的雏鸟修士，活了无数岁月，个个都贼精贼精的，那些无知无脑的早就白白的当了人家垫脚石了。” 然后他又望向杨七，“大哥，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杨七眯着眼睛回望道：“哥凭运气行不行？” 褚三刀立马认怂，“哥，我错了，您也是贼精贼精的。” 杨七切了一声。 褚三刀立马岔开话题道：“对了老张，你说的那什么心理学到底是啥玩意？我以前电视剧就觉得很厉害的样子，有空你也教教我呗！” 张憧憬尴尬一笑，“有机会再说！有机会再说！” 一共就上了不到三节心理课的张憧憬其实在心理学研究上不连半吊子都算不上，他只不过是做学问有些功底罢了，用文学上的话来说，在发表某些见解的时候加上点与众不同的专业术语更有说服力，就比如说某样东西好或不好的时候，加上某位伟人说的，效果绝对跟自己平铺直叙说出来的结果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这是张憧憬写文章的习惯，在一本正经分析的时候，也喜欢瞎扯些自己都不精通的事情，忽悠教授专家什么的不行，忽悠没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还是很容易的。 这不，队友们都被忽悠得坚信不疑吗！ 216 渔翁 轰隆…… 哐当…… “这是我的。” “放屁，这是我的。” “娘的，敢强我的定风丹，找死！” 兜率宫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好戏开始了！” 张憧憬冁然而笑，几人敛去声息，悄悄来到门前。 只见兜率宫内一片混战，不但妖修和凡人修士大打出手，就连妖修和妖修之间，修士和修士之间也都跟仇人见面似的，水里来火里去，斗法宝，斗仙术，震天颤地。 其中又有师有道和陈怀年各站一方，他们中间便是大名鼎鼎的“八卦炉”，显然他们也顾不得止息干戈了。 师有道沉着脸看着这位京北陈家除了家主以外的第二大人物，心中有些忐忑，却也并不慌张。 八卦炉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可多得的至宝，要是妖族能得到此炉炼制出一系列强大法宝，整体实力定然会拔高一大截，不说短时间内追上强大的人族，至少和魔族持平不是一件太难的事。 同理而言，如果陈家得到了八卦炉，那么京北八大家的排名恐怕就要变一变了。 八卦炉究竟强在何处？ 这就要从有理有据的仙史中考究了，可以说太上老君一身是宝，盛丹的是紫金红葫芦、勒袍的带是幌金绳、炼魔的七星剑、扇火的芭蕉扇……等等等等，都曾在各大仙家手中大放异彩。 但是，尽管如此，昔年鼎盛的仙宫依然被人一刀斩断了，可想而知，那人的实力得是多么恐怖！ “陈长老，您是要跟我抢这八卦炉？”师有道脸色阴沉。 “何为抢，老朽不过是拿而已。”陈怀年笑盈盈道，他的口气很明显的狂，他的意思更明显，你师有道一个小辈在老朽面前，老朽要得此八卦炉根本谈不上抢，你老子来还差不多。 师有道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陈长老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不厚着脸皮跟你讨教几招，岂不是丢了我父王的脸。待会动起手来还请陈长老手下留情才是。” 陈怀年不动声色道：“这是自然。” 陈怀年丝毫没有杀心，因为面前这个人，不，应该是这只妖杀不得，但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却不得不抢。 师有道抬起手掌，手中便有一柄玄铁黑剑浮现，但从气息来看，已经跨越了法器，属于中品神器一列，在当今世上已经算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陈怀年微微惊讶道：“妖族剑修？” 师有道哼声笑道：“妖族就不能修剑了吗！” 陈怀年淡淡笑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怕你练不出剑道。” 这话倒也实在，和人族不一样，妖族一脉修士都有自己与生俱来的天赋本领，譬如狐狸一族就是魅惑，而狮王一族的天赋则是声音和那双利爪，这酒导致妖修修剑，不可能全心全意，故而古往今来妖修中的剑修少之又少。 陈怀年这声劝诫倒也是由衷而发。 师有道不羁笑道：“我就是听闻你们人族修士光是剑修就占了一半，有些好奇而已，剑道什么的不重要，练不出来就不练了呗！” “请陈长老赐教！” 话落，师有道横剑削去。 一抹深黑剑气磅礴而发。 陈怀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连手中捧着的那柱还没染完的香都懒得放下，只是大袖一挥，那抹剑气便荡然无存。 陈怀年风轻云淡地指点道：“如果你说的玩是真的，能练出剑气，也算是小有所成了，倘若能放弃天赋，全心全意的话，未必不能问鼎剑道。” 师有道笑道：“陈长老，您的废话可真多，看剑！” 这一次师有道没有直接斩出剑气，而是剑随人动，期身而至后玄铁黑剑才斜斩而下，剑未触及肌肤，陈怀年银发便已飘飘。 陈怀年不得不感慨，大雪山附近一甲子时间内确实没诞生什么天才，但是甲子间化形成人的师有道确实难得一见的天才，比之陈家陈天骄也不过是稍稍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从刚才的吐息和剑气狠辣程度来看，这位狮王独子应该是武帝境界。 如此年轻的武帝，放在京北也是天才一列。 不过，师有道若真的生在京北城，那估计也是陈天骄闲来无事问候的对象了，绝不可能像如今这般意气风发。 “年轻人，再练几年妖族还真能出个剑修了。”陈怀年倚老卖老说道，然后肩头微微抖起，那斜着斩下来的玄铁黑剑便被震飞。 然而，就在此时，师有道嘴角忽然勾出一抹狡黠笑容，陈怀年猛然想起自己光顾着点评师有道的剑道，却忘了他的天赋本领，此时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只见师有道张口一吼，振聋发聩。 周围七丈之内的寻常物件震为齑粉。 陈怀年点燃的那只香也在其中。 陈怀年下意识便捂住双耳。 与此同时，一只利爪朝他的胸口拍去。 陈怀年躲避不及，被拍退七八步，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爪痕。 但是这位老人家依然没有动气，稳住身形后，只是捋起手掌在胸口轻轻一抹，然后便又云淡风轻地笑道：“不愧是是狮王之子，有点胆识。” 狮王一脉向来嗜血，师有道舔了舔已经恢复常人状的五指上沾染的血迹，笑道：“兵不厌诈，我应该没有说错吧！” 陈怀年古井无波道：“没有，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在前辈面前还是低声下气的好，既然你跟老朽讨论兵不厌诈，那老朽就还你一个‘瞒天过海’吧！” 只见陈怀年简简单单的挥一挥衣袖，师有道便消失不见。 其实也不是不见，只是被陈怀年带去了另外一个他徒手开辟出来的狭小空间。 此“瞒天过海”不是三十六计的瞒天过海而是一门仙术，中此术者，置身界外之界，那界内，天压海啸，令人窒息，以师有道的修为要想“过海”无异于天方夜谭。 陈怀年此举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以这门仙术困住这位狮王独子。 陈怀年满脸微笑朝着八卦炉走去，再无一人敢出声。 …… 兜率宫外。 张憧憬感慨道：“这陈家的大长老还真是牛逼，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招就把那师有道给收了，看来我们有点麻烦啊！” 杨七自信道：“其实也不是太麻烦，陈怀年再强，顶了天也就是天师到尊者之间的修为，我有紫金葫芦在手，只要骗得他答应一声，入了此葫，便是一团灵气了。” 张憧憬纳闷道：“你怎么知道他的修为不会超过尊者？” 杨七奸诈笑道：“在青城山开网咖的时候我曾黑进过神仙管理局的资料系统，据资料上所说，天地间九品谪仙境的只有三人，一个是神仙管理局局长伯阳，一个是魔道管理局局长楚夜，一个是曾经京北八大家王家家主，但据说此人已经道消，所以实际上只有两名谪仙境。再往下的八品圣人境就要多一点了，足足有十八位，京北各大家族或多或少占有一位到两位之间，然后是剑宗占有两位，第十八位是五年前跻身进去的蝶谷尊者。我仔细看过，陈家的圣人高手只有一位不世出的老家主，所以陈怀年的修为最多只有尊者境。” 听杨七说完后，张憧憬不禁皱了皱眉头，“我觉着修士挺多的啊，怎么高手这么稀罕？” 褚三刀思忖道：“这个我倒是听玄真子前辈提起过一些，好像是天道什么玩意的，反正大概是现如今这片天地只能允许三位谪仙道境存在，除非有人陨落，否者再不会有第四位谪仙，圣人境亦是如此。” 张憧憬苦笑道：“所以不是没那么多人能修炼到那个境界，而是天地间只有那么多席位，去晚了就没法证道？” 褚三刀摊开手笑笑，不可置否。 张憧憬又纳闷道：“那我师尊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他是八百年来第一人吗？怎么谪仙境都没他的位置？” 杨七补充道：“这个我也特意关注了一下，其实神仙管理局的资料系统对于青衫剑仙的了解也知之甚少，甚至根本不确定他到底是什么境界，但是却记载七十年前青衫剑仙曾和京北八大家最强横时期的天王王家的谪仙境家主有过一战，在那之后的几十年，王家就逐渐走了下坡路了。” 张憧憬惊讶道：“那这么说，当时的师尊应该是圣人境，然后越境界挤掉了王家家主的谪仙境席位，空缺的第三个谪仙席位应该已经有主了？！” 杨七摇了摇头，“不太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神仙管理局应该已经把他列为第三个谪仙了吧！但是并没有……” 楚狂人打断道：“好了，先别扯那些跟我们不沾边的了。” 几人定了定神。 楚狂人指着一处角落说道：“憧憬，看到没。” 张憧憬顺着望过去，只见几名修士趁着别人打斗的时候偷偷摸摸在角落里勾宝贝，张憧憬点了点头，“最先进入雪庐的那几个修士。” 楚狂人道：“嫩不嫩他们？” 张憧憬桀桀一笑，“当然要嫩，渔翁多了，可也是要打架的。” 然后张憧憬转头望向杨七。 后者会心一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取出“仙袖”。 几息后，那几名修士正好在勾取一个丹瓶。 正在这时，一只灵气箭以刁钻的角度朝着他们射了过去，打斗中的各位修士都出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丝毫的风吹草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定睛一看灵气箭，恰好就看见那几名修士偷偷摸摸的一幕。 然后大眼瞪小眼，开战。 217 渔翁和渔翁 正如张憧憬所料那般，此刻身在兜率宫里的修士都掏出了底牌，一个个都杀红了眼，已经有好几十名修士身死道消，连方寸戒都被人抢了去，然后那个刚刚杀完人抢了方寸戒的修士又被另外一名修士杀死，如此循环往复，数百修士转瞬间便只剩下几十名修士。 陈怀年对此一笑置之，他懒得去管，也懒得去抢，等这些人杀得差不多了，他只需要杀最后一人，便可独吞仙宫内所有宝物。 要论渔翁的话，他可以算是名面上的一个大渔翁。 因为实力悬殊的缘故，他也是最具话语权的渔翁。 好在这些修士也并非所有人都杀红眼，之前偷偷某某捡宝贝，现在被几名修士联手追杀的那几人就都是聪明人。 那个怂恿同伴在大雪山周围隐居了一甲子的老修士大喝一声，“都别打了！” 这一声格外雄浑。 饶是陈怀年也心中已经，听声儿，该是一名六品天师境界的高手。 可是除了陈怀年，这会儿又有谁听得进去别人的劝阻呢！ 不得已之下，这位老修士只得震声一吼，“陈长老，你看戏都看了这么久了，是打算坐收渔翁之利吗？” 陈怀年脸色一沉。 仅存的数十修士几乎同时罢手，然后望向那位忽然站出来的高手。 “你什么意思？” 老修士呵呵笑道：“你们应该问陈长老是什么意思！” 众修士又望向陈怀年。 陈怀年扶着八卦炉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你们要大打出手，我劝不住，只能看你们打呗，难不成你们想我也参与？那也行啊，谁想被我抢的，站出来报个名，老朽一一抢一遍便是。” 众修士默不作声。 陈怀年啊，谁招惹得起？ 老修士笑道：“陈长老不愧是陈长老，有底气的人说话都不一样，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以陈家人的作风，应该是想等我们杀完了抢完了，你再站出来杀最后一个人就行了，对吧？” 众修士不由得神色一凝。 京北陈家，那个像疯狗一样的家族。 五十年前一座帝墓现世，陈家足足坑死了三百二十八位修士。 七十年前，前仙宫仙王的陨落后的烘炉剑再现人家，引得众人血战，死了八百名修士，最后陈家家主站出来轻而易举的拿走了剑。 这还真是陈家人的一贯作风。 老修士质问道：“是也不是？” 陈怀年不动声色道：“众口铄金，我的解释还有用吗！” 这句话一出，顿时在众修士心中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一名比较惜命的修士站出来说道：“陈长老，您想要的八卦炉我们没有一个人跟你抢，也算是一个人情了，我在取出方寸戒中的一半宝物，换一条命，可否？” 陈怀年哈哈笑道：“你们都把我陈家人的作风说得这么厉害了，我要是跟你做了这笔交易，那不是丢了陈家人的脸？再则说了，你口中那个人情老朽可不能认，你们为什么没人跟我抢方寸戒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敢跟老朽讨要人情，真是不自量力。” 老修士沉声问道：“这么说陈长老是铁了心让我们都不能活着出去咯！” 陈怀年毫不犹豫道：“是又如何？” 老修士也不慌乱，说道：“道友们，你们都听见了吧，想活着出去的也别藏着掖着了，都把看家本领拿出来跟我一起招呼招呼陈长老，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他一个人。” 说罢，这位老修士做好表率，轻轻拂去一掌。 掌风路过，狂风怒号。 陈怀年轻轻笑道：“原来是神剑掌谢台啊！怪不得有勇气跟我叫板，销声匿迹了几十年，我都差点以为你死了，你也别藏着掖着了，看家本领都使出来吧！” 他拂袖一挥，掌风散去。 被一语道出真实身份的神剑掌谢台索性也没继续打哑谜，悍然一掌。 掌如剑，剑如掌，碾压而去。 陈怀年无愧于他的自信，单掌负后，腾出来的另一只手掌使出摧三式中的摧山掌。 神剑掌和摧山掌的灵力已经碰撞顿时发出响天彻底的爆炸声，空气似乎都在震颤。 数十修士无辜被掀飞，七零八落，略微狼狈。 然而，掌劲散去之后，谢台却连退七八步，直到他的三位老友抵住后背才勉强稳住，但还是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你们几个还不上？”陈怀年望着那三人，然后云淡风轻的一一道出名字，“笑面虎笑三笑，铁拳无双都彪，一壶酒柳叶寒。” 笑三笑果真一连三笑，道：“不愧是京北陈家的老人，竟然能一一道出我们的名号。” “都彪，柳叶寒，一起上吧！” 笑三笑话落，几个早已成名的老修士便一道出手。 他们此举也是无奈之举，作为最早来到雪庐的几个老修士，后来的修士他们都一一看在眼里，并且明里暗里都大概对他们的修为情况感应了一番，最后得出的结果是除了陈家长老以外，无一敌手。 本来按照他们的之前的计划是，等这些人自相残杀完了，他们在站出来合四人之力斗一斗陈怀年，但没曾想中途除了意外，为了不浪费多余的力气，他们只能煽动其余修士一同对陈怀年出手。 此计一石二鸟，既记住陈怀年之手杀完了这些麻烦的妖修和凡人修士，又能消耗一部分陈怀年的实力。 不过，此计最大的难处也是在于这批麻烦的修士，万一他们都怕了陈怀年不敢跟他打，而全都跑了，那才是大麻烦。 所以，这就需要谢台来演一出戏了。 早就料到神剑掌敌不过摧山掌的谢台平息了一下伤势，站起身对他们说道：“道友们，你们还等什么，不杀了陈怀年难道你们还以为能跑吗？” 众修士还是有些迟疑，倒是早已群龙无首的妖修最经不起挑拨，已经一拥而上。 谢台继续煽动道：“道友们，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趁乱而逃，可是你们能逃吗？天下之大，有几个人敢惹陈家，又有几个人敢包庇惹了陈家的你们？你们这一逃，天下就再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地，你们若是不逃，只要合力杀了陈怀年，自此之后这件事大家矢口不提，陈家就没人知道陈怀年是死是活，即便后来知道陈怀年死了，他们也不会知道是谁杀了他！” 修士们顺着他这个说法一想，似乎挺有道理啊！ 于是，一个个都拧起了武器法宝，对陈怀年围而杀之。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始至终还有几个人对兜率宫里的宝物不闻不问，一心一意看戏。 在这里仙宫中一共有三种渔翁，一种是陈怀年那种自信的，一种是谢台他们那种组队截胡的，另一种嘛，就是张憧憬们这几个不自信的了。 兜率宫外。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这个谢台倒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本来我还有点发愁要是不能把陈怀年骗进杨七的紫金葫芦该怎么办，现在看来嘛，非得斗个两败俱伤不可了。” 修为最高的楚狂人说道：“那也未必，修士境界分为上三境，即谪仙圣人尊者，一次而下是中三境和下三境，每一个三境之间都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天王和武皇之间还稍微不太明显，毕竟是只是在灵力感知和运用上的强弱之分，但到了尊者境和天师境就不是我们能揣摩的了，不到尊者境，就永远不知道尊者境的恐怖。” 褚三刀补充道：“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当年蝶谷尊者就曾在十七名天师和十二名武帝的围攻下不但全身而退，而且还令八名天师身死道消，那场战斗才是蝶谷尊者真正意义上的成名之战，‘一人一宗门’的说法，也是从那之后才传出来的。” 张憧憬讶异道：“怪不得陈怀年这么自信，看来我们最后还是要面对他啊！” 褚三刀又道：“那也未必，毕竟不是每个尊者都是蝶谷尊者，也不是每个天师都全然没有触摸到尊者境的门槛。谢台、笑三笑、都彪、柳叶寒都是道上成名的高手，他们敢跟陈怀年叫板想必自有手段，是两败俱伤还是一方完胜不到最后还真不好说。” 张憧憬摸着下巴笑了笑，“既然不好说我们就只管看戏，等看得好说了，我们再站出来说话，反正都知道这几位大佬的名号了，就看他们敢不敢答应了！” 张憧憬小心谨慎问道：“杨七，你这紫金葫芦一口气收四个人有问题没？” 杨七自信笑道：“别说四个了，就是四十个，四百个，只要能同时有这么多人答应，都能收了。” “我谢台。”楚狂人道。 “那我就笑三笑。”褚三刀道。 “都彪。”杨七道。 还剩下柳叶寒或者陈怀年。 张憧憬笑容可掬。 218 千里迢迢美少女 香是人间香，宫是天上宫，仙宫半炷香，人间三五天。 雪庐已是人烟稀少，那一夜客人进进出出的闹腾后，这几日雪庐除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少女后，便没什么客人了，梅钱和梁相忘大眼瞪小眼的不解，明明店里有这么多客人，为什么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 别人消失也就罢了，关键是张憧憬不见了，这就令他们担心不已，两夫妻坐在前台愁眉不展的。 注定是红颜是不是祸水还不知道的胡璃半坐在中庭回廊赏着还不如她娇艳的梅花。 店里又新来了一位女客，同样是一位美少女，看起来娇俏动人的。 她走到前厅朝老板娘问道：“老板还有房间吗，我要一间大的，很大很大的。” 梅老板微笑着说：“雪庐的房间规格都差不多，只有双人房和单人房这两种，您要哪种？” 美少女挠了挠脑袋，又掂量了一下这大半年来辛辛苦苦存的零花钱，妥协道：“那就单人房吧！” 因为张憧憬的无故消失，梅老板心情并不怎么好，脸上的微笑多半也都是迎客假装出来的，路上没有平日里的话痨，带着美少女到后庭看好房间后便离去。 抱着很大目的来的美少女也没闲着，在后庭转了大半圈别说没找到想找的人，就是连个人影都没怎么见着。 晃悠着晃悠着，她便来到了中庭，看见那刚才就在回廊坐着，现在还在回廊坐着的美女，心想不如去找她打听打听。 于是，美少女便踩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了胡璃身前，笑眯眯道：“美女姐姐，你好啊！” 胡璃是狐狸一族最小最小的晚辈，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难免有些欣喜，微微回过头，见那娇俏容颜并不比自己逊色半截也是微微一惊，想不到人间还有如此姿色的女孩。 胡璃皱了皱鼻子。 不对，应该是人间仙子，她是修士。 胡璃微笑道：“美女妹妹，你好。” 美少女一点没有嫉妒之心，当然她其实也不懂什么嫉妒啊爱啊恨啊什么，就只觉得好玩开心就行了。 省去显得生疏的“美女”二字，美少女伸出手说道：“姐姐，我是沐萧萧，你呢？” 胡璃也笑着伸出手，“胡璃。” 古有英雄惜英雄，难见美女惜美女，今日到颇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千里迢迢从云岚蝶谷离家出走找到极西之地的重城日光城已经是很不容易，再找到雪庐就更不容易了，要不是中途迷了几十次的路，估计还能比张憧憬一行人早一步抵达雪庐。 只可惜为她指点迷津的玄真子前辈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迷路的本领竟是如此高超。 沐萧萧嘻嘻笑道：“大家都是美女，胡姐姐，我就有话直说了哦！” 胡璃有些忍俊不禁，这位看着跟自己同龄，实则肯定要比自己小上几百岁的人间美女少说话还真直，而对于沐萧萧来说，在她的理念中，江湖儿女不就应该直来直去的吗，尤其是江湖女侠，就必须要坦荡荡，因为这样才配得上她刚学会不久的那句话。 巾帼不让须眉。 只是，她一想到张师兄教她的三十六计，就有点稀里糊涂，矛盾不清了。 胡璃微笑道：“妹妹有话直说便是。” 沐萧萧停顿了一下，在心中组织好语言才说道：“请问胡姐姐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张憧憬的人？” 胡璃心中微微一惊，不动声色道：“是不是一个长得很丑的人？”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使劲回忆张师兄的长相，然后狠狠点了点头，才仔细问道：“是叫张憧憬吗？” 胡璃不答反问道：“你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 沐萧萧毫不犹豫道：“我是他师妹，他是我师兄，我找他……” 说道这里，沐萧萧忽然停了下来，百年计划是秘密，师尊青衫剑仙是大秘密，该撒个什么样的谎说呢？ 胡璃追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我找他……”沐萧萧思来想去，急中生智，终于想起一招化被动为主动，说道：“我和他是师兄妹，想找他就找他，倒是胡姐姐你，问这么多干嘛？” 被反将一军的胡璃斩钉截铁道：“我是他女朋友。” 沐萧萧眯眼笑道：“姐姐，你肯定是骗子。” 胡璃没好气道：“我哪里骗你了？” 沐萧萧直言不讳道：“我师兄是有女朋友的，叫徐嘉骏，跟我一样漂亮，我见过的。” 这下子胡璃才是真的被反将一军了。 她早就看出来张憧憬有一段往事，想不到往事还没上门，知晓往事的人却先来了。 胡璃暗暗平复心境，轻声笑道：“我知道，不过，那是过去式了，我是现成的，知道不？” 呃…… 一向迷迷糊糊的沐萧萧还真不知道，啥叫“过去式”？外语语法吗？可是我没认真学啊！ 算了，还是不讨论过去式不过去式的了！ 为了不让胡璃看出来自己不太聪明的样子，沐萧萧决定岔开话题，“说这么多你到底知不知道张憧憬在哪里啊！” 胡璃露出狐狸一族标准的狡黠笑容，随意指了个东边的方向说道：“他已经离开了，往那边去的。” 沐萧萧想也不想，就朝着那个方向走了。 但是她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刹住脚，回头问道：“你不是我师兄的女朋友吗？怎么没跟他一块离开？” 胡璃微微一顿，总不能说被张憧憬抛弃了吧，只要跟张憧憬一样厚颜无耻，微笑道：“他答应会来这里找我，然后跟我一起隐居，我在这里等他，不可以吗？” 沐萧萧也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反正情情爱爱什么的，她都不懂，哦了一声，就又转身。 胡璃一杆子打死道：“对了，他们一共四个人，除了张憧憬以外，另外三个胖的瘦的壮的各一个。” 沐萧萧欣然一笑，道了声谢，去前厅让梅老板帮她打包了一些吃的便欢快的离开了。 胡璃还是那样半座在回廊上，轻易打发了一个找张憧憬的美女，她没有丝毫的成就感，相反的，还很失落，因为她从沐萧萧的口中得知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名字，徐嘉骏！ 胡璃自言自语道：“张憧憬，你长得这么丑，怎么有这么多美女喜欢跟着你？你是癞蛤蟆吗？” 然后她有苦笑道：“但我不是天鹅，是狐狸啊！” ———— 兜率宫里发生了一场血战。 一股股鲜血都流淌在兜率宫门口来了，一枚枚修士金丹，妖修妖丹在地上滚落，无人敢拾取。 那数十名修士终究是没逃过给人当垫脚石当棋子的命运。 在血拼中，谢台、笑三笑、都彪和柳叶寒都刻意留手保存实力，陈怀年便如同狼入羊群，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仙法比拼，一拳一掌便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令所有修士都喘不过气来。 砰…… 最后一颗低阶修士的头颅被捏爆。 陈怀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平凡到吃饭拉屎一样简单的事，清理掉这些无关紧要的麻烦之后，他依然风轻云淡，双手负后望向谢台几人说道：“我已经如你们所愿清理了所有人，也该让我看看你们的斤两了吧！” “如你所愿。” 谢台四人对视一眼，全力施为。 神剑掌，神剑掌，有剑有掌才是真正的神剑掌，被一语道破身份后谢台和陈怀年的初次交锋他使出了掌，还藏了剑。 现在掌剑齐发，只见右手持剑，左手持掌。 掌如剑，剑如掌，身动神动之后更是掌中有剑，剑中有掌，繁复无章。 一剑一掌，几剑几掌，直面而去。 笑三笑接连三笑，也可谓之“啸”，一道声力如洪荒之水惯进陈怀年左耳。 铁拳无双都彪瞬移至陈怀年右侧，明明是肉体凡胎，却在举起拳头的那一瞬间双拳如铁，一股黑漆漆的拳罡攻陈怀年右边。 一壶酒柳叶寒移步子陈怀年身后，自方寸戒中取出酒壶一只，仰头喝下一口之后，便如同人间戏法一样张口吐出一道深红火焰。 不过，这可不是凡火，而是幽冥火，因为柳叶寒本身是罕见的幽冥火体，这本是极佳的魔族体质，但他却转修仙道，大概是弃暗投明的意思！ 幽冥火可不是烧人，而是烧人灵魂，神识弱的修士触之即灵魂燃烧，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但陈怀年能够一语道出他们所有人的真实身份，显然是对他们了解颇深，除了柳叶寒的幽冥火令他有些意外，其余三人根本不足为惧。 陈怀年缓缓抬起手，之前被他震飞的那柄玄铁黑剑便自行飞入他手中。 只见他猛然后撤一步，然后横剑一挥，划出大半个圆。 一剑出，可摧城。 摧城剑气一出，谢台三人的攻势瞬间土崩瓦解，并且还口吐鲜血，横飞而出，真可谓，一剑无敌。 天下修士，为何剑林独独占去一般，正是因为剑气无匹，摧山倒海，无所不能。 陈怀年不慌不忙收起剑，看起来很慢，其实也只是在转瞬之间。 陈怀年轻声笑道：“柳叶寒，不得不说，我低估你了，要是平时对上你的幽冥火，就算我能杀了你，也要吃不少苦头。但是今日，我要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柳叶寒皱起眉头。 话落之后，陈怀年一掌拍在八卦炉身上，炉盖飞起，陈怀年手指一勾，炉中三昧真火便被牵引而出。 两火相碰，幽冥火顷刻间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219 主角们登场 柳叶寒被三昧真火包裹，然后化作灰烬，连金丹都没剩下，可算是死得明明白白了。 “八卦炉果然是好东西！” 陈怀年弯下手指看了看，指头有些发黑，毕竟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还是不那么得心应手。 轻轻抹掉手指上的微弱伤势，陈怀年负手走向重伤的谢台三人，漫不经心道：“谢台，你的计划没错，老朽也确实被消耗了不少，但可惜，尊者境的修为不是你一个小小天师境可以理解的。自己摘下方寸戒吧，老朽可以考虑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 与此同时，兜率宫外的张憧憬轻轻说了一句，“主角们，该登场了。” 褚三刀楚狂人杨七会心一笑。 然后几人便出现在血战过后的兜率宫内，没想什么闪亮登场，只是平平淡淡走进去的。 陈怀年几人均是眉头一皱，谁都以为自己是渔翁，没想到还藏着几个渔翁。 谢台心思缜密，很快就想到刚才引得他们暴露的那一道灵气箭多半就是出自这几人之手，当时他也留意过，只可惜张憧憬几人有玄真子研制的藏仙丹，即便是尊者也得很用心的留意才能察觉到微末气机。 但兜率宫内唯一的尊者境高手陈怀年自信心饱满根本不屑于去谨小慎微，这也就成功让张憧憬几人挑起渔翁和渔翁之间的斗争，而他们这几个渔翁再出来完美收场。 之所以没有按照原定计划每人叫一个名字，让他们被吸入紫金葫芦，是因为张憧憬计较了一下时间问题，柳叶寒身死就不用说了，谢台、笑三笑、都彪都已经失去战斗力，根本不足为惧。 相反的，还很可能会坏事，从张憧憬那蹩脚的心理学角度来讲，此刻谢台三人处于生死关头神经肯定特别紧张，一旦张憧憬几人同时叫出名字，他们很有可能紧张到最先回答，而陈怀年一脸平淡，一旦看见谢台几人都被收进了紫金葫芦就肯定不会答应。 如此一来，他们便只解决了没有战斗力的谢台几人，而把最大的敌人陈怀年给放了出来。 这是他们任何人都承担不起，也挽救不了的后果。 要想真正意义上成为最后的渔翁，他们就必须要先出其不意解决掉陈怀年，才能高枕无忧。 但是，这个出其不意就是门技术活儿了。 陈怀年细细打量了一下这几人，以他尊者境的修为几眼便瞧出了他们不过一个武皇巅峰，一个武皇中期，两个天王巅峰，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挥挥手便能叫他们灰飞烟灭。 陈怀年不屑道：“想不到还有几个心眼大的一直没进兜率宫，老朽倒是忽略了，不过，你们自己有多少斤两掂量清楚了吗？” 张憧憬微笑道：“不牢陈长老关心。” 陈怀年哈哈笑道：“你倒是镇定，但老朽可不是关心你们，而是怕自己杀孽太重。” 张憧憬望了望周围满地残尸或金丹，叹息道：“都杀了这么多了，也不差几个吧！” 陈怀年点头道：“有点道理。” 张憧憬不慌不忙地明知故问道：“陈长老可是京北陈家的陈长老？” 陈怀年皱了皱眉头。 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吗？ 他问这个干什么？ 陈怀年不答反问道：“你认识我？”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认识你，但你应该认识我。” 说罢，张憧憬给楚狂人他们几个递了个眼神。 然后四人同时摘下口罩。 陈怀年觑眼打量，难以置信道：“你们是？” “本大爷张憧憬。” “在下楚狂人。” “哈哈，爷爷杨七，没想到吧！” “唉……”褚三刀叹了口气，简单道：“你胖爷，褚三刀。” 四人依次说道。 陈怀年猛然大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老朽找了你们几个月，吃尽了风沙，你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咋办？感觉他气场有点大啊！”褚三刀嘀咕道。 “不怕，这都是反派说的话。”张憧憬笑道。 众人无语。 张憧憬感慨道：“陈长老，你找了我们几个月，你难受我们也很难受啊，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 陈怀年笑问道：“所以自投罗网了？” 张憧憬挑眉笑了笑，“也说不上，只是最近修为颇有长进，想找你们姓陈的讨点债回来，恰好就遇见你了，也算是缘分吧。” 陈怀年有些忍俊不禁，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几个小修士估计还不知道什么叫尊者境吧！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免得杀错了人，我再问一下，你是不是京北陈家的陈怀年陈大长老？” 陈怀年呵呵一笑：“老朽正是，你想怎么杀我？” 张憧憬奸诈笑道：“是就行了，就怕你不是。” 忽然，陈怀年感觉到一股莫大的拉扯力，似乎要将他吸进某个地方。 趁着他们谈话之际偷偷拧开了紫金葫芦盖的杨七到了这大局已定的一刻已经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笑眯眯举起紫金葫芦，“陈长老，还不进来，更待何时？” “啊！”陈怀年双腿猛然一震，自己让自己的脚下陷三分。 “陈长老，不顶用滴，你就别挣扎了。” 张憧憬话音刚落，双腿扎地生根的陈怀年便逐渐抽象起来，化成一缕扭曲的灵气，然后是一根细线般的灵气，缓缓地……缓缓地……朝着紫金葫芦里飘去。 “这老家伙不愧是尊者境的高手，紫金葫芦吸起来都这么费劲。”杨七和紫金葫芦之间有心神联系，葫芦用力，就相当于他在用力，现在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 “不会困不住他吧！”张憧憬担忧道。 “那倒不会，紫金葫芦可是上古宝物，就算还不完整，也不是普通的尊者能破葫而出的。”杨七自信道。 “万一他不普通呢？”褚三刀问道。 “他要是不普通哪还有一人一宗门的蝶谷尊者？”杨七没好气道。 “对哈，是我煞笔了。”褚三刀尴尬一笑。 事实确实如此，当年的蝶谷尊者何等的嚣张狂妄，以陈家的脾性要是有能跟蝶谷尊者较量的尊者高手早就去把人项上头颅给摘了，哪还有什么沐萧萧，什么云岚蝶谷。 望着强大无比的陈怀年化身丝丝缕缕的灵气，奄奄一息的谢台三人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这几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 尊者高手在他们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 以他们六品天师的修为自然看不透张憧憬几人的真实修为，仙宫陨落后，那些神奇的法宝也跟着陨落了，现如今的人间称得上神奇法宝的屈指可数，要么是在某位大佬手中，要么是在三局手中捏着，根本不是一般修士可以瞻仰的。 所以，在不明情况的条件下，谢台三人难免会将面前这几位年轻修士认为是某位修仙大佬。 那紫金葫芦绝对担得起“神奇”二字。 头脑反应极快的谢台顿时又发现不对，因为张憧憬楚狂人褚三刀杨七这几名字在如今的修士界太有名了，那些合伙杀了陈天骄的人不就叫这些名字吗？ 还有，刚才那个叫张憧憬的分明说了自己是来报仇的。 天底下有不免有巧合，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巧的。 所以，面前这极为可能不是大佬，但既然他们敢杀陈天骄，又拿得出这种堪称“神奇”的法宝防身，可见他们背后还有人，而且绝对是以为大佬。 这些都是谢台的临时猜测，除了猜错了陈天骄之死的真实原因以外，和紫金葫芦的来源以外，其它的八九不离十，他们背后确实有人，不过青衫剑仙什么的都是虚的，实打实的只有一个玄真子。 谢台连忙强撑身体，对这几位年轻修士说道：“感谢道友的救命之恩。” 这家伙倒是会先入为主，张憧憬笑了笑说道：“谢前辈，我可没说是来救你们的。” 谢台尴尬一笑，“都一样，都一样，你们收了陈怀年，就等于是救了我们，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对对，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笑三笑和都彪不愧跟谢台是老朋友，也立马开始卖乖起来。 张憧憬懒得跟几个强弩之末浪费唇舌，直截了当道：“想谢我们也可以，都把方寸戒留下吧！” 张憧憬借刀杀人还行，毕竟在修仙界是弱肉强食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始终没有心狠手辣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但在狮子大开口这方面的心狠手辣他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因为，他是庆大市长营销专业的本科生，是认真读过书，做过市场调研的好学分子。 谢台老脸微微抽搐，“道友，你这也太狠了吧？” 张憧憬反问道：“狠？” 谢台连忙摇头，“善良，对，善良。” 说罢，三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摘下了方寸戒。 220 风水轮流转 忽然，仙宫中发出一声巨响，如洪钟大吕。 众人闻此声只觉心宁神静。 “不好！”杨七忽然大吼一声。 张憧憬几人撤头望去，只见他手中的紫金葫芦一下子没了生气，那即将被吸进葫芦中的陈怀年也一丝丝飘了出来，身影从虚幻到真实。 “失灵了？”张憧憬皱眉道。 “不知道啊！”杨七着急道。 陈怀年一旦从紫金葫芦中逃出来，便意味着他们真正的末日到了。 紫金葫芦的意外差错是张憧憬也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重新出现的陈怀年大概是意识还有些不太清醒，使劲摆了摆头，眼神阴鸷地望着张憧憬他们。 就在被扯进紫金葫芦的那一刻，他切实的感受到了死亡之意。 陈怀年清醒后盯着杨七手中的紫金葫芦，阴恻恻道：“竟然是上古神器八洞神仙宝葫芦！” 杨七一看他这个眼神便觉不对，下意识藏起紫金葫芦，其实他的担心说多余不多余，因为紫金葫芦已经认他为主，别人即便抢了去，他也可以随时召回，唯一的办法只有杀了杨七，再强行抹去紫金葫芦和杨七之间的气机联系。 但是对于没有束缚的陈怀年而言，杨七藏与不藏意义不大。 “咋办？”褚三刀低声道。 张憧憬也皱起了眉头，他们心里其实都很清楚正儿八经的面对尊者境的陈怀年，根本没有逃跑或一战的机会。 眼见局势又生变化，好不容易撑起身体的谢台几人也是头疼不已，不止头疼，还心疼。 他们也在担心，已经失手一次的张憧憬几人有没有把握再一次制服陈怀年。 倘若不能，他们丢的便不止是方寸戒，陈怀年要的可是他们的命。 张憧憬几人心颤颤。 陈怀年现在算是明白了，明明已经凝结出天师境金丹的陈天骄为何会命丧这几个低阶修士之手，只因他们太阴险了。 未免不小心再着一次道，陈怀年没有再给他们机会的打算，厉声道：“受死！” 话落，即一掌出。 正是陈家招牌摧三式中的摧山掌，对付谢台几人要用摧城剑，但等于眼前这几个喽啰，摧山掌便已是绰绰有余。 “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楚狂人神色僵硬道。 “那也要拼一拼。”张憧憬道。 四人眼神会意，一起出手。 “怎么回事？我调不起灵力。”正整备使出十重山的褚三刀焦急道。 “我也是。” 张憧憬几人同时道。 不单单是他们，就连陈怀年也使了个假摧山掌，一掌出，并无掌罡至。 谢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不寻常之处，连忙与笑三笑和都彪碰头再一次嘀咕了几句，结果发现自己也都调不动灵气。 如果陈怀年点燃的那支人间香没有被师有道打成齑粉的话，他一定会发现那巨响声传来之际便是人间香火些熄灭之时。 几千年前，仙宫陨落之前，众仙家亦是如此无力，才会被一人懒腰斩断了仙宫，杀得诸天万神仙佛片甲不留。 忽然，谢台哈哈大笑起来，站直了腰板说道：“陈长老，风水轮流转啊！掉不动灵气了吧！” 陈怀年微微皱眉。 张憧憬心中也是一喜，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 张憧憬放声笑道：“仙宫中的灵气已经不能调动，也就意味着谁也使不出仙法，但我们有三个人，而且没有受伤，你们还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这话一出，壮汉楚狂人胖汉褚三刀都昂首挺胸，肉搏的话，他们一个就能顶俩！ 只有瘦竹竿杨七有那么点没底气，他那副风都能吹动的骨头架子，恐怕连楚狂人一拳都挨不住。 始终没看透张憧憬几人境界的谢台嗤笑道：“我们三个都是天师境，我还不相信你们三个也全都是天师境，虽然掉不动灵力，但天师境的天劫淬体后我们的身体远比常人强悍，逃不掉的是你们吧！” 这下，张憧憬几人又皱起眉头。 老家伙说得没错啊，灵力只关乎能不能使出强横的仙法，但是并不关肉体的事，他们四个之中也就只有楚狂人和褚三刀是武皇境的肉身，跟天师境中间可是整整隔了一个武帝大境界，岂可同日而语！ 谢台弧笑道：“识相的就自己摘下方寸戒吧，省得我们大开杀戒，看在刚才你不取我们性命的份上，我也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次。” 然后他又阴森望向陈怀年，“不过，陈长老就没这个机会了。” 笑三笑小声道：“斩草不除根，必有隐患，老谢，我看还是把张憧憬他们一并料理了吧！” 谢台摇了摇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 笑三笑没有再说话，反正这些年跟着谢台四处找机缘，他做的决定几乎是没错的。 谢台再次望向陈怀年，“陈长老，你是想自己抹脖子，还是我们帮你？” 陈怀年哈哈大笑道：“区区三名天师而已，上三境和中三境本就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在肉体上也一样，老朽会怕你们？” “更何况……”陈怀年重新拾起那柄玄铁黑剑，“更何况，我有此剑在手，你的剑不过是下品神器而已，老朽手中这柄中品神器剑大可削铁如泥。” 这下子又轮到谢台三人皱眉了。 谢台定了定神道：“别怕，他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哦？是吗？”陈怀年自信一笑，然后一剑朝他削去，谢台忙不迭的举剑抵挡，只听哐当一声，神剑掌谢台的神剑便应声断裂。 谢台仓皇后退。 陈怀年却也没有着急弄死他，笑吟吟敲了敲玄铁黑剑，声音清脆，“好剑！” 尊者境到底是尊者境，即便没有灵力可以调用，依然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张憧憬现在是追悔莫及，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从进入南天门之后他就一只没把白凤剑召唤出来，现在灵力被封，他和剑灵之间的联系彻底断了，想召唤也召唤不出来。 若不然，以“白凤剑”锋利程度，在这仙宫之中他岂有敌手！？ 忽然，八卦炉周围传来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师有道的身影渐渐浮现，然后很快就又清晰。 师有道歪了歪脖子，笑道：“陈长老，你这招仙术可真是让我好受啊！” 陈怀年并没有什么奇怪，既然仙宫中的灵力被封了，那么他的“瞒天过海”之术土崩瓦解也只是时间而已。 陈怀年古井无波道：“既然知道，你就应该知道，老朽若是想杀你，你早已飞灰湮灭，年轻人要有点感恩之心。” 师有道眯眼笑道：“陈长老怕了？” 陈怀年脸色有些不易察觉的微末变化，“老朽有什么好怕的？” 师有道哈哈大笑道：“陈长老就别端着那点架子了，放心，什么人可以死，什么人不可以死，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谢台不屑道：“你不过一个人，狂什么狂。” 师有道摇了摇手指，玩味笑道：“谢道友有句话说得对，风水轮流转，只可惜转到我这里来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都听得真切，现在仙宫已经不能使用仙术了，我乃是狮王一脉，天生体格健壮，又度过了武帝劫，绝非你们这些凡人修士可以相比，不信你问问陈长老，是也不是？” 他望向陈怀年，后者不可置否。 人世间有三种人的话最不可信，大姑娘说不想嫁人，小孩子说不想长大，老年人说活够了，陈怀年便是书羽最后一种，不动声色问道：“什么人可以死，什么人不可以死？” 师有道不慌不忙道：“陈长老跟我老子算是老朋友了，当然是不可以死的。” 师有道确实不敢杀陈怀年，只因陈怀年身后是偌大的陈家，他们狮王一脉暂时还不想去惹这条疯狗。 陈怀年露出隐隐笑容，“既是如此，那你我二人便合力击杀了他们，至于仙宫宝物的分配，再慢慢细说如何？” 师有道又摇了摇头，“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在场的除了你，还有一个人杀不得。” 陈怀年不解道：“谁？” 师有道微笑望向张憧憬，“张道友，日光城一别，别来无恙啊！” 张憧憬尴尬笑道：“别来无恙。” 其实他心里很不解，明明他抢了师有道的女人，为什么师有道还说他杀不得？ 陈怀年脸色阴沉道：“你们认识？他可是我陈家必杀之人。” 师有道淡淡笑道：“你们京北陈家跟张憧憬是什么关系我不管，我只知道他是我胡璃妹妹的男人，那就杀不得。” 张憧憬不禁一惊，师有道有这么好心？ 师有道当然没这么好心，他只是怕张憧憬一死，狐狸一族和狮王一族的联姻就又要继续推进，他师有道可不想捡别人的破鞋，哪怕那只破鞋还是他心中最好看的破鞋。 大丈夫可以情长，但不可以情深，所以他在和殷小夜扈三郎喝过一次伤心酒之后往后便不会再伤心了。 陈怀年更惊讶道：“你说他是狐王的女婿？” 师有道不可置否笑了笑，“兴许现在还不是，但以后会是的。” 他望向张憧憬，“张道友，以后你我也算是亲戚了，多多照应，要是狐王对你和胡璃妹妹的婚事有什么反对之处，你只管和我说，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221 次次到我家 听完了师有道滔滔不绝的坦率之言，张憧憬就只剩下苦笑了。 同样都是青梅竹马，人家陈天骄可以为了齐夏草一直跟张憧憬过不去，怎么到了师有道这里，就巴不得胡璃早点嫁给他一样！？ 这人比人啊，真是气死人。 当年陈天骄要是师有道一般的深明大义，他张憧憬又何至于沦落到有家不能归的落魄地步！ 张憧憬微微叹息道：“感谢师道友的一番肺腑之言，但这事还是不牢你费心了。” 师有道有些气恼道：“怎么，你还想杀陈长老？不要命了？” 张憧憬摇头笑道：“恰恰相反，我就是要命，陈怀年才非死不可。” 师有道有些头疼，这张道友是不是傻了，人家陈怀年可是尊者境，就连自己都没把握一定能杀死他，你张憧憬凭什么说话这么理直气壮的！ 陈怀年仿佛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无知小辈。” 然后他又望向师有道：“师侄子，你也听见了，是他张憧憬非要跟老朽过不去，你还要拦着我杀他吗？” “这……”师有道有些为难了。 双方话都说道这个不死不休的份上了，虽然他师有道自持在仙宫中体魄无敌，但面对陈家人还是有些忌惮的。 难不成自己非穿那只漂亮的破鞋不可？ 不等师有道做出决定，张憧憬不动声色地从衣袖里抖落出几张神符，笑眼看向陈怀年，“老家伙，你死不死？” 神符！ 所有人大惊。 褚三刀忍不住吐槽道：“我去，老张，你啥时候取的神符？” 张憧憬低声道：“进兜率宫的时候。” 仿佛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杨七松了口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们瞎担心一场。” “就是。”楚狂人抹了一把汗。 张憧憬无奈道：“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的。” 众人无语。 好在张憧憬有先见之明在进门前杞人忧天般暗暗扣了几张神符在手，要不然今天可真要栽进去了。 在看到张憧憬取出神符的那一刻，陈怀年先是皱了皱眉头，然后很快又笑道：“你有神符又如何，仙宫之中的灵气已经被封锁，你根本无法解开咒印，此时此刻的神符不过是一张在普通不过的白纸罢了！” 听到陈怀年这一番分析，楚狂人他们又犯愁了。 “陈老头说得对呀！” “不怕，我们是主角。”张憧憬微微一笑，淡然道：“陈长老怕是对神符有什么误解，神符刻画之时在于将天地灵力存储其中，而咒印则是一门可以封印住神符不在第一时间爆发的基本禁制而已，本身并不属于神符，所以在仙宫灵力被封的那一刻，这道咒印禁制便已经开始自行松动，一经碰到外力，便会彻底爆发出其中储存的灵力。” “不巧的是，我手中的神符张张都是精品，最不济的爆炎符也是想到与天王境一击，其中最上乘的更是能达到武皇巅峰的水准。” 说到这里，张憧憬忽然定睛望向陈怀年，“当然了，陈长老若是想先发制人，也不妨试试能不能一剑刺破我的金刚符。” 确实是蠢蠢欲动的陈怀年立马收敛神情，显然他也明白金刚符的防御力根本不是此刻的他能攻破的。 张憧憬笑眯眯晃了晃手中的神符，继续说道：“说白了，我手中的神符就是几颗定时炸弹，我扔向谁，谁就会死，天师境也好，尊者境也罢，你们也许能轻易抗住一两次天王武皇的攻击。” “但是，这么多呢？” 说罢，张憧憬另一只手又抖落出一叠神符。 没错，是整整一叠，以厚薄程度来推算，起码上百张。 如果说起初张憧憬说的话还只是让陈怀年有些忌惮，那么这一刻，陈怀年几乎就已经到了无可奈何的地步了。 尊者境的肉身再强，没有灵力加持，也只是凡人之躯而已，如何能抵挡住蕴藏天地之力的神符攻击？ 陈怀年瞬间脸色苍白。 方才还意气风发说要放过谁谁谁的师有道也立马舔着脸对张憧憬说道：“张道友，你该不会对我出手吧！” 张憧憬笑哈哈道：“师道友，既然你都明明白白说要放过我了，我又怎么可能杀你。” 师有道松了一口气。 张憧憬继续道：“我不要求你摘下方寸戒，不过八卦炉和仙宫众宝我可不能再分你了。” 这便是张憧憬最后的仁义。 师有道谄笑道：“风水轮流转，你运气最好，你说了算。” “你且站到我身边来，我要跟陈长老讨一桩恩怨。”张憧憬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一丝狠厉。 师有道站过来后轻声说道：“张道友，陈怀年可是京北陈家除了家主嫡系一脉最重要的人，你真要杀他？” 张憧憬眼神阴狠道：“我连陈天骄都杀了，还怕多杀一个陈怀年吗？” 师有道顿时明白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了，他忽然觉得这个年轻道友的杀气很重，比他们妖族与生俱来的血腥气更盛。 张憧憬跟陈怀年本无深仇大恨，只是因为陈天骄一事，彼此已经走向了不可挽回的对立面，张憧憬不杀陈怀年，陈怀年也必杀张憧憬，这不是道义问题，而是立场问题。 在大雪山的行踪已经败露，陈怀年不死，便是张憧憬他们几人的死期。 要想平平安安回到庆市，陈怀年非死不可。 未免夜长梦多，也为了先声夺人，张憧憬没有再继续废话，右手猛地往前一掷，灵力虽然不在，但劲道还在，神符如同箭矢一般朝着陈怀年飞射而去。 到了此时此刻，陈怀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手执玄铁黑剑，企图斩落那一张张神符。 只听轰隆隆一阵爆炸声，兜率宫却一如泰山般岿然不动。 火光消逝之后，只有一枚金丹悬浮。 陈怀年尸骨无存，玄铁黑剑灰飞烟灭。 “不愧是尊者境，人都没了，金丹却还在。”张憧憬得意收起那枚金丹，自言自语道：“陈长老，你的金丹，张憧憬笑纳了！” 见到事情没有什么变化了，楚狂人褚三刀和杨七这才真正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这风水轮流转可真他娘的刺激。 一开始是三个天师境高手出来的嘚瑟，自己三个也跟着出来嘚瑟，后来陈怀年又嘚瑟尊者境的肉身，再后来是师有道嘚瑟了半天妖兽肉身，但嘚瑟来嘚瑟去，最后还是老张嘚瑟赢了。 张憧憬侧头望向谢台三人，开门见山道：“三位前辈，之前我就说过不杀你们，现在交易可以继续了吗？” “当然！当然！” 谢台三人连忙摘下了方寸戒。 尊者境的陈怀年都身死道消了，他们三个天师境还挣扎不成？ 谢台三人主动解开和方寸戒的联系之后，由谢台统一交到张憧憬手中。 张憧憬收下后不忘说了声谢谢。 谢台受宠若惊道：“是我们几个该谢谢你才对。” 然后他连忙一揖。 张憧憬笑着扶起他，“谢前辈，我可担不起你这大礼，我不是杀你，你不杀我，我想要你的方寸戒，你想要我的方寸戒，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公平交易而已，谁获利多或者谁亏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也算交个朋友了，谢前辈觉得是也不是？” 老奸巨猾且心思缜密的谢台立马就从这位年轻道友的话中咀嚼出一些特别的味道，笑着点头说了声是，并且伙同两名好友当场立下誓言，绝不会因为方寸戒的事而记恨张憧憬，更不会找他麻烦，日后他张憧憬有事，谢台笑三笑都彪都万死不辞。 修士的誓言可不比凡人发誓过家家，如有违背，必遭天谴。 张憧憬这才放心大胆没有杀谢台。 忽然，张憧憬浑身一颤，整个人摇摇欲坠。 靠他最近的楚狂人连忙扶住他，关切道：“憧憬，你怎么了？” 张憧憬有一刹那的失神，回神后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杨七笑眯眯打量着满地的方寸戒和金丹妖丹，说道：“现在麻烦都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打扫战场了？” 张憧憬微笑道：“不急。” 杨七便没有再说话，这是来自队友的信任。 张憧憬转头望向谢台三人，“三位前辈，你们是否信得过我？” 谢台道：“张道友有话直说便是。” 张憧憬有点不好意思道：“有些事情不方便让你们知道，能不能请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谢台立马会意，拉着笑三笑和都彪一起转身。 张憧憬更加不好意思道：“谢前辈，这样还不行。” 谢台又会意了，然后拉着两位老友往兜率宫外走去。 张憧憬立马阻止道：“谢前辈留步。” 三人停住脚步。 张憧憬尴尬道：“我想请三位前辈一起晕过去，前辈们放心，我一定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这……” 谢台三人稍稍有些迟疑，但一想到张憧憬手中那一叠神符还能说什么。 “来吧！” 谢台三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张憧憬缓缓走过去，往他们后脑勺一人抡了一拳，三人惨叫一声，当场倒地。 然后张憧憬又望向师有道。 后者苦着脸道：“我也要晕？” 张憧憬歉意道：“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我不想跟你做敌人，所以……” “必须晕是吧？”师有道问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我尽量轻点。” 师有道立马摆了摆头，张憧憬还以为他要反抗，结果师有道自个儿给了自己后脑勺一拳，砰然倒地。 楚狂人褚三刀杨七都是一脸不解。 老张这是在卖什么关子？ 222 仙宫为器我为主 张憧憬蹲下身子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师有道，确认他是真的昏迷以后才起身说道：“你们整理一下兜率宫的战果，我去三十六重天的皇极凌霄殿看看。” 褚三刀担忧道：“你一个人去？” 张憧憬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刚才有人秘音传话让我去三十六重天，必须是我一个人去。” 褚三刀惊讶道：“仙宫里还有其他人？” 张憧憬苦笑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幻听，所以去看看。” 杨七皱眉道：“会不会有危险？” 楚狂人道：“要不我陪你去吧！” 张憧憬摇了摇头，“我听他声音有些老迈，应该是为老前辈，你们也知道，那些老前辈就是脾气臭，去多了说不定会惹恼了他，还是我一个人去吧。再说了，这里这么多金丹方寸戒还等着你们收拾呢！” 几人这才不再劝说。 但事实上那个秘音传话给张憧憬让他去三十六重天皇极凌霄殿的声音并没有真的只让他一个人去，只不过仙宫中先是一位位“渔翁”争斗，然后又忽然灵力被封，张憧憬不得不杞人忧天想到这位传话让他去三十六重天的人会不会就是幕后黑手。 为了己方人马不被一网打尽，所以他才执意孤身犯险。 至于为何打晕谢台师有道等人，还是因为他们的修为太高了，说白了还是不太信任他们，怕万一在生死关头背后有人捅刀子，他们几个可招架不住。 张憧憬只身来到三十六重天，“皇极凌霄殿”五个字金灿灿夺人眼球。 走进凌霄殿，便如同到了古代庙堂，但哪怕这里空空无一人，依然比人间帝王所在朝堂多了几分神圣庄严之感。 “前辈，我已经来了，你人在何处？”张憧憬巡视四周，无人影，无踪迹。 一道老迈声音在凌霄殿中回响起：“南天门是你打开的？” 张憧憬直言道：“是。” “白凤剑在你手中？”那人又问道。 “前辈怎么知道白凤剑？”张憧憬疑心道。 “你只需回答，我不会害你的，也害不了你。”那人道。 “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张憧憬不解道。 “我只是一缕残魂。”残魂道。 张憧憬微微讶异。 “你还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残魂追说道。 “我是剑宗弟子，此剑乃剑宗信物。”张憧憬道。 “这就对了，镇守南天门的神将就是剑宗第三任宗主，难怪你能打开南天门。”残魂道。 张憧憬心中又一惊。 原来这便是剑宗和仙宫之间的关系。 “前辈，可是你封印了仙宫灵力？”张憧憬并没有彻底相信他，只是不过能从他口中知道一些陈年往事，心底的许多谜题就逐渐解开了。 那一缕残魂传来无比自嘲的笑声，“我要是有那本事，仙宫也就不会毁灭了。” “那您是曾经的仙家？”张憧憬又问道。 “都不是，我是仙宫的界灵，当年仙宫被人布下禁制，众仙家一败涂地，我也差点死了，但仙宫毕竟还有彻底破碎，所以我才有一缕残魂得以生存，才能在几千年之后见到今时今日的你。”残魂叹息道。 “那您可知道仙宫为何陨落？”张憧憬道。 “我只是一个界灵而已，哪知道那么多。”残魂苦笑道。 “前辈叫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吧！”张憧憬说道。 “实不相瞒，我是希望你能带我去找北天门。”残魂道。 “呃……”张憧憬无奈玩笑道：“前辈，这难不成是想让我手托半座仙宫在人间行走？潇洒是潇洒，被人追杀也不重要，问题是我没那本事啊！” “这个你放心，既然我叫你来，就已经有打算，只要你能答应我带我去找北天门，不但这一半仙宫中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而且北天门另一半仙宫中的蟠桃园也是你的，有了这些东西，你还差修为吗？你差的只是时间而已。”残魂赤裸裸的诱惑道。 张憧憬还真有点心动了。 要是能同时拥有南北两半天宫，那不就相当于是曾经的仙帝张皇了吗，只不过就是没有诸天万神仙佛可以驱使了。 张憧憬不动声色道：“前辈，你就这么相信我？” 残魂笑道：“我没见过凡间的人是什么模样，但仙宫存在的数万年来，飞升之人不计其数，每一个都曾来凌霄殿中参见仙帝，之后他们每一个人的结局又都会传进凌霄殿，我见过无数种人，无数种人的一生，好仙坏仙还是分得清的。” 感情这家伙是练就了一双看穿人心的毒眼睛啊！ 撇开信不信不谈，张憧憬对这种看人的本事还是很信服的，别说活了无数年见过无数神仙的界灵，便是凡人一个商人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多了，一眼也能瞧出什么人是什么货色。 只是张憧憬在想，天上掉馅饼，真的好吃吗？ 仙宫界灵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就是有这么好的事，也不妨名言告诉你，不管你是得到了半座仙宫也好，整座仙宫也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都是你必须要承受的。” 张憧憬对仙宫界灵的开门见山式谈法颇有好看，索性问道：“那不知前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带你走？” 仙宫界灵惊喜道：“你答应了？” 张憧憬无奈笑道：“我好像没有拒绝的理由。” 仙宫界灵道：“既是如此，你先登上凌霄宝座，稍后我会与你缔结契约。” “缔结契约？”张憧憬顿了顿，“可是我已经和白凤剑的剑灵滴血缔约，不能再有别的本命法宝了，而且仙宫也不是法宝，缔结契约有什么用？” 仙宫界灵笑道：“谁说每个人只能和一件法宝缔结契约了，契约也是分几种的，像你和白凤那种其实只能算是平等契约，你若死了，它还可以再找主人，他若断了碎了，你也可以再寻宝剑。” “除此之外，还有不平等的高等契约和低等契约。高等契约就是以人为主，人亡剑毁，而低等契约大多则是以器物为主，这种契约关系在仙界极少，但在魔界，为了追求实力常常有魔认器物为主，以此发挥出器物最大的威力。” “而我要跟你缔结的契约就是属于高等契约，一旦缔约完成，你将是仙宫的主人，仙宫形态也将随你的心变化而变化，那时候你还怕拖不走仙宫吗！” 张憧憬纳闷道：“仙宫也是法宝？” 仙宫界灵解释道：“三十六重天本就是由六位天道准圣联手炼制的，而皇极凌霄殿就是由我前主人仙帝张皇一手炼制，又不是浑然天成的，当然是法宝了。” 张憧憬微微咋舌，想不到修士们追求的飞升只不过是进入别人的法宝而已。 想到这里，张憧憬忽然觉得仙帝张皇何其恐怖，他要是想困死诸天神佛，那不是直接封印了仙宫就完事！ 可是，强悍如此的张皇依然陨落了。 那个封印了仙宫灵力，一刀斩断了仙宫的人究竟是谁？ 仙宫真正遗落凡间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个浩瀚而又渺小的修仙世界让张憧憬忽然有一种无力感，是否自己也会在某一天死得不明不白？ 张憧憬收回飘远思绪，凝神问道：“前辈你说的天道准圣是什么意思？” 仙宫界灵略微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道：“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当时天地间最强的几个人，你以后自己慢慢琢磨吧！” “好了！好了！都叽叽歪歪半天了，你赶紧坐上去缔约。”仙宫界灵催促道。 “好吧！” 张憧憬这才坐上了凌霄宝座。 曾经统御诸天万界仙佛的仙帝宝座啊，就这么被自己一屁股坐下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年轻气盛又有点老迈深沉的张憧憬都忍不住想要放声大笑。 仙宫界灵正要在灵魂中施法，打开了话匣子的张憧憬又话痨道：“前辈，你叫什么名字？” 仙宫界灵顿了顿，“我没有名字。” 张憧憬不得不感慨，以前的神仙可真够懒的，创造了人家，连名字都懒得取，白凤剑如此，仙宫三十六重天亦是如此。 张憧憬饶有兴趣道：“那我给你去一个吧！要不然总是叫你前辈前辈的也不方便。” “呃……”仙宫界灵又顿了顿，“好吧！” 张憧憬不假思索道：“我看不如就叫‘老仙’吧，叫着也不显生分。” 仙宫界灵嗯了一声。 张憧憬说道：“老仙，开始契约吧！” “老仙”发出一道尴尬笑声，“那个……我只是一缕残魂，刚才说话太多，魂力好像不够用了，要不你先睡一觉？明天我在缔约？” 张憧憬无语道：“不早说！” 老仙默默嘀咕了一声明明是你分要拉着我扯这扯那的，怪我咯！ 张憧憬单手撑起头，靠在凌霄宝座上，渐渐心平气和。 凌霄宝殿睡大觉，张皇陨落后的几千年来也算是头一人了。 这张椅子睡起来似乎特别舒服，张憧憬好似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 一梦梦平生！ 223 一年之后 这一觉恍如平生！ 但是当张憧憬醒过来后，又记不起梦到了什么。 之后“老仙”来跟他缔结契约也十分寻常平静，他之前的那些担忧一一都没有应验。 如梦似幻一般走下三十六重天，来到三十三重天的兜率宫，楚狂人几人还在分着数百修士留下的方寸戒里的宝贝，谢台他们也都还晕睡着，就仿佛张憧憬只是微微打了个盹。 见到张憧憬走进来，三人立马迎了过来，“老张，你没事吧！” 张憧憬笑了笑，“没事，你们这边怎么样了？” 褚三刀嘿嘿笑道：“那当然是收获满满的，仙宫里其它还没找出来的宝贝不说，光是这些修士们的方寸戒就够我们挥霍了，我们几个估算了一下，大概修炼到天师境是不缺资源了。” 然后杨七捧着几十枚整理好的方寸戒递了过来，“老张，这是你的，你赶紧收好，我们继续去找其它地方找找，说不定还有收获。” 张憧憬把那几十枚方寸戒丢尽自己的方寸戒，然后说道：“找宝贝暂时不急，我们进入仙宫也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先离开大雪山吧，免得被各方势力堵住。” 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大家都明白，众人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一人扛了一个昏迷的人，重新来到南天门外，无需拔剑，张憧憬心中一想，南天门便再次打开。 这一刻，大雪山再现霞光万丈。 但是当张憧憬他们从南天门出来之后，却发现四周并没有想象的众修士包围场景。 时值傍晚，大雪依然呼哧呼哧，彩虹依旧。 只是仙宫却化作了张憧憬手指上的第二枚戒指。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四人皱起了眉头。 突如其来的反常反倒令他们有些忐忑。 “不管了，先下山再说吧！”张憧憬道。 “那他们呢？”褚三刀抱怨道：“我可不想背他们下山。” “我也不太想。”张憧憬由衷道。 “那就丢在这儿呗，反正都是修士，难不成还能被冻死不成。”杨七道。 “有道理。” 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个都把自己扛着的那个人丢在了雪地上。 张憧憬大概是弄晕了他们心有愧疚，所以临走前大发慈悲给他们一人留了一个方寸戒。 走在雪路上，四人手中都扣着些神符，无时无刻不再察觉着周围的动静，一旦发现不对，就扔神符跑路。 可是直至雪庐门口都没有任何遭遇，倒是游客依然络绎不绝，甚至还有几个不怕生的游客见他们是从大雪山上下来的，问他们雪山好不好爬，危险不危险，仿佛这就是一个普通的旅游景点。 张憧憬几人就纳闷了，难道仙宫现世都没有引起天下修士的注意？ 抛开那些想不通的怪事，张憧憬望着雪庐门前的两株梅花，皱眉道：“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梅花树比昨天的梅花树壮了些？” 楚狂人几人定睛一看。 “是有点啊！” “不止壮了，而且还高了些。” “难不成打了激素？” 想不通…… 几人走进雪庐，梅老板还在忙活着给各位新来的客人等级，也算是笑容满面了。 “梅姨。” 梅钱皱了皱眉头，寻声望去，只见张憧憬笑吟吟地站在她面前。 梅钱揉了揉眼睛，“我没看错吧，你是憧憬？” 张憧憬微笑道：“怎么，梅姨这就不认我这个侄儿了？” “还真是你啊！”梅钱立马把手机的工作交给几名眼生的暑假工，自个儿朝着张憧憬小跑过来，二话没说便是一个深深的拥抱，然后还恨不得亲上两口。 楚狂人几人默默退远了一些。 张憧憬尴尬得脸红心跳，连忙推开梅钱，“梅姨，你别这样，这么多人看着呢！” 梅钱没好气道：“看着又怎么了，我是你姨，抱抱你还犯法了不成？” 周围的年轻游客立马传来一阵玩味笑声。 张憧憬无奈笑道：“不犯法，但咱也得矜持点不是。” 梅钱切了一声，指着张憧憬的脑袋说道：“一年不见，你小子还嘴贫起来了，老实交代，一年前你是不是跟哪个美眉私奔了？” 张憧憬惊讶道：“一年？” “三百六十五天，姨可都算着，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跟老梁都打算关门去满世界找你了，这一年以来，姨就在担心你是不是被那些个也消失了的恶人给杀了卖了，看见你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梅钱忽然没止住落了几滴眼泪。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还真不是传说。 张憧憬先收起心中那点算不上惊讶的惊讶，拍了拍梅钱的肩膀，顺着话说道：“梅姨，一年前不辞而别是我不对，我这不是回来看你了吗！” 只怪老梁没让他生个儿子的梅钱还是忍不住落泪。 张憧憬打趣道：“呀，梅姨，你眼角都哭出皱纹了。” 女人都爱美，上了年纪更爱，梅钱果然立马就没心情哭了，立马揉了揉眼角，但很快就明白这是张憧憬故意说的。 梅钱白眼道：“一年不见，人没长帅，嘴倒是甜了。还说回来看姨，恐怕是回来找你女朋友的吧！” 梅钱忽然严厉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谈恋爱就跟玩似的，一年前你跟徐琦好姨是赞同的，姨看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孩，可你也不能伤了另外一个女孩的心啊！要不是姨舍不得，非要抽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几巴掌。” 张憧憬错愕道：“姨，你说啥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梅钱瞪眼道：“还跟姨装糊涂，人家姑娘都在雪庐等了你一年了，你倒好，走就走了吧，说不定过几天人家就放下你了，这个时候又回来了，那姑娘肯定又要芳心大乱了。” “梅姨，你停一下。”张憧憬打断道：“你刚才说有人在这里等了我一年？” 梅钱急眼道：“对呀，胡璃，你别告诉姨你不认识她，姨可真会翻脸的。” 她怎么在这儿！ 也好，正好跟她打听打听这一年仙宫之外的事。 张憧憬无奈问道：“梅姨，她住在哪个房间？” 梅姨没有着急回答，先是小声询问了一下，他和徐琦发展到什么地步，听张憧憬保证说只是最简单最简单的朋友后，梅钱才告诉张憧憬，胡璃就住在一年前他住的那个房间。 张憧憬跟楚狂人他们小声说了几句，然后雪庐更里面走去。 梅钱忽然叫住他，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憧憬，世间好女子不少，但心心念念着你的并不多，别仗着年轻就消费别人的花容月貌，年轻人要懂得珍惜，省得老了后悔都来不及。既然都回来了，也别端什么男人架子，跟人家好好说话，好马不吃回头草什么的信不得，回头草是香的，为什么不吃？” 不难听出梅钱的意思是劝他珍惜胡璃。 张憧憬表面上笑吟吟地点头，心里则是无奈。 梅姨要是知道胡璃是狐狸就不会这么说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胡璃怎么会在这里等咱一年？难不成假戏真做喜欢上咱了？ 一想到那张不动声色便能对男人勾魂夺魄的媚脸和媚眼，张憧憬就忍不住嘀咕一句，“本大爷信你个狐狸才怪。” 雪庐里除了梅花树长得壮了高了，建筑方面没什么变化，轻车熟路穿过前厅，还未到后庭，便已经在中庭的回廊里看见了半坐在栏杆上的胡璃。 餐厅里用餐的，庭中路过的，几乎都忍不住瞟上几眼那张跟自己女朋友美出天差地别的容颜，却因为一些道听途说从来没有敢过去跟这位美眉搭个讪。 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不乏梅花树下时而还会出现一两个拿着相机的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那栏杆上坐着的美眉，然后咽了无数次口水，还是斗胆远远问了一句，“美女，我在拍梅花，能顺便把你拍进去不？” 可是那个栏杆上独坐着的女子似乎心无旁骛，没有看跟她说话的人，也没有说话，那脸蛋光是好看，却从未有往来的游客见过笑容。 后来又有一些年轻气盛的富二代看不惯这种高高挂起的姿态，非要过去搭讪，结果那女子终于动了，但也不是怎么大动，就那么冷冷盯了一眼，那些一来二去搭讪的公子哥儿就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通体都是拔凉拔凉的，最后也不得不悻悻然离开。 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就都知道雪庐里住了个不爱笑的清冷美人了。 张憧憬没着急走过去，偷偷打量了几眼，倒要看看梅姨说的等了他一年的女人究竟是怎么等的。 但结果是在无趣，她就像那什么宋代婉约词人说的“莫道不消魂，人比黄花瘦”的凄凉之感，孤零零的，也不说话，也不怎么动。 曾经的狐猸子怎么就变得这么令人百无聊赖了！ “喂，狐狸精，装高冷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侧头一看，眼中无旁物，只见“那人”走来，只见那“张憧憬”走来。 在雪庐游客眼中，这一刻，什么雪啊、彩虹啊、梅花啊，这些美景全都逊色千万分。 用张憧憬喜欢的诗词来说的话，这叫做：“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224 骗婚 “你回来了！” 胡璃嗓音中轻轻带笑，不娇媚，却胜似千娇百媚。 张憧憬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动容，但一想到她是狐狸精这点动容就转瞬即“死”。 “听梅老板说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年？干嘛，痴情呢！”张憧憬玩笑道，因为身上“虱子”够多的原因，所以他不敢轻易让别人知道梅钱和自己的关系，才没在别人面前亲切的称呼梅钱为梅姨。 “不可以吗？”胡璃眉眼中有星星点点埋怨，有种一腔柔情无处诉的感觉。 “说吧，等了我这么久到底是为什么？”张憧憬懒得也不敢去跟狐猸子谈风月，直截了当道。 胡璃弯了弯嘴角，掩饰住心中那点小小的气恼，缓缓说道：“一年前，从京北陈家传来消息，陈家大长老在长老阁的命灯熄了。” 张憧憬自顾自坐在栏杆的另一侧，漫不经心道：“熄了就熄了呗！” 胡璃神情严肃道：“陈家已经放了口风，谁要是能杀了你张憧憬，谁就是陈家新任大长老。” 张憧憬无语道：“京北陈家就这么确认是我杀了陈怀年？” 胡璃笑道：“陈怀年虽然是在大雪山寻机缘才消失的，但归根结底是因为你才出门的，陈家想将这笔账算到你头上也无可厚非，再说了，陈怀年之死难道跟你没关系？” 张憧憬无奈道：“什么叫追杀我才出门的，我跟他们陈家有什么关系。” 胡璃笑道：“反正是追杀一个叫张憧憬的人，是不是你，你自己心里清楚吧！”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看来你这一年也没闲着，把我的底细都调查得干干净净。” 胡璃莞尔一笑，“现下全天下的修士都在找你麻烦，但我不是。” 张憧憬笑问道：“那你是什么？” 胡璃自信笑道：“我是你女朋友，在这里等你回家。” 张憧憬促狭笑道：“你这是霸王硬上弓。” 胡璃嘴角轻轻勾起，“你可以选择不答应，但是出了大雪山，可就要小心了。” 张憧憬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小心问道：“大雪山怎么这么安静？” 胡璃没着急继续坑蒙拐骗这个男朋友，耐着性子解释道：“一年前你们登山之后又有一大拨修士来过，但是在雪山上徘徊了大半年，慢慢的也就散了，一些大家族倒是在周围留了些眼线，但这里毕竟是我妖族的地盘，这几个月来也清理得差不多了，所以你暂时还是安全的，但我也不能保证，妖族会不会把你交出去，生活在妖族区域的凡人修士又会不会察觉到你的踪迹。” “总而言之，你要想过太平日子，就跟我回家。” 胡璃期待看着他。 他满不在乎道：“跟你回家干嘛。” 胡璃斩钉截铁道：“见狐王。” 张憧憬轻声笑道：“我跟他又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见他？呵呵……万一他想讨好陈家，那我不是自投罗网了嘛！” 胡璃摇头道：“不会的，因为我就是狐王唯一的女儿，你是我男朋友，哪有把自家女婿交出去讨好别人的？退一万步讲，即便狐狸一族真要把你交给陈家，你也可以用我的性命做要挟，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张憧憬笑眼望向她，“听你这么说，我好像除了这一条路，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啊！” 胡璃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你也别多想，我不是要跟你纠缠不休，只是狮王一脉和狐王一脉的政治联姻还没有放下，狮王说了，等师有道回去，我跟他的婚事便要择日举行，你回来了，他应该也回来了吧，所以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张憧憬问道：“狮王就这么肯定师有道没有死在外头？” 胡璃叹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听师长岭的口气是挺自信的。”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我是不是可以把这也理解成一桩交易？我用你们狐狸一族女婿的身份挡去一部分追杀，而你借用我获得自由？” 胡璃轻声道：“差不多。” 张憧憬又问道：“那按照你这个安排，咱俩是不是得结婚？” 胡璃点了点头。 张憧憬自言自语道：“结不结婚倒无所谓，反正结婚离婚对于现在的人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然后他又皱着眉头朝她问道：“你到时候不会非要跟我洞房吧！” 胡璃气笑道：“你想得美。” 张憧憬宽心点了点头，“不洞房的话，这桩生意还值得考虑一下。” 胡璃撇了撇嘴，笑道：“给你三分钟时间，对了，如果交易真到了退一万步的时候，我希望你挟持我逃走的时候能把我一起带走。” 张憧憬摇头叹道：“长不大的孩子总想离家出走。” 几百岁的胡璃笑了笑，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张憧憬仔细思量了一下，追不追杀到无所谓，反正一个是跑，两个也是跑，但他现在手握仙宫，修炼资源不差，差的就是时间修炼，若是能借住狐狸一族的地盘修炼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桩大赚特赚的买卖。 既然是双赢的局面，不就是结个婚吗，大丈夫又何乐而不为？ …… 七月初，阳光毒辣的日子。 张憧憬和梅钱梁相忘告别之后，四人便和胡璃一起返回了狐狸一族的老巢澜沧市。 在听过了张憧憬的修炼计划后，褚三刀大呼好事，他和杨七还声称要做伴郎什么的，到时候要是能勾搭两个狐狸伴娘，那才是人生妙事。 结了婚的楚狂人对此无可奈何，他本身又对柳玉烟“忠贞不渝”倒是有也只好在宴席上多喝两杯喜酒来宽慰宽慰自己了。 当然了，这只是他们的臆想，要想成为狐狸一族的女婿，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住着胡璃七大姑的那片小区里，胡璃给楚狂人他们几个单独安排了一个相邻的住处，然后便拉着张憧憬回到自己的住处。 张憧憬左右扫视了一圈，景物依旧，人依旧。 只是难免想起那天大姑姑胡雯突然造访胡璃匆忙中把他丢进内衣间的事。 “你笑什么？”胡璃扯开沙发上的一层遮灰布，显然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没什么。”张憧憬摇了摇头，就要坐下。 “脏，别坐。”胡璃急忙道。 “不是盖着布吗！”张憧憬道。 “那也脏。”胡璃一把拉起张憧憬，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副崭新的沙发巾重新铺上，这才让张憧憬落座。 胡璃也暂时放下打扫的心思，坐了下来，认真道：“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张憧憬靠在舒软的沙发上懒洋洋道：“洗耳恭听。” 胡璃神情严肃道：“明天我会带你回家见爸妈，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也在，他们都知道你叫张憧憬，但还不知道你就是陈家追杀的那个张憧憬，尤其是八大姨还以为你是拿什么酥州张仙师的后代，到时候他们要是问起这事的话，你就点头，要是问到跟陈家的你就摇头，反正你先别承认你就是那个被天下修士追杀的张憧憬就行了。” 张憧憬很是错愕道：“这是骗婚？” 胡璃没好气道：“废话，以你原本的身份，莫说我爸妈，就是狮王虎王什么的也不敢轻易认你当女婿。” 张憧憬有点尴尬，感觉现在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张憧憬自嘲道：“可是，纸是保不住火的，总有一天，他们始终会知道我就是那个倒霉蛋张憧憬的，到时候还不是得把我交出去。” 胡璃狡黠笑道：“所以我们的婚事要趁早，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张憧憬惊讶道：“生米煮成熟饭？” 胡璃脸红着咳了几下，“我的意思是结婚，结了婚他们就无话可说了，你一定要记住，在结婚以前，千万不能把自己身份给暴露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可一切看起来又是这么回事。 不过，那位酥州的张仙师，有点不好意思了哦！ 张憧憬又要借用你的名气来骗婚了。 哎呀，本大爷自己都为自己的厚颜无耻有点不好意思了。 胡璃蹙眉望向他，这已经是她今晚第二次见他自个儿傻笑了。 该不会是在想什么龌蹉的事吧！ 胡璃下意识整理了一下有点小暴露的领口，可是他的视线并不在自己身上啊！ 胡璃瞪眼道：“你又笑什么？” “啊！？”张憧憬匆忙回神，“没什么。对了，既然狐狸一族都还不知道我就是那个张憧憬，那你怎么知道的？” 胡璃弧笑道：“本来不确定，只是诈一诈你，没想到你还真就是那个张憧憬，听说你把那什么京北第一天才陈天骄都给杀了，怎么杀的？”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当时……”张憧憬正要吹嘘一番自己的神符。 结果刚开口，胡璃就直接打断道：“说来话长就别说了，起来干活儿吧！” 张憧憬不解道：“什么活儿？” 胡璃起身指了指桌椅板凳，地板天花板，一副持家女人的样子说道：“你负责打扫这儿，我负责打扫那儿，开工！” 225 小张仙师 在澜沧市郊区，有一处森林庄园。 森林中除了一条直通庄园的水泥公路以外，极其原生态，飞禽走兽，蛇虫鼠蚁各自安居乐业。 当然，这片森林中最多的还是狐狸，漫山遍野的狐狸。 张憧憬和胡璃下车后，便有成群结队的小狐狸挤破了头来胡璃脚边蹭啊蹭的。 庄园门口，七大姑八大姨已经静候许久了。 胡璃放下刚才欢喜抱起的一只小狐狸，那只小狐狸便动作敏捷，迅速窜入森林中消失不见。 “大姑姑，二姑姑……大姨，二姨……” 张憧憬跟着胡璃一起问了生好。 各大狐狸精欣慰笑了笑。 曾经对张憧憬使用过“绕情丝”的二姑姑胡娇媚眼笑道：“小张仙师，又见面了，回头要不要去我那儿坐坐？” 张憧憬处变不惊道：“还真有些想念二姑姑的饭菜。” 胡娇咯咯直笑，可真是百般风情啊！ 还好褚三刀他们没有一道前来，要不然估计就要恨不得去蹭一顿饭了。 胡雯瞪了她二妹一眼，沉声道：“胡璃，狐王狐后已经等你们很久，进去吧！” 言罢，十六个美人带着张憧憬一个丑人朝着庄园中心走去，可谓一路“繁花”相送。 进入主厅时，狐王和狐后正坐在主位上，神情肃穆。 “参见狐王狐后。” 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施礼，张憧憬也被胡璃拽着弯了弯腰。 那狐王生得极为俊俏，张憧憬只看了一眼，便有些自惭形秽之感，那狐后更是跟胡璃有七八分相似之处，要是大半夜偶遇的话，多半就要傻傻分不清谁是谁了。 七大姑八大姨自顾自落座两旁椅子，张憧憬被胡璃拉到了最末处，可见狐狸一族长幼尊卑颇有秩序。 在来之前，张憧憬曾听胡璃简单介绍过，狐王胡策，乃是七尾狐，狐后李媚儿是六尾狐，都是胡李两家各自都是最顶级的修士，没有之一。 因为妖族一脉，向来都是以强者为尊。 没有往常与狮王虎王那些打交道的客套寒暄，从张憧憬进门那一刻开始，狐王胡策便没有流露出丝毫笑脸，开门见山道：“你就是那个哄骗了我女儿的凡人修士？”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咱啥时候哄骗你女儿了？分明是你女儿自个儿送上门的好不好！ 张憧憬不动声色道：“胡叔叔好，在下张憧憬，和胡璃是真心相爱，还望您成全。” 听到这句“真心相爱”胡璃心中有些苦笑，说谎话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真够厚颜无耻的！ 胡策冷笑了一声，“真心相爱？” 他身边的狐后李媚儿轻轻扯了扯他的手腕，温柔递了个眼神。 胡策这才收敛冷笑，直接问道：“京北陈家死了个天才，杀他的人也叫张憧憬，是你吗？” 撒谎成精的张憧憬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微笑道：“胡叔叔说笑了，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光是在我们酥州就有几百个张憧憬，难不成人人都是杀人凶手？” 这小子，说起话来倒是有些厉害。 有点狐狸一族的样子。 胡策对张憧憬的对话方式打心眼里欣赏，但是表面依然装作不满意的样子，又问道：“听说你是一名神符师，而杀了陈天骄的人也是一名神符师，你又作何解释？” 张憧憬轻声笑道：“胡伯伯这么说的话，可就高估我了，当然也是低估我了。首先，论实力，我现在也不过是天王巅峰，如何能杀得掉堂堂京北第一天才？” 吐露言语中，张憧憬可以放出些许气机，让狐王得以明确察觉到他的真实修为。 张憧憬继续道：“其次，论神符，天底下比得上我酥州张家一脉的神符师屈指可数，那个张憧憬何德何能跟我做比较？” 胡策好奇哦了一声，“这么说你是一名很厉害的神符师？” 张憧憬从容不迫自方寸戒中取出两个精致盒子，起身恭敬递了过去，“初次拜见叔叔和阿姨，憧憬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胡策和李媚儿对此并没有婉拒，说白了，和狮王一脉的联姻只不过是狮王为了笼络人心的谋划而已，狐王虽然也有些结交，但之前在日光城发生的事，李家极为狐狸姐妹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 他们今日既然打算见张憧憬，便并不是真要反对什么，只有要有一个足以说服狮王放弃联姻的理由，要不然在澜沧市出发前往日光城之前七大姑就已经出手阻止了后续事情的发生了。 俩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都惊呆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金刚符？”胡策道。 张憧憬自信点头道：“不错，这就是我亲手炼制的上品金刚符，能挡天师境高手全力一击，天师之下，金身不破。” “那我这个是什么？”狐后李媚儿问道。 张憧憬微笑道：“憧憬不才，自己研制一门新符文，此符乃是我以五行金之力的锋锐和风之力的灵动，一击木之力的生机，三种灵力合而为一炼制的百剑符。憧憬惭愧，此符尚且只能炼到中品境界，掷符如掷出一百柄飞剑，等同于武帝巅峰一击。” 嘶…… 七大姑八大姨都倒吸一口凉气。 早就听闻凡人修士中的神符师一脉身体羸弱，战力却最强，听到张憧憬这么一说，也愈发觉得恐怖。 别人打架斗功法，斗术法，神符打架就只管扔符就完了。 武帝一击啊，整个狐狸一族加起来也不过几十名武帝，天师境界更是更是稀少，尊者也只有狐王狐后两人而已。 可是张憧憬随随便便就拿出两盒子的金刚符和百剑符，起码得有二三十张吧，这就相当于狐族直接多出来二三十名武帝和天师啊，虽然是一次性的，但已经无法想象了。 倘若张憧憬真成了狐族女婿，那以后还缺这样的神符吗？ 七大姑八大姨忽然都眉开眼笑，胡璃可真是给狐族捡了个宝啊！ 老谋深算的胡策也越发觉得这位酥州小张仙师是个宝藏男孩，和狮王一脉联姻确实对于狐族来说有很大的利益可图，但终究只是依附他人的势力而已，即便联姻成功了，狐族和狮族也只会是以战力更强的狮族为主，而酥州张家就不一样了，老张仙师虽然名满天下，但已经不问世事多年，无心权势，狐狸一族根本无需担心后顾之忧。 这完全就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听闻在庆市杀了陈天骄的神符师是那儿的本地人，跟酥州八竿子打不着，胡策此刻已经彻底相信，此张憧憬非彼张憧憬。 胡策终于露出由衷笑容，口是心非道：“你这份礼实在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在庆大上学的时候，陈刚老师嘴边就常常挂着一句话，做市场营销的不但要懂得审时度势，而且还要学会察言观色，张憧憬一直在拿奖学金，成绩自然是不错的，虽然大多经验都来自于书本和陈刚的言传身教，少了些真实案例。 狐狸一族虽然天生狡猾，但胡策毕竟没有上过本科大学，估计也不知道那些凡人一个个都活成人精了。 张憧憬根本不难从胡策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到了这一刻，他和胡璃的这桩婚事基本上是已经可以定下来了，接下来只需要双方都装着演完这出戏即可。 张憧憬自然要给足老丈人面子，笑着说就这么一份礼换胡璃当自己媳妇可是大赚特赚了，日后还得再补些才是。 狐王狐后一听，打心眼里开心。 有了更多的神符，狐狸族人就可以少嫁出去许多人了。 姓胡的还好，姓李的八大姨就感慨颇多了，要是狐狸一族早有张憧憬这种宝贝女婿的话，他们也就不用嫁给那些五大三粗的狮子老虎了，整日受人家欺负不说，还要舔着脸装温柔，本来不骚的狐狸也都变成骚狐狸了。 在张憧憬一番恭维言语之后，胡策和李媚儿终于放心大胆手下这份来自未来女婿的问候之礼。 然后交谈起来笑容就开始多了，还吩咐了狐狸管家准备好丰盛宴席。 只不过吃得都是些蛇虫鼠蚁，胡璃反正是吃得很开心的，张憧憬吃得开不开心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席间，一只大雁落榻，给胡策带了一个恰逢其时的消息。 飞雁传书是狮王一脉传递消息专用的渠道，这个消息自然也是狮王那边传来的。 信中师长岭委婉给胡策道了个歉，说是联姻之事要就此作罢了，因为他刚刚回家不久的儿子师有道说，胡璃交的男朋友是他好朋友，所谓朋友妻，不可欺，所以…… 最终师长岭还是难以启齿，反正就是预祝胡璃小侄女幸福美满之内的冠冕堂皇之词。 胡策看完信后立马大笑了两三声，豪饮下几杯酒后，便问张憧憬什么时候方便让张仙师驾临澜沧市商量一下婚礼的具体日期。 张憧憬笑着说，爷爷上了年纪，不宜出远门了。 然后胡策又问他父母，还好张憧憬提前做了功课，知道张仙师儿子和儿媳都英年早逝，只有一个孙子。 这个孙子嘛，本来是在剑宗修行的张童。 不过，张憧憬瞎编乱造了一个故事，叹息着说自己是其实是张仙师儿子的私生子，虽然也在爷爷膝下长大，但外人少有知道，在外头他都自称是张仙师的弟子，不为是孙子。 这种家族丑闻，不宜大肆宣扬，爷爷张仙师早就说了，他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酥州张家永远是他坚实的后盾。 听完了张憧憬的悲惨身世，胡策李媚儿，七大姑八大姨全都叹息连连，还说以后胡家李家都是他的家。 把大家感动得一塌糊涂，张憧憬心里其实还是有点内疚的，那些神符就当是补偿了。 最终，婚事定在了一个极好的日子。 农历七月初七，人间七夕。 226 婚礼前夕 一晃便到了八月中旬，明天便是婚礼之日。 据悉，狐王广邀了庆鹏好友，届时妖怪管理局各位大佬已经妖族有名的修士多半都会到此观礼。 张憧憬心中还是有点小忐忑，天底下叫张憧憬的人很多，但京北陈家既然发了悬赏令，必然也是连带着张憧憬的照片也已经传遍修士界，他那张丑脸估计已经名满天下了，不怕有人找张憧憬，就怕有人拿着照片说事，那才是大麻烦。 最近一个月来，张憧憬几人在妖族过得倒也舒坦，除了吃吃喝喝以外，闲暇时间都用来修炼了，压制境界许久的杨七已经突破至武皇初期的境界，而张憧憬也在三天前成功渡完了武皇劫。 那一日，雷云一万三千里，笼罩了大半个妖族疆域。 小张仙师之名在狐族大名鼎鼎。 不少年轻有一一辈的公狐狸母狐狸都纷纷前来结交，谈笑中自然而然将张憧憬和胡璃这段人妖之恋传为佳话，甚至有妖在大胆揣测，下一任狐王会不会由人族修士来担任。 森林庄园内的妖修越来越多，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憧憬没有出去抛头露面，白天就窝在房间里修炼修炼，而胡璃忙着婚前事宜，也没功夫搭理他。 入夜之后，张憧憬在酒窖里拎了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独自跃上了屋顶。 据说是狐王胡策在胡璃化形之后才埋下的，就等着她出嫁那天拿出来喝，张憧憬本不好饮酒，但是可能是患了拿什么婚前恐惧症，心情十分不好，只好那酒解闷了。 夜里的夏风还算凉爽，张憧憬饮了几口后便将双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遥望日月星辰。 不知不觉，离开庆市已经快两年了。 两年前他还在庆大课堂里跟徐嘉骏一人捧着《诗经》，一人捧着《楚辞》，憧憬着关于儿子和女儿名字的事。 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恍如隔世。 张憧憬从脖子里取下那张一直保存完好的“平安符”，睹物思人。 过了这么久了，她应该已经放下了吧，应该已经新找了男朋友了吧。 快毕业了，会不会也打算结婚了？ 张憧憬望着那轮郎朗明月，没由来想起和徐嘉骏刚谈恋爱去古剑山庄玩的青涩感，嘴角不自觉勾起笑容。 那时候可真单纯啊，说睡觉就睡觉，连人家手指头都没敢多碰。 事实证明，男人就没什么纯洁的，一旦熟了，别说手指头，连脚指头都啃得干干净净的。 此刻张憧憬觉得十分愧疚，愧疚她的一番情意，也愧疚自己对她的一番情意。 什么还是山盟，都敌不过世事变化。 人啊，一辈子总是要做许多自己不想做的事，总是要亲身经历许多许多故事，才会慢慢长大，慢慢懂得什么是感慨。 以前是伤春悲秋，现在缅怀过去了。 年轻时喜欢听一些旋律优美朗朗上口的歌，这叫青春。 到了一定年岁，就喜欢翻几首老歌，听的是歌词里故事，歌曲里的有伤，听的是别人和自己差不多的故事。 想想别人爱情故事的结局，再想想自己爱情故事的结局。 一声长叹…… 张憧憬微微闭上双眼，因为眼角有些酸疼。 一道女子声音传来。 “我说你怎么没在屋里，原来是在这里喝闷酒啊！怎么，不开心？” 张憧憬不用睁开眼睛看也知道是胡璃，“你怎么有空了？” “我再没空，我男人就就要伤心死了。”胡璃笑了笑，言语中莫名带有几分微微醋意，“是不是在想徐嘉骏？” “嗯！？”张憧憬惊讶睁开眼，“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是调查过你吗，知道你的陈年往事有什么奇怪的。”胡璃摸了摸嘴唇，她没说曾在雪庐骗走了他的师妹沐萧萧之事，一来是怕责怪，二来更是怕她好不容易运筹起来的婚事就此作罢。 张憧憬只是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胡璃思来想去，还是怕沐萧萧之事会成为自己和张憧憬的隔阂，嗓音轻柔道：“憧憬，我有一件事瞒着你很久了，你可不可以不怪我？” 张憧憬漫不经心道：“先说来听听。” 胡璃没要求先答应不责怪，直截了当道：“一年在我在雪庐等你的时候，有一个叫沐萧萧的来找你，当时我以为她也是来找你麻烦的，所以把她骗走了，后打听你的事后才知道她是你师妹。” 张憧憬笑道：“就这事啊！” 胡璃一双灵眸看着他。 他微笑道：“没事，是她自己好忽悠，不关你的事。” 胡璃反倒有些讶异了，怎么听张憧憬口气，好像并不太想见沐萧萧啊！ 事实上，张憧憬不是不太想见，而是十分不想见，主要是见了他就又要花心思编一大推谎话来将师尊青衫剑仙之事敷衍过去，相当麻烦。 就前两天和沐萧萧有微信好友的褚三刀还在说，沐萧萧一直在给他们发消息问他们在哪儿，反正都一年没回消息了，所以直接把这条消息忽略了。 张憧憬就纳闷了，那个蝶谷尊者怎么就这么弱鸡，连沐萧萧这么好忽悠的女孩都关不住，这已经是第二次成功离家出走了吧！ 如果张憧憬这个时候可以静下心来想一想，便会知道沐萧萧和他的师兄妹名分知道的只有几人，胡璃怎么可能打听得到？ 胡璃忍不住好奇问道：“你跟你师妹关系不好吗？”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敷衍道：“倒也不是，只是我们在外逃亡，带着一个女孩子太危险了。” 胡璃大胆猜测道：“沐萧萧这么漂亮，你难道不喜欢她？” 张憧憬切了一声，道：“我张憧憬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吗？要是谁漂亮我就喜欢谁的话，那我岂不得喜欢你这只狐狸精喜欢得死去活来？” 胡璃嫣然笑道：“我就当你是在夸我漂亮了。” 张憧憬单纯鄙夷道：“厚颜无耻。” 胡璃娇笑道：“跟你学的。” “陪你喝点吧！”胡璃心情忽然很好，拎起张憧憬喝过的酒坛，豪爽饮了几口，笑道：“听说以前人类修士中的女侠喝酒都是这么喝的，感觉也不豪爽啊！” 张憧憬淡淡笑道：“自个儿喝酒怎么喝得出豪爽的感觉，要是此时屋子下面有几百个修士看着你在屋顶上仰头喝酒，效果就不一样了。” 胡璃不解道：“还不就是喝酒嘛！” 张憧憬很是无语道：“那叫意境，算了，跟你说‘一口气喝出几百年风流’估计你也听不懂，有空去上个本科大学你就懂了。” 胡璃委屈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我都要嫁给你了，你就不能对我有点耐烦心？” 张憧憬有天没日道：“我就这样，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胡璃气笑道：“是你后悔了吧！” 张憧憬忽然沉默了，不可置否他心中闪过一丝逃婚的想法。 毕竟在青城山秘境已经逃过一次了，再逃一次也是家常便饭。 但是逃走了又能干什么，去被追杀吗？然后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地方？ 最后还不是见不到徐嘉骏一面，怎么算都是一笔亏到姥姥家的生意，作为市场营销的尖子上，张憧憬还没傻到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算了，不就是结个假婚吗，活着才有希望。 张憧憬收敛神情，打趣道：“新娘子，你该不会是怕我逃婚吧！” 胡璃被张憧憬突如其来的打趣搅得有点芳心大乱，她当然是怕的，张憧憬一直没想通的不对劲之处正是胡璃的私心。 在雪庐里一番畅谈，胡璃有理有据地分析了张憧憬眼下的状况，明面上这只是一桩双赢的交易，但张憧憬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理解，胡璃真的是在雪庐里想了他整整一年。 不知是在雪庐，其实从他们第一次银货两讫的时候，她就在开始想了，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这么想念一个人，甚至害怕他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了，就好像他姓张的是“宝贝”一样。 胡璃自顾自饮了一口女儿红，脸颊微红，昂首挺胸道：“切，你敢逃嘛你！” 张憧憬无奈笑道：“不敢。” 胡璃展颜一笑，呵呵呵…… 张憧憬有意撵人道：“胡璃，结婚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见面的。” 胡璃没好气道：“多少年前的规矩了，现在凡人都可以在天上飞了，你还相信那些？” 张憧憬欲言又止。 胡璃翻了个白眼道：“我知道，你是嫌我烦，不就是撵我走嘛！” 张憧憬欣慰笑道：“我没说啊，我是怕咱俩都喝了酒，到时候一不小心把你那啥了，你也吃亏，我也吃亏，你说是也不是？” 胡璃脸颊通红，嗓音愈低，“厚颜无耻。” 然后她留下一句，“明天别睡过头了。” 便离开了那个男人伤心的世界。 她不会闯进他伤心的世界，但她也不会放下，因为厚颜无耻的人和厚颜无耻的人在一起也蛮有乐趣的。 昼长夜短，酒不醉人。 当张憧憬终于熬完了最后一口酒时，恰好天亮。 227 神仙管理局来贺 庄园里的音响放着喜庆的欢快的歌曲。 张憧憬刚回屋，一胖一瘦两位伴郎便结伴而来，至于落单的楚狂人嘛，这会儿估计已经入席等开饭了。 “老张，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赶紧的，去把衣服换了。” 褚三刀和杨七催促道。 “皇上不急太监急，又不是你们结婚，你们兴奋个屁。”张憧憬笑着看了这里两个家伙一眼。 他们都已经换上了崭新的西服，别说，还真有点人模狗样儿。 张憧憬不慌不忙换上了量身定制的西服，兴许是从来没有穿过西装的缘故，总觉得浑身不舒服。 褚三刀笑着感慨道：“老张，不是我说，你的气质好像驾驭不住这套西服啊！” 张憧憬微微苦笑。 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张憧憬开门后看到门外的人有点惊讶，“二姑姑，你怎么来了？” 胡娇手里抱着一个盒子，微笑道：“新娘子怕你太丑，叫我来给你上点妆。” 张憧憬微微无语。 胡娇皱了皱鼻子，“喝酒了？” 张憧憬轻轻拍了拍西服，通身酒气散尽。 胡娇玩笑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看起来不怎么爽啊！晚上要不要去二姑姑房间里坐坐？姑姑我开导开导你？” 张憧憬浑身一个激灵，“二姑姑，你不是认真的吧。” 胡娇娇笑道：“你觉得呢？” 张憧憬微微一愣。 胡娇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请我进去。” 张憧憬连忙请进。 褚三刀和楚狂人一看到胡娇，顿时不淡定了，立马谄笑着脸上去搭讪。 张憧憬也乐得打趣几句，二姑姑，我这两位朋友见我结婚了，心情郁闷的很，帮我开导开导他们呗。 结果胡娇狠狠拍了他一下，然后把它摁在凳子上，再从盒子里取出一片镜子摆上，然后依次取出粉底、眉剪之类女子常用之物。 趁着胡娇给张憧憬化妆之际，褚三刀拉着杨七窃窃私语。 和大多数俗人一样，他们讨论的无非就是胡娇的美貌，以及八卦了一下“二姑姑”这个身份。 延伸着再开了一个更大的玩笑，要是能娶了这位二姑姑，那以后老张岂不得叫叔父？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张憧憬透过镜子看到了两个人的小动作。 俩人同时摆了摆头，“没什么。” 然后脸皮子比杨七厚一些的褚三刀便凑过来跟胡娇打听她结婚没，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 胡娇对他们的心思心知肚明，这是狐狸一族对“媚”的自信。 令褚三刀和杨七都大吃一惊的是胡娇竟然直接明牌，问了一个寻常女子决计问不出的问题。 她问：“你们俩是不是对我图谋不轨？” 这一问，直接就导致褚三刀和杨七脸色羞红，默默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没敢说了。 在胡娇的精心捣鼓下，化完妆后的张憧憬简直判若两人，那帅得几乎也只能用玉树临风来形容了，估计婚礼的时候胡璃都要大吃一惊，这新郎是谁啊！ 然后胡娇又叫了褚三刀和杨七过来说是也要给他们上妆，俩人当然巴不得能近距离嗅到她身上自带的香气了。 不过，张憧憬却明白胡璃叫二姑姑来化妆的意义了。 显然，胡璃也怕张憧憬在婚礼上被某些人认出来。 事实也证明了这不是多此一举，至少后来举行婚礼的时候，张憧憬确实没有被人认出来。 婚礼结束后，张憧憬和胡璃便在狐王狐后的指引下开始给各位妖族同道敬酒。 师有道殷小夜扈三郎同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新郎新娘的敬酒时，他们都纷纷祝贺。 让张憧憬十分意外的是师有道对化妆后的自己并不意外，甚至说在南天门中发生的事，外界都没有丝毫传言。 张憧憬既然放他走，便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眼下的风平浪静反倒令他有些不安。 师有道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当然不会想到，师有道是这个世上最巴不得他和胡璃早点结婚的，原因很简单，破鞋再漂亮，也只是破鞋。 他师有道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讲，张憧憬都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包括他被陈家追杀的身份。 他回家后只字未提仙宫中发生的事，也自然有他的道理。 敬过了这几位同辈，张憧憬和胡璃又移步至下一桌的长辈。 正在这时，宴席外忽然走进来三名人族修士，人还没走进近，远远的就已经听到他们的声音了，“狐王，恭喜恭喜啊！” 胡策回头一看，对这几个人并不认识，疑惑道：“你们是？” 为首一人回道：“神仙管理局听闻狐王嫁女嫁的是一位人类修士，也算是人族和妖族打破成见的喜事了，所以总局专门派我等送来贺礼。” 一听是神仙管理局，张憧憬在敬酒的时候也立马撇了一眼。 竟然是他！ “怎么了？”胡璃朝他问道。 “没什么。”张憧憬摇了摇头，然后陪几位妖族长辈共饮此杯。 以狐王的智慧不难猜出神仙管理局大老远从京北派人来澜沧市送贺礼是有借此机会联合人族妖族之意。 眼下三局时局紧张，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名面上虽然扯开了脸皮有要大干一架的样子，但毕竟没动起手来，而势弱的妖怪管理局虽然在自己疆域放任妖族杀害人族修士，但总体上来说还是处于坐山观虎斗的局面，所以不管是魔道管理局的人也好，神仙管理局的人也罢，都能当客人迎上一迎。 胡策把张憧憬和胡璃叫了过来，介绍道：“小女胡璃，女婿张憧憬。” 张憧憬和胡璃共同举起酒杯，与此同时，一位狐族手下也为三位神仙管理局的人递上了斟好的酒水。 为首那人举杯时依次介绍了一下他们的身份。 他是神仙管理局京北总局，探长丁未满，而另外两位中，负责抱礼品的是他的手下周小川，与他同行的则是新上任的副探长，凌霄天师。 这也正是张憧憬惊讶之处。 他想过陈家的人会因为张憧憬这个名字而来，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凌霄天师。 凌霄天师不动声色的嘱新郎新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张憧憬也不动声色的说了声谢谢。 丁未满仔细打量着张憧憬，“新郎很想一个人啊！” 张憧憬心中一沉。 化妆化得咱自己都不认识了，你还能认出咱是张憧憬？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笑问道：“像谁？” 丁未满笑道：“像张憧憬。” 张憧憬哈哈一笑，“不巧，我就是。” 丁未满笑意深沉。 凌霄天师忽然道：“新郎官，别在意，丁探长就爱开玩笑，他说的张憧憬是另外一个张憧憬，你们只是名字像而已。” 张憧憬会心一笑，“原来如此。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在我老家叫张憧憬的就有好几百个，丁探长要是喜欢开玩笑的话，去那边应该会很好玩。” “哦，是吗？”丁未满笑了笑，问道：“那不知新郎官老家在哪儿？” 张憧憬斩钉截铁道：“酥州。” 丁未满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跟张憧憬开这个不大不小的试探性玩笑，朝狐王询问狮王虎王他们的消息。 狐王微微叹息道：“只可惜狮王虎王他们都忙于公务，无暇抽身，不过他们都派了代表来，要不，我为丁探长引荐引荐？” 丁未满微笑道：“那就有劳了。” 然后，神仙管理局京北总局的探长丁未满、副探长凌霄天师，便和妖怪管理局的探长殷小夜、副探长扈三郎以及总局一把手师长岭之子师有道有一场酒席。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故意，张憧憬敬完酒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在洗手池遇到了凌霄天师。 “好久不见！”凌霄天师一边洗手一边打招呼道。 张憧憬微微一愣。 难不成凌霄天师已经认出他就是那个张憧憬了？ “我前往京北之前玄真子就说不久之后我会在澜沧市遇到你，还真让他一语说中了。”凌霄天师道。 “这也让你认出来了。”张憧憬无奈道。 他不怕跟凌霄天师开门见山的说话，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讲，当年若不是凌霄天师秉公执法，也就没有今时今日的张憧憬了。 “还能开玩笑，看来这两年过得不算太糟糕，之前我还跟玄真子打听过你们，他说你们过得好，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还是玄真子高明，就是不知道他算没算到你把人狐王的独生女都给泡到手了。老张，艳福不浅呐！我听说狐狸一族的女子极其擅长那方面的事，怎么样，到底如何？”凌霄天师打趣道。 “老凌，胡璃她二姑姑颇有姿色，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从我这里道听途说的都不如你自己体会体会。”张憧憬还和以前在庆市聚餐一样称呼他。 凌霄天师笑着感慨道：“一把老腰，还是算了。” 张憧憬好奇问道：“老凌，你怎么到京北总局了，这算是高升还是低就？” 凌霄天师苦笑道：“我也还没搞清楚，以前吧，总觉得总觉的芝麻小官都比在庆市当一方老大还要有威势，现在到了京北，又觉得天高皇帝远的官好像更大一点，这事还真得好生琢磨琢磨。” 张憧憬小心道：“我在庆市的亲戚朋友可好？” 凌霄天师微笑道：“有算无遗漏的玄真子为你们断后，想不好都难。” 张憧憬松了口气，“那就好。” 凌霄天师洗好手，取出一封信，“这是玄真子让我交给你的。” 228 洞房 张憧憬收下这封信后，凌霄天师便告辞回到酒席，继续于妖族一脉的三个年轻人推杯换盏。 张憧憬回到一身洁白婚纱的胡璃身边，她担忧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憧憬笑了笑，“没事，跟人闲聊了几句。” 胡璃很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正在这时，庄园门口又来一行人，个个灰白头发，一女六男。 京北陈家共有九位长老，年纪最小的九长老因为失职被罚面壁思过，至今未出，大长老死于大雪山仙宫，剩下七个原本得到消息张憧憬一伙人逃亡之塞北大漠，在那边徘徊寻找了大半年，直到听闻了陈怀年的死讯后才返回京北。 那时候京北的动荡如火如荼，几位长老又被俗事托身，前几日从神仙管理局得知大长老身死的大雪山临市澜沧市有狐族嫁女，男方正是姓张名憧憬，于是七大长老赶紧处理完了京北的一些琐事，请命来到澜沧市，一来是碰碰运气看看这位新郎官到底是何面目，二来则是也要登一登六月末月又一次天降异象霞光万丈的大雪山查查到底有什么秘密。 七大长老因为没有请柬在门口被看门的狐妖拦住，报出自家名号后，那狐妖在恭恭敬敬地请进。 正在庄园宴席中喝酒的楚狂人和两位伴郎恰好看见这一幕。 楚狂人皱了皱眉头道：“好像是京北陈家的人来了。” 杨七也没心思大吃大喝了，“那怎么办？以他们的修为要是冲着老张的来的，肯定是会仔细探查气机的，老张就是被打扮得再帅，还是会被发现，老张一暴露，我们几个也就跟着暴露了，别到时候婚事变成了咱们几个的丧事，那可真是乐极生悲了。” 褚三刀举目望了望跟胡璃一起陪妖族人士聊天的张憧憬，笑道：“急什么，我看他们酒也敬得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该闹闹洞房了？” 三人一齐放下筷子。 与此同时，七大长老直奔宴席中心，陈家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二长老陈怀月大声喊道：“陈家长老前来祝贺！” 宴席顿时鸦雀无声。 但也难免有几个嘴碎的年轻修士用神识议论着。 “陈家的疯狗来干什么？狐族还想好像跟他们没有什么交情吧！” “谁知道呢，来的还是几只老疯狗。” 陈怀月带头行进，忽然神色一凝，盯着神识交流的两位妖族修士，那道目光就像一柄锋利剑刃刺透了妖修们的心，暗骂他们老疯狗的妖修只觉心里凉凉。 陈怀月冷冷道：“嘴巴放干净点，否者我陈怀月的剑可是不会长眼睛的。” 众妖修心神摇曳，颤颤巍巍。 跟陈家大长老打过交道的师有道端着酒杯嘀咕道：“陈家长老来干什么？” 凌霄天师低声道：“师道友有所不知，两年前陈天骄死了，杀他的人就叫张憧憬，陈家找了两年也没结果，今天应该是来找新郎官碰碰运气的。” 其实心知肚明张憧憬跟陈家有仇的师有道笑着点了点头，装作不知道：“原来如此。” “不过，咱们不是已经见过了，此张憧憬非彼张憧憬，看样子他们是无功而返了。”丁未满淡淡笑道。 凌霄天师默不作声。 他不知道丁未满是看出了张憧憬的身份，但因为官场上的交际而没有明言，还是这位在京北神仙管理局请陈天骄喝茶次数最多的丁探长真的一点没有看出来。 同桌的扈三郎打趣道：“胡璃的面儿还挺大，不但神仙管理局派人来了，陈家长老也出动了，只可惜我爸他们都在瞎忙活，要不然这场老朋友聚会该更加热闹了。” 殷小夜笑道：“得差不多有一百年没见了吧！” 扈三郎仔细回忆道：“根据划分疆域的资料上记载的，今年正好一百年。” 丁未满感慨道：“都一百年了啊，还真是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陈怀月威胁过哪些嘴巴不干净的妖修过后，狐王狐后便站出来主持大局了。 按理说作为主人，现场有矛盾，张憧憬和胡璃也该一道过去的，不过张憧憬有点心虚，便拉着知道他那点破事的胡璃一起躲在后面想办法。 胡策亲自出来交流，陈怀月这才放下架子，小心问了声好，然后便直入主题说想跟新郎新娘当面祝福。 不知情的胡策正准备引荐。 正在这时，两位伴郎生拉硬拽着没啥交集的狐妖伴娘以及楚狂人在内和狐族的年轻人士浩浩荡荡冲了过来。 “洞房！”褚三刀大吼了一声。 然后众人跟着起哄。 “洞房！” “洞房！” …… 一群年轻人立马把新郎新娘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憧憬顿时会意，和胡璃一起故意被簇拥着推进了洞房。 见此一幕，师有道也独自会心一笑。 还没来得及引荐的胡策尴尬道：“几位长老，不好意思，年轻人们玩得嗨，这进了洞房怕是今儿就没机会引荐你们认识了，实在抱歉。” 陈怀年微笑道：“无妨。” 三长老陈怀日促狭笑道：“早就听闻胡璃一族的女子……” 说到这里陈怀日忽然嘿嘿两声，省去一大段不良内容，言简意赅地补充了一句，“怕是这几天新郎官都没空了，二姐，要不我们后者脸皮在狐王家里叨扰几天？” 陈怀月点头道：“也好，有劳狐王了。” 胡策嘴角微微勾起，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心说，我都还没说话呢，你们倒好，自顾唱了一段双簧就留下来作客了，脸皮还真够厚的！ 胡策转头对李媚儿说道：“媚儿，族中可还有空闲客房？” 狐后李媚儿不假思索，轻声笑道：“还剩下三间，几位长老要是不嫌弃，就三三两两住一间。” 陈怀月心中微微一叹，这狐狸一族还真是够阴险狡诈的，偌大个狐族只有三间房，谁信？ 分明就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嘛！ 不过，陈家人最近几十年来尤其脸皮厚，陈怀月不动声色道：“我辈修士以天为盖地为庐，三间房足够了。” 胡策古井无波道：“几位长老来的正好，神仙管理局的丁探长和凌探长也来了，不妨一起喝一杯？” 陈怀月并不意外，点了点头。 然后丁未满的跟班周小川自知身份不够，便自行让位换桌，师有道扈三郎殷小夜却没着急动，而是等狐王命人加了凳子之后，扈三郎才忽然兴起拉着殷小夜和师有道嚷嚷着也要去闹洞房。 其实离开了宴席之后，三人便打道回府了。 在路上，扈三郎骂骂咧咧道：“娘的，跟人族修士说话也忒累了吧，喝酒也累，你们说咱家里那几个老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这一点才没来凑热闹的？” 殷小夜点头认可道：“肯定是。” 师有道默默前行。 扈三郎忽然跟他勾肩搭背道：“小三……” 师有道立马瞪了他一眼，扈三郎连忙改口道：“老三，你真的一点也不伤心，一点也不想去闹洞房？那可是你青梅竹马的胡璃啊！就这么舍得下？” 殷小夜感慨道：“小……老三，其实你要是还放不下的话，咱哥几个抢婚也行啊，又不犯法的。” 师有道神色灰暗道：“我再强调一次，我是老三，不是小三，喝酒也不犯法，喝不喝？” 扈三郎豪气干云道：“喝，喝它个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殷小夜无奈一笑。 扈三郎笑眯眯问道：“喝醉了，什么劲爆的伤心话也别憋着，都吐出来，哥几个笑着，不对，是接着。” 师有道无奈道：“老二，你飘了！” 深知师有道脾性的扈三郎顿时不飘了。 师有道继续默默朝着澜沧市的酒馆前行，眼中景色，一如当年。 几百年了啊。 大狮子喜欢小狐狸，不知不觉就几百年过去了，最后都抵不过世事变迁。 小狐狸嫁人了，大狮子应该高高兴兴大醉一场。 …… 新房。 伴郎伴娘们一阵下闹腾之后，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胡璃将桌子上的两只酒杯轻轻翻转，一边启开胡策精心准备的二十年女儿红泥封，一边问道：“在想什么？” 张憧憬叹息道：“明知顾问，陈家长老分明是冲我们几个来的，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该找个理由偷偷离开。” 胡璃推过斟满女儿红的酒杯，“不是还没见过吗，他们一天没有确定就一天不会动手的。” 张憧憬苦笑道：“今天可以用‘闹洞房’躲过去，明天还能再闹一次不成？” 胡璃没有说话，眼神示意他喝酒。 张憧憬没心情道：“不想喝。” 胡璃幽怨道：“今儿可是你我大婚，你们人族不是都讲究喝个交杯酒嘛！” 张憧憬说道：“早就不兴那一套了。” 胡璃不满撇了撇嘴，言语诱惑道：“喝了交杯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张憧憬果然没逃过胡璃的诱惑。 喝完了交杯酒，胡璃朝他勾了勾手指，张憧憬附耳过来，她把芳唇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张憧憬听完后大吃一惊道：“这样也行？” 胡璃忽然一身媚态道：“这是我狐狸一族的专长，你们人类不都知道吗，大惊小怪什么？” 229 闭关 正如陈家三长老陈怀日开的玩笑那般，新郎新娘最近几天没空，忙着洞房去了。 狐狸一族的本事可是天下皆知，陈家长老一把年纪总不能去闹洞房吧，只好厚着脸皮继续赖在狐族庄园蹭吃蹭喝。 一开始狐王狐后还热情带着他们在庄园里逛逛，后来也懒得打他们了。 而楚狂人他们几个也不敢随便出去溜达了，只好躲在房间修炼。 褚三刀百无聊赖抱怨道：“老张可就好了，天天洞房，我们几个就只能躲在这里修炼，无聊死了。” 楚狂人没好气道：“你知足吧你，还好陈家长老只知道新郎官叫张憧憬要是知道伴郎是你和杨七直接就一锅端了，哪还会给你机会修炼。” 盘膝而坐的杨七睁开双眼，伸了个懒腰说道：“武皇中期了，不容易啊！” 褚三刀吐槽道：“我去，这么快？” 说罢，感到莫大压力的褚三刀立马阔绰吞了一把灵丹妙药。 以前除了楚狂人修为就他最高，现在杨七追上来了，张憧憬肯定也追上来了，再不修炼，他就成修为最低的了。 妈妈呀，你在天之灵保佑保佑三刀吧，三刀也不奢求你让我修为突飞猛进，只求您老杀杀杨七的锐气，别让他运气那么好了。 估计他那个死于战乱的妈妈听到他这番话也恨不得没生过这么个没志气的儿子。 褚三刀闭眼进入修炼，天地灵气在这间小小的屋子聚而不散。 修士修炼有一个大忌，闭关打坐运行周天灵气是必须要心无旁骛，若不然，哪怕是谪仙境大佬在修炼时受到突袭也是相当危险的，不过这种大忌只存在于复杂而又残酷的修士世界，在他们这个朋友圈，不但不用担心有人偷袭，甚至还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修炼，这一切都因为信任。 他们虽然老是打打闹闹，情况严重一些的时候还会上升到人格侮辱，就好比楚狂人曾经对褚三刀做的事一样，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褚三刀也记仇，这件事一直没放下过，但从不念仇，他心里只想着以后修为强大了，能打得过楚狂人了再找他“弹”回来就行了。 与朋友交，简单而直接。 刚刚突破武皇境一个小境界，杨七心情格外好，见楚狂人皱着眉头，便问道：“老楚，你咋回事，还没突破？” 楚狂人重重叹了一口气，“武帝门槛有点高，已经不是灵丹能堆出来的了，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感悟感悟天地之力吧！” 说罢，楚狂人也进入了修炼。 杨七无聊得太久了，想休息下，又不能出去，只能掏出手机玩玩现下流行手游刺激战场。 不对，应该是和平精英才对。 这年头，凡人之间是和平多了，但修仙界不但不和平，反而是一派多事之秋的样子。 “我去，落地就是一把m24……” ———— 新房。 新郎张憧憬安安心心坐在床上修炼，新娘胡璃已经无聊三天了。 哪怕是就在房间里换衣服，张憧憬的眼睛也没睁开过，简直太不给“狐狸”面子了。 胡璃越来越后悔告诉张憧憬狐狸精可以折磨人几天几夜不睡觉的荒唐事了。 她就那么撑着头，靠在桌子上，眼睁睁看着那个不称职的新郎官可恨的修炼。 终于，张憧憬吐出一口浊气。 胡璃惊喜道：“你醒啦！” 张憧憬微笑着点了点头，“过了几天了？” 胡璃埋怨道：“三天三夜了。” 张憧憬不禁嘀咕道：“才三天三夜？” 胡璃眼神恨恨道：“三天三夜很短吗？” 张憧憬尴尬一笑。 三天三夜真的很短啊！ 咱明明感觉都修炼到地老天荒了，居然才三天三夜就突破到武皇中期了，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不是说修士修炼突破一个大境界动辄上千年，小境界也是动不动几十年上百年的，怎么突然这么不讲道理？ 难不成咱不光有大气运，还是个天才不成？ 张憧憬同学抱着趁热打铁的心思，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胡璃急忙喊道：“不准闭眼。” 张憧憬迷茫道：“怎么了？” 胡璃笑嘻嘻道：“你看啊，我们婚也结了，要不趁天黑溜出去，明天早上去民政局把证扯了再溜回来。” “扯证？”张憧憬一脸惊讶道，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我可不可是要拴着你，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人发现我们是假结婚找你麻烦。”胡璃一本正经道。 “应该不会吧！”张憧憬疑神疑鬼道。 “怎么不会了，妖族追求我的人可不少，说不准就有人不死心调查。”胡璃坚持道。 “可是除了师有道我也没发现有妖追求你啊！”张憧憬憨憨挠了挠脑袋。 “那是你自己没注意。”胡璃幽怨地瞪了他一眼。 “好吧，我确实没太注意。”张憧憬尴尬道。 “那我们走吧。”胡璃走了过来。 “去哪儿？”张憧憬装模作样道。 “扯证啊！”胡璃道。 “可是我没带户口本啊！”张憧憬道。 兴致勃勃的胡璃顿时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张憧憬却偷笑着。 还好咱没带户口本出门，要不然扯了证就真的是已婚人士了，那时候就算可以正大光明回庆市了，而徐嘉骏也未婚，他也百口莫辩。 但没扯证的话，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张憧憬有这个念想，也充分说明了，哪怕时间两年过去了，他心里也一刻没放下过那个女子。 至于胡璃啊、阿罗啊、大罗啊、徐琦啊什么的，连过眼云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朋友，如果要再深究些，那也顶多就是好朋友，而已。 …… 第四天过去了。 陈家长老从狐王口中得知一则消息，说是张憧憬和胡璃洞完房又忙着闭关双修，还是没空。 陈家长老都是活了几百上千年的人物，耐得住寂寞，还是杵在狐族庄园等着，一副死活要等着张憧憬出来的样子。 第十天时，狐族庄园有人渡了武帝劫。 陈家长老微微感慨，狐族又多了一名武帝咯。 殊不知，这个渡了武帝劫的也是他们追杀名单中的其中一个，楚狂人，俗世名，楚瀚。 又半个月过去了。 这一日，雷云一万八千里，雷池四千里。 陈家长老多方打听后才知道这次渡劫的正是新娘胡璃，又一次大惊长叹，想不到狐族中竟出了一名如此天才。 要知道，当年青衫剑仙渡天师劫是雷云三万里，雷池九千里，这阵仗几乎都快要赶上青衫剑仙了，陈天骄虽然被誉为京北第一天才，渡天师劫的时候也不过才雷池三千里，雷云八千里。 而胡璃居然远远超过了陈天骄，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位狐族公主的天赋竟然超过了陈天骄啊！ 小半天过去了。 笼罩着大半个妖族领域的雷云和雷池终于渐渐消散。 新房中。 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的张憧憬一脸惊骇的盯着胡璃。 胡璃整个人被一层朦胧气运笼罩着，但这还不足以让张憧憬吓一跳，最关键的是，胡璃的后面有九条白色尾巴飘渺灵动。 终于，这九条尾巴被收了起来。 胡璃松了口气，一脸疲惫道：“终于渡完了，类死我了。” 张憧憬破天荒体贴的给他倒了一杯开水递过去，胡璃欣然一笑，新郎官总算有点新郎官的样子了。 等她大口喝完了水之后，张憧憬才注目问道：“你是九尾狐？” 胡璃轻描淡写道：“我爸爸是七尾狐，我妈妈是六尾狐，加起来都十三条尾巴了，我是九尾狐很奇怪吗？” “呃……”张憧憬顿了顿，无语道：“还能怎么算？” 胡璃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算，我还纳闷呢，我不应该是十三尾狐吗？” 张憧憬惊得无言以对。 如果他是宝藏男孩，那么胡璃就是宝藏女孩无疑了。 九尾狐啊！ 在《仙史》上那可是生来就接近于神的存在，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了。 张憧憬一脸好奇道：“我能摸摸你的尾巴吗？” 胡璃看了他一眼，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然后释放出九条洁白尾巴。 张憧憬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伸出手，毛茸茸的感觉比小时候摸猫要强烈了无数倍。 正在这时，胡璃发出一声令人浮想联翩的娇笑声。 张憧憬问她怎么了，她转过头，脸颊红晕，轻轻道：“痒！” 这一声，悠远绵长。 张憧憬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激动得快要抑制不住了。 他连忙松开手，然后立马盘膝坐在床上，嘴上碎碎念了一大串唐诗宋词来稳定心神。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下一句什么来着？” 张憧憬暗道：“完了完了，连唐诗宋词都念不利索了。” 张憧憬赶忙转道念《诗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伊人……伊人……” 他猛然睁开眼，伊人在眼前。 张憧憬咽了咽口水，“那个……胡璃啊，你怎么能在这里换衣服？” 胡璃理直气壮道：“渡劫流了这么多汗，换衣怎么了，再说了，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是你老婆，怕什么！？” 张憧憬害羞举起双掌遮在眼前，看着正人君子，其实总有几次手指不听使唤自个儿就裂开一道缝。 乖乖，跟这狐狸精单独待着实在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就要贞洁不保啊！ 230 依信行事 九月初，天空先后两场雷劫，到不怎么惊天动地，只是褚三刀和杨七分别先后跻身武帝境界而已。 这就让楚狂人有些想骂爹，自己已经这么勤奋修炼了，没想到还是让他们追了上来。 但是步入武帝境之后，他们才明显感觉到修行不易，再多的灵丹妙药进了嘴连塞牙缝都谈不上，看来之前预估修炼资源足以撑到天师境还是他们痴人说梦想太多了。 接连在狐族看了几次渡劫，陈家的人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陈怀月只好祝福三长老陈怀日独自留在狐族庄园等新郎官放心，而自己则带着其余五位长老前往让陈怀年栽跟头的大雪山。 金秋十月。 庄园内景色宜人，陈怀日百无聊赖在庄园中漫步。 忽然，天空中又浮现出雷云。 陈怀日抬头望了望天色，不由得感慨。 狐族大有崛起的意思啊，渡起劫来，没完没了，这一次又要搞多大阵仗？ 跟他一样感慨的还有狐王狐后。 胡策透过窗户，举目望向天际，“这次的动静是从璃儿他们房中传来的，看样子这次应该是张憧憬在渡劫了。” 李媚儿笑叹道：“璃儿眼光不错，这个人类修士虽然之前境界低，但天赋极高，初来咱们狐族时才不过天王巅峰而已，短短两三个月，居然就要步入武皇境了。” 胡策笑容满面道：“不光是他，跟他一起的几个朋友也一样，他们接二连三的跻身武皇境，让我都有点怀疑修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单了，看来是咱们狐族简到宝了啊！假以时日，咱们这个女婿定能一鸣惊人。” 李媚儿靠在他胸怀说道：“现在知道错了吧，前段时间你不是还非要把璃儿嫁给师有道吗！” 胡策苦笑道：“我这不是也无奈嘛！” 李媚儿温柔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璃儿还没来找我们拿户口本，得找个机会催催他们把证扯了，要不然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胡策笑道：“放不下什么？怕咱女婿翻脸不认人不要璃儿了？” 李媚儿蹙眉道：“就是女婿不急，我这个当丈母娘的才急啊！” 胡策威严道：“妇人之见，你也不想想，天底下有几个男儿能对咱们胡璃一族的女子坐怀不乱？” 李媚儿媚眼如波道：“你不就是吗？” 胡策顿时神色大变，支支吾吾道：“那个……本王最近腰不太好，等过些日子……” 李媚儿幽怨道：“三个月前你就这么说，还要过多久你才行？” 胡策揉着腰敷衍道：“快了！快了！” 这胡璃一族的女子啊，不光是人类受不了，就连他这个同样是狐狸的，也有些扶不住啊！ …… 天空雷云一万八千里。 整个狐狸庄园全都沐浴在雷劫之中。 好在狐族庄园建筑特殊，要不然前几次就瓦砾无存了。 这声势，一个比一个震撼。 陈怀日都有点怀疑人生了，修行了一辈子，自个儿还从来没渡过这么大的劫，但此劫没有雷池，可见只是武帝劫而已，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这都像是翻版的青衫剑仙。 八百年出了个旷古第一青衫，八百年后还要出一个旷古第一狐狸不成？ 陈怀年按捺不住自己的小心肝，在漫天神雷下也还是迫不及待给京北陈家发了一条消息：狐族人才济济，不可忽视。 武帝劫历时正正半天，张憧憬浑身衣衫被劈得废碎，整个人就光溜溜一条，只能说还好是在屋子里渡的劫，要是在屋子外那可就出大洋相了。 因为这点小事，房间里的胡璃看得面红耳赤的。 张憧憬连忙从方寸戒中取出一套衣衫穿上，定了定神说道：“看什么，没见过本大爷的身材吗？” 胡璃摇了摇头。 那小模样，让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 张憧憬收敛心神，忽然问道：“你们女孩子渡劫的时候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胡璃摇头笑道：“我反正是不会，别人会不会我就不知道了。” 张憧憬好奇道：“为什么？” 胡璃撇了撇嘴道：“你上次肯定没认真看我换衣服，要不然怎么会看不见我身上穿了金蚕丝甲？”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 还真没注意。 难怪那些仙子都不害怕渡劫的，听胡璃这么一说，他就有点明白了。 金蚕丝甲本身不导电，所以任凭雷劫再厉害，也不可能把渡劫之人劈得这么狼狈。 胡璃嚷嚷道：“喂，你上次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我换衣服啊！” 张憧憬瞪眼道：“狐狸精，我懒得鸟你。” 然后，被气得一塌糊涂的胡璃差点成功让张憧憬贞洁不抱，还好张憧憬渐渐地已经学会了坐怀不乱。 …… 十月中旬。 张憧憬趁着胡璃还在修炼，秘密来到楚狂人他们闭关的那间屋子。 三个人一见到张憧憬立马就从修炼中拔腿而出，然而挨个挨个的打听这几个月洞房洞得怎么样！ 还不等张憧憬如何作答，他们就自问自答着说，还用问吗，老张好像人都瘦了一圈了，胡璃真是辛苦了。 调侃完张憧憬，褚三刀又开始自己调侃自己，看来这一身的肥肉还得找个狐狸精当媳妇才减得下去。 杨七哈哈一笑。 褚三刀就忍不住调侃他，杨七，你可千万别找狐狸精当媳妇，要不然以你这身板，我怕两三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楚狂人煞是思念柳玉烟。 张憧憬苦笑连连，打断道：“差不多行了，别整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人家狐狸精要是能看上你们，早就看上了。” 想入非非的褚三刀立马神情萎靡。 “老张，你是说好闭关修炼吗，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楚狂人问道。 “计划有变。”张憧憬从方寸戒里取出那封凌霄天师大老远带过来的信。 三人打开一看，写信人居然是凌霄天师。 趁他们浏览内容之际，早已看过信的张憧憬缓缓说道：“百年计划已去其二，我们的速度超出了玄真子前辈的想象，所以他临时更改了计划。按照他的意思，接下来我们要分道而行了，三刀和杨七去江南道的洞阳山洞天和金庭山洞天，老楚要去塞北大漠的孤兵丘，现在陈家长老的视线不在那边，相对来说还比较安全，而我要先去东山那边，然后再去大漠的落日山跟楚狂人汇合，最后咱们在京北城碰面。” 褚三刀抱怨道：“玄真子前辈是怎么安排的，怎么让我们分开了。” 张憧憬微笑道：“前辈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怎么，你还怀疑不成？” 褚三刀郁闷道：“那倒不是，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们，大家在一起才好玩，分开了就没得玩了。” 张憧憬很是无语，感情这胖子把百年计划就当成完了。 楚狂人没好气道：“你舍不得个锤子，老子一个人去大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还好有个杨七作伴，知足吧你！” 楚狂人嘿嘿一笑，“这一说好像也是哈！” 张憧憬定了定神说道：“其实这样安排也不错，我们能提前结束百年计划，也能更早些时候光明正大的回庆市。” 褚三刀忽然伤春悲秋道：“话是这么说，但这一分开，起码得好些年不见了吧，尤其是你，老张，你这才刚结婚，就要抛下老婆去流浪，别说哥们没提醒你，小心脑袋上顶着一顶绿帽子。” 一提到胡璃，张憧憬就头疼。 他到不担心胡璃找不找男人，就怕他不找，而对自己纠缠不休。 他头疼的是这一走，丈母娘和岳父大人就该头疼发怒了。 结完婚，洞完房，女婿不见了，恐怕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吧！ 依照妖族的脾性，张憧憬前脚一走，肯定后脚就有妖族修士要来把他抓回去。 但张憧憬可顾不得这么多，反正抓自己回去的人不少，目前为止还是比较和谐的，除了已经结下死仇的京北陈家，青城山剑宗，和接下来要动手的狐族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只不过这个余地在张憧憬铁了心不会回去的情况下几乎也就不存在了。 …… 第二日。 当胡璃从修炼中清醒过来，把整个房间都巡视了一遍也没看到张憧憬的身影。 这一刻，她忽然慌了。 胡璃忙不迭的冲进了爸妈的房间，这时候胡策正好被迫无奈要对李媚儿做点什么，胡璃一来就成功解救了他。 胡策翻身而起，整理了一下衣襟，“璃儿，你怎么来了？” 胡璃着急道：“爸妈，你们看到张憧憬没？” 胡策和李媚儿摇了摇头，胡策道：“他不是在跟你双修吗？” 李媚儿轻轻拐了他一眼，大抵是在暗示他别当着女儿的面把说说得这么直白啊，女儿还小。 胡策不以为意，女儿都嫁人了，还矜持个屁，再说了，狐狸一族在这方面什么时候不直白了？ 胡璃急得撒气，“糟了，他肯定跑了。” 胡策怒道：“跑了？你说好女婿跑了？” 胡璃着急道：“肯定是的。” 旁边的李媚儿不禁皱起眉头，难不成自己还真猜对了？ 前段时间还自信天底下没有男人能对胡璃坐怀不乱的胡策简直就像被打了脸，还贼疼，他手掌轻轻一拍，桌子顿时四分五裂，“璃儿放心，我这就派狐族精锐去把他抓回来。” 说着，胡策就要召唤庄园里的狐管事了。 胡璃忽然想到张憧憬被陈家人追杀的事，狐族要是这么大动干戈，那不是就把张憧憬的行踪暴露出去了吗！ 胡璃连忙道：“不行，不能派人去。” 胡策不禁皱眉道：“什么意思？” 胡璃不敢跟狐王透露张憧憬和陈家人的紧张关系，顿了顿说道：“张憧憬是我老公，我要亲自去把他找回来，爸妈，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去度蜜月了。” 狐王狐后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感觉不是胡璃迷住了张憧憬，而是张憧憬迷住了胡璃啊！ 看着胡璃匆匆忙忙离开，胡策传音道：“闺女，你可一定要把我女婿带回来啊！” 231 路见不平一声吼 过了几天，当陈怀日实在忍不住又去打听新郎官和新娘啥时候双修结束才得到这个咬牙切齿的消息。 新郎官和新娘居然度蜜月去了！ 一把年纪的的陈怀日也忍不住暗暗骂一句，卧槽，完全不拿我陈家长老当一回事啊！ 不过，面对人杰辈出的狐狸一族，这位陈家长老还是收敛了些嚣张气焰，气鼓鼓的跟狐王狐后告辞一声后，慌慌张张赶到大雪山请罪去了。 李媚儿有点担忧道：“璃儿他们这么做是不是太得罪京北陈家了？” 胡策到底是可以跟狮王虎王他们座谈大事的人物，波澜不惊道：“放心吧，人类修士个个都活成精了，陈家要是不傻的话，就不会在这个多事之秋来跟我们狐族过不去。” 胡策忽然转头望向李媚儿，“对了，昨日师长岭给我传信，让我到日光城一聚，想必是局势又生变化了，这几日我就不能陪你了。” 李媚儿蹙眉道：“你不会是自己不行，故意找借口出门吧！” 胡策腰杆一挺，“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李媚儿撇了撇嘴，“出去别揉着腰走路，丢脸！” ———— 明争暗斗了将近百年的三足鼎立之势终于还是迎来了多事之秋。 数日前，东山极其以东一带的魔道管理局已经彻底摆出神仙管理局的控制，神仙管理局大佬们精心布置的几百枚棋子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魔道管理局借题发挥而独立出来，自那以后，东山峻岭便不再受神仙管理局明面上管辖。 不过，神仙打架往往是小鬼遭殃。 已经彻底决裂的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还没开始掐架，东山峻岭一带的魔修和凡人修士便因为各执己见而大打出手。 而繁华的“古中原”倒还是一片祥和之气。 但实际上魔族同样有许多棋子被不动神色的拔除，只不过神仙管理局倡导和平，这才没再名面上出现过什么大规模的“神仙打架”。 东山峻岭以前就不讲道理，现在更加不讲道理了。 张憧憬前往东山或步行或坐不用身份证买票的黑车，抵达东山市的时候正值十月末。 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和盛产山楂的崂山毗邻的二龙山。 东山市距离二龙山所在的清道市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距离，于是张憧憬雇了一辆黑车，下了高速之后，抄乡道近路直达二龙山，结果在中途遇到一伙魔道气息的高手对一名人类修士大打出手，而堵住了路。 车子不得不停下来静候。 让张憧憬有些无语的是，他们分明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结果那几个体态魁梧的魔族男子非说那名长得比女子还俊美的年轻男子挡住了路，无论那俊美的年轻男子如何解释，魔族男子就是不认账，摆明是找茬嘛！ 然后这条不出名的乡间小道上便发生了一起斗殴事件。 黑车司机哪里见过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架方式，当场就被吓晕了过去，这就让张憧憬更无语了。 张憧憬也没打算插手，因为在他想来，这种打斗势必会引来魔道管理局的人，闹腾闹腾也就完事了。 约莫半个小时后。 确实有一伙自称是魔道管理局的探员前来查探，双方有过短暂的罢手，结果那几个魔道管理局的人鄙夷说了句，“原来是人类修士”，便腾云驾雾离去。 年轻俊美的男子是一名剑修，在三位魔修的手下节节败退，但那三人又没有着急取胜，竟然很玩味的一边打架一边调侃这位俊美男子究竟是男是女。 俊美男子气得脸色铁青，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后来更难听的话就冒出来了，魔族人中，其中一人声称等会要扒了俊美男子的衣服看看有没有胸肌。 一旁观战的张憧憬更加哭笑不得，这年头的修士可真是老不正经了。 不过，张憧憬也纳闷，不是倡导和平吗，怎么魔道管理局的人都不管管？ 话说回来，其实张憧憬也挺好奇那个长得比大多女子都要俊美的年轻修士到底是男是女。 忽然，轰的一声。 年轻且俊美的男子终于被一拳揍翻在地上，嘴角溢着鲜血，站起来都极为困难，但他依然杵着剑站了起来。 “哟，小白脸还挺有骨气。”一名魔族修士玩味笑道。 俊美男子没有答话，也是是答不出来话，他只是抹了抹嘴角血迹，双眼死沉，似乎是要背水一战。 “哥，别跟他啰嗦了，等会扒干净了看他还有没有骨气。”第二名魔族修士道。 “不如我们来猜猜他是男是女？”第三名魔族修士的笑容格外阴险。 “赌什么？”第一名魔族修士道。 “要是女的，赢的那个就拿她当鼎炉，要是男的，就废了修为拿去卖，这么俊的男子杀了委实可惜。”第三名魔族修士道。 “那我猜她是女的。”第一名魔族修士哈哈笑道。 “那我只能猜男的了。”第二名魔族修士有些苦恼，显然他心里其实也笃定这个男人肯定是女人。 “三弟，你好像没得猜了，要不，当裁判，下次再轮换回来？”第一名魔族修士的口吻中有点对这位俊美男子志在必得的意思。 第三名魔族修士笑着摇了摇头，“怎么没得猜了，你们一个猜男，一个猜女，我就猜他不男不女好了。” 这三位魔道修士在东山峻岭风头可不小，在魔道有“三小魔”的绰号，老大莫不凡、老二莫不想都是武帝境界的高手，而老三莫不行更是武帝巅峰，一只脚踏入天师门槛的顶级高手。 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闹翻后，“三小魔”没少对人类修士为非作歹，无论男女，下场都是惨不忍睹，就连许多魔族修士都不愿轻易招惹这三个人。 听了他们的交谈，那名行动困难的年轻俊美男子脸色“姹紫嫣红”。 这恐怕是他这一生中最耻辱的一件事了，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蹦毁，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宁死不辱！ 年轻俊美的男子忽然剑捡对准腹部，迅速一刺。 “不好，他要自毁金丹。”排行老三的魔族修士莫不行大吼一声，急忙化作一缕宏光朝俊美男子横冲直撞而去。 俊美男子到底受了重伤，行动迟缓，剑还没刺进金丹便被魔修老三一下撞飞。 哐当一声，手中剑落地。 莫不行一脚将那柄法剑踩在脚下，邪魅道：“哼，还想自毁金丹！” 年轻俊美的男子失去了剑，彻底没力气站起来了。 “老三，别墨迹了。”魔修老大莫不凡喝道。 莫不行点了点头，同时也暗中传音给这位俊美男子一句话。 “我不管你是男是女，如果你是男的，我就把你变成不是男的，如果你是女的，我也让你当不成女的，总而言之，我对你的肌肤很感兴趣。” 相比于两位哥哥，他这个老三显然口味更刁钻。 莫不行也不知是真不行还是假不行，对男人女人都不敢兴趣，他只对收集光滑的皮肤感兴趣，最近五天以来，他已经生生剐了三名女子修士，两名男子修士的皮肤，而今天，他将要收集到第六副肌肤，所以在之前的战斗中，他从来没有伤及这位年轻修士的外表，而他另外两位同伴也很有默契的舍不得伤害这么俊的脸蛋。 故而年轻修士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多少明显伤痕，只是“内五行”被伤得一塌糊涂。 “无耻！”俊美男子低骂一声，却做不出任何反抗。 修士和凡人不同，凡人还可以咬舌自尽，一了百了，但修士在神魂不灭的情况下唯有自毁金丹才能解脱，所以即便是俊美男子自尽了，他的神识依然能够知晓自己的身体受了何等侮辱。 莫不行弯腰捡起那柄本不属于他的剑，轻轻吹了吹尘灰，“两位哥哥，你们要输了。” “你又要使诈！” 莫不凡和莫不想同时咬牙切齿，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莫不行用这种方法忽悠了。 前几次那几个仙子他们本来就要得手了，结果也是被莫不行中途截胡，剐了皮，他们也就没什么跟仙子鼎炉双修的兴趣了，当下十分忧郁。 莫不行哈哈一笑，一剑荡去。 正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等一下。” 三小魔定睛望去，只见一名长得十分磕碜的男子从黑车上走了下来。 刚才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把这个这人吓晕过去？ 胆儿可真够肥的！ 232 侠义和怜香惜玉 “三小魔”打量这位陌生人，莫不凡和莫不想对他并无“好感”，有特殊癖好的莫不行倒是感觉倒是好坏参半，好的是此人肌肤白嫩，有种女子肉身吹弹可破的感觉，只可惜长得不尽人意，委实辜负这一身皮肉。坏的是，这人身上分明没有丝毫修士气息，修士可杀，但凡人却不能杀，这是如今整个修士界的共鸣，便是魔道管理局如今不受神仙管理局控制了，也没人敢打破这条“天下共约”。 莫不行轻蔑道：“小子，这不是你能管的，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忘掉今日的所见所闻。” 张憧憬依然缓缓朝着精疲力竭的俊美男子走去，他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他却管不住那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义之心，更管不住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怜香惜玉之心。 归根结底，还是这位俊美男子实在太过俊美。 要不是他见过胡璃这等绝世美人，估计都觉得此人容颜远胜世间一切女子，不可否认的是徐嘉骏阿罗沐萧萧与之相比都黯然失色。 但他的美又和胡璃截然不同，胡璃天生媚态，而他是干净纯洁，没有一丝瑕疵。 张憧憬微微弯下腰朝俊美男子柔声问道：“你还好吧！” 俊美男子一双充血灵眸盯住他。 哪怕是萍水相逢，这世间终究有情有义。 只可惜，他是个凡人。 俊美男子露出一道柔美笑容，“我没事，你别管我了，快走吧！” 张憧憬伸手扶起他，“怎么，怕我打不过他们？” 俊美男子借力站起，没有回应这个不可置否的回答，因为这世上还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委实不多了，不想让他寒心。 三小魔微微皱眉，凡人就是麻烦，打不得，讲又不听。 俊美男子有气无力道：“无论如何，你今日的恩情我都记住了，倘若以后还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但现在，你还是快走吧！” 张憧憬毫不隐瞒地苦笑道：“我也不管闲事来着，但你实在长得太美，我忍不住想英雄救美啊！” “你……”俊美男子有点无语。 然后张憧憬问了一个让他更无语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男是女？” 俊美男子咬了咬牙，“男的。” 张憧憬“唉”了一声，委实可惜了，这么美的容颜居然不是女人。 老是被别人怀疑是女的，俊美男子心中难免有点气，“现在可以走了吗？” 张憧憬还是摇了摇头，“不可以。” 俊美男子气急道：“我都说了我是男人，你还英雄救什么美？” 张憧憬坏笑道：“男的不也可以变成女的嘛！” 俊美男子“内五行”的心肝脾肺胃都受到了重创，差点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还以为这家伙是什么侠义心肠，原来也是有那种无药可救的“怪癖”之人。 我箫玉树真是瞎了眼！ 俊美男子气鼓鼓道：“你滚。” 张憧憬啧啧笑道：“生个气都跟撒娇似的，怪不得这么像女人。” 俊美男子气得一塌糊涂。 张憧憬笑道：“哎呀，好了好了，你看你，说个话都有气无力的，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安安静静的美男子吧！” 俊美男子无言以对。 然后他便看见转头望向那三个东山峻岭有名的魔头，一副吆不到台的样子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念到这句话的时候张憧憬没由来想起在庆市熙街小胡同和沐萧萧一起对付陈天华的事情，那天夜里张憧憬可是没少笑出猪叫声，主要是陈天华太没文化了，连“月明星稀，乌鹊南飞”都能用来当开场白，也是醉了。 张憧憬轻轻咳了两声，收回思绪，重新说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男人，不嫌丢人吗？” 俊美男子优雅地攥紧小拳头，心说，我是男人，不是小男人。 三小魔哈哈大笑。 这年头已经很少看见有这种异想天开做大侠的人了。 莫不行玩味笑道：“小子，还在上学吧，大侠可不是这么好当的，老老实实回去读书才是正经事，别做哪些英雄救美的美梦了！” 张憧憬十分高人风范地摇了摇头，笑问道：“你知道本科大学吗？” 莫不行皱了皱眉头。 本科大学？ 好像听人提起过，应该是跟以前的私塾学堂差不多吧，但具体是什么玩意，不太了解。 莫不行打肿脸充胖子道：“当然知道了。” 张憧憬又问道：“那你知道大学生吗？” 莫不行轻笑道：“不就是读几本破书当官的书呆子嘛！” 这玩意他确实知道，不过，他却误会了，古代官场有大学士之职，跟大学生仅一字之差。 张憧憬鄙夷道：“没文化，真可怕，你说的那叫大学士，大学生，顾名思义就是上过大学的学生……” “停。”莫不行实在受不了这唠嗑，直接打断。 张憧憬最后补充了一句，“我其实就是想告诉你，我是大学生。” 莫不行实在没心情跟他争论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反正百无一用是书生无疑。 莫不行直截了当道：“小子，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张憧憬正儿八经地好奇问道：“什么人？” 莫不行得意洋洋道：“听过‘三小魔’吗？算了，你肯定没听过，反正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而我就是三小魔中最小的莫不行，那边站着的便是我大哥莫不凡和二哥莫不想。” 张憧憬故意掐中要害，“你不行？” 莫不行神色难看，强调道：“是莫不行。” 张憧憬点头哦了一声，“知道了。” 莫不行，我不行，差不多嘛！ 莫不行威胁道：“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了吧，要是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 莫不行也是没办法，要是面对的是一名修士，他才懒得废这么多话，直接一巴掌拍碎就完事，但偏偏管闲事的一名凡人，他只能希冀用这种蠢笨又麻烦的办法来吓走这个管闲事的人了。 张憧憬摇了摇头，临危不惧道：“我不管是行不行，总之，今天有我在，你们就休想伤他一根毫毛。” 那个优雅攥紧小拳头的俊美男人刚才还气得一塌糊涂，这一刻忽然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因为，这是他从小到大都没最希冀，却又最不可能听到的一句话。 有我在，你们就休想上他一根毫毛！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吗？ 对他箫玉树来说反正是没有了。 箫玉树心中也有些苦笑，自己可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有这么柔情蜜意的想法，真是荒唐，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正在他想入非非的时候，这位侠义心肠的好男人侧头朝他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箫玉树定了定神，站姿从容优雅，“箫玉树。” 卧槽，是谁这么会取名？ 玉树临风。 这要是换做旁人，张憧憬肯定要吐槽他的名字一顿，但对于眼前这个世间少有的美男嘛，他相当认可。 啧啧……箫玉树，好名字。 张憧憬收敛心神，“我收回刚才的话，重新说过，今天有我在，谁也别想伤箫玉树一根毫毛。” 莫不行不知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还是怎的，突然就没声了。 其实是三小魔秘音交流着。 莫不行说：“大哥二哥，这小子有点执着，不好忽悠啊！” 莫不想叹了口气，“是有点麻烦，但他又是凡人，最主要的是长得丑，我都不想对他动手动脚。” 莫不凡说：“三弟，你话多，再跟他周旋周旋，能你把忽悠走最好了，实在不行，我们就捏着鼻子，闭着眼睛，揍晕他算了。” 莫不行担忧道：“可是魔道管理局的探员刚走不久，可能还没走远，要是说发现我们对凡人出手回头抓我们怎么办，我可不想去抄什么魔道管理法。” 莫不凡也叹了口气，“是啊，这些年就抄那个法，我手都快抄废了。” 莫不想忽然灵机一动，“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揍，要是魔道管理局的探员真回来了，我们就说这家伙之前是修士，但被我们废了根基，反正晕无对证，魔道管理局也拿我们没办法。” 莫不行笑着说：“这倒是个好主意，二哥，你啥时候这么聪明了？” 莫不想回答说：“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三弟你这么聪明，我耳濡目染，想不聪明都难！” 莫不凡没有插话，讨论这个他不愿意承认的聪明不聪明的问题。 只是，这个“猪”的比方，怎么听着不那么顺耳？ 总觉着有点骂人的意思。 三人切断了秘音联系。 莫不行却是比莫不想要聪明，直接把原来箫玉树那把剑丢给这位多管闲事的年轻人，等他接住后，才桀桀笑道：“小子，你是哪路剑修？” 张憧憬反倒有点纳闷了。 这又是闹哪一出？ 是怕咱打不过，故意给咱丢兵器吗？ 可是咱不需要啊，“白凤剑”可比这柄剑锋利多了。 张憧憬抱拳说道：“多谢……” 道友二字还没说出口，只见莫不行一掌拍来。 233 智退三小魔 “闪开！” 箫玉树见状，急忙一把将张憧憬挤在身后，自己则挺身向前。 “是你闪开。” 张憧憬又一把把他抄了回来。 此时，莫不行已经临近。 但因为他不知道张憧憬是修士的缘故，所以没有使用灵力，只是如同寻常人上巴掌而已。 即便如此，这一掌对于凡人来说依然重如泰山。 张憧憬由于手抄着箫玉树，腾不开，只好提起一脚。 他脚动之际，路边野草微微摇曳。 “不好，是修士。” 从这点天地共鸣中，巅峰武帝莫不行已经察觉到不对，但为时已晚。 寻常一掌对上带有灵力的一脚，结果不言而喻。 只听嘎吱一声，犹如树枝断裂。 莫不行倒飞十七八米，稳住身形后，右臂自然颓下。 莫不凡和莫不想见状顿时如临大敌，前者立马移动至莫不行身旁，抬起他的右臂，一阵拿捏后，莫不行边恢复如初。 三人再一次秘音。 莫不行：“大哥，二哥，此人是修士。” 莫不凡：“我们已经知道了，此人竟然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隐瞒修士气机，定然不凡，三弟，你可看出他是什么境界？” 莫不行：“看不透啊！” 莫不想：“小心驶得万年船，大哥，三弟，我们溜吧！” 莫不行：“不行，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箫玉树。” 莫不想劝说道：“三弟，不就一副皮囊吗，今天错过了，我们明天再早就是，你又何苦跟一个看不透境界的人类修士较真？” 莫不行执着道：“不是较真，而是不确定，即便要逃跑，我们也得先确定他确实是高手。大哥，二哥，我们一起出手吧！” …… 与此同时，箫玉树也是一脸惊骇的望着这位侠义心肠的人，“你是道友？” 张憧憬抿嘴而笑，“不可以吗？” 箫玉树如释重负。 张憧憬没事闲聊道：“箫玉树，你今年多大了？” 箫玉树直言道：“十八。” 张憧憬叹息道：“这么年轻啊，可惜了，不好好上学，上过初中没？” 箫玉树认真道：“高中毕业。” 张憧憬惊讶道：“可以啊，都上过高中了。” 箫玉树有点无语，“道友，大敌当前，你能不能小心一点，别打听这些有的没的？你想死，我可不想死。” 张憧憬搂着他的肩膀道：“箫老弟，怕什么，我都说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你一根毫毛。” 箫玉树尴尬着说了声谢谢。 然后他一个劲的挣扎，被一个大男人搂着，百般不是滋味啊！ 但他越挣扎张憧憬就搂得越紧。 主要是张憧憬在外头这几年遇到过不少值得搂一搂的女人，但是他都不敢搂，因为愧对徐嘉骏，但搂男人就可以堂而皇之。 当然了，搂得紧的原因是因为搂着他跟搂着女人的感觉差不多。 至于为什么在这里云淡风轻的闲聊，这就是张憧憬的忽悠之路了。 之前箫玉树和三小魔交手的时候都没有隐藏实力，张憧憬在车里看得真切，对他们的境界了如指掌，要想从他们手中成功救走箫玉树有两个法子，第一个最简单，直接给他们上演一出神符盛宴，三个武帝想必还留不住他张憧憬。 第二个法子嘛，重操旧业，装模作样，以他的学识忽悠这些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张憧憬搂着箫玉树，一派潇洒望向聚在一起的三小魔。 他虽然不知道他们在秘音交流，但大抵上也看得出他们的眼神之间有交流的意思。 张憧憬笑眯眯道：“喂，那什么威名赫赫的三小魔，你们商量好要怎么对付我了没？商量好了就赶紧出手，别耽误老夫云游四方。” 三小魔一听他自称“老夫”儿子，果然脸色巨变。 难道此人真的是云游四方的神仙大佬？ 三小魔不敢再继续秘音交流，因为交流的内容都极有可能已经被这位前辈高人听了去。 莫不行毕恭毕敬道：“不知是前辈驾临，三小魔若有冲撞还请见谅。” 张憧憬摆摆手说道：“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老夫早已看开世事，不会怪罪你们的。” 三小魔松了一口气。 而张憧憬则再沉思，从他那蹩脚的心理学角度上讲，此时的三小魔肯定对这个前辈身份有所质疑，如果不质疑的话，他们早就告辞了，没有走就说明有试探之意。 与其等他们想方设法，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 张憧憬想通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三小魔，想必你们此时此刻一定很怀疑我这个前辈是不是浪得虚名的，也想不通我既然看通世事又为何要多管闲事，老夫今儿心情好，不妨告诉你们，今日出手，主要是看上了箫玉树的资质，老夫想收他为徒，传他衣钵。你们得罪了我未来徒弟，就是现在想走，老夫也不会让你们走。” 三小魔脸色铁青。 箫玉树则一愣一愣的。 这家伙原来是前辈吗？ 他要收我为徒？ 这么说我以后可以学到很厉害的仙法？ 然后…… 张憧憬继续道：“不过，世间一切皆有缘法，若不是你们，我也遇不到资质这么好的徒儿来继承衣钵，好坏相抵，我也不占你们境界上的便宜，你们三人各以兵器出一招，一招之后，倘若你们能全身而退，我便不予追究。” 心理方面被张憧憬牵着鼻子走的三小魔只感觉抓到了一条生机，毫不犹豫抱拳道：“多些前辈。” 张憧憬转头笑眯眯望向箫玉树，“好徒儿，在这里等为师片刻。” 箫玉树眼神尊敬，不敢有丝毫僭越。 张憧憬这才万分不舍的松开箫玉树，负手而立。 又想起昔日剑宗宗主出场时睥睨天下的神情模样，也学着点以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一派高人风范。 实则金秋十月的太阳还是格外刺眼，不自觉便眯了起来，显得有那么点深邃深沉。 张憧憬淡淡笑道：“亮兵器吧！” 三小魔不敢迟疑半分，立马各自从方寸戒中取出一杆长枪，分为粗长短三杆。 粗的有两人合抱之粗，为莫不凡持有，一杆粗枪立在地上，这一片都摇晃了两下。 长的有一丈长，为莫不想持有，一寸长，一寸强，他们刚才去帮助莫不行本就距离张憧憬十七八米，后来跟前辈说话时又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张憧憬不过也就两三丈的距离，此一丈长枪出，这距离又进一大步。 粗的极粗，长的极长，细的又极细，只有医者银针粗细，却有一米多长，因为制作材料为金刚石，所以依然显得十分坚硬锋利。 这三杆魔枪枪头都燃烧着一道诡异蓝火，三杆长枪也分别对应了他们的性格，粗的代表憨厚却不老实，长的瞻前却不顾后，细的倒是阴险毒辣，只是文化水平不够，一旦遇到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脑瓜子就不够用了。 他们师承魔宗外戚，三人在一起可形成威力巨大的“枪阵”。 还好张憧憬没打算跟他们拼境界，明言了只让他们使用兵器，而他们也不敢轻易僭越前辈定下的这个规矩，所以没有形成枪阵。 “前辈小心了。” 莫不行提醒了一句。 然后三杆枪各出一招。 粗的直接以“力劈华山”之势，当头一棒。 长的则迎面刺来，枪头的蓝色火焰更外乱人心神。 而细的被莫不行耍的极快，要不是张憧憬修炼神符，可惜捕捉到席位的五行之力，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还真无法察觉这细枪会从何处袭来。 三枪齐至。 张憧憬为了装高人，心里再急也装得岿然不动，从容不迫。 直到三小魔都怀疑自己会不会一枪刺死个假前辈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们才恍然发现，不知何时那已经是一道残影了。 而真正的张憧憬已经飘然来到他们身后，手指结为剑指，一连三削。 但听得哐哐几声。 等三小魔回过味来，才发现各自枪尾硬生生被这位前辈削去一截。 三人脸色煞白。 要知道他们手中的枪可都是用特殊材质打造的，几乎是上品法器中的神器，甚至说因为“蓝焰”的存在，一只脚已经踏入神器行列，但却被这位前辈以剑指削去，可见这位前辈的肉身已经相当于神器存在了。 除此之外，他们也惊讶于张憧憬的身法。 刚才那道残影分明就是一门高深的身法秘技，虽然逃不脱有使用灵力的嫌隙，敢归根结底这位前辈没有一境界欺压他们，也算不得违规。 顾不得心疼兵器的损伤，三小魔中最阴险狡诈的莫不行立马抱拳说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张憧憬负手笑道：“倒是有点眼力劲。” 莫不行微笑道：“前辈一指可削去我们的兵器，自然也可削去我们的项上头颅，尽管神魂不灭就可再塑肉身，但终究有损根基，晚辈若是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也枉为三小魔了。” 张憧憬挥挥手笑道：“既然识趣，便滚吧！老夫今日收徒高兴，不愿见血，但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最是喜怒无常，也难保立马就会不高兴。” 三小魔立马告辞离去。 远遁数十里之后，发现这位前辈没有追来，他们才彻底安心。 莫不想心有余悸道：“早就听闻人族修士越老越成精，更是喜欢玩扮猪吃老虎那一套，今天可总算是长见识了，以后见到年轻的人类修士还是小心为上，尤其是凡人，千万不能以外他就真的只是一个凡人。” 莫不行咬牙切齿道：“居然装凡人，实在太阴险了。” 莫不凡感慨道：“听说这叫红尘炼心，人类修士中入此道者比比皆是。三弟，以后还是小心为上吧！” 234 仙帝墓 “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说着，箫玉树就要跪下，像这种神仙高人师父，那可是可遇不可求，得珍惜。 “拜个屁啊拜。” 张憧憬没好气道。 箫玉树懵了，委屈道：“前辈，你刚才不是说要收我为徒吗？怎么可以反悔。” 张憧憬无奈笑道：“我那是说给他们听的，你一个高中毕业生怎么也信？” 箫玉树一头雾水，这跟高中毕业有什么关系？！ 张憧憬继续搂着他，这才解释道：“我今年二十二，比你大四岁，以后叫我哥就行了，别前辈前辈的，搞得我跟人精似的。” 二十二岁？ 天啊，二十二岁就能轻易打败三位武帝，那得是天才到了何种地步？ 箫玉树想也不想，又要拜到：“哥，请收我为徒。” 张憧憬无语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性子啊，你是武皇巅峰境，我是武帝初期，就差了一个境界，你拜个毛的师啊！” 箫玉树惊讶道：“什么？你是武帝初期？” 然后箫玉树有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哥，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就骗我。” 怎么好说歹说就是不停呢！ 反正只是路人，张憧憬也懒得放开气机跟他证实什么，潇洒道：“走了。” 箫玉树见他要走，急中生智。 既然这位哥哥有一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那么…… 哼哼…… 张憧憬刚刚走出几步，背后会让传来“哎哟”一声。 他回头一看，只见箫玉树摔倒在地，一动不动，跟晕过去了似的 “喂？箫玉树？醒醒！”张憧憬走回去唤了两声。 箫玉树毫无动静。 “真晕了？”张憧憬笑了笑，“不愧是高中毕业的，那好吧，本大爷就再怜香惜玉一回。” 背起箫玉树，张憧憬缓缓朝着二龙山方向前进，至于那个被吓晕过去的黑车司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呢。 十八岁的箫玉树还挺轻，背起来如若无物。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张憧憬才说道：“箫玉树，看在你重伤的份上我都背了你这么久了，你还打算装晕装多久？” 箫玉树还是没有动静。 张憧憬索性捏了他两把大腿，箫玉树疼得“啊”了一声。 “我去，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张憧憬无语道。 “哥，你知道我没晕啊！”箫玉树尴尬一笑，但还是搂着张憧憬的胳膊，死活不下来。 “哥好歹也是上过本科大学的，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能骗得了我？”张憧憬笑道。 箫玉树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背我？” 张憧憬解释道：“哥不是说了吗，怜香惜玉，刚才被你是看在你受了重伤，现在背你，是觉得背着你跟背个女人似的，舒服。” 箫玉树浑身鸡皮疙瘩，现在才开始挣扎着要下背。 张憧憬死活不愿。 他当然不是对男人感兴趣，只是觉得箫玉树除了身体特征是男人以外，其它的都像女人，尤其是表情，声音，简直太完美。 百无聊奈的路途的中，能有这么个小男人调侃调侃，也别有风趣。 两个小时候，张憧憬终于停下来休息。 下了背，箫玉树立马跟张憧憬保持距离，一副被轻薄了的委屈样子。 张憧憬随意找了个还算隐蔽的草丛，解开裤子就开始嘘嘘，一边撒尿，一边问道：“箫玉树，都这么久了，你都不想方便吗？” 箫玉树头也不回道：“不想。” 张憧憬玩味道：“这么矜持！你该不会是还没发育完全的女孩子吧！” 话音才刚落，箫玉树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瘪着嘴，跟张憧憬并肩而立。 张憧憬侧头看了看，笑道：“喲，还真是个男的。” 箫玉树腰肢一挺，尿出去一米八。 方便完回来之后，张憧憬从方寸戒中取出一粒玄真子为他们准备的疗伤丹药给箫玉树服下，然后解开自己的气机说道：“箫玉树，我知道你缠着我是误以为我是前辈，但我真不是，现在你也看到了吧！” 箫玉树难以置信道：“你真是武帝初期？” 张憧憬点了点头，“我还有事要做，就不调侃你了，是该分道扬镳了。” 箫玉树定了定神，嗓音清脆，“哥，你叫什么名字？” 张憧憬笑问道：“想报恩？” 箫玉树郑重点头。 张憧憬玩笑道：“想报恩很容易啊，我很俗的，你要是有钱给我个千儿八百万的就行，你要是有跟你长得差不多的姐姐妹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也行。” 箫玉树黯然低下头，“我没钱，也没有姐姐妹妹。” 张憧憬打量了他一眼，看这家伙的样子貌似还有段伤心家事。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好了，跟你开玩笑的，哥叫张憧憬，救你呢，不是图你的钱，也不是图你的姐姐妹妹，只是图你长得好看而已，现在知道你是男人了，我也就不报什么非分之想了，所以你也没必要报答我。” 张憧憬站起身，释然道：“就此别过吧！” 箫玉树连忙道：“憧憬哥，你是不是要去二龙山？” 张憧憬刹住脚步，好奇问道：“你去过？” 箫玉树摇了摇头，“我是要去的，但是现在二龙山已经被魔修占据，凡人修士根本上不去的，三小魔明着是欺负修士，其实只是魔宗不想二龙山的秘密被传出去，他们奉命清理二龙山方圆八百里的修士。” 张憧憬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魔道管理局的人见了不闻不问的，魔宗和魔道管理局本就是同气连枝，看来双方已经达成共识了。” 箫玉树摇头道：“也不尽然，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决裂之后在魔族疆域内魔修杀修士确实不需要负责任，魔宗不过是借题发挥罢了，至于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约定，那就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了。” 张憧憬微微惊讶道：“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这么快就决裂了？” 箫玉树点头道：“要不然三小魔怎么敢明目张胆的追杀我。” 张憧憬叹了口气，惊讶归惊讶，但也不是特别惊讶，因为玄真子早就分析过，三局各自为政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如此一来，他以修士身份进入魔族疆域危机就更大了。 张憧憬微笑道：“小小年纪，知道得还挺多嘛！” 箫玉树笑了笑，笑起来柔美得比女子还柔美。 张憧憬认真看着他，问道：“既然知道二龙山有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去？二龙山到底有什么秘密？” 箫玉树微微思忖，“憧憬哥，不是我故意隐瞒，只是我不能告诉你我去二龙山的理由，但是二龙山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 张憧憬淡淡笑道：“洗耳恭听。” 箫玉树缓缓说道：“三年前，有人类修士在二龙山发现了一座仙帝墓，墓门处有两天神龙尸，寻常修士根本就没法靠近，更别说探墓了。于是人类修士百年下山寻找道友共同开掘仙帝墓，但是这个消息很快就被魔宗的人发现了，二龙山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被他们霸占的，时隔三年，据说他们已经找到开启仙帝墓的方法。” 张憧憬插话道：“所以你也是想去刨人家坟的？” 箫玉树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自古以来，仙帝墓葬对于修士来说都是极大的机缘，一代仙帝寿终正寝，那肯定是把他的生前的宝贝全都埋进去了。 当然，他肯定也能料到后世有人会挖他的坟，所以必定在墓中设有各种机关，寻常修士有去无回。 提及仙帝，那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个境界，而仙宫之主，仙帝张皇便是当时举世公认的帝中之帝。 只是不知道这位老死的仙帝又是何身份。 张憧憬现在可算是明白了，玄真子让他来二龙山，想必也是跟这仙帝墓有关。 张憧憬没由来开始觉得世间一切宝贝都比不过玄真子啊，谁要是能拥有玄真子，那便能坐拥天下宝物，用小说中的一句话来说，这就叫“得玄真子，可得天下”。 只能说还好玄真子的这些本事没有被外人知道，而张憧憬他们呢，都有自己的追求，一个个也都是知恩图报的真性情，肯定不会出卖玄真子的。 张憧憬收敛心神，仔细问道：“那起初发现仙帝墓的修士呢？” 箫玉树忽然神色悲伤，嗓音中略带沙哑，轻轻道：“死了。” 张憧憬追问道：“被魔宗灭口的？” 箫玉树忽然眼光泛红，浑身杀气。 这一刻，不会再有人觉得他像女人。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而更明显的答案是，箫玉树必定跟那人有关系，要不然也不至于如此动怒。 张憧憬平静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修士应该跟你有某种关系吧！” 箫玉树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那满腹杀气隐藏起来，直言不讳道：“是我叔叔。” 张憧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江湖儿郎江湖死，这是他的归宿，也是你我以后必然要面对的一个归宿，没什么好伤心的。” 箫玉树收敛心神道：“憧憬哥，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二龙山，我保证不会跟你抢机缘的。” “我只想亲手杀了那个杀死我叔叔的人。” 说到这里，箫玉树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 235 崂山女侠 张憧憬心想箫玉树的叔叔既然是第一批发现仙帝墓的人说不定会知道些内幕，带着他至少不会迷路，也省去打听的一些麻烦，再则就是听箫玉树的口音，应该在东山峻岭一带生活很久了，有熟人引路，总比自己瞎猫去撞死耗子好得多。 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箫玉树虽然服用了疗伤丹药，但毕竟是“内五行”受伤，还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为了不引起魔修的注意，张憧憬给了他一枚“藏仙丹”服下。 箫玉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三小魔看不透张憧憬的境界了。 休息片刻后，张憧憬起身拍了拍肩膀道：“来吧，哥背你上二龙山。” 箫玉树如女子柔声道：“不要。” 张憧憬促狭笑道：“哥又不是要占你便宜，你怕什么。” 箫玉树坚持道：“总之就是不要。” 张憧憬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了，但箫玉树还是没能逃脱被张憧憬勾肩搭背的行走。 看起来这就像是两个铁哥们，事实上也只是萍水相逢，因为目标一致而走在一起而已。 快到二龙山的时候，箫玉树忽然说道：“憧憬哥，二龙山现在漫山遍野都是魔宗之人，除了三小魔以外，还有三大魔、九心魔、十八狂魔……根本不允许外人上山，我们要是就这么进去，就算他们以为我们是凡人也会撵我们出来的。” 张憧憬无语，魔宗这阵仗可真不小啊，居然来了这么多魔头。 这桩虎口夺食的生意怕是不好做。 不过，这些都不是该张憧憬担心的，他望向箫玉树，眯眼笑道：“听你口气，想必已经有应对的法子了吧！” 箫玉树自信点了点头，然后娓娓道来，“一年多前，二龙山隔壁的崂山上来了一位女侠，她修为高深，江湖人称崂山女侠，最喜欢多管闲事，以我的悲惨遭遇，他肯定愿意出手相助的。”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崂山女侠？既然魔修在方圆八百里清理修士，怎么这个崂山女侠没被清理出去？” 箫玉树摇头笑道：“憧憬哥，你不是上过本科大学吗？怎么脑子这么不灵光，我不是说了吗，崂山女侠修为高深，魔修哪敢轻易招惹？！” 张憧憬汗颜道：“失误了！失误了！” 箫玉树继续说道：“其实魔宗之人也不是没去崂山找过麻烦，不过这位崂山女侠貌似很喜欢打架，来者不拒，每个上山的全都鼻青脸肿的下山，而且是灵力无法修复的那种伤势，只能由时间恢复。” 张憧憬饶有兴趣道：“崂山又没宝贝，崂山女侠在那里呆这么久，不无聊吗？” 箫玉树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无聊的吧，要不然也不会巴不得天天都有魔族之人上山挑战！起初我也好奇，她在崂山干嘛，后来才知道她是等人。” 张憧憬好奇道：“等谁？” 箫玉树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等喜欢的人吧。哦，对了，崂山女侠特别喜欢吃山楂，也有人打趣说她就是占着山头方便吃山楂的，因此还有人说她是喜鹊精呢。” 山楂？ 这两个字让张憧憬陷入了沉思。 在剑宗的时候，阿罗之所以放他下山，就是她说大罗喜欢吃山楂，让他下去摘点回来当聘礼的。 结果张憧憬才一去不返。 难不成这位崂山女侠是大罗？ 可是，大罗并不喜欢打架啊，喜欢打架的是阿罗！ 箫玉树忽然又说道：“还有一件事，崂山女侠成名后不久，崂山又来了一个女侠，两人不打不相识，然后在山上结庐而居，又各自都称自己是崂山女侠，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争这个名号争得热闹得很。” 张憧憬无语道：“你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箫玉树无辜道：“我这不是也刚想起来嘛！” 张憧憬又陷入了沉思。 两位崂山女侠！ 会不会是大罗和阿罗？大罗因为阿罗放跑了自己，所以记恨阿罗，见了面才刀兵相向？ 张憧憬越想越觉得可怕，要真是她们两姐妹，按照电视剧情发展的话，两姐妹结庐而居很有可能是冰释前嫌了，那他这个破坏了他们姐妹感情的罪魁祸首出现岂不是得被追杀？ 张憧憬小心打听道：“你知不知道她们分别叫什么名字？” 箫玉树摇了摇头。 张憧憬又问道：“那他们当中有没有喜欢穿黄衣服的，或者是喜欢念诗的？” 箫玉树又摇了摇头，“第一位崂山女侠喜欢穿蓝衣服，只喜欢打架和吃山楂。第二位崂山女侠穿衣服颜色上没什么讲究，但大体上要么是可爱类型的碎花裙要么是比较洋气的牛仔。”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 按照箫玉树的说法推断，第一位崂山女侠八九不离十是阿罗。第二位却绝对不是大罗，那么这个可以跟剑宗小师姐过招的女子又是谁呢？ 不管怎么说，只要大罗不在就好，至于阿罗嘛，那姑娘跟蝶谷小仙子一样好忽悠，没什么好怕的。 更重要的是，这两位崂山女侠修为高深，要是箫玉树真能用悲惨遭遇博得她们的同情，这样二龙山一行多少也有些助力。 张憧憬一锤定音，“好，咱们就先去崂山见见这两位女侠。” …… 说是崂山和二龙山毗邻。 但实际上路途却不近，抵达崂山山脚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 崂山因为盛产山楂，周围村民都喜欢摘下野山楂或到城里卖，或在公路旁摆摊卖给那些开车进城的贵客。 张憧憬和箫玉树走得有些饿，便在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那里买了一斤山楂充饥。 酸不拉几的，开胃还行，充饥的话，张憧憬这种喜欢吃辣的人还是有点难受。 那小女孩见他们吃生山楂跟吃饭似的连忙劝说道：“生山楂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形成胃石。” 张憧憬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笑道：“没事，哥哥们消化能力好。” 小女孩挠了挠头，显然不是很理解。 反正她只知道妈妈强调说生山楂不能多吃，至于为什么就不是她一个小屁孩能知道的了，既然哥哥都说没事，那就应该没事吧！ 对于张憧憬和箫玉树两个修士来说，当然不存在这种消化上的问题，胃口大的修士可是连一座山都能吃下的，更何况小小的山楂呢。 小女孩的妈妈忽然走了过来，她的年纪并不大，约莫三十，也说不准是农村的生活让她有些显老，见到张憧憬二人吃生山楂都吃得这么嗨也是一番劝说，这次还不等张憧憬开口，小女孩就仰着头解释说，哥哥消化能力好，没事。 小女孩妈妈见识可不凡，以为张憧憬二人是吹牛皮的，坚持着解释说：“生山楂中所含的鞣酸与胃酸结合容易形成胃石，很难消化掉。如果胃石长时间消化不掉就会引起胃溃疡、胃出血甚至胃穿孔。” 这一番专业术语，听得本科大学没毕业的张憧憬和高中毕业的箫玉树都是一愣一愣的。 张憧憬好奇道：“阿姨，你……” 话还没说完，小女孩妈妈顿时有些气恼道：“阿姨？看你们俩年纪也在而是左右吧，我才二十九而已，叫姐姐还差不多。” 原来是为年轻的妈妈啊！ 箫玉树偷偷一笑。 张憧憬可会卖乖了，连忙改口道：“小姐姐。” 年轻妈妈听了这才一笑。 张憧憬继续说道：“小姐姐，听你这专业分析，一定上过本科大学吧！” 年轻妈妈仿佛是听了个挺逗的笑话，“医科大学毕业的。” 张憧憬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看来咱这个没毕业的大学生和毕业的差别还是很大啊！ 张憧憬依然大口大口吃着山楂。 年轻妈妈气道：“弟弟，怎么说了你还不听呢！” 张憧憬摸着小女孩的头，轻声打趣道：“小妹妹，你爸爸是不是长得没我好看啊！” 这人年轻了真是不是称呼啊，叫大人为小姐姐，叫她的女儿为小妹妹，无药可救。 小女孩很是不懂地摇了摇头。 但年轻妈妈却很快就明白过来，敢情这家伙以为自己是在勾搭他，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这家伙脸皮也真够厚的，自己长得有多磕碜自己不知道吗？ 跟我家那位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好！ 至于玉树临风的箫玉树，直接被她忽略了，因为她以为她是女孩子，是他的女朋友。 年轻妈妈一把拉过小女孩，转过头，不再跟张憧憬说话了。 张憧憬当然只是开开玩笑，笑了笑，“山楂很好吃。” 没有再多的解释。 张憧憬和箫玉树转身上山。 “妈妈，哥哥们上山了。”小女孩说道。 “上山？”年轻妈妈急忙回过头一看，他们果然上山了。 再结合到那个磕碜年轻人说山楂好吃，很容易就联想到他们是上山去摘山楂的。 她连忙对小女孩嘱咐了几句，然后迅速小跑追了上去。 她气喘吁吁喊道：“喂，你们不能上山。” 张憧憬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她一副很崇拜的样子说道：“山上有两位女侠，她们不喜欢外人打扰，凡是没有经过允许就上山的都没好下场。” 他笑问道：“小姐姐，你该不会真担心我吧！” 她气得无语：“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他眯眼笑道：“放心吧，我们是女侠的朋友，没事的。” 她惊讶得无以复加，然后让他们等一下，自己则迅速返回摊位取了一盒炮制过的山楂片递给他们，让他们帮忙带给崂山女侠。 三天前。 年轻妈妈曾被一群恶霸在上门调戏，是两位崂山女侠救了她和他那弱不经风的老公，事后她还劝崂山女侠放那群恶霸走。 她是那么的善良，她们则是那么的侠义。 这份炮制山楂便是谢礼！ 236 深得三十六计精髓 “你走前面。”张憧憬捧着山楂盒子，退一步说道。 “为啥？”箫玉树不解道。 “不是你要用你悲惨的遭遇感动崂山女侠吗！？所以你才是主角啊，我不能抢了你风头。”张憧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他当然不会告诉箫玉树，他是见阿罗有点忐忑，更怕自己猜错了，万一那个跟阿罗争崂山女侠的就是大罗呢，他走后面才好见机行事，情况不对的话，就立马开溜。 箫玉树哦了一声，走在前头，在被张憧憬忽悠的路上一去不返。 “憧憬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箫玉树边走边问道。 “你说。”张憧憬回道。 “你明明是武帝初期，而那三小魔中的大魔和二魔都是武帝初期，三魔更是武帝巅峰，他们的兵器都是法器中的神器，你是怎么一指削断他们兵器的？”箫玉树十分好奇，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已经埋了很久了，之前是觉得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敢轻易打听，但一路走来觉得张憧憬还比较好说话，这才斗胆问出这个莫大疑问。 果不其然，张憧憬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句，“秘密。” 事实上，张憧憬现在手指共有三枚戒指，其中一枚从玄真子的淘宝店买来的可以隐形，戴于幺手指，旁人看不见，第二枚则是剑宗信物“白凤剑”所化，本是戴在大拇指当扳指。第三枚为仙宫所化，戒心有“南天门”三字颇为显眼，歪戴于食指，靠中指和食指之间的缝隙遮住南天门三字。 在和三小魔比拼之前，张憧憬曾负手而立，其实不单单是装高人风范，也是他暗暗将锋利无比的“白凤剑”戴在中指的时候。 双指并做剑指，无论三小魔的枪是碰到哪一枚戒指，结局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张憧憬时机把握得还不错，切断三小魔手中枪的时候恰好就是“白凤剑”所在的中指。 两人缓缓登山。 忽然，山巅中有纵横剑气浮现，更有几道遗漏剑气不经意间落在山腰。 张憧憬二人连忙躲闪。 那剑气所过之处，直接将地面割出一道三尺深的裂痕。 张憧憬二人无不是胆战心惊。 张憧憬苦笑道：“乖乖，这剑气，可真够不长眼睛的，怪不得崂山女侠不让旁人上山，就这剑气，凡人还没登上山头恐怕就要死于非命了。箫老弟，看来咱们运气不好，恰好撞见她们比剑了啊！” 箫玉树看了看这剑气痕迹，怕怕道：“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等他们打完了再上去？” 张憧憬笑了笑，“这倒不必，我只是吐槽一下。” 然后箫玉树便看见张憧憬手指在空中指指点点，正是《太虚笔录》中的上层境界“笔走太虚”之法。 没一会儿，箫玉树身上浑身便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这是？”箫玉树明显见识有些不够，不知道这是“金刚符”的功效。 张憧憬微笑道：“旁门左道，不足为道，不过应付这些剑气应该够了。” 俩人继续上山。 因为有金刚符傍身，所以没有可以规避遗漏剑气。 但是两种剑气交错之下，哪怕是金身之体也还是有些肉疼。 当然了，这是因为张憧憬目前还没有达到随手刻画就能划出精品金刚符的境界，要不然以精品金刚符可以抵挡住天师境全力一击的防御，这些遗落下来的杂乱剑气根本不足为虑。 只不过神符是一次性用品，那样的话也太奢侈了点，张憧憬还没大方到拿出自己煞费苦心刻画的精品金刚符。 山顶。 两位崂山女侠正你一剑我一剑，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 其中穿蓝衣的女侠一边使剑，一边问道：“说好的今天你煮晚饭，怎么又耍赖？” 穿着时尚牛仔的女侠咯咯笑道：“我今天肚子疼，不方便煮饭，你煮一次不行吗？” 这位女侠心中暗道：我绝对不会告诉你，正在使用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 但那位蓝衣女侠似乎并不卖账，没好气道：“你当我傻啊，你上个月分明是二十三号来的大姨妈，今天才十一号。” 说话间，俩人已经交手十几剑。 一剑之后，时尚女侠踩着飘渺灵动的步伐拉出七八米距离，又还以一剑，同时说道：“你忘了，我上上个月就是十一号来的，上个月乱了，这个月又正回来了。” 此乃，三十六计中的连环计。 上上个月，她就骗了蓝衣女侠一次，也从那一个月开始她就打算了下下个月要再骗一次。 蓝衣女侠很聪明的样子说道：“可是上上个月的下半月你拉了足足七天的肚子，难道不是真正的大姨妈来了吗？” 时尚女侠眨了眨眼睛，暗道：“糟了，阿罗好像很聪明的样子，三十六计中的苦肉计和连环计好像都不好用了，干脆再来一招釜底抽薪好了。” 又一剑后，时尚女侠飘然立于一片树叶之上，蓝衣女侠亦是如此，俩人都宛如仙子下凡。 时尚女侠抬头挺胸，理直气壮道：“既然被你识破了，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就是喜欢吃你煮的饭。” 那蓝衣女侠看了看她英姿飒爽的样子，又看了看自己，很不服气地也跟着昂首挺胸，用剑宗十七长老现在的眼光来看，他们很可能是b罩杯。 蓝衣女侠趾高气昂道：“可是我不喜欢煮饭，再说了，我堂堂剑宗宗主之女，凭什么要给你煮饭。” 时尚女侠也不落下风道：“我爸爸是蝶谷尊者，我又凭什么要给你煮饭？” 蓝衣女侠心中也明白，剑宗牌面是大，但这几年蝶谷尊者的名气却也不小，只好化不情愿为剑气，气鼓鼓道：“既然我们都有靠山，那就凭自己的本事说话，以后每次煮饭都打一架，谁输了，谁就煮饭。” 时尚女侠微微思忖，“不行，我们之前还说谁赢了谁就是崂山女侠呢，打了一年多都没赢，难不成我们要一年多不吃饭？” 蓝衣女侠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 时尚女侠挠了挠头，“我想想……” 就这样，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瞬间又缓和下来。 但是各自又都一副傲娇的样子飘飘然立于树叶之上。 山顶不远处，有两人躲在角落处。 因为剑气纵横得厉害，所以他们一直没敢靠近。 看清这两位崂山女侠的庐山真面目后张憧憬就有些想笑了，看来这一趟也不是那么不顺利嘛，一个沐萧萧，一个阿罗，都好忽悠。 箫玉树忽然轻声问道：“憧憬哥，你说他们俩这样站在树叶上不累吗？”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应该是挺累的吧！不过，这世上的人谁还没几个道理，平时还好，偏偏是吵架的时候，谁都认为对方是错的，哪怕明知自己是错，还是要坚持说自己是对的，既骗不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尤其是女人。有趣！” 箫玉树惊讶道：“这还有趣？” 张憧憬弧笑道：“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不是，两位女侠为了自己不想煮饭，而大打出手，不是很有趣吗？” 箫玉树眼珠子转啊转的，“有趣吗？” 张憧憬笑叹道：“以后你会明白的，走吧，该我们出场了。” …… 那边主角要出场，这边两位女侠还在深思，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煮饭。 忽然，她们听到两道脚步声临近，俩人对视一眼，喜上眉梢。 难不成又有魔修上门挑衅？ 结果他们回头一看，大失所望，因为那两人沐浴金光，但气息十分清晰，分明是寻常人类，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人族修士。 俩人再次对视。 “两个人，一人一个，谁先撂倒，谁就赢。” “成交。” 言罢，两位立于树叶之上的女侠单手负剑，单手伸出，一齐飘然掠来。 箫玉树见状，急忙大喝一声，“女侠饶命。” 骨气这玩意，他总是时有时无的，要他卑躬屈膝死在三小魔手中，绝无可能。 但跟鼎鼎大名的崂山女侠人个怂，貌似也没有犹豫的必要。 两位女侠不理不睬，均是一指点来。 只不过一个点的是箫玉树，一个点的是张憧憬。 大抵是因为浑身沐浴金光的缘故，直到此时沐萧萧和阿罗依然没有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他们一个在等，一个在找的人。 “住手。”张憧憬大喊道。 这声音！？ 怎么这么耳熟！？ 两位女侠正在纳闷之际，只见其中一人迅速散去浑身金光。 两位女侠当场怔住。 蓝衣女侠唤道：“师弟！” 时尚女侠唤道：“师兄！” 箫玉树一头雾水。 师兄师弟，什么玩意？ 张憧憬招了招手，笑着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 阿罗也跟着招了招手，破天荒温柔道：“好久不见。” 沐萧萧则是早已收起了剑，双手背在背后，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一时间，谁都没有了刚才比剑比爸的嚣张气焰。 箫玉树就纳闷了，不是传言说崂山女侠快意恩仇，最是豪爽吗，怎么这么扭扭捏捏的，难不成是谣传？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场面又一次失控了。 阿罗猛地指着沐萧萧道：“你刚才叫他什么？师兄？” 沐萧萧同样指着他，“你怎么叫他师弟？” 237 这猴子绝对是逗比 于是，两位崂山女侠又争论不休。 “你怎么能叫他师弟！” “你凭什么叫他师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张憧憬和箫玉树只觉仿佛捅了一个马蜂窝，耳边嗡嗡直响。 “住嘴！”张憧憬即使堵着耳朵也还是忍不住了。 阿罗和沐萧萧怔怔望着他，忽然都一副委屈的样子。 张憧憬没好气道：“堂堂两位女侠为这点小事争得天翻地覆的，不嫌丢人吗？” 俩人摇了摇头，异口同声道：“这不是小事！” 张憧憬认真道：“这就是小事。” 阿罗撅着嘴说道：“那你说，哪里是小事了，你要是说不清楚，我就抓你回剑宗。” “这个……” 提到抓回剑宗，张憧憬还是有点怂的，微微思忖后说道：“沐萧萧是在进入剑宗前的师妹，你是我剑宗的师姐，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不是小事了？” 阿罗吐了吐舌头，分明有一竿打在你头上了嘛！ 不过，她转念一想，以这个关系来论的话，沐萧萧岂不是得叫自己师姐？ 阿罗忽然露出狡黠笑容，“沐萧萧，我小师弟叫你师妹，你是不是得叫我师姐？” 沐萧萧那迷迷糊糊的脑袋瓜子一迷糊起来连自己都不认，顺着这个思路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哈！ 但她还是倔强道：“不叫。” 张憧憬急忙插话道：“两位师姐，各论各的行不？” 阿罗瞪眼道：“叫师姐。” 张憧憬毫不犹豫卖乖道：“师姐。” 沐萧萧也瞪眼道：“叫……叫……” 她本来想说叫师妹来着，但一想到，这就相当于承认了阿罗是她师姐的事情，所以不行。 阿罗哈哈大笑道：“叫什么？叫不出来了吧！” 这大概是她下山后第一次这么开心，比打架打赢了还要开心几百倍。 沐萧萧撇了撇嘴，委屈着。 张憧憬立马拿出山楂盒子，岔开话题道：“两位女侠，这是山下一位小姐姐托我带给你们的山楂，你们究竟是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才令人这么感激的？” 俩人顿时就呵呵呵笑了起来，看来张憧憬借花献佛这个马屁拍得还不错。 阿罗说道：“三天前我们帮小姐姐揍了一群恶霸……” 她话还没说完，沐萧萧直接打断道：“明明是我揍的好不？” 阿罗争道：“对方一共七个人，你揍了四个，我揍了三个就不是人了？” 沐萧萧直接从张憧憬手里接过山楂盒子，“我揍得比你多，所以山楂是我的。” “我揍的那三个比你揍的那四个加起来都厉害，山楂应该是我的。” “我的。” …… 两位女侠一言不合又吵了起来。 箫玉树直接堵着耳朵一边凉快去了，他就纳闷了，不是说好自己是主角的吗，怎么感觉自己只是衬托红花的绿叶？ 张憧憬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都说三个女人才一堂戏，这两位的戏分明已经远远超过三个女人了好不！？？ 张憧憬欲哭无泪道：“两位姑奶奶，多大个事啊，你们至于吗？” “至于！” 俩人齐齐瞪眼望来。 张憧憬万般无奈，“我给你们出个法子，你们一人分一半，要是还有多出来分不均匀的就给我吃行不？” “师弟，你也想吃山楂啊，那全都给你好了。” “潇潇的也给你。” 最后，这盒山楂又落到张憧憬手里了。 张憧憬捧着山楂盒，委屈道：“两位女侠，我们远道而来，你们不应该好酒好菜招待着吗？就让我们在这里喝西北风？” “师弟，你饿了呀，我这就去给你做饭。” “不，本仙子要给师兄露一手，你，一边凉快去。” “你不是说我做的好吃吗？” “我骗你的。” “哼……我才不信。” …… 来到沐萧萧和阿罗比邻而见的小木屋，忽然有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错觉。 为什么说是错觉呢，因为这里虽然听不到城市里的喧嚣，但却有着极其世俗的争吵，即便厨房距离他们用餐的房间隔了整整两栋小木屋，依然可以听见那边两位女侠喋喋不休的争论声。 一个说盐放少了，一个说油放多了，没完没了，跟赶集似的。 张憧憬朝箫玉树笑问道：“是不是对两位女侠有所改观？” 箫玉树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岂止是改观，完全跟外界传闻判若两人好不好？ 没一会儿，两位在厨房大战了的女侠便端着卖相就极为不好的饭菜上桌了。 两位女侠眼中并无旁人，坐下后都撑着头笑眯眯看着张憧憬。 张憧憬虽然肚子空空，但却不敢轻易动筷，轻轻拐了拐一旁的箫玉树。 这点小动作被两位女侠轻易察觉。 于是两人便不约而同的问道：“她是谁？” 尤其是知道自己很喜欢张憧憬的阿罗表现得最为担忧，因为这人实在长得太好看了些，连她都觉得有些嫉妒。 箫玉树也是无奈，从上山到现在两位女侠都没正视过他，往日最有存在感的，今天忽然没了存在感，他心里落差还是挺大的。 箫玉树挺直腰板介绍了一下自己。 阿罗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叫箫玉树的家伙，再对比了自己胸前的几两肉，暗暗松一口气，还好自己比“她”大点。 沐萧萧就不太懂这些玩意，她只是在想，那个在庆市的“表嫂”明明很好啊，难道被师兄给抛弃了？ 阿罗气鼓鼓瞪着张憧憬，“张师弟，这才一年多不见你就勾搭了一位美女，就不怕大罗生气吗？” 张憧憬一听她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就知道箫玉树又被人误会成女人了，什么样的解释都不如实际行动管用，张憧憬先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然后拍了拍他胸膛，嘿嘿笑道：“一样的，没事。” 阿罗已经暗暗捏紧了小拳头，想打人，但看在许久不见的份上又忍住了，怒道：“好你个张憧憬，竟然当着我的面调戏姑娘，还真是无法无天了，等吃完了饭，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还不等张憧憬解释，被张憧憬调戏得也捏紧小拳头的箫玉树神情肃穆道：“我是男人。” 阿罗切了一声，显然不信。 箫玉树无奈之下只好卷起袖子秀了秀胳膊上一丁点的肌肉。 阿罗再次切了一声，也卷起袖子说道：“谁没有？” 箫玉树欲哭无泪，直接掀开胸怀。 阿罗大骂道：“你个无耻荡妇，居然连内衣都不穿，立刻马上，滚出我的视线，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蝶谷小仙子羞羞转过头。 这下箫玉树彻底没招了，总不能当着两位女侠的面脱干净了证明自己真是男人吧！ 张憧憬也没料到阿罗男女不分到这种地步，连忙说道：“他真是男人，不信你仔细看看，跟你们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然后阿罗果真细细盯了一眼，还没看出什么名堂便已经面红耳赤，最后也纳闷道：“真是男人？” 张憧憬一笑置之。 箫玉树委屈道：“真得不能再真了！” 相比之下，某些地方确实要小一些。 阿罗这才半信不信的让他穿好衣服。 得是什么样的妈妈才能生出这样好看的儿子？ 阿罗微笑道：“勉强相信你是男的，快吃吧！” 箫玉树重重叹了口气，这才开始动筷，当他要夹沐萧萧做的菜时，阿罗直接抄起筷子拍打了他的筷子，然后对着桌上的炒土豆和青椒肉丝指指点点，说：“这个和这个都是我做的，比较好吃，你多吃点。” 箫玉树无奈点了点头，夹起一块土豆片塞进嘴里，顿时只觉舌头都在颤抖，脸色大变。 偏偏这个时候阿罗还笑眯眯问道：“好吃吗？” 箫玉树偷偷看了张憧憬一眼，张憧憬只是动手去夹沐萧萧做的番茄炒蛋。 云岚蝶谷只住着两个人，一个是蝶谷尊者，一个是沐萧萧，蝶谷尊者不在家的时候蝶谷小仙子就要自己动手，相比来说厨艺还算过得去。 而剑宗呢？有专门的伙食团，阿罗根本没有下厨的机会，厨艺境界也就可想而知了。 箫玉树心知二龙山一行要靠女侠帮助，不方便搏了她的颜面，硬着头皮道：“好吃。” 阿罗欢喜道：“我就说好吃吧，师弟，你也快尝尝。” 张憧憬哪敢动筷啊，连忙推脱道：“箫老弟远道而来，好吃的菜还是让给他多吃点，我就吃师妹做的就行。” 阿罗点了点头，“有道理，反正以后你吃我做的菜的机会多的是，来日方差，不差这一顿。” 哪怕沐萧萧做的饭菜是人间美味，张憧憬听到阿罗这句话后也顿时味同嚼蜡。 但是张憧憬委实高估了蝶谷小仙子的厨艺境界，之前的番茄炒蛋还不错，吃炝炒白菜的时候差点连眼睛水都呛出来了。 好在后来沐萧萧招呼了一只名叫“孙不空”的猴子上桌，这才缓解些许。 饭后，张憧憬和箫玉树就直奔沐萧萧和阿罗同样比邻而建的两座茅房了。 屋中惨况就一个词形容，臭屁熏天！ 拉得正舒服的时候，那只猴子大抵也是吃坏肚子了，在外头敲个不停。 箫玉树没好气道：“你一个猴子来跟我们抢什么厕所？” 那猴子一阵叽叽喳喳，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反正就一个劲的敲门不走。 张憧憬心烦意乱道：“这猴子绝对是逗比。” 然后就听见“鹦鹉学舌”一般的声音，“逗比！逗比！” 238 赤尻马猴 “卧槽！！！这猴子还会说话？”张憧憬泛起了嘀咕，“难不成是成精了？” “猴子精！”没见过妖精的箫玉树颇为惊讶。 “成精！成精！”猴子又说话了，嗓音并不清晰，如同两三岁的孩子牙牙学语，含糊不清。 “这逗比！”张憧憬无语了，老是接自己话尾巴，不无聊么！ “你才是逗比，你才是逗比！”猴子破天荒说了句还算清晰的话。 “你才是逗比。”张憧憬怼了回去。 “你是逗比，你是逗比。”它又怼了回来。 “卧槽，这猴子是要骂架啊！”张憧憬气笑道：“箫老弟，快跟我一起骂。” 箫玉树估计也是有些无语，也开始骂了起来。 而那只猴子却也不服输，一边敲门，一边大声骂道：“你们两个都是逗比。” “逗比……” “逗比……” …… 这边的骂架声很快就惊动了沐萧萧和阿罗。 “沐萧萧，你的孙小空又在调皮了。”阿罗道。 “那叫天真纯洁，你不懂！”沐萧萧哼哼道。 “我管他天不天真，纯不纯洁，它要是敢欺负我师弟，我就打得它满地找牙。”阿罗眼神狠狠。 沐萧萧也就是爱跟阿罗杠，其实心里也气得不行，气鼓鼓指着猴子说道：“孙小空，那里边是我师兄，你再对他不敬，我就把你赶下山去。” 那猴子委委屈屈地看了沐萧萧一眼，果真不敢说话了，只是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红屁股，毛茸茸的脸也涨红。 没有逗比猴子骂架了，张憧憬和箫玉树这才安安静静蹲了个坑。 出来后伸了个懒样，啧啧道：“真爽啊！” 箫玉树总算是明白在半山腰的时候憧憬哥为啥说这两位女侠有趣了。 一个不想煮饭，昧着良心夸别人煮饭好吃也就罢了，关键是她还吃得津津有味。 一个煮饭不好吃，还不自知，甚至觉得自己煮的真不错。 反正张憧憬和箫玉树是没感觉到好在哪里的，至于她们两估计是已经习惯这种怪味，所以连拉肚子都省了。 张憧憬朝沐萧萧和阿罗问道：“这猴子成精了？” “成精？”阿罗嗤笑道：“就它那点微末道行，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 沐萧萧吐了吐舌头道：“孙小空虽然还没成精，但它天生就是精。” 张憧憬不解道：“什么意思？” 阿罗抢先撇嘴道：“她非说这是什么四神猴之一的赤尻马猴。” 沐萧萧冷哼道：“它本来就是赤尻马猴，我听我爸爸提起过。” 阿罗反驳道：“我怎么没听我爸爸提起过？” “那是你爸爸孤陋寡闻。” “呵……我爸爸孤陋寡闻，你们蝶谷就两个人，我们剑宗有几千人，你们的见识能有我们多？” “人多有什么用，都是笨蛋。” …… 两位女侠又一言不合争吵起来。 张憧憬微微深思，现今流传的神话小说中确实有四大神猴的说法，分别是灵明石猴具有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并且能移星换斗的能力，排在第二的就是赤尻马猴，赤尻马猴的能力就是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第三位的就是通臂猿猴，通臂猿猴的能力是拿日月，缩千山，辩休咎，乾坤摩擦。最末的是六耳猕猴。六耳猕猴的能力是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耳朵一动便能知晓这三界的变化，通晓未来和过去。 华夏四大名著《西游记》中便有灵明石猴和六耳猕猴真假大圣的戏份。 在加入神仙骚聊群以前，张憧憬自当是传说，但了解到修仙知识后他就开始明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了，倘若世上本没有这些东西，又怎么会被人提及呢。 后来在《修仙通史》中，张憧憬也看到过一些关于四神猴的介绍，大体上跟神话传说差异不大，倘若这孙小空真是赤尻马猴的话，那蝶谷小仙子可算是捡了个宝贝宠物了。 张憧憬疑惑问道：“萧萧，你怎么确定他就是赤尻马猴？传闻此神猴头颈足有百尺，并有九象之力，我看它弱不经风的，除了会说话以外，貌似一无是处吧！” “这个……！”沐萧萧又泛起了迷糊。 “说不出来了吧！赤尻马猴哪有它这么没用的。”阿罗哈哈笑道。 “谁说的，它只是没长大而已。”沐萧萧不服气道。 张憧憬微微头疼。 箫玉树忽然问道：“沐仙子，你这个宠物是不是从二龙山那边过来的？” 沐萧萧连忙点了点头，“对呀，对呀，它就是这么说的，你怎么知道？” 张憧憬好奇望向箫玉树，难不成这逗比猴子还跟仙帝墓有关系？ 箫玉树娓娓道来。 听完了他简洁有力的叙述之后，张憧憬才渐渐明白，原来三年前箫玉树他叔叔发现仙帝墓就是因为这只猴子从那里面跑出来而惊动的。 如此说来，那这只猴子可能知道仙帝墓中情况，甚至知道如何进出。 这对于张憧憬和箫玉树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张憧憬立马言简意赅的和沐萧萧、阿罗说明了一下此行到崂山的真实来意，阿罗听了之后有点生气，她本来以为张憧憬是来崂山摘山楂的，现在看来，要不是崂山和二龙山比邻，张憧憬一辈子估计都不会来这里摘山楂。 不过话说回来，也怪当日送张憧憬下青城山的时候她自己忘了说山楂是去崂山摘的。 再则一想，阿罗又有点偷喜了，因为张憧憬压根就忘了摘山楂一事，这就说明他根本不想跟大罗成亲。 “沐萧萧，我师弟说了，要从孙小空那里打听点仙帝墓中的消息，你跟那猴子亲近，待会知道该怎么办吧！”阿罗指点江山道。 “不用你说。”沐萧萧气焰也不差。 张憧憬懒得搭理她们，刚才毕竟跟那猴子吵了一架，怕它记仇，不愿意吐露实情，于是拉着刚才一起骂架的箫玉树找了个空旷地势坐等消息。 黄昏中，张憧憬不自觉便进入一种恍惚状态。 这种状态在他跻身武帝境界后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出现了，只要他静下心来，很快就能跟老僧入定似的进入灵气周天循环状态。 人类进化就跟古代王朝兴衰差不多，经过了无数年，脑子是进化了，但对自身对身体的认知却一直在退化，不像猴子那样在树上抓、蹬、跑，灵敏异常。 对于现下人类来说，有些脚指的功能已经退化，甚至用不上了，用意念去感觉它，就要比常用的大拇指与小指头要微弱得多，甚至已经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而修炼的目的，就是重新对自己身体的认识，对属于自己的每一部分都精确的认识，不但是认识，甚至还要能看到，包括皮肤、肌肉、肌腱、骨骼，甚至五脏六腑，至于后面大小经络，无一不视。 张憧憬在修炼神符时已经窥得心肝脾肺胃“内五行”，所以可洞悉天地间灵力属性，从而炼制属性类神符，乃至于他能刻画精品神符都离不开这一点原因，窥视内五行，对于神符师一脉，如同剑仙的天人合一境界，可遇不可求，也在于悟性，即便是酥州张仙师恐怕也没有如今张憧憬对神符的理解深。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这么以为的，到底如何，那也要有以后见了那位被他沾了好几次光的张仙师才知道。 跻身武帝境界后，张憧憬渐渐开始内视看到血液循环、细胞滋生、骨骼变化等等，尤其是每一次灵气在体内周天循环之后，他都能很明确的看到，血液更鲜活了，细胞更活跃了，骨骼更是愈发的晶莹剔透如同美玉一般。 这也无异于是好的，他的身体也对天地灵气更有亲和力。 修仙修仙，其实修得的就是天地大道，讲究跟天地共鸣，谁共鸣得多，谁就能化腐朽为神奇。 张憧憬如今的境界在整个修仙界大抵属于中游水品，但却有种空有宝山而无宝物的感觉，纵然他可以跟天地借用更精粹的灵力，但却没有挥霍的余地，与人对招，他即便是使出浑身解数，也只有十八落和身法秘技小女漫步，而十八落限制又大，小女漫步又不是什么毁天灭地的法术，根本就没什么战斗力。 说白了，他现在就是一个看着很有钱，其实却郎中羞涩的穷鬼，要不是有一手“笔走太虚画神符”的本领，他都不好意思称自己为武帝。 张憧憬默默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念头”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白凤剑的剑诀！ 正在这时，他神念中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这一觉睡得可真舒服啊！” “你醒了？”张憧憬神念激动道。 “咦？”剑灵惊讶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这么快就武帝境界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起来剑诀没？”张憧憬迫切问道。 “剑诀？” “对呀，就是白凤剑代代相传的剑诀啊！” “哦，你说那个呀，还用想吗？我都记得啊！” “你记得！？那你之前告诉我你忘了。” “我骗你的呀，你不总是骗人嘛，连我是骗你的都不知道？” 张憧憬苦逼无语。 剑灵道：“好啦！好啦！你也别沮丧着脸了，其实是你以前境界不够，没法修炼，既然你都到武帝境界了，那我就告诉你好了！” 239 萧姑娘不哭 听了剑灵的话，张憧憬一张脸愁得跟深闺怨妇似的，只因为剑灵告诉他的根本不是什么剑诀，而是让他没事拿着剑找人决斗就行了，剑嘛，用着用着就熟了，什么剑术剑招，别看他其实磅礴的，其实都是虚的，真正的剑仙都是不靠那些吃饭的，能出一剑就是一剑，绝不会多余的去用第二剑。 这对于如今的张憧憬来说，无异于“画饼充饥”，甚至那个饼是大是小，是玄是幻他都一无所知。 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 张憧憬睁开眼，瞧了瞧天色也不早了，便起身说道：“箫老弟，走，我们回去看看孙小空招了没。” 箫玉树点了点头，一不刻意起来，他就温柔得跟女子似的。 张憧憬又忍不住对他勾肩搭背，回到小木屋时，只见沐萧萧将一棵树连根拔起，并且用剑削将树枝削去，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 而那孙小空就抱着树干顶端，一脸委屈。 张憧憬笑问道：“怎么回事？” 阿罗微笑道：“这猴子装疯卖傻说不知道，这不，沐萧萧正在言行逼供呢！” 沐萧萧转头保证道：“师兄，你放心，它胆小得很，我吓一吓就出来了。” 张憧憬默默点了点头。 还真是女大十八变啊，沐萧萧在庆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这才一年多不见，脾气见涨啊，都学会言行逼供了。 结果举了半天，逗比猴子就委屈了半天，求饶着说自己是真不知道，但也承认了它确实是从二龙山那边过来的，至于怎么过来的，就不知道了。 逼供结束后，沐萧萧赏了几只前几日山下村名送给她们崂山女侠的香蕉给孙小空，这猴子便跟小屁孩似的无忧无虑啃香蕉去了。 在阿罗的强烈要求下，张憧憬无奈陪她飞上屋檐看黄昏。 沐萧萧心中暗道。 张师兄和阿罗貌似很亲近啊！ 他会不会有了师姐就不要自己这个师妹了？ 他既然可以代师收徒，就可以代替师尊把自己给逐出师门。 不行，不能让阿罗把师兄抢走了。 于是，她也登上了屋檐。 两位崂山女侠就这样一左一右坐在张憧憬两侧。 箫玉树本来是不想掺和这事的，后来也被张憧憬以商量要事为由拉上屋顶打圆场去了。 阿罗笑问道：“师弟，你看这黄昏美不美？” 张憧憬毫不犹豫道：“美。” 阿罗又问道：“那是黄昏美，还是我美？” 张憧憬的第一感觉就是，那个剑宗小师姐貌似长大了啊！ 侧头忘了她一眼，黄昏印在她的脸颊上。 剑宗小师姐可得罪不起。 张憧憬抿嘴笑道：“当然是你美了。” 沐萧萧很快拆台道：“我觉得还是黄昏美点。” 阿罗急眼道：“你懂个屁。” 沐萧萧：“你屁都不懂。” 沐萧萧撅着嘴望向张憧憬，“师兄，我美还是黄昏美？” 张憧憬斩钉截铁道：“你美。” 阿罗和沐萧萧同时指着对方道：“我和她谁美？” “这个……”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啊！ 张憧憬擦了擦汗。 箫玉树一旁偷笑，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崂山女侠和憧憬哥都关系匪浅。 听见笑声，张憧憬灵机一动，揉了揉眼珠子，甩锅道：“我们都是熟人，不太好分辨这个问题，要不你们问问箫玉树的意见？” 箫玉树如遭雷击。 两位女侠逼问道：“你说！” 箫玉树暗暗问候了一遍张憧憬祖宗十八代，挠了挠头，万全道：“我美行不行？” 两位女侠顿时蔫了，无言以对。 张憧憬一阵哈哈大笑，还好带了个堪比玉树临风的箫玉树一起，要不然自己就身陷囹圄咯！ 张憧憬忽然问道：“萧萧，你怎么到崂山来了？” 沐萧萧撇了撇阿罗，“这是我和师兄的秘密，你不许偷听。” 阿罗切了一声，撇过头。 然后沐萧萧才在张憧憬耳边轻轻说道：“玄真子前辈本来是叫我去大雪山等你们的，但是我中途迷路了，好像是去迟到了，后来在‘雪庐’遇见了一个自称是你女朋友的美女，叫什么来着？哦，胡璃，她告诉我你和楚狂人褚三刀杨七他们一起往东边来了，我心想百年计划中你们下一站就是二龙山，于是就立马往这边赶，但中途又迷了几十次路，后来就来到崂山了，要不是收养了孙小空，我都不知道这里是崂山，二龙山在隔壁。师兄，我是不是有点笨啊，你不会嫌弃我吧！” 张憧憬连忙道：“师妹这么天真可爱，师兄怎么会嫌弃你呢！” 沐萧萧嘻嘻一笑。 这两人有点打情骂俏的嫌疑，阿罗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 但，阿罗可是很孤傲的，说不偷听，就不偷听。 大不了，等他们说完了，找个没人的角落，对小师弟言行逼供好了，那才是本女侠的作风。 沐萧萧又问道：“对了师兄，三刀他们呢？” 张憧憬回答道：“百年计划有变，我们暂时分道扬镳了。” 沐萧萧哦了一声，“那我反正跟你一起。” 张憧憬无奈一笑。 这蝶谷小仙子迷路可迷得真够厉害的啊！ 跟她在一起久了，咱会不会被传染？ 等等！迷路？ 张憧憬忽然灵光一闪，既然蝶谷小仙子会迷路，那么智商还不健全的孙小空会不会也是迷路了？ 想到这里，张憧憬忽然露出了些许笑意。 二龙山和崂山比邻，说不定这其中就有一处山脉是相连的，而孙小空就是通过那条路辗转来到崂山的。 …… 第二日。 张憧憬便让沐萧萧牵着孙小空漫山遍野的跑，寻找到那条可以从二龙山直达崂山的路。 不过，这崂山漫山遍野都是树，猴子倒是可以爬树而行，但张憧憬他们却不敢御空飞行，因为那样即便是找到那条路，也极有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披荆斩棘就成了他们唯一的路。 光是开荒开路就开了半个月。 终于，在十一月初，张憧憬一行人终于找到了那条小路。 此刻他们脚下就是仙帝墓，目前有两尊神龙尸像，栩栩如生，虽死尤生。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名浑身罩着黑袍的魔修看守着墓门，看样子是还没进得去。 几十名魔修蹲守在墓门前，时不时发几句牢骚。 箫玉树布下一道隔音禁制，指着一个九人堆说道：“他们就是东山峻岭赫赫有名的九心魔，个个都是武帝巅峰。” 张憧憬纳闷道：“有九颗心？” 箫玉树摇了摇头，“那倒不是，九心魔的意思是说他们有九个人，都可以使人陷入心魔，然后图之。”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阿罗豪气拍着胸脯道：“师弟放心，他们菜得很，上次他们来崂山找麻烦，我一人一剑就给料理了。” 张憧憬惊讶道：“这么厉害？” 阿罗自豪道：“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你师姐是谁。” 事实上，情窦初开的阿罗哪里有什么心魔啊，那九心魔赖以成名的心魔大法对她来说根本就不起作用。 箫玉树又指着一个十八人堆说道：“那一伙人就是魔宗赫赫有名的十八狂魔，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也是武帝巅峰境界。” 阿罗没有说话，这次换了沐萧萧说，“小意思啦，那十八狂魔见了我就流口水，我一招‘蝴蝶纷飞’他们就屁颠屁颠下山了。” 张憧憬又一次惊讶，“萧萧，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沐萧萧笑嘻嘻道：“也不是很高，就是天师境中期啦！” 张憧憬暗暗竖起大拇指。 两年前在庆市的时候蝶谷小仙子还和楚狂人同为武皇境，两年后楚狂人不但被张憧憬杨七褚三刀追上了，还被沐萧萧远远超出一个境界，作何天赋问题，还真是个大问题啊！ 阿罗插话道：“师弟，我也是天师中期，你怎么不夸夸我？” 张憧憬对打遍剑宗无敌手的小师姐是这个境界没有丝毫意外，更多是感慨人比人气死人。 见张憧憬没说话，阿罗生气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师弟！？” 张憧憬连忙收敛心神，演技立马上线，“哇！师姐竟然也是天师中期了？不愧是我师姐，就是厉害。” 阿罗就像个被捧上了天的小女孩，脸红谦虚道：“还好啦！还好啦！以师弟的天赋早晚会追上我的。” 张憧憬汗颜一笑。 箫玉树暗自庆幸，还好在路上遇到了憧憬哥，要不然他还真没把握自己的悲惨遭遇能不不能打动崂山女侠出手。 箫玉树忽然想起他小时候，叔叔常常对他说得一句话，“玉树，人生在世，难免要经历恩怨情仇，你不要怕，要是哪天叔叔不在了，你也不要伤心，你要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箫玉树喃喃自语道：“叔叔，你放心，玉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也一定会坚强活下去。现在玉树新交了朋友，他们都很率真，都对玉树很好，没有你说的那些阴谋算计，就像你和玉昆叔叔一样，是知己。” 张憧憬忽然打趣道：“萧姑娘，你涕泗横流的嘀咕什么呢！” 箫玉树这才回神，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眶，嗓音沙沙道：“我不是小姑娘。” 张憧憬伸手勾起他的下巴，眼神玩味道：“箫姑娘不哭，有哥哥在。” 两位崂山女侠咯咯直笑。 箫玉树撒娇捏了个小拳头，不是箫姑娘，也不是小姑娘，是个还没长大的小男人。 忽然，仙帝目前又来了三个人。 九心魔、十八狂人，以及众多魔头纷纷起身。 “是他们！” 箫玉树眼神微寒，一瞬间杀机肆意。 240 墓开 张憧憬小心摁住箫玉树的肩膀，轻声问道：“他们是谁？” 箫玉树满目充血，杀气凛然道：“魔宗赫赫有名的三大魔。” 张憧憬猜测道：“就是他们杀了你叔叔？” 箫玉树重重点了点头。 他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日，大魔宁深，二魔宁沉，三魔宁海联手围杀叔叔周善的一幕，要不是周善一口咬定除他之外没有人知道仙帝墓一事，也就没有今日的“萧姑娘”了。 如鲠在喉，如刀剐心。 最喜欢打架的阿罗仔细打量了“三大魔”一眼，有些惭愧道：“萧姑娘，这三人都是天师境，以我一人之力对付他们只怕有些棘手，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沐萧萧不落下风道：“还有我。” 箫玉树温柔看了这两位女侠一眼，只有感激。 箫玉树收敛杀意，摇头叹道：“阿罗仙子，沐仙子，你们不必为我犯险。” 阿罗哈哈笑道：“萧姑娘，你这就看不起我们崂山女侠了，对不对，沐萧萧？” 沐萧萧沉声道：“书上云，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在这种紧张时刻听到沐萧萧的话，张憧憬也差点没忍住笑喷出来，蝶谷小仙子被困在家里这段时间看来是没少读书啊，都知道侠之大者了。 崂山女侠的侠名在东山峻岭一代不小，箫玉树知道两位女侠打定主意的事就一定会去做，也就没再昧着良心劝说，诚恳道：“谢谢。” 两位女侠骄傲笑了笑。 箫玉树又道：“不过，能不能别叫我萧姑娘了？” 两位女侠异口同声道：“不行，你长得这么美，你都不叫姑娘，我们哪还敢叫姑娘？” 箫玉树无言以对。 张憧憬微笑道：“好了，萧姑娘，你也别矫情了，姑娘就姑娘呗，反正能干事就是男子汉。至于这三大魔，不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现在不是他们的对手，多让他们嘚瑟一会儿。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要进墓了，仙帝墓中想必是机关重重，说不定都不用我们出手，他们就嗝屁了。” 箫玉树扑哧一笑，“憧憬哥，你都是这么报仇的吗？” 张憧憬尴尬一笑，有仇不报非君子，不过那是打得过的时候，打不过的时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反正他也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伪君子。 …… 三大魔对仙帝墓前的魔修吩咐了几句，几十号魔修便整齐站成两排，看样子是要迎接大人物。 忽然，天空黑云滚滚，然后如同天塌一般落在仙帝墓前。 黑云散尽，竟是百来号黑袍笼罩的魔宗高手。 为首之人更是面覆铁甲，遮住半张脸，只留下一双无比深邃的眼睛，逼格极高，用句通俗的话来说，这叫霸气侧漏。 “参见夜帝！” 众魔修齐齐单膝跪地。 听见这个名号，张憧憬几人都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位夜帝是魔族中实打实的三号人物，其一为魔道管理局局长楚夜，其二而魔宗宗主日不落，道上人称日帝，其三就是魔宗副宗主夜无眠，道上称夜帝。 而三人的身份中前两者都是摆在名面上的，独独只有夜帝夜无眠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便是神仙管理局也没有夜无眠的具体资料，甚至有人在猜测，六十年前魔道管理局高层大变动，夜无眠坐上局长位置，极有可能就是魔宗揽权的手段。 不过，猜测终究是猜测，没人敢摘下夜不眠的覆面铁甲，更没人敢扯出楚夜的过去。 如果说夜帝真是楚夜的话，那么此时此刻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就是一位实打实的谪仙。 九品谪仙啊，这世间只有三个席位，已经两个都名花有主了。 即便不是楚夜，是夜无眠，那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因为在魔族区域流传的是，夜无眠至少具有尊者级实力，甚至有可能是圣人境。 夜帝亲自出马，可见魔族对仙帝墓的看重程度。 张憧憬要想从他手中夺取机缘，恐怕也只有拼拼气运了。 夜帝目光入炬，扫过那仙帝墓前两尊神龙尸像，笑道：“诸位，你们夜以继日守护仙帝墓，我代表魔宗感谢你们，待事成之后，定有厚赏。” “谢夜帝。” 众魔修满心欢喜道。 夜帝抬手道：“都起来吧！” 然后夜帝轻轻招了招手，一黑袍站了出来，他摘下帽子，缓缓走到仙帝墓前。 “玉昆叔叔？”箫玉树忽然皱起了眉头。 “你认识？”张憧憬不解道。 箫玉树说道：“玉昆叔叔和我叔叔是好朋友，当年叔叔带我来东山峻岭就是他收留我们的，这些年一直拿我当亲侄儿，叔叔被害后，他也失去了踪迹，我以为他也遇害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他。” 说到这里箫玉树眉头皱得更紧了，“可是他为什么会和魔宗的人在一起？” 张憧憬旁敲侧击道：“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知道仙帝墓存在的，除了你和你叔叔知道，就只有玉昆知道，魔宗的人又从何得知？而且我没看错的话，这个你玉昆叔叔也是魔修。” “你是说玉昆叔叔出卖了我叔叔？”箫玉树惊讶了一下，然后又自问自答道：“不可能，玉昆叔叔心地善良，极重义气，平时宁愿自己少修炼一些也要把修炼资源让给我，怎么会出卖叔叔呢！再说了，如果真是他出卖了叔叔，魔宗要将知道仙帝墓消息的人赶尽杀绝，又怎么会放过我呢！一定是魔宗的人挟持了他！” 挟持？ 这样子像挟持？分明就是同道中人嘛！ 张憧憬没有说话，毕竟他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 不过，魔宗想要封锁消息未免太过异想天开，难道夜帝就不知道有些人不出门就可以洞悉天下事？ 至于为什么玉昆没有让魔宗的人追杀箫玉树，兴许是还念着些旧情，动了恻隐之心吧，毕竟箫玉树是他看着长大的，又是一个那么乖巧的孩子。 忽然，二龙山震动了一下。 然后神龙尸像寸寸支离破碎，成了一地碎渣，那道尘封的墓门，也缓缓打开。 “开了，终于开了。” 众魔头激动道。 从张憧憬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墓里边的情况，但唯一能确认的是，仙帝墓应该确实是被打开了。 夜帝轻轻拍了拍玉昆的肩膀，“这两年辛苦你了。” 玉昆恭敬道：“能为夜帝效劳是玉昆的福分。” 夜帝微微一笑，“随我进墓。” 玉昆抱拳道：“是！” 这一幕，箫玉树看傻了。 难道真是玉昆出卖了叔叔？ 为了什么？ 修炼资源？功法？ 年纪轻轻的箫玉树想不通，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一家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东西吗？ 这些年来，他一直拿玉昆当亲叔叔，玉坤也拿他当亲侄子。 可是亲情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他最信任的叔叔出卖了他最亲的叔叔。 一下子，箫玉树通红了眼睛。 见他神色凄然，张憧憬调侃道：“箫姑娘，你这是要跟我玩梨花带雨？本大爷可不保证一定会宠信你哦！” 阿罗撇了撇嘴，“哭起来都这么好看，真是羡慕死人了。” 沐萧萧嘟嘴道：“要不要这么美，本仙子都快无地自容了。” 孙小空牙牙学语道：“美！美！” 箫玉树笑得呛了一下。 “谁？” 夜帝的目光忽然扫视而来。 张憧憬三人连忙匍匐在地。 三大魔的中大魔头宁深连忙道：“夜帝多虑了，二龙山都是我们魔宗自己人，不会有外人的。” 夜帝这才收回视线。 然后在夜帝的带领下，众魔头一道进入仙帝墓。 只不过，在进墓之前，宁深给宁海使了个眼神，然后宁海告诉夜帝自己最近修为除了岔子，就不进去了，留在了外面，夜帝对此并没有说什么，留一个高手在外面看守也好。 于是夜帝带着一百多号魔宗魔头浩浩荡荡进入了仙帝墓。 之前二龙山的防卫就是有三大魔一手经营的，如果在夜帝面前表现出不足之处，无疑是大祸，所以宁深才搪塞了过去，但他心里其实也放不下，这才让宁海留下来一探究竟。 宁海跟留下来守护墓门的几十位低阶魔修闲谈了两句，然后借口说找个地方便一下，便朝着刚才夜帝目光所望的方向找寻过来。 眼见着他越来越近，箫玉树的杀气也就越重。 “师弟，就他一个人，直接动手杀了吧！”阿罗道。 “不行。”张憧憬连忙阻止，“夜帝一行人才刚刚进墓，他们对墓道也不熟悉，肯定没走深，要是这会外头起了动静，说不定他们会先退出来以绝后患，那我们就麻烦了。” “那怎么办，等他发现我们吗？”阿罗着急道。 张憧憬急中生智，忽然看到了学着沐萧萧模样拍在地上的孙小空，灵机一动道：“萧萧。” 沐萧萧顿时会意，轻轻在孙小空耳边说了几句。 那逗比猴子便蹦蹦跳跳窜上了树，体态之轻盈，便是天师境的宁海也丝毫察觉。 正当宁海距离张憧憬他们爬的地方越来越近时，天上忽然射下来一道水柱，淋了宁海一身。 宁海伸手抹了抹。 咦，好骚啊！ 241 出场要有仪式感 “好骚！好骚！” 听见声音，宁海这才抬头望去，“竟然是一只猴子，真是晦气。” 那逗比猴子又学话道：“晦气！晦气！” 宁海气得有点毛焦火辣，堂堂三大魔居然被猴子撒了一身尿，也算是丢脸丢到家了，还好没有外人发现。 宁海浑身一抖，那也猴子尿瞬间被蒸发掉。 然而宁海二话不说一掌拍去，掌风摧枯拉朽，所过之处，俱为齑粉。 但孙小空身手极为矫健，双脚一蹬便跃出老远。 宁海本来想追，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回头再收拾你。” 宁海撂下一句狠话后便径直反悔了仙帝墓前。 “怎么了？”有魔修好奇问了一句。 宁海摇了摇头，“没事，遇到只逗比猴子，已经赶走了。” 猴子跑了一阵之后，见没追来，这才重新反悔沐萧萧旁边邀功，沐萧萧又从方寸戒里取出一支香蕉打发了他。 张憧憬再次使出“笔走太虚”之法，虚空刻画可一道隔音符，然后说道：“接下来我们该制定一下计划了。” 沐萧萧和箫玉树对张憧憬当然没什么意见，但阿罗的意见可就大了。 明明自己才是师姐，为什么要听他的？ 不过，转念想起一句话，每个成功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的女人，她就十分乐意洗耳恭听了。 阿罗问道：“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张憧憬缓缓说道：“在进墓之前，我们必须要先把守墓的魔修干掉，以免被包围。” 阿罗点头道：“有点道理。” 张憧憬微微无语，阿罗分明是在刷存在感，什么叫有点道理，本来就是这么回事好不。 不过，这些话张憧憬可不敢亲口对阿罗说。 张憧憬微笑道：“阿罗，能不能别打断我说话？” 阿罗委屈地哦了一声。 沐萧萧幸灾乐祸道：“阿罗啊，人不聪明就不要讲话，学学我，聪明人都是不说话的。” 张憧憬瞪眼道：“你也一样。” 阿罗哈哈一笑。 沐萧萧撇了撇嘴，师兄越来越凶了，我还是不要说话了，免得被他以为很笨。 张憧憬忍俊不禁，收敛笑意道：“我粗略估量了一下，守候在仙帝墓前一共三十三人，其中只有被猴子尿的那个是天师境，其余均在武帝和武皇不等。” 张憧憬分别忘了一眼阿罗和沐萧萧，道：“阿罗，萧萧，待会你们两个合力围攻他，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击杀天师境，我和萧姑娘负责其他人。” 阿罗傲娇道：“我才不要和她联手，对付一个天师境，我一个人就够了。” 沐萧萧不落下风道：“切，我也不需要你帮忙。” 张憧憬瞪了她们一眼，俩人同时哦了一声。 箫玉树心中暗叹，憧憬哥果然厉害，估计全天下也就他能让两位崂山女侠都服服帖帖的吧！ 阿罗担忧道：“可是你和萧姑娘两个人要对付其余三十二人，能行吗？” 张憧憬抿嘴笑道：“要杀光他们是不可能的，不过，自保嘛，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我需要你们迅速击杀天师境魔头，然后来支援我们，现在明白了吗？” 阿罗点了点头，“明白了。” 张憧憬望向沐萧萧，后者嘻嘻笑道：“我一直都很明白呀！” 明白个鬼！ 张憧憬懒得拆她台，从方寸戒中取出一叠神符交给箫玉树，阿罗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想起小张师弟是神符师，还说要给自己炼制空间符来着。 他忘了，她可把账记得清清楚楚。 箫玉树捧着一叠神符，无比震惊，“这是神符？” 张憧憬淡淡一笑，分门别类介绍道：“这几张白色符文的是冰天雪地符，解开符咒后可使人结冰，这几张红色符文的是爆炎符，可以发出堪比武帝一击的爆炸，还有这些风雷符……” 听张憧憬说完，箫玉树整个人就呆了。 从叔叔周善的口中，他知道神符是极其稀罕的，而张憧憬随随便便就拿出这么多，未免也太阔绰了吧！ 箫玉树忽然信心爆增，“阿罗仙子，沐仙子，待会你们打败宁海后，能不能留他一口气？” 阿罗和沐萧萧习惯性望向张憧憬。 张憧憬点了点头，“只留一口，不能再多了。” 箫玉树感激道：“谢谢憧憬哥。” 张憧憬坏坏笑道：“这段时间咱俩也算是同床共枕了，萧姑娘，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吧！” 萧姑娘捏紧小拳头，不知是生闷气，还是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计划完了没？”阿罗问道。 “差不多就是这些，剩下的就是墓里边的事了，现在也说不准，进去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跟夜帝碰面。”张憧憬说道。 “磨磨唧唧，你是张姑娘吗？”阿罗没好气道：“既然计划完了，那我可要出手了。” 张憧憬急忙抓住她那蠢蠢欲动要召唤本命法剑的手，“再等等。” 刚才还调侃张憧憬是张姑娘的阿罗顿时温柔下来成了阿罗姑娘，一双美眸眨啊眨的，打什么架哦，全都九霄云外去咯！ 阿罗，你看见了，他牵你手了。 他肯定是喜欢你的，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阿罗，他的手好像比以前更有力了，也更粗糙了，他一定是在外面吃了不少苦，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好他，谁要是敢欺负他，你就把他大卸八块。 不，是大卸八百块。 “阿罗？”张憧憬轻轻唤道。 阿罗这才从飘远的思绪中抽了回来，笑意温柔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等他松开了她的手，她的眼中就再也没有什么魔头，什么箫姑娘，什么沐萧萧了，只有那个在青城镇陪她通宵打游戏的老张，只有那个在青城山上喝醉了酒枕在她肩膀上的小张师弟。 太阳距离二龙山越来越远，一晃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猴子睡着了，沐萧萧也睡着了。 箫玉树紧紧盯着杀叔仇人宁海，阿罗“仅仅”盯着张憧憬。 张憧憬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沐萧萧顿时清醒，“要打架了吗？”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 沐萧萧立马取出蝴蝶剑，阿罗则是一柄蓝白相间的宝剑，名字起得很随意很开心，就叫“蓝天白云”。 阿罗忽然说道：“师弟，这是下品神器炼金甲，比你那锁金甲可强多了，我用不着，送给你了。” 张憧憬没有理由不接受，这好事来的太突然了吧。 这还没完，阿罗又掏出一件物品说道：“还有这个千羽笔，中品神器，据说是上古时代某位神符师使用过的，我也用不着，你拿去用吧！” 张憧憬忙不得的接过千羽笔，一脸期待道：“还有没？” 看了张憧憬那渴求的模样，阿罗失声笑道：“没了。” 张憧憬立马把炼金甲穿戴在身上，下品神器已经可以抵挡天师境的几次攻击了，要是再加上金刚符，天师境的人几乎就已经伤不了他了，而且还有中品神器千羽笔，要是刻画神符时用上他，估计尊者境的攻击也能抗个一两次了。 啧啧，这还没进仙帝墓呢，就已经连获两件宝贝。 阿罗可真是个宝藏女孩啊！ 这两件宝贝当然不是阿罗的，而是剑宗的，上次大长老让阿罗去宝楼取宝贝补偿张童，阿罗就顺手牵羊，牵了两件对张憧憬有用的，搁了一年多了，总算送出去了。 见阿罗送了这么多东西给张憧憬，沐萧萧顿时就觉得自己这个师妹不称职，毫无底气的唤了一句“师兄”。 张憧憬转头望向她，期待道：“你也有东西要送给我？” 沐萧萧目不转睛摇了摇头，“师兄，我家的宝贝都被我那个混蛋老爸锁起来了，我打不开，等以后我带你去我家，你那个白凤剑不是很锋利吗，就把锁砍了就行了，宝贝随便拿！” 张憧憬忍不住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师妹真乖。” 要是蝶谷尊者听到这句话，估计能气得七窍生烟。 阿罗急眼道：“师姐不乖吗？” 箫玉树愈发搞不懂这两位崂山女侠了，怎么觉得她们都有点失心疯的感觉？ 虽然在张憧憬递给他神符之后，他也打算等以后攒了宝贝也送给张憧憬，但也是送啊，而不是让他自己随便拿！ 无药可救了！ 张憧憬立马认怂说了句都乖搪塞过去，然后言归正传把他特意研究出来的独门符咒咒语告诉箫玉树。 所谓独门符咒咒语，就是除了他张憧憬以外，别人拿到神符也只是一张毫无用处的白纸。 一切准备妥当，阿罗和沐萧萧暂时“握手言和”，齐齐起身。 “等一下。”张憧憬忽然道。 “又怎么了？”一到打架就来劲的阿罗丢了他个不耐烦的眼神。 张憧憬嘿嘿一笑，“让我先出场。” “为啥？” 阿罗和沐萧萧都不解。 张憧憬眯眼笑道：“打架就要有打架的气势，你们气场不够。” ———— 仙帝墓前。 众魔修盘膝而坐。 忽然，一道破空声传来。 三十三号魔修举头望去，只见一名剑修御剑飞来，然后凭空悬停。 站在剑上之人极为年轻，只是长得有些磕碜，他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朗声笑道：“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可饶尔等一命。” 宁海怒道：“何方小辈，竟然擅闯我魔宗禁地，找死！” 那御剑之人从容不迫勾了勾手。 霎时间，又有两名剑修御剑飞出，绕空飞行，速度极快，看起来如有几十人一般，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242 诛魔练剑 这些魔修显然没上过什么本科大学，更不知道心理学是什么玩意，宁海还好，其它的武皇武帝心情可就不怎么好了，被张憧憬这出场阵势给吓懵了。 魔修们议论纷纷。 “怎么办？我们好像被剑修包围了。” “全都是可以御剑飞行的高手，我一定不是对手，要不要逃？” “逃？逃得了今天，你逃得了明天吗？夜帝要是知道你逃了，全家都得死。” 宁海大喝道：“慌什么慌，不过是骗人的小伎俩，对方实际上只有三个人。” 虽然只有三个人，但宁海分明察觉到那之后出现的两道御剑身影气机都跟自己在同一个境界。 “三个人？怎么可能，宁三，你是不是看错了？”有人质疑道。 被唤作宁三的宁海冷冷看了那人一眼，“你在质疑我？” 那人战战兢兢低下头。 虽然平日里和和气气的称三大魔为宁大宁二宁三，但谁都知道，这三个大魔头可比那三个小魔头还要心狠手辣。 既然已经被宁海识破了计策，沐萧萧和阿罗也就没继续晃悠了。 一左一右，分别悬停在张憧憬左右两侧。 有些眼尖的立马就认出他们的身份竟然是崂山女侠。 宁海心中也是微微一沉，关于崂山女侠的传闻他们是知道的，不是魔宗之人没法把她们赶下崂山，而是除了她们本身的修为不凡以外，她们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人可以动的，一个剑宗宗主之女，一个蝶谷尊者的独生女，这都是各大魔头挑战失败后打听得来的，所以最近这段时间才没人去崂山搭理这两位身份显赫的女侠。 宁海微微抱拳道：“原来是崂山女侠，久仰大名，不知你们来我二龙山作甚？” 阿罗冷声道：“打架。” 沐萧萧手掌轻轻摊开，蝴蝶剑出鞘在手，剑鞘则被踩在脚下，轻轻道：“路见不平，拔剑相助。” 宁海懒得跟她们绕弯子，直接问道：“你们是为了仙帝墓来的？” 两位崂山女侠同时切了一声。 仙帝墓？ 那玩意多晦气，女侠会在乎？ 要不是姓张的非要来，要不是萧姑娘有深仇大恨，与其来二龙山玩，还不如在崂山啃山楂呢！ 御剑悬停的张憧憬望着宁海没好气道：“喂喂喂，我出场姿势这么拉风，你看不出来我才是主角吗？” 宁海在此人身上察觉不出任何气机，微微皱眉问道：“你又是谁？” “我是……？”张憧憬忽然愣住。 我是什么来着？ 张憧憬这个名字在东山峻岭不是不可以说，毕竟神仙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已经闹翻了，而京北陈家又是神仙管理局背后的支撑势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张憧憬这个名字和魔族成为朋友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但是，魔族和妖族还没有闹翻，这会儿狐族估计正在找他们的张憧憬女婿呢，虽然大侠讲究个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但能不说还是不说的好！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本人姓张，名大爷，你可以叫我张大爷，也可以叫大爷。” “张大爷？”宁海沉思着，修仙界有这号大人物吗？ “诶。”张憧憬答应道。 宁海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被这下子给耍了。 其余三十二名魔修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年头敢戏耍三大魔的人已经不多了，魔族中反正是屈指可数，凡人修士和妖族嘛那就不知道了，倒是眼前就有一位剑修。 宁海自知耍嘴皮子不是自己强项，未免坏了夜帝大事，于是开门见山道：“我不管你是谁，崂山女侠也好，无名小辈也罢，此处乃是我魔宗之地，夜帝就在此处，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者一个也走不掉。” 张憧憬摇了摇手指，玩味笑道：“不不不，我们可不走，你们也走不掉。” 宁海嗤笑道：“怎么，听你的口气，想凭你们三个人就对付我们这么多人？” 张憧憬又摇了摇头，“谁说我们是三个人的？” 宁海和众魔修没由来生出一抹危机感，难不成周围还埋伏着有人？ 张憧憬大声喊道：“箫姑娘。” 没有答应。 那些本就担惊受怕的武皇武帝魔修察觉到丝丝缕缕的灵气正在飞速聚集，不明所以地望去，只见一张张飘零而落的神符。 呼哧呼哧，风刀雪剑。 轰隆隆，火光一片。 吱吱……吱吱……风驰电掣。 一场神符盛宴就此展开。 仙帝墓前，一片混乱。 这就是箫玉树给张憧憬的回答，也是张憧憬的临时计划之一。 张憧憬望向时不时就能看见些残肢断臂的现场，遮住眼睛道：“太血腥了！” 阿罗没好气道：“你个罪魁祸首还好意思说这话？” 张憧憬无奈道：“我也是头一次干这么大的一票啊！”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大雪山南天门内确实也阴死了不少修士，但那都是他们自相残杀的，最后留下来的人，他也只杀了陈怀年一个，算不的血腥，但今天…… 张憧憬收敛心神道：“算了，干都干了，那就干他个彻底，阿罗，萧萧，你们还愣着干嘛，准备依计行了！” 俩人轻轻哦了一声，都是剑在手，心悬一边。 那场神符盛宴结束后，原本三十三名魔修除开宁海以外，仅剩下十八名武帝衣衫不整却未曾受伤，八名武皇直接命丧当场，另外还有六名武皇身受重伤，不是缺了胳膊就是少了腿，更严重一些的一半边身子都没了，奄奄一息的，惨不忍睹。 才刚刚从那炼狱中归来，宁海便又被两位崂山女侠步步紧逼，节节后退至仙帝墓三十丈之外。 而张憧憬则提着白凤剑杀入十八名武帝当中，武皇境的箫玉树则去料理那些受了伤还没死的武皇。 在节奏上，可谓一面倒。 箫玉树迅速解决掉八名重伤武皇后本来是想加入武帝战斗的，但被张憧憬一道秘音阻止。 “你先歇歇，留着力气，等阿罗和萧萧把宁海回来，这些武帝正好给我练练剑。” 见识过神符的威力后，箫玉树已经对张憧憬佩服得五体投地，既然他说练剑，那就练剑好了，于是箫玉树原地坐了下来，刚才解开那一大批超出他境界的神符，精神损耗不小。 张憧憬一人一剑游走在十八位武帝魔修之间，谈不上游刃有余，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白凤剑毕竟锋利无双，魔兵轻而易举就被斩断。 失去了魔兵的魔修，就好比是蝴蝶没了翅膀，战力直线下降，但张憧憬招式吃穷，十八落的势是叠加不起来的，所以只能依靠右手剑，左手虚空画神符来化解这种尴尬而又危险的情况。 魔修们委实不好受，明明这家伙就是个不懂剑法的煞笔剑修，偏偏就是手中有一把神兵利器，他们根本近不得身，好不容易近了身吧，以为要一张拍碎他，结果先是听到哐当一声，自己手掌巨疼，五脏六腑也在震颤，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有金身护体之后，他左手一阵指指点点，面前的空气直接爆炸了，脑袋嗡嗡，四肢不分。 他们杀不掉张憧憬，张憧憬也杀不掉他们。 张憧憬不心疼，只是头疼，这剑都使了半天了，还是搞不明白剑灵说把剑用熟是什么意思。 是像武侠小说中说的那样，剑如臂使？ 还是仙侠小说中的人剑合一？ 头疼！ 早知道这剑宗信物的口诀这么高深莫测，还不如换点实际剑法循序渐进。 玄真子前辈也是，练最好的功法咱没意见，好歹尊重一下现实嘛，白凤剑是厉害，但白凤剑的口诀对咱来说就相当于你在一个从没下过山的和尚面前摆上一桌满汉全席，告诉他好吃，他也不知道好吃在哪儿啊！ 兴许还不如一顿素菜来得高兴。 “我练，我练，我练锤子个练。” 张憧憬气急败坏，一剑一剑，毫无章法，毫无逻辑，那些魔修们手忙脚乱。 没过一会儿，蝶谷小仙子和阿罗便一人抓着一道黑影，如同拎小鸡仔一掠而回。 阿罗道：“萧姑娘，这三个是我们三十丈外遇到道，自称是什么三小魔，我听着跟三大魔差不多，不知道跟你有没有仇，一并留了口气给你带回来了，你自己处置吧！” 沐萧萧急忙邀功道：“最后挑断宁海神念的那一剑是我使的。” “谢谢。”箫玉树重重道，然后转头望向奄奄一息的宁海和三小魔时，目光中再一次杀机肆意。 这四个魔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最后一缕神念吊着最后一口气，哪怕是打个雷都能叫他们神魂俱灭。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眼中充血的俊美之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三小魔还好，至少知道自己和箫玉树有仇，但是宁海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跟箫玉树有哪门子仇。 箫玉树举头望向天空，秋风飒飒，默然红了眼睛，“叔叔，玉树这就为你报第一个仇！” 手起，剑落，在东山峻岭威名赫赫了一世的三大魔中的第三魔头神魂俱灭，金丹破碎。 然后箫玉树又望向三小魔，“接下来是我自己的仇！” 再手起，剑再落，一抹霜白剑气后，三颗大好头颅咕隆咕隆朝着山下滚去。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 243 叱咤平生 那个长得极美的小男人在报了一段仇之后猛然跪下，然后便是潸然泪下，真真是一位梨花带雨的可怜人。 张憧憬练剑练得自己心烦意乱，招呼阿罗和沐萧萧接替战场，自个儿跑去调侃“萧姑娘”去了。 “萧姑娘，怎么又哭得稀里哗啦的，要不要大爷抱抱你？”张憧憬张开手说道。 那位萧姑娘娇气地哼了一声，然后很快擦掉眼泪站起来，倔强道：“我不是小孩子。” 张憧憬继续调侃道：“可你是萧姑娘啊！只有萧姑娘才哭哭啼啼的。” 箫玉树捏紧拳头道：“不哭了，以后都不哭了。” 张憧憬笑问道：“那要是又哭了怎么办？” 箫玉树目光坚定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张憧憬哈哈点头道：“这主意靠谱。” …… 仙帝墓前，一阵剑气勃发，三十二枚金丹粒粒悬浮，如明星璀璨。 三小魔在起初三十三人之外，三十三人中宁海金丹破碎，所以只剩下三十二枚。 沐萧萧和阿罗打扫好战场后把三十二枚金丹朝着张憧憬捧来，张憧憬摇了摇头，“以我如今的修为，天师境以下的金丹连塞牙缝都不够，都给萧姑娘吧！” 两位女侠没有丝毫犹豫，又朝着箫玉树递过去。 箫玉树捧着金丹，又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感觉。 张憧憬连忙道：“千万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要不然你可遭殃了。” 箫玉树鼻子皱了皱，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张憧憬望向大门敞开的仙帝墓，“想来这两年玉昆不见身影应该就是为了寻找开启仙帝墓的方法，走吧，我们也进去凑个热闹。” 沐萧萧吹了个口哨，还在墓顶睡觉的逗比猴子顿时惊醒蹦了下来。 张憧憬问道：“熟悉吗？” 孙小空大抵是有点记仇张憧憬骂他逗比，头一撇，不说话。 张憧憬只好无奈望向沐萧萧，然后又沐萧萧转问，这才从猴子口中知道一个天大的消息。 这只“赤尻马猴”竟然以前就是生活在墓中的，对墓中一切机关陷阱了如指掌。 这可把张憧憬高兴坏了。 进墓后，地上便有两三具枯骨尸体，表面上看起来像是死了几百年，但从他们身上笼罩的黑袍来看应该就是跟随夜帝进墓的其中一人。 墓道宽阔复杂，外人极易迷路。 孙小空虽然也是个路痴，但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闭着眼睛都能进进出出，在它的带领下，张憧憬四人避开一切机关，中途除了看见几具魔修尸体以外，并没有遇见夜帝一行人，在墓中穿梭了约莫两个小时，便抵达主墓室。 主墓室极其恢宏大气，在尊位上有一把和凌霄宝殿天帝椅极其相似的椅子，四周有许多悬挂钩子，想来曾经是挂过物品，但不知为何消失了，除开那把椅子之外，还有一座金棺，棺前摆有香火，不鼎盛，但却有一柱天香生生不息。 想来这便是仙帝棺了！ 张憧憬激动问道：“此棺可有危险？” 孙小空照常撇过头。 然后沐萧萧发问了，他才含糊不清地说了句没有。 不愧是赤尻马猴，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想必已经是早早看过仙帝棺了。 张憧憬小心翼翼在仙帝棺前走了一圈，手掌轻轻拂过每一寸，确认没有危险气机后才缓缓推开棺材板。 “怎么没有尸体？”张憧憬望着空荡荡的金棺说道。 “张师弟，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仙帝这个境界都是多少年前的了，那么这个仙帝至少也是几千年前，甚至几万年前的人了，这里有没有什么纳灵阵法，棺材也不是冰棺，便是有尸体，而且是仙尸，也经不起岁月的打磨啊，再加上那只猴子多半经常进进出出，想必早就化成了吧，说不定我们现在脚下踩的就有尸体所化的灰。”阿罗解释道。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深思。 依照一贯的仙侠小说来看，仙尸、帝尸一般都是亘古不朽的，难不成小说真是胡编乱造的？ 张憧憬无语道：“敢情这仙帝墓里除了一张椅子，一尊棺材以外什么也没有，那我们来这儿干嘛？” 阿罗安慰道：“张师弟，仙缘这种东西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即便真有仙帝墓，又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让我们找到的，权当来打了一架，练个手，散散心，不必介怀。” 箫玉树从进墓后一直默不作声，估计是还没从伤心中走出来。 正在这时，孙小空肆无忌惮跳进金棺，打开一处暗格，从中取出两本书籍递给沐萧萧。 平时看一本书就要花上好几个月的她漫无目的地翻了几页就有点头疼。 张憧憬好奇问道：“是不是仙术秘籍？” 沐萧萧尴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张憧憬没好气道：“那你看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了？” 沐萧萧抱着书，迟疑道：“那我告诉你，你不准笑我。” 张憧憬严肃道：“不笑。” 沐萧萧这才嘻嘻笑道：“其实这两本书我一个字也不认识。” 箫玉树忽然就笑出了声，原来沐仙子是文盲？！ 阿罗也哈哈大笑。 只有张憧憬忍住，说不笑就不笑。 沐萧萧气急了，“你们……你们……” 张憧憬道：“我真没笑。” “哼！” 沐萧萧一把把书拽给张憧憬，一边无地自容去了。 张憧憬接过两本书，一本丢给高中毕业的箫玉树，至于阿罗嘛，暂时不在文化区考虑范围内。 张憧憬微笑着缓缓说道：“《叱咤平生》，书名倒是挺有意思。” 然后张憧憬一如既往准备浏览目录，总体了解一下，结果发现这完全就是一本自传。 据书中介绍，墓主人名唤“叱咤仙帝”，生日不详，于上古元年卒，依照《修仙通史》时间链推算，华夏五千年的时间为近古时期，再往前一万年则为远古，再之前为上古。 由此可知，叱咤仙帝生在远古，死在上古第一年，也就是说死了差不多一万五千年。 而上古元年正是三十六重天建立的时间，既为仙帝，必然已证道，当于天地同寿，又怎么会在仙宫建立之初自建帝墓于此呢？ 叱咤仙帝究竟因何而死？ 抱着些许好奇，也抱着对大人物的瞻仰，张憧憬开始细度这本《叱咤平生》。 约莫半小时后，张憧憬合上书，缓缓说道：“原来这墓主人为‘叱咤仙帝’乃是和仙宫之主张皇同一时期的人物，在论帝大战之时惜败于天帝张皇之手，按照约定，当是七位证道仙帝无论成功失败，都要出手构建六重天，由张皇称帝，以管制混乱的修仙界，三十六重天本应是四十二重天，但叱咤仙帝不甘失败，自降蛮荒之处，构建了此仙帝墓，然后郁郁而终。” “但其实也还没死，因为书上说，他在墓中期间堪破天地本源，准备转世重生。” “书上末尾处，更是早有预料般留下了一行字。” “叱咤仙帝说，‘我不知道自己能在那一世复活，但能看到《叱咤平生》想必你定是我叶氏天族后人，也就是转世重生的我’。” 阿罗惊讶道：“也就是说，你就是那什么叱咤仙帝。” 张憧憬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了，要是张皇的墓留的这些我还勉强能相信一下，毕竟我是姓张不行叶。看来当年的叱咤仙帝未卜先知的功力还不够啊，看这本书的不是他的转世之身，而是我这个路人甲。” 阿罗鄙夷道：“那个时期的仙帝也不怎么样嘛，连这都能算错。” 张憧憬悠然一笑。 对于自己是不是叱咤仙帝的后人，他很确定，一来他老张家一脉单传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了，而且从来没生过女儿，这也是张憧憬跟徐嘉骏讨论生女儿的原因之一，他想打破老张家这个生男不生女的局面。二来嘛，要不是玄真子给他制定百年计划，他都不知道仙帝墓在哪儿呢！ 所以他张憧憬能捧起这本《叱咤平生》全靠玄真子掐指一算，跟叶叱咤没有丝毫关系。 张憧憬忽然说道：“对了，这本书上说他给自己留下了当年自创的修炼功法，想必就是另外一本了，萧姑娘，你看得如何？” 萧姑娘神情尴尬。 张憧憬问道：“怎么了？” 箫玉树无比汗颜道：“其实……我也一个字也不认识。” 张憧憬微微惊讶，都高中毕业还能不识字！？ 他接过书来一看，“不就是《九转玄玉功》吗？你都不认识？” 箫玉树反问道：“可这不是汉字啊！” 张憧憬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些字都是很早很早以前的字了，跟现在流行的汉字有着天差地别，他能认识是因为在玄真子家中那段时间，经他点拨，看过一些古老典籍，所以识得，也就忽略了汉字还是古老文字的事。 张憧憬捧着书说道：“毕竟是一代仙帝修炼过的功法，回头我翻译一下，大家都练练。” 几人点了点头。 阿罗心想，还好自己没要求看书，要不然也要出洋相了，想到这里，她为自己的明智之举感到无比沾沾自喜。 张憧憬轻轻翻开《九转玄玉功》第一页。 忽然，墓室内，狂风大作，如鬼哭狼嚎。 244 金棺为凭，宝剑为证 凄厉声萦绕在耳边，没过多久，张憧憬就看见手中捧着的《九转玄玉功法》化作一缕灵光注入箫玉树眉心。 然后一切就归于平静了。 “这是咋回事？”张憧憬一脸懵。 沐萧萧和阿罗均是一阵摇头，谁也搞不清楚具体原因。 忽然，箫玉树浑身一颤，揉了揉眉心说道：“我的记忆里好像多了些东西。” 张憧憬凝神问道：“《九转玄玉功》进入了身体了，是功法口诀吗？” 箫玉树蹙眉道：“好像是，但又好像不是，我说不清楚。” 张憧憬骂骂咧咧道：“靠，到手的仙帝功法居然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箫玉树愧疚道：“憧憬哥，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张憧憬失落道：“没事，至少不是落在外人手里了，有机会你给背出来，我们在修炼就是。” 箫玉树摇了摇头，“恐怕不行，玄玉功已经开始自己在我体内运转修炼了，我根本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 张憧憬扶着额头道：“这就有些头疼了！” 见箫玉树满脸的愧疚，张憧憬又抿嘴笑了笑，“没事啦，机缘这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就是牢骚几句。” 箫玉树脸色更难看，严肃道：“憧憬哥、阿罗仙子、沐仙子等以后我修炼好了玄玉功一定把它默写出来让你们也修炼。” 阿罗摆摆手，大方道：“不用啦。” 沐萧萧亦如是。 箫玉树坚持道：“不行。” 两位女侠也坚持道：“真不用。” 箫玉树一个劲摇头，就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姑娘，偏偏他委屈的地方是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而不是把他带进仙帝墓的张憧憬和阿罗她们。 张憧憬插话道：“好了，阿罗、萧萧，你们都别犟了，再犟下去萧姑娘又该梨花带雨一场了。” 萧姑娘美眸泛起涟漪，点了点头，大有一种知我者，唯张憧憬的感觉。 两位崂山女侠无奈道：“那好吧！” 其实，修不修练《九转玄玉功》对她们来说真不重要，要不是因为张憧憬，她们都懒得来这二龙山，更何谈进入仙帝墓。 “去你娘的《叱咤平生》，害老子空欢喜一场。” 张憧憬心情十分不好，直接把剩下这本古书丢尽了金棺。 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期待地望向箫玉树，“这玄玉功莫名其妙就进入你的身体了，你该不会就是叶叱咤的转世吧！” 箫玉树挠了挠头，“应该不是吧！” 阿罗分析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叶叱咤叶叱咤，这个名字多霸气，萧姑娘温柔得跟女子似的，当年的叱咤仙帝要是他，估计也懒得跟张皇争什么仙宫之主了吧！” 沐萧萧破天荒没有怼阿罗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张憧憬可不敢苟同，谁说这辈子的性格就得跟上辈子一样了？ 万一就是上辈子霸道过了，这辈子才温柔到底呢！ 再说了，箫玉树要不是叱咤仙帝转世，《九转玄玉功》又为何要自行进入他的身体，而不是进入自己这个大气运之身？ 唯一的解释就是，当年的叶叱咤早就料到了自己的功法可能会被外人拾得，这才在功法中施了什么法术，让它见到转世的叶叱咤便自行入体引导修炼，这个说法虽然荒谬，但对于旷古烁今的一代仙帝来说，也并不稀奇。 要是箫玉树真是叶叱咤的转世之身，那张憧憬非但不会不开心，反而应该猖狂大笑。 试想一下，一代仙帝转世重生，等他修炼回巅峰，那还有谁敢欺负叱咤仙帝的朋友？谁还敢对张憧憬不敬？ 京北陈家？ 呵呵……我叱咤仙帝抬手便灭你千百遍。 想到这里，张憧憬居然有点想偷笑。 张憧憬静下心来仔细问道：“萧姑娘，你们祖上有没有姓叶的？” 箫玉树摇了摇头，如实道：“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妈妈姓箫，我是跟妈姓的，我爸姓什么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是姓叶，更不会是什么叶氏天族，因为那样的话叔叔肯定早就告诉我了。” 张憧憬默默叹了口气，这么一想也是，叶氏天族听着就是很牛逼的一个家族，多半还要在京北八大家之上，箫玉树真要是叶家后人，又怎么可能沦落到如此地步。 只是！《九转玄玉功》又为何要选择他呢？ 难道是叶叱咤看不惯自己？这也没理由啊，他都轮回了一万多年了，哪知道张憧憬是什么人？ 想不通，张憧憬收敛心神，促狭笑道：“你说你妈姓箫，我忽然想起萧萧的妈妈也姓箫，你们俩该不会是亲戚吧！” 沐萧萧忽然咦了一声，“难道你就是传说中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张憧憬震惊道：“你还真有流落在外的弟弟？” 沐萧萧尴尬着摇了摇头，“没有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 张憧憬无语，刚才他还在联想是不是蝶谷尊者被戴绿帽了，结果…… 阿罗无语。 箫玉树默默翻了个白眼。 沐萧萧大大咧咧笑道：“反正都是姓箫的，说不定八百年前是一家，对吧，弟弟。” 箫玉树嘴角抽搐：“呵呵……” 沐萧萧挠了挠脑袋说道：“不对，萧姑娘，应该是妹妹。” 箫玉树眼神幽怨，但是却破天荒没有反驳，因为她叫那一声弟弟或妹妹时，他看到了一点点亲情的影子。 冥冥之中，他忽然很想轻轻唤她一声姐姐。 恰好就在此时，沐萧萧突然提议，“萧姑娘，我们这么有缘，要不要像书上说的那样‘义结金兰’，这样我就有弟弟啦，不对，是妹妹。” 箫玉树不假思索道：“好。” 然后沐萧萧就开始打量四周，叹气道：“这里边也没有多余的香，也没有杂草什么的，真烦。” 沐萧萧拔出蝴蝶剑说道：“算了，我们就插剑结拜好了。” 说罢，沐萧萧在左，箫玉树在右，俩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对着叱咤仙帝的金棺结拜。 沐萧萧率先江湖口吻道：“叱咤仙帝在上，金棺为凭，宝剑为证，我沐萧萧和箫玉树二人自愿结为姐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箫玉树紧接着，“叱咤仙帝在上，金冠为凭，宝剑为证，我沐萧萧和箫玉树二人自愿结为姐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然后在起身的时候，沐萧萧补充了一句，“对了，叱咤仙帝，因为我弟弟长得比较美，以后我还是叫他萧姑娘，你可别不认我们的关系。” 箫玉树温柔一笑。 沐萧萧拍了拍箫玉树说道：“萧姑娘，叫声姐来听听。” 箫玉树轻声道：“姐。” 沐萧萧展颜如花开。 箫玉树美得不可芳物。 阿罗撇嘴道：“矫情，都什么年头了还结拜。” 张憧憬打趣道：“那要不咱俩也结个拜？” 阿罗冷冷哼了一声，“不结。” 阿罗才不要跟你结拜，拜堂结婚还差不多，嘿嘿…… 阿罗装高冷道：“张师弟，我提醒你一下，我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很久了，夜帝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到这里。” 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跑到那张跟凌霄宝殿内天帝椅很像的仙帝椅跟前，欣赏了一眼，便收了起来。 阿罗问道：“又不是什么宝贝你收它干什么。” 张憧憬嘿嘿笑道：“来都来了，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吧！再说了，你不觉得这把椅子很有档次吗？回头我搁家里，没事就坐坐，多舒服啊！” 沐萧萧乖巧道：“师兄说得有道理。” 阿罗撇了撇嘴，箫玉树做了个沉默的美男子。 然后张憧憬又跑到那金棺前，阿罗无语道：“你不会连棺材也想偷回去没事躺躺吧！” 张憧憬淡淡一笑，又把金棺收进了方寸戒，“我当然不想躺棺材，但我确认过了，这可是24k纯金啊，拿出去卖的话……” 这下，连沐萧萧都不帮他了，因为这简直太丢师尊青衫剑仙的脸了。 阿罗笑道：“张师弟，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剑宗的学费你还没交吧！” 张憧憬心神一凝，好像好还真是，当时花非雾还催过一两次来着，不过以他仗着和花非雾那点鸡腿电视剧的交情，就拖延了下去，结果就拖到离开剑宗了。 张憧憬昧着良心道：“你记错了吧，我明明交了啊！” 阿罗古怪看了他一眼，“是吗？” 张憧憬撒谎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挺起胸膛道：“当然是了，要是没收到的话，多半就是花长老给贪污了，回头你好好查查他去。” 阿罗不屑一顾。 当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过，阿罗就喜欢这样的男孩子呢，因为娘亲说过，这样的男孩持家，值得托付。 见阿罗没纠结这个话题，张憧憬连忙招呼道：“走吧！走吧！再啰嗦那什么夜帝就该找茬了。” 众人一齐转身，正准备原路返回。 忽然，一道白光闯进视线，掀起莫大灰尘。 为何称之为闯？因为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完全就是突如其来，没有丝毫前奏。 灰尘散尽后，只见以龙头马身的奇怪生物堵住了主墓室门口，它站姿优雅，神态怡然，虽然是妖兽，却给人一种风流倜傥，给外潇洒的感觉。 245 调皮的龙马 “何方小辈，竟敢擅闯仙帝墓。”这非龙非马的奇怪生物定睛一看，居然有两位美少女，连忙扬起马蹄顺了顺额头上的几撮毛发，重新说道：“何方仙子驾临仙帝墓？” “这是？” 张憧憬几人皱了皱眉头。 忽然，逗比猴子欢呼道：“龙马！” 龙马再定睛一看，“咦，猴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我……我迷路了。” 猴子说着说着便哭哭啼啼朝龙马飞奔而去，一跃便骑在龙马背上。 然后啊，它们俩就跟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似的抱在一起痛苦涕零。 张憧憬心里一琢磨，看来逗比猴子和这什么龙马是老朋友，那就好说了。 张憧憬缓缓向前一步，“龙马兄弟，既然你和猴子是朋友，那我们也是朋友了，让条道呗！” 龙马这才从久别重逢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望向他，然后望向猴子，轻声道：“猴子，你带他们进来的？我不是跟你说过，这里外人不能进来吗？” 猴子在它的龙耳边轻轻说了两句。 龙马目光分明大变，有些胆战心惊地望向前往最美的美人，箫玉树。 至于最丑话最多的张憧憬，直接被它给忽视了。 龙马忽然目光凝滞，双眸中朝着箫玉树射出一缕微光。 箫玉树浑身一颤，结果龙马连忙抖落了背上的猴子，四肢跪地道：“参见主人。” “主人？”箫玉树蒙圈了。 按照普遍仙侠小说中的剧情来说，这只龙马应该是叶叱咤生前豢养的宠物，《九转玄玉功》认了箫玉树当主人，不管箫玉树是不是叶叱咤转世，都意味着他是龙马的新主人。 想通这一点，张憧憬连忙对箫玉树说了几句。 箫玉树闻言后，也装模作样道：“起来吧！” 龙马如蒙大赦，道：“主人，刚才对不起，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玄玉功是不是认了你。” 箫玉树按照张憧憬的提示说道：“现在确认了吗？” 龙马斩钉截铁道：“确定了，确定了，你就是我的主人。” 箫玉树严肃道：“那该我问你了。” 龙马道：“主人请问。” 箫玉树望了望空荡荡的四周，“我建造仙帝墓之时应该留下了许多宝物，为何现在空无一物？” 龙马道：“确实有很多宝物。” 听到这里，张憧憬心中暗暗发笑。 果然没猜错，偌大的仙帝墓怎么可能只有一张椅子，一尊棺材？ 应该是被藏起来了才对。 这时，龙马有些迟疑道：“不过……” 箫玉树沉声道：“不过什么，还不带我去取回宝物。” 龙马一听，如遭雷击，再次四肢跪地，“对不起主人，我在这里待了太久了，太无聊了，一时没忍住就把那些宝物给吃了，不过您的椅子和床我都还留着。” 龙马一看，“咦，椅子和床呢？” 张憧憬连忙低声对箫玉树说道：“他说的应该是被我收起来的仙帝椅和金棺。” 箫玉树会意点了点头，“不用看了，我已经收起来了。” 龙马哦了一声，小心翼翼望向箫玉树，“主人，你不会怪我吧！” 箫玉树平静摇了摇头，“看在你守护仙帝墓的份上，这次我就放过你，再有下次，休怪我手下无情。” 龙马暗暗抹了一把汗。 现在的主人还真好说话啊，要是搁在以前，就算不暴揍一顿，起码也要臭骂一顿的。 龙马轻声问道：“主人，我可以起来了吗？” 箫玉树轻轻抬手。 龙马起身后龇牙一笑，朝着沐萧萧走去，它双眼眨个不停，像是在抛媚眼，“仙子，我帅吗？” 沐萧萧摇头一笑，“帅好像跟你没关系吧！” “不过……”沐萧萧摸了摸它的头，它乖巧低下头，“不过，你这个头还是蛮可爱的，你到底是龙还是马呀？” 我堂堂龙头如此威严，居然被说成可爱？ 好吧，仙子说可爱就可爱。 龙马可爱道：“仙子，我是龙马呀！天地间最厉害的神兽，厉害吧！” 沐萧萧摸着下巴，思索道：“龙马，又是龙，又是马，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杂交品种？” 龙马泪奔。 杂交品种是什么鬼？怎么这么不上档次？ 龙马倒也聪明，不去说这个自己不了解的话题，眯起眼睛销魂道：“仙子，芳名为何？芳龄几许？” 还没等沐萧萧回到，猴子就蹦出来说道：“她是我主人。” 龙马惊呼道：“什么，你也认主了？” 猴子哭哭啼啼道：“我在外头迷路了，是她收留了我。” 龙马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是你的主人，那我更要认识一下了。” 这时候，箫玉树又站出来说道：“不得放肆，这是我姐姐沐萧萧。” 龙马大惊。 主人的姐姐，那不是比自己大了一辈？ 惹不起惹不起。 龙马嬉笑着给“沐前辈”问了一声好，然后转头又望向了冷眼旁观的阿罗。 还不等它问话，阿罗高傲道：“干嘛，你一只妖兽还想跟我搭讪？我阿罗可不会轻易告诉你我的名字。” 龙马咧嘴笑道：“原来是阿罗仙子，久仰久仰。” 阿罗暗道不好，自己居然这么不聪明的自报了芳名，简直太在师弟面前丢脸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阿罗正想着怎么挽回颜面呢，箫玉树又冷冷看了龙马一眼，“龙马，阿罗乃是我哥哥的师姐，不得放肆。” “哥哥的师姐？”龙马疑惑道。 箫玉树这才主动为它介绍了一下，刚才跟他说话的张憧憬，然后是阿罗仙子。 龙马听完后直接内心崩溃了。 天啊，为什么好看的仙子全都是主人的亲戚朋友？ 我龙马这是遭了什么孽？ 想泡个仙子结为道侣就这么困难吗？ 然后龙马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张前辈”和“阿罗前辈”问好。 砰…… 墓中忽然摇摇晃晃起来。 龙马大惊道：“不好，我居然一高兴就忘了那些对仙帝墓图谋不轨的修士。” 张憧憬凝神道：“看样子夜帝他们也快到了，我们快走吧！” 箫玉树点了点头。 龙马举起马蹄，拍拍胸膛道：“主人，张前辈，区区几个晚辈修士，何须逃走，龙马这就去揍他们一顿。” 箫玉树质疑道：“他们那么多人，你打得过？” 龙马哈哈笑道：“刚进来的时候人确实挺多的，不过，有主人您上一世布下的阵法陷阱，他们即便能走到这里剩下的人也不会多，我堂堂神兽对付他们还不是手到擒来。” “主人，请在此等候片刻，龙马去去便回。” 说罢，龙马高高跃起马蹄。 箫玉树连忙道：“要是遇见的人中有叫宁沉和宁深的，一定要留他们一口气，带到我面前。” 龙马问道：“主人和那两人有仇？” 箫玉树重重点了点头。 “龙马明白。” 龙马一跃，便化作一团白光飞速离去。 不一会儿，仙帝墓中便又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龙马已经和夜帝他们打了起来。 静候在主墓室的张憧憬几人都有点忐忑。 “也不知道那只萌马行不行，我们要不要去帮帮它？”沐萧萧坐在石阶上，无聊道。 “师妹，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叱咤仙帝是一万五千多年前的人，龙马是他的宠物，还活到了现在，修为肯定深不可测，再加上它对这墓中一切机关陷阱了如指掌，便是九品谪仙来了奈何他不得，更何况是夜帝呢！”张憧憬有条不紊分析道。 “前提是那只马不笨。”阿罗补充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猴子孙小空忽然发言道：“主人，你放心吧，龙马前辈狡猾着呢！” 沐萧萧好奇问道：“你怎么叫他前辈了？” 这也是张憧憬、沐萧萧、箫玉树都好奇的问题。 孙小空挠了挠头，回忆道：“很久很久以前，我还以为一个蛋的时候，都是龙马前辈在照顾我，又过了很久很久，我还是没从蛋里出来，后来还是龙马前辈抱着我睡了一觉，我才从蛋里出来的，它虽然跟我称兄道弟，但我其实打心眼里把他当做父亲来看待的。” 沐萧萧恍然大悟。 张憧憬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家伙不是猴子吗？猴子也能下蛋？ 而且听孙小空的意思，貌似还是龙马把它给孵化出来的，这也太不科学了吧！ 不过，张憧憬转念一向，这年头世俗人人都在讲科学，以前自己也挺信来着，后来修了仙才知道什么破窗理论、彼得原理、羊群效应、二八法则、地心引力都只能针对世俗中人，对于凡人来说，那些定理是科学是名言，但对于修士来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根本不值得奇怪，天上飞的可以在海里游，海里游的可以在地上走，奇怪么？并不奇怪吧！ 别说今日一头龙马，一只赤尻马猴，明天就是蹦达个《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出来都很有可能。 忽然，打斗动静消停了下来。 嗖的一声，一团白光乍现在众人眼前。 龙马显化圆形后，箫玉树立马问道：“怎么样？” 众人翘首以待它汇报战功。 结果，龙马却无比汗颜说了句令人绝望的话。 “抱歉，主人，我好像不是他们的对手！” 246 与魔共舞 箫玉树一听，连忙道：“那我们快走吧！” 正在此时，一道威严声音传来。 “走？往哪里走？” 铁甲覆面的夜帝带着仅剩下的十几位魔道高手堵住了主墓室门口。 面对夜帝，张憧憬几人脸上都露出了惊慌之色。 小道消息传闻夜帝即便不是神仙管理局楚夜也至少拥有尊者境的实力，上三境和中三境的差距便如同凡人与散人的差距，看似相差不大，但境界却微妙而悬殊。 夜帝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先他们一步进入主墓室，如此说来，这伙人要么是在他们开墓以前就已经在墓室里，要么就是之后进来截胡的，但是当他看到沐萧萧和阿罗时这两位在东山峻岭颇有侠名的崂山女侠时，答案便不言而喻了。 因为面覆铁甲的缘故，看不见夜帝张口，只听得一阵轻声言语，十几位魔修便将他们几人围了起来，而夜帝则亲自堵住门口，却没直接大开杀戒。 夜帝凝神望向众人，“本帝无意于你们几个小辈为敌，只要你们交出墓中宝物，便可让你们全身而退。” 然后夜帝微微抬起手臂，露出一个珍藏版名贵手表，在世俗，带着这种手表的人一般都象征着成功人士。 他看了看时间，道：“你们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 这话说得就跟死亡倒计时似的！ 张憧憬微微无语。 从夜帝一行人进门后便一直紧紧盯着宁深和宁海的箫玉树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缓缓收回视线，道：“憧憬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张憧憬无奈笑道：“还能怎么办，玄玉功认你为主了，想给也给不出去，金棺和仙帝椅只是看着威严霸气，没啥实际作用，我就算交给他们，他们也未必相信堂堂仙帝墓就这两件俗物，既然如此，那我们又何必跟夜帝虚与委蛇？” 阿罗兴致勃勃挑起剑道：“还从来没跟尊者境的高手正儿八经的过过招，今儿我倒要瞧瞧上三境和中三境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她转头望向沐萧萧，“喂，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挑战夜帝？” 沐萧萧横剑道：“有何不敢？” 张憧憬又取出一叠神符交给箫玉树，轻声道：“我们的压力也不小。” 箫玉树为难道：“憧憬哥，我有一事相求。” 张憧憬挑眉笑道：“都什么时候了，出不出得去还不知道，说什么求不求的，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箫玉树支支吾吾道：“我……我……” 张憧憬瞎掰掰道：“我什么我，你该不会是这时候告诉我你其实是个女的吧，千万别啊，我可看着你撒过尿的，别颠覆我世界观。” 箫玉树温柔一笑，“当然不是，我想亲手对付宁深和宁海，你能带着龙马帮我对付其他人吗？” 张憧憬皱眉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才武皇境，宁深和宁海都是天师境，跨了两个大境界，你确定不是送死？” 箫玉树尴尬道：“我当然知道境界上的差距，所以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张憧憬还以为他想要更强大的神符，委婉说道：“箫姑娘啊，不是哥不帮你，只是哥现在神符水品也有限，能抗下天师境攻击的金刚符倒是能画出来，但是能对付天师境的神符暂时还没研究出来，你给体谅体谅。” 箫玉树摇头道：“我不是要神符。” 张憧憬不解道：“那要什么？” 箫玉树一时间害起了羞，“我想借你的仙帝椅和金棺一用。” 张憧憬大大咧咧道：“就这事啊，你早说啊。” 说罢，张憧憬毫不犹豫取出仙帝椅和金棺放在地上。 张憧憬好奇问道：“不过话说回来，你拿它们有啥用？” 箫玉树自信笑道：“有了他们，我就有把握对付宁深和宁海。” 张憧憬心神一凝，“难道是因为玄玉功的缘故？” 箫玉树不可置否笑了笑，“以后再给你解释。” “得嘞！” 张憧憬也不含糊，直接招呼起龙马过来，龙马表示很心不甘情不愿跟张前辈合作，因为他想趁此机会跟这一世的主人并肩作战打好关系，结果被箫玉树狠狠一瞪，他就屁颠屁颠跑到张憧憬跟前来了。 “张前辈，除了主人要自己对付的俩人和阿罗仙子和沐仙子对付一人，还剩下十个人，我们怎么打？”龙马问道。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境界？”张憧憬反问道。 “我是仙君啊。”龙马道。 “仙君？”张憧憬愣了一下。 仙君是什么玩意？ 对了，这龙马是一万多年前的生物，终生都守护在仙帝墓内，恐怕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了吧！ 根据《古今等级概述详解》中阐述，以前的修仙等级分为淬体、筑基、凝丹、金元婴、化神、出窍、分神、洞虚、合大乘、渡劫、散仙、仙君、仙王、仙尊、仙帝、神话、禁忌、问鼎、天道、超脱，总计二十个境界。 这些知识张憧憬大概还记得，也知道在境界上是去粗取精了，但是却一直没搞清楚现在的九品境界跟以往的二十个境界个体差异在哪里，前几个境界还好说，散人境就包括了淬体筑基，但是后面的境界就不是那么好细钻的了，尤其是得知上古时期仙帝便是超级高手，那么仙帝之上的神话、禁忌、问鼎、天道、超脱又是什么境界？ 现在的九品谪仙是高于仙帝境还是低于那个境界？ 张憧憬毫无头绪，索性直接问道：“你就告诉我他们之中你能打得过谁？” “那个。”龙马扬起马蹄指着角落里的一位魔头。 张憧憬细细打量了一眼，难以置信道：“就他一个？” 龙马不好意思的点了点。 张憧憬重重呼出一口气，脸色十分不好看，因为龙马指的那个人正好是十三位魔头中修为最弱的一个，大概只有武帝初期的境界，在不考虑手段的情况下跟张憧憬旗鼓相当。 如此说来，那么龙马的境界就不会超过武帝。 张憧憬忍不住暗骂一句，操你大爷！ 刚才还嘚瑟着要去灭了一群闯墓者的龙马居然就这个境界，这一万多年的时间都活在狗身上了吗？ 还吃了叱咤仙帝留下的那么多的宝贝，太他妈暴殄天物了。 见张憧憬神色不善，龙马汗颜道：“张前辈，其实我不擅长打架。” 张憧憬气笑道：“那你擅长什么？” 龙马自信跃起马蹄，“我擅长逃跑。” 这重重包围，跑得出去？ 除非是自己能画出跳跃空间的空间符还差不多。 张憧憬懒得理他，直接丢给它一叠神符，然后又把解咒的方法告诉它，自己便拎剑见面朝夜帝。 夜帝何等精明，极少又有人知道的是他为了与时俱进曾花过几年时间上大学，直到考研后才放下学业，重回魔道。 刚才给出的三分钟时间，作为过来人他又何尝得了机缘哪有人肯轻易让出来的，所以表面上看似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实际上也是再给自己掂量轻重的时间。 毕竟这个世道不同于以往杀来杀去便有一番天地，尤其是他这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得不权衡得失，蝶谷小仙子背后的蝶谷尊者是一个极为棘手的人物，罗诗背后的剑宗也不容小觑。 一眼便瞧出这个长得很磕碜的年轻修士是这群人的主心骨，更从这个年轻修士身上的筋骨皮看出了他的真实年龄，这就让他是十分好奇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小小年纪便是武帝初期，在京北在东山峻岭这个年纪这个境界都算不上决定天才，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天才，他又有什么能耐能让蝶谷小仙子和阿罗仙子对他言听计从？ 见张憧憬的神情，夜帝便已经知晓他们的决定。 夜无眠平静望向周围十二位仅剩的魔修，平静道：“诸位，这两位崂山女侠交给我来应付，其余人就交给你们了。” 众魔头齐齐道：“遵命！” 比起之前在帝墓中遇见的重重陷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身死道消，就连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对付这些修士他们就要轻松许多。 夜无眠如此安排，也是做了一番斟酌的，把阿罗和沐萧萧交给别人来对付他还真不放心，万一哪个魔头出手没轻没重，伤了两位仙子，估计神仙管理局还没跟魔道管理局开战，蝶谷尊者和剑宗便要与魔宗开战了。 这是整个魔族都不愿意面对的场面。 所以夜帝打算亲自拖住这两位在众人中境界最高的崂山女侠。 在这点战术安排上，双方也算是默默达成了共识。 之后便没有更多的言语交谈，阿罗和沐萧萧摈弃前嫌，并肩战夜帝。 张憧憬依然手持“白凤剑”，与众魔头练剑。 龙马便开始捣鼓那些一万多年前它就觉得很牛逼的神符。 没啥修为的逗比猴子则躲在一旁啃香蕉，打架的事不是现在的它能参与的。 箫玉树望向三大魔中剩下的两位魔头，眼神冷冽，“宁深，宁沉，可敢与我一战？” 247 永无宁日（一） “哥，有人跟咱们叫嚣。”二魔头宁沉道。 大魔头宁深嗤笑一声，“呵……小辈！” 箫玉树再问道：“敢还是不敢？” 宁深呵呵笑道：“区区一个武皇境之人问我敢不敢？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 箫玉树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杀气更盛。 这一刻，他像极了远古末年，上古元年那个叱咤天地的叶叱咤。 平静无奇中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 箫玉树从容不迫道：“你们可还记得三年前在草庙村杀死的那个人类修士？” 宁深嘴角弯弯道：“我这辈子杀过的人类修士太多，还真记不太清了，二弟，你记得吗？” 宁沉笑着摇了摇头。 一向温柔的箫玉树也不生气，只是有条不紊地说道：“那么发现仙帝墓的周善呢？” 宁深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些，那个老家伙的骨头倒也还算硬气，拆了他的骨头，放了他的精血也不肯说出半点跟仙帝墓有关的消息。怪不得你们可以先一步进入仙帝墓，看来是从他嘴里知道过些什么，怎么，你是来给他报仇的？” 那一日的血腥对于箫玉树来说仍然历历在目。 箫玉树重重吐出一段话，“那么今日便是永无宁日！” ———— 当阿罗和沐萧萧并肩迎上夜无眠时，起初夜无眠还负手而立，想着以自己的修为，两位背景深厚的年轻女侠应该是难伤分毫。 直到沐萧萧先以一招蝶谷尊者为她量身打造的“东家蝴蝶西家飞”从他的覆面铁甲上划过并且留下一道剑痕，后又有阿罗仙子一剑斩出雄浑剑罡刺破衣衫时，夜无眠才开始觉得这两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似乎并不柔弱，不但如此，反而比世间大多男儿出手更要果决凌厉。 六品天师境能使出如此强横剑招的天才在夜无眠看来也是屈指可数。 夜无眠后退半步，手中渐渐浮现出一柄黑色魔剑。 世间修士，剑修独独占去一般，魔族脱胎于人族，本质不变，只是修炼功法不一样，再加上代代魔功相传下来，导致他们的血液与普通人不同，呈墨黑色，所以才区别为魔族。 但归根结底，依然是人类，夜无眠便是众多魔族剑修当中的佼佼者之一。 夜无眠沉声道：“我魔宗无意与两位仙子为敌，更无意与蝶谷尊者和剑宗为敌，两位仙子还请自重。” 沐萧萧撇了撇嘴，“我最讨厌打架的时候别人提我那个混蛋老爸的名号了。” 阿罗切一声道：“阿罗就是阿罗，不打剑宗招牌，夜帝是吧，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保证老罗不会找你报仇的。” 两位仙子手中剑术愈发凌厉。 夜无眠被铁甲覆盖着的嘴角微微抽搐。 果然跟那些酸臭的大学讲师说的一样，这年头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执拗。 你沐萧萧叫别提蝶谷尊者，人家心里就不怕了？ 你阿罗说老罗不会报仇，老罗就真的不会报仇？ 没上过学的修士，不知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还真是棘手。 夜无眠知道跟她们讲道理是没用的了，也不再继续浪费唇舌，要想不被她们步步紧逼，唯有化被动为主动。 “剑气近！” 夜无眠低喝一声，黑色魔剑陡然生辉，丝丝缕缕的灵气汇聚其中。 阿罗认真道：“沐萧萧，我听老罗说过，‘剑气近’是夜帝的成名绝技，据说一剑可困死数百修士，你可要小心了。” 沐萧萧噘嘴道：“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那混蛋老爸也说过，‘剑气近’不过如此，身为蝶谷尊者的女儿我会怕他？” 阿罗傲气道：“说得跟我们家老罗怕他似的。” 两位说好不斗嘴，不拼爹的女侠在这样的争吵中，迎上了“剑气近”！ ———— 张憧憬和龙马的战场就不想他们那么和谐了，双方根本没有时间斗嘴皮子。 夜帝率领的魔修中进入主墓室的总计十三人，除去夜帝，再除开宁深和宁沉，还余下十人。 那个只能稳胜其中一人的龙马当真是没什么战斗力，在不使用神符的情况下，张憧憬十分怀疑他连那个武帝魔修都打不过，用了神符也才堪堪打了个平分秋色而已。 也就是意味着张憧憬要独自面对九个天师境魔头。 这压力，旁人没法想象。 也就是他是身怀大气运的张憧憬，换做旁人，哪怕是被称为京北第一天才的陈天骄也不敢以武帝境独自纠缠九名天师。 而且他们还是魔道天师，肉身强度远胜寻常修士。 但妙就妙在，张憧憬右手有一柄令世间名剑都要黯然失色的“白凤剑”，昔年的南天门钥匙，如今的剑宗信物。 这位还没当上剑宗宗主便已手持剑宗之剑的年轻修士，一剑一剑，毫无章法可言，但却又无人能避其锋芒。 剑锋所过之处，不是折兵就是断发碎衣。 白凤剑剑神透出的皎白寒气更是无比渗人，仿佛自带能摧毁“内五行”的剑气。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位年轻修士除了右手剑犀利无双，左手一阵指指点点便引得一连串爆炸或忽如其来风刀雪剑，防不胜防。 这种相当于“斗法”的打斗场面在仙宫陨落后的几千年便几乎没有出现过了。 仙宫陨落之前，诸天仙佛，执法器，使仙法，根本不需要真刀真枪的干架便能天翻地覆，那才叫一个壮观。 这一场架打下来，九位魔头都心惊胆战的。 毕竟他们眼拙，看不出张憧憬凭空刻画的是神符，反而以为那就是传说中失传已久的顶级仙法。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的就是这种懂仙法之人。 好几位魔头都惊讶问道：“你这是什么仙术？” 张憧憬轻声笑道：“你们猜猜看啊！” 嗤嗤几声，又是一道神符。 在应付完一连串风刀雪剑之后，九大魔头面面相觑，心中多有彷徨，但碍于夜帝在场，他们也不敢含糊，只好硬着头皮去跟神仙打架，却不敢毫无保留的出手，这就造成了张憧憬以一敌九还游刃有余的惊骇场面。 “笨蛋，他们已经怕了，这是你练剑的好机会，还画什么符，赶紧修炼啊！”剑灵忽然冒出声道。 “我练个锤子啊练！没剑术，没剑诀，你给练试试？”张憧憬一边使剑， 一边没好气回复道。 “你说什么？”剑灵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我说好，练剑就练剑。”张憧憬立马就认怂。 从仙宫那一缕灵魂中，张憧憬得知器物和修士的契约有三种，而他和白凤剑的剑灵便是属于平等契约。 简而言之，剑灵要是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主人，可以随时换主人，张憧憬找到了更适合自己的剑也可以换剑。 但是这普天之下还有比白凤剑更好的剑吗？ 反正玄真子说是没有的。 说白了，现在剑灵就是大佬，张憧憬他得罪不起，万一惹恼了它，直接给换个主人，能拿它有什么法子？ 没法子啊！ 所以张憧憬只好抛开令人闻风丧胆的神符术，硬着头皮举起剑。 不过，张憧憬可不是什么糊涂蛋，即便要练剑，也要给自己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憧憬缓缓负下左手，九大魔头一见，他们可没有夜无眠的眼力劲，看得出张憧憬的真是年龄，还以为这位通晓神仙术法的前辈是要使出个什么毁天灭地的惊人仙术，一个个吓得连连后退。 都自顾不暇了，那还有胆量还手！ 张憧憬却桀桀一笑道：“诸位，别怕，老夫纵横世间无数年，今日有些手痒，就暂且放下左手，单以右手与你们论论剑如何？” 九大魔头巴不得，纷纷点头道：“请前辈手下留情。” 张憧憬微笑道：“好说！好说！” 事实上，他哪用手下留什么情，即使使出浑身解数恐怕也不可能真正意义上在九大天师境魔头手上讨到大便宜。 张憧憬携剑闯入九大魔头之中，虽然九大魔头心中有些惧怕，但魔毕竟是魔，他们修炼了魔功，便人人都有魔性，岂是说不动真格，就不动真格的。 刚才那番言语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要逮着机会，他们也会毫不留情地对这位自视甚高的老前辈痛下杀手。 只是，这位年轻前辈手中剑极为锋利，却毫无剑招剑术可言，一剑来一剑去，没有章法，也就没有破绽，让九大魔头头疼不已。 打着打着，张憧憬忽然想起一部武侠小说中提及的“无招胜有招”的说法。 这时候张憧憬就在想，难不成剑灵让自己练的就是这种高明境界？ “跟你想的差不多，你可以先照那个路子练着。”剑灵似乎洞悉了他的内心想法，说道。 张憧憬微微无语。 这剑灵也忒不靠谱了吧！ 剑要怎么练，还得自己去猜，就不能直说吗？还是说这些活上了年纪的人或灵都喜欢卖关子装高人？ 这样练下去，以后咱就得改名叫张求败咯！ 248 永无宁日（二） 箫玉树缓缓坐在仙帝椅上，双手伏在椅臂上，陡然清风起，狂发乱舞。 宁沉皱眉道：“大哥，那家伙在干嘛呢，怎么感觉气势忽然大变了？” 宁深摇了摇头，“不知道，连他的境界都有些模糊了，但武皇就是武皇，蚍蜉撼不了树，螳臂也挡不住车，且看他要作什么名堂。” 俩人不着急出手，恰好就跟了箫玉树一个绝佳的机会。 就连张憧憬也不知道箫玉树要这仙帝椅和金棺有和作用。 因为他眼拙了，没看出仙帝椅和金棺的玄机。 而箫玉树却在融合了玄玉功之后得到一些冥冥之中的提示。 世人看到这张跟天帝张皇的凌霄宝座极其相似的仙帝椅时，多半都会以为叶叱咤是当年输了不服气，自己还想当天帝，所以才打造的仙帝椅，效仿张皇主宰三十六重天，来自娱自乐。 但叶叱咤又真的是这种看不开的小人物吗？ 当然不是，叶叱咤是看不开，也不服输，但他却不是小人物，而是一代仙帝，可以和天帝张皇大战天外的绝世强者。 仙帝椅确实是他当年一气之下炼来自娱自乐的，也难免有些羡慕嫉妒恨夹杂其中，但这些都只是其次，他在决定炼制这张仙帝椅时便已经做好了转世重生的打算，仙帝椅一来是感慨昔年天外一战败于张皇之手，二来嘛，主要还是为后世做打算。 这张仙帝椅全名应该叫做“九天十地椅”。 通晓玄玉功之人一旦坐在其中便可暂时借用他以无上仙法滞留在仙帝墓中的一部分修为，九天十地，皆可去得。 叶叱咤当年此举想来也是为了让转世的自己能够有保障的修行。 至于这个继承了他无上仙法的人是箫玉树，是不是也在预料之中，那就只有叶叱咤本人知道了。 九天十地之力加身，箫玉树浑身浴起一道灵光，朦朦胧胧宛如仙人。 只见他手掌轻轻抬起，那摆在一旁的金棺便悄然打开，然后朝宁深和宁沉二人散发出莫大的吸扯力。 此金棺名唤“葬仙棺”，乃是叶叱咤闻名远古时期的法宝之一，炼制仙帝椅就是为了让转世之身可以提前使用“葬仙棺”。 宁深和宁沉顿时脸色大变，疯狂逃窜。 可是箫玉树既然出手了，便不会给他们任何偷生的机会，只见他手中掐诀，手指间灵力萦绕，其面目更是庄严无比，除却那一张惊世容颜以外，看不出她半点温柔的样子。 箫玉树重重吐出一字，“死！” 话落，即为言出法随。 宁深和宁沉便如同当日的陈怀年被吸吸进紫金葫芦一般，身影逐渐抽象，然后变成一缕灵气进入“葬仙棺”之中。 此棺既然名为葬仙，那便是连仙都可葬得，又岂葬不了魔？ 世上几无典籍记载，当年太上老君炼制“八洞神仙宝葫芦”的根本原因其实是受了张皇的请求，根据叶叱咤“葬仙棺”的特性而炼制出来的仿制品，因为张皇得知叶叱咤仙陨之后蔚为惋惜，八洞神仙其实就是他自以为是给叶叱咤起的仙家名号。 若非有张皇那等实力，一入葬仙棺便没有后事可言了。 纵然如今箫玉树实力有限，但脏两个六品天师的魔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永无宁日！永无宁日！ 箫玉树呼出一口气，放下手中诀，不去看那葬仙棺，而是把目光转向龙马方向，沉声道：“玉昆叔叔，我早已经认出你了，摘下面具吧！” 这位在进入主墓室之后又默默戴上面具的魔头便是玉昆，他以为箫玉树没注意到他，其实一切尽在眼中，只是箫玉树一时间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位叔叔而已。 但当他坐上“九天十地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优柔寡断的萧姑娘，而是身怀大神通的一代仙帝之姿。 玉昆此时疲于应对龙马的神符攻击，根本无暇理会箫玉树，更没看见他眨眼间便收了宁深和宁沉的那一幕。 箫玉树轻唤道：“龙马！” 神符使得很快乐的龙马顿时回过头，只见主人一张死气沉沉的脸，便不敢有丝毫造次，立马如同一万五千年前蹲坐在叶叱咤脚边一样蹲在箫玉树的左侧。 玉昆这才松了口气，再寻找对手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和箫玉树对视了。 玉昆眼神微微闪烁，佯装不认识，对龙马说道：“畜生，有种你就别跑。” 龙马默不作声，不敢作声。 箫玉树轻声笑道：“玉昆叔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躲躲藏藏吗？” 玉昆心神一凝，否认道：“什么玉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箫玉树笑着叹息道：“即便你遮住了自己的脸，也还是忘了遮住自己的声音，我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知道我对你的声音有多熟悉吗？” 玉昆笑了笑，缓缓摘下面具，“玉树，好久不见，这两年你还好吗？” 这慈祥的声音一如当年，可是在如今的箫玉树听来，却是无比讽刺。 比起那愿意对“萧姑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张大侠来说，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箫玉树冷笑道：“玉昆，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坦诚相见吗？” “玉树，你这是什么意思？叔叔听不懂。”玉昆道。 “听不懂？”箫玉树呵呵一笑，“好吧，那我跟你说点你听得懂的。” 玉昆皱了皱眉头。 箫玉树有条不紊道：“三年前，你和我叔叔一起发现了仙帝墓，但苦于打不开仙帝墓，所以你提议去寻找帮手，共同探墓，起初周善叔叔没有同意，又研究了一段时间，你又一次提议，于是周善叔叔才同意你去找帮手，而自己却依然潜心研究打开仙帝墓的方法。” “但是，你带回来的却不是帮手，而是敌人。” “是你告知了魔宗之人关于仙帝墓的消息，是你出卖了周善叔叔。” 一字一句，令玉昆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然而，玉昆还是坚持无辜道：“玉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是我出卖了老周，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又怎么不会对你斩草除根？我今日混进仙帝墓也是想圆了老周一探仙帝墓的心愿，早知道你也来了，我就不来了。” “玉树，跟叔叔回家吧，我们不跟人家争，好吗？” “你今年应该是高中毕业吧，该上大学了，回去读书好吗？别辜负了你周叔叔的一番心意。” 玉昆看起来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 箫玉树摇头道：“玉昆，你还执迷不悟。你还以为我是当年那个小孩子吗？周叔叔死的前一天还欢喜地告诉我他已经找到开启仙帝墓的方法了，就等你回来，结果等来的却是自己的死期。周叔叔死后，我怎么也没找到关于开启仙帝墓的方法，之后两年我就在草庙村旁边的学校读书，你也没来找我，你干什么去了？难不倒不是根据周叔叔的提示去找开启仙帝墓的方法了吗？” 玉昆矢口否认道：“没有。” 张憧憬笑了，“玉昆，就在进入仙帝墓之前，我亲眼看见是你打开的仙帝墓，你还要否认吗？” 玉昆又一次神色巨变。 打开仙帝墓之时，他的确摘下了面具，他之所以戴上面具，就是怕偶然间遇到箫玉树，但刚才想着箫玉树不可能在仙帝墓中这才摘下了面具，之后在主墓室看见箫玉树，又不动声色的重新戴上面具。 这一切都是毋庸置疑的。 玉昆不再否认，但对箫玉树依然一脸慈祥，“玉树，老周的死确实跟我脱不了干系，但那也是因为他抓着仙帝墓不放，我早已知会过三大魔了，让他们别伤了周善的性命，是他自己害死自己的，不信你问宁深他们。” 玉昆转头一看，夜帝正和崂山女侠寒颤，年轻修士以一敌九，却独独不见了宁深和宁沉二人。 玉昆皱眉道：“刚刚还在这儿的！” 箫玉树平静道：“别找了，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玉昆难以置信，六品天师怎么会死得如此悄无声息？ “对，死了，我杀的。”箫玉树强调道。 这一刻，玉昆忽然心里生起些不安，那个温柔得跟女子似的箫玉树仿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旷世魔头。 “你也开始害怕了吗？”箫玉树紧紧盯着他。 玉昆摆头笑道：“我怎么会怕呢，我一直拿你当亲侄儿，你给老周报了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怕呢！” 可是……一句话能重复两次的人，真的不怕吗？ 坐上了“九天十地椅”的箫玉树跟那个萧姑娘早已判若两人，事情的来龙去脉确认后，他心中的结也算是解开了。 箫玉树坦坦荡荡道：“玉昆，我最后叫你一声叔叔。” “为什么？”玉昆慌了。 “因为以后没机会了。”箫玉树目光一凝，手指再次掐诀，嗓音些带着些叹息道：“死！” 葬仙棺再开，玉昆死。 249 事了拂衣去 箫玉树喷出一口鲜血，从“九天十地椅”上滚了下来。 “主人！”龙马大喝一声，连忙扶住他。 听到箫玉树的叫声，正在向魔宗之人讨练“无招胜有招”的张憧憬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地上一滩猩红鲜血，箫玉树气息奄奄。 “诸位，等我片刻。”张憧憬对手忙脚乱不敢大打出手的九大魔头说道。 “前辈请便。”九大魔头不敢有丝毫违背，委实是被他的神仙手段和那杂乱无章却胜在剑锋无匹的架势给下着了。 九大魔头转头偷偷望了一眼正在和崂山女侠酣战的夜帝，还好此时夜无眠疲于应付，没有注意这边的情况，给敌人放鸽子这事要是给夜无眠看见了，他们也颇有麻烦。 张憧憬转身走到箫玉树面前，轻声问道：“萧姑娘，你怎么了？” 没有坐在“九天十地椅”上，箫玉树便没有了那股君临天下的霸气，一如既往温柔却又倔强地摇了摇头，“没事。” 张憧憬从方寸戒中取出一枚玄真子炼制的疗伤圣药给箫玉树服下后，箫玉树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仇报完了没？”张憧憬问道。 萧姑娘轻轻嗯了一声。 那个确实动过恻隐之心的玉昆叔叔，只是在萧姑娘的记忆里依然美好。 张憧憬至始至终都没打算跟夜帝纠缠，因为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实力强到了一种境界，已经不是智慧能解决的问题了，一力降十会说的便是此理，没有询问关于仙帝椅和金棺的事，只是淡淡说道：“既是如此，我们也该考虑如何撤退的问题了。” 箫玉树嗓音虚弱道：“我已经没法调动‘九天十地椅’的力量了。” “九天十地椅？”张憧憬问。 “就是仙帝椅。”箫玉树说。 张憧憬点了点头，依然没有细问。 张憧憬简单分析道：“眼下除了夜帝之外还有九大魔头，他们虽然被我打怕了，但实力依然不容小觑，我其实也没有能干掉他们的实力，要从仙帝墓中全身而退的话，难度不小。” 箫玉树咬了咬牙道：“憧憬哥，要不然你和沐仙子阿罗仙子他们自己逃吧，反正我大仇得报，这辈子也没什么遗憾了，死了也一了百了。” 张憧憬知道他是觉得自己脱了了他们，没好气道：“胡说八道，我还想修炼《九转玄玉功》呢，你死了，我找谁要功法去？再说了，本大爷可舍不得你这么漂亮的姑娘香消玉殒。” 几乎被亲情摧毁的箫玉树在感受到这一点点不同寻常的温暖后瞬间泪崩。 张憧憬打趣道：“咦，又梨花带雨了，看来咱们的约定你是输了，你现在更不能死了，因为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箫玉树含泪含笑点了点头。 只是，要怎么从仙帝墓中全身而退呢？ 张憧憬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龙马轻声在箫玉树耳边说道：“主人，其实你不用担心的，你要是想走，龙马立刻就可以带你走。” 箫玉树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出去？” 龙马自信道：“那当然了，我龙马的速度当年您可是都夸奖过的，便是世间一流身法秘技也及不上我一半，我虽然打不过这些人，但他们一辈子也追不上我，不过，我的身体有限，只能带着您和猴子出去，张前辈他们……” 箫玉树大喜，连忙对沉思着的张憧憬说道：“憧憬哥，我有办法出去了。” 张憧憬收回思绪，虽然他的耳力很好，这么近的距离龙马即使和箫玉树说悄悄话也能轻易听见，但这就学生上课似的，老师讲得再大声，学生不认真听，也是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甚至做什么的，所以张憧憬并不知晓龙马对箫玉树说的悄悄话。 龙马已经委屈着脸，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主人肯定要把自己卖了。 他不知道的是，以后还会卖得更狠，因为在箫玉树的心中，他的憧憬哥不单单是恩人那么简单。 箫玉树说道：“龙马的速度非常快，它的背上至少可以坐两个人，沐仙子和阿罗仙子都身材瘦小，你们三个应该也能坐上，你们先坐着龙马逃出去，然后再让龙马和我回来拉孙小空，这样大家就都可以全身而退了。” 他的言语中，故意忽略了一些内容。 一旦沐萧萧阿罗张憧憬他们逃了，那么他箫玉树的下场又会如何？夜帝会向对阿罗和沐萧萧那样手下留情吗？ 答案不言而喻。 龙马早年跟着叶叱咤闯天闯地，什么样的危机没遇到过，也看出了这一点，急忙说道：“我不同意，我要是带着张前辈他们走了，主人您就没了。” 箫玉树狠狠瞪了他一眼，拿出威严道：“你是主人还是我是主人？” 龙马低着头道：“你是。” 箫玉树厉声道：“那你是想违背我的命令吗？” 龙马眨了眨眼睛，委屈道：“龙马不敢。” 箫玉树沉声道：“我命令你，立刻马上带着他们先走。” 龙马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一万五千年啊，它等了主人整整一万五千年，归来即结束吗？ 龙马匍匐着身子，眼光湿润，嗓音沙哑：“张前辈，请到我背上来吧！” 张憧憬摇了摇头。 箫玉树激动道：“憧憬哥，你听我的，以我的实力，夜帝根本不放在眼中，他想知道仙帝墓中到底有什么宝物，一定舍不得杀我的。” 张憧憬微笑道：“这时候到挺聪明，虽然你说的不错，但我还是没打算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憧憬哥……”箫玉树脸色难看。 “别说了，给我一点点时间，我需要静下心来想一下，我还不相信，我堂堂一个本科大学生连个两全之法都想不出来。”张憧憬坚持道。 箫玉树叹了一口气，龙马温顺的靠在他的脚边，一副要没了主人疼爱，楚楚可怜的样子。 张憧憬再次陷入深思。 他看得出来，夜帝分明是对阿罗和沐萧萧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堂堂魔宗副宗主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两个还算不上出道的崂山女侠。 想来是因为蝶谷尊者和剑宗的缘故。 如此说来，夜帝是肯定不敢伤害他们的，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亮出剑宗信物“白凤剑”以未来宗主的名义跟夜帝谈话？ 不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万一夜帝直接动手抢剑，以他魔宗的实力未必不能强行抹去他和剑灵之间的契约，在重新缔结不平等契约，那么便可号令剑宗。 魔宗剑宗合一，想必夜无眠也求之不得吧！ 而且夜无眠对阿罗和沐萧萧手下留情，但却不保证他不会关押她们。 论背景身份的话，变数太多，行不通。 最主要的是，也不知道夜无眠究竟是何心性，他虽然是来探墓的，但貌似对墓中宝物被人抢先一步拿走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急切之意，是沉着，还是压根就不放在心上，或者说是另有所图？ 他们对夜无眠的了解是在太少太少。 张憧憬微微头疼。 正在这时，剑灵忽然对他神识传音道：“笨蛋，我是该说你真笨还是聪明过了头？” 张憧憬回道：“什么意思？” 剑灵道：“你放着那么好用的仙宫不用，还去瞎琢磨什么身份背景，你说你笨不笨？” 张憧憬静下心来一想，嘴角忽然露出了笑意。 张憧憬：“小念头，谢谢你。” 剑灵淡淡哦了一声便没声了。 张憧憬转头望向箫玉树，“萧姑娘，你确定龙马能带我们逃出去？” 箫玉树还以为张憧憬想通了，决定先走一步，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但更多的是高兴，正如他之前所言，大仇已报，虽死无憾。 箫玉树对龙马使了个眼神。 龙马立即会意，保证道：“张前辈，你放心吧，自打龙马出生以来还没有遇到过比我速度更快的，当年主人要是没有我，估计也早就在某个洞天福地给人群殴致死了。” 张憧憬哈哈一笑道：“那就成。” 箫玉树黯然点了点头，“憧憬哥，要是我死了，你以后有机会的话，能不能回这里来把我的骨灰带出去跟我叔叔埋在一起，不远的，就在草庙村村尾的小树林里。” 张憧憬气笑道：“你要是想死的话，就出去之后自己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喷你叔叔去吧，本大爷可没给人收尸的心情。好了，现在我要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箫玉树神色一怔，只见张憧憬拧了拧食指上的戒指，露出显而易见的“南天门”三字，并且散发着丝丝光芒。 然后张憧憬抓住箫玉树的肩膀把他往食指上一撞，箫玉树就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张憧憬又把懵懂无知的逗比猴子给扔了进去，然后才大声喊了沐萧萧和阿罗。 俩人一听，立马抽身而出。 张憧憬又把他们俩给扔进了仙宫，然后自己坐上龙马，一团白光从九大魔头从夜无眠的身前一晃而过。 “不好，他们要逃。” 然而，一切都晚了。 便是夜帝虚手一抓，也只抓住一道残影。 龙马的身上是坐不多少人，但坐张憧憬一个，就等同于坐无数人，三十六重天，虽然只有一半，但能容纳活人的人数恐怕也不是几百几千个人的手可以输得过来的吧。 墓外已是长空飘雪，在这一刹那间，忽然都成了无边的静寂。 250 光阴似狗 今日是“大寒”时节，一人一龙马行走在盛产山楂的崂山下小路上，路上几无行人。 在一刻钟前，张憧憬骑着龙马一口气奔出几百里地，然后再重新折返回来，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一次他恰恰想多了，他以为夜帝会率领九大魔头穷追不舍，回到二龙山的时候才发现夜无眠根本就没有去追他。 是放弃了，还是别有用心？ 张憧憬想不通，看不透，但至少知道最危险的二龙山还不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挑了第二危险之地，崂山。 令张憧憬感到很奇怪的是之前进入仙帝墓之时都还只是晚秋时节，怎么一转眼就隆冬大雪？ 张憧憬心里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在上崂山以前遇到一个穿着棉大衣的行人便询问了何年何月，不问还好，这一问，竟然又是一年过去了，而且距离除夕也没几天了，那行人多半是听出张憧憬的外乡口音，便问他别人都忙着回家过年，你怎么不回去？ 张憧憬苦笑着说这不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嘛，然后那路人又望了望龙马，好奇道：“骑马回去？” 张憧憬点了点头。 路人好奇道：“你这马怎么怪怪的？” 张憧憬笑道：“其实也不怪，就是丑了点。” 龙马发出一声高昂的不服的叫声。 明明英姿飒爽，风流倜傥，乃是天底下最帅最帅的马，怎么就丑了？ 但那路人却点了点头，“确实是没有普通马好看，不过，你这骑马回去，还赶得及过年吗？前边不远处的村子里便有通往县城的客车，你可以去县城坐车回去多方便啊！” 张憧憬微笑道：“赶得及！赶得及！” 龙马的速度，他已经领略过了，飞机都没它快何况是客车！ 跟路人告辞离开后，张憧憬才没精打采地回到了崂山小屋把沐萧萧她们都放了出来。 几人显然是在没有灵力的仙宫之中不适应，出来之时精神萎靡不振，出来之后瞬间精神抖擞，然后好奇着向张憧憬询问刚才去的是什么地方，张憧憬没明言说是南天门，只说是一件牛逼的空间法宝，倒不是怕他们泄露消息，毕竟旧仙宫的影响太大，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 傍晚，被张憧憬放出去观察情况的路痴孙小空终于找着路回来，这才知道夜帝一行人早在三个小时前就已经一无所获地撤出了二龙山。 崂山女侠这才放心大胆开火煮饭。 箫玉树身子骨本就弱，再加上之前强行驾驭“九天十地椅”和“葬仙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有玄真子的疗伤圣药缓解，这段时间也难逃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美人的美，就在于哪怕是病的，也是美的。 他和张憧憬临窗坐下，窗外是沙沙小雪。 见张憧憬一直愁容满面，箫玉树柔声问道：“憧憬哥，我们不是都全身而退了吗，你怎么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张憧憬摇头叹道：“萧姑娘，恭喜你今年十九岁了，而我也快二十三了。” 箫玉树不解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指了指窗外小雪，“你难道忘了我们进墓是还是晚秋时节吗？” 箫玉树并不惊讶地点了点头，“我听叔叔说过，有些地方，有些空间，都纯在着时间诧异，就好比以前的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想必仙帝墓中也有此时间诧异，我们进去了几个小时，外边就过了一两个月吧！” 张憧憬微笑道：“想不到你一个高中毕业生知道得还不少，不过，这次你说错了，外边不是过了一两个月，而是过了一年多，现在已经是第二年深冬了，还有四天就是除夕。” 箫玉树大惊道：“什么！这么快？” 张憧憬无奈一笑。 箫玉树忽然问道：“憧憬哥，你是不是觉得浪费了一年的时间自己什么都没有得到，有点亏？” 张憧憬不解道：“怎么会这么问？” 箫玉树一脸愧疚道：“叱咤仙帝的《九转玄玉功》在我体内自行运转，‘九天十地椅’和‘葬仙棺’也和玄玉功一脉相连，你专程来二龙山找机缘的，结果机缘全都在我身上了，不是吃亏吗？” 张憧憬搂着他肩膀笑道：“萧姑娘，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挺亏的，要不咱出外国做个那什么手术把你变成真正的姑娘，你嫁我得了。” 箫玉树迟疑道：“一定要这样吗？” 张憧憬促狭笑道：“逗你玩的。” 箫玉树松了口气。 张憧憬叹气道：“虽然仙帝墓中我没有什么实际收获，但也不算是白来一趟，至少在这里遇见了貌美如花的箫玉树，是不是？” 箫玉树莞尔一笑，好似听了个不起鸡皮疙瘩的土味情话。 张憧憬再叹道：“其实我我倒不在意法宝功法什么的，我在意的是时间。” “时间？” 箫玉树好奇望着他。 他忽然站起身，骂骂咧咧道：“时间啊，你他妈是狗吗，非咬着我不放？” 箫玉树一脸懵逼。 张憧憬以前只在文章字句里看到什么“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或是“白驹过隙”什么的，都觉得只是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光阴似箭”后，他就不那么觉得了。 上次在仙宫过了一年，这次又在仙帝墓过了一年，再加上在青城山，在日光城一带，以及崂山所耗去的时间差不多三年光阴。 还没怎么觉得，时间呲溜一声，悄无声息地就溜走了。 要是没有背井离乡的话，张憧憬现在应该已经毕业了，所不定也找到了工作，和徐嘉骏一起租了房子，在某某公司忙着年关收尾工作，然后在除夕夜之前赶到平桥镇乌杨村幸福街七十八号见曹青瓷和张富贵，吃年夜饭、守岁、放烟花、吃汤圆…… 这一幕幕“场景”在张憧憬的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流转。 而现实却是，回不了家，他纵然可以跟箫玉树借一下龙马，快速去，快速回，但又怎么能保证不会在被陈家的眼线发现呢？他可以逃，万一陈家人情急之下拿张富贵和曹青瓷作为要挟呢，他可以放任不管吗？还是说带着他们浪迹天涯？ 而那个从高中相互暗恋到大学的文艺女神估计也早已找了新男朋友，或者正打算在二十五岁以前把自己嫁出去吧！ 想到这些，张憧憬又哪里高兴的起来，可不得苦逼着脸？ 张憧憬有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以后遇到什么秘境啊，仙墓啊，都不进去了，与其去里边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外头修炼，就等着进去的人出来，守株待兔，它不香吗？ 香是香，但就怕进去之前是兔子，出来之后就成老虎了！ 张憧憬缓缓收回思绪，从领口里取出那道平安符，睹物思人。 ———— 没有春秋，只有冬夏的庆市大寒天一向来得很早，在临近春节前就更冷了，本来冬天极少下雪，今年却破天荒下了一场大雪，让许多人都弯腰驼背，即使是那些美眉们也不敢抄风度穿条丝袜或打底裤就了事，一个个的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下子有了些北方人过冬天的感觉。 在“锦绣年华”别墅区，也破天荒有一个把冬天当夏天过的鹤发却中年容颜之人。 入夜，他依然带着一副墨镜，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白大褂，悠哉悠哉地品着“羽化茶”。 放下茶杯之际，掐指一算。 玄真子神色微微一变，然后又很快恢复正常，自言自语道：“原来有叶叱咤转世，还真是有些失算了！” 紧接着他又自顾自笑了笑，“不过，这样也好！” 没过片刻，玄真子将桌上的另一枚茶杯扣正，慢慢斟上“羽化茶”，道：“难得年关头还有人来看看我这个老人家，扁局长，来都来了，在外头站着做什么，真的不冷吗？” 屋外有一位习惯性披着白大褂的清冷女子下意识拢了拢外衣，本来不冷，她只是喜欢春夏秋冬的感觉，在她眼中世间每个人都是一副病态，神仙、凡人，都一样。 大门自己打开，女子走了进来。 玄真子伸手做请状，“喝口茶暖暖身子！” 女子坐下后抿了一口茶，面无表情道：“羽化茶虽好，但却不适合每一个人。” 玄真子微笑道：“扁局长话中有话啊！” 女子轻声道：“前辈应该知道我的来意。” 玄真子点了点头。 这位，便是前任庆市神仙管理局医务科科长扁草，只不过凌霄天师在前往京北总局任职之前给他留了个天大难题。 没有提携一直想当局长的宋明探长，反而上书让扁草当了这个天高皇帝远的位置，也不知总局是介意宋明是天狼精的背景还是怎么的，居然还就同意了。 凌霄天师要走，庆市这一摊子事就留在了扁草的头上。 这一年多以来，忙得那叫一个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钻研医术。 扁草开门见山问道：“请问前辈，何时才有人接替我的位置？” 玄真子笑道：“别人都巴不得升官发财，偏偏就你执着于那几味药材和下针手法，就算真被你钻研成了起死回生的仙术，又如何？” 扁草反问道：“前辈不也只喜欢掐指一算吗？” 玄真子一笑置之。 扁草盯着他墨镜下的双眼说道：“听闻前辈天生怪眼，体质异于常人，但在扁草看来，这其实是一种病。” 扁草有看了看他的下巴，凝神道：“而且好像要已经并入膏肓，前辈若是愿意，不妨摘下墨镜让我瞧一瞧，兴许还有得救。” 玄真子不动声色道：“这世上也不是什么病都需要治的，我都习惯了，你这么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至于你想知道的事……”玄真子抬头望了望北方，轻声笑道：“我只能说，快了！” 扁草迫切道：“还有多久？” 玄真子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羽化茶，“天可真冷，茶都凉了！” 扁草起身离去…… 251 黝黑又腹黑 去年在大雪山没赶上过年，前年是在青城山下跟楚狂人他们一起过的，也就是那天晚上去网吧吃鸡遇到了阿罗，今年倒也不寂寞，有沐萧萧和阿罗从上桌斗嘴斗到下桌，张憧憬只好肆无忌惮搂着“箫大美人”去那崂山山头坐着望山下一束束烟火。 张憧憬侧头望了一眼与他并肩而坐的箫玉树，轻声道：“萧姑娘，还记不记得上次我们约定好，你要是又哭了就满足我一个要求。” 箫玉树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些几天跟憧憬哥睡在一张床上，他总是搂着自己，嘴里唤着那个叫徐嘉骏的女子，肯定是在睡梦中把自己当成了她，自己是个女的也就罢了，可是自己是男的，这算什么事？ 箫玉树咬了咬牙道：“记得。” 张憧憬感慨道：“这几年东奔西走的一刻也没停下，等过完了年，我们找个时间去县城里的洗浴中心泡个澡好不好？” 箫玉树神色警惕望着他。 张憧憬搂着他肩膀说道：“放心，哥对你真的没想法，你别搞得跟深闺怨妇似的。” “好吧！” 箫玉树答应了下来。 …… 初七以后，张憧憬便撇下阿罗和沐萧萧带着箫玉树去了一趟洗浴中心，老板提起“昏素”一说，他们这两个假正经的男人便掉头换了一家，但最后还是没逃过被一位年轻美眉搓背搓得脸红心跳的下场。 回到崂山时少不了被阿罗一番质问，于是他们只好撒谎说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魔头察觉到的踪迹。 之后，张憧憬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在崂山“砍柴”，这是剑灵交给他的一种修炼方法。 反正他是没明白有啥用处的，但谁让人家是大佬呢，照着练就行了。 直到清明之后，才启程前往塞北大漠的一处古福地“落日山”。 在分别之际，箫玉树送了张憧憬一份大礼，他以耗费本命精血之法强行抹去了和龙马的契约，然后让龙马认张憧憬为主人。 这就让在东山峻岭一无所获的张憧憬瞬间赚得盆满钵满，叱咤仙帝的《九转玄玉功》固然是一门强横功法，但是对于逃亡的张憧憬来说，有了龙马，就等同于拥有一张保命符，比任何宝贝都要宝贝。 不过，龙马这家伙长得太过于畸形，未免引起别人过多注意，张憧憬便让幻化成了一双鞋子，左脚有龙头图案，右脚则是马身图案。 穿上这双龙马鞋，张憧憬感觉自己走路都轻飘飘的，稍一用力就能一步跨出好几步远，简直就是堪比神器的存在。 …… 清明之后距离立夏便不远了。 张憧憬带着沐萧萧和甩不掉的阿罗走在荒无人烟的大漠上，两位金贵女侠可算是吃尽了风沙，包括张憧憬在内，都是些大漠愣头青，想这种愣头青，要么是死在风沙中，要么迷路被饿死或渴死。 但愣头青归愣头青，他们却不是寻常人。 累了就从方寸戒里取出几件衣服铺在地上躺着，渴了就让张憧憬画画神符，饿了就飞剑摘那大雁肉烤来吃，日子过得倒也井井有条。 在荒漠中走了约莫一个月，终于看到了一处人烟。 三人慢悠悠朝着炊烟升起处走着，张憧憬举目望去，吃了一惊，竟然是一座有些年代感的旅店，四合院的骨架，主楼有三层，客满的话能塞下百来号人。 张憧憬以旁人不能理解的市场营销专业眼光分析道：“在这种真的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开这么大一家旅店，有赚头吗？” 沐萧萧惊恐道：“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黑店吧！我看电视上就有那什么龙门客栈，下一波客人吃得就是上一波客人的肉，我们待会会不会也要吃人肉，然后又被人吃？” 张憧憬道：“还真有些像！”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迷迷糊糊的。 沐萧萧没好气道：“黑店又如何，我们堂堂几个修士，难不成还能被人鱼肉不成？” 沐萧萧恍然大悟，“也对哈，我们是修士，怕啥！” 张憧憬微微汗颜，刚才他的脑瓜子貌似生锈了，光顾着想那什么龙门客栈的事去了，也吓了一跳，都忘记自己是修士这回事了。 三人收拾好心情，继续前进。 很快就看见旅店外头有一名黝黑年轻人蹲在枯树墩上打瞌睡，脚边有一眼散发清冽水气的泉井，在能让人嗓子发烧的大漠里，有这样一口井，比起晚上搂着俏姑娘睡觉还要来得眼馋艳羡。 张憧憬见他睡得正香，嘴角流着口水，笑得意味深长，是个男人都懂，也不知是在惦念着哪位曾经途径旅店的美眉，在荒无人烟的漫天黄沙中，大抵逃不过肤白貌美，前凸后翘这些“东西”。 沐萧萧走过去插腰说道：“喂，你们这儿是不是黑店？” 那黝黑年轻人睡眼朦胧抬起头，“仙女？” 黝黑年轻人仿佛难以置信美梦成真，疯狂揉了揉眼珠子。 张憧憬被这位小师妹的出奇打招呼方式搞得几近崩溃，连忙嘘了一声，好在沐萧萧的聪明和迷糊都是有间歇性的，这会儿又聪明会意，迅速重新组织语言，问道：“你是这里的老板吗？” 黝黑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疼，这才确认不是做梦。 他连忙露出一张憨厚笑容，摇头道：“我不是。” 沐萧萧惊讶道：“难不成你是客人？” 他又摇了摇头。 沐萧萧皱起了眉头，又问道：“那你到底是什么人？” 黝黑年轻人嘿嘿笑道：“我是老板的儿子。” 沐萧萧翻了个白眼，“不早说。” 黝黑年轻人痴痴望着沐萧萧，“仙子，你是要住店吗？” “我……”沐萧萧忽然迟疑了一下，万一真是黑店怎么办？ 又有些口渴了的张憧憬实在看不下去了，在凡人面前又不好实用神符术，只好走过去问道：“能不能先打点水给我们喝？” 黝黑年轻人瞥了他一眼，一向自惭形秽的他忽然挺起了胸膛，因为难得见到一个比自己还要丑的人啊！ “可以！可以！” 黝黑年轻人连忙跳下树墩子，从井里打了一桶水起来。 张憧憬舀了一大勺咕噜咕噜下肚后比吃了一顿美味佳肴还要舒服，然后他又舀了一勺给就近的沐萧萧，黝黑年轻人瞥见这一幕默默摇了摇头，仙女居然认识这种丑八怪，想来一定是过得苦不堪言吧。 张憧憬没注意到年轻人的神情，继续舀了一勺，朝阿罗走去。 嘴唇干裂的阿罗撇过头，抱胸道：“不渴。” 又听见一道好听的女子声音，黝黑年轻人这才闻声望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居然又是一位仙女！ 天啊，这个丑八怪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有两位仙女同行出游，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居然也不给我分配一个！ 黝黑年轻人眼珠子左转右转，似乎在比较第一位仙女和第二位仙女谁更漂亮一些，谁的身材更好一些。 换做平时，沐萧萧可能还是不会察觉，但阿罗肯定会察觉，早就恶狠狠说要挖他眼珠子了，不过她这会儿正和沐萧萧怄气，撇过了头，根本没注意这位年轻人的比较眼神，要不然这位年轻人就要被他眼中的仙女的狰狞面容下个屁滚尿流了。 “这水可甜哩！不渴也可以尝尝。”张憧憬说道。 “说了不渴就是不渴。”阿罗坚持道。 “那好吧！”张憧憬道。 可是，当张憧憬去放下水勺之后，阿罗就自己走过去，拿起另外一只水桶，又打了一桶起来，然后也没用水勺，因为那是沐萧萧用过的，她就那么很不矜持的抱起水桶跟喝酒似的，豪爽得嘴角脖子上全都是溢出的水。 黝黑年轻人睡着那往下流去的水望下去，不禁咽了咽口水。 沐萧萧幸灾乐祸道：“刚才某人不是说不渴的吗，怎么这么没羞没躁，才一会儿工夫就喝了这么多。” 阿罗反怼道：“某人不是也说了不跟我讲话的吗，怎么这么没羞没躁对我说话了？还要不要脸了？” 两位女侠同时切了一声，抱着胸，撇过头。 张憧憬无奈一笑，朝有些出神的黝黑年轻人说道：“小哥，店里还有房间吗？给我们安排两间！” 黝黑年轻人回神道：“有的。” 张憧憬本来是想让沐萧萧和阿罗住一间房的，这样可以节约点钱，但转念一想，在崂山上两个就是一个睡白天一个睡黑夜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阔绰道：“还是安排三间吧！” 偌大个四合院旅店，又不在旅游景区，当然不差这几间房，黝黑小哥连连点头。 张憧憬叫他带路之时，这位黝黑小哥不怀好意的伸出了手，“客官，您的水钱还没给呢！” 喝水还要给钱？ 张憧憬愣了一下，想到在大漠里“水比油贵”的说法也就没那么多计较，便说道：“你先记着，待会看了房间一起付。” 黝黑小哥摇了摇头，“那不行，我们黄沙黄客栈从来没有赊账的说法。” 张憧憬没有在意他的斤斤计较，负手在后，不动声色地从方寸戒中取出一张百元大钞，破天荒大方说道：“不用找了。” 黝黑小哥笑着摇了摇头，“客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就这点钱，连在屋檐下躲躲风沙都不够。” 张憧憬纳闷道：“躲风沙也要收钱？” 黝黑小哥抱胸道：“要是有不愿意给钱的，也可以不躲，只怕是被卷进了风沙就没人收尸了。” 张憧憬撇了撇嘴，趁火打劫，果不其然是一家黑店。 但既然喝了人家的水，就得结账，这是生意人的基本素养，再贵张憧憬也得承受着，谁让他自己事先没问清楚呢！也怪不得人家坐地起价。 张憧憬无奈道：“多少钱？” 黝黑小哥微笑道：“一口水9999元，你们一共三口，也就是3个9999元。” 听到这里，张憧憬肺都快气炸了。 黝黑小哥继续道：“不过，我们这里有折扣。” 张憧憬一听，面露喜色，看来只是故意夸大其词。 黝黑小哥笑眯眯说：“美女一律只收99元。” 张憧憬追问道：“那男的呢？” 黝黑小哥鄙夷道：“男的一律不打折，尤其是像你这么丑的，我没给你涨价就不错了！” 252 黄沙黄 阿罗和沐萧萧同时扑哧一笑，然后大概又是因为不喜欢默契的缘故，各自切了一声，撇过头。 张憧憬有些头疼，不过他对自己的相貌一向很有自知之明，倒也不气，慢条斯理道：“小哥，你这是摆明了欺负客人啊！” 黝黑小哥奸诈笑道：“你可以选择不给钱，大不了咱俩打一架，我就怕你这小身板经不起我两拳，到时候骨折内出血啥的，我也可以让我娘给你治治，不过这个价格嘛，可能就又有点昂贵了。” “当然了，你也可以跑，这里警察是来不了的，我也肯定不会去追，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方圆三百里之内，只有我们黄沙黄一家客栈。” 说完了利弊，这位黝黑小哥便得意抱着胸看这个讨人厌的丑八怪给钱还是不给钱。 张憧憬当然选择给钱咯，自然不是被他的话吓着了，而是因为这地方太偏僻，想找人打听消息委实不容易，真的是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行，给钱就给钱。”张憧憬无奈道。 “你要是没这么多现金，本店支持微信支……” 黝黑小哥话还没说完，只见张憧憬递过来一叠厚厚现金。 奇了怪了，他身上怎么会带这么多现金？ 黝黑小哥有些懵逼地接过现金，觉着这位丑八怪多半是个大户，脸上也多了些微笑，伸手道：“几位客官，请跟我来。” 旅店门前，一道略带些年份感的招牌映入眼帘。 “黄沙黄客栈”！ 张憧憬毫无目的打听道：“小哥，你们这个客栈看起来是个老字号了啊！” 黝黑小哥笑道：“那可不，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就开着了，几百年的历史了！” 一家黑店还能开这么久，是他们待客有道还是别有玄机？ 张憧憬没去瞎琢磨，是骡子是马，遛一遛就知道了。 走进客栈，一位双手叉在水桶腰上的中年女子，两颊涂抹了浓重的脂粉，凝结成块，显然不懂什么妆容技巧，十分醒目，她看到走在前面的黝黑小伙，立马恶狠狠吼道：“郝聪明，你不在外头迎客，进来干嘛？小心老娘抽你！” 郝聪明？ 张憧憬几人都是一愣，难不成这就是那个黝黑小哥的大名？ 还真是好聪明啊！ 黝黑小伙约莫是被吓破了胆，怂怂道：“妈，来客人了。” 老板娘一听一看，瞥见那跟在郝聪明身后进来的一男两女，立马露出柔情似水般的笑容，哟呵呵笑着迎了上去，请他们坐下时，这才发现桌子板凳上全是灰尘，可怜依旧很久很有客人了。 老板娘连忙横袖擦了擦凳子，准备奉上茶水时又发现茶壶是空的。 然后她立马吆喝道：“郝聪明，烧茶。” 黝黑小哥忙不迭的跑去厨房。 老板娘尴尬道：“客官不好意思，生意太好，忙得都忘了茶壶里没水了。” 张憧憬一脸无奈，这位老板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一点不比自己差啊，这店里怎么看也看不出生意兴隆的样子吧！ 张憧憬微笑道：“老板娘，不打紧的，我们刚刚已经喝过井水了，这会儿不渴，您还是赶紧给我们安排下房间，然后送些饭菜上来。” 老板娘姿态妖娆道：“明白！明白！” 然后又大吼着叫郝聪明准备饭菜，自己着带着张憧憬几人去看房间，因为是野店黑店的缘故，自然而然也就省了身份登记这些琐事，张憧憬也省去些浪费口舌的麻烦。 楼下的桌子板凳灰尘老厚，房间里倒是整洁得很。 老板娘细心问道：“几位客官，满意不？要是嫌小了的话，本店还有几个大床房，躺四五个人都不成问题。” 显然老板娘是以为张憧憬要和两位美眉共赴良宵。 张憧憬抿嘴笑道：“不用了，就照这一样的，三间就行。” 三间？ 老板娘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正常。 张憧憬直接问道：“一间一晚多少钱？” 老板娘有些迟疑，其实像这种黑店哪有固定的价格，从来都是因人而异，这个姓张的年轻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有钱人，但能让两位天仙一般的美女跟着一起来到苦不堪言的大漠，想必是有些背景的。 于是她试探性问道：“999行不行？” 张憧憬偷偷一笑，“哟，住店比喝水还便宜些啊！” 张憧憬笑了笑，跟变魔术似的取出三千块现金递给老板娘，轻声笑道：“不用找了。” 老板娘委屈笑容接过钱财，现在满脑子都是后悔。 只怪没时间跟郝聪明打商量，少赚了一大笔啊！ 把钥匙给三位客人后，老板娘说是去后厨帮帮忙，就离开了。 厨房。 郝聪明正在切菜，老板娘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吼道：“郝聪明。” 吓得郝聪明手以哆嗦，差点切了手指，“妈，怎么了？” 老板娘伸手道：“把钱交出来。” 郝聪明哦了一声，上交了999元现金。 老板娘数着钱，冷着脸道：“就这些？” 郝聪明很自信的点了点头。 然后老板娘就在他身上一阵摸索，就差没把她儿子扒个干干净净了，结果还是没找到多余的钱。 郝聪明别扭道：“妈，你别搜了，真没有，别让客人看见了，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母子俩有什么特殊癖好，” 老板娘狠狠拍了他的头一下，“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 郝聪明哦了一声。 老板娘目光扫向厨房的每一寸角落，最后在筷子兜里一如既往找到了郝聪明想偷偷攒下来离家出走去外面找媳妇的钱。 老板娘拍着钱数落道：“郝聪明啊郝聪明，老娘当初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取错了？这地方你藏了多少次了？就不知道换个地方？” 郝聪明一脸委屈。 听一些来往的客人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筷子兜已经被搜过很多次了，难道还不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这什么“江湖经验”根本不管用嘛！ 其实也不是不管用，只是他用错了地方，用来对付别人还行，对付对他了如指掌的娘亲那就叫正中下怀了。 见老板娘把钱悉数揣进自己兜里，郝聪明连忙道：“妈，你给我留点行不行？”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不行！” 只听咚的一声。 郝聪明竟然气鼓鼓一刀切菜切入菜板好几分，直呼其名道：“陆枝花，我恨你。” 被他唤作陆枝花的正是老板娘，她瞪他的眼神更狠了，“你再说一遍？” 然后这个肯定是被他妈压榨劳动力的可怜孩子就蔫了，改口道：“我错了。” 陆枝花没好气道：“错了还愣着干嘛，赶紧做好饭菜给客人送去，房钱我只收了999，菜钱你按照水钱自己掂量，要是让我发现你又私藏现金，看我不打断你的第三条腿。” 郝聪明立马夹紧了裤裆。 “第三条腿”的说法，他还是从一些路过的客人口中听来的。 妈妈呀，可真够狠的，要是没了第三条腿还算什么男人？ 咚咚咚…… 郝聪明老老实实切着菜。 陆枝花则回到自己房间，把目前的收获都小心翼翼放进一个老式柜子，这个柜子是当年陆枝花嫁给郝聪明他爸郝仁时的嫁妆，只可惜“好人不长命”，郝聪明一岁时，他就去世了。 起初陆枝花也想过带着郝聪明回自己家的，但是这一带的人对死了老公的人都有很深的忌惮，说她们生来不祥，会给亲人带来不信，于是就连自己亲爸亲妈都给疏远了。 而郝聪明家又是世代单传，就留下这娘俩孤苦伶仃的过着“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日子。 陆枝花手指拈舌数钱极为熟稔，比起一些银行工作还要快，很快就点好了一万多块钱，她将所有钱以千为单位，用发带捆成一叠。 从郝聪明在梦里开始惦记姑娘那天起，她已经如此捆了十多叠，时至今日，一共二十七叠。 终究是孩子长大了，不再凶点，就要管不住了。 …… 郝聪明不愧是郝聪明，一共三菜一汤，其中只有一道荤菜，便以井水为底价，喊了一口高价。 一顿饭，两万块。 张憧憬心肝疼却依然默默承受着，双手负后便又取出两万块现金。 这一次，郝聪明看得仔细。 他是从背后取的钱，所以钱包一定藏在衣服背后。 郝聪明不动声色离去，钱嘛自然如数上缴给娘亲大人咯。 …… 张憧憬屋中。 阿罗白眼道：“张师弟，这里明明是个黑店，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教训他。” 沐萧萧就没问这个问题，装聪明呗。 不过，她也在想，平时张师兄不挺喜欢讨价还价的吗，怎么今天这么听话？ 张憧憬微笑道：“先吃饭，吃完饭才有力气讨价还价。” …… 入夜以后，黄沙黄客栈为了节约经费，所以没有丝毫灯火，仅仅只有一缕黯淡月光。 有一道黑影小心翼翼贴墙而行。 253 黑客黑 轻轻的吱嘎声传来，张憧憬淬体以后本就耳聪目明，再加上也是刻意在等他，所以即便是他动静很小，屋内灯火十分昏暗，依然可以看清楚偷偷进入他房间的人就是那个最美梦都惦记着姑娘的黝黑小哥郝聪明。 张憧憬故意翻了个身，面朝墙壁，给郝聪明留下一个比较好行窃的姿势。 没过一会儿，郝聪明就落了套，双手已经开始轻轻捣鼓着张憧憬背后的衣服。 其实背后也没什么钱包和防盗衣兜，但张憧憬故意在裤腰处塞了些钱。 郝聪明把钱刚一取出，心里头正高兴，他的手就被抓住了。 郝聪明想要挣扎，结果却发现这只手宛如钢筋铁骨一般，无论他怎么用力掰，都掰不动。 张憧憬坐起身笑道：“果然是个黑店啊，我这还没睡熟就有小偷潜进来了。” “让我看看你究竟是谁呢！” 摁下床头灯，然后笑道：“哦，原来是郝聪明啊，怪不得黑灯瞎火的我都看不清你长什么样。” 郝聪明又挣扎了几下，那只手就轻轻握着，却纹丝不动。 郝聪明定睛望向张憧憬，“你故意在等我？”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在等小偷而已，要是来偷钱的人不是你，那就另当别说了嘛！” 郝聪明并不慌张，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偷你的钱？” 张憧憬轻声笑道：“江湖经验，财不外露，我既然露了财，在这种地方自然难免有人是想图谋不轨的。” 郝聪明冷冷哼了一声，“丑八怪，识相的就立马放了我，咱俩今晚就当没见过，要是惊动了我妈，有你好受的。”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看来老板娘是个狠角色啊！” 郝聪明威胁道：“我妈可是平窑村武术世家出身，一个能打好几个，就你这小胳膊小腿，她轻轻一掰你就没了。” “武术世家啊！”张憧憬轻声叹道：“那你怎么没跟你妈学几招？” 郝聪明默不作声。 陆枝花要是教会了自己武术，她一个女流之辈肯定是打不过一个自己的，到时候还怎么管着自己？ 这话，郝聪明说不出口啊！ 郝聪明瞪眼道：“我劝你立马放了我，再赔偿我一点那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事就算过去了，要不然……哼哼……” 就在此时，张憧憬忽然大声喊道：“老板娘！” 那个不懂妆容技巧的老板娘听见声音，连忙抹了两把脂粉，脸上惨白惨白的。 才在走廊上，她就好声好气地招呼道：“客官，有什么需求吗？” 这话听得怎么有点特殊服务的感觉？ 张憧憬没有说话，等陆枝花走进客房一看，郝聪明的胳膊竟然被张憧憬拽在手里，她顿时一改之前的柔情似水，厉声道：“放开我儿子。” 张憧憬谈笑自若，“老板娘，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大半夜的有人闯入我房间偷东西被我抓了个正着，你不帮着我说话就是，还这么护着你儿子，黄沙黄的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陆枝花气势汹汹道：“老娘就是护犊子，怎么着？” 张憧憬不动声色道：“那就要看你护不护得住了。” 陆枝花愤然卷起袖管，用她的话来说，儿子只能由老娘自己欺负，旁人若是欺负了，那就十倍百倍的还回来。 只有在这一刻，郝聪明才觉得陆枝花有一个当妈的样子，要不然他也不会想法设法攒钱，而不是拿点食物和水远走他乡了。 上一次，好像是两个月前，黄沙黄客栈就来了一波商旅，遇上风沙便在在客栈里待了好几宿，陆枝花虽然不太会化妆，但美人在骨不在皮，归根结底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就有些手痒的客人难免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揩上几把油，却又不过分。 这些，陆枝花都能忍。 但郝聪明却不能忍自家老娘被别人这么欺负，于是愤然叫嚣，结果被商旅中的几个汉子给当场揍趴下。 结果陆枝花就忍不住了，反手又将那几个汉子给揍得鼻青脸肿，连带着商旅老板都给揍了，不但如此，还问他们要了之前都不曾一提的“揩油钱”，最后毅然决然把他们赶出了黄沙黄客栈。 那几日正起着风沙，也不知这伙商旅是死是活。 以张憧憬上过本科大学的眼光不难看出老板娘是个护犊子的人，心知要讨价还价是避免不了掰掰手腕的，也就没有浪费唇舌，直接把郝聪明扔在一边，然后起身朝着陆枝花砸出一拳。 出身平窑村武术世家的陆枝花一眼便瞧出这拳中劲道的厉害之处，只得暗恨自己是女儿身，若是男儿，力道就又不一样了，她不敢和张憧憬硬碰硬，连忙错身躲过，正要顺势勾起一脚时，也不知是眼花了还是怎么的，她反正是看见张憧憬一闪而逝了。 当她重新找到张憧憬的身位时，她那勾起的后腿已经被张憧憬捏在手中。 张憧憬打趣道：“老板娘，腿还挺细的嘛！” 二十多年没碰过男人，却时常隐忍被一些老男人揩油的她忽然被一个年轻人调戏心中还是有些涤荡。 虽然交手只有一招，但陆枝花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不但自己对付不了，便是平窑村的陆家也没人能对付。 这一瞬间，她立马就打消掉和张憧憬死磕的想法，转脸又露出一抹风韵笑容，“小哥儿要是喜欢，不如我今夜就在这里留宿，别让郝聪明打扰我们行不行？” 张憧憬哈哈一笑，道：“老板娘，说句实话，你比你儿子可要聪明得多了，这客栈里就我们几个人，钱不在了，不是他偷的就是你偷的，根本不用查，与其来偷，他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正大光明的敲敲竹杠。” 陆枝花瞪着一旁的郝聪明说道：“听见了没。” 郝聪明盯着张憧憬，眼神气鼓鼓的，显然是在气他调戏了陆枝花。 至于那些道理，其实陆枝花早就对郝聪明说过，只不过郝聪明不听罢了。 哪次敲来的钱财不是落到你陆枝花的腰包里了？ 张憧憬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些什么，立马放下老板娘的细腿，然后从桌子下拎出两条板凳，一条自己坐下，一条推给老板娘。 “老板娘，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聊了吗？”张憧憬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说道。 陆枝花会意坐下，然后丢给郝聪明一个眼神。 郝聪明站起身威胁道：“姓张的，今天算你狠，你要是敢欺负我妈，我拼了命也让你下黄泉。” 张憧憬一笑置之。 “滚出去！” 陆枝花沉声道。 郝聪明这才悻然离去。 陆枝花望向张姓客人，问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找我谈风月的，费这么大的工夫，想找我聊什么？” 张憧憬慢条斯理道：“首先，我是客人，你们店黑不黑，你们自己心知肚明，我就不多说了，钱我可以不计较，偷钱的事我也可以不计较，但是能吃多久能住多久，那还得按规矩来。” 陆枝花轻笑道：“那我要是说我们这个店的规矩一直都是这样的呢？” 张憧憬淡淡笑道：“那也无妨，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就看谁大了，比胸前那几两肉我可能比不过你，比拳头，你应该还是比不过我的。” 陆枝花好奇问了一个很奇葩的问题，“你今年多大了？那个阿罗和沐萧萧是你情人还是女儿？” 张憧憬微笑道：“这个问题你自己猜，只要记住人不可貌相就行了。” 陆枝花单手撑起头，手肘搁在桌子上，肆无忌惮的盯着张憧憬说道：“以后你来我都包吃包住行不行？” 张憧憬摇头道：“那倒不用，迄今为止我一共在你们店里消费是水钱一万零两百，房钱三千，饭钱两万，我每次来，你就按照市场价扣就行，不过，估计这辈子是用不完了，所以你们还是赚的。” 陆枝花纳闷道：“就这样？” 张憧憬摊开手笑笑，“就这样。” 陆枝花伸出手道：“成交。” 这种不亏本的买卖，她当然没有理由不接受，最主要的是人家是大佬，不肯怪罪就不错了。 张憧憬也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顺便调侃道：“老板娘的手也很滑。” 哪有女子不喜欢被夸的，便是徐娘半老的陆枝花也不例外，露出一抹展颜笑容。 但很快就又被张憧憬无情泼了一盆冷水，“就是妆化得丑了点。” 要搁在平时，陆枝花早就怼话说再丑也比你好看了，但跟张憧憬过过手之后，她就断然不敢说出这些得罪话了。 张憧憬忽然说道：“老板娘，我想跟你打听个人，你给回想回想，有没有见过他。” 陆枝花好奇道：“什么人？” 张憧憬绘声绘色的把楚狂人的言行举止，体型描述了一遍。 后来，老板娘拍着脑袋恍然大悟说了一句，“这个人是来过，好像是去孤兵丘了，一年多了也没见回来，不晓得是不是死在外头了。” 其实陆枝花知道，这才是这位张姓客观的真实目的。 只不过她有些想不通，他明明有实力可以严刑逼供，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抓小偷，谈生意，最后才抛出这个最终目的。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是他傻吗？可他明明很深沉的样子。 黄沙黄客栈是黑店不假，姓张的也绝对是黑客，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 最后陆枝花只能认为是姓张的怕打探消息的时候也被敲竹杠，所以才设计了捉贼拿赃和讨价还价的戏码，但这个最荒谬嘴不讲道理的猜测，恰恰确实对张憧憬最真实的写照。 因为他是市场营销专业的，做生意不能吃亏。 因为他是修士，打架不能输给凡人。 254 消失的落日山 张憧憬和陆枝花聊到深夜才罢休，关于楚狂人的消息，陆枝花知道的也有限，她只记得一年多以前黄河黄客栈一道来了好几拨人，而且都是奔着孤兵丘去的，之后就再无消息。 除此之外，张憧憬也沉寂打听打听了一下关于落日山的位置。 从陆枝花的口中，张憧憬得到一个很无奈的消息。 据说甲子前这附近确实有一座山叫落日山，但是后来起了一场风沙，落日山便杳无踪迹，一甲子以来，当地的外地的各行各业的有许多人都寻找过，无一例外都是失败告终，甚至还有些运气不好的因此而死在大漠黄沙中。 然后陆枝花告诉张憧憬，要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可以去三百里之外的平窑村打听，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张憧憬几人对大漠地形都不熟悉，这无疑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后来陆枝花又告诉他，明天平窑村会来一群人，专门给黄沙黄客栈送菜送米的，之后她也要随他们一道回去，看看平窑村的亲人。 这让张憧憬莫名其妙有种被反套路了的感觉。 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反套路，要是能知道更多关于楚狂人的消息，他不介意跟陆枝花去平窑村走一趟。 第二天中午。 那伙送菜送米的人便驾驭者几只骆驼风尘仆仆赶到了黄沙黄客栈，陆枝花早已备好了饭菜迎接客人。 他们才一进门，张憧憬就觉察到几道不善的目光，都跟张憧憬让他们断子绝孙了似的。 相比起来，郝聪明看这伙人的目光更不善，仿佛是祖宗十八代都被他们杀了似的。 这种极大的反差让张憧憬苦笑连连，还真是野店是非多啊！ 陆枝花简单跟他们介绍了一下张憧憬以及睡懒觉姗姗来迟的阿罗和沐萧萧，看到两位仙女后，这伙人眼中都有一阵短暂的失神，后来陆枝花在他们耳边轻轻嘀咕了几句，他们才收敛起那不善的目光和不纯洁的目光。 不出意外的话，老板娘已经告知这伙人，三位客官必定来历非凡，不是寻常人惹得起的。 惹不起丑八怪和两位小仙女，他们惹得起老板娘，坐下来吃饭之际，肆无忌惮的在陆枝花身上揩了几把油，郝聪明早已咬牙切齿，差点就摔碗跟他们干上一架了，但坐在他旁边的陆枝花轻轻摁住手脚。 这顿饭吃得也是战火硝烟的。 吃完饭，这几位从平窑远道而来的送货人便跟大爷似的自顾自挑了个房间睡午觉，没一会儿便鼾声如雷，坐在楼下都听得见。 陆枝花无奈解释道：“张先生别上心，这些野汉子这辈子都没尝过什么女人味，做他们这行生意的，走南闯北不着家，孤家寡人一个，见谁都这种吃人的眼神，从平窑村到这里，除了待嫁的黄花大闺女，也就我一个寡妇，算是单身。他们不敢对黄花闺女做什么，也就只好在我这里讨点便宜，我都习以为常了。” 张憧憬哑然失笑，敢情这也算半个窑子？ 张憧憬看得出来，陆枝花有揍趴他们一群的实力，可是却没有这么做，还要忍着寡妇是非多，可见她在平窑村那边的亲人似乎并不像寻常人家那么亲切。 他心中忽然升起些同情，一个女人在这种大漠野店活着，还要拖个儿子，也是相当不容易了。 在送货人睡醒之前，张憧憬跟阿罗和沐萧萧她们说了几句，两位女侠听说他只是去打探消息，隔会儿还会回来，都懒得动，要留在黄沙黄好好休息休息。 张憧憬没强求，下午两点左右，张憧憬在陆枝花的授意下背好水囊和一些包子馒头，便牵着客栈豢养的一匹骆驼随着送货人一道赶回平窑村。 张憧憬和陆枝花牵着走在最后面，张憧憬玩笑道：“老板娘，我看那些送货的不是三步一回头就是五步一回头，对你看起来像是真爱啊！” “真爱！”陆枝花呵呵一笑。 张憧憬低头看了看陆枝花脚下那一双并不适合在大漠里行走的鞋子，轻声问道：“老板娘说是回家省亲，我怎么看起来像是好多年没出过门一样？” 事到如今，陆枝花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道：“不瞒张先生，我其实已经二十多年没回过家了，路都快忘了，要不是这一道有你同行，我还真没勇气回去一次。” 张憧憬斗胆揣测道：“怕被这些野汉子在某段路上‘饥不择食’了？” 陆枝花不可置否笑了笑。 她是可以在他们饥不择食之前就一起杀掉，这黄沙大漠的，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等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说不定都是几年几十年后了，根本不需要担心惹麻烦。 但是这伙人一死，黄沙黄客栈就等同于断了粮站。 平窑村的村民可不比中原地带，一个个彪悍得很，对他这个克夫的寡妇有一种莫名仇恨，巴不得她早点死在外头，谁又会卖给她柴米油盐，所以即便她开黑店攒了不少钱，也很难用出去。 陆枝花不是没想过从更远一些的中原地带进货，但是那边的黑商人更多，拿路途困难切风险重重为由，漫天要价，偏偏还不坐地还钱，一粒米都可以卖出黄金价格，纵然是开黑店的，生意不好，也吃不消。 张憧憬见她神色不太正常，也不在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开门见山问了另外一个问题，“老板娘此行去平窑村恐怕不是省亲那么简单吧！” 陆枝花莞尔笑道：“张先生果然一双慧眼，什么事都看得清清楚楚，我都二十多年没回家，省什么亲，但是此去平窑确实有一件，要紧事，但是现在还不方便明说，等先生在平窑打听到了想知道的消息，我也确定了一些事，兴许还要请张先生帮个小忙。” 张憧憬打趣道：“老板娘，你可真不厚道啊，有你这样处处坑人的吗？” 陆枝花微微汗颜道：“我看得出先生是个喜欢做生意的人，我既然请先生帮忙，也一定会帮先生打听到关于那个人之后的消息，也算是公平交易了吧！” 张憧憬笑了笑，没有说话。 三百里地对于交通发达的大城市来说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但对于大漠来说，一点也不算近。 走到深更半夜也才一半的路程。 按照送货人一贯的规矩，在一处比较安全的又有水源的老地方扎了帐篷。 送货人十分有经验的升起一团火，用于驱赶可能出现的狼群。 陆枝花见张憧憬仰头喝光了水囊里的最后一口水后抿了抿嘴角，便起身把自己的水囊递了过去。 张憧憬有些惊讶，问道：“你把水给我了，自己喝什么？” 陆枝花温柔笑道：“都说女人是水做的，难道水还能自己渴自己吗？” 张憧憬也没有矫情，结果水囊喝了几口，真要是水不够了，大不了就找个隐蔽地方画两张水符解渴就好了，反正这一路他和沐萧萧阿罗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陆枝花有些扭扭捏捏道：“客栈里就一顶帐篷，还是一位旅客不小心落下的，要不然今晚你就跟我住一起吧！” 一个中年妇女对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说这句话，尤其她是寡妇，却是听别扭的。 张憧憬从昏暗的火光后看到她脸颊上的一点点红晕，笑问道：“老板娘，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你就不怕我大半夜渴了把你当水喝了？” 陆枝花轻声笑道：“阿罗姑娘和沐姑娘都还好好的，我一个几十岁的老女人怕什么？” 张憧憬苦笑道：“我怕！” 陆枝花转身道：“门我给你留着，进不进来，你自己看着办。”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不知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多了，心老了，还是怎的，忽然觉得女人越老越有味道啊！ 不过也仅限于味道而已，张憧憬身边的美女一个接一个，上道的胡璃，不上道的阿罗沐萧萧之流，他都能坐怀不乱，更何况只是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呢！ 那几个送货人估计是听到了陆枝花和张憧憬的对话，等陆枝花进入帐篷躺下后，便有一位胸毛横生，喝酒吃肉时比女子胸脯还要壮观的胸肌一抖一颤的胖汉子骂骂咧咧走了过来，应该是那伙送货人中的头头，他和声和气道：“小兄弟，打个商量呗！” 张憧憬好奇道：“商量什么？” 胖汉子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实话告诉你，陆枝花是这一带出了名克夫的天谴之人，寻常男人还是不要离他太近最好。当然了，以你这个年纪对她这种老女人肯定也不敢兴趣，给我们哥几个解解馋的机会如何？到了平窑，我请你吃大餐。” 张憧憬笑道：“不是说她克夫吗？都这么老了，你们也敢上？” 胖汉子嘿嘿笑道：“像我们这种人，保不齐哪天就死在外头，一辈子无牵无挂的不信那些邪。再说了，老女人虽然老，但老得有味道啊！” 张憧憬哈哈笑了笑，在这点想法倒是不谋而合。 胖汉子小声说道：“她不是邀请你进去一起睡了吗！待会等她睡熟了，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哥几个挨个进去，这黑灯瞎火的，她也分不清谁是谁，以后你到了大漠，吃香的喝辣的，哥管够，保证不收一分钱，咋样？” 255 八字 张憧憬摇头笑了笑，“不太好。” 那胖汉子从陆枝花口中早已知道这位年轻先生出手阔绰，而且有些傍身武术，恐怕是身份高贵，家里头金山银山富得流油那种，猜想恐怕是他看不上“吃香喝辣”这个条件，便提高了价码，“小兄弟别着急拒绝，若是看不上吃的，我们还可以商量商量其它的，比如小兄弟为何来大漠？想必也是跟平窑武术离不开关系吧，我呢，不巧正好认识几个平窑的武术名家，若是小兄弟愿意，可以为你引荐引荐，学一些高超武术，总是用得着的。” 跟一个修士谈习武，这不相当于跟正派皇帝说某个地方有个土皇帝，分明是大巫见小巫嘛！ 也亏他想得出来。 张憧憬此行前往大漠确实另有所图，但绝对不是平窑武术，即便是，也不愧昧着良心做这种下贱生意。 张憧憬还是摇了摇头，却没有戳穿他错误的猜测，只是苦口婆心说道：“其实我拒绝你们也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胖汉子一脸不解地望向他。 张憧憬一本正经忽悠道：“关于你们说的那些克夫、邪祟什么的，其实以前我也不信，毕竟这是科学年代嘛，但是上完学后，出来见的世面多了，就开始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说法了。” 胖汉子不信道：“小兄弟，你以为我读书少就拿这话诓我。” 张憧憬微笑道：“还真没诓你，不瞒你说，这些年我也走南闯北做生意，见识过不少怪事，有一次我半夜听见敲门声，起来一看，结果什么都没有，但屋子外却是阴嗖嗖的，是不是有邪祟是什么。” 胖汉子摇头道：“你那肯定是亏心事做多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起初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后来请了个高人作法，你猜怎么着？” 胖子没由来激动道：“抓着鬼了？” 张憧憬摇了摇头，胖汉子这才松了口气。 张憧憬装出一副后怕模样道：“鬼是没抓着，不过却抓着一只可以幻化成人的狐狸精，高人说我就是亏心事做多了，它才幻化成人来勾我魂的。” 胖子听得汗毛直立，张憧憬看到他胸前那一撮竖起来的毛发，差点没绷住笑了出来。 故事嘛，当然是他胡编乱造的，但也算有理有据，确实有一只狐狸精缠着他不是。 见忽悠的效果还不错，张憧憬继续道：“人嘛，这辈子谁还没做过一两件亏心事，小到小时候偷了谁家的吃的，心里偷偷骂过哪个人，大到做生意坑了人的，都算。” “别人不知道，天老爷可看着哩！”张憧憬指了指有几颗黯淡星星的夜空，“所以说啊，我劝你们还是别对那寡妇下手，免得沾了邪气，某天一睡不醒，后悔都晚了。” 那胖汉子只觉心底发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憧憬看见他的样子不自主地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不过，你要是真对那寡妇有想法，也不是不行。” 胖汉子惊奇道：“你有办法？” 张憧憬耍笑道：“在下不才，自打上次撞了狐狸精之后就跟几位当世高人学了些粗浅道法，别的不敢说，算算你的命硬不硬还是没问题的，要是命硬的话，我就不拦着你了。” 胖汉子一听，立马来了兴致，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祖宅朝向什么的都一五一十的详细告诉张憧憬。 听完后，张憧憬又学着玄真子的模样，故作高深地半眯上眼睛，掐指一算，连叹三声道：“可惜了！可惜了！” 胖汉子皱眉道：“命不硬吗？” 张憧憬笑叹道：“根据你的生辰八字和祖宅风水来看，你的命还是挺硬的，这些年做生意想必没少遇到麻烦，但都能顺利挺过去。” 胖子惊讶道：“小兄弟，你可真神了，这都能算出来。” 张憧憬偷偷一笑。 这还用算？ 哪个做生意的是一帆风顺的？ 你还活着不就是挺过来了嘛！ 没上过本科大学的人就是好忽悠啊！ 张憧憬淡淡说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比起那些大师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胖子来劲了，追问道：“小兄弟，既然你说我命硬，那又为什么可惜？” 张憧憬抬头挺胸，就差捋一捋还不太长的胡须了，继续装深沉道：“根据你刚才所说，你家祖宅坐南朝北，门前有一颗枣树，树后是山，屋子背后又有一条小溪流，山南阳，河北阳，阳气重，故而命硬，但人却讲究阴阳二字，得阴阳互补，阳盛阴衰，福薄。依我所见，你这辈子最好别碰女人，沾女人多半没好事，即便是要碰，也得先把祖宅改建改建，风水好了，命硬福厚，身边的女人自然就多了，而且个个都很漂亮，看见跟我一道来的那两个美眉了吧，全靠我家风水好。” 胖子听到这里心中一沉。 真是神了，又给说中了。 这些年哪里不眼馋惦记过女人，什么少妇啊，学生妹啊，都见识过，或是被抓进局子改造教育，或是被人家老公抓个现行，然后被保镖狠狠揍了一顿。 细细数下来，总体上没出过事的，也就那么几次而已。 至于这些张憧憬是如何推敲出来的，那就全靠聪明才智了。 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陆枝花早已说过他们这群野汉子看见个女人都一脸猪哥样，能不被人揍吗？ 对于一个野汉子来说，让他不碰女人，就等同于让别人不喜欢钱，根本不可能。 所以，胖汉子又一脚踩进了张憧憬设想的陷进。 他用尊敬语气问道：“请问小兄弟，我家祖宅要怎么改风水才行？” 张憧憬摇头叹息道：“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可惜之处了。在下惭愧，钻研奇门八卦之术时日尚浅，看看生辰八字和粗浅风水还行，但要是堪舆定基，那还差了不少，恐怕没办法帮到你。” 胖汉子唉了一声，“等走完这趟，回头我就请个大师瞧瞧祖宅风水去。” 张憧憬急忙道：“不可。” 胖汉子一惊一乍，问道：“为何不可？” 张憧憬严肃道：“此事万万不可，一般的风水大师多半都是吹牛的，根本没有真本领，他们才不管你今后过得好不好，去家祖宅一阵瞎捣鼓，你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他收了钱跑路了，你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他。到时候别把你命硬福薄的风水改成命薄福薄，那可真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胖子恍然大悟道：“小兄弟所言极是。” 张憧憬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当世称得上风水大师的只有一人，就是给我家看过的吴宣子大师，别人我反正是一概信的，你要是真想改改风水，最好是请他出手，价格也不贵，几百块钱就了事了。” 胖汉子感激涕零道：“兄弟，大恩不言谢，日后来大漠遇到事情只管找我，若有半句推辞，我仲生庆就不是人。” 张憧憬大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胖汉子告辞一声，转身走到几个同伙身边，果然没再看一眼陆枝花的帐篷。 殊不知，这世上哪有什么吴宣子啊，玄真子倒是有一个。 吴宣子这个名号就是张憧憬根据玄真子的大名模仿出来的。 再说了，这年头的大师看风水，哪个不是漫天要价的？ 几百块钱就像了事，天真！ 但这恰恰是仲生庆的弱点，价格说高了，仲生庆未必回去找这个人，价格公道，他才看得到希望，去追希望了，他才不会缠着陆枝花不放。 不过，提到这些事，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些事。 听小时候就听张富贵说过，爷爷那辈请人改过祖宅风水。 之后张富贵才在京北城癞蛤蟆吃天鹅肉拐走了曹青瓷这么一个大美人当老婆，生了个如出一辙的张憧憬，大学时期就拐了个文艺女神徐嘉骏，之后又是沐萧萧、阿罗、胡璃。 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身边。 张憧憬遥望星辰，不禁在想。 难不成自己胡编乱造的东西是真的不成？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从张富贵开始，老张家就开始流行癞蛤蟆吃天鹅肉？ 人家长得如花似玉的，凭什么就要喜欢你个一穷二白三丑的乡下人？ 正在此时，跟仲生庆一道而行的几个合伙人不管仲生庆如何阻拦，他们都非要走过来，然后一脸不屑的问道：“小兄弟，听说你会看八字，断人生吉凶，我平生最不信的就是这些事，要不你也给我断断？” 仲生庆连忙道：“小兄弟，不好意思，我这几个哥们口无遮拦，要是有得罪你的地方，我给你赔罪。” 然后他开始使劲拽着几个兄弟往回走。 张憧憬微笑道：“看看无妨，我也正好练练手，免得以后见到吴宣子大师无言以对。” 256 漠上绿 这几个野汉子当然想趁此机会戳穿张憧憬的谎话，然后堂而皇之的进入那顶可以让他们解解馋的帐篷。 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说出自己的生辰八字。 张憧憬挠了挠耳朵，其实也没认真听，只是等他们说完后意气风发的指点几句人生，他们自然是不信的，后来张憧憬又吓说几句他们眼下占的风水穴位和他们本身的生辰八字对应出来的祸福吉凶。 这几个野汉子纷纷一笑置之。 直到张憧憬，指天天降雷，唤风风来袭之后，他们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然后就老老实实躲进自己帐篷里睡觉去了。 其实只不过是张憧憬暗暗“笔走太虚”了一回。 …… 天蒙蒙亮，众人收拾好行头，继续赶路，再也没人多瞧上一眼那个风韵犹存的陆大寡妇。 这点微末变化自然也没逃过陆枝花那双抱紧风霜的眼睛，她凝神问道：“昨天晚上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是在你睡着之后，刮了几阵阴风，打了几个不见雨的响雷而已。” 陆枝花一笑置之。 她知道这位姓张的深沉年轻人肯定没对自己说实话，但作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是打心眼里善良的，所以她没有多问。 大漠孤烟直。 看到平窑村的一缕缕炊烟时，大概是黄昏时分。 平窑村不愧是塞北大漠有名的武术村子，据说是出过不少武术名家，根据平窑村村民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浪得虚名。 在这条约莫有三百米长的街道上，行人走路的步子都极为讲究，丢东西的手法也颇有暗器门道，张憧憬扫过一眼后，便有些暗暗称奇。 仲生庆一行人跟恭恭敬敬跟张憧憬告辞一声离去，多半是急于把生 意交差，好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吴宣子大师看风水。 张憧憬和陆枝花闲庭碎步走在街上，起初陆枝花还故意遮挡面目，后来见这些人都没认出他就是那个克夫的陆大寡妇后才抬头挺胸行走。 平窑村村名对于陌生人并不陌生，因为这个村子作为从中原到大漠城市的必经之路少不了商旅或探险的游客，早就见怪不怪。 见陆枝花带着自己在街头徘徊了好几圈，始终每个定论，张憧憬笑问道：“老板娘，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陆枝花皱起眉头道：“我记得‘漠上绿茶楼’是在这附近的啊，怎么不见了？” 张憧憬好奇问道：“莫非这茶楼有什么门道？” 陆枝花解释道：“一般得茶楼无非就是喝茶吃点心的，但是‘漠上绿茶楼’不一样，它提供上好的南方茶叶和精致点心，最出名的是，大道消息，小道消息，只要出得起价钱，都可以打听到一二。” 张憧憬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搞情报工作的啊！” 陆枝花笑道：“差不多，但也有点差距，据说这家茶楼的前身是几百年前中原皇帝派来潜伏在大漠的碟子，后来朝代更替，这些碟子便成了无主之人，但碟子网却依然一脉相传，现在也是个了不得的营生。” 张憧憬纳闷道：“科技都这么发达了，只要有手机，有网络，都可以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它怎么个了不得法？” 陆枝花笑叹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你要有点心理准备，它可比我们黄沙黄客栈还要黑。” 张憧憬抬眼望了望天色，“它黑不黑我还不清楚，天倒是快要黑了，老板娘你要是再找不着，我们可就要露宿街头了。” 老板娘尴尬道：“我明明记得二十多年前还在这儿的呀！” 张憧憬无奈道：“二十多年了，会不会已经搬走了，或者说已经没有这个碟子网了？” 老板娘摇了摇头，“不可能，前段时间我还挺过往的客人提起过。” 张憧憬无语道：“那找个人问问不就行了，真要是还在，肯定能问到的。” 老板娘为难道：“那你去问。” 她要是敢去问，早就问了，就怕别人认出她是陆大寡妇。 “好吧！” 张憧憬随意找了个街上玩耍的小孩子询问，起初孩子并不搭理他，直到他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那几个孩子才笑得合不拢嘴指点了几句。 看来这平窑村的孩子还是有些见识的啊，小小年纪就知道百元大钞。 然后张憧憬才和陆枝花一起按照小孩的指示先是走进一个破败门槛，然后才看见在这偏隅之地还算富丽堂皇的“漠上绿茶楼”的招牌。 茶楼建筑颇为风雅古朴，还未进门便有一丝丝琴音传出，却又不外透，只在门口处便戛然而止。 走进茶楼后，很快便有一位年轻男性服务员弯曲着身子迎了出来，无形间客人觉得自己就高大上了几分。 那茶楼小厮一看就很会察言观色，从前后姿态，一眼便瞧出这一男一女中分明是男的当家，小心朝他询问道：“先生，新客？” 张憧憬点了点头。 茶楼小厮微笑道：“本店有上等坐，中等座，下等坐，先生要哪种？” 张憧憬心里头明白，这也就相当于城市酒店里的vip贵宾和普通住客的差距，漠上绿茶楼搞个三六九等出来无非就是看看客人是有钱的主还是没钱的坐，有钱的和没钱的服务员以及消息恐怕都不一样。 张憧憬自然而然要了个上等坐。 这茶楼规矩到不想黄沙黄客栈那般着急收钱，茶楼小厮只是笑着引着张憧憬和陆枝花到一出临窗桌坐下，倒也没有辜负了上等坐的位置，此处正好一眼便瞧见那优雅扶着古琴的斯文女子。 给人以婉约感的女子，无外乎是徐嘉骏那种喜欢读书读到伤春悲秋的和眼前这位扶着古琴的女子，张憧憬有过一刹那的失神，险些把她当成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 茶楼小厮奉上上好的铁观音，然后摆弄好几盘精致点心，才开始于贵客讲规矩。 茶楼小厮说道：“尊敬的先生女士，本店名唤‘漠上绿’，意为沙漠里的一片绿洲，也是走投无路的时的一叶扁舟，除了喝茶吃点心以外，可还有其他服务需要？” 张憧憬收回心神，开门见山道：“消息可有？” 茶楼小厮微笑道：“当然有，也分上中下三等，先生要哪种？” 舍不得花钱的张憧憬心里细微琢磨了一下，上等座位肯定已经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消息的答案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如何区分三六九等？ 张憧憬吝啬道：“下等。” 茶楼小厮眼中闪过一道几乎不可查觉的异样光芒，起初见这位先生毫不犹豫便点了个上等坐，想当然以为是贵客，没曾想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 他依然微笑道：“先生请问。” 张憧憬直截了当道：“最忌一年来孤兵丘可有发生大事？” 茶楼小厮回答道：“有，一年之前孤兵丘一带有人大打出手。” 张憧憬正认真听着，结果茶楼小厮说到这里话音便也跟琴音到门口一样，戛然而止。 张憧憬追问道：“结果如何？” 茶楼小厮微笑着摇头道：“这是中等消息，价格不一样，先生确认要追问？” 张憧憬心中暗骂，可真够坑的。 说话说一办，分明是吊胃口嘛！ 张憧憬咬了咬牙道：“问。” “好的。” 茶楼小厮点了点头，然后起身离去。 张憧憬正纳闷呢，一位在六十分及格线徘徊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估计是新添的货色，说起话来怯生生。 “孤兵丘一战死了不少人。” 然后这位女子也缄口不言了。 张憧憬无语道：“这就完了？” 那女子柔声柔气道：“先生若还要追问，则为上等消息，是否追问？” 张憧憬也是醉了。 这点果然比黄沙黄客栈还要黑，一句一句都是吊人胃口。 张憧憬渐渐开始明白，自己又多花了一笔钱，明明一个上等消息可以买完的事，非把下等中等的都尝试了一遍才甘心。 果然是贪小便宜吃大亏啊！ 张憧憬抿了一大口茶，掩饰住心中小有的不快，斩钉截铁道：“上等消息说来听听。” 那女子温柔点了点头，又离去了，最后换了一位以一百分计算美貌约莫可以得八十分的妙龄少女来回答这个消息。 妙龄少女巧笑嫣然，到位后，先给张憧憬和陆枝花填满热茶之后，才说道：“先生请问。” 这次张憧憬学聪明了，花了点心思，问道：“一年前大漠来了个叫楚瀚的人，他都经历了什么？” 妙龄少女微微一笑，这点顾客的这点小心思被她洞察得一干二净，不过其实负责上等消息的人出来后也没必要给客人添茶，一切都只是她心甘情愿的，她第一眼见到这个长相磕碜的年轻人是潜意识里就觉得如沐春风，所以巧笑嫣然，而不是对一般顾客的标准式微笑。 妙龄少女眨了眨眼睛，在回答之前，先细问了一句，“先生口中的楚瀚可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壮汉？” 张憧憬点了点头。 妙龄少女这才缓缓说道：“楚瀚在三百里之外的黄沙黄客栈停留了一夜，消费一万整，之后来本店打听孤兵丘的消息，又消费了三万，最后在孤兵丘与人争夺一本书，后被人追杀至沙漠中心，此后再无消息。” 张憧憬满意道：“谢了。” 妙龄少女微笑道：“先生，您一共消费十一万，如无其它需要，请离开时到前台结账。” “知道了！” 张憧憬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心肝疼。 257 好男儿总惜玉 妙龄少女正要起身离去，张憧憬叫住她，轻声问道：“你们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妙龄少女十分端庄地重新坐下，回答道：“先生如果是担心消息的准确性，完全没有必要，本店是老字号招牌，假一赔十。先生如果是想知道消息来源，则为本店的秘密。” 张憧憬笑问道：“可不说？” 妙龄少女摇了摇头，“不是可说，只是价格更贵。” 张憧憬好奇打听道：“十万一次。” 张憧憬心里头微微抽搐，这卖消息的可比卖瓜果蔬菜的赚钱多了。 妙龄少女微笑问道：“先生可还有问题？”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有没有京北的消息买卖？” 妙龄少女果断摇了摇头，直言道：“漠上绿茶楼只买大漠范围内的消息。” 正在这时，方才给了张憧憬无关痛痒下等消息的茶楼小厮走了过来，在妙龄少女耳边轻声说道：“安姑娘，一等雅座有人买上等消息。” 被唤作安姑娘的妙龄少女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憧憬歉意：“先生，如无其他事，我先去忙了。” 张憧憬随意抿了抿茶，“去吧！” 小厮与妙龄少女一同离去后，张憧憬意味深长的望向身旁的陆枝花，促狭笑道：“老板娘你不厚道啊，坑完了我朋友还来坑我。” 陆枝花无奈道：“其实，姓楚的客人也差点拆了我的客栈，但后来又跟你一样用剩下的黑钱跟我买了消息，漠上绿客栈就是我推荐他来的。” 张憧憬暗暗笑道：“这家伙不愧是当过官的。” 张憧憬一本正经望向陆枝花，“老板娘，我怎么有种感觉你也是漠上绿的人？你该不会是故意带我这个冤大头来被坑的吧！” 陆枝花连忙解释道：“我哪有那本事，其实漠上绿我也是第一次来，来往大漠的都是些人精，不是个个都好坑的，最近两三年来，我其实也就坑过楚瀚和你，别的人都不买账。”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那看来老板娘的黑店还不算天黑，只是黑我和我的朋友。” 陆枝花尴尬笑道：“都是误会。” 张憧憬叹了口气，钱如长江水，一去不复返。 心肝疼的他开始默默吃起了点心。 陆枝花问道：“张小哥，消息也打听得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张憧憬淡淡笑道：“不急，茶可以不喝完，点心一定要吃完。” 陆枝花微微一愣，这位阔绰客人还挺节俭啊！ 她要是知道张憧憬跟丁佳谈恋爱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就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节俭了。 张憧憬吧唧吧唧着点心，正香。 忽然，茶楼里传来砰的一声，有人怒极摔了茶杯，嚷嚷道：“老子花了八万块，就给我这么个消息？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就让你们漠上绿从此从大漠消失。” 张憧憬顺着声音望去，一张珠帘后依稀可见说话的是一名只有十七八岁的稚嫩汉子，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刚刚从张憧憬这桌一开的安姑娘。 安姑娘处变不惊道：“拓跋小少爷，你要是对消息不满意，我们可以不收钱，还请你不要打扰了其它客人。” 被她唤作拓跋小少爷的汉子玩味笑道：“安老板，你是嫌我打扰你做生意了吗？我就打扰了，你怎么着？不服？” 安姑娘轻声道：“不敢。” 显然，她对这位拓跋小少爷的身份颇为忌惮。 “不敢？”拓跋小少爷呵呵一笑，“我看你们漠上绿这些年也没少卖我拓跋家的消息，这些年没搭理你们，翅膀长硬了吧！” 安姑娘柔声道：“拓跋小少爷，言重了，若有不敬之处，不妨明言，我以后一定注意。” 拓跋小少爷摆了摆手，一意孤行道：“不必了，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漠上绿也就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安姑娘脸色巨变，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遥遥相望的张憧憬有些咋舌，这位安姑娘竟然是漠上绿的老板？ 张憧憬不禁想到一个形容当代上层女性的词，叫白富美。 安姑娘应该都占齐全了吧！ 不过，这个姓拓跋的倒还真有些跋扈，我怎么就有点按捺不住自己这颗怜香惜玉之心呢？ 张憧憬缓缓站起身，知晓这位张小哥生性善良的陆枝花连忙拽住他说道：“不可，此人乃是当地豪强拓跋家的小儿子，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的身份背景不比他差，最好也不好多管闲事，在大漠里死几个人太寻常不过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这世间除了生死，哪一件事不是管闲事？更何况其实也算不上闲事。” 陆枝花果然聪慧，听出张憧憬话里有话，虽然不知道中间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可以肯定，张憧憬是胸有成竹的。 “哟哟哟，哪里来的小屁孩？开口闭口就让人关门大吉，家里父母知道不？毛长齐了没？”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进拓跋小少爷的耳中。 他的保镖寻声望去，只见一位比自家少爷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一位保镖气势汹汹道：“放肆，竟敢对我家少爷这么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张憧憬波澜不惊道：“嘘，小声点，茶楼里可不止你们几个人，没听过在公众场所不能大声嚷嚷的话吗？” 听到这里，那位保镖已经撸起袖子，又要动手的架子了。 安姑娘连忙起身将张憧憬拦在身后，“拓跋小少爷，请自重，这位是我的客人。” 拓跋小少爷沉声道：“我若就非要不自重呢？” 安姑娘没底气却也不怕，争锋相对道：“拓跋世家在大漠是豪强不假，但我漠上绿也不是吃素的，你若是聪明点，就该知道拓跋老主人为何看着我们在他眼皮子底下赚钱营生。打架斗殴确实不是我的强项，但南来北往的客人贵的贫的都不少，若是他们有一天知道漠上绿不在了，只怕少不了有几个脾气暴躁的要去跟拓跋老主人问安，届时小少爷还能如此理直气壮的说话不？” 拓跋小少爷脸色微变。 安老板这一席话无疑是戳中了要害。 这些年拓跋世家为何任由漠上绿在大漠里贩卖消息？ 一来是他们有时候也需要买消息，二来正如俺老板所言，漠上绿能拉出去打上几架的人委实不多，连给拓跋世家塞牙缝都不够，但漠上绿的人员遍及大江南北，有些付不起钱买消息的客人可都是欠着一个个大大人情的。 这个道上的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一旦漠上绿开口，保不齐会有多少来过大漠的大人物大驾光临。 撇开这些不谈，其实拓跋老主人和漠上绿上一任还是熟人，身子暗暗定下过一些规矩，只不过这位小少爷不知道罢了！ 他之前放出豪言壮语倒也不是真的要拆了漠上绿，只是打心眼里看不过，这个俺老板明明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为人处世却跟家中老人一样井井有条，让他这个叛逆少年心里很不舒服，说是对消息不满意，其实只是故意找茬罢了！ 拓跋小少爷定了定神，呵呵笑道：“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们拓跋家是不想动你们漠上绿茶楼，但我想动你，我看你的年纪差不多也就跟我一般大，要不跟我回家做拓跋家的媳妇？” 安姑娘神情微变。 这时，张憧憬捧腹大笑。 拓跋小少爷定睛望着这个被安老板护着的人，似乎对这种讥笑很不满，他怒道：“你笑什么？” 张憧憬笑意不停道：“哎呀，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张憧憬抬手擦了擦压根就没有汗的额头，忍俊不禁道：“这位拓跋小少爷，你今年多大了？发育完了没，就想着娶媳妇。” 拓跋小少爷激动指着张憧憬“你”了一声。 安老板再次将张憧憬护在身后，低声说道：“先生，非常抱歉因为漠上绿的服务问题打扰到你了，我也知道你的好意，小安再次多谢先生仗义执言，但这毕竟是我们漠上绿的私事，先生真的不宜插手。” “小龙，送这位先生和他的朋友离开，不用结账了。” 她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小厮便走了出来。 张憧憬没着急走，低头凑在一米六左右身高的她的耳边，轻声道：“安老板是觉得我得罪不起这位拓跋少爷？” 安老板委婉道：“当然不是，拓跋世家在大漠根深蒂固，我不希望给先生添不必要的麻烦。” 张憧憬笑叹道：“敢情你是在担心我啊！” 安老板连忙道：“我没有。” 但她的眼神却有些闪烁，正如同她第一次坐在她对面，给他倒满茶时，都不敢抬起头一样。 这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是致命的。 张憧憬这次没有避讳拓跋小少爷，抬头挺胸道：“既然安老板没有担心我，那也不必为我着想，但我这个人呢，有个坏习惯，就喜欢多管闲事，尤其是漂亮女孩的闲事。” 安老板：“你……” “你什么你，男人说话，女孩别插嘴。”张憧憬直接打断道。 不知是被吼的，还是羞怯的，这位安姑娘一下子像极了青城山下的阿罗，澜沧市里的胡璃，更像是捧着两本书的那位文艺女神。 好男儿总喜欢怜香惜玉…… 258 只想听你叫声哥 张憧憬朝拓跋峰走了两步，“小拓跋，敢不敢私聊两句？” 像拓跋小少爷这种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愣头青最是受不得激将法，当即沉声道：“有何不敢。” 然后这位拓跋小少爷挥了挥手，便劝退了两位保镖。 随即张憧憬看了一眼安姑娘，小小年纪便当了老板的她自然是很会眼观鼻鼻观心的门道，也撤出这一方雅座。 “你想聊什么？要是聊不出个所以然，也别想走出大漠了，我拓跋河说到做到。”拓跋小少爷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神情肃穆，因为家里老爷子跟人谈话的时候就是这么摆谱的，这叫上位者的尊严。 拓跋河？ 两年多以前在青城山呼应亭率先一步进入剑宗的外门大弟子便叫拓跋峰，刚才还只是猜测他们之间可能有点关系，听这位拓跋小少爷说出姓名后，张憧憬心里就笃定得八九不离十了。 张憧憬微微一笑，底气更足了，“你可知我是谁？” 拓跋河不屑道：“切，我管你是谁。” 张憧憬淡淡笑道：“你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待会知道了可别怕。” 拓跋河心中升起些许好奇，“那你倒是说说你是谁？吓不着我可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张憧憬不慌不忙地坐下，翻转桌上一枚茶杯，自顾自斟满茶，饮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你可认识拓跋峰？” 拓跋河眉头微皱，“你认识他？” 这点微末的神情变化自然也逃不过张憧憬的法眼，他再问道：“我再问一句，那你可知道青城山的剑宗？” 拓跋河道：“天下闻名的剑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说，你到底是谁，和拓跋峰有什么关系？” 张憧憬漫不经心道：“知道就行，就怕你孤陋寡闻不知道。” 在拓跋和的注视下，张憧憬取出那枚自张童身上摘下的青铜牌，笑问道：“可识得这个？” 拓跋峰定睛一看，惊讶道：“你是剑宗内门弟子？” 张憧憬抿嘴笑道：“不才，两年前我与拓跋峰一道进入剑宗外门，他是大弟子，我是二弟子，关系还不错，不过，运气好，比他先一步进入剑宗内门，所以拓跋峰得唤我一声师兄。” 话才说到这里，帘外注视着屋内动向的安老板已经两位拓跋小少爷的保镖便看到几位惊骇的一幕。 只见这位拓跋小少爷忽然单膝跪地，恭敬道：“参见剑宗师兄。” 张憧憬明知顾问道：“这是为何？难不成你也是我剑宗弟子？” 拓跋小少爷尴尬道：“现在还不是，但我打算今年年关一过就去青城山拜师，到时候就是了。实不相瞒，拓跋峰正是我哥哥，还请师兄以后多多关照。” 张憧憬一边扶起他，一边哈哈笑道：“原来还算是半个一家人啊，我还准备拿剑宗的名头压压你呢，既是如此，那我便提前预祝拓跋小少爷进入剑宗修行了。” “多谢师兄。” 拓跋峰心里乐开花了。 从哥哥拓跋峰递回来的家书中，他知道剑宗外门极为难混，要是当不了大弟子，就只有受欺负的份。 在哪里，可没人在乎你大漠豪强的背景，谁的本领高，谁就吃香的喝辣的。 当然了，外面的背景不管用，不代表里面的背景也不管用，要是能得到内门师兄的帮助，以后在剑宗修行一定事半功倍。 拓跋河再也没有刚才趾高气昂的样子，如果一直野马温顺，“师兄，你此行是来大漠历练的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不错，我听闻孤兵丘是一出福地，引来了不少修士注目，我也来凑个热闹。” 拓跋河感慨道：“那师兄可来迟了，一年前孤兵丘的宝物便被人取走了，如今仍然下落不明，我其实也是来打探关于孤兵丘消息的。” 张憧憬好奇问道：“结果如何？” 拓跋河只说了安老板告诉他的四个字，“沙漠中心。” 那看来跟自己得到的消息差不多。 张憧憬忽然意味深长道：“小拓跋，我想与这位安老板交个朋友，方便以后在大漠行走。” 拓跋河立即会意道：“明白，师兄放心，只要有我拓跋家族在一天，漠上绿茶楼便不会消失。” 张憧憬起身拱了拱手道：“再会。” “恭送师兄。” 拓跋河无比真诚的弯下腰恭送。 走出这方雅座，张憧憬才回到自己的坐位，便听见拓跋河嚷嚷着要结账，安老板还说不用结了，结果他非塞了八万块钱给安老板，只说道：“朋友的朋友便是朋友，以后漠上绿若有困难，安老板只管来找我，绝不推辞。” 安老板神色一怔。 她很明白拓跋河口中的朋友肯定是那位让她如沐春风的年轻男人，但他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拓跋河这种骄横跋扈的世家子弟都乖乖听话。 在她的不解中，这位拓跋小少爷带着保镖高兴地离开了。 相比于打听孤兵丘的消息，结识了剑宗内门师兄才是今日最大的收获。 只不过，他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他结识的这位内门师兄已经被剑宗通缉，内门大弟子袁青亭更是早在两年前便只身一路往北寻找张憧憬的踪迹，外门中的第一弟子拓跋峰和第三弟子陆依人则赶往了出京北以外，天下气运最为养人的南方。 只可惜除了往西的黄庭和往东的小师姐罗诗，其余三人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半点张憧憬的消息。 目送着拓跋小少爷离开后，安老板重新返回刚才帮了他的年轻先生那桌。 这一次更加有利，她细声问道：“我可以坐吗？” 张憧憬笑着说道：“当然。” 安老板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开门见山道：“你为何帮我？” 张憧憬打趣道：“放心，我没打算白吃这顿点心，至于为什么帮你呢，我已经说过了，我这人有个坏习惯，喜欢管闲事，尤其是喜欢管漂亮女孩的闲事。” 安老板脸颊微红。 张憧憬眼眸闪过一丝温柔，抿嘴笑道：“当然，如果安老板非要问个所以然呢，其实我也是有目的的。” 安老板平静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憧憬眼下一嘴糕点，拍了拍手，潇洒道：“我就是觉得像安老板这么漂亮的老板娘我如果不知道名字实在太可惜了，做人讲究个礼尚往来，刚才我帮了你一把，你是不是该回个礼告诉我你的芳名和芳龄？” 安老板模样惊讶，“就这么简单？” 张憧憬促狭笑道：“难不成非要我让你以身相许？” 旁边的另外一位老板娘陆枝花已经是忍不住笑了，这位张小哥对自己可从来不这么言语花花的，对年轻貌美的姑娘那叫一个油腔滑调。 到底还是年轻姑娘本事大啊，能吸引男人。 安姑娘霎时间宛如江南女子，低头躲开一抹脸颊上的微红，柔婉道：“我叫安妙龄，妙龄女子的妙龄，刚满十八岁，这个回答先生可满意？” 张憧憬大笑道：“满意！满意！第一眼见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妙龄女子，没想到你还真叫妙龄。” 安妙龄低头不做声。 张憧憬伸出手道：“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小安老板，虽然我不让你以身相许，交个朋友应该没问题吧！” 安妙龄伸出半只手，在张憧憬手掌心轻轻一点便收回，“叫我小龄或者妙龄就行。” 张憧憬笑道：“叫小安行不行？” “随便。”安妙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的她一点也不像初见时沉稳庄重的漠上绿老板，更像是邻家小妹。 “小安啊，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能不能答应我？”张憧憬笑意温柔的望着她。 “请说。”安妙龄习惯性与人对话时抬头，但还不足一秒的对视后，她就眼神飘忽了。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也交了一个很漂亮的朋友……” 他话还没说完，安妙龄小声小气道：“张先生还真是喜欢跟漂亮的女孩交朋友。” 张憧憬哈哈一笑：“别误会，我那位朋友是男的，叫箫玉树，我还给他取了个外号叫箫姑娘，恰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遗憾，因为他终究不是女子。” “那又如何？”安妙龄望向他，这一次目光灼灼，没有闪避。 “我想让你叫我一声哥，弥补下我的遗憾行不行？”张憧憬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一口一个憧憬哥的萧姑娘不是女子，还真是他人生中一个莫大的遗憾。 安妙龄一时沉默了，桌子下的手紧紧抓住衣角，这倒和箫玉树攥紧小拳拳说我是男人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见她迟疑，张憧憬也就没强人所难，“我就说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罢，张憧憬将盘中最后一块点心丢尽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茶，便朝茶楼小厮走去结账，叫上陆枝花一道离去。 正当他走到门槛时，那个和几年前的沐萧萧阿罗一样年芳十八的妙龄女子忽然起身，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憧憬哥哥，走好！” 259 好汉和女侠 这一声“憧憬哥哥”柔进了骨子里。 张憧憬回头一笑，心里头可真是美滋滋啊！ 还好当年的青铜牌没丢，现在还能用来怜香惜玉。 其实怜香惜玉只是其一，作为一名市场营销的知识分子，很着重市场发展的张憧憬是很不情愿做亏本买卖的。 说白了，帮安妙龄只是举手之劳，用拓跋世家的观点来说，交一个消息网在大漠铺天盖地的朋友总是有益无害的，说不定某天就还有用得着的时候。 漫步在平窑村街道，只剩下一半的夕阳极为残美。 约莫是听了安妙龄那一声哥哥，张憧憬心情还不错，闲适道：“老板娘，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 陆枝花微笑道：“先找个旅馆住下，明天早上再说。” “神神秘秘的，怕我不帮你？”张憧憬微微无语。 陆枝花笑了笑，没说话。 …… 翌日清晨。 陆枝花画了个还不算难看的淡妆，对着镜子梳妆打扮了大半个小时后才叫上张憧憬出门。 两人走到一个名门大院的门前，陆枝花这才停下脚步，张憧憬抬头看了看。 “柳氏武馆”！ 馆内嘶喊声，打拳声，如雷刺耳。 张憧憬笑问道：“都到门口了，还不打算说？” 陆枝花顿了顿，有些难以启齿道：“张小哥，我想请你帮我给郝聪明定一门亲事，礼金我已经准备得七七八八了。” 张憧憬苦笑道：“定亲事我能帮什么忙？我可没做媒人的经验。” 陆枝花犹豫道：“是这样的，两年前柳家家主曾带着女儿柳曼曼在黄沙黄客栈住过一晚，那之后我那儿子就朝思暮想的，我问他他也不说，但其实我看得出来，她对柳曼曼有意思，但是又知道他们家底子厚，不是我们黄沙黄客栈能轻易招惹的，花了好几个月时间才渐渐心情开朗了些。” “我这个当妈好歹也是个过来人，自己花了几十年也没忘记一个人，他才几个月，哪那么轻易就能忘记。” “后来我听说柳家要跟别的家族相亲，这才着急把正经生意变成黑店的，就为了凑点礼金争取在柳曼曼跟人相亲以前把婚事定下来。” “但是你也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实不相瞒，我本是平窑当地人，陆家在这里也算是名门望族，但死了丈夫后，这里的人都觉得我是不祥之人，已经断绝联系很久了，柳家和陆家有故，上几代还是点微末的亲戚关系，要是郝仁还活着，这桩婚事应该不难，但以我现在的身份要想促成这桩婚事，几乎不可能。” 早就从送货商人口中知道陆枝花是克夫相的张憧憬打断道：“所以你看到我就看到了希望？” 陆枝花重重点了点头，“柳家是武术世家，以你的本事，肯定能让他们信服，你要是肯做担保的话，机会应该会很大的。”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张憧憬微笑道：“这是好事，我可以试试，不过我们也不沾亲带故的，恐怕柳家人也不会轻易相信我的担保，我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合适？” 陆枝花咬牙道：“情人，朋友，随便什么都可以，我不在乎的。” 张憧憬玩笑道：“你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当然不在乎，我可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陆枝花神情黯然道：“那你？” “走吧，先进去再说。” 言罢，张憧憬率先走到了柳氏武馆。 大抵是因为时间尚早还在习武的缘故，柳氏武馆大门敞开，并没有看守之人。 张憧憬和陆枝花先后脚进门，练武场上教拳之人一眼便看到了这对外人，停下来说道：“何人造访柳氏武馆？” 众弟子齐齐望来。 张憧憬微微欠身道：“张憧憬前来拜门。” 教拳之人凝神道：“你是来踢馆的？” 张憧憬连忙摆了摆头，笑道：“误会！误会！我是来给柳曼曼牵姻缘的，柳小姐可在？” “我妹妹已经有相中的人家了，请回吧！”教拳之人冷漠道。 这位便是柳曼曼的亲哥哥柳快快，人如其名，直言快语，毫不含糊。 他根本没听过什么张憧憬，当然不会卖这个名字的面子，如果是姓拓跋的话估计会有大相径庭。 “不是还有几天才相亲吗，既然还没见过面，那就还有机会不是。”张憧憬死皮赖脸道。 “曼曼对你不会有意思的，你死心吧！”柳快快直言道。 “对我没意思不打紧，对另外一个人有意思就行。”张憧憬微笑道。 “对谁都没意思，识相的就快走，否则别怪我拳脚无眼。”柳快快威胁道。 在平窑，柳曼曼可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惦记他的好人家多了去了，但是能让柳家看上的屈指可数。 “既是如此，那我也只好大声喧哗了！”张憧憬无奈后，无赖般喊道：“柳曼曼！柳曼曼！” “不知好歹！”柳快快顿时大怒。 一拳砸向这个丑不拉几的小身板。 岂料，竟然给他一个丝毫不差的错身给轻易躲了去。 柳快快沉声道：“你是习武之人？” 张憧憬抬眉想了想。 习武？修仙？ 好像是天壤之别吧！ 张憧憬勉强说道：“算是练过些拳脚功夫吧！” 柳快快哼了一声，道：“那正好，既是习武之人，我也不必手下留情，看拳！” 柳快快捏紧拳头。 正在这时，一道女子声传来，“哥，不准打架。” 急性子的柳快快一看到她顿时就没了脾气，“妹妹，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你现在可是大家闺秀。” “什么大家闺秀啊！这些天我都快闷坏了。”柳曼曼瘪着嘴道：“哥，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喊我，是谁呀，来找我玩的吗？” “没谁。”柳快快道。 “是我。是我。是我。”张憧憬重要的事情说了三遍，才屁颠屁颠朝着柳曼曼小跑过去，不出意外被柳快快伸直胳膊给拦了下来。 “滚！”柳快快沉声道。 “哥，你干嘛啊，阿爹说过，来者是客，更何况我看他也没什么恶意，你怎么就撵人了，叫阿爹知道你，你就准备受罚吧！”柳曼曼道。 柳快快顿时蔫了。 柳曼曼望向面前这个笑容憨憨的年轻男性，问道：“你是谁呀，我们认识吗？” 张憧憬微笑道：“我是张憧憬，以前不认识，以后认识就行了。” “哦，你是来跟我交朋友的，我柳曼曼最喜欢交朋友了。”柳曼曼道。 张憧憬暗暗一笑，这么热情的大姑娘，怪不得郝聪明喜欢呐！ “妹妹，他来历不明……”柳快快要劝说，但话还没说完，就被柳曼曼打断道：“哎呀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好人坏人还是分得清的，这位张哥哥看来就是个好人。” 柳快快无语。 张憧憬也无语。 好人坏人也是能看出来的？ 陆枝花暗道不妙，按照这种趋势，柳曼曼不会喜欢上张小哥吧，她连忙走过来在张憧憬耳边嘀咕了几句。 张憧憬微微一笑道：“老板娘放心，我知道分寸。” 陆枝花这才继续保持沉默。 张憧憬重新望向柳曼曼，自来熟一般道：“曼曼，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就有话直说了。” 柳曼曼拍着胸脯道：“直说无妨，在平窑，谁不知道我柳曼曼最够朋友。” 张憧憬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要跟人相亲了？” 提起这事，柳曼曼神情就有些低沉了，她叹息道：“张兄，别提了，都是我阿爹和哥哥的主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背不得啊！要我说，年纪轻轻的成什么亲，就该出去闯荡四方，长长见识。” 柳快快插话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柳曼曼翻了个白眼，“知道了，我不是已经答应相亲了吗。” 喜欢交朋友的柳曼曼热情望向张憧憬，“对了，张兄，我听你的口音好像不是本地人啊！” “很少来大漠，这不是听说你要相亲了吗，特意登门拜访的。”张憧憬笑道。 “张兄是因为我相亲才来的？我们之前见过？还是说你见过我，我不知道？”柳曼曼大胆猜测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你喜欢我？”柳曼曼一惊一乍的望着张憧憬。 张憧憬连连摆手。 “那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来找我？”柳曼曼好奇问道。 “你可还记得黄沙黄客栈的郝聪明？”张憧憬道。 黄沙黄？ 郝聪明？ 柳曼曼凝神想了想，蹙眉道：“黝黑黝黑的那个？” “是挺黑的。”张憧憬苦笑道。 “我当然记得了，我们可是拜过把子的，说起来他还得叫我一声姐呢。”柳曼曼大大咧咧笑道：“怎么，你认识他？” “是他托我来找你的。”张憧憬道。 “他遇到麻烦事了？”柳曼曼问道。 张憧憬顿了顿，“差不多吧！” “你等等，我去收拾下，马上就跟你去找他，我倒要看看是谁，居然敢欺负我柳曼曼的结拜兄弟。”柳曼曼转身道：“哥，你跟阿爹说一声，我兄弟出事了，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相亲的。” 说罢，她便径直转身。 铁铮铮一位可以两肋插刀的江湖女侠啊！ 260 神仙手中俱是仙拳 这时候张憧憬心里在琢磨，柳曼曼明显是误以为郝聪明出事了，要不要告诉她事情不是这样的？ 如果告诉她的话，也不知道柳曼曼心里是怎么想的。 算了，还不如先把她骗到黄沙黄客栈，到时候在编排一出戏，让阿罗和沐萧萧做反派主角，让柳曼曼做正派主角，和郝聪明共患难以后说不定这事就这么成了，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还能省去许多枝节。 这么一打算，张憧憬便没有拦着她回屋去收拾行李，然后低声跟陆枝花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陆枝花举双手双脚赞成，而柳快快根本就没有说话的机会，就眼睁睁看着自家亲妹妹要出走了。 没一会儿，柳快快便背了个男士大包出来了，嚷嚷道：“张兄，我们快走！” 陆枝花拉住柳曼曼的手，热情道：“走。” 正在这时，一道雄浑声音传来。 “站住。” 张憧憬回头一看，是一位穿着宽松一副的中年男子，眉宇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 “这就是柳氏家族，柳生宣。”陆枝花轻声道。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这位大叔极有可能是来坏事的。 先不动声色，看看情况再说。 “阿爹，你来得正好，我兄弟有难，我要先离开家里一会儿，要是我没赶得及在相亲之前回来，你记得帮我把日子推推。”柳曼曼道。 说罢，她便拉起陆枝花和张憧憬转身往门外走。 “不准去。”柳生宣怒目道。 “阿爹！”柳曼曼心情有些着急。 “撒娇也没用，女孩子家家，成天往外头跑，算什么事？”柳生宣训斥道。 “这不一样，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郝聪明是我拜过把子的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柳曼曼道。 “郝聪明是谁？”柳生宣问道。 “阿爹，你忘啦，上次我们去京北交流武术，来回都在他家住过的。”柳曼曼说道。 柳生宣微微皱眉，显然没记起什么郝聪明不郝聪明的。 这时候，陆枝花连忙占了出来，“柳家主，郝聪明是我儿子。” 柳生宣哦了一声，其实还是没想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阿爹，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柳曼曼以为柳生宣记起那档子陈年往事了，说道。 “这位小姐，你儿子出什么事了要来请我们家曼曼出手。”柳生宣问道。 “这个……”陆枝花犯起了难。 张憧憬连忙道：“是这样的，前几日黄沙黄客栈来了几位外乡人，不分青红皂白就在客栈里大闹了一通，然后把郝聪明带走了，说是让他给他们在沙漠里带路，昨天晚上才走的，再不去追就追不上了。” “这些外乡人也真是蛮不讲理，居然欺负到我们本地人头上来了。”柳生宣气道。 见柳生宣这般愤然，柳曼曼趁机说道：“所以啊，阿爹，我要是不去，郝聪明就在劫难逃了，真是指路还好，就怕那些外乡人其实是人贩子。” “既然是你拜过把子的兄弟，兄弟有难，确实该施以援手。”柳生宣缓缓道。 “阿爹，事不宜迟，我先走了。”柳曼曼生怕柳生宣反悔，着急拉着张憧憬和陆枝花往外走，这些日子闷在家里学做饭学缝衣服，她快要无聊死了。 “我让你去了吗？站住。”柳生宣喊道。 柳曼曼不得不刹住脚步，“阿爹，你不是也说了兄弟有难，该施以援手吗，怎么又反悔了，说话不算话，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柳生宣瞪了她一眼，道：“我是说该施以援手，但你过两天就要跟陆家少爷相亲，万一赶不回来，我不好交代。” “那您的意思是见死不救？阿爹，你这样我会鄙视你的。”柳曼曼直言不讳道。 “我有说见死不救吗？”柳生宣气急道。 “你不让我去，那不就是见死不救。”柳曼曼生气道。 “你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阿爹帮你去救人。”柳生宣道。 “阿爹！”柳曼曼生闷气了。 “没得商量。”柳生宣坚持道，然后望向张憧憬和陆枝花，“两位，容我片刻，我这就与你们一道前去。” 这就让张憧憬感到很头疼了。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郝聪明喜欢的是你柳曼曼可不是你柳生宣啊！ 柳生宣这一去，岂不得穿帮？ 不行不行，得想办法阻止他才行。 “柳家主且听我一句。”张憧憬往前占了一步。 柳生宣好奇望向这位年纪人，只觉年起轻轻，但却器宇轩昂。 “你想说什么？”柳生宣道。 “实不相瞒，那伙外乡人中有两位练家子，身手颇为不凡，我能对付其中一位，但却不能同时对付两位，这才来平窑柳家求助，在去之前，我希望能与柳家主简单过上两招，确认一下，您是否有能力能对付那二人中的一人。”张憧憬胡编乱造道。 柳生宣一听，当即便有些气上云霄。 这乳臭未干的小伙子竟敢瞧不起我柳生宣？ “好！”柳生宣豪气道。 张憧憬让陆枝花后退几步，单手负手，一派高人风范道：“柳家主，得罪了。” “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习武之人，拳脚无眼，你且小心了。”柳生宣直截了当道。 “柳家主快人快语，憧憬佩服。”张憧憬伸出手，道：“请。” 只见柳生宣双脚扎地，如老树盘根，十分的老练，稳扎稳打，不愧是一代武学宗师。 张憧憬暗暗咋舌。 他可没练过什么武术，修仙虽然也修体，但那都是在一次次雷劫下给劈出来的，跟经年累月的扎马打拳可不一样。 要怎么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习武之人呢？ 张憧憬忽然灵光一闪。 有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大街上清晨傍晚老人们健身的太极拳不就是一门天下皆知的拳法吗？ 凑巧练过几下，应该能应付过去。 张憧憬松胯扎马，缓缓打出“起势”，看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太极拳？”柳生宣皱眉道。 “正是。”张憧憬点了点头。 “太极拳不过是一门强身健体之术，如何能与人比武过招？”柳生宣不屑道。 作为一代武学大师，他见过太多所谓的太极拳高手，一个人练的时候有模有样，真要是过招的时候往往一个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在他眼中看来，太极拳便是所有拳法中最为鸡肋，说得比唱得好听的拳法，全无实战作用。 “柳家主这话就说错了，太极拳也是拳，为何不能与人过招？”张憧憬笑问道。 “冥顽不灵。” 柳生宣冷哼一声，便不再与他言语纠缠。 柳家有一门“若风拂柳拳”，与太极拳有异曲同工之妙，讲的都是以柔克刚之法。 既然这个年轻人要拿太极拳相比，那他这个一代武学大师当然不能欺负人。 只见柳生宣飘渺若柳絮，身子前倾，却不倒，且有一拳迎面而来。 这般速度在淬体过后的张憧憬眼前便是如蜗牛行走，更何况如今武帝境界的他，一动一静都了然于心。 张憧憬缓缓开始“左右野马分鬃”，看似慢，实则动如脱兔。 在那柔中带刚的一拳快要到达自己面门的时候，左右搂膝拗步，紧接着在使出一式手挥琵琶。 柳生宣只觉自己一拳打在海面上，没掀起多少浪花不说，反而还有种引发了海啸的感觉。 铺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压抑到无法反抗的浑然之力。 张憧憬看似柔软的腰肢忽然一听，便如同四两拨千斤，双臂一阵，便将柳生宣阵飞。 “阿爹！” 柳快快和柳曼曼大喊一声，急忙朝着柳生宣跑去。 这大叔可不能给摔坏了，摔坏了柳曼曼可就得再加照顾他阿爹了。 张憧憬猛地一踏，将“小女漫步”这种神仙秘技简化到极致，让人看起来是一门轻功的满觉，迅速滑到柳生宣下边，伸出手接住他，“柳家主，你没事吧！” 柳生宣看着这位温和年轻人，有种如遭雷击之感。 柳生宣自顾自站稳身体，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道：“以前总听人说些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还觉得自己是老当益壮，现在看来是真的老了。” 柳生宣望向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小兄弟，我为刚才的失言向你赔罪，太极拳确实是一门高深的拳法，我柳家的若风拂柳拳相差甚远。” “柳家主言重了，我看得出来你没尽全力。”张憧憬微笑道。 “难道小兄弟又尽全力了吗？”柳生宣反问道。 俩人相视一笑。 柳生宣叹息道：“我说一句不是奉承的话，在你出拳之际，我似乎看到心与气平，念与天地合的感觉，敢问小兄弟的拳法造诣是否已达传言中的天人合一境界？” 张憧憬就有些纳闷了。 凡人习武，也有天人合一的说法？ 张憧憬忽然有些明悟，所谓化腐朽为神奇，便是一种高人境界。 本不熟练的太极拳，在武帝手中，经由天地律动，也能打出一番神仙拳法的感觉。 那么所谓的剑修又和凡人练的剑除开灵力以外，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是神仙手中俱是神仙法，凡人手中俱是凡人术，本质上不过是前者修天地律动之灵力，后者修的体魄，所谓之凡人与神仙的区别。 261 柳家第一高手 张憧憬的感悟逐渐加深，他开始想到剑灵为什么让自己使剑却不叫剑招剑术或法决，为什么又说“无招胜有招”的说法只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因为纵使是仙人使剑，如果没有灵力加持，依然只是凡尘剑招，加上了灵力便是仙道之剑修，如此算来，那么凡人剑修修的剑又如何不能称之为仙剑！ 神仙与凡人，武道与仙道，只在于一个“灵”字的差距。 这一刻，众人眼中的张憧憬开始玄妙不可及，通身气质，便如同神仙下凡。 柳生宣啧啧称奇，如果刚才他还只是猜测这位年轻人拳法造诣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那么现在便已经是板上钉钉子的事了。 柳生宣拱手道：“多谢小兄弟指点。” 张憧憬缓缓收回心神，其实真没指点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恰好明白了一些“道理”而已。 柳生宣此时十分好奇，既然这位小兄弟的拳法造诣已经达到如此境界都只能对付那带走郝聪明一行人中的一人，那么那两个人岂不是也达到了这个境界。 一向自诩武术大师的他，这一瞬间也明白了一个道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柳家拳不过尔尔。 柳生宣自惭形秽道：“小兄弟，我柳家满门无一是你对手，柳快快尚且输我半筹，柳曼曼更是差得远，恐怕是帮不了你们了。” 张憧憬哪能让他这么称心如意，连忙道：“柳家主说笑了，不过是拳怕少壮而已。” 柳生宣喟然长叹。 柳快快不服气道：“阿爹，我才不信什么天人合一，那都是谣传，你刚才分明没有用本家拳，要是用了，肯定能打败他。” 柳生宣摇了摇头。 他心知肚明，柳家拳也不可能伤这位拳法大家分毫。 柳快快心直口快道：“那什么张憧憬是吧，敢不敢跟我过两招？” 张憧憬抿嘴而笑，“请。” 对付习武之人，就是要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他们才言听计从。 柳快快毫不犹豫使出曾在武术界大放异彩的柳家拳法，结果被张憧憬一记左揽雀尾便轻易扫腿，然后张憧憬三大步上前，就是被扣蓝，直接甩了个“鞭腿”表让柳快快十分力不从心的败了。 张憧憬笑问道：“服不服？” 柳快快拍了拍身上尘灰，撇过头道：“不服。” 张憧憬勾了勾手，“那再过两招？” 柳快快摇头道：“不打了。” 然后张憧憬望向柳曼曼，“柳小姐，要不要过两招？” 柳曼曼大大咧咧笑道：“我就不用了吧，阿爹和哥哥都不是你对手，我肯定连一招都不行。”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你阿爹说我已达天人合一的境界，其实我自己并不太了解，万一和我过招的手中，你也悟出个天人合一的境界，以后岂不是连你阿爹和哥哥都不是你对手了？” 柳曼曼不由得想到，要是真有那一天，那柳家当家做主的就是自己了，就不用愁什么嫁人不嫁人的事了。 就是打不过阿爹也打不过哥哥，才被迫嫁人的，要不然以柳曼曼的性子，早就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了，哪会在家里装什么温柔贤淑。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试试，不过你一定要手下留情啊，我可不想受伤。”柳曼曼直言道。 张憧憬微微一笑，“请。” 然后柳生宣和柳快快便瞠目结舌了。 因为柳曼曼出手那一刹那，他们竟然在她的周围看到了一股内劲外放之势。 简而言之，就是只听说不曾见过的内力。 在武道一途有个不成文的说法，说是习武之人一旦捂得天人合一的境界，就有可能参悟内劲之法，出掌见掌风，出剑见剑气，飞花摘叶，伤人于几十米之外。 柳曼曼使出一拳，院内骤然风起。 她的拳头尚未临近，张憧憬便轰然倒飞，看起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之后竟然喷出一口鲜血，好似受了重伤。 柳曼曼蹙眉道：“张兄，你没事吧！”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是我技不如人，想不到柳小姐的拳法内劲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境界。” “曼曼，你是什么时候领悟到内劲的？”柳生宣惊讶望向自己这个成天玩闹大大咧咧的宝贝女儿。 “内劲？我……”柳曼曼一脸懵逼。 “曼曼，你这一拳可真是登峰造极啊，张憧憬你服不服？”柳快快得意道。 “我服，服得不能再服。”张憧憬捂住胸口道。 这一幕，让柳曼曼挠头不已。 刚才明明自己只是随意打了一拳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难不成自己真的达到了那什么天人合一之上的境界了？ 这一切嘛，当然是张憧憬暗中施法的咯！ 要是不这样，怎么体现出要救郝聪明非柳曼曼不可的情况。 张憧憬淡淡笑道：“柳家主，恕我直言，以您和柳快快的实力都不足以和我一起对付那两个精通武术的外乡人，倒是柳曼曼绝对能助我一臂之力。” 柳曼曼借坡下驴，兴奋道：“阿爹，我现在可是柳家第一高手，你不能再管着我了，我要去就我兄弟。” 按理说，柳生宣已经没有反对的余地，因为柳家家规，拳头至上。 现在柳曼曼答应了柳生宣和柳快快都不打不过的人，也就变相证明了她是柳家第一高手。 不过，柳生宣却在这时候玩起了赖皮，“柳曼曼，你别得寸进尺，虽然你现在是柳家第一高手，但是我终归是你阿爹，和陆家相亲之事早已定下，你必须得去，等你相完了亲，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反对。” “阿爹。”柳曼曼生气道。 柳生宣负手转过头，不看她。 “阿爹，我不当家做主，也不做柳家第一高手，您让我去就我兄弟行不行，就这一次。”柳曼曼虽然顽皮，但却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和陆家少爷相亲一事，一来是照顾两家面子，圆了祖上亲，这辈亲的心愿，二来则是柳生宣想抱孙子了，柳快快结了婚不争气，只能靠柳曼曼了。 柳生宣叹了一口气，有些动容。 兄弟之间是该讲义气，可是和陆家少爷相亲在即，万一这事让陆家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整个柳家，除了柳曼曼以外，也没有一个人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只有她才有实力和外乡人交手。 这可真为难啊！ 满院子的弟子也是议论纷纷。 刚才柳生宣和柳快快先后败于张憧憬之手，他们心都凉了，感觉十分没面，一个个默不作声。 后来看见柳曼曼一拳打伤了张憧憬，他们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 “柳家主一心一意想抱孙子，想齐人之福，这可为难了，不知道他会作何选择。”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要我说，救人相亲两不误。” “那是你觉得，陆家那边一向注重礼仪，要是让他们知道柳师姐在相亲前还去救了别的男人，那不得气开花儿？要是还知道那人跟柳师姐把过把子，估计这亲也就没法结了，咱们柳家主，还去哪儿享天伦之乐？” “你这么说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事？” “我好像听我妈说过，二十多年前陆家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好像就是嫁到什么客栈去的，百年老店来着，没记错的话就是叫黄沙黄客栈。” “你是说那个克夫的陆大寡妇？” “对，就是他。” “她啊，我也听我妈提起过，听说陆家都和她断绝来往好多年了，估计早就和她那没爹的儿子死在外头了吧！等等，刚才那个婶婶说他儿子叫什么来着？” “郝聪明。” “呼……” “怎么了？” “当年陆家女儿陆枝花嫁的人就是姓郝，叫郝仁来着，这个郝聪明姓郝，会不会是郝仁的儿子。” “如此说来，那么这个婶婶就是陆大寡妇？” “嘶……” 议论到这里，几名弟子忽然吸了一口凉气。 “各位，你们说我们要不要把这事告诉柳师傅？” “别了吧，这会儿柳师傅已经焦头烂额了，要是知道陆大寡妇进了柳家的门，那还不得气得七窍生烟？” “柳师傅平日里带我们不薄，陆大寡妇可是灾星，万一柳家和她扯上什么瓜葛，着了天谴怎么办，我觉得还是该把这件事告知柳师傅。” “嗯……” 于是，有一人忽然站出来说道：“柳师傅，我有一句想单独跟你说。” “小刘啊，有什么话，你近前来说便是。”头疼的柳生宣道。 然后这个被柳生宣唤作小刘的弟子便屁颠屁颠跑到柳生宣的面前，他的身材不如柳生宣魁梧，踮起脚也才勉勉强强凑到柳生宣的耳边，悄悄话说得老累了。 柳生宣听完后，当即色变。 他望向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中年妇女，沉声道：“你是陆大寡妇？” 262 天上有神仙 陆枝花眼神有些闪烁，很没有底气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吐出极为温柔的四字，“好久不见。” 柳生宣怅然一笑。 是啊！好久不见。 陆柳两家淡薄的亲戚的关系本来是准备在他们那一辈重新亲上的，当年柳生宣也确确实实喜欢过陆枝花，只可惜她却偏偏喜欢上了那个人，直到听说她生了儿子，他才渐渐释怀娶了妻子，再后来便听闻她克死了丈夫。 柳家虽然是武术世家，但柳生宣本人是一个极其姓邪的人，早几年更是庆幸当年陆枝花没有看上自己，才让自己多活了一把年岁。 再后来，他几乎就已经忘记这个在他生命中留下浓厚色彩的女人了。 得知郝聪明她妈就是陆枝花以后，柳生宣的态度产生了极大的改变，言语中便给人一种冷飕飕的感觉。 他问道：“你和张小兄弟是什么关系？” 陆枝花望向张憧憬，没敢说话。 见她这幅神情，柳氏武馆中的弟子难免心中多有揣测。 莫非这位年轻小哥是她的小情人？ 柳生宣再也没有丝毫犹豫，负手冷声道：“张小兄弟，你们走吧，我柳家是不会出手帮你们的。” 张憧憬笑问道：“就因为她是陆大寡妇？” 柳生宣不可置否。 张憧憬嗤笑道：“想不到堂堂一代武学宗师竟然也如此取人心肠，看来是我张憧憬高估了你们。” 柳生宣面无表情道：“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让柳曼曼出门的。” 张憧憬有些忧郁了，这陆大寡妇的名头果然不好用啊！ 张憧憬转头望向陆枝花，轻声笑道：“陆姐，看来我们是注定要白来一趟了。” 陆枝花凄婉一笑，终究还是自己拖累了郝聪明。 柳生宣惊讶道：“你叫她姐？” 张憧憬直言快语道：“我和陆姐也是拜过把子的，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帮她？早前听闻平窑柳家是当地德高望重的名门望族，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柳生宣顿了顿，沉声道：“柳快快，送客。” 陆枝花顿时就急了，“柳哥，我知道你记恨我，也知道你跟他们一样觉得我是灾星，但郝聪明是无辜的啊……” 她一番急言乱语还没说完，柳生宣直接打断道：“胡说，我为什么要记恨你。” 说这话时，他都没敢看她一眼。 恨这个字，说来很轻，寥寥九个笔画而已，但是却代表着极为沉重的陈年往事。 没有爱，何来恨，没有恨，那才是真正放下了。 兴许连柳生宣自己都分不清楚当年的恨，到底是因为她克死了丈夫而产生的恨还是恨那段单相思，他这些年一直嚷嚷着让自己媳妇做菜吃，却怎么也吃不出那个想吃的味道，久而久之习惯了这个味道，才忘了那个味道。 但今天，他似乎又想起了那个味道，一个悠远绵长的味道，好似一坛尘封的老酒被打开了。 也正是因为那些旧事，两年前柳生宣和柳曼曼外出两次落榻黄沙黄客栈，陆枝花都躲在屋子里没出来，没敢见这位很远很远的亲戚。 陆枝花连忙歉意道：“对不起，柳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生宣似乎很怕被看出些什么，再次强调道：“柳快快，送客。” 柳快快可不知道他们那一辈的恩怨情仇，只是陆大寡妇的“灾名”他也有所耳闻，忙不迭要将这位陆大寡妇清楚柳家大门。 张憧憬望向神情复杂的陆枝花，轻声道：“陆姐，既然陆家的人瞧不起我们，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可是……”陆枝花不愿。 张憧憬淡淡一笑。 从这抹笑容中，陆枝花仿佛看到了成竹在胸，没由来想起在黄沙黄客栈这个年轻人老道的处事方式，竟然无比放心。 俩人转身，就这样走出了柳氏武馆。 “陆阿姨，张兄。”柳曼曼大喊了一声，想要追出去。 “站住。” 柳生宣死死盯住她，这位不羁孝女虽然心飘远了，但身子却是一动不动的。 她只能暗暗祈祷郝聪明能平安无事。 等张憧憬和陆枝花走远之后，柳曼曼才气鼓鼓对他柳生宣说道：“阿爹，你刚才明明都要同意我去救郝聪明了，为什么不让我去，就因为村里人都说她克夫吗？” 柳生宣没有解释，只是缓缓走进祖祠。 她陆枝花克死了丈夫，他柳生宣又何尝不是中年丧妻？ 每一次面对那尊灵位，他都是愧疚的，愧疚当年一时置气，便娶了这位本地姑娘，然后也没能照顾好她，更是极少关心她，才会让她病逝。 ———— 张憧憬和陆枝花出了柳氏武馆后，陆枝花一直心不在焉往前走，张憧憬就那么默默跟着，不知不觉便来到了平窑的另外一个武术世家，也是书香世家，陆家大院。 这里除了打拳纳闷的声音，还有女子们的朗朗读书声。 在陆家，男孩可以不上学，女孩可以不习武，已经是远近闻名之事。 陆枝花走到陆家大院三十米之外，便停步不前。 这个距离，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二十多年了，陆枝花一刻也没忘记过陆家大院长什么样子，她时常在想，家里那棵老槐是老掉牙了还是已经没了，却从来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再踏进这个家门亲自进去看一看。 张憧憬问道：“这里便是陆枝花的家吧！” 陆枝花凄婉笑道：“是陆枝花的家，却不是陆大寡妇的家，走吧。” 再回头看了一眼，陆枝花便又转身。 张憧憬边走便问道：“老板娘，刚才我看柳生宣盯你的眼神不对劲，你们俩是不是有过什么瓜葛？” 陆枝花笑道：“你是火眼金睛吗？” 张憧憬尴尬一笑。 陆枝花说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瓜葛，就是年轻的时候，他追过我，我那时候对他没感觉，也就没跟他好脸色看，人呐，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是他求着我，现在是我求着他，也难怪他那么着急赶我走。” 张憧憬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初恋未满啊，怪不得柳生宣态度忽然转变。” 陆枝花感慨道：“人生嘛，总要有几个遗憾，才算完美，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小哥，你刚才劝我走，心中是不是有什么良策？我这辈子没什么奢求了，只想跟柳生宣做个亲家，你要是能帮我把这事办妥，以后上刀山下油锅，我陆枝花眨一下眼睛就不是陆枝花。” 张憧憬促狭笑道：“我听陆家大院内的读书声多是女子，当年你在的时候，应该是在院里打拳的吧！” 陆枝花尴尬一笑，“读书多无趣啊！” 张憧憬笑道：“看来老板娘跟未来儿媳妇一样都喜欢闯荡江湖啊！” 陆枝花长叹道：“当年是这么想过来着，后来真正出了门，才走出三百里远，就再也走不出去了，黄沙黄客栈几乎就是我这一辈子的江湖了。” 想到那些故去的事，她笑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那个狭小的江湖里，陆枝花受过了冷眼，低声下气过，也豪气干云过。 此生足矣。 …… 平窑村虽然有武术村的说法，但从来没有人在大半夜出来跟人月下比武的，倒是难免有几个俊小伙，俏姑娘不远不近的坐在一起，说话都不敢大声，估计是怕被家里人知道自己是偷摸出来的。 明明是约会，还要搞个三三两两成双成对，大概是想被训斥的时候有人做个伴吧！ 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大男孩揉了揉眼睛，嘀咕道：“我是不是眼花了？” 另一位大男孩指着天空道：“快看，有神仙。” 然后两位女孩仰头一看，一个欢喜拱手闭眼，一个看得怔怔出神。 等拱手闭眼的那个女孩睁开眼睛后，她身边的男孩便好奇问道：“小花，你在干嘛啊！” 坐在他身边的女孩笑着回应道：“书上说了，神仙是庇佑凡人的，见到他我们都要虔诚，书上还说了，对着神仙许愿很灵的，我刚才就许了一个，以后一定会实现的。” 男孩问道：“那你许了什么愿？” 女孩轻轻一笑，“不告诉你。” 男孩追问道：“你跟我说说嘛。” 女孩调皮道：“等以后愿望实现了，我就告诉你。” 男孩道：“那要是没实现呢？” 女孩斜眼望了望天空，那个神仙身姿早已消失不见，她叹息道：“要是没实现的话，那就说明这个神仙是假神仙。” 男孩撇了撇嘴，也望向天空。 还天真无邪的他这个时候只希望天上那个神仙一定要是真的啊，千万不能让小花失望。 虽然看不到那个从天际划过的神仙身影了，但男孩依然默默许了个愿。 希望小花永远灿烂如花。 那个年纪，是如此的美好。 …… 自天空划过的确确实实是个假神仙，他左脚踩龙头，右脚踩马身，身形如风，飘进了柳氏武馆。 263 坑蒙拐骗 柳曼曼还在闺房里悲催的练习穿针引线，闷闷不乐傻笑时还要装出大家闺秀的笑不露齿，整个人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忽然，她听到一道轻轻的脚步声临近。 “谁？”柳曼曼连忙放下手中针线，警惕了起来。 咚咚咚…… 张憧憬敲了敲门，隔墙轻声道：“是我，张憧憬。” “张兄？”柳曼曼打开门一看，惊讶道：“张兄，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谈点事情，可否借一步说话？”张憧憬左右看了看，生怕被柳家的人发现了。 “借什么借，进来吧！”柳曼曼没好气道。 “进你闺房不太好吧。”张憧憬犹豫道。 “有什么不好的，我又不是那些小家碧玉的女子，我阿爹，我哥哥他们不也经常进来吗，凭什么其它男人就不能进来？”柳曼曼道。 “这能一样吗？”张憧憬苦笑道。 “一样。” 没给张憧憬矫情的机会，柳曼曼直接一把将张憧憬拽进了屋里，然后探出头去左右望了望，确认没有人看见之后这才关上房门。 不知道的俗人多半要是看见这一幕，多半要骂一句狗男女了。 招呼张憧憬自己找位置坐后，柳曼曼便一派女侠气质开门见山问道：“张兄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张憧憬暗暗一笑。 别说，相当女侠的女子还都有些可爱，阿罗如是，沐萧萧如是，柳曼曼如是，想来当年的陆枝花应如是。 张憧憬直截了当道：“柳小姐，我问你一句话，还请你如实告诉我。” “张兄请说。”柳曼曼道。 “你是否愿意和陆家少爷结亲？”张憧憬问道。 “也没什么愿意不愿意，反正家里人喜欢就成。”柳曼曼怅然道。 “那看来柳小姐心底里是不愿意的咯！”张憧憬笑道。 柳曼曼不可置否笑了笑。 张憧憬暗暗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开启了忽悠模式。 张憧憬开始追忆瞎编的往事，“柳小姐，你这样是不行的，我以前就是这样，认为家里人觉得好就行了，家里人想让我在本地上大学，于是我就在本地上了个大学，后来出来工作了才知道，本地大学就是个野鸡大学。这年头没有个985、211的名头，都没脸说自己的大学生，我现在是后悔都来不及了，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一定要慎重，千万别过了几年才开始后悔当年的决定，那时候一百头牛都拉不回过去的光阴了。” “什么是野鸡大学？养鸡的吗？什么是985、211？”柳曼曼一脸不解道。 “你没上过学？”张憧憬更震惊道。 “上过啊，不过，高中读完就没读了，我阿爹说了，女孩子上不上大学都一样，反正嫁了人就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呢。”柳曼曼道。 “肤浅！”张憧憬直言不讳道。 柳曼曼笑了笑，也不懂，也不知道，反正平窑村家家都习武，反倒是读书的少之又少，早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 张憧憬揉了揉脑袋，这个忽悠极其失败啊！ 张憧憬头疼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为了郝聪明才来找你的。” “有他的消息了？”柳曼曼问道。 那个谎言还不着急打破，张憧憬扯开话题道：“那个……柳小姐，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喜欢？”柳曼曼蹙紧了眉头。 “对，喜欢，就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张憧憬强调道。 “不知道。”柳曼曼摇了摇头，又问道：“你知道吗？” “我勉强知道一点，你想不想听？”张憧憬微笑道。 “好啊！好啊！”柳曼曼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张憧憬缓缓说道：“我曾听一些过来人说起过，男孩子应该如何喜欢女孩子，那个人说，‘如果一个好姑娘不喜欢你，那么一定是你不够好。如果姑娘嫁了人，那么在那位姑娘嫁人之后，就别再纠缠不清了。把那份喜欢藏好，都藏在酒里，每次喝的时候，念着她把未来的日子过好，别总想着什么她日子过得不好，回心转意来找你，那才是男人真正的喜欢一个姑娘’！” “换言之，如果要论证一个姑娘是不是喜欢一个男人，就看那个姑娘觉得那个男人是好还是坏。” 张憧憬顿了顿，“嗯，大概就是这样了，你听明白了吗？” 柳曼曼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 张憧憬有点无奈，喜欢的事哪能轻易说得清啊！ 张憧憬挠了挠头，道：“我这么说吧，你觉得郝聪明如何？” 柳曼曼想了想，不禁笑道：“挺好的啊！他这人吧，黝黑黝黑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其实可坏了，经常坑一些过往的旅人，就是黑心商人那种。” 张憧憬无语道：“这也叫好？” 柳曼曼傲娇道：“当然好了，他坑的是别人，又不是我，他还说了，这辈子都不会坑我的，要不然我才不会跟他拜把子。” 张憧憬暗暗咋舌。 这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啊，咱男人没法琢磨。 张憧憬轻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柳小姐，按照我的理解，你已经喜欢上郝聪明了。” “什么？这就是喜欢？”柳曼曼大惊道。 张憧憬重重点了点头，“那当然了，你想啊，一个女孩子除了阿爹和哥哥，哪有那么容易觉得一个男人很好，你要是不喜欢他，为什么会觉得他很好？” 柳曼曼歪着脑袋想了想，“可是我觉得你也很好啊！” 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不不不，我不好。” 柳曼曼坚持道：“你好。” 张憧憬无奈道：“我哪里好了？” 柳曼曼又歪着脑袋想了想，“你……” 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个下文。 张憧憬笑道：“你说不出来吧，我都说了，你喜欢郝聪明所以你才知道他哪里好。” “是这样吗？”柳曼曼思忖道。 “就是这样。”张憧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一杆子打死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和陆姐此次前往平窑就是为了郝聪明来的，他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他不是被外乡人带走了吗？”柳曼曼疑惑道。 “那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啦！”张憧憬道。 柳曼曼哦了一声，也算松了口气，问道：“郝聪明生什么病了？是要托我找医生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此病药石无用。” “这么严重？”柳曼曼担忧道。 张憧憬又点了点头，“柳小姐可曾听闻过相思病？” 柳曼曼想了想，“我好像听阿娘提过，好像是很难治的样子，怎么，郝聪明也得了这种病？”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 这些女侠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开窍”？ 为了闯荡江湖，把自己搞得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连相思病都不知道，真是无语。 想必沐萧萧和阿罗也多半不知道什么是相思病。 张憧憬慢条斯理解释道：“所谓相思，即为想念，你喜欢郝聪明，其实郝聪明也喜欢你，这两年他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然后相思成疾，就一病不起了，这是心病，医生治不了，只有你能治，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大老远从黄沙黄客栈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来平窑找你了，柳小姐，现在你明白了吗？” 柳曼曼摸了摸下巴，还是一副很不明白的样子，但又装作很明白，因为女侠要有气场。 这位女侠大大咧咧道：“明白，我当然明白了，不就是郝聪明喜欢我，我也喜欢郝聪明嘛！” 张憧憬欣慰道：“书上说的两情相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们既然彼此喜欢，何不在一起，然后结伴浪迹天涯，岂不美哉？” 浪迹天涯？ 打小就憧憬着要出去闯荡江湖的柳曼曼开始憧憬了起来。 “听起来是很不错，不过我真的能治好他的病吗？”柳曼曼问道。 “放心啦，只要你肯去，他一定活蹦乱跳的。”张憧憬保证道。 “可是我阿爹不让我出门。”柳曼曼叹息道。 “这有什么，他不让你出门，你就不出门了啊，年轻人就要叛逆，他不就想早点抱抱孙子外孙吗，柳快快不争气，这才寄托在你身上的，回头你跟郝聪明也造一个，那不就完事了？”张憧憬轻描淡写道。 “啊！？”柳曼曼低下头，脸色红润。 “哟，这是害羞了？”张憧憬打趣道。 “张兄，你真讨厌。”柳曼曼骂道。 “那你到底去不去治好聪明的相思病？”张憧憬再问道。 “我当然是愿意去的，可是我阿爹派人把门都看得死死的，要是我出去，他肯定会察觉，他一站出来，我就走不动路了。”柳曼曼委屈道。 “小事一桩，只要你肯去就行。”张憧憬拍了拍胸膛道：“你赶紧收拾东西，我马上就带你离开。” “真的可以吗？”柳曼曼还有些犹豫。 “一万个可以。”张憧憬道。 还不想嫁人的柳曼曼终于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她不懂什么喜欢不喜欢，她只知道自己还没玩够，至于张憧憬说她喜欢郝聪明嘛，她不知道，以后再看呗！ 这一日，柳家闹了一出神话。 据说天上有一男一女，飘然而去。 此后，柳家女儿便消失在人间，有人说她是参悟大道，飞升了。 也有人说，她是不想嫁给陆家少爷，跟人私奔了。 终有一天，她会在许多年后牵着个大胖孩子回来给柳生宣祝寿。 到那时，柳生宣再加陆枝花，便是初恋，又是亲家了。 264 柳暗花明 在脚踏龙马摸进柳家武馆之前，张憧憬已经让陆枝花连夜赶回黄沙黄客栈安排好一切，张憧憬也确实不负所望带着柳曼曼故意放慢脚程在第二天傍晚回到黄沙黄客栈。 此时落日余晖，荒漠野店显得有几分萧条。 柳曼曼大步流星闯进黄沙黄客栈，连阿罗和蝶谷小仙子这两位美女都没来得及对上一眼，跟陆枝花问了声好后，便一头扎进郝聪明的房间。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阿罗很不满的样子。 “师兄去这么久关你什么事，哼……”沐萧萧抱胸道。 然后两位崂山女侠对视了一眼，各自切了一声，谁也看不惯谁啊！ “回头再说。”张憧憬笑了笑，转头望向陆枝花，“陆姐，我们也瞧瞧热闹去？” 早就兴奋不已的陆枝花连连点头。 众人放轻了脚步，暗暗挤在郝聪明的房间外。 黄沙黄客栈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老店，尽管先后经过几次翻修，但依然保留了许多年份久远的东西，就比如老酒坛、酒碗、酒杯、和桃花纸涂以水油而成的窗户纸等等，算起来都些老物件。 平日里郝聪明摔碎了个碗都要被陆枝花臭骂一顿，今天陆枝花为了看看宝贝儿子的好事，大大方方的在窗户纸上捅了几个洞。 别说，郝聪明演技还不错，即便是明明微微睁着眼看到了柳曼曼风风火火闯进房中，依然面不改色，苍白如纸。 “郝聪明的脸为什么这么白啊，不会真生病了吧！”沐萧萧好奇道。 “沐萧萧，你是不是女孩子啊，连胭脂水粉都不知道？”阿罗不屑道。 沐萧萧这才记起第一次见老板娘时她的脸上便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想必郝聪明也是涂了粉吧。 不过，沐萧萧可不会轻易认输，她撅着嘴道：“切，我会不会知道？我就是考验下你知不知道，算你有点见识，居然没考到你。” “切……”阿罗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陆枝花为自己的高明之举得意一笑。 张憧憬暗暗一叹，这两位女侠在一起耳根子可真是一点也清静不起来。 张憧憬轻声道：“陆姐，这次你恐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陆枝花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憧憬继续望着屋子里的动静，“柳曼曼虽然大大咧咧跟个男孩子差不多，但总归是女子，萧萧和阿罗都能看出来是粉底，她只要留个神，想必这个谎言就撒不下去了。” 陆枝花一拍自己脑瓜子，“完了！完了！以柳曼曼的脾气要是知道这是个骗局，肯定再也不会理郝聪明了。” 张憧憬嘘了一声，“不急，我看郝聪明的演技也不差，要是他能随机应变一下，也未必应付不过去，再说了，柳曼曼此时一颗心都悬在郝聪明的病情上，万一还真没看出来那显得苍白的是粉底呢！” 陆枝花叹了一口气，“但愿吧！” …… 屋内。 柳曼曼默默坐在郝聪明的床沿，双目含珠，也没大声吵醒郝聪明，只是嘀嘀咕咕道：“郝兄，听说你得了相思病了，怎么这么严重啊，都怪我来迟了，不是说我来了你就会好吗？你快点好起来吧！” 声音虽然微弱，瞒得住陆枝花，却瞒不住张憧憬沐萧萧阿罗，更瞒不过近在眼前装睡的郝聪明。 郝聪明其实内心万般激动，但是他不能就这样睁开眼啊！ 他多想柳曼曼能轻轻拍一下他，哪怕是碰一下也好，他也能装作被吵醒了，然后就能喜笑颜开的和朝思暮想的柳小姐说说话了。 可是柳曼曼竟然全无举动。 这可把郝聪明急坏了。 然后大概是因为赶路赶得累了的缘故，柳曼曼说着说着居然靠着床帘睡着了。 郝聪明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睁开眼，故作惊讶道：“柳小姐？” 柳曼曼恍然惊醒，睡眼惺忪望着躺在床上睁开眼的郝聪明，连忙揉了揉眼睛，“郝兄，你醒了？” 郝聪明抿嘴笑道：“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来了，所以就醒了，结果你真的来了。” “嗯，我来了。”柳曼曼道。 “我听说你就要相亲了，怎么会到我这儿来？”郝聪明故意问道。 “你都得相思病了，我还相什么亲啊，别说话了，你这会儿肯定身子虚，快躺好。”柳曼曼关切地给他拢了拢被子。 “没事，我看到你就好了。”郝聪明笑道，其实他也是毛焦火辣的，这大热天的，再捂在被子里就要中暑了。 “真的？”柳曼曼皱眉道、 她就在想啊，这个相思病真的有这么神奇，见到想见的人立马就好了？ 郝聪明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可是你的脸还是很苍白啊！”柳曼曼担忧地伸出手想去默默他的脸，看看有没有发烧啊什么的。 郝聪明连忙伸手抵挡，但毕竟要从被子里伸出来，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柳曼曼觉得自己手上沾了什么东西，低头看了看，只见一层白色粉末，她正纳闷这是什么呢，抬起头一看，只见郝聪明被她摸过的额头上一块黑，一块白，两极分化极为严重。 郝聪明顿时汗如雨下。 没一会儿，那些粉末便被汗水冲了个七七八八，露出一张黝黑且红润的脸。 可见老板娘的“胭脂水粉”质量不是太好啊！ 这妆掉得也太容易了。 屋外偷看的陆枝花恨不得抽上自己几巴掌，这下真的要坏事了。 张憧憬看她也急得汗如雨下的，连忙安慰道：“陆姐，别急，先观望观望实在不行，我就再进去坑蒙拐骗一回，以我的口才，柳曼曼应该是逃不出五指山的。” 陆枝花重重点了点头。 但是在张憧憬旁边的阿罗和沐萧萧听到这句话就都不禁深思了起来。 一个在想，张师弟这么混蛋，有没有什么事情也骗过我的？ 另一个在想，张师兄就是张师兄，真厉害，本仙子还要继续跟着大师兄学习江湖经验，可千万不能拖了剑仙师尊的后腿。 …… 屋内。 “你……？”柳曼曼怀疑眼神望向郝聪明，话还没说出口，郝聪明一下气跳了起来，连忙捧住柳曼曼的手，连生分的“柳小姐”称呼都给省了，直接道：“曼曼，对不起，我确实骗了你，我也确实患了相思病，只是相思病病不成这个样子，这是我装出来的。” 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可是自从上次一别之后，我真的每天每夜都在想你，而且还偷偷哭了好几场，因为我妈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我每次哭都躲在被子里的，谁也不知道。可是后来我听说你要相亲了，还是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的，丢死人了。” “你这么娇气啊！”柳曼曼笑道。 “我不是娇气，有人告诉过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郝聪明认真道。 柳曼曼轻轻哦了一声，被他抓着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过。 “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也没关系，能再见你一面我就很满足了，等以后你嫁了人，我就天天为你祈祷，你要是生了孩子，我就……” 说着说着，郝聪明的声音愈发低沉。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柳曼曼笑眼望着他。 郝聪明忙不迭的又重复了一遍心里话，不过当他说道“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之后，柳曼曼就让他打住了。 柳曼曼嫣然笑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已经有人告诉我了。” “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 说到这里，柳曼曼女子般天然低下了头，一股柔情，含而不露。 “真的啊！你也喜欢我？”郝聪明激动道。 这一幕，像极了十五六岁初高中时张憧憬见过经历过的那些年轻孩子的海誓山盟，以前听来觉得很重，后来越大便越觉得世事无常，可是看见这样的他们，张憧憬还是觉得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初恋结局都是不好的。 当然了，这也许只是他心中也还在期待着自己的初恋能在他回去的那一天，还在。 要是还能捧着《诗经》或《楚辞》跟他张憧憬说话，那么天底下便再也没有比这件事是更美好的事了。 张憧憬不自觉抿嘴笑了笑。 坐在床沿低着头的柳曼曼想了想，嗓音轻柔道：“应该是吧，反正张兄是这么跟我说的，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哎呀……这些都不重要啦，反正我又不喜欢那个姓陆的，我还想出去闯荡江湖呢！等你的相思病好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出去看看？” 郝聪明激动得傻乎乎的样子，“我愿意！我愿意！” 柳曼曼微笑着联想道：“我想去京北会一会国际高手，我想去江南雨中漫步，我想去草原骑马牧羊……” 郝聪明想也不想道：“我也想。” 然后柳曼曼尴尬笑道，“可是我是偷跑出来的，身上的钱可能到了京北就花光了。” 郝聪明不假思索道：“没事，我妈可多私房钱了，回头我就去偷。” “这傻小子！” 屋子外的陆枝花咬牙切齿气得笑哭了。 265 此去江湖道深远 一见相思人，便去相思病。 在黄沙黄客栈徘徊了几日，陆枝花不吝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众人，期间张憧憬趁夜脚踩龙马往返了一次平窑村，见了漠上绿小安老板一面。 终于准备启程前往荒漠中心寻找楚狂人，也准备着去寻找消失的落日山。 本就单算要出去闯荡江湖的柳曼曼和郝聪明也把日子定在了这一天。 清晨，风吹黄沙，有些许罕见的凉意。 柳曼曼在客栈门口的水井旁边跟这位帮她脱离苦海的张兄话别，郝聪明则说是去收拾行李去了，其实是偷偷摸摸来到了陆枝花的房间。 一如陆枝花习以为常知道郝聪明每次匀出来的钱会藏在筷子兜里，郝聪明也早就知道凡是贵重物品，陆枝花都会放进她当年嫁给郝仁时的嫁妆箱子里。 郝聪明正要打开箱子的时候，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他连忙躲了起来。 陆枝花进门后直接打开箱子，取出她早就以千为单位早就整理好的几十叠现金。 郝聪明兴许是被陆枝花打骂惯了，此间又是汗如雨下。 陆枝花慢慢把现金装进一个老式背包中，郝聪明暗道不好，老妈肯定是要转移藏点了，还好自己先溜了进来。 正在这时，陆枝花却没有藏背包，反而将背包随意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后说道：“傻小子，我知道你在这儿，也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妈这些年存的钱都在这儿了，本来是准备给你娶媳妇用的，既然你们要出去闯荡江湖，那就当盘缠用。” “外头骗子多，你千万小心些，别被人骗了，骗了也没关系，钱丢了都是小事，千万别把人丢了。” “妈以后不能在管着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也要照顾好慢慢，虽然她比你厉害，但你要记住，你是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该站在女人的前面，不要丢了郝家的面子。” 那个躲在床后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郝聪明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聪明，但他还是没敢站出去。 陆枝花继续道：“还有，妈以前其实也想出去闯荡江湖来着，只不过后来遇见你爸便江湖便留在这里了，你这趟出门一定要帮妈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回来我可是要问的，你要是说得不够精彩，小心我抽你。” 郝聪明浑身一颤，正欲走出来。 陆枝花右手抬起，从左眼角横抹过右眼角，兴许是听到了他的动静，连忙道：“别出来，我不喜欢离别，等我走了，你背上包，麻溜的跟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陆枝花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走到门口，她忽然停顿了一下，“对了，别忘了跟张小哥说一句谢谢，黄沙黄客栈还欠他钱。” 这道身影，越走越显得孤单。 二十年前，郝仁走了，一去不回。 二十年后，郝聪明也要走，一定要回来啊！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说是收拾东西的郝聪明才从客栈里走了出来。 柳曼曼见他眼角有些红，便问道：“郝聪明，你的相思病不是好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郝聪明揉了揉眼角，刚才风沙进了眼睛。 柳曼曼半信半疑的哦了一声，她心知刚才他都在客栈内怎么会眼睛里进沙？ 如果没猜错的话，要么是偷钱的时候被陆姨抓到打了一顿，要么是舍不得离开黄沙黄客栈偷偷哭了一场。 张憧憬好奇问道：“老板娘呢？” 郝聪明走过来拉着张憧憬走到一旁，说是要私聊。 “你想聊什么？”张憧憬笑问道。 郝聪明先是神情冷漠盯了张憧憬一眼，然后忽然露出憨厚笑容，“姓张的，这次我和曼曼的事情多亏你了，我妈叫我谢谢你，记住，是我妈说的，不是我说的。” 张憧憬促狭笑道：“反正我听见是你说的就成。” 郝聪明撇了撇嘴，“你长得丑，我不跟你计较。” 张憧憬无奈笑道：“你长得帅，你说了算。” 郝聪明歪着嘴用途径黄沙黄客栈的年轻旅人中学来的方法吹了吹额头上怎么吹也吹不到的浅浅留海，似乎在说，我本来就很帅的意思。 张憧憬苦笑道：“话说完了？该上路了吧！” “等一下。”郝聪明咳咳道：“看在你是曼曼的朋友的份上，以后你也是我郝聪明的朋友了，上次算计我的事一笔勾销，下次你要是还算计我，黄沙黄客栈绝对不欢迎你。” 张憧憬抿嘴一笑。 他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黄沙黄客栈欢迎你，只不过是找了个很不客气的理由并不委婉的表达而已。 至此，柳曼曼和郝聪明沿北而行，要前往天下气运之地，京北，对他们来说，那是一个别样的江湖。 张憧憬沐萧萧阿罗则转头望荒漠中心而去，也是要去一个江湖，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 …… 大概是日落时分，张憧憬三人来到一出没有绿洲的秃漠。 黄沙黄客栈唯一的骆驼和帐篷都给了郝聪明他们用，这在分别前夕陆枝花对张憧憬明言过的，她还为此觉得很内疚，张憧憬当时没说什么，只是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其实是真没事，最后一次往返平窑的时候，张憧憬早就让小安准备好了一切，然后把物资都放进了方寸戒中，只不过不方便在陆枝花面前取出来，毕竟太神仙手段了，怕她难以接受，所以他是真的没事。 在光秃秃的小漠山上，搭上三顶帐篷，再以神符勾画出一簇无名火照亮，这里也显得别有景致。 换做寻常人，估计还在担心会不会一觉睡醒就被埋在黄沙下了，也就他们这些修仙的人才天不怕地不怕。 修仙者睡意很浅，可以说睡就睡，也可以说不睡就不睡。 因为有一些好奇的事憋在心里，所以阿罗和沐萧萧都破天荒没有比谁先睡美容觉，而是来到坐在无柴自燃着火的张憧憬旁边。 “师弟，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都去平窑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了吧！” “放屁，师兄干得肯定是好事。” 两位女侠果然是一言不合就斗嘴。 张憧憬微微头疼，然后简单说了一下在平窑发生的事。 然后两位女侠就又各执己见了，一个说张师弟果然干了坏事，把人家黄花大闺女坑蒙拐骗到离家出走了，另一个最喜欢离家出走的就十分不认同这个观点，非说师兄是好人，成全了一对那什么书上说的苦命鸳鸯！ 张憧憬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取出一张地图。 两位女侠忽然停下口角之争，异口同声问道：“这就是那个小安姑娘给你的地图？” 张憧憬点了点头，“小安说了，这是塞北大漠最完整的地图，但是因为大漠中几乎没有参照物的缘故，所以我们只能靠着太阳东升西落来判别方向，与此同时还要仔细记住从出发点走了多少步，在多少步时转过什么方向，以此推算出我们现在的精确位置。” 张憧憬认真指了指地图上一处位置，“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在东走三十里地大概会遇到一片绿洲，然后再往东北方向走二十里地就能到达荒漠中心了，就是不知道现在楚狂人还在不在那儿。按照小安给的消息来看，他也该是在孤兵丘抢到了一门古功法，然后被各路高手追杀进荒漠了，希望他能平安无事吧！” 他认真说，认真想，殊不知这二位女侠压根就没认真听，她们认真听的就只有“小安”二字。 阿罗气鼓鼓道：“小安！小安！那个小安姑娘是不是长得很漂亮？” 沐萧萧破天荒没有怼她的话，憋着嘴道：“就是！” 张憧憬深深一声长叹，然后笑着说道：“是挺漂亮的。” 阿罗顿时就不服气了，“有我和沐萧萧漂亮吗？有箫姑娘漂亮吗？” 张憧憬笑道：“小安才十八岁，当然没你们漂亮了，更没有萧姑娘漂亮。” 阿罗貌似没有听出张憧憬故意说的话中话。 小安十八岁没有你们漂亮，因为你们二十一了，小安二十一的时候有没有你们漂亮，谁又知道呢？ 沐萧萧忽然沉默了。 张憧憬故意抛出来的玩笑话题也就没有被纠结下去。 张憧憬笑道：“萧萧，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该不会是想箫姑娘了吧！” 沐萧萧摇头道：“我才不会想萧姑娘，我想的是孙小空，萧姑娘说孙小空跟着他可以尽快开窍，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开没开窍，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玩啊！” 张憧憬撇了撇嘴。 阿罗白眼道：“张师弟，分明是你想萧姑娘了吧！” 张憧憬坦率道：“我是想他啊，我每分每秒都在想他，想和他睡觉，想和他聊天，想和他吃饭。” “你无耻……” 阿罗狠狠指了指他，快要气炸了。 堂堂一个男人，居然不想女人，而是去想另外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拿我阿罗当什么了？ ———— 荒漠中心，月黑风高，狂沙漫天，兵戈不断。 有一场几路人马辗转奔杀了一年的战斗，还在你来我往的纠缠着…… 266 楚狂人，恕我直言 “楚狂人，交出《鹤立鸡群拳谱》，否者定叫你死无全尸。”一名看似中年实则分不清年龄的剑修阴恻恻威胁道。 此人在如今这个前辈高人避世的年轻江湖上颇有名气，只不过不是侠名，而是狠名。 绰号“一剑返”，真名范长旧。 范长旧出剑，天涯海角，不取人性命，剑不返鞘。 “范长旧，剑伤好了？识相的就退出塞北大漠，否者下一次我的剑刺的就不是你的胸口，而是你的金丹了。”另一名仗剑男子哈哈大笑道。 范长旧微微咬牙。 三个月前，范长旧正在跟楚狂人交手，眼看就要抢到拳谱了，结果被这人偷袭，导致功亏一篑，而后为了拳谱更是戴上跟随。 “凌霜寒，上次要不是你偷袭我，我会受伤？你个卑鄙小人，等拿到了拳谱再慢慢跟你算旧账。”范长旧道。 “呵……卑鄙小人？半年前要不是被我察觉到你想偷袭我，估计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剑下亡魂了，你还有脸跟我谈卑鄙？彼此彼此罢了。”凌霜寒道。 这人名气也不小，在年轻江湖上有霜寒小剑仙之称，但也仅限于他们那个不起眼的潦草江湖，跟青衫剑仙那样的鼎鼎大名是没法比的。 范长旧冷冷哼了一声，转头望向另一位衣着青衣，腰悬青铜牌刻有“壹”字，正是剑宗内门第一青衣，袁青亭。 他往北寻找张憧憬，也算是奇遇了，本来《鹤立鸡群拳谱》都已经是他囊中之物了，结果被那个叫楚狂人的给捷足先登了，这才一路追杀至此。 一年之前，参与孤兵丘大战的总计一百三十三人。 拳谱现世那一日，乌云遮日，鲜血几乎染红了孤兵丘。 楚狂人抢先夺得《鹤立鸡群拳谱》后，被众人追杀，也被众人所救，每当他精疲力竭快要被抢走拳谱的时候就会有另外一个人站出来帮他断后，然后俩人厮杀一场。 这一年来，在大漠中转战几千里，互杀互救，敌友难分。 九个月前便只剩下六十二人。 三个月前人数锐减至十一人。 到今天，除了楚狂人以外，只剩下范长旧、凌霜寒、袁青亭这三人。 “袁青亭，上个月我跟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范长旧问道。 哪怕是在大漠中转战万里，袁青亭依然一身青衣不染凡尘，就好像是一个出世剑仙，总给一股子飘渺仙气。 袁青亭沉默不语，似乎在深思一个极为棘手的问题。 “袁青亭，我若是没猜错的话范长旧肯定是想跟你联手除掉我，然后你们俩再联手解决那姓楚的，最后决斗拳谱所属吧！”凌霜寒波澜不惊道，确实是一语中的。 “我若是你，便不会跟他联手，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此人心狠手辣且卑鄙无耻，刚开始是联手，只怕真到了我落下风的时候，他就要在你背后捅刀子了。”凌霜寒道。 “凌霜寒，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偷没偷袭你都是你一面之词，但是你偷袭我，却是事实。袁青亭，你千万别着了他的道，他能偷袭我，又何尝不会偷袭你。”范长旧激动道。 凌霜寒哈哈笑道：“范长旧，老子说过要请袁兄合作了吗？” 然后他又急忙转头望向袁青亭，“袁兄，范长旧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我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 袁青亭有些皱眉。 这范长旧心思深沉，凌霜寒的城府有何尝不深？ 但是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一年之久，在僵持下去无非也就是你杀我我杀你的戏码，不到最后，永远不知道谁是赢家，倘若联手的话，确实可以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只要顺利解决掉凌霜寒范长旧其中一人，再解决掉楚狂人，最后剩下的一对一压力就要小很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有人偷袭。 袁青亭对这样的方式本来不屑一顾，所以在一个月前已经明确拒绝了范长旧，但时至今日，这场酣战已经持续一年，谁又不累呢！？见过了那么多修士身死道消，谁又不想成为最后的心存着呢！？ 但是要跟这两人中的其中一人合作，本身就是一件极其担风险的事。 一时间，这三个决定着这场一年之战最后胜利者的决策者都陷入了沉默。 唯独是那个从头到尾都被追杀的楚狂人有点闲来无事做的样子，他满无精气神的坐在地上，这一年来，大伤小伤无数，一身衣裳早已破败不堪，甚至都没时间换。 但是这位曾经两袖清风的税务局局长又岂是真的没有脑子，他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动作，一副拿着宝贝等死的样子，岂是背地里嗑了不少丹药，此刻体内气机犹如枯木逢春。 楚狂人佯装待宰的羔羊，“我说三位，你们商量好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们买副扑克牌斗地主一决胜负？” 范长旧和凌霜寒异口同声道：“闭嘴。” 楚狂人撇了撇嘴道：“打麻将也行啊！” 俩人冷眼瞪来。 楚狂人怅然道：“反正我是没啥机会了，要不我把拳谱让给你们，你们三个自己争？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行不行？” “不行。” 三人齐齐道，却谁也没有明言其中利害。 《鹤立鸡群拳谱》乃是一门上古秘籍，拳出法随，撼天动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消息一但败露，势必会引起另一番追杀转战，所以不管谁在这里最后取得拳谱，都不会其他人走出塞北大漠。 他楚狂人既然沾上了这事，那么现在便是想撇也撇不开了。 这些道理楚狂人当然也明白，他之所以这么说，无非就是让他们三个都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心思斗下去了。 这种示敌以弱的计策，即使本来不会，跟着张憧憬久了，耳濡目染也该学会了。 楚狂人乖乖闭上嘴，不参与他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决策，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体内气机便已经大周天小周天循环了三十六次，气机充盈直达武帝巅峰之境。 只是这三人都以为楚狂人身受重伤，从未关注到他的变化。 这无疑是楚狂人扭转占据的极大机会。 袁青亭长时间的犹豫不决让范长旧有了一个心的想法，他忽然转头望向凌霜寒，“凌霜寒，反正咱俩谁也不信谁，与其让袁青亭相信我们其中一人，不如你我联手对付他……” 凌霜寒直接打断道：“我信你？” “诶，凌兄，你听我把话说完嘛。”范长旧道。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凌霜寒冷冷道。 “这就对了。”范长旧笑了笑，继续道：“你我将合力击杀袁青亭定为大目标，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在杀他的同时，我可能会偷袭你，当然了，你也可以偷袭我，最后谁死谁生，全靠拳头说话，如何？” 凌霜寒轻声笑道：“这倒是个蛮有意思的决定。” 范长旧眼神阴鸷道：“同意还是不同意，给个准话。” 凌霜寒淡淡笑道：“不急。” 然后他再次望向袁青亭，“袁兄，范长旧都这么说了，你是如何打算的？” 无疑，范长旧的明言让凌霜寒给光明正大大的摆了一道。 “凌霜寒，你果然是个小人。”范长旧愤怒道。 “彼此！彼此！”凌霜寒眼神冷漠道。 虽然范长旧的提议不错，但他还是更愿意跟看起来一身正气的袁青亭合作，在上一次的偷袭失手后，他很明白袁青亭这种名门正派之人必范长旧好偷袭多了，他凌霜寒反正都已经跟范长旧结了死仇，也不介意再深一点，要是能借此机会打动袁青亭，那对凌霜寒来说无疑是一个莫大机会。 但是袁青亭依然在迟疑。 名门正派归名门正派，但不代表他就没脑子，要不是因为张憧憬拔出了剑宗信物之间，他袁青亭几乎就已经是剑宗未来宗主的继承人，一手创办的弟子会更是将剑宗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便是今时今日，大长老依然时不时传信于他，有一将他培养成剑宗副宗主，或者是长老团龙头老大。 袁青亭终究还是不打算相信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人，他面朝范长旧和凌霜寒，却对着身侧不远处的楚狂人说道：“楚狂人，袁某有一粒‘回天丹’可助人瞬间恢复伤势，我将此丹赠于你，你我联手对付范长旧和凌霜寒，事成之后，你我再一决高下决定拳谱归属，只论输赢，不伤性命，败者发下天道誓言，永不向他人透露此事，如何？” 楚狂人摇了摇头，“楚某自知实力有限，与其浪费那时间，还不如你发个天道誓言不追杀我，我把拳谱送给你。” 袁青亭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位修士的意志力实在太弱了，这才一年就被人打怕了。 袁青亭叹了口气，晓以厉害，“倘若我打赢了他们，你这个说法当然没错，但若是我输了呢？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与其如此，你何不放手一搏，我已经说过了，‘回天丹’只有一枚，和他们一战之后我必定是心力交瘁，你也未必没有机会从我手中赢得一招半式。” 楚狂人故作恍然大悟道：“这么一说还有点道理，不过，你连他们都不相信，为什么相信我？” 袁青亭有些无奈，“我还有其它可以相信的人吗？” “这倒也是。”楚狂人嘿嘿一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恕我直言，你我联手天下无敌！” 267 绿洲遇道友 张憧憬他们那一道人都知道，楚狂人有个不讲道理的道理，当他说出“恕我直言”这四个字，那么就代表着他认真了，如果是敌人就该小心，如果是朋友就该高兴。 但是袁青亭也好，范长旧凌霜寒也罢，他们跟楚狂人虽然一道在塞北大漠里转战搏杀了一年，但归根结底不是同道中人。 谁都没在意楚狂人这豪言壮语，谁都以为他不过是苦中作乐罢了。 就连袁青亭也是有些无语，敢情这位拉来临时合作的道友竟有俗世仙人常犯的中二病？ 而且看他那个得意洋洋的样子，显然已经是病入膏肓了。 袁青亭将一枚白色丹药忍痛丢给楚狂人，为了这本《鹤立鸡群拳谱》，他也算是豁出去老本了，这枚回天丹本是剑宗大长老赐给他的，现在便宜楚狂人。 “嗯……好丹！”楚狂人接过丹药，连连点头道。 然后他十分夸张地仰头嗑丹，看起来就像是吃了一把黄沙似的。 紧接着楚狂人浑身便开始透着丝丝灵力。实际上他已经暗暗将那枚丹药收进了方寸戒中，现在的现象不过是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像服了丹药而刻意表露出来的景象。 看到这一幕，一直想跟袁青亭合作的凌霜寒才彻底死心了，他极不情愿道：“范兄，看来我们这两个卑鄙小人必须要联手一次了。” 范长旧沉声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刚才你我若联手杀了袁青亭，又哪来这档子事？” “范兄说得好有道理。”凌霜寒笑道。 “这会儿倒是低眉顺眼得很，事是你惹出来的，我可不背锅，袁青亭交给你，姓楚的交给我，如何？”范长旧道。 “依你。”凌霜寒平静如斯。 话落后，一抹霜寒剑气率先卷起漫天黄沙…… ———— 离开黄沙黄客栈的第三天，张憧憬三人脚踏实地终于来到地图上所标注的一片绿洲，再往东北方向走二十里地就能到达荒漠中心。 此间日头正毒，属于黄昏前最后一丁点的高温，想必日落之后，这里会凉风习习，舒坦怡然。 张憧憬三人打算今夜在此安营扎寨，调整好状态后，明儿一早一口气抵达荒漠中心。 张憧憬在水洼里捧起一掌水洗了个脸，只觉十分畅快。 遗憾啊！ 要是沐萧萧和阿罗没有跟来，来的是箫姑娘的话，在水洼里沐个浴得是什么样的风景！ 正在张憧憬唏嘘感慨的时候，阿罗和沐萧萧又一次没斗嘴一同走了过来。 张憧憬下意识便觉得不妙，问道：“你们又准备干嘛？” 沐萧萧微笑道：“师兄，是这样的，在大漠了走了这么多天，身上流了很多汗，很不舒服，所以我和阿罗决定在这里洗个澡，能不能麻烦你在远处替我们守着。” 张憧憬欢喜笑道：“好说！好说！你们只管洗，洗得越干净越好，洗多久都行，我保证不会有外人闯进这里。” 一向对张师兄万分信任的沐萧萧高兴道：“谢谢师兄。” 张憧憬抿嘴一笑，转身离去。 忽然，一道冰冷声音响起，“等一下！” 张憧憬回头一看，阿罗正冷冷看着他。 撒谎不打草稿的张憧憬莫名有些心虚，小心问道：“阿罗，你有事？” 阿罗故作表情狠辣，“张师弟，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打算偷看借此机会在一旁偷看？” 张憧憬挠了挠头，“没有啊！” 阿罗追问道：“真没有？” 张憧憬连连摇头，昧着良心道：“你们俩前不凸后不翘的，一个是我师姐，一个是我师妹，我就是在无耻也不会偷看你们啊！” 沐萧萧既高兴又不委屈，笑容奇怪道：“我相信师兄。” “那好吧！” 阿罗微微叹息，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叹了口气，反正心情不太好。 她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内心独白。 阿罗，这个混蛋不偷看你也就罢了，居然还说你前不凸后不翘，实在太看不起人了。 可是，阿罗，老罗他媳妇明明说你已经可以穿c型号的小衣服了，为什么老张还是觉得你很小呢？难道那个叫什么徐嘉骏的比c还要大？ 还是说，他就是老罗常说的那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嘴上说小，心里其实觉得可大了。 对老张是比老罗还要混蛋的人，他肯定就是这么想的。 阿罗，你等着看吧，他等会一定会在某个山头趴着偷看看你的，到时候你就故意站起来让他看，然后抓住他，让他负责，他要是敢不负责，你就正大光明的揍他。 这样，他就一辈子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一阵难免令人浮想联翩的窸窸窣窣声音传出，确实爬在某个小山头背后，却暂时决定不偷看的张憧憬同学十分心血来潮啊！ 咱也很热，咱也流了很多汗，要是能在这个时候下水洼洗个澡就舒服咯！ 剑宗秘境里内门有一处莲花池让女弟子沐浴，那是十七长老的福地，在天才门中同样有喜欢与天地共沐浴的五长老安妙依设下禁制的清明湖可以下塘洗澡，阿罗就是在那里跟安妙依学会游泳的。 此刻下了水便如同一只欢快的鱼儿，畅快来去。 而沐萧萧则恰恰相反，云岚蝶谷可没什么池塘，这还是她第一次下塘洗澡，心中忐忑得很，就在低洼处徘徊了一阵，然后坐了下来开始往自己身上浇水。 阿罗看见这一幕，不禁学着张憧憬沉思，摸了摸下巴。 不行，阿罗这样太暴露了，要是张师弟偷看的话，一下子就看到她了。 阿罗大声笑道：“沐萧萧，你是不是崂山女侠啊，怎么才在那儿就不动了？该不会是不会游泳吧？哈哈哈……就你这样还敢跟我争崂山女侠，实在太丢人显然了。” 果不其然，迷迷糊糊的沐萧萧毫无心机的中了阿罗的激将法，她冷哼一声道：“谁说我不会游泳了，我只是不想跟你呆在同一个地方而已。” 阿罗吐了吐舌头道：“那你下来，我上去啊！你敢不敢？” “下来就下来。”沐萧萧咬了咬牙，然后缓缓朝着深水区走去。 她不断告诉自己，沐萧萧，你可是堂堂蝶谷小仙子，不就是水深了点嘛，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用灵力让自己不沉下去就好了，不怕，不怕…… 可是这不会水的人下了水，那还能冷静的调用灵力啊，只听“咚”的一声，沐萧萧就沉下去了，然后跟一条上钩的鱼儿似的在水里挣扎着挣扎着。 修士气息在体内自成一体，只要五脏俱全，便可在任何地方循循生息，根本不会被淹死 所以阿罗根本不担心沐萧萧，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着。 “阿……罗……快……救……我……”沐萧萧时不时挣扎着冒出头来，每次喊一个字就沉下去了。 “真丢人。”阿罗笑叹一声，然后浮过去拉了她一般，沐萧萧这才松了口气，静下心来，运起灵力悬浮后，便推开了阿罗的手，一副傲娇样子道：“阿罗，你干嘛拉我。” “刚才是谁叫我救她来着。”阿罗笑道。 “谁呀，反正不是我。”沐萧萧抵死不认。 “沐萧萧，你可真够无耻的，我以后再也不救你了。”阿罗快要气炸了。 沐萧萧吐了吐舌头，师兄的江湖经验就是好用，怪不得剑仙师尊收他坐大弟子，本仙子还要跟着师兄好好学习，天天上当，不对，是天天向上，这样才不会丢了剑仙师尊的脸。 殊不知，胜负远远没有这么明显，看起来气鼓鼓的阿罗其实是称心如意把她骗到了深水地带，而自己则坐到了低洼处，自然而然露出一道不属于人间的风景。 阿罗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子，说她聪明吧，她又很笨，哪有女孩子这么不爱惜自己身子的，说她笨吧，她又便沐萧萧骗得团团转。 兴许只是因为她喜欢他，所以这位她才一下子没有了往日在剑宗的嚣张气焰。 她故意往身上泼了两把水，然后偷偷瞥向四周。 有些失望，居然没有发现一丁点张师弟的影子。 难道他真的没有偷看？ 不，不可能，张师弟这么混蛋，一定会都看的。 他肯定是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阿罗仔细寻找着张师弟…… ———— 张憧憬此时心情很不好，就在刚才听见两女女侠扑通下水的声音后，他敏锐察觉到有修士气息靠近，于是连忙赶到绿洲外来给两位女侠沐浴护法了。 来人御剑飞行，显然是一名剑修。 在绿洲外被张憧憬“笔走太虚”画出的土墙阻挡在外。 张憧憬连忙歉意道：“这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这片绿洲你暂时不能进，倘若是路过的就麻烦绕个道，倘若是想喝水的，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你只管开口，倘若是要来这里休息的，就请稍后片刻。” 那剑修身影缓缓落地，有要事迫切赶往荒漠中心地带的他本就心急如焚，此刻哪有心情跟陌生道友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他直接剑指张憧憬，言语十分不善，“倘若我非要往这里过呢？” 268 十里香 这位道友有点头铁啊！ 但这个绿洲是打死也不能让他进的，可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就这么干一架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点？ 张憧憬倒没拔剑，只是放出“藏仙丹”隐藏下的澎湃气机。 这一瞬间，他衣袂飘摇。 当然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凡人见了这般景象无非就是觉得他衣衫不整，但在这位剑修的眼里，却是颇为惊讶。 “有点意思，居然是一名武帝。”剑修笑了笑，横剑斩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打肿脸充出来的胖子。” 张憧憬看他神色就知道他这会儿忙得很，这一剑想必只是试探之意，毫不慌张拍出一掌，没有复杂掌技，只是武帝境界的浑厚气机暴露无遗。 只听得一阵嗡鸣。 周遭嫌弃一层黄沙帘子，唰唰落下之后，俩人皆是安然无恙，颇有种高手过招，点到即止的感觉，其实是谁也没打算打这场架。 那剑修心中想到凌霜寒千万里传讯叫他去荒漠中心支援，现在也不知情况如何了，还是不在这里跟人纠缠的好。 他收剑道：“今日我有要事，便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遇见你，便是你的死期。” 剑修没有丝毫停留，立马御剑折道而去。 张憧憬一笑置之。 这年头的修士，放狠话都很在行啊！ 忽然，张憧憬想起一件大事，连忙跑回绿洲小山丘，还没来得及趴下偷看呢，沐萧萧和阿罗已经衣衫完整的走了过来。 “张师弟，发生什么事了？”阿罗冷着脸问道，心里头很是责怪张师弟没有偷看啊！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刚才有个剑修想路过绿洲，被我打跑了，怎么样，我张憧憬说完算话吧！”张憧憬恬不知耻的邀着功，其实心里恨死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剑修了，早不来完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了本大爷的好事。这下好了吧，你的时间也耽搁了，我的好事也被破坏了，损人不利己，何必呢！ 亏本买卖！亏本买卖！ “什么，居然还真有人这个时候来绿洲！”阿罗惊讶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望着沐萧萧道：“看吧，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让张师弟护法，要不然你就被看光光了，快谢谢我。” 沐萧萧心中一阵迷糊，除了一开始的时候，自己的身子都在水里，只要来人不下水，也看不着啊！ 张憧憬也没想到阿罗的言辞愈发没有顾忌，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看来是真的长大了。 沐萧萧的反射弧估计有点长，忽然反驳道：“阿罗，明明是你在浅滩，差点被看的也是你，我才不谢你，哼……” 张憧憬没由来盯向阿罗。 浅滩？美人？ 阿罗只觉浑身不是滋味，脸红尴尬道：“你自己说，要不是我把你拖下水，谁更危险？” 沐萧萧嘀嘀咕咕道：“虽然你说得有点道理，但是我绝对不会谢谢你的，绝对不会。” “哼！不谢就不谢，谁稀罕。” 言罢，这两位女侠居然同时转身，谁也不纠结这个话题。 张憧憬在她们面前很难插上话，吵架都吵出默契了，谁能顶得住？ …… 在绿洲里看夕阳，便如同在世外桃源里看纷乱的凡尘俗世。 黄沙残阳，皆是过眼云烟，唯有眼前这一片绿意是心头所爱。 夕阳沉下后便再难分清东南西北，但绿洲给人以安静祥和之态，便是凡人也不会觉得心烦意乱。 一轮弯弯的月儿缓缓升起。 张憧憬忽然谈了一个很不搭边的话题，他问道：“阿罗，萧萧，你们都出来这么久了，有没有想家？” 结果阿罗当即摆了一个冷眼，“怎么，想赶我走？” 张憧憬连连摆手，谄笑道：“有小师姐在我身边，我巴不得哩！” 阿罗哼哼一笑，显然这个马屁没拍在马腿上。 张憧憬这才松了口气，“我说真的，你们想家不？” 阿罗微微叹息道：“本来是不想的，但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想了，想去祸害祸害大罗的诗词，想去找十七长老玩，想去把大长老的胡子，内门外门揍师弟，想看老罗被秦可情欺负的憋屈样子，堂堂剑宗宗主啊，可真丢脸……” 说着说着，她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又低着眉显得很伤心的样子。 张憧憬故意问道：“阿罗，你该不会哭吧！” 阿罗连忙横臂在还没掉下眼泪的眼眶上一抹，傲娇道：“切，我堂堂剑宗小师姐会哭？” 张憧憬好奇道：“对了，阿罗，在外门的时候我就听人提起过剑宗的黄金天才门，我怎么一个也没见过啊！” 阿罗得意笑道：“在你面前的不就是吗？” 张憧憬无语道：“除了你。” 阿罗又道：“大罗也是啊！” 张憧憬头疼道：“也除了她。” 阿罗摸了摸下巴，神秘笑道：“这是秘密，等你当了剑宗宗主就知道啦！” 一向对自己口无遮拦的小师姐都学会卖关子了，张憧憬知道自己注定不会知道黄金天才门的内幕消息了。 “说起这个，张师弟，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接任剑宗宗主的位置啊！”阿罗问道。 剑宗宗主？ 张憧憬心里不禁一颤，当宗主就得取大罗，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张憧憬敷衍道：“以我现在的本事还担不起剑宗的大担子，等我修为再高深一些再说吧！” 阿罗很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是，老罗当宗主的时候就是修为不高，老是被长老们牵着鼻子走，后来修为跟上了，人也跟着懒了。”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老罗要是知道自己的陈年往事都被人说成烂大街的故事了，不知是会感谢阿罗的传播呢，还是会找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张憧憬又转头望向沐萧萧，问道：“萧萧，你呢？” 沐萧萧直接摇了摇头，“我家里又没人，有什么好想的。” 张憧憬玩笑道：“敢情蝶谷尊者不是人啊！” 沐萧萧恨得牙痒痒道：“自我三岁起，他每隔两年就要消失一年，说是去见什么朋友，也从来不告诉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背着我那可怜的老妈找小情人了。” 张憧憬好奇道：“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妈妈，想来她应该也是修仙界鼎鼎大名的仙子吧！” 沐萧萧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张憧憬惊讶道：“你该不会还没见过你妈妈吧！” 沐萧萧点了点头，乐观道：“所以我才说她可怜啊，连我这么漂亮聪明又可爱的女儿都没看过。” 张憧憬尴尬一笑，还真是可怜！ “张师弟，那你呢，有没有想家？” “想啊，每时每刻都在想。” “那你说说你家里的事呗。” “我家里的事说来就话长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那一年，我还没有出生，我们家老张出去讨生活，遇见了我天仙一般的老妈……然后就有了我……” 枯燥冗长的故事让两位女侠直接靠在张憧憬的左右肩头睡着了。 张憧憬苦笑道：“有这么无聊吗？还没说到我那风风光光的高中情书生涯呢！” 张憧憬不禁陷入了回忆，在那个青涩懵懂的年纪，那个叫徐嘉骏的女孩几乎就是整个五龙中学学子心中的女神。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有虎啸龙吟之声。 张憧憬惊得立马站了起来，吓了两位沐萧萧和阿罗一跳。 两位女侠揉了揉眼睛，问道：“怎么了？” 张憧憬神色慌张道：“坏事了，我早该想到的，塞北大漠是灵气最稀薄之地，神仙管理局魔道管理局妖怪管理局都看不上，怎么会随随便便就出现一个武帝，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和我交手的那个人应该也是奔着荒漠中心去的。” 嗷……嗡…… 又是一阵虎啸龙吟声传来。 沐萧萧蹙眉道：“好像是老楚打拳的声音。” 张憧憬顾不得收拾行李，立马朝着打斗方向掠去。 ———— 荒漠中心。 楚狂人和袁青亭皆是一脸疲惫，起初二对二没有爆发出武帝巅峰实力的楚狂人虽然被范长旧压着打，但袁青亭在凌霜寒那里可是占尽了上风，总体来说也算打了个五五开。 可是就在夕阳西下之际，有一剑自十里之外而来。 十里之内，全是剑气。 除了凌霜寒以外，全都疲于应付纵横捭阖的剑气。 使出这般剑气的正是在绿洲和张憧憬有过片刻交手的剑修，也是他们那个潦草江湖里很有名气的一名剑修，因剑气剑罡而闻名，绰号“十里香”，小名林十里。 这是其次，最关键的是“十里香”和“霜寒小剑仙”乃是金兰好友，有“双杰”之称。 包括范长旧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凌霜寒暗中通知了林十里，然后本来战局持平的场面就变得极为复杂，范长旧夹在中间，两边都得罪不起，索性便做了一颗有理想的墙头草。 一会儿帮帮凌霜寒，一会儿帮帮袁青亭他们，一时间他竟然成为了整个战局的转折点。 但相对来说，他帮着袁青亭和楚狂人出手更多一点，毕竟霜寒小剑仙和十里香关系莫逆，一旦他们打败了袁青亭和楚狂人，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他范长旧，而袁青亭他们这边则不一样，楚狂人和袁青亭不是旧识，即便答应了这一架，总归是要一决胜负的。 所以范长旧打着打着就彻底站到了楚狂人他们这一边。 不过十里香和霜寒小剑仙联手之下，他们三人竟然占不得丝毫上风，甚至还屡屡有人被剑气所伤，可见凌霜寒对这一战早就胸有成竹。 269 功亏一篑 凌霜寒自信望向范长旧袁青亭楚狂人他们，然后对身边并肩而立的“十里香”林十里微微一笑。 范长旧骂道：“凌霜寒，你个卑鄙小人，居然请外援，你以为这样老子就怕了？” 凌霜寒冷笑道：“兵不厌诈，你怕不怕现在不重要，待会取你性命时，自见分晓。” 然后他望向袁青亭和楚狂人，“两位，我与你们本不相识，也无仇无怨，只因这拳谱一事才不得不大打出手，倘若你们肯发下天道誓言，并且交出拳谱，我和林十里未必不能放你们一马。” 袁青青波澜不惊道：“不必了，我剑宗弟子其实贪生怕死之辈，今日你杀了我，明日后日总有师兄或师弟会找上你，区区一条性命而已，何足挂齿。” 楚狂人苦中作乐道：“袁道友，你活得够明白的呀，年纪轻轻就这么舍生忘死，老楚我佩服。” 袁青亭默不作声，他看起来虽然是挺与众不同，挺执着的一个人，但骨子里却是一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子，这也正是大长老对他十分青睐的缘故。 他创建弟子会，使得剑宗蒸蒸日上，小半辈子人生中打过许多次架，却从未真正恨过一个人，如果真的要算的话，大概就只有破灭了他美梦的张憧憬，他拔出剑的那一刻，他确实气得咬牙切齿，可是事后也只是以他袁青亭的方式一笑了之。 凌霜寒望向楚狂人，“袁青亭活明白了，你活明白没？” 楚狂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辈子没活明白的事太多，刚才说把拳谱送给你们，一个个都说不行，现在你有争着来要，逗我玩呢，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老楚岂是任人鱼肉的？” “不就是干一架吗？谁怕谁啊！” 只见楚狂人双臂一阵，气机如洪水爆发，节节攀升。 袁青亭和范长旧都有些懵，时至今日，这姓楚的居然还有后手。 凌霜寒略微惊讶道：“想不到你竟然达到武帝巅峰的境界了！” 楚狂人朗声笑道：“全拜你们所赐，要不是这一年来你们没日没夜的追杀我，我破境可能还没这么快。” 凌霜寒平静笑道：“即便如此，你又能如何？这一年来的厮杀，袁青亭和范长旧都早已耗尽心神，通身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你楚狂人觉得自己能以一敌二不成？” 楚狂人紧握双拳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话落，这一方战斗再次爆发。 凌霜寒和林十里极为默契，竟然智商也不低，玩了一出把戏，让精神饱满的林十里独自对付心力交瘁的袁青亭和范长旧，凌霜寒则暂时托住气机焕发的楚狂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半只脚跻在天师境门槛的人，灵力运转几乎都能达到生生不息的地步，但总归消磨的是底子，就像一口铁锅，一日三餐烧菜做饭都用它也能用上个十年八年，但没日没夜的烧，质量再好的锅也会在最短时间被烧穿。 这一年多的转战厮杀，无疑就是在这些个武帝高手的根骨上烧了一把火。 心神疲惫的袁青亭和范长旧即使联手也依然被同为武帝境界的林十里打得节节败退。 浑身衣衫在剑气围剿之下，更是十分的破败不堪，一如乞儿。 而楚狂人那边事实上也不太乐观，即便他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都使出来了也不过是个平分秋色的状态，他的精气神从一年前开始就没有饱满过，每天都在提心吊胆，每天都在疗伤，暗自修炼，如果不是因为从武帝初期一路破境至武帝巅峰，他也该是所有人中最疲惫的一个，现在也只是比想象中好那么一点点而已。 楚狂人何尝不知道自己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一声声虎啸龙吟击打得四周黄沙乱飞。 但塞北大漠不比古中原或者是东山峻岭一代，这里遍地黄沙，一拳轰出一个坑，转瞬之间这些坑又会自己给自己填得满满的。 霜寒剑气使得楚狂人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瞥了瞥战局不容乐观的袁青亭他们，重重呼出一口气。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来是藏不得了。 只见楚狂人忽然双拳击打自己脚下的地面，掀起一层黄沙帘子。 看不清楚狂人状况的凌霜寒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是打架打傻了吗？ 怎么打地上？ 唰唰…… 黄沙落地之际，只见楚狂人举双拳袭来。 虎啸龙吟声宛如洪荒巨兽奔腾咆哮。 凌霜寒有些措手不及，但是这种速度在修士眼中其实并不快，他轻轻一笑，丝毫没有当一回事，斩出一抹霜寒剑气企图化解拳罡之势。 轰的一声。 剑气与拳罡一同消逝。 这片黄沙地直接陷下三尺。 凌霜寒准备拔地而起，正在这时，他看见楚狂人嘴角露出一抹弧笑。 这种笑容在生死相间之际往往代表着胜利者的喜悦，凌霜寒暗道不好，迅速抽身，但在还是晚了一步，只见楚狂人抛出一张纸，凌霜寒还以为是暗器什么的，接住一看，上面是一些鬼画符的纹路。 楚狂人已经率先飞出这道黄沙坑。 然后便听见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没错，凌霜寒捧住的正是出自张憧憬之手的精品神符“爆炎符”，堪比武帝巅峰一击。 这是楚狂人除了境界攀升之外唯一的依仗，好几次命悬一线的时候，他都差点没忍住用神符脱身了，一忍再忍，今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楚狂人当然不会自大道一张“爆炎符”就能炸死凌霜寒，但猝不及防之下肯定能使他重伤，至少可以拖住一会儿，这样他才有时间回到袁青亭这边，形成三打一的局面。 林十里见到楚狂人过来，却没见到凌霜寒，连忙分神往爆炸声那边看了看，冷声道：“凌霜寒呢？” 楚狂人笑道：“放心，他暂时还死不了，只是要被埋一会儿，与其担心他，你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范长旧，袁青亭，放下个人恩怨，我们联手击杀他如何？”楚狂人道。 “正有此意。”袁青亭眼神冰冷道。 范长旧被凌霜寒算计了一次又一次，早就气得不行，若非楚狂人藏有后手，估计他和袁青亭都要命丧林十里之手，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墨迹，立马发下天道誓言，不杀林十里绝不对袁青亭和楚狂人出手。 如此一来，楚狂人和袁青亭都可以大着胆子干一架。 在与袁青亭和范长旧缠斗之时林十里看起来是游刃有余，其实也颇费心神，现在再加上一个武帝巅峰的楚狂人，就有些头疼了。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现在是六只手，两把剑呢，现在是还能勉强周旋，但时间一久，肯定是要落下风的。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林十里便开始走下坡路了。 十里剑气剑罡缩减到七里，然后三里，最后索性只剩下周围百米才勉强能维持不败。 “袁青亭，范长旧，你们都把吃奶的力气给我使出来，还差一点点，林十里就不行了。”楚狂人喊道。 “这已经是我吃奶的力气了，楚狂人，你有本事快使出来啊！”范长旧道。 “我该用的本事都用了，这家伙的剑气委实令人讨厌，再不杀了他，凌霜寒就该出来了。”楚狂人着急道。 “袁青亭，你们剑宗不就是使剑的吗，快点解决掉林十里啊！”范长旧道。 “抱歉，我真的已经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袁青亭汗颜道。 “放屁，你吃奶的时候肯定没这么累。”范长旧骂道。 “我袁青亭吃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你知道个屁，你不也是剑修吗？你行你上啊！一剑返，你还想不想返剑了。”饶是一向给人以温润君子的袁青亭也忍不住回怼了一句，跟江湖粗人待久了，耳濡目染之下都快忘记辛辛苦苦背的《琵琶行》，反而对那些荤话粗话记忆深刻，假以时日，他这位剑宗内门第一弟子估计也可以跟人咬牙且此地对骂一场了。 “我去，袁青亭你居然也会骂架了？”范长旧惊讶道。 “我说两位，你们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斗嘴，真要是不打不相识也等打完了这一架再慢慢对骂，再不干掉林十里，凌霜寒可就真的要恢复了。”楚狂人无语道。 他话音刚落，只见一抹霜寒剑气自黄沙底下而起。 “我呸，我这乌鸦嘴什么时候跟褚三刀一样灵了。”楚狂人暗骂一句。 凌霜寒出现，让袁青亭和范长旧都心中一沉，林十里无疑是露出欣慰笑容。 “霜寒，你没事吧！”林十里分神关切道。 “没事，这个姓楚的身上有神符，我被阴了一把，直接双剑合璧吧！”凌霜寒阴恻恻道。 “好。” 凌霜寒随意斩出一道剑气，使得楚狂人三人的不得不应对，然后林十里趁机脱身而出。 俩人并肩而立。 霜寒剑和十里香相互交错，散发出一道冷飕飕的皎洁光芒。 270 横叉三脚 古往今来双剑合璧的景象其实并不少见，但多是夫妻之间，孪生姐妹或姐弟之际，像凌霜寒和林十里这种没有任何更深关系的朋友却能使出这种剑术，可见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程度有多高，不光如此，在剑术的相辅相成上也极为考究，总之就是万中无一的那种。 无论袁青亭三人如何使出压箱底的本事，总归是心力疲惫。 十里之内，寒芒刺骨，剑气纵横。 这一剑之后，三人俱是浑身剑痕，惨不忍睹，整个人就如同雪人一般。 今夜月儿弯弯本是良辰美景，倘若有人见到这一幕，估计难免要吓得失魂落魄。 寒芒消散，但听得嗤啦两声长剑归鞘的声音。 凌霜寒和林十里飘然落下，胜利者的喜悦在他们的眉间已经可以看到一角。 凌霜寒缓缓走向三人，“楚狂人，你那张神符可真的是炸得我好苦，若非我提前通知十里，恐怕此时此刻还真让你成了最后的渔翁，后手藏得挺深的啊！” 楚狂人只是苦笑，默不作声。 后手藏得再深，输了就是输了，大王小王都用了，还指望一对蔫3能翻盘不成。 怪只怪，神符有限呐！ 要不然你们这群渣渣岂能对我纠缠不休？ 凌霜寒淡淡笑道：“我这人很记仇的，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好死。” 袁青亭和范长旧都挣扎了一下，企图站起来，但是体内有一股双剑合璧的剑气作祟，翻江倒海，断断续续。 凌霜寒不屑忘了他们二人一眼，“袁青亭，范长旧，你们就别作垂死挣扎了，没用的，这股剑气除非是有前辈高人出手化解，以你们目前的修为之鞥呢一点点被它蚕食，最后连骨头渣滓都不剩下。” 凌霜寒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很不想杀你袁青亭，但你不跟我合作，我也只能走这下下策了，我知道你们剑宗有一门问灵之法，一但我杀了你，剑宗只要找到你的剑就会追杀我，你同样可以放心，从今以后，你的剑就是我的剑，剑宗不会有人知道的。” 话落，凌霜寒手掌缓缓摸向剑柄。 袁青亭神情萎靡。 “凌霜寒，你话那么多，是在说遗言吗？”楚狂人笑道，“有本事你也让我说两句啊！” 凌霜寒冷笑一声，没着急拔剑，转战一年得来的胜果就这么吃的干干净净未免太过无趣，他望向一张血口血脸的楚狂人，“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就多了，就怕你听了会心脏病猝发。”楚狂人大笑道。 “那我倒要听听。”凌霜寒眼神阴鸷。 “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来，你想不想看看？”楚狂人笑问道。 “王牌？”凌霜寒哈哈大笑，“楚狂人，你心态确实不错，死到临头还想唬我，你现在重伤难愈，连灵力都很难调动，即便你真有后手，用得出来吗？” 凌霜寒笑着走了两步，“再则说了，你还能有什么后手？神符吗？要是能用，你早就用了，别告诉我你刚才是大发慈悲才只丢了一张给我。还是说你也有人千里之外来支援你？天真，这大漠里东南西北都找不到，林十里能找到我是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般修士即便来了，迷路都要迷上好几天，别说有没有人来救你，就算真有，恐怕等他赶到的时候也只能给你收收尸了。不对，我打算将你挫骨扬灰，你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正在这时，一道爽朗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 这笑声，要多猖狂有多猖狂，就跟天上地下唯吾独尊似的。 “何人？”凌霜寒大喊道。 “崂山女侠阿罗！” “崂山大女侠沐萧萧。” “呃……这个……名头还没想好，姑且就叫张憧憬吧！” 有两人御剑而来，有一人脚踩龙马，悬空而停，像极了那什么神仙高人，深不可测呐！ 出场很帅，也很有仪式感。 但终究还是没逃过吵架缓解，阿罗很不满道：“好你个沐萧萧，凭什么你叫崂山大女侠？” 沐萧萧嘻嘻笑。 阿罗冷哼了一声，然后重新报上名号，“崂山大大女侠阿罗。” 沐萧萧：“崂山大大大女侠沐萧萧。” “崂山大大大大……” 不止是张憧憬有些头疼，就连凌霜寒和林十里都看懵了，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横插一脚，不对，是横叉三脚，是巧合还是算计？ 只有楚狂人嘴角微微上扬，两分钟前，他接到一道秘密传音，让他拖延片刻，他便知道，是老张来了。 这就是已经不打算反抗的楚狂人为什么突然想交待遗言的具体原因，只不过这个遗憾更像是死刑宣告。 “两位女侠，能不能给点面子，别在这个时候吵？”张憧憬嬉皮笑脸求神拜佛般说道。 “好吧，看在师弟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跟你讲话了。”阿罗撇过头。 “看在师兄的份上，是我不跟你讲话。”沐萧萧撇过头。 张憧憬这才得以安静片刻，淡淡笑道：“这位道友，你刚才分析得很有道理啊，不过，本大爷今天就告诉你，他楚狂人不但有神符，还有人。” 凌霜寒不禁皱紧眉头，这悬空的两男一女，他竟然一个也看不透境界，委实太匪夷所思了。 “十里，这一年来外面发生了什么大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崂山女侠？”凌霜寒问道。 林十里摇了摇头，“这一年以来我都在大雪山，从未听闻过什么崂山女侠，倒是那个叫张憧憬的，我在来的途中遇过他，不过是一个武帝境界罢了，要不是当时着急赶来和你汇合，我早就把他杀了。” “原来是武帝境界，看来是有隐匿气机的法宝或丹药，如此说来，他那两位所谓的崂山女侠差不多也就这个境界了，以你我二人之力，应该不难对付。”凌霜寒分析道。 “应是不难。”林十里点了点头。 “未免夜长梦多，直接双剑合璧吧。”凌霜寒道。 话落，只见两柄长剑再一次交相辉映。 “小心，他们要双剑合璧。”楚狂人着急大喊道。 “双剑合璧？”张憧憬呵呵一笑，双臂缓缓抬起，正要双剑合璧的凌霜寒和林十里的四周虚空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咒语，诡异至极。 张憧憬双掌轻轻握拳。 轰…… 三百张“笔走太虚”而成的神符同时爆发，神符盛宴起。 这便是楚狂人拖延的片刻张憧憬所做的事。 本以为在他们身边画符多多少少有些灵力波动会被察觉，他都想好直接引爆了，没曾想这两个家伙竟然如此大意，不但没有发现自己周围已经布满了神符，而且还给了张憧憬一个拉风的出场方式。 张憧憬啧啧道：“今晚的风景可真美啊！” 阿罗没好气道：“张师弟，你能别嘚瑟吗？花里胡哨的，直接交给我一剑了事不就完了？” 张憧憬的嘴甜得跟蜂蜜似的，说道：“阿罗，我专门为你精心准备的一场烟火，你竟然如此看我，真是太伤我心了。” 阿罗顿时笑颜如花，“张师弟，你说你是为我专心准备的？” 张憧憬点了点头，“那当然了。” 阿罗娇羞道：“谢谢，我很喜欢。” 张憧憬偷偷一笑，阿罗就是阿罗，还是那么好忽悠。 阿罗傲娇看向沐萧萧：“看见没，这是师弟为我专门准备的。” “知道啦！知道啦！”沐萧萧点了点头，破天荒没怼她话，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张师兄的忽悠阿罗的，本仙子可不笨，才不要跟阿罗一样被忽悠。 张憧憬算是看出来了，蝶谷小仙子越来越精明了啊！ 张憧憬收敛心神道：“三百张神符估计还有得闹腾，走吧，我们先下去看看楚狂人，他好像快不行了。” 远远听见的楚狂人直接道：“滚你丫的，是不行了。” 张憧憬啧啧两声，抽身回到地上，“喲，老楚，你这满身的剑痕跟画画似的，好看得很呐！” 楚狂人没好气道：“少在一边说风凉话，赶紧掏点药出来。” 张憧憬取出一瓶丹药，笑道：“吃吧！吃吧！千万别死在外头了，回头还得帮你照顾媳妇，亏得紧。” 楚狂人切了一声，服下丹药后开始闭目养神。 “这位道友，把你那药也给我一颗呗。”范长旧谄笑道。 张憧憬笑了笑，看在他和楚狂人并肩作战的份上也丢了他一颗。 然后张憧憬才望向依然半倒在地上，一直没有出声的人，打趣道：“袁师兄，怎滴落到这个下场呐？” 袁青亭吐出一口淤血。 “这就对了嘛，老憋着不好，来，也吃颗糖压压惊。”故意气袁青亭的张憧憬有拿出一枚丹药给袁青亭，结果袁青亭还不乐意吃，微微转过头。 张憧憬索性捏住他的下巴，硬塞进去的。 得了便宜的袁青亭还不卖乖，“张憧憬，是你逼我吃的，不是我的本意。” 张憧憬无奈笑道：“对，是我逼你，行了吧！” 袁青亭这才盘膝而坐，像他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不找点冠冕堂皇的理由，要接受点恩惠还跟别人欠了他几十万似的。 做人难，做好人更难！ 271 欠揍的楚狂人 “小师姐好！”才刚刚恢复点元气的袁青亭立马给阿罗行礼。 阿罗瞪了他一眼，一脸嫌弃道：“起来吧，起来吧，被打得这么惨还叫我师姐，真是丢死人了。” 袁青亭脸色铁青，不再说话。 楚狂人和范长旧也先后睁开双眼，耳边依然是震耳欲聋，眼前火光片，恐怖至极。 范长旧不禁感慨道：“本来以为凌霜寒就是黄雀在后了，没想象到你楚狂人居然才是拿弹弓的人，还好我范长旧慧眼识珠没有帮着凌霜寒欺负你们。” 楚狂人很不客气拆台道：“恕我直言，如果不是林十里忽然出现，你跟凌霜寒还不是一伙的？” 范长旧尴尬一笑，“那也算迷途知返了不是。” 楚狂人冷漠道：“范长旧我劝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我们老张花招最多，小心死无全尸。” “不敢！不敢！”范长旧嘿嘿一笑，心想，我范长旧又不是傻子，眼下你们人多势众，我能耍什么花招？ 那个老张的花招多不多还不知道，但你楚狂人的花招却是不少，居然安排了三个人来这里接应，比凌霜寒可很多了。 殊不知，这还真不是楚狂人耍得什么计谋。 一切都是运气，都是运气。 如果真要扯上点算计的话，那也只能归功给玄真子，毕竟是他制定的这个计划。 神符的爆炸和停止一样悄无声息，戛然而止。 范长旧自来熟套近乎唤了一声“老张”，然后问道：“凌霜寒和林十里这就没了？” 张憧憬轻轻笑道：“三百多张神符，三百多次武帝一击，差不多是没了吧！” 范长旧竖起大拇指道：“大手笔啊！” 他心想这个老张虽然长得平平无奇，但身旁却跟了两位漂亮女子，这年头神符师本就凤毛麟角，全都是大家族的座上客，张憧憬看来应该是某个大家族的少爷，要不然出手怎么会如此阔绰？ 他也不禁感慨，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打架跟吃饭一样的随便，丢他几百张神符就完事，这样的人，惹不起啊！ 范长旧有意结交，强行拉关系道：“老张，在下范长旧，绰号‘一剑返’，今日之恩，我记下了，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我范长旧绝不皱一下眉头。” 奔着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的想法，张憧憬倒是没有高傲的婉拒他的结交之意，淡淡笑道：“兴许日后还真有让范道友上刀山的事情。” 范长旧这就眉头一皱：“啥？” 张憧憬笑了笑，“开玩笑的。” 范长旧嘿嘿一笑，悬着的气却是暂时松不下去了。 这个老张可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啊，不知道什么叫客气话吗！ 范长旧抖了抖衣袖，又释然松了那口气。 因为他范长旧还真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张憧憬不找他也就罢了，倘若真有那一天，便是地狱黄泉走一遭也不过尔尔。 “走，过去打扫打扫战场。”张憧憬悠然一笑，率先朝着那爆炸之后还依然黄沙漫天的区域。 众人饶有兴趣的跟在后头，被反败为胜冲昏了头脑的他们，一时间似乎谁也忘记自己是为什么出现在荒漠中心了。 阿罗十分嫌弃的挥了挥手，一阵无名风便将这些风沙都刮跑了，一阵大风又刮回。 “阿罗，你行不行啊，别把风沙往我们脸上惹啊！”沐萧萧没好气道。 “这阵风不是我刮的，你少栽赃嫁祸。”阿罗道。 “我明明看见你挥手的，不是你，还能是谁，做错了事还不承认，崂山女侠，我呸！”沐萧萧鄙夷道。 “我没有。”阿罗倔强道。 此间风沙越来越大，就连那轮小小的弯月儿都逐渐被遮住了。 “这风沙来得有些诡异啊！”楚狂人道。 “像是有人再施展什么法术似的。”范长旧道。 被冤枉的阿罗可怜兮兮地望向张憧憬，“真的不是我招来的。” “我知道。”张憧憬皱眉望向前方。 “为什么？你相信我？”阿罗激动道。 张憧憬指了指前方风沙中渐渐形成一道龙卷，“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是遇上沙尘暴了！” 沙尘暴？ 众人不禁心神一颤，脸上都露出了些许愁容。 如果真的是修士施展法术还好说，直接灭了便是，但沙尘暴啊海啸什么的都跟天地法术差不多，一般修士根本连灵力没法调用，在这种纯自然灾害面前，圣人之下，皆为凡人。 在神仙管理局官网中便有这样一条消息：平均每年有五百名修士或妖怪死于自然灾害！ 所以他们听闻这是沙尘暴之后，都难免心生惧怕。 “诸位，事不宜迟，能跑的赶紧跑，能使用法术的赶紧使用法术。”张憧憬喊道。 “我已经感觉不到灵力了。”楚狂人道。 “我也感觉不到了。”范长旧道。 “我也是。”袁青亭道。 “我还能感觉到一点点。”阿罗露出点点笑意，然后还没使出来什么道行便脸色惨白。 “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一点点也没了。”阿罗憋屈道。 张憧憬又望向和阿罗同为天师境的沐萧萧，后者摇了摇头，“师兄，我也不行。” 眼看着那越来越大的沙龙卷，显然是它搅乱了这里的灵力，张憧憬重重呼出一口气，作为神符师的他对天地灵气的感知不比比阿罗和沐萧萧都要强一点，她们感受得到一点点灵力的时候，张憧憬也同样，但却不能施法，只能最大限度的取几张神符出来。 张憧憬手中紧握神符，只有击溃了那沙龙卷，他们才能调动灵力，才能在更恐怖的沙尘暴来临之前逃离这里。 众人都盯着张憧憬这个最后的希望。 张憧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神符掷出，那道符纸才刚刚脱手便被狂风吹走在别处发生了爆炸。 张憧憬皱眉道：“不行啊，这里太混乱了，没有灵力加持我根本没法把神符扔到沙龙卷中去，而且还随时有可能会炸上我们自己。” 范长旧连忙道：“老张，不行就别扔了，死于沙尘暴还能有个全尸，你这一炸，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懵懂无知道：“不就是沙尘暴嘛，有这么吓人吗？我们可是修士，很难死的，就算死了，只要神魂不灭，就可以复活。” 楚狂人很不给面子道：“萧萧小仙子，你还是太天真了，一般的小风小浪当然是对我们修士没什么影响，但遇到这种铺天盖地的沙尘暴，圣人之下，皆为凡人，绝对不是假的，便是神魂，也能给你搅成个稀巴烂，别说复活，转世投胎都没机会。” 这么吓人啊！ 沐萧萧顿时蔫了，她低声道：“混蛋老爸，我想你了。” 要不是阿罗就在旁边，她估计就要大哭一场了。 因为这实在死得太憋屈了，被陈天骄杀了，被什么大魔头杀了，那好歹也是死的明明白白的，堂堂修士死于沙尘暴，小仙子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楚狂人感慨道：“小仙子，你要是不相信，等下辈子查查神仙管理局官网王出来的消息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沐萧萧顿时哭腔呜呜两声。 死于沙尘暴就算了，还要上新闻，天啊！得多丢面子啊！ 混蛋老爸，你为啥不把我关紧点，为啥要让我离家出走，我就要憋屈死了。 楚狂人不禁感慨道：“转战厮杀一年都活下来了，结果死在沙尘暴手里，真是憋屈，老张，你要是能活下去，记得帮我……” “滚，这个时候别给我搞什么遗言，自己的媳妇自己照顾去。”张憧憬没好气打断道。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楚狂人无奈道。 “你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你死了我就能活下去？我化成厉鬼去照顾你媳妇？好歹也是当过官的人，有点出息好不好，成天不是伤春悲秋就是说遗言的，还楚狂人，你狂在哪里？天天被媳妇揍，还有脸了不成。”张憧憬狠狠教育道。 楚狂人都被说懵了。 这老张不愧是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啊，一认真起来威势真是可怕。 楚狂人委屈道：“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张憧憬根本不搭理他，自己好不容易熬到武帝境界了，结果死在沙尘暴手里，天底下还有比竹篮打水一场空更亏的买卖吗？ 张憧憬同学在沉思，在想办法…… 范长旧小声嘀咕道：“楚狂人，遇到沙尘暴圣人之下真的就没活下来的？” 楚狂人摇了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说有很多修士死于这种大型自然灾害，也有凡人遇到沙尘暴都活下来的。” “楚狂人，我特么真想揍你一顿。”范长旧捏紧拳头道。 阿罗、沐萧萧、袁青亭一个个都不善的看着这个妖言惑众的楚狂人。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你们别这样！”楚狂人和声和气道。 “我们也是在阐述事实，是真的很想揍你。”众人齐齐道。 “别啊，大难当头，我们还是都学学老张，想办法！想办法！”楚狂人骂骂咧咧躲到了老张背后。 “老张你都琢磨半天了，想出办法没？”楚狂人嘿嘿问道。 稍许后…… 脑子运转速度开到一百八十迈的张憧憬忽然一笑，“办法不多，只有一个，大家向我靠拢。” 272 从前有座山 众人在张憧憬的安排下分为两组人手牵手，然后各自身上贴上一张厚土符，沐萧萧和阿罗自然是日常跟在老张左右，楚狂人嘛就委屈跟袁青亭范长旧挤在一起了。 “憧憬，你个办法行不行啊？”楚狂人问道。 “听天由命呗！”张憧憬道。 楚狂人叹了口气，媳妇大人，老楚尽力了，你要是等不到我，就自个儿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老楚不会怪你的。 呼哧…… 风暴袭来，眼前只有一片漆黑，一片混乱，越到后来越是谁也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 “我们……我们是还活着吗？”阿罗问道。 “应该是吧。”张憧憬道。 “我有点不敢睁开眼睛。”沐萧萧道。 “我也是啊！”张憧憬心慌慌又喜悦，只怕是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地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就在这时，传来了楚狂人欢喜的声音。 “憧憬，你们快看，这里好大一座仙山啊！” 难不成是不下地狱，是上了天堂？ 张憧憬闻声一看，原来楚狂人袁青亭范长旧他们早就睁开了眼睛，一个个盯着眼前所谓的“仙山”跟老僧入定似的。 这里看不到一丝荒漠景象，只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山后有一轮残阳一动不动，山间有一条长长看不到尾的阶梯，四周有白鹤飞舞齐鸣，细细去听的话还能听见一道令人心平气和的撞钟声。 看到这一幕，张憧憬没由来想起小说中描绘的佛门圣地，是如此的庄严，如此的神圣。 沐萧萧嘀咕道：“莫非这就是前辈让我们寻找的落日山？” 张憧憬咂摸着下巴说道：“有可能，听老板娘说当年落日山的消失就是因为一场风暴，而我们也是经历了一场风暴才到这里的，虽然搞不懂这其中有何关联，但从理论上是讲得清的。” 楚狂人笑道：“是不是，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众人徐徐登山。 范长旧心中有些嘀咕，孤兵丘的拳谱现世现在看来是跟自己无缘了，这又出现个落日山，难不成自己也是运气爆发了？ 关于落日山的传闻他是有所耳闻的，但是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张憧憬一行人，万一这山上有什么机遇，他一个人也抢不过他们这么多人！ 可是他范长旧虽然心狠手辣，却从来都不是知恩不图报的人，这也是“一剑返”在那个潦草江湖上的立身之本，出道以前，师尊就告诉他：人无信则不立，既然出去闯荡江湖，难免要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想杀自己的，想利用自己的，无冤无仇就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你可以心狠手辣，也可以睚眦必报，但必须要有一条自己行事的规矩，要不然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便是万劫不复之地。范长旧，你要想活得久，就要握紧手中剑，守住心里心。 想到这些，范长旧就觉得这是个十分头疼的问题。 石阶上看不到一丝青苔，仿佛有人在时时扫拂一样。 抬眼望去，没有尽头，只有一片血红的残阳景色。 张憧憬还以为这种“佛山”会有一些禁制阻碍人登山，比如青城山步道之类的，但是登了几百阶梯，也无异常，和寻常阶梯比起来也就是高一些，干净一些罢了。 一个小时后，张憧憬几人还在登山，依然看不到尽头。 阿罗都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这山可真难爬啊，没完没了的，啥时候才能登顶？” 众人苦笑，谁又知道呢！ 但来都来了，除了登山还能干什么。 沐萧萧忽然提议道：“要不我们御剑上去吧！” 楚狂人袁青亭他们都点了点头，张憧憬也有点心动，这时候范长旧却忽然强硬说道：“不可。” 张憧憬见他神色严肃，好奇问道：“为何不可？” 范长旧咬了咬牙，“总之就是不可。” 然后众人继续登山。 两个小时候，抬眼望去，依然看不见阶梯尽头，那撞钟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近了。 四个小时候，饶是张憧憬几人是修士，就这么不停不歇的登山也还是有些累，便停下来休息了一下。 楚狂人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他娘简直是我爬过最高的山。” 张憧憬一边往脸上扇着风，一边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一分钟后。 张憧憬起身道：“走吧，继续登山，我倒要看看这落日山上有什么秘密。” 楚狂人苦逼道：“憧憬，你至于这么着急吗？再多休息会儿呗！” 张憧憬只是笑着问了一句，“你不想快点回家吗？” 然后楚狂人便一扫苦逼，老老实实登山了。 百年计划早已没有按部就班，走完这一遭，再去一趟京北，按照玄真子的预料，差不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回家了。 张憧憬当然很着急，楚狂人想到柳玉烟自然也就着急了，总不能真的回去看柳仙子的二婚吧！ 张憧憬发现袁青亭一直默默登山，有些好奇道：“袁师兄，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袁青亭望了望走在前头的阿罗，轻声道：“小师姐不让说。”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袁师兄，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 袁青亭脸色微变，重重道：“张师弟。” 张憧憬哈哈一笑，“其实我是没想到你我见面居然没动手，我以为袁师兄见到我一定会拔剑相向呢！” 袁青亭神情严肃道：“张师弟，等出了这里，你还是尽快跟我回剑宗，给宗门一个交待。” “知道啦！” 张憧憬随口敷衍了一句，就不再跟袁青亭说话。 呵……回剑宗？ 回去干嘛？娶大罗，继承宗主？门都没有。 又走了约莫一个小时，蝶谷小仙子的小姐脾气上来了，实在走不动了，要求停下来歇歇。 她刚一坐下，忽然惊讶的“咦”了一声，然后指着山下道：“你们看，是不是有个光头师父在打扫阶梯？” 众人低头一看。 还真是个光头！ 难不成落日山上是寺庙？ 张憧憬心中存疑，纳闷道：“刚才来的时候我们四周空荡荡一片，除了这座山，什么也看不到，身后根本就没有人，他是怎么出现在我们身后的？” 众人也疑惑了。 是啊，这僧人是如何出现在他们身后阶梯的？ 正在这时，沐萧萧又“咦”了一声，“光头师父不见啦！” 众人一看，还真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难不成是因为太累的缘故，看花眼了？ “光头师父又在我们前边去啦！”沐萧萧又道。 众人再一看去，只见那僧人就在前边不远处，他一身袈裟，看起来不像是普通僧人，宝相庄严，慈眉善目。 只见他轻轻一扫，也没挪动脚步，身影就出现在上一层阶梯。 见他越扫越远，张憧憬赶忙问道：“请问大师，此为何地？” 那僧人起初没有作答，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时才有一道声音传来：“寻佛之人，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张憧憬又问道：“此为何意？” 那僧人又没答，张憧憬几人迅速登山，企图追上僧人，却无论怎么跑也追不上。 之后又有声音传来，“施主，请看看身后，再看看身边，最后看看身前。” 沐萧萧嘻嘻笑道：“这位光头大师难不成是前辈高人？说起话来神神秘秘的。” 众人不可置否，依话而行。 往后看。 背后是苍茫一片，脚下是来时路，仿佛从未登山又或者一直在山脚徘徊。 往身边看，残阳依旧，百鹤绕山而飞，一刻也不知累。 再往前看，台阶只有一步，一步之后便是一座庄严宝寺，寺中有人撞钟，正是刚才那扫地而行的僧人，再往里看，有秋叶飘落，那僧人又在扫地，目之所及，越来越远，然后又在香火鼎盛的一尊佛像前看到那僧人敲着木鱼，颂经念佛。 咚…… 又一声撞钟声传来，众人心神一下子被抽回。 再看身后身边身前，一切又如刚才，一望无际的阶梯，残阳依旧。 楚狂人一脸纳闷道：“这是咋回事？我怎么有种时间都活在狗身上了的感觉？” 沐萧萧嘻嘻调侃道：“老楚，你怎么自己骂你自己啊！” 楚狂人无语，算了，跟迷迷糊糊的蝶谷小仙子讨论这些深奥的哲理问题，等同于对牛弹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阿罗破天荒很安静，她只是静静看着眼前这位张师弟。 她的佛，既在眼前，也在心中。 范长旧忽然说道：“张道友，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们。” 张憧憬缓缓收回心神，“范道友请说。” 范长旧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早年我曾听过一个传闻，在塞北大漠有一座传承无数年之久的佛门宝寺，据说是上古遗落之地，如同海市蜃楼一样存在着，有缘人可见之，若能在那里参禅悟道，大道便尽在眼前，只是不知是真是假，方才我见那僧人通身佛气，便觉不俗，又听他佛语，句句耐人寻味，想来是有点拨之意，我们要想登山，恐怕得参悟禅机才行。” 273 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张憧憬没由来想起曾在一本书上无意间看见的佛语，轻声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张憧憬平心静气，微微闭眼凝神，然后拾阶而上，宛如一步登天，身影从众人眼前消失。 阿罗抿嘴笑了笑，“各位道友，阿罗也先走一步了。” 言罢，早已见到她“心中佛”的少女阿罗跟着一步登天。 张憧憬抬眼望了望寺庙门前的牌匾，有“普世庙”三字，恰好应了佛门普度众生之意。 撞钟声近在耳边。 张憧憬抬脚正欲踏进寺门，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张师弟，等等我。” 不用猜，张憧憬就知道是阿罗了，转头望了望，“你也这么快就上来了。” 阿罗笑道：“那当然了，我可是你师姐。” 张憧憬微微一笑，“走吧！” 踏进普世庙，左边有一口井僧人正在打水，右边有一口钟，僧人也在撞钟，寺中有参天古树，叶落无声，亦有僧人扫地，普世殿中自然而然也有木鱼声，诵经声丝丝入耳。 张憧憬笑叹道：“师姐，这会不会就是佛门中身化万千之法？” “这个……这个……”阿罗下意识挠了挠头，才下青城山一年多的她哪里知道这些秘辛。 “姑且就当他是吧！”张憧憬淡淡笑道。 “对，是的，是的。”阿罗连连点头，敷衍话题。 这当然是张憧憬心知小师姐心高气傲，故意帮她下台的。 不知怎的，在这里越是待得越久，就越觉得心境平和，那些个久久萦绕在心间的烦恼之事不知不觉间便烟消云散。 张憧憬双手合掌，虔诚道：“大师。” 众僧人齐齐转身，微微一笑，又同时开口道：“我佛有缘，两位施主可愿随我参禅？” 这不是让咱出家吗！ 张憧憬当然不干了，便笑问道：“大师，何为禅，何处不可参禅？” 僧人抿嘴一笑，始终是慈眉善目，“人心有两侧，张施主虽然重一侧，轻一侧，但却又佛理，难得！难得！” 张憧憬皱眉道：“大师怎知我姓张？” 僧人笑道：“方才罗施主唤你张师弟。” 张憧憬汗颜笑了笑。 阿罗问道：“大师，你怎么知道我姓罗？” 僧人又笑道：“与我佛有缘，方才老僧让你们看身后身边身前，其实也在看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罗施主得见己佛，可喜可贺。” 阿罗想起自己见的那个佛，心里就不是滋味，美好气道：“有什么可喜可贺的。” 僧人淡淡笑道：“读书人讲究‘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罗施主却深得佛心，早已明了‘痴痴为痴痴，不痴为不痴，亦是痴也’，此为可喜。世间因缘皆有缘法，多少人求不得，放不下，罗施主求仁得仁，不可贺吗？” 阿罗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我说不过你，但那不是我完全想要的呀。” 僧人道：“无妨，方才所见也并非最终轨迹，世事变化，谁也说不清，不过是我佛对过去现在未来的推敲罢了。” 阿罗激动道：“这么说一切都不是真的？” 僧人摇了摇头，“也未必，看造化。” 阿罗撇了撇嘴，“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嘛！” 僧人苦笑，“罗施主，可愿随我参禅？” 阿罗挑眉笑道：“他参我就参，他不参我就不参，你要是敢强留我，小心我揍你。” 僧人哈哈一笑，“是老僧多此一问了。” 然后这位僧人转头望向张憧憬，还没说话，张憧憬就直接摆手道：“大师，我不参的，你别劝我啊！” 僧人不急不躁道：“张施主，听老僧说几句如何？” 张憧憬漫不经心道：“大师请说。” 其实他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留下来的。 僧人问道：“张施主，可是因为红尘事未了才不愿随我参禅？” 张憧憬点了点头，“算是吧！” 僧人大袖一挥，张憧憬痴痴入定，然后看见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上班下班，买菜做饭，一家团圆，其乐融融。 僧人轻声道：“红尘事可了？” 张憧憬道：“已了。” 僧人又问道：“现在可愿随我参禅？” 张憧憬依然摇了摇头，“家务事还未了。” 僧人再一挥大袖，张憧憬眼前又有一番景象，是曹青瓷和张富贵的幸福生活。 僧人轻声道：“家务事可了？” 张憧憬笑道：“已了。” 他却不多问。 僧人又问道：“现在可愿随我参禅？” 张憧憬还是摇了摇头，“还有世俗事未了。” 僧人慈祥笑了笑，倒也没在意张憧憬的的得寸进尺，只是又一挥衣袖，京北陈家事了。 然后僧人又问张憧憬可愿在此参禅？ 张憧憬厚颜无耻道：“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参。” 僧人也不气，跟张憧憬说话没由来有点泼皮无赖的柑橘，他说：“你随我参禅，这就是真的。” 然后张憧憬当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阿罗顿时就挎着一张脸，每天诵经念佛好无聊的啊！ 第一日，张憧憬和阿罗随僧人扫地，从上山石阶，到整间市院，期间在石阶处见过楚狂人袁青亭和范长旧，却独独没见到沐萧萧，后来跟僧人一询问，才知道沐萧萧也已见佛，说是日后自有相见之日，无需多问。 第十日，张憧憬和阿罗开始跟僧人学撞钟，晨暮各一次，每次紧敲18下，慢敲18下，不紧不慢再敲18下，如此反复两遍，共108下。 后来张憧憬从僧人那里询问得知，凡撞钟一百零八声以应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之数，合为108，其象征一年轮回，天长地久，偶有所得：“惊醒世间名利客，唤回苦海迷梦人”。 第三十日，张憧憬和阿罗随老僧在佛像前诵经添香。 第五十日开始，张憧憬和阿罗开始随僧人挑水煮饭以及在后院种菜收成。 张憧憬有过好奇一问，“大师，这寺中终日一轮残日，不见四季轮回，庄稼能活？” 僧人只是笑着回答说：“正如罗施主所悟，心中有佛，见谁都是佛，我心中有四季，自然无论何时何地都有四季，庄稼又为何不能生长？” 张憧憬十分头疼。 又过了半个月之后，僧人和阿罗种下的瓜果蔬菜都已经生根发芽，而张憧憬的却还毫无动静，结果被僧人罚去开辟荷塘，种莲花。 又是一月过，阿罗后来种的莲花都已经拔出淤泥了，张憧憬依然无所得。 这一日，僧人让阿罗去摘莲子，然后把张憧憬叫到了佛前，问道：“张憧憬，阿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得到什么了？” 张憧憬汗颜道：“大师，我啥也没钟出来，不过，我至少认真研究过种子了。” 僧人头一次气得哼了一声，甩袖道：“不把东西种出来，你就别吃饭了。” 张憧憬道：“那我不得饿死？” 僧人气道：“佛门无生死，生既是死，死既是生，死了也好。” 然后僧人气鼓鼓离开了。 张憧憬花了三个月时间还是没达到阿罗那个“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境界，当然也没饿死，要不然也就没有这三个月的时间了，除了自己方寸戒里还有些吃食以外，每次阿罗和僧人用餐的时候都会刻意吃得很慢，然后等僧人吃完了，她在偷偷藏一些找机会带给张憧憬。 这一日，张憧憬和阿罗念完了经，一起坐在荷塘边上偷把莲子当糖吃。 张憧憬吧唧着嘴问道：“阿罗，你为啥种什么都种得出来，我就种不出来？” 大概是跟张憧憬待久了，阿罗也学会了胡编乱造，故作高深，语重心长道：“张师弟，大师不是说了吗，心中有佛，见谁都是佛，心中有四季，何处没有四季？我心里想着要种莲花，就种出来啦，你没种出来，肯定是没想。” 虽然这话听着有点忽悠的意思，但确实一语中的啊！ 张憧憬细细回想起来，好像种这些的时候，还真没想它长不长得出来，他更多时候想的是僧人给他了却的那些红尘事究竟是不是真的，自己呆在这里参禅要参到何时，值不值得。 心中杂念横生，如何能种出想要的东西？ 正如这世间事，心里若装着另一件，眼前这一件难免是有做得不好之处的。 张憧憬猛然起身，掏出种子，又开始种莲。 阿罗会心一笑，默默起身离开了莲花塘，然后来到僧人寺内，凡是有僧人该在的地方，皆有僧人。 阿罗也分不清谁是真人，就随便挑了个扫地的汇报道：“大师，你让我说的话，我告诉他了，你答应过我的，要是他还种不出来，也暂时不准罚他。” 扫地僧人合掌一笑，“阿罗施主当真是张施主的福气，只可惜……” 僧人欲言又止。 阿罗最讨厌这种话说一半的了，追问道：“可惜什么？” 老僧人摇头一笑，说了句神神秘秘的话，“夕阳很美，美也没用，没用也没！” 阿罗不解愣在当场。 许多年后的某个屋顶，有个名叫阿罗的姑娘会拎着酒壶，躺在上面，喝个半醉不醉后开始自言自语：“我喜欢你，喜欢没用，没用也喜欢！” 274 痴痴为痴痴 只有残阳如血，没有月明星稀的落日山，在僧人眼中并无区别，但在张憧憬看来却令人另种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大概是过了一年吧！ 尽管张憧憬明白了那什么“心中有佛”的禅意，依然没种出莲花来。 当张憧憬再次被罚去扫登山梯的时候，袁青亭已经不在了。 第三年时，范长旧也不见了，唯独楚狂人一直在登山，一直也没登上山。 后来张憧憬没在普世庙中看见他们的身影，便好奇向僧人询问缘由，那僧人告诉他，‘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叶一如来，一砂一极乐，一方一净土，一笑一尘缘，一念一清净’他们都见到了自己的佛，到了自己的佛界。 张憧憬当时就丈二的和尚。 咱不明白，咱也不敢问呐！ 第四年，第五年，楚狂人还在。 第六年，张憧憬在楚狂人面前停了一下，问道：“老楚，大家都上山了，你咋还上不去？” 楚狂人一脸苦逼道：“可能是我跟佛无缘吧！” 张憧憬微微苦笑，自己也不像跟佛有缘的样子，阿罗都快养成女菩萨了，他还种莲不成。 楚狂人好奇问道：“憧憬，我怎么三天两头就看见你来扫地？他们呢？” “呃……”张憧憬无比汗颜呐，但他依然理直气壮道：“老楚，你不懂，佛家有句谚语‘行也禅，坐也禅’，我扫地也是在参禅，我算是明白了，你为啥到现在都还没登上山，原来是连这点佛心都没有。” 也亏得张憧憬这一次打肿脸充胖子，却让楚狂人有些大彻大悟。 从这一天之后，楚狂人便没有执着于登山了，而是在石阶上练拳。 起初张憧憬还在纳闷既然楚狂人没有佛心，那玄真子为何安排他们一起前往落日山？ 难道是算无遗漏的玄真子也算错了？ 后来他看见楚狂人练习《鹤立鸡群拳》，山间百鹤围绕，便大抵明白了一些。 …… 这一日，张憧憬十分忧郁地坐在池塘前剥着阿罗种出来的莲子吃，阿罗悄悄咪咪走过来蒙住张憧憬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阿罗，别闹了。”张憧憬想也不想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啊！”阿罗不满道。 “普世庙除了我之外，就只有你和大师，大师总不会这么无趣来蒙我眼睛吧！”张憧憬道。 “无趣。”阿罗坐了下来，然后从兜里取出两个偷偷藏的馒头递给张憧憬。 张憧憬可怜巴巴的看了馒头一眼，委屈道：“我想吃肉。” “我也想啊！”阿罗叹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师弟，要不我们抓两只蛙来吃？” “哪有蛙？”张憧憬憋屈道。 阿罗挠了挠头，“我记得大罗的诗集里面好像有一句什么‘青草池塘处处蛙’，这里又有青草，又有池塘，应该也有蛙吧！” 张憧憬一拍脑瓜子道：“对呀，我是不是参禅参傻了，这里的蛙叫声就没停过，肯定有很多蛙。” 然后，俩人望了望四周，没有看到僧人的身影后便一起卷起裤腿下塘捉蛙。 不巧的是，张憧憬刚刚抓到一只蛙，僧人便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他站在岸上破天荒怒目道：“张施主，阿罗施主，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张憧憬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想好说辞。 “我们在参禅。”阿罗理直气壮道。 “哦？参禅？”僧人笑了笑，问道：“那你们在参什么禅？” 这个问题可把阿罗问到了，阿罗只好转头望向最善狡辩的张憧憬，一副毫不理亏的样子道：“师弟，你说。” “呃……”张憧憬头疼不已。 忽然，他手里那只蛙蹦了出来。 张憧憬连忙去抓，结果蛙没抓到，反而把自己摔成了小泥人。 “这就是你参的禅？”僧人怒道。 张憧憬吓得浑身一机灵，立正站好。 这几年来，张憧憬没少想过离开落日山，却从来没有找到过下山的路，后来僧人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心中若无禅，终身不可下山。 从那时候开始，张憧憬就明白了自己是被困在这里了，这个僧人就是监狱长，得罪不起。 不过，张憧憬就是张憧憬，见僧人怒不可揭的样子，立马拿出了舌灿莲花的本事，很理直气壮的双手合掌，道：“大师，这只蛙就是我的禅。” 僧人好奇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张憧憬侃侃而谈，“不瞒大师，我刚才看见池塘里的青蛙就在想青蛙和蛤蟆长得差不多，有什么不同，青蛙是思想保守不知进取，只会坐井观天，而蛤蟆思想前卫，在民间更有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说法，它是有理想有目标的。所以后来青蛙成了桌上的一道菜，叫炒田鸡，而蛤蟆却上了办工桌，称为聚宝金蟾。” “请问大师，这像不像世间的两种人？” 张憧憬颇有些自信地望向僧人，这其实不过是老师和学生在课堂上探讨过的一个话题而已。 但众所周知，它是有一定禅意的。 果不其然，在落日山呆了无数年的老和尚并不知道张憧憬说的这些话是世俗学子多半都知道的一些小事件。 僧人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有些话我听不太明白，但却又禅意。” 张憧憬微微欠身。 僧人神情渐渐和蔼，“张施主，除此之外，你可还参悟到其它的禅？”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望向阿罗，“秀色可‘参’算不算？” 僧人没由来想起阿罗看见的佛，微笑道：“可参。” 如果真的可参，那么也不枉阿罗喜欢一场了。 佛家戒贪嗔痴，戒爱恨，但不戒禅，世间禅，皆可参。 僧人笑着离去，经此一事，张憧憬和阿罗也就没敢继续开荤了。 在池塘边坐了下来，阿罗一双洁白小脚在池塘里晃荡，很是满意道：“张师弟，论油腔滑调果然还是你在行。” 张憧憬拱手道：“小师姐过奖了。” 阿罗笑道：“没事，你继续发扬，老罗见到这样的你，一定跟你惺惺相惜。” 张憧憬汗颜一笑。 咱不是没办法嘛，要是有本事，谁有心情去跟人显摆那三寸不烂之舌，一拳打翻不就完事？ 僧人要是听到阿罗和张憧憬这些话，估计要气得跳脚大骂了。 …… 第七个年头。 张憧憬还是没种出莲花，僧人就纳闷了，这小子嘴里句句禅机，怎么就是种不出莲花呢！ 然后便又罚了张憧憬去抄经书。 写字嘛，张憧憬最擅长了。 高高兴兴的到了藏经阁之后，看到那满楼的书，僧人说都要抄完，张憧憬顿时就蔫了。 又两年之后。 张憧憬终于推开藏经阁的门，出来伸了个懒腰，“总算是抄完了。” 僧人缓缓走来，“可曾看见阁楼中有一本无字经书？” 张憧憬点了点头。 僧人道：“去把它也抄完。” 张憧憬急眼道：“大师，你没毛病吧，那书上一个字都没有，我抄什么？” 结果僧人都懒得跟他说话，直接拂袖一挥，就把张憧憬个轰进了藏经阁。 无字经书，咋抄？ 然后张憧憬就捧着它发了几个月的呆，吃饭是呆，睡觉是呆。 第九年末。 张憧憬在无字经书上胡乱写下一行字。 “痴痴为痴痴，不痴为不痴，是痴也。” 藏经阁门大开。 阿罗笑着迎了过来，说是今天刚好过年，大师已经准备了丰盛的斋饭，请他去用饭。 等张憧憬屁颠屁颠跑到饭堂一看，除了青菜就是萝卜，一无所爱。 但咱也不敢抱怨啊！ 只好委屈着吃咯！ 僧人吃相尤为端庄，吃下一皮青菜后，朝张憧憬问道：“张施主，藏经阁抄了几年的经书可参悟些什么？” 张憧憬破天荒不想撒谎，想抱怨，所以问道：“大师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僧人合掌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张憧憬撇了撇嘴，叹气道：“说实话，我脑子里一片浆糊，大师要罚什么尽管来吧，别让我抄书就行了。” 不料僧人一笑道：“浆糊极好。” 张憧憬白眼道：“大师，你不觉得你前后矛盾了吗？你之前让我参禅，我参不出来，你就罚我，现在我还是参不出来，怎么就成极好了？ 僧人道：“大道三千，佛法无边，明白禅是禅，糊涂禅如何不是禅？修佛也好修道也罢，到头来都逃不过‘修心’二字，道家在悟，而我佛家其实在于‘痴’，痴人看透俗世，所以出家，但归根结底还是痴人，只不过是把痴的事换成了‘痴佛’而已，所以痴痴为痴痴，不痴为不痴，极好！” 如果说之前张憧憬的脑袋瓜子里还是只是一团浆糊，那么现在就是有人搅拌了两下，浆糊已经一团糟了。 阿罗歪着脑袋问道：“大师，那我师弟可以下山了吗？” 僧人抿嘴笑道：“明天继续种莲！” 阿罗眼珠流转。 她心里想着。 阿罗，你看张师弟已经这么努力了，万一还是种不出来莲花咋办？ 难道要一辈子呆在普世庙吗？ 好是好，可是张师弟想吃肉，阿罗也想吃肉啊！ 275 种佛 第十年。 池塘荷花千朵万朵，亭亭净植。 僧人微笑道：“张施主，阿罗施主，你们可以下山了。” 阿罗欢呼，张憧憬差点“老泪纵横”啊！ 终于可以下山吃肉了。 张憧憬迫不及待道：“请问大师，我们该怎么下山？” 僧人缓缓说道：“不急，下山前，我有些话还得嘱咐几句。” 十年都熬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张憧憬洗耳恭听。 僧人从怀宗出去两粒老莲子分别递给张憧憬和阿罗，两人愣了愣，“大师，我们都吃腻了，你还跟我们干嘛？” 僧人道：“吃下，方可下山。” “好吧！” 一粒莲子而已。 张憧憬和阿罗一同服下，神魂中有莲发芽。 只不过她们现在都还没有察觉。 僧人挥了挥衣袖，道：“去吧！” 然后张憧憬只觉眼前一片混沌，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僧人的话音，“对了，张施主，红尘事、家务事、世俗事，还得你自己去了。” 靠！ 张憧憬暗骂一声，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荒漠中心。 清风拂面，尤为自然。 之前大战的痕迹早已消失不见。 张憧憬怅然道：“怎么有种大梦一场的感觉。” 阿罗道：“可不是嘛，我都快馋死了，师弟，我们找个地方吃肉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吃肉。” 俩人正欲转身，张憧憬忽然刹住脚道：“对了，沐萧萧和楚狂人还没出来呢，我们还不能走。” 阿罗皱眉道：“对呀，这些年我好像都记不起他们，你一说，我又想起来了。” 张憧憬苦笑道：“我也是刚刚想起来。” 他转头望向阿罗，问道：“你有没有一种进了传销的感觉？” “传销？”阿罗歪着脑袋问道。 “呃……算了，当我没说过。”张憧憬微微头疼，看阿罗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传销是什么玩意。 与其对牛弹琴，还不如自怨自艾。 唉…… 现在满脑子都是佛法，可不是进了传销被洗脑的感觉嘛。 心里头一不想事，就自然而然的感慨。 唯有不断看见美好的人，才能让自己不断的变好…… 来的俱是风景，去的终成回忆，不若安享这个过程，看一路花开花败。 我们在漫长六道轮回中遇到佛法，就好比暗夜中的一道闪电划过，转瞬即逝。解脱的机会，只留给懂得珍惜的人。 “淡”字，一半是水，一半是火；人生，一半是披荆斩棘，一半是急流勇退。 “师弟？”阿罗见他出神忽然唤道。 去他娘的佛法，张憧憬赶忙收敛心神，再想下去，估计就要找个寺庙落发为僧了。 “师弟，你没事吧！”阿罗问道。 “没事。”张憧憬摇了摇头。 下一刻，他的心中又在感慨。 心非心，物非物，心高于物。心是心，物是物，心物合一，心物是一。人在尘中，不是尘，尘在心中，化灰尘。世间人，法无定法，然后知非法法也。天下事，了犹未了，何妨以不了了之。 疯了，我真的疯了。 张憧憬狠狠拍了自己的脑瓜子几下。 两道声音惊醒了他。 “师兄，憧憬。” 张憧憬定睛一看，沐萧萧正跳着脚欢快的跟他招手，楚狂人则是威风凛凛的站在黄沙之中。 看到他们，张憧憬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走进后，张憧憬笑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待个十年八年的呢，怎么出来的？” 沐萧萧嘻嘻笑道：“我早就可以出来啦，只不过光头大师说你们还没下山，我就在山上玩了几年。” 张憧憬惊讶道：“玩？” “对呀。”沐萧萧仰着头笑道：“每天早上我都在他的光头上画一只乌龟，趁他诵经的时候，我就去拔他的胡子，他扫地的时候我就在树上摇啊摇的……” 张憧憬暗暗竖起大拇指。 果然，修佛这玩意还是得单纯才行，细细想来，这十年的时光阿罗不也跟玩似的嘛，只有自己，没事就被罚，不是扫地就是抄书，难受想哭。 张憧憬又望向楚狂人，“老楚，你呢，后来上山了没？” 楚狂人尴尬道：“没有，我就在台阶上练拳。” 张憧憬又是一惊，“那你吃什么？该不会辟谷了吧！” 楚狂人一头黑线道：“山间的白鹤已经被我吃得差不多了。” 张憧憬直接竖起大拇指，羡慕道：“你可真好，天天都有肉吃，你知道这十年我吃的什么嘛，天天不是青菜就是萝卜，淡出个鸟来。” 楚狂人作呕道：“白鹤肉也没味啊！早知道多在方寸戒里储藏点调料了。” 张憧憬哈哈一笑，又问道：“对了，你都没上山，怎么下山的？” 楚狂人懵逼道：“我也不知道啊，刚才我正打着拳呢，忽然刮起一阵风，我眼前就混乱了，睁开眼时就看见小仙子，然后就看见你们了。”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那老和尚送他出来的。 张憧憬释然道：“算了，都过去了，大家都馋了吧，我们找个店吃肉去。” 楚狂人道：“我要加盐，还有辣椒。” 阿罗：“吃它个三天三夜。” 沐萧萧：“五天五夜。” 阿罗：“十天十夜。” “哼……” “哼哼……” …… 这塞北大漠，要说店，除了平窑，也就只有黄沙黄客栈了。 反正之后的路线是往京北去，黄沙黄客栈是必经之路，索性就没绕道去平窑。 到了客栈，陆枝花脱口就是一句，“张小哥，一年不见，愈发俊俏了啊！” 她看着他，比起一年前其实没什么差别，只是气质上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改变，总之就是越看越不讨厌的那种，所以只能用俊俏来形容了。 “一年不见？” 张憧憬四人都是一惊。 “不是十年吗？” “你们……该不会还没睡醒吧！”陆枝花狐疑道。 靠！ 肯定又是那狗日的“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只不过这次恰恰相反，普世庙中十年，外面才过了一年。 这样也好，自己才二十四岁啊，还很年轻，对，年轻。 张憧憬收起心底里闪过的一丝丝怅然，对阿罗他们小声说了自己的看法，然后笑着跟老板娘打哈哈道：“陆姐，跟你开玩笑呢，你一个人在客栈不可就是度日如年嘛！” 陆枝花愕然一笑。 还没有度日如年，离开的郝聪明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托人捎一封信回来，告诉老板娘他和柳曼曼的现状。 据说现在柳曼曼已经是京北武术圈子里的名人了，打败了好多高手。 上一封信是说他和柳曼曼在早春时节就要去江南游玩，现在正是此节，他们二人应该在杏花烟雨的江南逍遥快活着。 陆枝花一点也不寂寞，每次读者这些信都会高兴得合不拢嘴来。 那个她没去成的江湖，儿子去了。 …… 陆枝花把张憧憬当恩人，也当朋友，听说他要吃肉，大吃特吃的那种，陆枝花他们这几人的馋样就知道是许久没开荤了，二话没说便拎刀宰了前段时间捡到的一只骆驼，然后再配上大漠中常见的苁蓉，其口感与肉差不多，甚为美味。 陆枝花本来还以为这只骆驼能够吃上两三天了，没曾想，当她上完一个厕所出来，肉就去了大半。 她都不禁感慨道：“你们一个二个怎么都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沐萧萧随手擦了擦嘴角油渍，嘻嘻一笑，继续忙着吃肉去了。 阿罗抬头想了想，还是吃肉好。 倒是楚狂人很认真的解释了一番，“老板娘，我们不是饿死鬼投胎，只是好久没吃到有味道的肉了。” 陆枝花会心一笑，便没有多问。 一年前张憧憬便打听过关于楚狂人的事，在两年前楚狂人和人在孤兵丘大战一场，那一带的血腥气到现在都还没消散，时不时听一些商客旅人传言，说是荒漠中闹鬼，动不动就踩根骷髅架子，吓死个人。 之后张憧憬他们去找楚狂人，又消失了一年。 想来这一年多的时间，他们没少打架。 生活在塞北大漠的人都知道，大漠里边死几个人在正常不过了，陆枝花不在意年纪轻轻的张憧憬和貌美如花的沐萧萧阿罗他们手里沾没沾人命，沾了几条，她只要知道，他们这几个都是不会随便欺负人的好人就够了。 陆枝花特意去酒窖里拎了几坛酒出来，说是要跟他们大醉一场，也当出去闯了一趟江湖了。 微醺后，陆枝花端起酒碗说道：“这些酒啊，本来是我准备藏起来给未来孙子出生的时候喝的，今儿高兴，先喝他个不醉不休再说。” 阿罗笑道：“老板娘，我说你这酒咋没劲，原来是埋的还不够久啊，等以后你孙子出生的时候，你给我捎个信到锦官城外的青城山上，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百年老酒，保证你醉上半个月都醒不来。” 可不是嘛，上次伤了心的阿罗可是足足醉了一个月呢。 陆枝花拍桌子豪气道：“好。” 张憧憬好言相劝道：“陆姐，别喝多，女人喝多了不好，伤身体。” 结果陆枝花仰头便干了一大碗，瞪眼道：“怎么，看不起我陆枝花？想当年在平窑，我可是号称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要不是遇到个郝仁，说不定我的大名都传遍大江南北了。 阿罗：“老板娘，你们这些习武的不行，还是要我们修仙的厉害，你知道我是谁吗？” 陆枝花：“谁啊！” 阿罗：“崂山女侠。” 沐萧萧：“放屁，崂山女侠是我。” 张憧憬是怎么拉都有拉不住这两二货酒后失言吐露修士之事，只希望等明儿酒醒了，老板娘啥也不记得吧！ 张憧憬和楚狂人都懒得看三个女人争侠气，拎着一坛老式酒坛掠上客栈屋顶。 记得在雪庐的时候，徐琦曾问过张憧憬为什么那些小说中的大侠总喜欢在屋顶喝酒睡觉，那时候张憧憬回答的大多都是潇洒之意，屋顶的风景真的好吗？躺着真的舒服吗？ 其实都不，不过是明知高处不胜寒，却又不得不人往高处走而已。 喝完这顿酒，就该去京北了…… 276 九九饭馆 京北城不愧是天下气运聚集之地，这个被成为首都的地方交通堵塞都是家常便饭。 一家当地著名的烤鸭店内，一壮一丑两美，总计四人依然在大吃特吃。 这肉啊，就是比青菜萝卜香。 邻桌的几位西装年轻男士大概也是这么认为的，那壮的汉子大概就是他们眼中的萝卜，那丑得不令人讨厌的汉子就是青菜了，两位美眉嘛则是比烤鸭还要鲜嫩肥美的荤菜。 几个人年轻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几句后，便委派了一位比较腼腆不会拒绝的朋友过来向两位美眉要联系方式。 张憧憬不以为意，红颜祸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带着两位小天仙下凡，没有人觊觎她们反倒是奇怪了。 那腼腆男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开口搭讪，其实他连台词都还没准备好，结果被察觉到视线的阿罗狠狠一盯，他便夹着尾巴逃跑了。 回到他本来那一桌之后，难免是要被几个朋友嘲笑的。 “金澄啊，都北漂了两年了，你怎么还这么腼腆，你这样是做不成大事的。” “就是，人家妹子一句话都没说，你怕个球啊！” 两个实际上也没做成啥大事的朋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位名唤金澄的年轻人则是有苦说不出。 刚才那位美眉的一个眼神让他有利剑穿心之感。 可是终究只是一个感觉而已，他要是说出口，无非也就是被人说胆小找借口罢了，所以他选择闭口不言。 “金澄，学着点，看看哥是怎么勾搭妹子的。”另一位男性道。 “别去。” 金澄刚说出口，他那个朋友已经恨不知天高地厚的朝着吃香正香的两位美眉走了过去。 结果他连金澄都还不如，过去也是被盯了一眼，然后立马夹着裤裆去了一趟厕所，估计是被吓尿了，出来之后二话没说只管结账拉着金澄和另外一位朋友逃之夭夭了。 出了烤鸭店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回头遥遥忘了一眼，隔着窗户能看见的半张俏脸，依然觉得汗毛竖起。 “刁思，你怎么了？”唯一没有被吓蔫的男性问道。 刁思摇了摇头，扭头便走。 心中却道：哪里是美眉，分明是恶魔嘛！ 乖乖，太可怕了。 …… 烤鸭店。 张憧憬一边手撕烤鸭，一边笑问道：“阿罗，你刚才对他们做什么了？我怎么感觉他们一个个都被吓尿了？” 阿罗浑不在意道：“没干什么呀，就是看不顺眼，随便用神魂施了些威压。” 张憧憬微微苦笑。 天师境的威压，别说是几个凡人，就是他堂堂一个武帝估计也够喝一壶了吧！ “老张，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楚狂人打了个饱嗝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张憧憬无奈摇了摇头，“之前凌霄天师带给我们的信中只安排了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最后一站是京北，但具体也没明说，估计是这里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让我们等着捡便宜吧！” “反正你有玄真子前辈的微信，要不，你给问问？”张憧憬道。 “我没手机啊！”楚狂人尴尬道。 “怎么会，你手机呢？”张憧憬问道。 “又一次慌忙中掏神符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给扔出去了，等我想去捡的时候，已经炸成渣渣了。”楚狂人憋屈道。 “牛逼。”张憧憬竖起大拇指。 楚狂人深深叹了口气。 老婆大人要是知道自己把手机弄丢了，估计又得跪方便面、跪键盘了。 “我来问吧！”沐萧萧擦了擦嘴角油渍，毛遂自荐道。 “好。”张憧憬点了点头。 然后沐萧萧掏出手机，嘟嘟了两声，便接通了视频电话。 沐萧萧笑嘻嘻对着手机屏幕打招呼，“玄真子前辈，好久不见，近来身体可还健康？” 玄真子：“萧萧，修士之间不打这种招呼的。” 沐萧萧哦了一声。 修士之间就只能问问最近修为有没有什么长进吗！ 玄真子：“你和憧憬在一起的吗？” 沐萧萧点头：“嗯呐，我和师兄还有老楚，还有……” 说到这里，沐萧萧转头忘了一眼阿罗，嘴下留情道：“还有一个女道友都在京北了。” 玄真子隔着屏幕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笑道：“你给我打微信电话是想问我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吧！” “是师兄想问的。”沐萧萧把锅甩给了张憧憬。 接过电话后，张憧憬立马露出笑容，“前辈，好久不见。” 玄真子微笑道：“小张道友，修士之间是不能这么打招呼的哦。” 张憧憬汗颜笑了笑，“有劳前辈谋划了。” 玄真子摇了摇头，“无妨，举手之劳而已。” 掐指一算，可不是举手之劳嘛！ 玄真子掐了掐指，道：“我刚刚算了一下，杨七和褚三刀他们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到京北，你们也紧张了好几年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先放松一下，没事逛逛街，实在没事干也可以逛逛我的淘宝店，又新出了一些灵丹妙药哦，你要是买的话，我给你熟人价……” 楚狂人低着头发笑。 果然，玄真子前辈一如既往的套路营销又开始了。 其实早就被套路过却装作没有被套路的张憧憬一副很聪明的样子道：“前辈，我的钱在庆市就花光了，后来的丹药都还是你赞助的，你有何必来坑我呢！” 玄真子没好气道：“小张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明明算出你现在可是千万富翁，你可别想敷衍我。” 张憧憬恨不得五体投地，“前辈果然神机妙算，等空了我就把欠的钱还上。” 喜欢跟凌霄天师讲究银货两讫的玄真子笑道：“不用，不用，都说了是赞助就是赞助，我玄真子一言既出死马都追不回来，你那些钱就留着自个儿花吧，在京北那种地方，有的是花钱的地方。” 张憧憬送了一口气。 玄真子：“言归正传，你们这段时间也别闲着，该修炼的还是修炼，你和楚狂人最好是都尽快突破道天师境，两个月后我就来京北了，到时候见了面再详谈如何衣锦还乡的事。” 在这一刻，张憧憬忽然有点憋不住眼泪，要是没有玄真子前辈的运筹帷幄，他张憧憬这辈子只怕就已经栽到陈家人手里了，哪还有今日今日的年轻武帝，他沙哑着说了声谢谢。 玄真子微微一笑：“挂了！” 把手机递给沐萧萧后，张憧憬立即收敛神色，起身去结了账。 走出烤鸭店，楚狂人感慨道：“被人追杀了几年，忽然要放松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憧憬谨慎道：“不可大意，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毕竟是在京北，是陈家的老巢。” 楚狂人嗯了一声，问道：“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张憧憬笑道：“走，去逛逛商场。” 沐萧萧欢呼道：“好耶，我最喜欢逛了。” 阿罗撇嘴切了一声，“无聊。” 楚狂人道：“不是说谨慎嘛，还去人多的地方？” 张憧憬道：“你见过哪个修士有我们这么无聊逛超市的？” 楚狂人哈哈一笑，“也对，他们都忙着修炼。” …… 走进一家苹果手机店，张憧憬破天荒大气的给楚狂人和阿罗都添置了一台iphonex，可把楚狂人高兴的，至于沐萧萧嘛，她对自己那台华为还比较满意，没有换机的想法。 付完钱后，楚狂人问道：“你不买一台？” 张憧憬笑道：“我那台还能用。” 楚狂人没再说话。 这就是张憧憬，对自己吝啬，对朋友大气得很呐！ 当然也，他其实心中也有感激，这里路走来，要是没有楚狂人他们几个的陪同，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之后，张憧憬又带着他们大肆逛商场，给沐萧萧阿罗都置办了好几身好看的衣裳，本来对逛街没什么概念的阿罗像是魔怔了一般，竟是比沐萧萧还要心狠手辣，看见什么稀奇玩意都想要，可是让张憧憬心肝疼的大出血了一回。 逛完商场之后，下午五点左右，张憧憬想了想，反正这段时间没事做，不如去看看张富贵的过去，于是便导航找到了梁相忘提及过的当年他和张富贵在京北打工时的九九饭店。 曾经在餐饮行业红极一时的饭店，如今生意萧条，进进出出的客人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老顾客，来这里吃饭只是缅怀一下过去的时光。 这年头，有钱人都去高档餐厅西餐牛排去了，红烧狮子头的味道多半没几个记得了。 张憧憬熟稔点了几碟张富贵的拿手好菜。 吃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一个年迈老人走了过来。 “几位吃得可还满意？”老人问道。 张憧憬抬起头来，正好官方点评几句，老人盯着他，忽然神色大变，像是记起了某些人，某些事。 “老先生，你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你是？”问这句话时，老人嘴角都在颤抖。 张憧憬摸了摸自己的脸，在雪庐的时候梅姨就说过他和张富贵有七八分相似，看这位老人的年纪估摸着也有五六十了，再回味他之前的问话，这位老人的身份便八九不离十了。 张憧憬微笑道：“老先生，你应该就是九九饭店的老板吧，我是张憧憬，张富贵是我爸。” 老人忽然大笑，身子都好像站不稳了。 张憧憬连忙扶住他，老人激动道：“我果然没看错，你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277 十三辆摩托 张憧憬淡淡笑道：“老先生，坐下来聊会儿吧！” 老人抹了抹眼角，大概是上了些许年纪，已经没什么眼泪可言。 张憧憬闲适道：“老先生，你们这个菜啊，我还真得点评几句，别的不说，光是这个红烧狮子头就跟我们家富贵做出来的味道差了几条街。” 老人没由来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九九饭馆，张富贵还在，梁相忘还在，那生意才叫一个红火，羡煞了好多人。 老人笑起来脸上皱纹磕磕巴巴的，他吹嘘起来，“跟富贵的手艺当然是没法比的，当年呐，富贵的手艺在厨艺界那叫一个顶呱呱，还有……” 张憧憬笑道：“梁相忘。” 老人惊喜道：“你见过他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 老人朝张憧憬靠了靠，十分亲切，“给我说说呗，他俩现在过得如何？” 张憧憬回想道：“富贵就不说了，我都这么大了，过得肯定是不错的，梁叔叔嘛，除了没生出儿子以外，其它的都好，两口子在日光城外的大雪山下开了间雪庐，专门接待来往的旅客，生意还不错，您要是有空，可以去玩玩，上次他还跟我念叨也说是想你的很，还怕您怪他当初意气用事离开京北呢！” 老人拢了拢袖子，已经快要立夏还觉得冷，看来是真的老了，他沧桑的嗓音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笑意，“我哪舍得怪他们呀，他们可是我店里的宝贝，遗憾是遗憾，但更怕他们一气之下真的就老死不相往来，对了，你妈是叫曹青瓷吧！”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问道：“你知道我妈是什么人吗？” 老人没好气道：“你妈不就是你妈嘛，还能是什么人。” 张憧憬无奈一笑，这也是他来京北的第二个目的。 他打小就一直很好好奇，妈妈那边有没有亲戚啥的，可是老妈不给说，他也不敢问呐，只好想着从别人嘴里打听打听咯。 张憧憬苦笑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妈那边的亲戚。” 老人恍然大悟，“你说这个啊，其实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当年你妈来我这店里吃饭的时候，身边跟着的可都是公子哥，我看得出来，她的家世应该不简单，后来我也曾打听过少许，可是偌大个京北城，姓曹的富贵人家多了去了，非亲非故的，我也不能挨个上门去问吧！怎么，你都这么大了，曹青瓷还没回过娘家？” 张憧憬尴尬一笑，“老妈成天打麻将，哪有那闲工夫。” 老人哈哈一笑，“你要是真想认个啥的，可以去姓曹的家里看看嘛。” 张憧憬促狭笑道：“老先生，你这是让我挨家挨户去问，你们缺不缺外孙啊！” 老人忍俊不禁。 “算了，我妈都不让我认的亲戚估计也不是什么好鸟，懒得管他，老先生，不如你再跟我说说当年张富贵在京北的事吧！”张憧憬道。 “好啊。” 老人答应了一声，然后兴致勃勃的开始回忆起还年轻时候的峥嵘岁月。 张憧憬就撑着头静静听着，时不时的给老人倒上一杯茶水解渴。 阿罗他们都很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搅，反正刚买了iphonex没事就琢磨琢磨手机，或者是跟沐萧萧比比自拍谁更美。 一晃，时间就到了晚上七点左右。 一个穿着牛仔的大姑娘抱着课本跑进了饭馆，“爷爷，你怎么又拉着客人瞎掰掰啊！” “哥哥姐姐，不好意思啊！我爷爷上了年纪，没事就拉着人吹嘘当年的九九饭馆，来这里吃饭的人早就听腻歪了，我知道你们要不是看在他是老板的份上都不愿意听他唠嗑，多多包涵。多多包涵。”大姑娘热情道。 “小茵，话少点，没看见我正在说吗？”老人怒目道。 “没事！没事！我有两只耳朵，听得过来，挺得过来。”张憧憬微笑道。 “小张，你别介意，这是我孙女，叫魏茵，别得都好，就是话多，你可别嫌她烦。”老人道。 “爷爷。”魏茵拉着他的胳膊撒了个娇。 “健谈是好事。”张憧憬道。 魏茵仔细望了这几位客人一眼，“哥哥，以前好像没见过你们？” 张憧憬淡淡答道：“第一次来。” 魏茵笑了笑，“我就说嘛，怪不得肯听我爷爷说这么多还不觉得烦。” 老人拉着魏茵坐了下来，郑重其事道：“小茵，这是你小张哥哥。” “小张哥哥？”魏茵纳闷。 “还记得爷爷跟你说过的当年九九饭馆的主厨张富贵吗？”老人问道。 “耳朵都听起茧子了，当然记得了。”魏茵道。 “小张就是富贵的儿子，快点，叫哥。”老人没好气道。 魏茵哦了一声，大概是从小在饭店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长大，不怎么矫情，笑嘻嘻对着张憧憬叫了一声“小张哥哥”。 然后张憧憬也一次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楚狂人沐萧萧和阿罗，这也才知道老人的名字叫魏巡，魏茵呢，并不是他的亲孙女，而是他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今年十八，刚上大学。 张憧憬见天色已晚，张富贵的故事也听了个七七八八，说有时间再来看他，正要起身告辞离去找落脚的地方，老人急忙拉着他说富贵的相忘的屋子他一直留着，不如就住在这里好了，还不收钱。 最重要的是不收钱，张憧憬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饭馆并不是旅店，屋子就那么多，除了魏巡和魏茵的，也就那两间屋子，好在魏巡一直想等着富贵他们回来，所以后来招的厨师和打杂的都是本地住户，这才空着那两间房。 张憧憬和楚狂人住一间倒是无所谓，但是阿罗和沐萧萧住在一间问题就大了。 才进屋没多久便争吵了起来。 “我才不要和你睡一起，你谁地上，我睡床上。” “不行，我睡床上，你谁地上。” “打一架？” “打就打。” “算了，这屋子我看也不经打，万一打坏了就麻烦了，划拳行不行？” “剪刀石头布。” …… “想必是两位女侠又吵起来了。”隔壁的楚狂人道。 “你先睡着，我瞧瞧去。”张憧憬无奈道。 还好老人上了年纪睡得早，也睡得深，没被吵醒。 张憧憬来到门外的时候，正好看见魏茵在门口徘徊，显然是想让她们小声点，但作为主人又有点不好开口。 张憧憬走过去，道：“小茵，你还没睡啊！” 魏茵指了指沐萧萧和阿罗的房间。 张憧憬微笑道：“抱歉，她们两就是这样，成天吵个没停，你明天还要上学吧，是不是打扰你了。” 魏茵摇了摇头，“我倒无所谓，就是怕爷爷被吵醒了，他上了年纪，半夜醒来就很难睡去，上一次就是街上有人飚车，爷爷被吵醒了就坐在门口发了一晚上的呆。” 张憧憬歉意道：“我进去教训教训她们。” 魏茵连忙道：“你别太凶了。” 张憧憬笑问道：“我像是很凶的人吗？” 魏茵吐了吐舌头，“一点点。” 张憧憬推门而入。 两位女侠立马住嘴，但却谁也不罢休。 “师弟，沐萧萧好无耻，划拳输了还赖账。”阿罗鄙夷道。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明明是出拳慢了我才输了。”沐萧萧抱胸道。 “那我们重新划过。”阿罗道。 这修士划拳跟凡人划拳可不一样，她们的眼睛一个比一个毒辣，哪怕只是先了一点点，也很容易后发制人。 沐萧萧大概是知道自己划不过，直接撇过头，“你这么无赖，我才不跟你划。” “谁是无赖？谁是无赖？” “你是。你是。” 进了门还一句话没说的张憧憬当场头就大了。 “我说两位女侠，你们还有完没完了，不用睡美容觉的吗？” “对哦，要睡美容觉。” 两位女侠一下子安分了下来。 阿罗低声道：“师弟，我没有跟别人睡一起的习惯。” 沐萧萧很严肃道：“师兄，我真的真的很不想跟她睡一张床。” 张憧憬无奈嘘了一声，“小茵还在外边呢，你们将就一晚上行不？当我求你们了。” 两位女侠默不作声。 这时候，魏茵走了进来，“沐姐姐，阿罗姐姐，要不你们谁跟我住一间房吧，反正我那个是新床，又大又结实。” 阿罗没有跟别人睡一起的习惯，在张憧憬的极力劝说下，最后只能委屈沐萧萧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吃早饭的时候，沐萧萧和魏茵都盯着两大黑眼圈。 一询问才知道，昨天晚上沐萧萧背地里说了阿罗一整晚的坏话，而魏茵呢本来就健谈，听她说在崂山周围锄强扶弱，和在塞北大漠的事都极为津津有味，当然了，她也没当真，只当是这位小姐姐在吹牛而已，这些都是故事而已。 张憧憬望向魏茵，“小茵，听说你在京北同文大学读书，我正好想去走走，你能不能带带我？” 魏茵打了个哈欠，“好啊！” 正出门。 忽然，一支摩托车队伍裹挟着嚣张意味以一连串漂亮的飘逸在九九饭馆门前摩擦出几道黑色弧线。 十三辆造型拉风的摩托车并排停下。 其中一人抬起抬起偷窥上的玻璃罩，露出小半张年轻俊脸，他不屑瞥了一眼魏茵，然后对着饭馆里喊道：“老东西，上次跟你说得事考虑清楚了没？” 278 单挑还是群挑？ 张憧憬不知道这人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的来意，只是见魏茵一脸愁容且驻足不前，便大概猜到这些个喜欢飙车的年轻人应该是冲着魏巡来的，可是一个老人家能和年少轻狂的他们有什么瓜葛呢？ 没一会儿，老人魏巡便走了出来，在京北这个鱼龙混杂的大气运之地待久了即便是个傻子也多少会些“察言观色”，看这位年轻人气势汹汹的样子，老人却也没有卑躬屈膝。 老人稍稍挺直了腰杆，便让人觉得年轻好几岁，“江少爷，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店多少钱都不卖。” 那年轻人神色桀骜，似笑非笑，阴森森的。 还不等他说话，跟他一道而来的另外十二个年轻人一同摘下头盔，其中一人气焰嚣张道：“老东西，给脸不要脸，敢跟我们江少爷做对，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这些年轻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灵力波动，一看就是凡人，年轻气盛得很，脸上的那份狠辣劲，大概都是打架斗殴欺负弱小而得来的，跟那些在“世事无常”里摸爬滚打过的成功人士截然不同，丝毫不知道内敛。 习惯了狐假虎威后同辈们的阿谀奉承，自然而然也就以为天下人都一样怕死怕惹事，毕竟江大少的名头在京北公子圈也是响当当的。 殊不知，当年九九饭馆风光的时候，多少豪门贵族重金求一饭都不得。 在那个年头，便是厨子与厨子之间也没少拎着菜刀干上一架的，哪次不是头破血流。 惜命？ 惜命的话，又何苦想来京北这种有钱人多如牛毛的地方整家业。 魏巡一辈子都守着久久饭馆，要他卖店，那无异于要了他的老命。 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魏巡不但没有被他们的嚣张气焰吓住，只是不轻不重的吐出一句话，“老子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有点活得不耐烦了，怎么，你们几个毛都没长齐的还想跟老子动刀子不成？” “行啊，你们要是敢，老子就敢让你们见识见识我们做厨子的刀工。” 老人忽然吆喝一声，“宋大菜刀，把我放了三十年的菜刀取出来。” 没一会儿，便有个典型墩子相的粗糙汉子拎着一把刀把上满是灰尘，刀身却极为通透光亮的菜刀出来。 老人接过菜刀后，带着笑意摸了摸这把久违的“老朋友”。 就连张富贵都知道，在他们去之前的京北，有一个号称京北第一名厨的年轻人就叫魏巡，据说是还跟某个豪门女子有过情感瓜葛，只不过那段感情无疾而终，估计是被伤了心吧，魏巡这才放下那柄笑傲厨界的菜刀开了九九饭馆，摇身一变自个儿当了老板。 这柄菜刀有个不俗不雅的名号，叫“小菜一碟”，意义深远，乃是当年那豪门女子送给他的一份礼物，本就价值不菲，在老人眼中心中更是无价之宝。 那些个年轻人显然没想到一把年纪的老板居然还这么有血性，别人是遇强则强，他们确实遇强则弱，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一个个都望向他们口中的江少爷。 江少爷就跟他们不一样了。 在这群飙车党中，江少爷身份最为显贵，家里是开连锁餐厅的，跟年轻时的魏巡差不多，见过很多商界“高人”。 江少爷对身边狐朋狗友的胆怯不以为意，只是喜欢他们的巴结和听话而已。 江少爷望向老人魏巡，所见不多，只是看出老人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就够了。 江少爷不急不忙道：“老东西，我江湛可不是欺软怕硬的人，念在你一把年纪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吗，但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要琢磨清楚了。” 魏巡硬气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江少爷江湛轻声笑道：“这年头不是打打杀杀的，真动起手来，估计你也挥不了几刀就自个趴下了，赢了也不光彩，我不跟你动手动脚，但你这家九九饭馆我是要定了。” 魏巡声音低沉道：“我说不卖就不卖，你还能抢不成？” 江湛阴恻恻笑道：“话别说太早，你不卖，我确实不能抢。只不过……” 他忽然望向一旁咬牙切齿的魏茵。 “她是你孙女吧，我听说她在京北同文大学读书，嗯，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将来说不定还是个才女，我正好有几个朋友也在同文大学，要不要我让他们帮忙关照关照你孙女？” 听到这里，魏巡顿时神色大变，颤抖举起菜刀，“你敢。” 江湛若无其事坐在摩托车上，“你跟人打听打听‘雅餐厅’的江湛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老人神情低落，开始犹豫了。 他一个半截身子都入土了的人当然可以不在乎自己生死，可是魏茵还年轻啊，要是被这些高等流氓盯上了，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能不能静下心来学习是一回事，就怕这些年轻人起什么歹意。 早就气不过却一直忍着的魏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冲到爷爷身前，撅起嘴道：“爷爷，魏茵不怕，不就是几个臭流氓吗，我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老人抹了抹她的头，笑了笑。 守着九九饭馆是为了什么，前半生是在等张富贵和梁相忘后来大干一场，叫那些有钱人知道厨子的豪气，后半生就是为了给无家可归的魏茵一个安稳的家了。 如果连魏茵都过不好了，这个家又怎么安稳？ 老人望向江湛，默然收起了那柄才出刀鞘的厨界名刀‘小菜一碟’，眼帘低敛，“江少爷，我……” 话到喉咙，如鱼刺般难以下咽。 江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多半是要妥协了，正窃喜老爸说的大蛇打七寸，是人就有弱点的说得十分有道理，很明显魏茵就是魏巡的弱点。 忽然，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帮魏巡说完了这句话，“江少爷，九九饭馆说不卖，就不卖！” 话音之硬气，跟他们一样的嚣张跋扈。 大概是听到本该出门去那什么京北同文大学游玩的张憧憬的声音，屋子里的沐萧萧和阿罗也凑了出来，见门口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这两位日常吵架的女侠居然默契一笑，估计是要不问青红皂白的行侠仗义了。 张憧憬微微摇了摇头，她们才有乖乖忍住。 江湛无意间瞥见这两位天仙女子也是心神一颤，不过很快有收敛心神，眼下的要紧事是把九九饭店变成“雅餐厅”的分店，这样他才能想象老爸江洪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至于这些美眉，以后有个是时间慢慢搭讪。 江湛的目光从她们身上一闪而过，朝张憧憬问道：“你是谁？” 张憧憬微微笑道：“我不是谁，只是九九饭馆的一个客人罢了。” 江湛嗤笑一声，“又不是老板，你又什么资格说不卖？” 张憧憬笑道：“我帮魏茵说得行不行？” 魏茵立马强调道：“对，不卖。” 不知怎的，她反正就觉得这个小张哥哥好像认真起来很靠谱的样子，虽然他昨天晚上劝说沐萧萧和阿罗睡觉就很不靠谱。 江湛不屑道：“我跟魏老板谈生意，小屁孩别插嘴。” 魏茵更不屑瞥了他一眼，“也没见你打到哪里去。” 张憧憬轻声笑道：“这位江少爷是吧，刚才一口一个老东西，怎么现在看老先生准备答应了，就改口叫魏老板了？你是女人吗？” 江湛不自觉顺着他的话说问道：“这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张憧憬不禁失声笑道：“女人翻脸才跟翻书一样快啊！” “你……”江湛怒火中烧。 “你什么你，少跟我指指点点了，磨磨唧唧的算什么回事，泼妇骂街吗？对不起，我不敢兴趣，真要是有本事，咱俩就动手打一架，我不是老人家，你可以不用手下留情，要是有本事从我面前走过去，我保证不再多说一句。”张憧憬利落道。 这话说得极其违心。 说白了，人这辈子哪里还没过些欺软怕硬的，骨头难啃的时候，自然要多废些唇舌慢慢周璇，才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可眼前这些个，不过就是动动手指头就能碾压的凡人罢了，跟他们周璇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光阴似狗啊，一不留神就跑了。 所以张憧憬懒得废话，也懒得跟他们掰扯道理二字，能用拳头讲话，绝不动口。 “你有种。”江湛轻狂笑道。 “那你有没有种？”张憧憬反问道。 江湛最受不得这种挑拨，直接道：“单挑还是群挑？” 魏巡连忙拉了张憧憬一下，轻声道：“小张，算了，他们人多，别意气用事，不就是一家店吗，咱卖了还可以重新开一个，不打紧的。” 张憧憬笑着说道：“一口一个老先生，我喊得也生疏，我听梁叔叔说他们都叫你老魏，我也跟着叫你老魏吧！” 魏巡点了点头，对称呼显然不在意。 张憧憬道：“老魏，你就别昧着良心说瞎话了，你要是舍得卖就不会拎着菜刀了，再说了，就算你舍得，我也舍不得，梁叔叔和我们家富贵更舍不得，我可不想他们某天想起来京北走走的时候九九饭店已经挂上了其它招牌了。” “可是……”魏巡还是十分担心。 “没什么好可是的。”张憧憬郑重道：“老魏，你放心，我们年轻人有我们年轻人办事的方式方法，有我在一天，九九饭店就绝对不会有关门的一天，也没人敢欺负小茵。” 张憧憬有意无意瞟了一眼气焰依旧嚣张的江湛一行人，沉声道：“谁要是胆子肥的敢动小茵一丝头发，我就断他一根手指，谁要是敢动小茵一根手指，我就要他一条命。” “我张憧憬，说到做到！” 279 此人是太极高手 这一刻，魏茵懵了。 小张哥哥怎么可以这么猖狂？他怎么好像是沐姐姐故事中的崂山大侠？ 魏巡颇为欣慰，小张不愧是富贵他儿子，果然和当年的张富贵一样有血性。 而江湛一行人嘛，到没觉得这话说得有多嚣张，毕竟他们一向说话都是这样，只是有种不明所以的错觉，仿佛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们的末日就要来临一般。 不过，错觉总归是错觉而已。 江湛冷冷望向这个口出狂言的同龄人，重重问道：“单挑还是群挑？”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随便吧！” 紧接着，他歪了歪脖子，似乎是在热身。 “那就单挑吧！免得说我欺负你。”江湛不屑道。 “那倒也不用，还是群挑吧！”张憧憬笑道。 “刚才问你你说随便，现在又说群挑，你长没长记性？”江湛没好气道。 张憧憬淡淡一笑，“江少爷，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群。” 张憧憬指了指他们所有人，“一群，懂吗？” 只听得一阵哈哈大笑。 一个能打三五个的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但一个打十几个的，他们还真没见过。 这家伙也太狂了吧！ 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武术高手不成？就算是武术高手，也没他这么狂的。 江湛挠了挠耳根说道：“我没听错吧，你要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 张憧憬漫不经心点了点头，反问道：“有问题吗？有问题可以提。” 江湛轻蔑笑道：“你自己要找打，我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怕你待会输了不认账，拉我们去见警察叔叔那就贻笑大方了。” 张憧憬轻轻道：“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了，我知道。” 江湛饶有兴趣的笑了笑，“哟，看来还是个混江湖的，怪不得底气这么大，对我胃口，就冲你这句话，我保证待会对你手下留情，甚至还可以做朋友。” 张憧憬摇头道：“我谢谢你手下留情，不过做朋友就算了，我这人有怪癖，不喜欢跟不三不四的人打交道。” 江湛扯了扯嘴角，“有种！不过我们京北的江湖，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闯的，你小子要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张憧憬一笑置之。 随后，江湛便转头对几位小弟说了几句话，一个个开始摩拳擦掌。 魏巡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男孩子有血性不是坏事，可要是狂妄过了头，那是要终身后悔的，你说你跟人打单挑多少，反正江湛和你都不怎么壮实，兴许还能打个五五开，但你一个人单挑他们一群，这未免太夸张了。 古语有云：双拳难敌四手。 富贵没教你吗？ 没啥文化的富贵还真没教。 魏巡正要上前劝说，沐萧萧轻轻拉了他一下，“老魏啊，你一把年纪就别瞎操心了，我师兄说可以，就一定可以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魏巡心想，你们女孩子就喜欢看英雄出头，哪知道打架有多危险，不过，毕竟她也是好心，就没明言，轻轻推开了沐萧萧的手掌，走到张憧憬身边，低声说道：“小张，我看还是商量商量吧，看看能不能单挑，实在不行，服个软，咱把店卖了也行，你要是少了条胳膊，少了条腿，富贵兄弟这辈子怕是都要恨我了。” 张憧憬温声道：“放心，我练过几下，对付他们够了。” 魏巡执着道：“练过归练过，可是他们人多啊！” 这时候，阿罗又站了出来，“老魏，你真的别瞎操心了，沐萧萧说得没错，我师弟可以的，别说十几个，就他们这样歪瓜裂枣的，就算再来七八十个师弟也能一并料理了。” 阿罗拍了拍胸脯道：“再说了，实在不行，不还有我这个师姐嘛！” 魏巡知道他们师兄妹的关系，昨天晚上刚听所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一个学校的，跟那什么学姐学弟差不多，今儿听这口气才算是明白了，原来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啊！ 也罢，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更何况是三个练武的呢，张憧憬要是顶不住的时候，估计他的师姐师妹都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了，毕竟她们是女人嘛，天生就有不讲道理的权力。 魏巡退了两步，不再说话。 魏茵道：“小张哥哥，小心。” 他的小张哥哥胸有成竹一笑。 江湛问道：“张憧憬是吧，你挑个地，咱们速战速决。” 张憧憬爽利道：“你都说速战速决了，那还挑什么，就这儿吧，趁着现在还早没什么人，早点打完早点收工，我待会还有事。” 江湛不言，只是与十二个小弟摆开阵型，其实也不是什么阵型，就是把张憧憬围了起来，以免他跑得太快，他们懒得去追。 这十三个人，在他们那个渺小圈子里的江湖有个不大不小的名头叫“十三太保”，颇有意味。 张憧憬根本无需环顾四周，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均会引起空气中的灵力波动，他们不是修士，掩盖不了，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暗藏杀机。 交战前的这一点时间，张憧憬在琢磨一件事。 是动手好呢？还是动脚好？ 用几分力道？ 毕竟神仙出手，可不是凡人能招架的。 要是一拳就把他们打得魂飞魄散，那未免也太过血腥了，这里不但有魏巡这个老人，还有魏茵这个小姑娘，要是吓坏了可就不好了。 张憧憬忽然记起在塞北大漠平窑村的柳氏武馆之事。 忽然抿嘴一笑。 今儿就再打打太极吧！ 十三太保看到张憧憬微微挪步，还以为是要出手了，没曾想结果他摆了个太极起手式。 这烂大街的拳法，他们看都看腻了。 江湛嗤笑道：“太极拳？” 张憧憬淡淡笑道：“正是。” 江湛哈哈一笑，“太极拳不过是一些遭老头子用来健身的把式，跟广播体操差不多，你就想用这个来打架？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天真呢？” “不久前……”张憧憬想起这被狗咬的时间匆匆如流水，柳氏武馆的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多了，改口道：“一年前也有人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你知道结果如何吗？” “如何？”江湛问道。 “结果是我手下留情，他依然倒飞而出。”张憧憬道。 江湛不以为意，“废话少说，你先出手吧！” “好！” 吐出这一字后，张憧憬当即脚踩内八字加外八字委实没连精通，但并不妨碍他的行云流水。 几步只在恍惚之间，等江湛缓过神来时，不知何时，自己的脖子已经被那个打太极的家伙捏在手心里了，而他的招式正是在街头老人手中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揽雀尾”。 说句不好听的，小时候他也以为太极拳很厉害来着，还请了个自称是太极宗师的家伙学拳，结果出师之后，约人打架就被人教训了一通，从那以后他就不相信什么武术了，倒是一些格斗术颇为真实，只是他没那个狠心去练呐！ 只是被张憧憬锁住喉咙无法动弹，他有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太极拳这么牛逼？ 为什么我竟然动不了？ 十三太保中，另外十二人见状，顾不得如何惊讶姓张的是怎么出手的，立马一齐挥拳，想要拯救江少爷于“水深火热”之中。 张憧憬嘴角轻轻勾起，要不是神仙不宜对凡人出手，这个叫江湛的按照神仙道的江湖规矩，就该粉身碎骨了。 终于张憧憬还是手下留情了，捏住他的喉咙，却又恰到好处不让他断气，然后轻轻挥摆，如同在挥舞一根轻飘飘的棍子。 两次挥动之后，十二太保便一个个全都摔在地上痛苦哀嚎，仿佛是受了内伤一般，如虫蚁挣扎。 紧接着，张憧憬轻轻一丢，将江湛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 江湛摔在地上。 等他好不容易站起来后，已经摔得鼻青脸肿，惨白的脸上透着血光。 “江少爷，滋味如何？”张憧憬拍了拍手掌，很是轻松写意。 江湛狠狠盯了他一眼，想要放些狠话的时候，恰好碰上张憧憬那平淡的目光，没由来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立即欲言又止。 “不说话啊，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需要我请你们走吗？”张憧憬忽然加重了语气。 江湛暗暗捏紧拳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姓张的绝对是个太极高手，不是他们这些喽啰能对付的。 “走！” 江湛大喊一声，心中自有他的那一份怨难平。 然后大喽啰便带着十二个小喽啰，风风光光的来，夹着尾巴溜了。 张憧憬掏出手机望了望时间，再望向目瞪口呆的魏茵，“小茵，快七点了，再不出发，你的早自习就要迟到了。” 于他而言，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好像是一个厨子拿着菜刀切菜，只是一件如同家常便饭的小事。 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280 京北同文大学 “小张哥哥，这里就是京北同文大学了。”魏茵笑着指了指前方。 张憧憬抬眼望去，这必将是一个勾起愁肠的地方。 “京北同文大学”这几个字映入眼帘，他便下意识想起徐嘉骏的身影，这里可是她待过的地方啊！ 不愧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学府，光是门口的保安就比庆大多了一倍，进进出出买早餐的，赶着上课的，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甚至在路上都有人在讨论深奥“命题”，果然是学霸才能待的地方。 走进校内，魏茵看了看时间，约莫还是五分钟才到早课时间，便拉着张憧憬到导航栏迅速介绍了一番，离开前要了张憧憬的电话，说是中午的时候请他吃饭，或者说他无聊的话，可以给她打电话，她带他去旁听，缅怀一下上学的时光。 张憧憬点了点头。 只是没由来想起以前在庆大旁听文学鉴赏课发生的事情。 那个叫罗桂年的倒霉讲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她在课堂上谈论张夕夕这个名字时的快乐。 岁月啊！真是一把杀猪刀，一不留神就刻上了一圈年轮，转眼就被砍了三四刀，如今虚岁都二十五咯！ 魏茵离开后，张憧憬便独自走在这个陌生的大学校园。 先是去了一趟学校专门给交流生的准备的公寓，好不容易打听到四年前那场学术辩论赛庆大学生的住宿号，跟宿管大妈费劲唇舌，才混进了寝室，结果很遗憾，那间房早就住着另外一个人了，哪里还有徐嘉骏住过的痕迹。 然后张憧憬又找到了校园风采的张贴栏。 在那里，张憧憬发现了一张照片，那一年徐嘉骏捧着一等奖奖状，在他的身边便是两位京北同文大学中文系高材生，从这一点来看，这所大学的度量还是很大的，至少容得下其它学院学子的风光。 张憧憬伸手摸了摸隔着玻璃的照片，那时候的她满脸笑容，按照当时的热恋程度以及徐嘉骏漠视虚名的过去来看，张憧憬毫不怀疑这个笑容更像表达的不是获奖喜悦，而是她马上可以回庆大了。 只可惜，她归来时，他已不在。 而此刻，张憧憬在这里，她却不在。 张憧憬揉了揉有些微酸的眼角，不想让人看笑话，然后走到了教学楼，那些学子们要么都在奋笔疾书，要么都在沉思，跟张憧憬庆大学子成天上课溜号的状态截然不同。 张憧憬有个问题一直没想通，当年高考结束后徐嘉骏的分数线是过了京北同文大学线的，可是她后来却选择了庆大。 谈恋爱的时候，张憧憬问过徐嘉骏这个问题，她只说不想离家太远，张憧憬当时还调侃不会是暗恋自己才故意选择在庆大的吧，因为徐嘉骏也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没有选择中文专业，所以张憧憬这个说法的理由很充分。 只不过徐嘉骏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张憧憬无意间发现了魏茵的身影，她正站在讲台上讲一些班上事务，想来在她那个小集体中也是个当官的。 之后张憧憬便不知不觉走到了天台，如果说在庆大上学有什么遗憾，除了没拿毕业证以外，就是没有带过女朋友上天台谈情说爱了。 张憧憬没站在天台上眺望，只是在楼梯口就坐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咬了咬牙，终于点开了这几年一直都不敢看的微信。 那个网名叫“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朋友”发来的消息早已是99+。 反倒是那时候天天消息无数的神仙骚聊群已经沉默许久了。 打开手机，从第一条慢慢看到最后一条。 张憧憬的神情经历了不下一百次的变化，从一开始她发消息问她在哪儿，到后来她问他为什么不理她了，是不要她了吗？最后她十分埋怨的骂了一句，“张憧憬你个没良心的”。 张憧憬几乎能够想象她那时候的心情，多半也是梨花带雨了吧！ 那条消息距离今天已经足足三年了。 也就是说，从三年前开始，她就不在给他发消息了。 放下手机，这个在神仙道江湖里快意纵横的年轻武帝竟然哭到抽泣。 他自江湖归来，留下的只有两行愁容。 姑娘很好，好到他不敢再喜欢别的姑娘。 嘟嘟…… 手机震动了起来。 张憧憬抹了抹不值钱的眼睛水，电话是魏茵打来的。 “喂，小张哥哥，你在哪儿啊。” “我在你们教学楼的天台呢，有什么事吗？” “你怎么这么健忘，早上分开的时候我不是说要请你吃午饭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张憧憬放下手机看了看时间，“哦，中午了啊。” 怪不得眼睛有点疼。 “你该不会是天台睡觉吧！” “没有啊。” “那好吧，你快下来，我在门口等你。” “嗯。” 挂掉电话，张憧憬立马在楼下的厕所洗了把脸才露出一副阳光笑容走了出去。 “嗨，小茵。” 听到这个打招呼的方式，魏茵愣了一下，怎么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小张哥哥，走吧，我跟你说，我们学校一个七个食堂，六食堂的菜最好吃了，而且价格公道，保管你吃了还想吃。”魏茵道。 “比九九饭馆的还好吃吗？”张憧憬笑问道。 “那不一样。”魏茵微笑道：“在我心中，最好吃的东西永远在九九饭馆。”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 魏茵皱了皱眉，“小张哥哥，你眼睛怎么红红的，你该不会是躲在天台哭吧！” 约莫是被戳穿了心事，张憧憬心神涤荡，可以挺起胸膛，佯装着一派乐观模样，“你看哥哥我像是会哭的人吗？再说了，我来逛个学校有啥好哭的。” 魏茵哦了一声，玩笑道：“万一是自责当年没有考上这么好的学校呢。” 张憧憬淡淡一笑，还真有些自责，要是自己考上了京北同文大学，说不定徐嘉骏填志愿也不会填在京北了，也就不会遇见齐夏草，也就不会在古剑山得到《太虚笔录》，也就不会修炼，虽然还是有几率在这里遇见陈天骄，但至少他不会无缘无故找自己一个凡人的麻烦。 兴许，就没有后来的事了。 “小张哥哥？你在想什么呢！”魏茵见他出神，便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一些遗憾的往事罢了。”张憧憬怅然一笑。 在六食堂吃了一顿十块钱的美味佳肴，魏茵下午没课，非要拉着张憧憬逛逛校园，张憧憬想去的地方都去了，本来是不感兴趣的，但耐不住这位小学霸非要跟他讲讲这里的人文历史。 直到下午三点左右，张憧憬和魏茵才一道离开。 不过，中途魏茵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她同学有急事找他，然后便打了个车走了。 张憧憬只好自个儿回九九饭店了。 忽然，一辆可爱型红色豪车疾驰而过，掀起一阵狂风，让张憧憬的发型都乱了，简直太可恨。 张憧憬正顺了顺头发，便听见哐当一声。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骑着自行车的老大爷摔在地上，那辆气焰嚣张的豪车连忙一个急刹停下，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穿着很考验身材的礼服，看起来像是要参加什么重要活动，光是从她婀娜的背影来看就大抵可以打上八十分了，要不是脸蛋或清纯或可爱一些的话估计就能90+。 那个女子看起来还比较善良，下了车连忙去扶摔倒在地的老大爷，也不怕灰尘弄脏了她那价值不菲的礼服。 就因为这点小小的举动，刚才还在心里暗骂了豪车主人无数次的张憧憬忽然就不想骂她了，甚至觉得她已经可是打上90+的美女标签了。 善良的女人即便是丑也丑不到哪里去，更何况她那个身材就足以令许多男士垂涎三尺了。 张憧憬的笑容忽然僵住了。 只见那个老大爷忽然抱住善良女子的小腿，然后大声嚷嚷非说是被她的车撞了。 善良女子当时就懵了，“大爷，你这是活生生的碰瓷啊！” 老大爷根本不理她，只是痛哭哀嚎叫疼。 善良女子心平气和道：“大爷，咱京北人讲究个地道，我看在你这么大年纪的份上不想报警，但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是非要跟我闹腾，周围这么多人我就不相信每一个人看见。” 可是老大爷并不害怕，仍然坚持说被她撞了，要求赔偿医疗费精神损失费。 甚至说老大爷大声叫喊着周围的人过来看，这个恶毒女人撞了人不想负责。 善良女子心想这样也好，等旁观者来了这事就清楚了。 结果就是，很快就来了七八个自称是旁观者的男人女人，他们都统一口径说亲眼看见了这个女人开车撞了老大爷。 之后闻声赶来的人都不明所以，也就跟风数落。 “女士，我看你长得也挺漂亮的，没想到这么不要脸，明明撞了人，还不承认。” “开着这么豪的车，连这点医药费都付不起吗？” “你们有钱人的命金贵，我们穷人的命就不值钱了？” 听着那一声声指着的声音，那个本意善良的女子忽然笑了两声。 她终于明白了，从自己的车行驶到这条街道的时候，就已经掉进陷阱了。 不光是老大爷，就是这些所谓的群众当中都有好些个演员。 善良女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可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她太清楚京北这个地方物价房价了，要不是走投无路了，这些人又怎么会精心设计这一出呢！ 以她的身份本来可以轻轻松松化解这场民事纠纷，但因为这一点善念，再加上她对钱从来没什么概念，也不介意慷慨解囊一次。 善良女子温柔道：“老大爷，松开吧，您直接开个价，我们就别纠缠彼此了。” 老大爷大概是为了圆这个谎，还理直气壮的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又不是碰瓷的。” 然后旁观者中才有一名自诩是医生，其实估计连证都掏不出来的中年人有条不紊的分析了一通，最终要她赔偿五百万。 五百万不算多，在寸土寸金的京北连个厕所都买不起，也只是她的平时一个月的零花钱。 已经不能称之为善良，而应该是冤大头的女子很爽利的说了一声好，然后从车上取出一个包，取出银行卡，正要给钱息事宁人。 这时，刚刚领略过京北学子风采紧接着便看到这不堪入目一幕的张憧憬就忍不住了，几个大步上前，“等一下。” 众人回头一看，那冤大头女子更给人一种惊鸿一瞥的感觉。 “齐夏草？” “张憧憬？” 281 最不想见齐夏草 这一眼对视竟然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四年前她就是个冤大头，花了一千两百万买走了张憧憬随便写的一副《绸缪》，四年后她依然还是那个对钱没什么概念的特大冤大头。 他乡遇故知，委实不易啊！ 不过，张憧憬开始有点头疼了。 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齐夏草。 她不但是徐嘉骏的铁闺蜜，更是在在女生寝室和张憧憬有过极度暧昧的女孩。 此时说点什么好呢？ 几年不见，愈发漂亮了？还是正儿八经的夸赞一下她的身材越来越好了？ 好久不见，十分想念就算了。 “你……？”齐夏草正要说话。 张憧憬还没琢磨好跟她说什么，索性直接忽略掉她，走到那群人中间，笑道：“老大爷，你这身子骨挺硬朗的啊！” 老大爷皱了皱眉头，“还好。” 然后他便想要伸手去拿齐夏草已经取出来的银行卡，结果给张憧憬拦下了。 张憧憬笑眯眯道：“老大爷，您说您是被这位女士的车给撞了，可我刚才怎么看见分明是你自己摔了，人家好心下来扶你？” 老大爷怒道：“胡说，我明明就是被她撞的，大伙都看家你的，对吧！” “是啊！是啊！” 众人连连点头。 老大爷偷笑道：“小伙子，你肯定是跟这位小姐一伙的吧，不想赔钱我们就法院见。” 张憧憬抿嘴一笑，“我们是不是一伙的不重要。” 然后张憧憬望向人群中的几个人，“你们是不是一伙的就很重要。” 老大爷急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微笑道：“老大爷，身体还挺健康嘛，被撞了说话还这么大声。” 老大爷顿时装出一副惨痛模样。 不过，一些个看热闹的人却开始咀嚼出一些不寻常的味道。 张憧憬不慌不忙望向刚才细细算出要赔偿五百万才合理的一声，道：“这位是医生是吧。” 那个西装革履很不合身的中年人理直气壮的点了点头，“我是京北医院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元培亮。” 众人一听，看他的目光都有些敬佩了。 京北医院是整个京北最好的医院，主治医生更是千金难见，元培亮更是个家喻户晓的名人，看过新闻的人都知道元培亮不但是精神医生，在心理学方面也颇有研究，在京北同文大学也挂着教授职称，曾经多次帮助警方破获一系列疑难案件，以及成功治疗好许多精神病患者。 但是这人不喜名利，除了在讲课的时候以外，从来不公开露面，是个十分神秘的人。 但也恰恰就是因为这一点，他的虚假身份彻底在张憧憬面前暴露无遗。 就在今天上午，那个张贴的“校园风采”的广告栏，张憧憬就无意间看见了关于京北同文大学的教师公开信息，其中便有一位心理学客座教授元培亮，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了，但跟眼前这个自称是元培亮的人绝对是天差地别。 张憧憬笑问道：“原来是元医生啊，久仰久仰！” 医生笑了笑，看起来很绅士的样子。 张憧憬看着某些人不如流的装模作样，有些忍俊不禁，强忍住笑意，道：“那请问元医生，这位老大爷精神状况如何？” 医生摇头叹息道：“十分不好。” 张憧憬追问道：“怎么个不好法？” 医生冷静道：“医学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不好就是了。” 张憧憬左右走了两步，“哦？元医生是怕我们听不懂，还是你自己说不出个所以然？” 医生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啊，你是个冒牌货。” 医生冷冷瞥了他一眼，“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张憧憬胡笑道：“还说自己不是冒牌货，鼎鼎大名的元医生会说这种话吗？” “你……” 医生慌了。 张憧憬继续道：“实不相瞒，我刚刚从京北同文大学出来，今天下午刚好就有元医生的一堂心理学讲座，本来我还想跟他请教一些心理学上的事，结果他被校长请出喝茶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元医生了，既然你非说你是元医生，那不如就请元医生为我解答几个学生心中存疑许久的问题，如何？” 那医生开始神色慌张。 张憧憬不急不忙道：“请问元医生，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医生道：“当然是人之初性本善。” 他心中暗道，你当我没上过小学？连孔圣人的名言都不知道？ 张憧憬笑了笑，道：“难道刚刚出生的孩子为了吃奶而大哭特哭不是在可以卖惨吗？这跟跟你们为了钱算计他人有何不同？是善还是恶？” 医生沉默不语，似乎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来。 张憧憬不理会他的神情变换，“再请问元医生，如果你不小心丢掉100块钱，只知道它好像丢在某个你走过的地方，你会花200块钱的车费去把那100块找回来吗？” 医生不假思索道：“这种亏本的事谁会做。” 张憧憬淡淡摇了摇头，叹息道：“是啊，谁也不会做，可是为什么有时候被人骂了一句话，却要花无数时间难过？” 医生哑口无言。 这其实不过是心理学书上常见的几个问题。 不提还好，提了连张憧憬自己都有些想不通透了。 失去一个人的感情明知一切已无法挽回，却还是那么伤心，而且一伤心就是好几年，还要借酒浇愁，形销骨立。 其实这样一点用也没有，只是损失更多。 做人，干吗为难自己？ 张憧憬重重叹了口气，这些问题不是他这个半吊子都不到的心理学学生能解答的。 张憧憬故意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是三点从学校离开的，现在刚好过了半个小时，真正的元医生应该马上也要路过这里了，要不待会请他帮你解答解答吧！” 那医生见势不对，连忙借口说忽然想上厕所，溜了。 同时人群中刚才都说亲眼目睹老大爷被撞的几个人也都默默消失了。 那老大爷也连忙起身，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迅速离去。 因为元培亮一旦出现，那么作何一连串的戏码就都不攻自破了。 这些无关群众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都被骗了。 群众们纷纷议论道。 “小伙子，好样的，就应该好好打击下这些骗子。”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京北这么一个繁华的地方，就是因为他们才被搞得乌烟瘴气的。” “是啊，这年头碰瓷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在某段时间内，他们其实也是那些骗子的帮凶，不知缘由就跟风数落人不正是这个这个世道的真是现象吗？ 张憧憬没有在意他们的夸赞，直接扭头就走。 “张憧憬。”齐夏草喊了一声。 张憧憬根本不停，因为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离开徐嘉骏的事。 但是齐夏草好不容易遇到了张憧憬哪能这么轻易让他溜走，即使踩着高跟鞋也要追上去，最后直接连高跟鞋都脱了，拎起鞋子，光着脚丫就那么追着他跑。 “张憧憬，你个混蛋，你跑什么啊！” 这姑娘还挺执着。 张憧憬回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那气喘吁吁、波澜起伏的风景，同时又觉得堂堂一个齐千金，这么在大街上追一个人有些发笑。 “张憧憬，你算什么男人，哪有见着女人就跑的，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齐夏草恶狠狠道。 是啊，自己跑什么？跑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有些事，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张憧憬终于停住脚步。 齐夏草追了上了，累得直接把高跟鞋仍在地上，然后就地坐下，一边踹着大气，一边问道：“你……你……跑……什么啊！” 张憧憬笑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先把气捋顺了再说吧！” 然后又居高临下指了指她那波涛汹涌，风景旖旎的领口，装出很是嫌弃的样子，“还有那个，遮遮，太影响我心情了。” 282 琉璃玉煞 齐夏草下意识便想起这些年来一直都藏在心里的那件事，有些不爽，也有些脸颊微红。 她用手遮挡在胸前，但还是藏不大住那起起伏伏的旖旎风景。 她终于平复了呼吸，定睛望向这个王八蛋，“你跑什么啊！” 张憧憬苦笑道：“我不跑等着被人名群众骂骗子啊！” 齐夏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憧憬解释道：“元培亮今天根本就没来京北同文大学。” 齐夏草错愕道：“所以你是忽悠那些碰瓷的？”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齐夏草扯了扯嘴角，这家伙果然是天生的骗子，骗女人，骗男人，无所不能，气死人了。 一时间忽然沉默了下来，这种气氛最可怕，齐夏草不知道该不该帮徐嘉骏问他为什么忽然离开，因为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私事，万一两个人有什么感情不和之类的，她一个外人不知其中原委，也就不方便多言。 不过，时隔多年，能在家乡看见这家伙，她心底里其实挺高兴的。 至于那些发生过的不该发生的，不能让徐嘉骏知道的事，她看得很开，就连被猪拱了一下都算不上。 齐夏草用余光微微瞥了一眼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他还是那么不好看，但是气质上却比以前更多了些中正平和之感，让人不自觉的就像靠近。 齐夏草摆了摆头。 我这是怎么了，居然那么想看他，居然那么想时间就这样静止下来。 “齐夏草，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张憧憬忽然说道。 齐夏草连忙回神，不敢再去看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进了男人的陷阱，她漫不经心道：“你先说什么事，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要是不麻烦本小姐可以考虑考虑。” “嗯……”张憧憬思虑再三，终于说道：“你能不能别把我的消息告诉她？” “她是指徐嘉骏？”齐夏草问道。 张憧憬轻轻嗯了一声。 齐夏草手指轻轻勾了勾裙摆，似乎在深思。 没过一会儿，她便笑着说道：“这件事倒是不太麻烦，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张憧憬没想到齐夏草真的会答应，喜出望外道：“好。” 齐夏草抿嘴笑道：“第一，你以后再见到我不准跑。” 张憧憬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保证不跑。” 齐夏草又道：“第二，你现在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张憧憬皱起了眉头，“不是一件事吗？” 齐夏草没好气道：“我加一件不行吗？” 张憧憬笑叹道：“行，反正你是大小姐，你说了算。” “那走吧！” 齐夏草激动地拉起张憧憬的手，准备离开。 “齐夏草。”张憧憬站起身说道。 “又怎么了？”齐夏草不耐烦道。 张憧憬看了看自己的手和她的手。 齐夏草顿时张圆了嘴型，显然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下意识去牵他。 她松开手，尴尬一笑，连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有要事在身，一时情急，才……” “我知道，你坐下。”张憧憬道。 “你又要干嘛？”齐夏草道。 张憧憬弯腰捡起刚才齐夏草累急了丢下的高跟鞋，然后看了齐夏草一眼，她就乖乖坐下了。 “哟，皮都破了，得多疼啊！”张憧憬调侃道。 齐夏草默不作声。 “女孩子的脚得保护好，以后别光着脚丫子在马路上跑了。”张憧憬一边帮她穿鞋一边说道。 而她呢，一动不动，身价千金，心如千斤。 “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帮她穿完鞋，张憧憬站起身。 结果齐夏草站起身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以后别帮女孩子穿鞋了。” “为啥？” 再聪明的张憧憬也逃不过直男癌。 齐夏草没正面回答他，转身走在前头，张憧憬只好跟在后头。 她心里想说，你这样会让人误会，会让人沦陷的。 但是她似乎又怕这句话说出口，以后就不会发生什么误会了。 以前她不明白为什么男人总是说女人是个很奇怪的动物，现在她终于知道，因为女人总是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啊，嘴上说着不要，其实心底里巴不得一次又一次的这样下去。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徐嘉骏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可能连冷着脸说那句话都装不出来了。 上了车，张憧憬见齐夏草神色不太对，便故意调侃了一句，“齐千金，你这车可比你可爱多了。” 齐夏草保持着冷冰冰的表情，似乎在刻意跟他划清界限，就好像四年前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在庆大两人见面都刻意不打招呼一样，心虚得很。 见齐夏草不说话，张憧憬也就没再瞎唠嗑。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车子停在了一家拍卖行附近。 齐夏草看了看时间，再打量了张憧憬一眼。 “还有十分钟，应该来得及。” 热情的她却一副高冷的样子，不了解的人多半还要以为她是个霸道女强人。 张憧憬惹不起翻脸比翻书快的女人，尤其是还抓着他小辫子的，就更惹不起了。 屁颠屁颠跟个小农民似的跟在齐千金屁股后头，然后被她带进了附近商场的一家西装店，然后被迫换上了一身崭新西装。 “感觉如何？”齐夏草问道。 张憧憬对着店里的镜子看了看，“感觉倒是还行，挺合身，也挺舒适。” 然后他又看了看衣领上的标签，一脸吝啬道：“就是这个价格，两万二，也太……” 他话还没说完，齐夏草直接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对老板说，“就这套了。” 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穿上了两万多的西装，磕碜的张憧憬也变得英俊挺拔了几分。 张憧憬潺潺笑道：“其实我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杀一杀的。” 齐夏草没好气道：“你当这是地摊货啊，还杀价？再说了，本小姐差那点钱嘛？”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这就是人之三六九等的区别了吧，她齐千金都善良到心甘情愿被碰瓷了，又怎么会在意这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呢！ 一想起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只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就不得不令人抱怨老天爷不公平啊！ 张憧憬其实倒也没那么怨天尤人，人家有钱，阔绰怎么了，只要没拿着钱干坏事，花得都心安理得，又何必花那心思去精打细算过日子。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花的不是咱自己的钱啊！ 嘿嘿…… 之后齐夏草便带着张憧憬来到了拍卖行门口，负责迎来送往的服务生一一查验邀请函，直到张憧憬的时候才停顿了一下，后来齐夏草直接跟他说，这个人是我带来的，那个服务生兴许是大概知道一点这位齐小姐的背景，连忙请张先生入场。 会场内富丽堂皇，大多是西装革履的成功男士以及严厉无比的成熟美女，只有少数衣着格格不入，带着眼镜，像是学者的老人。 看到这些人，张憧憬才明白为什么齐夏草要在进门之前带他去换一身西装了。 张憧憬还以为齐夏草是要来买什么名贵物件，看见空闲位置便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是让你坐这儿的。”齐夏草道。 张憧憬惊讶啊了一声。 齐夏草已经转身，张憧憬只好又屁颠屁颠跟在她后头。 直到到了后台，齐夏草跟拍卖行的一些工作人员打招呼，然后把张憧憬以助手的身份介绍给工作人员认识，张憧憬这才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张憧憬有点后悔道：“所以你是这里的拍卖师？我是来帮你打杂的？” 齐夏草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丝自豪笑容，“我堂堂庆大的金牌主持人当拍卖师有问题吗？你给我打杂又有什么问题吗？” 惹不起！ 张憧憬谄笑道：“没。” 齐夏草转过头，偷偷一笑。 她走到存放拍卖品的库房，映入眼帘的俱是一些老古董。 张憧憬没什么眼力劲，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反正听闻古董行业都是有钱大佬，运气好买到珍品转手就能大赚一笔，运气不好买到赝品，那就是血本无归了，甚至倾家荡产，妻离子散的都屡见不鲜，没点真材实料和腰缠万贯的样子还真不适合玩古董。 齐夏草嘱咐道：“等会我上台主持，叫你的时候，你就依照排列好的序号，把拍卖品带到台上来，千万小心一点，别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张憧憬委屈哦了一声。 堂堂一代武帝，居然干这种差事，简直太说不过去了。 可是咱又能怎么办，有求于人，自然要低眉折腰了。 不过，好在她齐千金，不丢脸。 齐家啊，京城八大家之一，一屋子修仙高手。 也不知齐家是怎么想的，居然不让齐夏草修仙，齐夏草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咱有这么大一个家族撑腰，那得多快意潇洒。 …… 主持台上上传来了齐夏草娓娓动听的声音，令人不禁怀念起四年前的全市大学生书法大赛。 “下面我们要拍卖的第一件物品是一支琉璃玉煞钗，关于这支钗子的故事，想必大家都挺说过一些，一千年前，这支钗子为当世第一美人……” 283 笔走太虚字如画 琉璃玉煞钗，为当时美人陈渔所佩戴，又名美人钗，起拍价一千万，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万。 一百万啊，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未必挣得起的钱，在这些上层人士仅仅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筹码。 不过，当张憧憬在后台听见齐夏草口中的这个数字也只是撇了撇嘴，还不是太昂贵嘛，咱当年的一副《绸缪》可是卖了一千二百万的，比这个可还要高出两百万。 可是，孤陋寡闻的他大概是不知道拍卖的含义。 一千万仅仅只是起拍价而已。 当他捧着精致的盒子上台呈现琉璃玉煞钗之后，剩下的就只有瞠目结舌了。 会场里一个个有钱人高举牌子，那一千万的价格跟蹭蹭往上涨很快就到了三千万。 最终，齐夏草三锤定音，这支美人钗被一名年轻男士以四千八百万的价格拍下。 会场里顿时掌声一片。 这些个商人们，难免又要一顿习以为常的夸赞几句。 这才知道，这个年轻男士叫冯雨，在京北年轻企业家中颇有名气，以二十岁的年纪白手起家，八年时间跻身一线富豪，典型的成功人士，深受许多名媛和大家闺秀的喜欢。 张憧憬也是佩服不已。 靠自己的本事能创出一番天地的都是大佬。 琉璃玉煞钗之后，拍卖会才正式进入高潮，之后的一件件古董几乎都没有低于五千万的价码。 这些钱对于齐夏草来说只是付之一笑，但对于张憧憬来说就是亚历山大了。 为啥人家修仙的这么有钱，自己跟他们一比就好像很穷似的。 除了买过一千万的房产以外，也就现在身上还有一千万的存款，连琉璃玉煞钗加价都没能力拍，就更别提之后的老物件了。 人比人，气死人呐！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大概是主持得很顺利，齐夏草的脸上多了些笑意，她走到张憧憬面前问道：“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张憧憬发愁道：“我愈发后悔答应你这件事了。” 齐夏草笑问道：“怎么了？很无聊？” 张憧憬摇了摇头道：“无聊到还不算无聊，只是看见人家一个个都很有钱的样子，我就心酸。” 齐夏草咯咯笑道：“原来是嫌自己穷啊，没事，你还年轻，有的是赚钱的机会。” 张憧憬苦笑道：“再能赚也没那个冯雨能赚啊，二十八岁就成亿万富翁了。” 齐夏草轻描淡写道：“这有什么，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在各大拍卖行赚了差不多一个亿的提成，要是找些有潜质的公司投资的话，说不定明天我也能成为亿万富翁。” 张憧憬很是惊讶道：“主持人都这么赚钱了？” 齐夏草得意笑道：“也不是每个主持人都这么赚钱的，只不过，我是齐夏草嘛。” 张憧憬想了想，也对，齐千金，人美心善，又会说话，声音又好听，能不赚钱吗？ 张憧憬突发奇想道：“齐千金，你仔细看看我，我有做主持人的潜质吗？要是有的话，你带带我呗。” “你？”齐夏草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眼又一眼，比看自己还顺眼。 她就搞不懂了，这家伙明明不好看，为啥就这么吸引自己的眼球，这么让人无法自拔？ 难不成他还有那传说中的人格魅力不成！ “对，我。”张憧憬很认真很激动的样子。 他琢磨着，等这趟在京北和陈家做个了断之后，干脆就不修什么仙了，直接拜齐夏草为师，当主持人赚钱算了。 齐夏草收敛差点沉浸下去的心神，笑脸变冷脸，道：“你长得不行，声音也不好听，观众估计不太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张憧憬不禁扯了扯嘴角。 齐夏草不敢再去看张憧憬，她那句话其实是昧着良心说的，张憧憬的气质既然能喜迎她齐夏草，如何不能吸引其他人？ 她只不过是在对自己强调，这个家伙一无是处，不值得她一看再看。 “其实，你要是赚钱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齐夏草忽然说道。 “什么机会？”张憧憬恨不得立马抓住这个机会。 “还记得你写的《绸缪》吗？”齐夏草问道。 “记得啊，不就是咱俩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嘛，你个冤大头还花了一千二百万呢，时隔多年，咱关系也还算不错，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那只是我随便写写的。”张憧憬嘿嘿笑道。 冤大头！ 齐夏草也扯了扯嘴角。 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冤大头吗？ “你才是冤大头，自己的字值多少钱心里都没个数。”齐夏草瞪眼道。 “很值钱吗？又不是什么古董，也不是名家所著，除了你，哪个冤大头愿意为了几行字一掷千金？”张憧憬不信道。 “张憧憬，你是真的很俗。”齐夏草白眼道。 “我可不就是个俗人嘛，贪财好色。”张憧憬故意打量了一眼她身上自带的风景。 “你再看一眼试试？”齐夏草道。 “怎么着，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张憧憬笑道。 结果齐夏草直接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徐嘉骏，手指放到视频电话处才停下。 张憧憬吓得连连认错，“齐千金，齐小姐，好姐姐，姑奶奶，我错了还不行吗。” 齐夏草切了一声，他果然还是很在意徐嘉骏，她言归正传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俗的，也不是所有人买卖古董都是为了赚钱，也有一些是纯粹的喜欢，喜欢某些老物件，某些画，某些字，是不是名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收藏价值。” 齐夏草问道：“还记得庆大的刘教授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个差点怼死学生的老古板了。 齐夏草淡淡说道：“你应该听说过，他拆了你写下《侠客行》的课堂黑板的事，但你可能不知道他到现在都还珍藏着，刘教授不但在庆大学术界鼎鼎大名，在京北这个圈子同样很有名气，能让他这么珍惜的几行字，你觉得真的没有价值吗？” 张憧憬凝神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再写一幅字出来卖？” 齐夏草点头道：“没错，你的字，再加上有我的宣传，起码不会低于我当初买你《绸缪》的价格。” 不低于一千二百万！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不禁想入非非。 要是一幅字就值这么多钱，那么多写个几幅不是瞬间就成大土豪了？ 以自己现在武帝境界的精气神，一天写个几百幅都不成问题。 张憧憬哈哈笑道：“有纸和墨吗？我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齐夏草微微一笑，随即招呼了一个拍卖行的小厮过来让他去最近的书店买最好的笔和纸，还有蜡烛，用来烘烤用。 张憧憬补充道：“笔就不用了，我自己有，墨一定要好，纸一定要多。” 齐夏草问道：“拿这么多纸干嘛。” 张憧憬道：“多写点，多赚点啊！” 齐夏草白眼道：“你不是学市场营销的吗，不知道有些东西稀罕才值钱，多了就不值钱了吗？” 张憧憬无比汗颜地挠了挠头，“急着赚钱去了，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张憧憬道：“那随便来几张就行了。” 那小厮点了点头，立马办事去了。 中场休息结束后，齐夏草继续主持拍卖，只不过打杂的人手却换了一个人。 这时候的张憧憬已经提着阿罗从剑宗宝库里带出来的千羽笔开始奋笔疾书了。 因为时间有限，写完字后，要把墨烘干就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这次写得更随意，仅仅十个字，也无暇多想，只是借用了诗仙的另一句诗。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写好之后，张憧憬很是满意地看了看这一行字。 比起当年写《绸缪》时用的《太虚笔录》中的第一层境界“三千龙象”，这次“笔走太虚”后更加的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仅仅只是几个字，张憧憬自个儿都能看见一副快意江湖的画卷。 点燃蜡烛，张憧憬找了个合适的距离开始烤字。 一场拍卖会也就两个小时的时间，下半场这一个小时过了一半之后，齐夏草以上厕所唯有暂停了拍卖会，然后来到后台询问张憧憬写字的情况。 张憧憬玩笑道：“差不多烤熟了，可以开吃了。” 结果齐夏草一点也没笑，点了点头，转过头才偷偷一笑。 这家伙，都什么时候了，还挺幽默的。 好像又发现他的一点好处了。 “齐夏草。”张憧憬忽然唤了一声。 “干嘛？”齐夏草连忙收敛笑意，回头漠然道。 “你可别让我瞎忙活啊！”张憧憬担忧道。 “放心，包在我身上。”齐夏草拍了拍胸脯道。 “你不看看字吗？”张憧憬啰嗦问道。 “我相信你，字再丑也没你自己丑。”齐夏草忍住笑道。 张憧憬一头黑线。 说字就说字，怎么就扯到人身攻击了。 咱是丑，可身边美女多啊。 徐嘉骏、沐萧萧、阿罗、“萧姑娘”，塞北大漠的安妙龄也还算交情不错吧！ 还有你齐夏草，你要是嫌咱成，刚才就别追我啊！ 张憧憬腹诽之际，齐夏草已经转身回到了主持台。 …… 二十多分钟后。 拍卖品一件不留的悉数出手，会场里的人正准备散去，那些个带着眼镜，眼光刁钻的老人家聚在一起，有些失望，显然是众多瑰宝中没有他们喜欢的。 “走吧，这次又白来咯！” “其实刚才有一副画我挺喜欢的。” “那你忍得住不出手？” “老韩，这还用问吗，能让老顾忍住的除了是赝品还能是什么。” 被唤作老韩的老人家喟叹一声，“委实可惜了。” “听说下次拍卖会会有人出手唐寅的画，希望别忘我失望。” 他们正要起身离开这个属于他们的伤心地。 这时，台上传来了齐夏草轻柔的嗓音：“大家等一下，我这里临时还有一副字要出手，如果有喜欢字画的可以留下来一起鉴证一下，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284 见字如画，见字入面 “老顾，要不要留下来再瞧瞧？”老韩道。 “瞧瞧就瞧瞧呗，反正大把的时间都浪费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老顾道。 “啧啧……某些人啊，听见字画就跟听见媳妇唤自己似的，舍不得走咯，哦，不对，媳妇都没字画重要。”老赵道。 “赵撰，听说你最近新收了一副年代久远的山水图，着墨不错，有时间带我去瞧瞧？”老韩瞪眼道。 “别，我那个是盗版，你看不上的。”老赵嘿嘿笑道。 老韩哼了一声，不再多言。 三个臭味相投的老人家重新坐了下来，一些不肯放过有增值价值古董的富商也坐了下来，那些卡里数字金额小的，又对字画不感兴趣的，便提前离场了。 此间拍卖会场内大概还留有原先一半的人，都在等待着齐夏草解开神秘面纱。 齐夏草微笑道：“诸位，接下来这幅字我就不定起拍价了，相信名家一看，便知道价格走向，好了，我也不啰嗦了，下面就工作人员请出字帖吧！” 毕竟是最后拍卖的物品，按照平时的拍卖习惯来定论， 那就是压轴之物。 众人翘首以待。 尤其是老韩老赵老顾这三个独独喜欢字画的老人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可是，当那个其貌不扬的工作人员举着字帖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失望了。 “这是哪位名家的著作？” “不就是抄了一句诗吗？” “装裱、印章样样都没有。” …… 当即便有人置问道：“齐小姐，我本人是非常欣赏你的，但是你拿这种东西出来拍卖，是不是太敷衍我们了？我们留下来可不是看这种东西的，我希望你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话一出，台下的人纷纷迎合。 其实连看也没看字帖的齐夏草波澜不惊道：“诸位，实不相瞒，这幅字呢确实不是什么古董，也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但却不输名家古董，非常具有收藏意义。” 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看客一听不是名家也不是古董，纷纷摆头叹息。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上春风得意的年轻人站了出来。 “诸位前辈，稍安勿躁，既然齐小姐将这幅字帖作为压轴之物来拍卖，想必必有其可取之处，我闲来无事时恰好在字帖这一方面颇有研究，说不定能看出些门道。” 这个年轻人便是白手起家，二十八岁便成为亿万富翁，且就是那个拍下美人钗的年轻企业家，他转到望向拍卖台上的齐夏草，微笑道：“齐小姐了，能不能让我上台鉴赏一下。” 齐夏草从容道：“当然可以，任何一个对字帖感兴趣都都可以上台品鉴。”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场的人，除了那三个格格不入，一副痴呆模样的老人家以外，都是外行，也就只有这个自称是对字帖颇有研究的冯雨登上了拍卖台。 冯雨没着急看字帖，而是面带微笑的给齐夏草见了个礼，倒是绅士十足。 齐夏草抿嘴笑了笑，伸手做请状。 冯雨这才望向张憧憬举着的字帖，先是正面看了看，然后又从背面、侧面看了回来，最后驻足道：“显而易见，这幅字帖没有装裱，也没有印章，就已经失去了一部分收藏价值，不过，这些东西都是其次的讲究，字帖的好坏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字。” 张憧憬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家伙看来确实有点门道，至少没有主次不分，不愧是靠自己拼出一番事业的大佬。 真是令人敬佩啊！ 冯雨对着字帖念道：“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张憧憬心中又是一阵敬佩。 一个企业家能认出这些字真的是不容易，要知道当年“三千龙象”的时候文学系的谭人杰都把《绸缪》认成了《远游》，更何况是更深层次的“笔走太虚”呢！ 由此可见，冯雨确实对字很有研究。 冯雨又道：“从起笔到收笔来看，落笔之人写这一句诗时是行云流水的，而且是难得的一气呵成。” 冯雨望向齐夏草，“齐小姐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对。” 齐夏草不假思索道，她还是没看字帖。 不是不想看，只是不敢看。 她仍然没忘记当年看《绸缪》时自己出入那微妙的意境之间是一副什么样的心境。 再看的话，兴许还没沦陷在张憧憬的人格魅力上就已经沦落到他的字里去了。 台下的人只是发出些不易察觉的冷笑。 再行云流水，再一气呵成，不是名家著作，都不值钱，不值得考究。 当下便有几个人失望退场。 冯雨忽然摇头道：“不过，齐小姐，你可能被骗了。” 这个话音突转，令人有些猝不及防，齐夏草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冯雨微笑道：“齐小姐不是懂行的人，不知者不罪，我就直言不讳了。” “从字的意义上来讲，这幅字帖只不过是借用了李白的一句诗，没有前后文呼应，内容苍白，意义不大，甚至没事什么意义，从字上来讲，这年头字写的好的多如牛毛，能达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境界的并不在少数，这幅字帖算不得佼佼之类，且行笔之间潦草过盛，没有一点经验甚至连字的内容都分辨不清，委实算不上好作品。”冯雨道。 听到这里，齐夏草竟然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就好像有人在诋毁她齐夏草长得丑又没钱一样，可恨可耻可恼。 而张憧憬则是满心腹诽。 你乖乖个王八，刚才还以为你有点东西来着，没曾想竟也是不懂装懂的。 老子的字是神仙字，岂是你一介凡人能看懂的？ 要不是怕坏了齐夏草的名声，张憧憬都想对这位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年轻企业家出言不逊，甚至是出拳不逊了。 侮辱他张憧憬的字，比起侮辱他的剑还要可耻，毕竟他现在的剑，练得实在可怜。 “不过，我个人和齐小姐一样，都对这样的字比较喜欢，我愿意出两百万作为这幅字帖的底价，如果有人想要竞拍的，可以加价，但我对心爱之物一向是是志在必得的。”冯雨语气坚定，言语之间用余光瞥了瞥齐夏草，似乎在对她的神情变化察言观色。 齐夏草脸上其实看不出丝毫表情，她只是漠然望向那副自己还没看的字帖。 两百万？ 张憧憬的字只值两百万？ 这个价格她表示很不服，倒要看个究竟。 张憧憬本人已经恨的牙痒痒了。 两百万这个价格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已经不低，但对于卖过一千二百万的张憧憬来说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人往高处走，那又越好的字越不值钱的道理。 更何况“笔走太虚”跟“三千龙象”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张憧憬同学真是恨不得把他拉出去论个剑。 正在这时，三个臭味相投的老人收回心神，异口同声道：“放你娘的狗臭屁。” 原本议论纷纷的会场顿时雅雀无声，落针可闻。 就连台上自诩点评入木三分的冯雨也都愣住了，这三位大爷瞧着有点眼生，不像是做生意的，他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雨是个商人，在商场上处处小心，养成了谨慎的习惯，在不了解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绝对不会轻易出言得罪人，哪怕那人言语不敬。 就在冯雨暗自琢磨的时候，一个古董商人却朝三位老人毕恭毕敬大道：“韩老，顾老，赵老，你们有何高见？” 老赵望了望老韩，老韩望了望老顾，“老顾，你脾气躁，底气足，还是你去说吧！” 老顾义不容辞站了出来，跟张憧憬的怜香惜玉和侠义之心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走上拍卖台，齐夏草这才缓缓收回落入字帖中的心神，微微欠身道：“顾老。” 见齐夏草对这个老人都很尊敬的样子，冯雨连忙恭维道：“原来是顾老。” 老顾压根就没有看丰腴，对着齐夏草慈祥点了点头，“齐小姐，多谢了。” 齐夏草干笑道：“顾老谢我什么？” 老顾指了指那副字帖，然后便走到近前仔细瞧了瞧，只觉心神涤荡。 用神话小说中的话来说，就好像是被某只妖精勾了魂了。 良久…… 老顾仿佛被抽空了心神，摇摇晃晃，险些跌倒。 好在他旁边的张憧憬伸手扶了一把这才让这位老人家稳住身形。 “多谢。”老顾道。 “不用。”张憧憬笑着说道，从神情来看，显然这个顾老似乎看出些字中玄机。 这时，台下有人迫不及待问道：“顾老，如何？” 老顾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和心态，缓缓说道：“装裱、印章什么的，我就不说了，纸是宣纸，拍卖行对门的书店就有卖，一块钱一张，墨是香墨，也在对门书店就能买到，墨迹虽然干得差不多了，但眼光老辣一点还是看得出来，这幅字成型不超过两个小时。” 老顾定睛望向齐夏草：“齐小姐，能否让我和写字之人见一面？” 这就让齐夏草有些为难了。 很明显顾老是很欣赏这幅字的，要是让他见到张憧憬，那张憧憬岂不得被他们几个老家伙缠着，连跟朋友见面的时间都没了。 准确来说，是她齐夏草想见张憧憬就越来越没机会了。 齐夏草有些为难，余光瞥了瞥张憧憬，后者微微摇头，齐夏草便借坡下驴笑道：“顾老，实在不好意思，写这幅字的是我的朋友，他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 老顾微微叹息道：“无妨，正所谓见字如画，见字如面，虽然无缘与你那位朋友一见，但这幅画已经让我认识了他，想来他必定是一位古道热肠，洒脱随性之人。” 285 峰回路转，老知己一枚 张憧憬偷偷一笑。 果然还是老家伙可爱啊，洒脱随行那是咱的人生目标之一，古道热肠嘛，倒是有一丁点。 “顾老，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冯雨万分不解道。 这副字帖在他看来，其实连十块钱都布置，两百万不过是看在齐夏草的面子上才给的。 还是那句话，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冯雨充其量只是认识那些字而已，但说到门道，他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远远不如顾老看得出神入“画”。 这幅字帖在顾老眼中，不单单是字，也是一幅画。 字中有画，画中有字。 字画中有酒有剑有男儿方寸心，一片江湖便藏在其中，只不过是有心人才能看得见，看得清罢了。 齐夏草之所以能看清，除了她也有一副古道热肠以外，最主要的还是她出身修仙家族，本身具有极好的修行天赋，对天地灵力，对万物感知，总归是要超脱于常人的。 而冯雨嘛，就是真真切切的一枚俗人了，俗人如何能看懂出世之作呢！ 大概是因为冯雨之前的点评，古老对他十分不满，冷着脸道：“没听我说吗，见字如画，见字如面，这字帖虽然不是名家所著，但绝对不属于当世任何一个书法名家，乃至几百上千年前也未必有人能写出这样一幅好字，好字，听得明白吗？” 冯雨还是满脸疑惑道：“顾老，这幅字帖分明潦草不堪，如何能称得上好字？” 顾老气糊涂了，“竖子，焉懂大雅之作？” 冯雨脸色铁青，却一直摸不透这个老人的身份，不敢大声顶撞，只好沉默不语。 顾老呼出一口气，“算了，跟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我也说不清楚，一句话，两百万连买一个字都不够。” 冯雨如遭雷击。 本来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没曾想竟然被一个老人讽刺到如此地步。 偏偏这位老人家看起来颇有身份，不好得罪啊！ 顾老不再看这个他十分看不惯的得意年轻人，有点钱就自以为成为人上人了，人们吹捧他几句，还真以为自己上了天，二十八岁成为亿万富翁听起来确实很不可思议，很伟大，但那些钱来的是不是明明白白，有没有不义之举，那就不知道了。 顾老望向齐夏草，微笑道：“齐小姐，能不能冒昧问一句，你朋友出手这幅字帖的理想价是什么？” 齐夏草愣了一下，很明显，顾老已经对这幅字帖志在必得。 但是看了字帖和没看字帖的齐夏草的态度是决然不同的，现在她已经开始后悔把张憧憬的作品推上拍卖台了。 思虑再三，齐夏草还是说道：“我朋友其实没什么概念，顾老既是懂他字的人，看着给就行了。” 顾老哈哈笑道：“果然如字一半洒脱，那我也就不说那些唠嗑话了，五千万如何？” 齐夏草微微一笑。 她还没说话，台下的老韩就已经忍不住了，站起身大声道：“老顾，我们让你上去说话，可没让你自个儿收入囊中啊，你也太不道德了吧！” 老赵就没他这么墨迹，直接喊话道：“我出五千五百万。” 老顾没回答老韩，毫不犹豫又加了五百万，直接喊到了六千万的价格。 老赵见老韩和老顾都这样了，哪里还忍得住，一言不合就又加了一千万。 在心爱之物面前，钱真的跟纸一样啊！ 这么辗转一圈，那副名不见经传的字帖就炒到了七千万的价格，台下那些喜欢估值的古董商人都傻眼了。 是加价好呢，还是不加价好呢？ 加价吧，这副字帖摆在家里那些古董字画当中就好比把穷人放在富人之中高下立见，七千万的价格有点血本无归的感觉。 不加价吧，可是又看三个在字画方面情有独钟的老人家争得个面红耳赤的，这幅字帖很可能暗藏玄机，只不过他们还没看透。 可真是难为人啊！ 至于那个起初便以两百万为竞拍起价，言明志在必得的年轻企业家早就无地自容的退居一边。 举着字帖的张憧憬一点也不觉得手酸，这么举一举就成有钱人，多划算啊！ 心情倍儿好！ “老顾，你平时跟个铁公鸡似的，绝不肯为一幅字多出一分钱，今儿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老韩道。 “你懂什么，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为了爱而放弃一切吗，就不允许我年轻一回？”老顾道。 “得年轻，我也年轻，七千一百万。”老韩道。 老顾正要加价，老韩忽然插话道：“老顾，我提醒你一下，你们家可是四世同堂，别回头被你们家婆娘当着子子孙孙数落你不务正业。” 老顾心如坚铁道：“七千两百万。” 老赵咬了咬牙，“七千三百万。” 从加价的豪迈程度来看，显然他们都走到了一个瓶颈。 不过，好的是，目前没有别人加价，即便是某个人得了去，以他们三个老家伙的关系，没事去瞧瞧还是问题不大的。 但如果能收藏在自己家中，起床看，睡觉看，那才是最好的。 他们这个年纪，早就过了操劳的时期，媳妇什么的，不过是老有所依，真正想要捧在手心里的温暖，还是最初的喜欢，字画比老伴更似心头爱，这就是他们的执着。 几人各自咬了几次牙，当老顾咬牙喊到八千万的时候，老韩和老赵都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 字画的收藏价值原本就不必瓷器青铜器，一旦保存不好就会变得一文不值，八千万已经算是一个相当高的价格了，至少最近几年来，还没有哪一副字是炒到这个价格的。 老顾也松了口气，终于要得手了，就算是回家被老伴数落一顿，也值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很柔美清灵的声音近在耳边响起。 “我出一个亿。” 老顾顺着声音转头一看，正是齐夏草本人。 老顾震惊道：“齐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齐夏草歉意道：“抱歉，顾老，我忽然发现我也很喜欢这幅字，不想将它卖出去了。” 张憧憬也震惊了，齐夏草这是在闹哪一出？ 你要是喜欢，咱随便给你写点不就得了，干嘛非得又当一次冤大头呢！ 老顾怒道：“齐小姐，你是觉得调侃我老人家好玩吗？” 齐夏草躬身道：“真的很抱歉，顾老，有一些缘由我不方便明说，还请你多多包涵，改日我一定登门请罪。” 一个亿已经远远超出了顾老的预算，不是他们顾家拿不出更多的钱，只是正如老韩所言，他们家四世同堂，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在京北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处处都要花钱，即便是他也要精打细算。 况且，他跟齐家奶奶颇有瓜葛，知道齐家不比寻常家族，跟齐夏草比钱，那就等同于九品芝麻官跟皇帝比谁官大，根本没得比。 但老顾是真的很生气，气得走路的声音都很沉重。 他走下了拍卖台。 “老顾，就这样放弃了？”老韩问道。 “那不然呢？”老顾无奈道。 “要不我们哥三凑一凑？”老赵道。 老顾回头望了一眼跟齐家奶奶年轻时很像的齐夏草，叹了口气，“算了，争也争不过的，眼不见，心不烦。” 言罢，他缓缓地、失落地走出了会场。 人群渐渐散去。 “你干嘛要自己买啊！”张憧憬朝齐夏草走过去问道。 “我……”齐夏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算了，回头再问你，你先把字帖拿着。”张憧憬把字帖交给齐夏草，然后连忙返回后台，用余下宣纸写了一行字，顾不得墨迹没干，连忙拜托一位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将新写的字小心翼翼送出去。 …… 拍卖行外。 三个老人家垂头丧气地走着。 忽然有人喊道：“顾老，等一下。” 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工作人员捧着一副字，缓步前行。 三人不明所以，朝他走了几步，正要询问，顾老看见工作人员手中捧着的字帖，如见初恋，支支吾吾道：“这……这是？” 工作人员急忙道：“这是齐小姐的朋友托我送给你的。” 老顾喜不胜喜道：“当真？” 工作人员笑道：“还有假吗，他刚刚写完，来不及烘干就让我送出来了。” 老顾从他手中接过字帖，爱不释手，激动到连谢谢都忘了说一句，只见字帖如旧。 孑然一身无所有，聊赠君子一幅字。 交心不交面，从此重相忆，足矣！ 顾老当场哈哈大笑，比又生了重孙子还要高兴。 当他回过神来想要那工作人员带一声谢谢时，才发现人早已不见，这位老人家苦笑回味道：“我顾言之，一生能遇此妙人，也是足矣。” 286 我齐夏草，喜欢自己买的 拍卖行的人散了个七七八八，却独独是那个年轻企业家冯雨还没走，他朝着齐夏草走了过去，微微施礼道：“齐小姐。” “冯总，有什么事吗？”齐夏草心不在焉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冯雨笑道：“这不，刚入手了一支美人钗，所谓长剑配英雄，美酒配佳肴，觉着美人钗也应该配美人，想把这支琉璃玉煞钗送给齐小姐，交个朋友如何？” 冯雨递出钗子，齐夏草捧着那副重金买来的字帖，默默无言。 “齐小姐？”冯雨唤道。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想事情去了，你说什么？”齐夏草歉意道。 “我说……”冯雨正不厌其烦地准备把话重说一遍。 这时，张憧憬走了过来。 齐夏草顿时露出笑容，“你着急莽荒的，干什么去了？” “没什么，随便写了点东西。”张憧憬道。 此时冯雨心里百般不爽。 这家伙不是排行忙的工作人员嘛，怎么跟齐小姐一副很熟的样子？ 齐夏草也是，对工作人员都这么上心，对自己堂堂一个冯总居然爱答不理的。 “这不是冯总吗？你们俩有事啊，那我先撤了。”张憧憬道。 “不准走。”齐夏草道。 “不走，我就在旁边等着。”张憧憬道。 齐夏草这才满意，要不是张憧憬提起，她都忘了刚才冯雨跟自己说话来着，尴尬一笑，对冯雨说道：“冯总，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被京北名媛和大家闺秀称之为年轻有为的冯雨心里堵的慌，但依然不妨碍他想跟齐小姐认识一下的心情。 “早就听闻齐小姐年轻貌美，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就以陈渔的钗子借花献佛，交个朋友如何？”冯雨再次递出钗子说道。 张憧憬忍不住偷笑。 这个冯雨分明是想跟齐夏草发生点什么嘛，他要是早点出现就好了，说不定陈天骄就不会针对自己了，自己也就不用漂泊在外四五年了。 不过，以张憧憬对齐夏草的了解，这个得意忘形的冯雨恐怕没那么容易泡到她。 果不其然，齐夏草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支价值不菲的琉璃玉煞钗，委婉说道：“冯总，大家都是朋友，送礼这些事还是免了吧，以后多来捧捧场就行了。” 冯雨坚持道：“齐小姐，实不相瞒，冯雨今天本来有一桩很大的生意要谈，只是听闻今天有齐小姐主持的拍卖会，会场上还有一支美人钗，这才把生意往后压了压，特意拍下这支钗子，以此认识一下齐小姐。” 齐夏草笑道：“这不是认识了吗？” 冯雨嘴角微微抽搐。 自己的话都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齐夏草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在他想来，以自己如今的身份，齐夏草不过是一个拍卖师，巴结奉承还来不及，怎么会如此高傲？ 不过，转念一想，齐夏草能以一个亿拍下一副字帖，想来还是有点家世的，据他所知，京北商圈并没有姓齐的大企业家，说明齐夏草很可能是吃家里老本的，再加上拍卖行提成应该有点小存款，但要和自己堂堂企业家比起来，那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的。 冯雨淡淡笑道：“齐小姐，这支琉璃玉煞钗不值什么钱，但是我身边的朋友除了齐小姐，确实没人能配得上它，还请笑纳。” 齐夏草摇了摇头，“冯总有所不知，我齐夏草，一向喜欢自己花钱买的东西。” 她低头道：“比如，这幅字帖。” 冯雨有些不解。 她是在拒绝自己，还是想说琉璃玉煞钗配不上她？ “冯总，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齐夏草没给冯雨继续搭讪的机会，扭头望向张憧憬，“走，陪我去吃饭。” 嘶…… 这句话就让冯雨有点扎心了。 他本来想还想邀请齐夏草共进晚餐来着，结果她却邀约了一个拍卖行的工作人员，主要的是，那人跟自己的身份地位都相差了十万八千里，这女人疯了吧！ …… 这才下午四点左右的样子，张憧憬就被齐夏草拉到一家中餐厅吃晚饭了。 看着满桌子的菜，张憧憬不禁头疼：“其实，我中午吃得挺饱的，这会儿吃不下。” 齐夏草咬着筷子笑道：“没事啊，你吃不下，看我吃不就行了。” “呃……”张憧憬微微无语，“那你也不用点这么多吧，吃得完吗？” “我高兴。”齐夏草挑眉道。 她今儿是真高兴，又买了一副自己喜欢的字帖。 张憧憬虽然吃不下，但还是动了几下筷子，“味道还不错，对了，刚才我看冯雨是想跟你搭讪来着，你干嘛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有意见？”齐夏草反问道。 “没有。”张憧憬连连摆手，“我就是觉得这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那我做事是什么风格？”齐夏草笑问道。 “和和气气，温温柔柔。”张憧憬笑着说道。 齐夏草呵了一声，“那也得看对谁，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冯雨年轻有为？” 张憧憬笑道：“难道不是吗？” 齐夏草一边吃着菜，一边说道：“有人告诉我一个关于三年前京北第一名媛跳楼自尽的故事。” 张憧憬问道：“难不成跟冯雨有关系？” 齐夏草笑道：“不愧是张憧憬，一点即透，三年之前的冯雨和那位京北名媛私教甚好，可是在她身死之后，冯雨口中就再也没有提过她的名字，也没去扫过她的墓，这其中没有点做贼心虚，我反正是不信的。” 张憧憬沉声道：“死了人警方都没有介入调查？” 齐夏草漫不经心道：“调查了啊，自杀嘛。” 张憧憬撇了撇嘴，“看来传言非虚啊！” 齐夏草好奇道：“什么传言？” 张憧憬淡淡一笑，“每个企业家的手，都是带着血腥味的。” 齐夏草伸出手打趣道：“那你闻闻我的，有没有血腥味？” 张憧憬玩笑道：“拌点芝麻放点盐，味道应该还不错。” 齐夏草瞪了他一眼，收回手，言归正传道：“你都消失这么多年了，怎么忽然到京北了？” 张憧憬定睛问道：“可以不回答吗？” 齐夏草认真道：“不可以。” 张憧憬苦笑道：“那我说来玩的可以吗？” 齐夏草白眼道：“可以，反正你是骗子。” 张憧憬干笑一声。 齐夏草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油渍，然后从钱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正好有一个亿，是我这一年的工资，全给你了。” 一个亿啊！ 穷人出身的张憧憬能不激动吗？ 但他依然婉拒道：“算了吧，你都当了一次冤大头了，哪能再让你当一次，就当我送你的吧！” 齐夏草固执摇了摇头，“那不行，朋友送的，和自己买的意义不一样，我齐夏草不差这点钱。” 齐夏草就喜欢当张憧憬的冤大头！ 张憧憬知道齐夏草的认真劲，“那我笑纳了哦！” 齐夏草硬塞过去道：“拿着吧，以后在外头别冻着饿着了，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买点好衣服穿，别让人看起来跟个混江湖的三教九流似的。” 张憧憬笑道：“跟我妈似的，不对，我妈不会这么说，应该是跟别人妈似的。” 齐夏草瞪眼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张憧憬哦了一声，好奇问道：“拍卖行不用收钱的吗？” 齐夏草又开始吃菜吃饭，低着头，嘴忙得很，摆了摆手，含糊不清道：“拍卖行就是我家旗下的产业，不怕。” 张憧憬一点也不惊讶。 玄真子前辈早就说过，京北八大家在这天下气运和起运之地根深蒂固，远远不是那些所谓的一流豪门能相提并论的，他们传承无数年，为当世之大世家，大豪阀。 像这种家族，怎么会不懂得与时俱进。 修仙要修，生意也得做。 只是为什么不让齐夏草修仙，恐怕就只有她的至亲知道了。 嘟……嘟…… 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张憧憬掏出手机一看，是在张憧憬的赞助下刚买了iphonex的楚狂人打过来的。 “喂，老楚。” “憧憬，你赶紧回来，刚才魏老板接了个电话，好像是出事了。” “好，我马上回来。” 挂掉电话。 张憧憬正要跟齐夏草说话，齐夏草直接拿过他的手机，给自己拨了个电话，然后又递还回去，“这是我的电话，回头存着，有事没事打个电话常联系，别整得真失踪了似的。。” “哦。”张憧憬点了点头，“我……” “我知道你有事，去吧。”齐夏草直接挥挥手道。 “懂事的女人就是可爱。”张憧憬忍不住夸赞了一句。 齐夏草呵呵一笑，趁张憧憬起身的时候说道：“听蘑菇说你不是喜欢打包嘛，我点了这么多菜，反正也吃不完，回头我让店里的服务员打包送你那儿去吧，你住在哪里？” “九九饭馆。”张憧憬不假思索道，探后连告辞都没有就跑了。 齐夏草抿嘴笑了笑。 哦，原来你住在九九饭馆啊！ 这就是成年人，打听点想知道的消息还得耍点小聪明。 齐千金，不容易啊！ 287 单人赴会，哥带你回家 九九饭馆，今日提前挂上了守旧的“打烊”招牌。 老板魏巡，厨子宋大菜刀，客人楚狂人、沐萧萧、阿罗，以及姗姗来迟的张憧憬齐坐一桌。 “小张，小茵可能出事了？”魏巡一脸担忧道。 “究竟怎么回事？”张憧憬问道。 “是这样的，大概是半个小时前，魏茵给我打了个电话，但说话的人却是江湛。”魏巡道。 “就是昨天闹事那个江少爷？”张憧憬思忖道。 魏巡点了点头。 “他说了什么？”张憧憬道。 “他说……”魏巡有点迟疑，话到嘴边便又收住。 “老魏，你倒是说啊，他说什么了？”阿罗已经不耐烦了。 魏巡依然欲言又止。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挟持了小茵作为威胁吧！”张憧憬猜测道。 魏巡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如果只是让我把九九饭店卖给他们也就算了，问题是……” 说到这里，魏巡本就皱皱巴巴的额头皱得更深了。 张憧憬微笑道：“老魏，你就别噎着了，这些年我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你说出来，大家想想法子，办法总比困难多。” “好吧！”魏巡终于妥协了，他一脸愁云道：“其实江湛倒没有提房契之事，但他指名道姓要让你去赴约。” 张憧憬饶有兴趣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反倒不算困难了。 张憧憬笑问道：“他让我去哪儿赴约？什么时候去？” 魏巡道：“城南一处荒废多年的城隍庙，他现在就在那边等你。” 张憧憬起身道：“那我去一趟便是。” 沐萧萧和阿罗也同时起身道：“我们跟你一起去。” 张憧憬抿嘴一笑，“不用了，既然他指名道姓让我去，你们去了，反倒可能会引起事态严重，再说了，几个小喽啰而已，还用得着你们出手吗？” 两位女侠各自看了对方一眼，默契是她们同步坐下。 魏巡犹豫道：“小张，要不还是算了吧，江湛此举分明是已经在那里设下了重重陷阱，你去了可能会有危险。” 张憧憬微笑道：“可如果我不去，小茵就会有危险，你舍得吗？” 魏巡叹了口气，“报警吧！” 张憧憬摇了摇头，“小茵跟我分开的时候说的是同学有急事找她，即便报了警，恐怕也不能拿江湛如何，反而这件事如果不尽快解决，以江湛的心性，麻烦还会接踵而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没必要多此一举，既然他要摆鸿门宴，我倒要看看他的酒菜够不够招待我这个客人。” “可是……”魏巡面色沉重。 “没什么可是的。”张憧憬轻轻一笑，“老魏，准备好酒菜给小茵压惊，我去去就回！” …… 半个小时后。 因为不方便御空飞行，所以张憧憬只能打车来城隍庙，在没有监控的区域，司机都已经开到一百二十迈了，可依然花了半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可见这地方在京北城确实够偏僻的。 山风箫鼓响，如祭敬亭神。 城隍庙周围山石峥嵘，只可惜庙却破败不堪，看来真的是被遗弃好久了。 此间夕阳西下，晚风习习，景色其实还算不错。 张憧憬下车后付了三倍钱，让司机在稍远处等候片刻，然后自个儿悠悠然走进了城隍庙。 “喲，江少爷，烤兔子呢！” 城隍庙内除了被捆绑着塞着嘴的魏茵和江湛以外，还有三个不同寻常人，一个穿着短袖短裤，扎着红色头巾，四肢关节处的肉色极为干瘪，就好像是一坨割了也不会疼的死肉，跟电视上看到的t拳选手差不多，一个穿在宽松的白大褂，神态闲适，应该是连传统武术的，最后一个特别壮，估计得有三四百斤，一般的猪也没这么肥的，关键是他那一身的肉都不松垮，反而结实得很。 但是，很可惜。 他们遇到的是张憧憬，在张憧憬没有出声之前，他们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人走近了城隍庙。 此时听见来人调侃江少爷的声音，一个个都如临大敌。 根据他们的决斗经验来看，此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且还一脸的闲情逸致，可见是胸有成竹的高手。 魏茵则是眼睛眨呀眨的，激动得很。 江湛就没有这三位高手的觉悟，也没有魏茵的激动，看了看身后无人的张憧憬，他笑着点了点头，“真的一个人来了，果然有点意思，对我胃口。” 张憧憬一笑置之。 可是你不是我的菜！ 江湛一边烤着兔子，一边不慌不忙说道：“刚才等你的时候，这只兔子闯了进来，只好生火把它靠了吃，我手艺不错的，怎么样，要不要坐下来尝尝？” 张憧憬摇头道：“还是直入主题吧，老魏还等着我带小茵回去吃饭，怕回去晚了，饭菜都凉了。” 江湛笑道：“着什么急，你不想吃，说不定魏茵妹妹想吃呢。” “好了！” 江湛不嫌油腻扯下一只兔子腿，塞到魏茵嘴边，魏茵直接撇过头去。 江湛也不气，只是自个儿啃起了兔子腿。 他真的好牛逼，好大佬，好从容的样子。 可是在张憧憬看来，他就是一个笑话。 装吧，我继续看你装，反正老魏上了年纪，估计切菜都得切一会儿，就更别提下厨了，再耽搁会回去也是来得及赶上热饭菜的。 江湛指了指城隍庙参差不齐的门槛，示意他坐下。 张憧憬靠着门，轻声笑道：“地上脏，我站着就行。” 江湛啃着兔子腿说道：“张憧憬，你觉得你都来这里了，待会还能站着出去吗？还不如趁现在先坐会儿，休息下，养精蓄锐，咱俩闲聊几句，说不定有机会不是躺着回去的。” 张憧憬吹了吹破烂门槛，坐下来说道：“那不知江少爷想跟我聊点什么？” 江湛开门见山道：“谈生意。” “谈生意啊！”张憧憬笑了笑，“其实我这人最喜欢谈生意了，就怕跟江少爷谈不来。” “不急，谈得来谈不来，也得谈了才知道。”江湛道。 “洗耳恭听。”张憧憬淡淡笑道。 “既然你是闯江湖的，我也不拐外抹角，一句话，你来给我当助理，我可以不收购九九饭馆，魏茵也可以完好无损的还给你。”江湛道。 “工资如何？”张憧憬挠了挠耳朵，漫不经心道。 “价钱由你开，不过合同得十年签。”江湛大气道。 在他想来，张憧憬这种闯江湖的见过几个钱，充其量不过就是几十万而已，能用几十万买这么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年轻高手跟在身边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张憧憬笑叹道：“我怕江少爷承受不起。” 江湛哈哈一笑，“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我爸，在京北城我们江家承受不起的价格还真是屈指可数。” 张憧憬无奈笑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江湛不以为意道：“那你倒是说说你想要什么价格？切记，自己有几分本事，自己掂量清楚，我这里不兴漫天要价坐地还钱那一套。” 张憧憬点了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说。”江湛道。 “如果我们生意谈不拢，又该如何？”张憧憬道。 江湛环顾身边三人，“这三个人你看见了吧，他们一个是练t拳的，一个是练形意掌的，一个是r国最有潜力的相扑选手，看在你只身赴会的份上，即便是生意谈不拢，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能从他们手下走出去，以后恩怨两清，魏茵我也不会再对她出手，但九九饭店的房契嘛，我还是要争取一下的。” 张憧憬轻轻笑道：“还算仗义。” 江湛一笑置之，京北的，他们的，这条道道，最讲究的就是仗义，最不讲究的就是道义。 “现在可以说你的价格了吧。”江湛道。 “这个数。”张憧憬伸出一个巴掌。 “五万？”江湛试探性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 “五十万啊！”江湛微微思忖，“也行！” 张憧憬又摇了摇头，“是五亿，一个月五亿。” 江湛气笑道：“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张憧憬从容道：“江少爷，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还真不是开玩笑。 咱现在可是身价上亿的富翁，随随便便写一手字就能卖一个亿，五十万算什么事。 当然了，他只是在逗江湛玩而已，堂堂修士给他当助理，他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反正都是玩嘛，陪他玩玩也无伤大雅。 “靠！” 江湛一下子没了食欲，把手下的兔子肉丢在一边，冷眼望向张憧憬，“这么说，你是非要跟我对着干咯！” 张憧憬苦笑道：“江少爷，你这话说得就过了，什么叫我要跟你对着干，明明是你要跟我对着干好不好。” 哪个武帝没事干会跟一介凡人过不去，浪费时间！ 江湛转头望向魏茵，似笑非笑道：“魏茵妹妹，这可不是我不给你机会，是他张憧憬不给你机会，既是如此，你最好期待他能带你走出城隍庙，否者我也不知道你今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可能是陪人喝酒，陪人吃饭，也可能是陪人睡觉。” 典型的拐卖人口现场。 魏茵眼珠流转，不想说话，也说不出来话。 张憧憬心中算了算时间，老魏差不多已经在动锅铲了，不再耽搁，起身轻描淡写道：“小茵，玩也玩够了，哥带你回家。” 288 来去从容，齐小姐来得正好 张憧憬朝魏茵走了过去，江湛和那三人都没有阻拦。 解开捆绑时，魏茵眨了眨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在他的十八年的人生中，爷爷魏巡就是她唯一的亲情，今天仿佛多出了另外一份亲情。 和小张哥哥虽然只认识一天，却仿佛认识了许多年一样亲切。 江湛不屑一顾，起身丢给身边三人一个眼神，“我先走了，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你们了，手脚麻溜点。” 三人点了点头，和江湛一道出门，在城隍庙门前摆开阵势。 “小张哥哥，他们人多，而且都好厉害，你先跑吧。”魏茵望着壮硕的三人，眼神中露出惊恐之色。 “傻姑娘，你说什么呢，哪有哥哥放着妹妹不管自个儿先跑的。”张憧憬微笑道。 “可是……” “可是什么，跟你爷爷一样啰嗦。”张憧憬牵起她的手，率先踏出一步，“走吧，出租车司机还在外头等我们。” 唰…… 夕阳西下的城隍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清风。 树梢摇晃着，小草摇晃着…… 当张憧憬牵着魏茵的手，从城隍庙中走出的那一刻。气温骤然降下，仿佛时间都禁制了一般。 正在缓步朝着自己车子走去的江湛只觉心里乍生寒意，回头望去，t拳拳手，形意拳宗师，r国相扑新秀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张憧憬从他们的面前路过，就好像是小说中被人点了穴道一般。 他忽然转头望着张憧憬，宛如望着猛虎下山，可畏可怕。 那张并不好看的面容，从起初的云淡风轻，变得寒意凛然，那双瞳孔透着自信，透着骄傲，似乎眼前这些人和物，都是一种卑微渺小的存在。 “江少爷，我们先走一步了，你自个儿慢慢的。” 江湛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当他回神，张憧憬和魏茵已经坐上了一辆出租出。 当他再回头去看自己重金请来的三个高手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三个人已经倒下了，瞳孔放大，鼻孔流血，生死不知。 这……！？ 太恐怖了吧！ 江湛完全呆滞傻眼了。 他出手了吗？ 是自己没看见，还是他太快了？ …… 出租车上。 魏茵好奇道：“小张哥哥，刚才那些围着我们的人为什么不动啊！” 张憧憬抿嘴笑道：“可能被小张哥哥的气场吓到了吧！” “啊？”魏茵歪着脑袋惊讶不已。 气场？ 小张哥哥的气场也不吓人呀，分明很和蔼可亲嘛！ “小伙子，听你的口气，怎么好像是妹妹被绑架了啊！”司机师傅忽然说道。 “有吗？”张憧憬头疼道。 司机师傅点了点头，“又是荒郊野外的，又是被人围着的，你大老远从主城区打车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拯救妹妹？” 张憧憬哈哈笑道：“大叔，你推理能力可真够丰富的，不去当侦探真可惜了。”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从前排的反光镜里大概可以看到司机的憨憨笑容。 “对了，小伙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居然敢一个人孤身闯入龙潭虎穴。”司机大叔问道。 “大叔，您又是干什么的啊，居然敢一个人陪我闯龙潭虎穴。”张憧憬打趣道。 “我不就是司机嘛。”司机大叔撇了撇嘴，“我要是早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还真不一定来。” “这里本来就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只是有人把我妹妹带到这里来，我来接她回家而已。”张憧憬轻描淡写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你刚刚跟什么坏人大干了一场呢！”司机道。 张憧憬笑了笑，没说话。 说不上大干一场，也说不上龙潭虎穴，这些凡夫俗子还不入武帝法眼，勾勾手指，跺跺脚就能叫他们灰飞烟灭，有什么悬念可言。 …… 九九饭馆。 当张憧憬带着魏茵完好无损的回到家时，魏巡差点老泪纵横，连忙看了看两个孩子身上都有没有受伤。 张憧憬直接婉拒道：“老魏，我就不用看了，好得很，倒是你，不是让你准备好好酒菜吗，怎么桌子还空荡荡的？” “这个……”魏巡汗颜。 “老魏刚才尽顾着担心你们去了，哪里有心情做饭呀。”阿罗道。 “小张，我这就去做，这就去做。”魏巡尴尬笑道，现在年轻人的本事，真是没法估量了啊！ “去吧，去吧！”张憧憬挥了挥手。 老魏的手艺他可是惦记很久了。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拎着两大袋子的女子，“张憧憬是住这里吗？” 听到声音，张憧憬回头一看，不是齐夏草又是谁。 张憧憬起身走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齐夏草晃了晃手中的打包袋，“你忘啦，刚才吃饭没吃完，我说了给你打包过来的啊！” 张憧憬哦了一声，走得太急，没太注意，好像是有这么个事来着。 随即，他招呼老魏今天可以不用下厨了，因为刚才齐夏草叫的那满桌子菜他们几个这顿都吃不完。 嘱咐宋大菜刀把菜带去厨房热热，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魏茵一直在和魏巡嘀嘀咕咕，估计是在询问事情的起因经过。 楚狂人瞥了眼互相打量着彼此的沐萧萧和阿罗，觉得情况有些不太对，直接埋着头，不看任何人的脸色。 张憧憬也察觉到一丝丝反常，主动打破沉默给大家介绍了一下齐夏草。 沐萧萧和阿罗听完后，直接开始了秘音交流。 “沐萧萧，听她的意思，刚才师弟好像跟她吃饭来着，你觉得他俩是什么关系？” “不简单。” “哪里不简单了，说说看？” “这个叫齐夏草的长得跟我一样好看，光是这一点就很不简单。” “……你能说点有用的吗？” “有用的啊，有啊，你瞧，她看着师兄的眼神，是不是含情脉脉？” “好像是有一点诶，完了，她该不会也要跟我抢师弟，跟你抢师兄吧！” “这个……问题有点严重啊！” “可不嘛，齐夏草长得真挺好看的，我就怕师弟被他拐跑了，要不咱俩先联手抵御外敌？” “应该不会吧，师兄不是那种人。” “沐萧萧啊，你可真够天真的，没看到网上说的吗？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网上说了吗？” “当然说了，不信，等会咱俩断了交流，我给你看手机。” “那行，先看了再说。” …… 说到这里，两位刚刚还商量着要不要同仇敌忾的崂山女侠居然跑偏题了，俩人跟张憧憬一嘀咕，换了个位置，沐萧萧和阿罗坐在一起研究手机上的大猪蹄子去了，反而把张憧憬留到了她们原本隔开的齐夏草旁边。 张憧憬轻声道：“别介意，她们就这样，分开还好，在一起就成天疯疯癫癫的，跟小孩似的。” 齐夏草微微一笑。 似乎这句话被两位女侠听见了，她们一齐抬头挺胸瞪了过来，“谁是小孩了？” 张憧憬连连摆手，“口误，口误，是大姑娘。” “这还差不多。”俩人眨了眨眼睛，继续研究大猪蹄子。 齐夏草偷偷笑道：“看起来你们关系不错啊！” 张憧憬挠了挠头，“还好吧，师兄妹嘛！” 齐夏草笑了笑。 张憧憬道：“对了，你不是刚吃了饭吗？” 齐夏草不满道：“你这是在下逐客令吗？” 张憧憬汗颜一笑，“误会，我就是随便问问。” 齐夏草道：“我就坐坐，休息好了就走。” 张憧憬哦了一声，结果没过一分钟齐夏草就起身说道：“天也快黑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 “我送你。”张憧憬道。 齐夏草也没拒绝。 走到门口停放着的可爱型豪车时，张憧憬心中忽然有个想法，叫住了齐夏草。 “怎么，舍不得我走？”齐夏草抱胸问道。 张憧憬尴尬。 “得，有事说事。”齐夏草洒脱道。 “那我就直说了。”张憧憬嘿嘿一笑，明知故问道：“你们齐家这么有钱，在京北应该很有势力吧！” 他之所以明知故问，是想看齐夏草对自己的家族了解多少，毕竟王雪梅可是警告过张憧憬不准让齐夏草知道齐家是修仙家族的事。 张憧憬对这个让陈天骄都忌惮的海归英语老师还是相当忌惮，也感激的。 “还行吧，反正在京北我大概可以横着走，听你这口气是要请我帮个不小的忙啊！”齐夏草漫不经心道。 “其实也不是太大，既然都说到这里了，我就直言不讳了，其实就是刚才我着急莽荒离开的时，京北城有一家雅餐厅你知道吧！”张憧憬道。 “嗯。”齐夏草点了点头，好奇等待着下文。 “他们家盯上了九九饭馆的地理位置，想收购房产用来开分店，但是老板不同意，所以江家少爷就用了极端手段绑架了魏茵。”张憧憬述说道。 “这事不该找报警吗？你找我干什么？”齐夏草纳闷道。 “一没证据，二没证人的，报警作用不大，我在这段时间还好，我就怕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再来骚扰九九饭馆，所以，我必须要将此事永绝后患。”张憧憬无奈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用齐家的身份给江家一个警告？”齐夏草笑道。 “不愧是齐千金，聪明！”张憧憬微微一笑。 齐夏草转身上了车，出发前丢给张憧憬一句话，“我考虑一晚上，明天早上等我电话。” 289 风刀霜剑，细雨骑驴入剑门 京北城的清晨往往比中午晚上还要热闹，一长串车子堵得个珍珠项链似的，在三环四环一圈一圈，好不壮观。 汽笛声早早吵醒了张憧憬，他便没有继续入睡，而是和楚狂人一起在窗前极目远眺，领悟着大自然带来的一丝丝微末律动。 “憧憬，玄真子前辈让我们在他来之前步入天师境，你有几成把握？”楚狂人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有点难，自落日山普世庙下来之前，我有种随时突破天师境大关的感觉，但后来发现那只是一种错觉，当我清醒后，怎么抓也抓不住那一条线，似乎冥冥之中还差一点东西。” “你呢？” 张憧憬转头望向他。 他笑道：“《鹤立鸡群拳谱》我已熟记于心，现在已经是压着境界了，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可以渡劫了，但是你也知道，京北这个地方大人物太多了，只怕轻易渡劫会引起不少麻烦。” 张憧憬皱眉道：“我们不是有玄真子的全国通行证吗？” 楚狂人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但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还好，天赋平平，但你不一样，一旦渡劫，到时候天师境的雷池过大难免会吸引各大家族的人，恐怕我们要吃不了兜着走。” 张憧憬苦笑道：“那看来，我还差点意思才渡劫是件好事咯！” 楚狂人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建议在玄真子前辈到来之前，我们还是都要渡劫为好，或者说，我们去离京北远一点的地方，渡完劫再回来。” “妈的，憋屈，堂堂武帝，渡个劫都畏首畏尾的，这日子什时候才是个头。”张憧憬骂道。 “再忍忍吧，玄真子前辈不是说了吗，这是咱们最后一站了。”楚狂人安慰道。 “你是不是想媳妇了？”张憧憬忽然问道。 “你难道不是在想女朋友吗？”楚狂人反问道。 俩人相视一笑。 是啊，距离玄真子抵达京北的时间越来越近，也不知道这一趟要在京北待多久，回庆市的时候会不会又老了一岁两岁。 楚狂人家的柳玉烟还好，毕竟是仙子，寿命悠长，不差这几年时间。 可徐嘉骏是凡人啊，还是女子，尽管她又养颜丹在身，但年纪总归是摆在那儿的，青春易老，人心更老。 嘟……嘟…… 振动声传来。 “接电话去了，你自个儿想媳妇吧。”张憧憬摇头一叹，拿起那个不知道结果好坏的电话。 “喂。” “喂，张憧憬，你提的事我问过我奶奶了，齐家可以帮你，不过得来齐家一趟。” “我去你们家干什么？” “我奶奶想见你。” “没必要吧！” “怎么，我奶奶都答应帮你了，你不给她面子？” “不敢！不敢！” “什么时候来？” “你说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行不？” “那就今天中午吧，穿得体面点。” “好吧！” …… 挂掉电话，张憧憬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这齐家可是修仙家族，齐家奶奶见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干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那副字帖？ 还是说王雪梅回齐家了？ 之前还在庆市的时候就听陈天骄说陈家老一辈和齐家老一辈是好朋友，尤其是他们两家的男主人，平日里喝喝茶聊聊天下下棋，来往甚密。 会不会是因为齐夏草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齐家奶奶，被陈家知道了，打算在齐家给自己来个瓮中捉鳖？ 想到这里，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连忙给齐夏草打了电话旁敲侧击一下。 索性结果还好，齐夏草表示自己并没有跟老奶奶说张憧憬的名字，也没提过陈天骄和他过不去的事，显然她是怕陈天骄之死陈家因而牵连到张憧憬身上，殊不知，陈天骄之死，就是张憧憬一手酿成。 然后张憧憬又询问了一下，王雪梅老师在没在齐家，齐夏草一听当时就不高兴了。 干嘛，你想她啦？ 张憧憬哪敢说出实情啊，不过王雪梅那傲人身材还真是挺记忆犹新的。 最后齐夏草吐露出王雪梅还在庆市教书，这才让张憧憬彻底放下心，看来这次齐家奶奶的约见没有旁因。 换上昨天齐夏草花了两万多买的西装，再输了个还算风流倜傥的发型，错过早高峰之后，张憧憬才打了个车悠哉悠哉来到齐夏草发的定位目的地。 …… 琳琅园。 一个招牌都流金淌银的地方。 下了车，张憧憬抬眼望了望园名，除了啧啧，就只有啧啧。 不愧是修仙世家，连自家的招牌都是翡翠打造，还真不怕别人偷去卖了。 门口站着俩眉宇清秀的保安，看见张憧憬看着“琳琅园”发愣，就知道这家伙多半气了歪心思。 “看什么看，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能呆的地方。” 张憧憬撇了撇嘴。 还真想掰两块翡翠去京北的潘家园古董市场卖了。 似乎天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雨。 张憧憬连忙朝着保安亭小跑过去，那两个保安顿时如临大敌，显然不是什么高手，要不然也不会沦落到给人看门的地步，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齐家一些没什么修仙资质的旁系，或者是请的一些无名小散仙，给他们定时发灵丹妙药，供他们修行。 “站住，再往前一步，休怪我们不客气了。”一名体型削瘦保安怒道。 张憧憬微微打量了他一眼。 他如今的境界犹如站在半山腰俯瞰低处人群，大可一览无余。 从气息神态分辨来看，这名小保安应该是最近一两个月才刚刚淬体的，最多只有一品散人中期的境界，在张憧憬这个武帝面前，跟凡人也就差不多。 不过，保安不怎么样，不代表齐家就不怎么样。 要知道，京北八大家在这个天下气运起运可是响当当的门面，张憧憬可没傻到以偏概全，认为保安好欺负，齐家就好欺负的地步。 张憧憬不急不恼道：“这位小哥，是齐家奶奶请我来的，麻烦你通报一声。” “老夫人？” 那削瘦保安转头望向另外一名国字脸保安，问道：“老夫人下过命令吗？” 国字脸保安摇了摇头，“没有啊！” “不会吧，堂堂齐家还会饭这种低级错误？”张憧憬诧异道。 “请注意言辞。”那削瘦保安冷声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 “没有老夫人的命令，你不能进去，我们也不会帮你通报，你走吧！”壮保安说道。 “大哥，你看天都在下雨了，我就避避雨，打个电话。”张憧憬道。 “不行。”那壮保安肚子一挺，把张憧憬挤了出去。 结果刚好雨势下大，被撞出去的张憧憬没一会儿就在细雨微风中湿透了。 妈蛋！ 狗仗人势，连一个散人境界都敢欺负我了。 要不是看在齐家的份上，本武帝早就把你大卸八块了。 暗暗腹诽了几句，张憧憬只好弯下腰，用上半身遮住雨，然后给齐夏草打了个电话。 索性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张憧憬满心期待的等齐夏草出来接他进去，结果却大失所望。 齐夏草只带来了一把伞，和一句话。 “奶奶说了，要想进齐家，得凭借自己的本事进去。” 张憧憬还没问这是啥意思，还在考虑要不然咱不进去，自己想办法解决“雅餐厅收购九九饭馆”的事，结果齐夏草狠狠撂下一句，“你今天要是进不来齐家，我就把你在京北的事情告诉徐嘉骏。” 这下，张憧憬无言以对。 这齐家的门看来是非进不可了。 转身离开大门的齐夏草心情十分不好，因为她其实很不想用这句话威胁张憧憬的，显得太矫情了。 但是奶奶告诉他，如果这个人连齐家的门都进不来，以后就不用进来了，你也没必要跟他打交道了。 齐夏草知道奶奶是说一不二的性格，张憧憬今天要是进不来齐家的门，他和齐夏草关系再好，以后也决计做不成朋友了，如果非要做，那么齐家的势力便会压在张憧憬的头上。 年纪轻轻的张憧憬又如何承受得住呢，所以她今天必须让张憧憬走进齐家的门。 只有这样，她才能还有和他做朋友的机会。 …… 齐家主厅。 一位故意把自己打扮得很老，其实骨子里还很年轻的白发女人朝身边人问道：“晓蓉，小姐的朋友可到了？” 被齐家老奶奶唤作晓蓉的温柔女子点了点头，“小姐刚才出去送伞了，应该是到了。” 齐家老奶奶又问道：“保安的事安排得如何？” 齐晓蓉回答道：“老夫人放心，我今天早上刚聘用的两个愣头青，都只有散人境界，也就比凡人力气大些而已，小姐的朋友要是有勇气，就算进不来，也不会受太重的伤，我让九长老在门口盯着，保证万无一失。” 齐家老奶奶点了点头。 忽然，一名小厮冲了进来，“启禀老夫人，有人闯门，已经到前院了。” 齐家老奶奶问道：“何人？” 小厮慌张道：“暂时不知其身份，只知脚踩一只奇怪生物，长得像驴，又像马的东西，拿着雨伞作剑，一路冲进来了。” 齐晓蓉问道：“守在前门的九长老呢？” 小厮回禀道：“好像是和那人在前院对峙起来了。” …… 琳琅园前院。 有一人，脚踩龙马入剑门。 290 斜风细雨，齐老九心肝碎 齐家主厅。 齐家老奶奶急忙道：“快，晓蓉，把夏草藏起来。” “是！” 齐晓蓉答应一声，连忙找到了齐夏草。 “小姐，老奶奶，让我请你回房间稍等片刻。”齐晓蓉躬身道。 “为什么？我朋友马上就要进来了，我要在这里等他。”齐夏草不愿道。 “小姐，你别问了，这都是老奶奶的意思，那要是自己不走，我就只能拽着你走了。”齐晓蓉为难道。 “奶奶这是干什么啊！”齐夏草撇了撇嘴，从小到大，她都知道齐晓蓉的力气比自己大，她要是强行拽自己，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小姐，得罪了。” “啊！” 齐夏草还没还得及反应，便被齐晓蓉生拉硬拽回了房间。 …… 此间细雨绵绵，张憧憬骑在龙马身上，手提雨伞。 那个自称是齐老九的中年人挡在张憧憬身前，一头黑线道：“年轻人，你有点过分了。” 张憧憬不解道：“不是你们让我自己想办法进来的吗，我怎么就过分了。” 齐老九道：“我们是让你自己进来，可也没让你这么夸张的进来啊！” 张憧憬微微汗颜。 难不成自己曲解了齐家老奶奶的意思？ 齐家的修仙家族，门口的保安也是两个散人境界的修士，自己进门除了闯还能干啥，总不至于靠忽悠吧！ 可是齐家老奶奶没有口谕，忽悠也无从下手啊！ 张憧憬头疼道：“那现在咋办？要不，我退出去，重新进来过？” “这个……”齐老九也有点头疼，老奶奶还没口谕下来，是想让自己试探试探这小子有几分本事？ 正在俩人僵持之际，把齐夏草拽回房间藏起来的齐晓蓉匆匆来到此处，在齐老九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然后齐老九点了点头，对张憧憬说道：“老奶奶说了，既然你己经闯到这里来了，那咱俩就过过招，点到即止就行。” 张憧憬点了点头。 这些年在外头都是生死搏杀，还极少有机会跟人点到即止交过手，齐家是修仙大家族，能跟齐老九交手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齐晓蓉撑着伞退后十来米。 齐老九没取出自己的本命法剑，既然是点到即止，那便也以雨伞作剑，免得伤了和气。 张憧憬收起威风凛凛的龙马良驹，斜剑立于雨中。 雨水顺着发丝汩汩落下。 忽然，齐老九向前踏出一步，溅起无数水花，手中雨伞更是在此时抖出绚烂剑花，将频频落下的雨水都搅得七零八落。 此剑招不过是寻常习武之人惯用招式。 不过，张憧憬可不会掉以轻心，在塞北大漠的平窑柳家时，他就有所明悟。 既然神仙手中俱是仙拳，那么神仙手中自然也俱是仙剑了。 张憧憬身形激射而出。 因为有“小女漫步”和龙马的无形加成，张憧憬身法格外敏捷，只是一脚踏出，便撑伞掠过了齐老九头顶，一脚踏下，便踩得好看不中用的剑花支离破碎。 “来得好！”齐老九眼中露出笑意，大概是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修士了，单脚一点，整个人向后滑行几米，然后身子忽然一扭，便如螺旋桨一般旋转升空，手中雨伞作的剑散发出丝丝缕缕剑气，颇为壮观。 张憧憬十分头疼，他从来没练过什么高明剑招，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黄庭自创的十八落，而且受限十分大，面对这洋洋洒洒的剑气，他差点一时没忍住就来个“笔走太虚”炸他个天昏地暗了。 不过，自己毕竟不是来找茬的，所以他还是艰难忍了下来，只是胡乱使伞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能散去那些剑气最好，散不去，那就只能靠身法躲避了。 “原来是个三板斧啊！”齐老九哈哈大笑。 在空中忽然悬停，举起伞剑，一剑斩下，剑未落，剑气未近，地面上积淀的雨水便如同一条大江被斩成两条，朝前无限蔓延。 张憧憬不敢直视这种凌厉剑气，疯狂后撤。 然后一脚点定，通身灵力皆具于此，带到剑气化得七七八八之后，才震荡起一张水幕。 水幕那一边是齐老九，水幕这一边是张憧憬。 齐老九忽然不再使剑，约莫是想看看这个三板斧还能耍出些什么招式。 忽然，一人一剑穿透水幕，直刺而来。 齐老九大骂道：“年轻人，你真是混不讲理，我好心好意想指点指点你几招，你是真没看出来还是假没看出来，居然使出这种不算招式的招式，是看不起我齐老九，还是看不起我齐家？” 齐老九横剑一扫，便将张憧憬击退回去。 立定后，张憧憬无比汗颜道：“前辈，我没有那个意思的，只是真的没学过什么招式。” 齐老九切声道：“我信？” 天底下哪个剑修会没修过剑招？ 这跟女人生了孩子说自己还是处女有什么区别？ 张憧憬无奈道：“好吧，其实我学过一点点，就是使起来有点麻烦，你给不给机会嘛！” 齐老九负剑道：“只管使出来便是。” “那就请前辈指点指点。” 张憧憬也不含糊，从齐老九的气息上来判断，此人至少是天师境气息，正好可以拿他试试十八落的威力到底足不足以撼动如此高手。 十八落之后，圣人之下无活人，又是真是假。 第一落，剑花落满天。 落下！ 齐老九摇了摇头，“低俗。” 第二落，人头落地。 齐老九又摇了摇头，“不堪入目。” 第三落时，齐老九终于开始正式起来，他不禁笑道，“我就说你小子明明气息在武帝左右的样子，怎么还能使出这么低俗的招式，原来是一门叠势的剑法，第三剑倒是有点意思了。” 终于齐老九抬起了剑。 之后几落，齐老九又开始叹息。 势是上去了，可是剑法不够凌厉啊！ 直到号称“不见天师”的第十七落落下时，齐老九才眉头紧皱，手中伞，或者说是手中剑，寸寸蹦毁。 一旁观战的齐晓蓉都看蒙了。 小姐的这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居然让齐老九连剑都握不住了。 可是张憧憬本人对这样的威势并不满意，毕竟摧毁的只是一把雨伞而不是齐老九真正的本命法剑。 张憧憬蓄势“十八”，对齐老九轻轻说道：“老九前辈，我还有最后一招，你请出本命法剑指点我如何？” 齐老九看起来轻松写意道：“好。” 一息之后，一柄宝剑便悄然出现在齐老九的手中。 握住了剑的剑修和握住雨伞的剑修是截然不同的。 齐老九此刻浑身剑意节节攀升，如同一头正在苏醒的猛虎。 张憧憬抿嘴一笑，第十八落时，雨水已经不得沾身，整个人就好似身下下凡，万物避让。 “老九，前辈，小心了。” 张憧憬手中雨伞微微颤抖，有种快要压制不住的感觉。 “等一下。”齐老九忽然说道。 “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我忽然想上个厕所，你这最后一招等我方便完再使出来吧！” “啊！？” 张憧憬还没来得及说话，齐老九已经收起剑，溜了。 十八落在于叠势，势已经叠好了就等不了。 没有了对手，张憧憬只好将最后一落斩向长空。 细雨绵绵的齐家，在这一剑之后忽然停了三五分钟的雨。 “老奶奶有请，跟我来吧！”齐晓蓉走过来说道。 “老九前辈还没放行呢，开后门不好吧！”张憧憬迟疑道。 齐晓蓉莞尔一笑，“老九叔刚才已经知会过我了。” 知会了吗？ 咱怎么没看见？ 张憧憬心里头很纳闷啊，但还是选择随她去见齐家老奶奶。 …… 琳琅园另一侧，齐老九根本没去上厕所，而是在一颗勉强能躲避的大树下单手撑在树干上站着。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吗，一定要笑话道：“哟，齐老九，怎么两条腿又不听使唤了，这次又是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 齐老九肯定面色铁青。 整个齐家最有趣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每当有修士上门，齐晓蓉就要负责把齐夏草藏起来。 第二件事，就是看起来常年一副高人模样的齐老九其实胆小如鼠。 曾经又一次他就被齐夏草饲养的一只宠物狗吓得掉进了湖里，堂堂修士，硬是没敢上来。 等有人发现这一幕的时候，齐老九差点背过气去。 从那以后，齐家就不养狗了。 最近一次的话，应该是半个月前，齐夏草在看完一本灵异小说时候跟他这个九叔讲解曲折离奇又恐怖的故事。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齐老九被齐夏草娓娓动听的声音吓晕过去了。 不过，现在嘛，最近的一次就近在眼前了。 在张憧憬蓄起第十八落的那一刻起。 齐老九就已经在心神摇曳了。 他就纳闷了，老奶奶不是说齐夏草的朋友是凡人，是文青吗！怎么就变成修士了！？ 他无数次在内心世界里告诉自己，齐老九你肯定能接住这招的。 可是当那一招即将落下之际，他的内心世界又告诉他，齐老九，你再不跑，就没命跑了。 齐老九，瑟瑟发抖中…… 老奶奶，你可太坑了！ 291 饮茶羽化，老奶奶先浮一大白 齐家这一代人丁并不兴旺，与齐夏草同辈的年轻人中没有一个是嫡系亲属，要么是像王雪梅那种捡回来的孤儿，要么是齐家旁支中天资不错的，要么就是为了一个名头改名换姓投身齐家名下的。 此刻主厅内仅有老奶奶一人坐镇，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可见张憧憬算不得贵客。 到了主厅后，齐家老奶奶看也没看张憧憬一眼，只是让齐晓蓉带张憧憬到一个僻静房间换了身衣裳，再出来作客。 把张憧憬重新带回主厅后，齐晓蓉就端庄站在齐家老奶奶身边。 齐家老奶奶挪动茶盏，斟茶一杯，气味幽香悠长。 张憧憬有幸在玄真子那里喝过几次，正是羽化茶无疑。 齐家老奶奶把斟好的茶递给齐晓蓉，再由齐晓蓉端过来递给张憧憬。 饮了一口两腋清风起的羽化茶，张憧憬可以打量了齐家老奶奶几眼，齐夏草虽然不修仙，可是老奶奶可是老修士了，头发苍白，脸上也有些皱皱巴巴的，不过没人在骨不在皮，张憧憬依稀能看见齐老奶奶年轻时候的风光。 甚至，张憧憬可以怀疑此刻的面容不过是齐家老奶奶虚化出来的，为的只是让齐家看起来像一个普通豪门，齐家老奶奶的真是面貌很可能是鹤发童颜，说不定看起来比齐夏草还要年轻几岁。 这些问题张憧憬只敢藏在心中，当然是不敢问出来的。 张憧憬放下茶杯，微笑道：“羽化茶果然名不虚传，饮下后有一种登仙之感，多谢老奶奶了。” 齐家老奶奶笑道：“年轻人，就不必恭维了，既然知道是羽化茶，想来定是喝过，我齐如兰可不太喜欢听这些恭维之词。” 齐如兰，气质如兰，她不是齐家本家人，只是恰好姓齐，也嫁进了齐家。 光听明知就知道年轻貌美了，和齐家老奶奶这个称呼当真是格格不入。 张憧憬收敛心神道：“老奶奶说笑了，我说的真是大实话。” “行了。”齐如兰直接打断道，“懒得跟你拐外抹角，你跟我说实话，齐夏草知不知道你的修士身份？” 张憧憬连忙道：“老奶奶放心，这事王老师已经告诫过我了，我知道分寸的。” “王老师？”齐如兰愣了一下。 “王雪梅。”张憧憬补充道。 齐如兰哦了一声，笑意慈祥。 “我就说嘛，寻常人哪里写得出这样一手出神入‘画’的好字。”齐如兰叹道。 张憧憬微微汗颜，“献丑了。” “年轻人不必妄自菲薄。”齐如兰微笑道：“想那陈天骄尚且傲气，你小小年纪便已经是武帝境界，距离天师境也只有一步之遥，虽然比陈天骄还差了一点，但也不是太远，该狂的地方还是得狂，要不然枉做修士了。” “老奶奶不责怪我无礼闯门就好。”张憧憬心虚道。 “闯门的事本就是我授意的，还以为你是凡人给你换了两个散人保安过过手，没曾想你竟是武帝，早知道也就不多此一举了，过去的事便过去了，不提也罢。不过，从今以后，你不能跟夏草来往了。”齐如兰道。 “因为我是修士？”张憧憬直截了当道。 齐如兰不可置否笑了笑。 “明白。”张憧憬点了点头。 只不过，老奶奶这话说得轻松，恐怕不是他张憧憬答应就能了事的。 果然，齐如兰定睛问道：“年轻人，你实话告诉我，你对齐夏草有没有动过歪心思？” 歪心思？ 张憧憬不禁想起在庆大女生寝室发生的小乌龙事件，都那种地步了，说没点想入非非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时隔多年，故事故事便是故去的事了。 更何况张憧憬对齐夏草在心底里确实没动过什么小心思，直言不讳道：“既然老奶奶提及此事，那我就不妨明言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人还是齐夏草的闺蜜，我可以答应您不跟齐夏草来往，但是就怕有这层关系在，我不找她，她也得找我来往。” 齐如兰兰心蕙质，“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 “等等。”齐如兰忽然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莫不是徐嘉骏？” “老奶奶也听过她？”张憧憬激动道。 难不成文艺女神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 齐如兰说道：“听夏草提过几句，我没记错的话，徐嘉骏的男朋友应该是叫张憧憬，在四年前失踪了。” 齐如兰一双慧眼盯紧了张憧憬。 张憧憬心中暗道不好，恐怕自己的身份已经彻底在齐家老奶奶眼前败露了。 张憧憬释然道：“不错，我就是张憧憬，那个被京北陈家追杀的张憧憬。” 齐如兰打趣道：“你小子倒是有意思，陈家满世界的追杀你，你倒好，送到人家眼前来了，就不怕有来无回？” 张憧憬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 齐如兰笑道：“喲，还挺少年老沉，也对，以你如今的本事，底气也是该硬点，你放心，你既然是齐夏草的朋友，我便不会出卖你，不过京北毕竟是陈家眼前，有没有其他人盯上你，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你可别怨我。” 张憧憬微笑道：“无妨，有老奶奶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齐如兰忍俊不禁道：“年纪轻轻就气定神闲的，要不是知道些你的底细，我都怀疑你是个老人家了。” 张憧憬赧颜笑道：“出门在外，都是装出来的，老奶奶独具慧眼，实不相瞒，我现在心里慌得很，既怕您把我丢给陈家交差，又怕您责怪我刚才的无礼，更怕你为了让齐夏草永远不知道修士一事，给来个斩草除根，那我可就真的有冤无处诉了。” 齐如兰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嘴皮子倒是厉害，怪不得能从我诓走这么多钱。” 张憧憬连忙道：“老奶奶，你这可就错怪我了，那副字帖我本来是想卖给别人的，也没想到齐夏草她会出价啊，我要是早知道送给她又何妨。” 齐如兰紧盯他，“听你这口气，真对我家夏草没意思？” 张憧憬摆手道：“绝对没有，纯友谊。” 齐如兰不屑道：“少给我扯什么纯友谊，天下间，哪有真正的纯友谊，只不过是隔山隔海的不戳破，不说破罢了。” 张憧憬心急如焚。 听老奶奶这口气，似乎认定自己对齐夏草有意思了啊！ 可是，咱真没意思。 就算有意思，那也肯定是齐夏草对咱有意思。 但是吧，这话要是说出口，估计齐家老奶奶当场就得发怒了。 张憧憬谦虚道：“老奶奶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看人看事都看得透彻，您放心，张憧憬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齐家偌大一个门庭，不是我这种人能插足的。” 齐如兰言语紧逼，“张憧憬，你的意思是我齐家嫌贫爱富，还是说齐夏草配不上你？” 这女人心琢磨不透，老女人的心就更难琢磨了。 张憧憬十分头疼。 齐家老奶奶可真是难应付，顺着她的话说不对，不顺着她的话说更不对，这可如何是好。 张憧憬沉默了。 “说话。”齐如兰忽然沉声。 张憧憬顿了顿，灵机一动道：“不知道老奶奶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要想别人怎样对你，你就要怎样对别人’，我个人是非常喜欢的，我喜欢徐嘉骏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您说得很对，这世上的男女之间其实没什么纯友谊，但我想说的是，我心中已经住了一个徐嘉骏，不管在这期间我有没有喜欢过齐夏草，或者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不会对她如何，因为我知道我徐嘉骏如何。” “这些年我无数次在自责，如果回到庆市还有机会跟徐嘉骏重新在一起，那么一定是永远。” 齐如兰冷笑道：“你倒是有些觉悟和担当，您说得也不无道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徐嘉骏已经不想跟你在一起了呢，那么你又该如何，齐夏草又该如何？” 张憧憬抿嘴笑道：“我不会神机妙算，将来的事情，我说不准，更不喜欢做这些虚无缥缈的猜想，您若真不放心我和齐夏草，我今天就在这里给你立个天道誓言如何？” 张憧憬正要立誓。 齐如兰摆手道：“不必了，天道誓言这种东西，还是少立为好，你走吧！” 张憧憬起身离去，心中有些唏嘘感慨。 大家族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主宰别人的人生，不管人家同不同意，反正他们上位者说了就算，无可反驳。 虽然不知道齐家为什么不让齐夏草修行，但是整个齐家都很坚定要让齐夏草做个普通人，张憧憬作为修士，齐家是绝对不允许他们来往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了，张憧憬也没必要去争。 …… 齐家主厅。 张憧憬走后，齐如兰微微叹了口气，朝齐晓蓉问道：“老爷子大清早是去哪儿了？” 齐晓蓉回禀道：“老爷子好像是去陈家跟陈老爷子下棋去了。” 齐如兰轻声道：“给我拿一个二锅头来。” 齐晓蓉不解道：“老奶奶，你这是？” 齐如兰豪迈道：“先浮一大白，有点酒气，才好跟齐千金解释。” 齐晓蓉抿嘴笑而不语。 在地道的老京北，想说事，就拎着两瓶儿二锅头，跟她喝酒侃准没错。 292 千金易得，风平浪静难得 喝完了一个二锅头之后，齐如兰拿起另外一个二锅头，对齐晓蓉说道：“晓蓉，通知齐十，让他去把雅餐厅的事办了，然后找人通知姓张的那小子一声。” 齐十，京北首屈一指的远大地产董事长，齐家第十位外戚长老，不修仙，专搞房地产开发。 齐晓蓉施礼离去。 齐如兰这才拎着二锅头来到了齐夏草的房间。 此时齐夏草还在房间焦急等待，也不知道张憧憬那家伙进没进来自己家门。 咚咚…… 敲门声响起。 齐夏草迫不及待站到门口去，结果推门而入的却是奶奶，当即神情有些低落。 齐如兰微笑道：“怎么，见到奶奶不高兴？” 齐夏草摇了摇头，“奶奶，你怎么来了，他呢？” “他？谁啊？”齐如兰明知故问道。 “就是他啊！”齐夏草不知道老奶奶知不知道他的名字，仍然口风很严没有可以透露。 “哦，你说刚才站在咱们家门口那个？”齐如兰道。 齐夏草笑着嗯了一声。 “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事的。”齐如兰道。 齐夏草皱了皱眉头，老奶奶已经进门自个人坐下，然后翻转杯子，把一个二锅头倒成两杯。 “奶奶，你喝酒了？”齐夏草纳闷道。 “遇到伤心事，可不得喝两杯。”齐如兰慈祥笑道。 齐夏草不解。 奶奶能有什么伤心事？ 难不成是爷爷又惹他生气了？ 齐如兰开门见山道：“夏草，你那个朋友没进来咱家的门，以后你们还是别来往了吧，像这种胆小怕事的男人，不值得交朋友，更不值得人喜欢。” 齐夏草当即辩解道：“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特别原因，奶奶，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齐如兰摇头叹道：“他都走了，我给他机会有什么用。” 齐夏草愣在原地。 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吗？ 连为了我跟保安打一架都不敢吗？ 齐如兰轻声说道：“夏草，来陪奶奶小酌一杯，把这些腌臜事都给忘了。女孩子这辈子谁还不遇见几个负心汉，遇到得多了，才会知道后来的更好。” 齐夏草心不在焉。 齐如兰唤了一声：“夏草？” 齐夏草回神，连连摇头道：“不，不可能，我要去找他问清楚。” 然后，这位齐千金便疯魔一般冲出门去。 没一会儿，一位拜头在齐家门下改名换姓的修士便匆匆忙忙进来禀报：“老奶奶，小姐跑了，要不要拦着？” 齐如兰挥了挥手，“随她去吧。” 修士悄无声息退下。 齐如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张憧憬，雅餐厅的事我可是帮你办了，你答应我的事最好不要食言。 ———— 京北城，雅餐厅总部。 江湛正和他老子商量如何用商业手段收购九九饭馆，一位服务员忽然在办公室门口敲门。 江洪怒道：“没看见我和少爷正在谈事吗？” 那服务员顿时战战兢兢，一言不发，显然还没在这条道道上摸索出什么八面玲珑的真理。 江洪平心静气道：“说吧，什么事？” 服务员这才开口道：“老板，店里来了一位客人，点名要见你和少爷。” 江洪挥手道：“不见。” 服务员小心翼翼递出一张名片，胆战心惊道：“那人说你看了名片一定会见他的。” 江洪皱了皱眉头，江湛好奇去接过名片一看，当即傻眼了。 远大地产，董事长，齐十， 见到江湛有些丢了魂，江洪问道：“谁的名片？” 江湛沉声道：“齐董事长。” 江洪眉头一皱，仔细问道：“远大地产？” 江湛点了点头。 江洪二话不说，连衣服都顾不得整理，小跑出去，只见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坐在餐位上，神情淡漠，但无形中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江洪谄笑道：“齐董事长，您怎么突然光临本店了？” 齐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不欢迎我？” “不敢！不敢！” 江洪连忙丢了个眼神给服务员，让他把茶水递过来，然后亲自给齐十斟上了茶，“上好的碧螺春，您尝尝。” 齐十看也没看一眼，“行了，我可没闲工夫在你这儿喝茶，这次来就是通知你一件事。” 江洪连连点头，“是。是。齐董事长可是大忙人，我明白的，您有什么事只管说。” 齐十面色阴沉道：“听说你们雅餐厅最近在计划又开一家分店。” 江洪连忙解释道：“齐董事长放心，我们做餐饮的和您这行是井水不犯河水。” 齐十不屑道：“井水犯不犯河水不重要，一家小小的餐厅我还没放在心上，我就是想告诉你，雅餐厅如何扩建如何蒸蒸日上，不关我事，但是九九饭馆的地盘，谁也不能动，你听明白了吗？” 江洪只管点头，然后又小心问道：“九九饭馆和齐董事长有关系？” 齐十冷眼望向他，“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然后他便站起身，离去前又回头警告了一句，“管好你儿子，昨天发生的事要是还有下次，你们雅餐厅还开不开得下去，我就不好说了。” 江洪如遭雷击。 江湛办的事，他是知道一些的，也有同意的意思，毕竟在这条道上，谁手上没有几件不光彩的事。 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牵连到了齐十。 直到那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彻底走出雅餐厅之后，江洪才如释重负，二话不说，立马让人给江湛买了一张去国外的飞机票，出国深造去了。 江洪望向窗外，沙沙声朦朦胧胧。 今天的雨，似乎下得特别大，大到一不小心就会决堤。 …… 九九饭馆。 张憧憬才回来没多久，后脚便来了一位穿着裙子配搭白衬衫，身材格外火辣的美女，看样子应该是某个大老板的秘书。 魏巡奇了怪了，什么时候九九饭馆也有这种上层人士来吃饭了？ 正好奇迎上去，那美女微微一笑，很是温柔道：“请问张憧憬是哪位？” 楚狂人直接撇过头去，接下来的现场恐怕不忍直视。 果不其然，沐萧萧和阿罗一听当即各自丢了一道冷眼给张憧憬，似乎是在置问他，这个美女又是在哪里勾搭的？ 张憧憬走过去，笑问道：“美女，我们认识吗？” 那美女笑着摇了摇头，“不认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雅餐厅的事已经办妥了。” 张憧憬心头一喜，还没来记得说上声谢谢，那美女已经转身离去。 大概是这激动的神情被阿罗和沐萧萧捕捉到了，两位女侠直接围了过来。 “师弟，老实交代，你和这个美女是什么关系？”阿罗问道。 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 张憧憬欲哭无泪。 咱真的不认识她啊！ 张憧憬低声道：“应该是齐夏草的朋友吧，我昨天托她办事来着，她是来给我回信的。” 阿罗冷哼一声道：“什么事，非得让齐夏草帮你办？我不行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你还真不行。” 阿罗不满道：“放屁，天底下还有我阿罗办不成的事？” 张憧憬深深叹了口气。 这事吧，阿罗也不是不能办，只恐怕结局不是太好，多半是血流成河啥的。 张憧憬懒得跟她解释，笑道：“都过去了，不提了，不提了。” 这时候沐萧萧又凑过来说道：“师兄，你怎么老是出去勾搭妹子啊，你就不怕嫂子生气吗？” 嫂子！ 这都哪门子事？ 我倒是想看看徐嘉骏生气来着，可是现在看不到啊，更何况徐嘉骏是那么的深明大义，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张憧憬当下有点忧郁。 “你说话啊，师兄。”沐萧萧追说道。 “我……” 张憧憬能说啥？ 说咱没出去勾搭妹子？ 还没等他想好说辞，阿罗就已经因为“嫂子”这个字眼跟沐萧萧杠上了。 “你说什么嫂子？谁是嫂子？” “当然是徐嘉骏啊，难不成是你？” “徐嘉骏已经过去了，知道不？” “你懂什么，师兄重情重义，只要回答庆市，嫂子就是嫂子，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你怎么着，怎么着。” “你有爹生，没娘养。” “你没家教。” …… 两位女侠的斗嘴方式已经升级，从吵架变成了数落对方的家世。 不过，这也变向证明了一点。 她们都对彼此的了解更深了一步。 便是魏巡一个喜欢唠叨的老人家都受不了两位女侠的聒噪了，就更别提张憧憬和楚狂人，好在魏茵上学去了，要不然估计也是难逃一劫被抓去问谁说得对，谁说得有道理。 “老楚，要不咱俩出去溜达溜达？”张憧憬轻声道。 “正有此意。”楚狂人挠了挠仿佛有一百只蚊子在旁边嗡嗡叫的耳朵。 俩人起身各自拿了一把伞，刚走到门口，只见一人从雨中走来，她表情冷冰冰，和她的外貌格格不入。 “得，我还是一个人去溜达吧！” 楚狂人叹了口气，撑起伞，先走为敬。 真是没天理了，为啥美女都爱围着憧憬转？ 她们也不知道他是青衫剑仙坐下的大弟子吧！ 唉…… 媳妇，老楚忽然好想跪搓衣板啊！ 293 奈何奈何，齐千金不想还钱 “你怎么来了？” 张憧憬望着撑伞站在雨中的女子，她明明没有被雨淋湿，却目含晶莹，令老张无比心虚。 “你为什么没有进门？”齐夏草直截了当道。 进门？ 张憧憬愣了一下？ 应该是指齐家的门，可是咱明明进去了啊！ 对了，肯定是齐家老奶奶撒了谎，好让齐夏草和自己撇清关系的。 也好，这样的话，齐千金应该就不会缠着自己了。 张憧憬抿了抿嘴，顺着齐家老奶奶的谎言说道：“你们齐家的门槛太高，我进不去，也不想进去。” “不是这样的，你只要迈一步进去，哪怕只是一步，很简单的。”齐夏草道。 “非要我把话说透吗？”张憧憬故意冷声道。 “你说啊，为什么？”齐夏草委屈道。 “好！是你让我说的。”张憧憬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无比严肃道：“你们齐家家大业大，我张憧憬不过是个农村出来的野小子，要不是因为徐嘉骏的关系，我们根本不会成为朋友，你们家我高攀不起，我也不喜欢跟你这种大小姐脾气的人打交道，我只想本本分分，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你明白吗？” “不，你说谎。”齐夏草激动道。 “我哪里说谎了？”张憧憬问道。 “你写的《侠客行》，你写的‘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都能证明你是不甘平凡的人，你怎么会本本分分的活着，一定是我奶奶跟你说了什么，对不对？”齐夏草道。 “呵呵……”张憧憬笑道：“齐千金，你想多了，你说的那些不过都是我随便写的几个字而已，根本不能说明什么，以你的身份永远不会懂得我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心态，我只求有一天能回到庆市，徐嘉骏还在，就够了，你明白吗？” “至于你奶奶，我见都没见过，她能跟我说什么？” 齐夏草忽然愣住了。 是啊，自己在执着什么。 自己和张憧憬有什么关系，他凭什么要勇敢的走进齐家大门？ 朋友？ 不过见过几次面，吃过几次饭而已，这样的朋友满大街都是，根本不足为道。 恋人？ 呵呵，那就更不算了。 他是徐嘉骏的男朋友，跟你是不可能有任何瓜葛的。 齐夏草忽然冷静了下来，他静静望着张憧憬一言不发。 说了一大箩筐谎话加真话的张憧憬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反正就感觉挺内疚的，陈天骄的事虽然是因为齐夏草而起，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非要去修行，要不然陈天骄又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呢。 况且，齐夏草真的帮了自己不少。 庆市那套房子还是齐夏草当了冤大头才有的不说，光是这次雅餐厅的事，要是没有她，齐如兰也未必肯出手相助，自己总不可能真的上江家的门去杀个血流成河吧，陈家的人可盯着呢！ “对不起，是我激动了。”齐夏草忽然道歉道。 张憧憬心虚挠了挠头，为难道：“那个……我们毕竟不是一类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齐夏草默不作声。 只是在片刻沉默后，雨伞忽然就落在了地上，淅淅沥沥的小雨洒在她的头发和衣服上，她抱着腿，蹲在地上，二十几岁的人了，突然就想一个还没长大受了委屈的孩子，瞬间就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张憧憬还是撑起伞，走了过去，站在她身边。 “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了吗？为什么还要过来？”齐夏草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带着些希冀，也带着些笑意。 故意丢掉那把伞，装得楚楚可怜，她就是想知道张憧憬会有什么反应。 这时候的张憧憬也暗道不好，居然一不小心就中了她的苦肉计。 张憧憬灵机一动，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先是故意露出一副很淡漠的样子，然后冷言冷语道：“齐小姐，你别误会，我没记错的话，在庆市的时候你借了我两百万，我是怕你被淋坏了才好心好意给你撑一下伞的，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还钱？” 堂堂齐千金，居然被人追债，没天理了。 “你混蛋。” 齐夏草大吼一声，撩起裙摆就跑了。 “喂，齐小姐，你什么时候还钱啊！”张憧憬忽然有些忍俊不禁，但更内疚，笑得有点里外不是人。 齐夏草似乎听见了这句话，猛地刹住脚，“下辈子吧！” 然后，她就没影了。 张憧憬苦笑着摇了摇头。 两百万，没影咯！ 干了一件“伤天害理”大事的张憧憬捡起齐夏草遗落下来的伞，转过身来，魏巡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他走过去轻声问道：“老魏，你怎么也出来了？” “屋里头太闷，出来透透气。”魏巡说道。 “是太吵吧！”张憧憬纠正道。 魏巡慈祥一笑，望向刚才那个女子离去的方向，“怎么啦，又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什么叫又！”张憧憬无语道。 “口误！口误！”魏巡轻轻拍了拍嘴巴，重新说道：“你和富贵长得实在太像，这一幕也让我想起了当年梅钱离开九九饭馆的时候，你跟富贵一样，都像极了负心汉。” “还好只是像。”张憧憬苦笑道。 “不是最好。”魏巡笑叹道：“其实我看的出来，那个姑娘挺喜欢你的。” “啥？”张憧憬愣了一下，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那双眼睛啊，看喜欢的人和看不喜欢的人，是不一样的。”魏巡道。 “有这回事？”张憧憬纳闷道。 “当然有了。”魏巡一本正经道，然后又苦笑了两声，“不过，你没发现也很正常，毕竟看得多了，也就成习惯了。” 张憧憬挠了挠头，有点云里雾里的。 一个齐夏草，一个阿罗，一个连魏巡也分不太清楚眼神的沐萧萧，都三个了，可不算多嘛！ 更何况据说在庆市还有一个，在其他地方还有没有就不知道了。 事实上，在澜沧市应该有一个，不对，这会儿她应该也不在澜沧市，甚至已经不在妖族领域。 魏巡不由得有些暗暗感慨。 这老张家的风水就是好啊，富贵和憧憬一个个都长得不咋滴，偏偏就是吸引漂亮妹子，富贵眼光就好，挑了众多喜欢他做的美食的女子中最漂亮最善良的一个曹青瓷，希望憧憬也能挑个最好的吧！ “老魏，听你的口气，好像很懂女人似的，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也没找个媳妇过日子？”张憧憬好奇问道。 魏巡收回心神，瞬间石化，“这……说的当然比做的好听嘛。” “你该不会还没谈过恋爱吧！”张憧憬大胆揣测道。 魏巡脸色尴尬，没好气道：“恋爱有什么好谈的，年轻人就该以事业为重，谈恋爱误事，误事知道不？当年张富贵和梁相忘要是不谈恋爱，现在肯定是京北第一第二名厨了，你可千万别学你爸。” 张憧憬笑道：“学你啊，一辈子光棍？” 魏巡气笑道：“你小子，不是看起来挺老实的嘛，怎么越来越像富贵了。” 张憧憬哈哈笑道：“难道当年富贵也经常这么调侃您？” 魏巡不自觉回忆起往昔，嘴角微微上扬。 从他的不满皱纹的脸上，张憧憬似乎能看到那一段富贵逝去的青春岁月。 张憧憬自嘲笑道：“我这算不算是子承父业了？” 魏巡打趣道：“癞蛤蟆吃天鹅肉？” 张憧憬想起那一年在庆大搞寝室联谊，结果遇到雷雨来跟徐嘉骏搭讪，结果大闹了一场，被保安追着满校园跑，好不容易摆脱追兵后，在那个布满星空的操场上，徐嘉骏主动问他要不要追她的那一幕，嘴角也微微上扬，摇了摇手指，说道：“不，是天鹅肉自己送上门的，我只是恰好喜欢而已。” 魏巡满脸堆笑。 二十多年前，张富贵在生意兴隆的九九饭馆组织的那场告白仪式，好像也这么自信吧！ 最重要的是，后来他确实拐跑了曹青瓷。 这一老一少就在门口坐了下来，望着门前的人来人往，就好像望着过去的岁月。 不知不觉，一晃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雨势变得稍微大了些，都溅起些水珠在裤腿上，魏巡上了年纪，张憧憬怕他一病不起，便扶起他准备进屋。 这时，手机忽然又震动了起来。 张憧憬逃出来一看，是楚狂人打来的。 这家伙，不是出去溜达去了吗，怎么跟我打电话？ 带着些疑问，张憧憬接通了电话。 “喂，老楚，你去哪儿了，都溜达一个小时候，还不回来？” 只听得电话那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才传来楚狂人急喘的声音，“憧憬，我正在被人追杀，他们已经追了我十二条街了，我好像动手反杀他们。” “被人追杀？你又干了什么坏事？” “我没干坏事，哎呀，总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吧，我数过了，他们只有十五个人，我要是出手的话，大概一招就够了，只是这样可能会暴露我们修士的身份。” “你现在在哪儿？” “在……”楚狂人一边跑，一边看了看环顾周围，终于看到一块路标，“在梓桐街。” “他们没追上你吧！” “放心，虽然不能动用法术，但我刚刚捡了一辆自行车，他们暂时还追不上我。” “好，我马上过去接应你。” “不好，他们居然搞了一辆四轮车，我感觉我要被追上了，喂……喂……” 电话已挂断…… 294 无言以对，给我来一斤气运 雨纷飞。 当张憧憬火急火燎赶到现场，只见一片狼藉，楚狂人傻眼站在原地，大概是他口中描述的追了他十二条街的那群人手里都拧着一根棍子，只不过都跟一群死狗般躺在地上。 除此之外，雨中还站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她身边的地上横陈着一把雨伞，手里捧着一本小学六年级的语文书。 感觉来晚了啊！ 张憧憬快步走到楚狂人身边，轻声问道：“你干的？” 楚狂人还没来得及解释，只听嗖嗖几声，便有三道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悄然而至，他们的胸口都佩戴着疯人院医生的工作证，但这是在凡人眼中，在修士眼中，这块工作证却是“神仙管理局”几个字。 糟糕！ 还是惊动管理局的人了！ 张憧憬准备跟楚狂人商量接下来要该怎么办，三名神仙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却朝着那女子走去。 “神仙管理局，现在怀疑你涉嫌违法使用法术，请跟我们走一趟。” 那女子微微瞥了他们一眼，然后缓缓弯腰从地上拾起雨伞，轻轻拍打着语文书上不小心沾上的些许雨水，与此同时，她本身也蒸发出一阵氤氲水汽。 就这番神仙壮举，显然是修士无疑。 女子轻轻道：“曹家女人。” “我管你哪家女人……”一名神仙管理局工作人员话说到一半，另一名颇有些眼力劲的工作人员当即色变，连忙打断了他说话，转而对那名女子微笑道：“原来是曹二小姐，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被他换做曹二小姐的女子轻描淡写道：“眼瞎吗？十几个混混当街闹事，我路过这里，顺便教训他们一下，你们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找我姐好了，她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神仙管理局工作人员脸色僵硬。 “打扰了！” 撂下这句，这三人抱着建功而来之人便灰溜溜撤离了梓桐街。 至于找曹大小姐，还是算了吧！ 哪怕是探长丁未满去了，估计也只会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他们几个不入流的小喽啰呢！ 便是修士，这碗饭，也相当不好吃啊！ 那三人离开后，曹二小姐才慢悠悠朝着楚狂人走来，冷声道：“你是自己去局子报道，还是我送你去？” 楚狂人一脸尴尬。 张憧憬秘音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楚狂人回答道：“如你所见，我刚才被追杀的时候不是捡了一辆自行车跑路嘛，结果那辆自行车是她的，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也是修士，现在我该怎么办？我感觉她的气息很不寻常，除非我突破天师境，否则咱俩加起来也不是她对手。” 张憧憬说道：“这我倒是看出来了，问题是你为啥被追杀？” “这个……”楚狂人尴尬笑道：“你知道的，我有一副侠义心肠嘛，刚才一不小心撞见一群混混欺负一个年轻人，我就忍不住仗义出手了嘛，然后就……” “那个年轻人呢？” “这我哪儿知道，刚才我俩分头跑了，结果混混们全都来追我了，他应该已经跑远了吧！” “老楚，你是不是在庆市的时候没抄够神仙管理法啊，都到了这种地界了，你还找事，就这么活得不耐烦了？” “我也不想的，我都忍了又忍了，可是这群混混实在太过分，不但欺负那个年轻人，还让那个年轻人把他女朋友骗出来，这种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的事情，我哪能忍得住。” “楚婶婶，你可真厉害。” “……” 忽然，曹二小姐失去了耐心，一把抓在楚狂人肩头上，似乎要拿他进局子。 楚狂人下意识就要运功抵抗，张憧憬连忙舔着一张笑脸，抓向曹二小姐的手，男儿授受不亲，曹二小姐连忙缩回手，怒道：“你找死吗？” 看来这位曹二小姐的脾气似乎并不太好啊！ 但这也不妨碍张憧憬继续谄笑，“曹二小姐，抱歉，我是他朋友，事情是这样的……” 一通半真半假的解释后。 曹二小姐似笑非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不是故意偷我车的？” 张憧憬点头道：“对对对。” 然后他丢给楚狂人一个眼神。 还在佩服张憧憬胡编乱造本事的楚狂人连忙回神，也谄笑道：“曹二小姐，对不起，我是真的跑不过了，才偷你车的，你不也看到了嘛，他们十五个人，我这要是被追上了，估计下半辈子就没了。” 楚狂人出现了一次口误，在被追杀这种紧张时刻，还有闲工夫数对方几个人，这种人能是寻常人吗？ 不过，这位曹二小姐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约莫只有二十一二的样子，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细节。 她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这次我就放过你了。” 张憧憬赶忙恭维道：“曹二小姐果然深明大义。” 楚狂人跟着说道：“多谢曹二小姐。” 张憧憬那一份恭维就已经让曹二小姐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笑容，再被楚狂人这么一谢，她顿时感觉自己做了天大好事，脸颊上都笑出了月牙弯儿。 女孩子果然是要哄要夸的！ “你叫什么名字？”曹二小姐鬼使神差地望向这个说话比蜜饯还甜的家伙，却忽略掉真正跟她又交集的楚狂人。 楚狂人心中就纳闷了，不是咱俩之间有误会吗，你咋光问憧憬不问我老楚啊！ 不过，老楚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就是有点气不过，凭啥美女都爱找张憧憬。 这大概就是柳玉烟放心楚狂人一个人出来江湖上溜达的原因吧，因为她知道，他这辈子哪怕是死了，都会留恋跪搓衣板的滋味。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 姓甚名谁，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天下间叫张憧憬的人虽然多，但这毕竟是在京北啊！ 张憧憬略微思索后，决定再扯一个谎，笑嘿嘿说道：“咱俩是家门，我叫曹得意，他叫柳翰。” 楚狂人暗暗竖起大拇指，憧憬果然是憧憬，高！ 柳翰，啧啧……这名字真他娘的好。 至于曹得意嘛！ 爸爸姓张，妈妈姓曹，他不能跟爸姓就只能跟妈姓了呗！ 得意二字，则是指一种期待了。 他希望京北这一趟之后，回到庆市，可以春风得意。 曹二小姐一脸黑线，“你怎么也叫这个名字啊！” 张憧憬惊讶“啊”了一声，“有什么问题吗？” “没。”曹二小姐摇了摇头。 心中却嘀咕着，还好是大伯叫曹得意，要是爸爸叫曹得意可就尴尬了。 提起曹得意，那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这些年他也算是春分得意。 世间修士皆知，曹家以女子当家做主，只不过上一代人中据说是没有女子，所以曹家家主之位依然由曹家老奶奶担任，她膝下有两子，大子曹得意，二子曹忘形，虽然没资格继承家主之位，但这些年曹家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他们在经手，算是有实无名。 不过，曹得意之女，也就是曹家大小姐现在已经在慢慢开始接手家族事务了，不出意外，她应该是下一任曹家家主。 这也是刚才那几个神仙管理局工作人员听见曹大小姐的名号后就屁颠屁颠撤退的真正原因。 曹二小姐对张憧憬“曹得意”这个名字很不感冒，但是对他这个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准确来说应该是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觉得这个人能给她安全感。 曹二小姐对这个叫“曹得意”的家伙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曹嫣红，是梓桐小学的语文老师。” 张憧憬哈哈一笑，继续夸赞道：“怪不得我一见曹二小姐就觉着有一股书香气质，原来是语文老师啊。”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人民教师可是这个。” 曹嫣红笑得合不拢嘴，左手手腕心把语文书抵在胸口上，这才腾出手掩住嘴，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我啊……”张憧憬想了想，洒然道：“我是来北漂的，暂时还是无业游民。” “这样啊。”曹嫣红顿了顿，“京北这边物价很贵的，要是没工作的话就是等着饿死，这样吧，我们学校好像还差一个体育老师，要不我推荐你先做着，等以后找到合适的工作了再换，你觉得呢？” 张憧憬有点纳闷，这才初次见面，曹嫣红怎么就对自己这么好？难不成是自己夸过头了？还是说咱的气质已经到这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恐怖地步了？ 张憧憬委婉说道：“我倒是想来着，就是我一没教师资格证，二连个大学文凭都没有，三也没有什么专业的体育方面的证书，人家能要我吗？” 曹嫣红皱了皱眉，“这确实是个问题。” 张憧憬松了口气，总算是逃过一劫了。 然而，他想多了，曹二小姐想办的事，在京北城还没有办不成的。 她很快就笑着说道：“虽然有点小问题，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咱俩留个联系方式，过两天我通知你来上班。” 砰…… 张憧憬心肝一边碎着，一边无奈的加了曹嫣红的微信。 扯谎可真不好事，救了楚狂人，却害了自己。 当体育老师，这都哪门子事？ 一边插不上嘴的楚狂人在看到他们就这样加上了彼此的微信时，就已经彻底无话可说了。 这就是玄真子前辈说的气运吗？ 给我来一斤可好？ 295 遛弯儿呢，还是遛自己呢 雨幕下，一把伞，两个男人并肩走在回九九饭馆的路上。 “老楚，玄真子前辈说过，京北这种地方，修士遍地走，以后还是少管闲事吧！” “得了吧你，得了便宜还卖乖，没有我，你能要到小姐姐的微信？” “是我想要的吗？”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到底想不想要，我哪知道。” “行，那回头要是曹二小姐打电话来，你就去梓桐小学当体育老师。” “那不成，人家曹二小姐可是指名道姓给你推荐工作的，连问都没问我一句，我要是去了，她得多伤心啊！” “你分明就是怕老婆。” “谁说的，我只是快要压制不住境界了，怕万一运动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渡劫了，吓坏了小孩子就不好了。” “哦，这样啊，那刚才你跑路的时候怎么没压制不住？” “那是我毅力好。” “是吗，那我回头好好跟柳仙子讲一讲你在外头的事。” “我这点小事你就别记挂着了行不。” 楚狂人只觉汗毛竖起。 张憧憬的嘴，白的也能说成黑的，指不定会跟柳玉烟边个什么弥天大谎出来，到时候跪搓衣板的不还是咱老楚吗！ 万万不行。 张憧憬微微叹息道：“老楚，我怎么觉得这两年你变化挺大的啊！” “有吗？” “我记得以前你在庆市当官的时候还是两袖清风来着，怎么闯了几年江湖，就让我有点不认识你了？” “那肯定是你以前不够了解我，回头你问问褚胖子，我老楚是不是向来如此。” “褚胖子要说不是，我就去找柳仙子问问？” “那还是算了，你就当我变了吧。” …… 走进九九饭馆。 迎面而来的就是阿罗，然后是沐萧萧。 “又去哪儿了？” “有没有勾搭小姐姐？” 楚狂人偷笑着连忙撤退。 张憧憬莫名一阵心虚，加了曹嫣红微信的事要是说出口，估计耳朵今天又该长一层茧子了。 于是张憧憬避重就轻地又撒了一个谎，只把楚狂人惹事的事说了一遍，曹嫣红事则绝口不提。 终于耳根子清静了，坐下来喝了口水，魏巡说道：“对了，刚才雅餐厅的老板江洪来了。”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他来干什么？” 魏巡一头雾水道：“我也没太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反正就是松了一些人参啊鹿茸什么的，说是来看望看望我，我估摸着，他是来先礼后兵的吧。” 心知肚明的张憧憬微笑道：“管他是不是先礼后兵，以后他要是再送东西来，你就只管收着，反正你这一大把年纪也该补补身体，省得以后小茵年纪轻轻就孤苦伶仃的。” 魏巡没好气道：“你小子怎么跟富贵说话一个口气，就不能善良一点吗？” 张憧憬笑道：“熟人我才这么说的，换了别人我还不这么说呢！” 魏巡苦笑。 这家伙，动不动就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往事，催泪催得忒烦。 …… 翌日，阳光明媚。 雨后的京北城焕然一新。 没了齐夏草登门，没了江湛闹事，九九饭馆平静了许多。 只不过还是难逃阿罗和沐萧萧动不动就拌嘴的气氛，吃过了午饭，张憧憬挠了挠不清静的耳根，对楚狂人说道：“老楚，吃饱了，咱出去溜达溜达？” 结果楚狂人比他还要迫不及待，“走吧，走吧，我早就忍不住了。” 刚走出大门，手机又嘟嘟响起来。 真是奇了怪了，每次出门溜达都有事。 张憧憬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曹嫣红打来的微信电话。 “小姐姐这么快就找你了，还挺着急的啊！”楚狂人打趣道。 “嘘……”张憧憬往后看了看还在拌嘴的阿罗和沐萧萧，好在他们都没发现。 “我先接个电话。”张憧憬道。 “得，我先溜达着。”楚狂人道。 “别瞎管闲事啊！”张憧憬嘱咐了一句。 楚狂人的背影给了他一个放心的手势。 张憧憬这才接通电话。 “喂，是曹得意吗？” “嗯……是的。” “算了，我还是不叫你曹得意了，总觉得怪怪的。” “你随便叫什么都成。” “我看你好像比我大，要不就叫你曹哥哥吧。” “能别这么亲密吗？” “亲密吗？我一向对比我大的都这么叫的啊！” “算了，言归正传吧，你找我什么事？” “哦，对，正事。是这样的，我已经跟校长请示过了，你明天带着一张身份证复印件过来就可以上班了。” 身份证复印件？ 这玩意交出去前面撒的谎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张憧憬毫不犹豫道：“恐怕我不能来上班了。” “为什么，是找到新工作了吗？” “那倒没有，就是我昨天晚上不知道把身份证丢哪儿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身份证的事情不打紧，反正以你资历也是当不了老师的，校长就是走个流程而已，我再跟校长知会一声就成，有我做担保，都不是问题。” 张憧憬有种挖坑把自己埋了个感觉，一脸苦逼道：“曹二小姐，你用不对这样的。” 曹二小姐大气道：“没事啦，举手之劳而已，等你发了工资记得请我吃个饭就ok啦！” 曹嫣红还真是热心肠啊，张憧憬默默无语，“那好吧！” 挂掉微信电话。 张憧憬正准备朝着楚狂人遛弯的方向去呢，刚走了两步，电话又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楚狂人打来的。 “憧憬，不好了。” “怎么了，你该不会又惹事了吧！” “这次真不怪我，我只是扶了个老奶奶过马路，刚一松手，她自个儿摔在地上，就非赖上我索要赔偿！” “我去，你们以前在庆市的时候不就被这样碰过瓷吗，你怎么还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我也不想啊，当时我还琢磨了半天呢，可她真的很可怜啊，我心想这世上没这么多骗子吧，我……我才没忍住扶了她一把的，谁知道她还真是出来碰的，别说了，你赶紧过来吧，来晚了我可就要进局子了。” “我真怀疑你是遛弯儿呢，还是遛自己呢，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嘛。” “……” 倒霉催的。 这京北咋这么多碰瓷的！？ 上次碰了齐夏草，这次又碰了楚狂人，有本事来砰砰我啊，看看咱谁比谁软，谁比谁经不起砰。 怀着极度不爽的心情，当张憧憬赶到现场一看，顿时就有些忍不住笑了。 那个穿着寻常百姓衣服仗义执言的中年大叔不正是上次假扮名医元培亮的家伙嘛！ 张憧憬笑眯眯走了过去，“哟，这不是元医生吗？还真是冤家路窄啊，今儿出门怎么没穿西装？” 围观群众一脸懵逼。 这人是谁啊！怎么好像跟他认识的样子？ 那个碰瓷的托儿脸色十分难看，“怎么哪儿都有你。” 张憧憬眯眼笑道：“我也正想说呢，上次你们一个大爷碰了我朋友，我朋友还欠你五百万呢，今天你又派一个大妈过来碰我另外一个朋友，这次打算要多少？回头我联系一下元医生，看看合不合理。” 那摔在地上叫疼的大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被假元培亮给拽着走了。 然后围观群众就彻底变成一群吃瓜群众，毫不吝啬的夸张了几句，这小伙子可真是有一双火眼金睛呐，居然一眼就是破这群人是碰瓷的。 张憧憬尴尬着应付了几句，火眼金睛咱还真没有，不过太上老君的炼丹炉倒是还在仙宫戒里，差点给忘了，回头得好好琢磨琢磨陈怀年一心想要的八卦炉到底有什么特殊功效。 走在返程的路上，楚狂人嘿嘿笑道：“憧憬，你能不能不找你嫂子聊天啊！” 张憧憬笑道：“你说柳仙子啊！看心情。” “哥，我错了，以后我一定小心谨慎，争取不被人骗了。”楚狂人一脸谄笑，哪里还有当年那个在庆市跺跺脚就让商人们闻风丧胆的大官样子。 那个两袖清风的人，不见咯！ “怎么小心谨慎法？”张憧憬问道。 “那当然是得跟你虚心请教了，你走了这么远的路，肯定累了吧，回去我给你吹吹肩，揉揉腿。”楚狂人笑着。 张憧憬定睛望向他，“老楚，我觉得你现在回去当个官的话，肯定不会只住几十平的房子。” 楚狂人叹了口气，忽然严肃起来，像极了那年还两袖清风的大官，可也仅仅只是像而已。 楚狂人由衷道：“憧憬，这几年在外头我明白了不少事，也渐渐懂得了珍惜，你可能觉得我变了，但我其实只是想早点去玄武宗接她回家，她在那里一定过得很不好。” 张憧憬抿嘴一笑，“有点楚狂人的样子了。” 楚狂人汗颜一笑，“这世道，总是变着法逼人做最不想做的自己，要是能挺直腰杆活着，谁又愿意苟且偷生！” 张憧憬赞同道：“可不是嘛，明儿我就要去当我最不想当的体育老师了。” 楚狂人叹息道：“真要去？” 张憧憬无奈点了点头，“我要是不去，谎话不可被拆穿了吗！” 张憧憬忽然狡黠笑道：“不过，我可以晚点去，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296 梓桐小学，曹得意想唱征服 清晨，阳光明媚。 “憧憬，你今天不是去当体育老师吗，怎么还在睡回笼觉？”正在琢磨《鹤立鸡群拳法》的楚狂人漫不经心道。 “大清早的，着啥急。”张憧憬懒洋洋翻了个身。 这懒觉睡得贼爽。 十一点左右，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张憧憬才简单收拾了一下，慢悠悠赶到梓桐小学。 好不容易从大妈口中才找到校长办公室，终于摸了过去。 此时，校长正和曹嫣红谈笑风生。 咚咚…… 张憧憬敲了敲门。 “请进。”一张几乎写着‘威严’的领导脸上看不出太过的喜怒哀乐。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张憧憬假装很抱歉的样子，事实上却是他精心计划好的，为的就是让校长觉得自己不称职，然后打发自己回家，这样一切就顺理成章了，曹嫣红也就不会怀疑他之前的谎话。 但是，张憧憬注定失望了。 因为曹嫣红已经替他解释过了，校长拍了拍张憧憬的肩膀，微笑道：“没事，小曹已经跟我说过了，你在京北人生地不熟，难免走些岔路，反正今天的体育课在下午，没耽误课就行了。” “小曹，你带曹先生熟悉一下环境，稍后有个贵客要来，我得准备一下，就不陪你们了。” 根本没给张憧憬忽悠的机会，这位校长已经走出了办公室。 张憧憬顿时无语。 曹嫣红也挺会编的。 如果没猜错的话，校长大人估计是见他也姓曹，还以为是曹嫣红的亲戚，所以才网开一面的。 早知道就不姓曹了，棋差一招，现在后悔也晚咯！ 然后张憧憬就只能是既来之则安之了，因为临近午餐时间，所以曹嫣红带着张憧憬在并不大的梓桐小学里溜达了一圈后便直奔食堂共进午餐。 正吧唧着呢，匆忙见过一面的校长带着一位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也走进了食堂。 “小曹，你们也在啊。”校长一眼便看见了曹得意和曹嫣红，过来打招呼道。 “校长。” 曹嫣红和张憧憬同时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鼎盛地产的冯总，今天特意来我们学校考察的，过两日就要给我们学校捐赠三十台电脑，可是我们学校的贵人。”校长热情道。 “冯总好。”曹嫣红站起身，微笑伸出手。 “这位是我们学校优秀的语文老师，曹嫣红。”校长道。 冯总看了曹嫣红一眼，有些短暂的惊讶，想不到一个小学竟有不输齐夏草的美女，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冯雨伸出手，“曹小姐有礼，叫我冯雨就行。” 然后校长又指着张憧憬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学校新来的体育老师，曹得意。” “曹先生。”冯雨正伸出手，看清曹得意的面容后顿时就有些惊讶。 这不是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吗？ 怎么哪儿都能遇到他？ “冯总，又见面了。”张憧憬微笑道。 他对冯雨谈不上什么喜恶，上次冯雨点评那副字帖虽然不尽人意，当时张憧憬挺气的，但是在顾老先生站出来说话之后，就气消了。 至于齐夏草提过的冯雨的过去，这世上的黑心商人可不是掰掰指头就能数过来的，根本不关张憧憬的事，他就更不在意了。 反倒是听说冯雨要给梓桐小学捐赠让张憧憬颇有好感，至少他赚了钱之后还知道做慈善，比那些只顾自己享受的终归是要好一些。 冯雨抿嘴笑了笑，只是很绅士的和这位曹先生握了下手。 “怎么，冯总和曹老师之前认识？”校长笑道。 “见过一次。”冯雨应付道。 “那就好说了，既然是熟人，不如吃完饭就让两位曹老师带您参观参观我们梓桐小学如何？”校长眯眼笑道。 冯雨起先并没有点头同意，可是看了看曹嫣红，他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校长便带着冯雨到窗口打饭，张憧憬有点忍俊不禁，看来咱们这位校长还挺精打细算的，迎接冯总这种贵客，居然带他来食堂用餐，也没谁了。 趁着他们打饭的时间，张憧憬好奇跟曹嫣红打听了一下自己的工资。 曹嫣红挠了挠头，有点尴尬道：“因为你各项证书都不齐全，所以一个月只能拿三千块钱，不过我们学校老师包吃包住，你要是没住的地方可以住到学校来，京北的物价是挺贵的，三千块钱估计也不够在外边吃饭，你要是钱不够花的话，就跟我说，我借你。” 张憧憬微微一笑。 这曹嫣红对自己也太好了吧。 不过，校长大人果然是一只铁公鸡，典型的压榨劳动力啊，可是谁让自己连大学都没毕业，还没有教师资格证呢！ 吃完饭后，张憧憬和曹嫣红便带着冯雨在校园溜达。 所谓考察，其实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对于冯雨来说，三十台电脑的钱，兴许买一件名贵西装都不够，他之所以来考察，只是想让人觉得他是真的想做慈善而已，说白了，就是搏一个好的名头。 毕竟这年头做生意，名声很重要。 张憧憬对梓桐小学不熟，所以一直都是由曹嫣红在介绍，冯雨大多时候都只是点了点头，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反倒是跟曹嫣红闲聊的时间比较多。 比如，她家在哪儿，在哪里上大学，有没有男朋友之类的…… 至于曹得意老师，他根本懒得搭理，而曹得意呢，在冯雨看来也挺识趣，没有过来奉承巴结。 张憧憬对此一笑置之。 按照之前齐夏草的事情来看，这位冯总恐怕是对曹嫣红颇有兴趣。 不过…… 冯雨真要是对曹嫣红有什么不轨企图，估计也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本事。 毕竟某些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和蔼可亲的语文老师，背地里却是一个人就能轻易撂翻十几个人的修士，更重要的是，她是曹二小姐，一个家族势力不属于齐家的千金大小姐，冯雨相用金钱来泡曹嫣红的话，只能用异想天开来形容，想玩个请人助力玩个英雄救美什么的，也用不着他挺身而出，曹二小姐只需要挥挥手便能叫那些演员变成尸体。 张憧憬越是看冯雨对曹嫣红好奇，就越是唏嘘感慨。 这人呐，还真要少动些歪心思。 一不小心就万劫不复咯！ 上大学的时候张憧憬就十分的“爱岗敬业”，当学生是好学生，做兼职是兼职王，不上大学之后，做了修士，也是一个勤于修炼的好修士，今儿当了体育老师，也得做个好的体育老师。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以后，张憧憬便告辞去跟小朋友们报道去了。 以前老是被老师管着，现在终于有幸管管学生了。 张憧憬本来心情还挺不错的，结果上课之后就头疼了，这群京北的学生不但十分听话，很自律，张憧憬让他们跑就跑，让他们跳就跳，可头疼就头疼在这群一米多点高的学生竟然一个个都是学霸，有的要求要学打羽毛球，有的要求学打篮球，有的要打乒乓球，还有的要打排球。 张憧憬又不是十项全能，他一个文青，讨论下某某诗人的一生风流写意还行，那些玩意哪能也精通啊！ 于是只能说小小年纪，学那么多干嘛，敷衍一下，结果给那群学生一阵教育说，基础要从小打起，技多不压身。 听得张憧憬无地自容。 这京北还真是天下气运聚集之地，养人呐，就连小学生的觉悟都如此之高？ 下课铃声响起。 然后张憧憬又奔赴下一堂，下一个班的体育课。 结局差不多都是张憧憬想跪下来给小屁孩们唱征服。 终于，放学的铃声想起了。 张憧憬伸了伸懒腰，打发掉那些小屁孩之后，如释重负。 正准备启程回九九饭馆，这时候曹嫣红也带着冯雨走了出来。 张憧憬好奇道：“咦，冯总，你还在啊！” 冯雨瞥了他一眼，对曹嫣红笑道：“曹老师不愧是梓桐小学优秀的语文老师，今日听课，冯雨也是受益良多。” 曹嫣红微笑道：“冯总过誉了，都是些小学生话题，受益什么啊！” 冯雨轻声笑道：“是曹老师过谦了，道理二字，不在于大小。” 曹嫣红一笑置之，也是无奈。 她下午也有课，本来是打算打发掉这个话痨的冯雨的，结果他非要去听课，她总不能拂了人家心意吧，为了不挨校长的骂，只好带着他到教室旁听了。 现在听了冯雨的一番夸赞，便是她再不情愿，也只能昧着良心说一句，“冯总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听。” 冯雨借坡下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曹嫣红欲哭无泪点了点头。 冯雨又道：“刚才曹老师说下了课好像没什么事，要不我请你吃个晚饭吧，就当做谢谢你今天接待我了！” 曹嫣红尴尬道：“都是举手之劳，不用了吧！” 冯雨热情道：“对于曹老师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冯雨来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是大恩，还请曹老师赏光。” 曹嫣红真的想哭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正要离开。 曹嫣红忽然喊道：“曹老师，你要去哪儿，冯总请我们吃饭，你不去吗？” 297 大丑小丑，名角齐登场 张憧憬真想说一句，我的小祖宗，咱不姓曹啊！ 可是谎话已经说出口，还能咋样？ 这里没有第三个姓曹的人，张憧憬当然知道曹嫣然是在叫自己，所以他只能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但是，曹嫣红哪能轻易让他走，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好，不是吗？ 曹嫣红一把拽住自称是曹得意的张憧憬，然后笑眯眯把冯雨的话复诉了一遍。 冯雨能说啥，只管当时说话不严谨，曹嫣然是曹老师，曹得意也是曹老师，在京北极具名望的年轻企业家也只能无话可说，默默接受了。 于是，三人便各自怀揣着无奈来到了京北老酒楼。 和九九饭馆一样，京北老酒楼擅长的也是地方名菜，不同的是九九饭馆曾经在京北红极一时，而京北老酒楼则是不温不火，经久不衰。 老酒楼的客流量并不大，大多都是些地道的京北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冲着老酒楼的小戏班来的，在这里能用最少的钱，听到最正宗的京北小曲。 之所以把晚饭定在这里，是因为冯雨听说曹嫣然是本地人，就想当然的认为曹嫣然喜欢这个地方。 从曹嫣然走进这里便露出笑意，也充分证明了冯雨拍马屁没有拍到马屁股上。 跟酒楼小二要了二楼看戏的一个极佳位置，落座后，冯雨把菜单递给曹嫣然，点了几道京北名菜。 此时楼下戏台已经开始已经张罗着下饭戏，腔调以西皮、二黄为主，用胡琴和锣鼓等伴奏，要唱的是一出《贵妃醉酒》，对有情人来说，情调极佳。 由于是京腔原因，所以大多外行人听不大懂戏曲内容，只是因为是国粹，有此一赏而已。 三人中，也只有曹嫣然听得津津有味。 张憧憬显然对这里的饭菜更有兴致，只顾着吧唧，而冯雨则开始内行，实则外行的解说了一番戏词，还跟曹嫣然讨论起来。 就连张憧憬一个完全不懂京戏，只是从李白笔下粗略了解道一些关于杨贵妃的事，也听得有些忍俊不禁，就更别说自小听着京北名曲长大的曹嫣然了，估计是不想伤了冯雨的自尊心，曹嫣然很多时候都只是点点头，其实心中很是鄙夷这种不懂装懂的心态。 这大概就跟当年丁佳鄙夷张憧憬买不起名牌穿别人的名牌心态差不多。 张憧憬打了个嗝，放下筷子，抿了口老京北人喜欢的“黄山凤眉”茶，然后去上厕所，把忍俊不禁的笑意和忍不住的尿意抒发出来。 从卫生间出来后，曹嫣然正站在门口。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张憧憬一边洗手，一边说道。 “你觉得呢？”曹嫣然反问了一句，然后抱胸说道：“你不是嘴挺甜的吗？怎么只顾着吃，也不说话？” “我们来这里不就是来吃饭的吗？”张憧憬笑问道。 “当然不是了，你没看出来我很无聊吗？”曹嫣然道。 “所以你拉我出来一起无聊？”张憧憬无奈道。 “才不是，我是想拉你出来缓解无聊的，结果你一句话都不说，真是气死我了。”曹嫣然嘟嘴道。 “你们一个在认真听戏，一个在认真解说，我说什么？说他冯雨解说得一点也不对，把他脸打得啪啪响，然后回头人家不给咱学校捐助了，等着被校长批斗一顿？”张憧憬口齿伶俐。 曹嫣然咯咯直笑，“这才对嘛，你说话就是好听。” “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张憧憬无语。 曹嫣然吐了吐舌头，跟在后头，倒也像个小妹子。 一位五官俊朗到能让张憧憬无地自容的年轻人迎面走来，曹嫣然如同一只受惊小兔，连忙躲在张憧憬背后。 “你干嘛？”张憧憬不解道。 曹嫣然连忙嘘了一声，“别说话，我遇到仇人了。” “你还有仇人？谁啊？”张憧憬好奇道，堂堂京北八大家之一曹家的二小姐，在京北还有见人躲的份儿？ “前边那个长得比你帅的那个看见没？”曹嫣然低声道。 “比我帅的？”张憧憬尴尬直言道：“好像都比我帅啊！” “也是哦。”曹嫣然忍俊不禁，继而道：“正前方那个。” “哦，看见了，不就一个瘦不拉几的小年轻嘛，你怕啥？”张憧憬点了点头问道。 “你可别小看他，这人叫陈天一，是京北……” 说到这里，曹嫣然忽然止住话，有些东西是不能告诉凡人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想跟曹得意无话不谈一样。 “京北什么？”张憧憬问道。 “哎呀，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就是很厉害的啦！”曹嫣然敷衍道。 陈天一。 让曹嫣然躲起来的人。 京北…… 张憧憬忽然想起了什么。 陈天骄，陈天一。 这家伙该不会是京北陈家的人吧！ 对，肯定是，要不然怎么会让曹嫣然都躲避呢！ 想到这里，张憧憬浑身一个机灵，连忙躲在了曹嫣然背后，然后曹嫣然又忘张憧憬背后躲，这一幕，搞笑至极。 “你干嘛啊！” “你不是说，他很厉害吗？我当然也要躲一下。” “他跟你又没仇。” “万一他看我长得不顺眼呢！” “……” 陈天一走到他们面前，止住了脚步，轻声道：“曹嫣然，你躲什么？” “躲？有吗？你想多了，我曹嫣然有什么好躲的。”曹嫣然抱胸，眼神飘忽道。 “既然没有，那就坐下来喝一杯吧！”陈天一道。 “喝就喝，谁怕谁啊！”曹嫣然不屑道。 “这位是？”陈天一望向躲躲闪闪的张憧憬。 “别打他主意，他是我朋友。”曹嫣然说了一句，然后在张憧憬耳边低声说道：“你先回去坐着，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准过来，还有那个冯雨，也不能让他过来。” 张憧憬巴不得离开陈天一的视线，可劲点头，回到座位的时候跟跑了四千米似的气喘吁吁。 冯雨对张憧憬经历了什么浑不在意，只是问道：“你看见嫣然了吗？她去厕所很久了。” 张憧憬回答道：“她刚刚遇到一个朋友，坐过去聊天去了。” 朋友？ 冯雨忽然眼神不善，“男的还是女的？” 张憧憬笑道：“男的，还挺俊的。” 冯雨一听，视线立马开始在老酒楼里寻找起来。 终于，他在斜对面看到了曹嫣然的侧脸，以及那个确实长得挺俊的一张正脸。 该死，居然敢截我冯雨的胡，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冯雨本来是打算吃完了晚饭，再送曹嫣然回家，这样以后就可以轻车熟路的来往了，半路杀出来一个张憧憬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个小年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冯雨一拳轻轻砸在桌子上，就要起身。 张憧憬好心拽住他，劝说道：“哥们，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对曹嫣然的那点心思，不过，这事不是你能参与的，我给你一句忠告，话可以乱说，醋不可以乱吃，会出事的。” 冯雨呵呵一笑，推开张憧憬的手，懒得解释。 七八年前的冯雨在京北连小人物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是一只蝼蚁，可是今天，他在京北商圈也是跺跺脚就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在京北，如今他还真没几个得罪不起的人物，就是很多老一辈的企业家也得卖他冯雨几分薄面。 一个看起来二十一二的年轻人算什么？ 就算他家世不凡，又能耐我冯雨如何？ 这一刻的冯雨，自信十足，霸道无比，要去对面小年轻那桌争一回面子。 张憧憬已经拦过了，该说的话也说了，冯雨非要去找罪受，他也只能冷眼旁观了。 …… 斜对面。 陈天一跟小二的要了两壶地道的二锅头，一壶丢给曹嫣然，一壶自己捏在手心，连酒杯都懒得用，直接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重重放下，却不发出丝毫声响。 坐在她对面的曹嫣然依样画葫芦。 曹嫣然其实心里很没有底气，做在她对面的这位可是自陈天骄死后，陈家重点培养的第一对象，虽然进境速度不如陈天骄，但这些年稳扎稳打，勉勉强强也到了武帝巅峰的境界。 尤其是这几年陈天跟疯狗似的乱咬人，八大家族的年轻一辈没少遭毒手。 同为武帝巅峰，曹嫣然深知陈家摧三式的厉害，一直对陈天一避而不见，今日撞上，也是倒了血霉了。 “就地解决还是约个地方？”陈天一沉声道。 “谁跟你约，当然是就地解决了。”曹嫣然恨恨道。 “不愧是曹二小姐，果然豪气，不过，我奉劝你一句，现在最好立刻通知一下曹大小姐来接人，免得曹二小姐待会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带走了。”陈天一嘴角勾起自信笑意。 “你说话真的很难听，不会说话就闭嘴，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赶紧跟你们陈家的人知会一声，免得被一些‘不干不净’的人带走了。”曹嫣然怼道。 话不投机半句多。 陈天一不再说话，只是将手掌轻轻放在桌面上。 一股股如丝如缕的剑气顺着桌面蔓延而去。 如果有人掀开酒壶看一眼，就会发现，那两壶二锅头都在沸腾。 298 掌含神符，国宝来相见 “好凌厉的剑气！” 曹嫣然暗暗惊叹，手脚却不慌乱，只是如出一辙将玉手放在桌面上，又升起一缕剑气。 两道截然不同的剑气在桌面上缠斗，沸腾的两壶二锅头更是宛如蛟龙出海一般，在酒壶中螺旋升降，激的壶盖疯狂震动。 这种修士之间的暗中较量，比起真刀真剑的干上一架丝毫不落半分凶险。 虽然曹嫣然没有太多的实战经验，在修士道上名声不显，但作为曹家女人，在珍藏有无数修仙秘笈的曹家曹嫣然从来都是一日也不敢懈怠。 修仙一途，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灵脉根骨都极佳的曹嫣然并不在意有没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头，对她而言，曹家有一个曹大小姐就够了，曹二小姐只需要该修炼的时候修炼，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时就大胆做自己喜欢的事，但是却依然将自己的境界淬炼得十分扎实。 看似简简单单的一个放手动作，实际融会贯通了不少仙门绝学，又曾受到曹家老奶奶的指点，无论是剑气还是剑势都达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没有任何多余的磅礴气势，朴实无华，气息内敛。 便是继陈天骄之后，陈家有一个声名鹊起的年轻小辈陈天一也不敢轻视这位曹家女子。 实力相近的修士高手对敌，尤其是这种暗中较劲的方式，很大程度就是在于天地灵气上的“一气之争”，谁的气息更长，往往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是换气时间更短，便能更快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从而我生你死。 从天赋上来讲，曹嫣然和陈天一其实相差无多。 曹家最擅长是一股“气”，而陈家最擅长的却是锋利无匹的剑气，相较之下，前者在气息上更绵长，后者的换气速度，却如同出剑速度一般，越娴熟，便越快。 就目前的短暂交锋来看，俩人也勉勉强强称得上是平分秋色。 不过，如果有修士名家往细了瞧就会发现，曹嫣然绵长的气息已经开始渐渐不稳，而陈天一的换气速度却一次比一次快。 正在此时，那个不听劝的冯雨双手插兜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正要开口大放厥词，恰巧撞上曹嫣然和陈天一“一气之争”的顶峰之际，修为还不够的他们，到了这个时候谁也掌控不了气息外露，以至于冯雨还没发出声，就被两道剑气搅得灵魂战栗。 只见冯雨站在原地，跟个没有灵魂的木头人一般，先是一动不动，然后浑身一哆嗦，整个人便轰然倒地。 这一幕，吓坏了店里的客人。 京北小曲戛然而止，客人们纷纷投来目光，店小二连忙就要拨打求救电话。 “滚……” 陈天一怒吼一声，竟有种口吐剑气的感觉，那店小二也跟着当场昏厥。 老酒楼的客人，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言 瞬间作鸟兽散去。 就连张憧憬也暗叫恐怖。 悻悻然准备躲起来。 忽然，曹嫣然传来一声闷哼，脸色姹紫嫣红，嘴角开始露出丝丝血丝，紧接着眼睛，耳朵都开始出血。 好好的漂亮姑娘，一下子凄厉如鬼。 饶是张憧憬看得也有些瘆得慌，该不会出人命吧！ 咱要不要出手帮帮她？毕竟她对咱真的挺好的。 应该不会，曹嫣然毕竟是曹家的后人，陈家就算现在是疯狗乱咬人，咬死几个旁系也就罢了，像曹嫣然这种嫡系，应该是不敢往死里动的。 就在张憧憬这一犹豫之际，传来砰的一声爆炸声。 再定睛望去，只见陈天一和曹嫣然中间的桌子已经炸毁了。 而曹嫣然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被震昏了，出血的眼眉低垂，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这陈家的人可真是够狠毒的，这么漂亮的女孩也舍得下这么重的手。 张憧憬正腹诽呢，却又见到陈天一缓缓举起右手。 “这是！” 张憧憬瞪大了眼睛。 几次和陈家人交手，他对这一门掌法的气机再了解不过。 可是，他想不通，陈天一明明已经赢了，曹嫣然也失去了战斗力，他为什么还要下如此重的手？ 这一掌下去，不管用不用尽全力，重则曹嫣然神魂俱灭，轻则重伤难愈，灵根受损，今后的修行肯定是有大问题的。 以曹嫣然这种脾性，即便是活下来了，要是知道今后修为再不可能又半点进步，简直比死了还难受。 “张憧憬，你不能再躲了，再躲，这位对你好的女子就要香消玉殒了。” “呼……” 张憧憬重重吐出一口气，他终于动了。 似乎察觉到别处有修士气机波动，陈天一动掌的同时，移来些许目光。 那不是刚才跟曹嫣然一起的男人吗？ 看走眼了，他竟然是修士。 然后，他便真的看走眼了。 只见那散发出灵气波动的陌生人，身形一闪。 下一瞬，便已经出现在他的掌下。 “好快的速度！” 陈天一惊叹一声，索性直接将这本该轰响曹嫣然的一掌轰响这个忽然出手之人。 张憧憬悍然出掌。 “好恐怖的掌法，居然将周围的灵气抽离了大半。”陈天一皱紧眉头。 不对，他驭起掌时分明没有灵力波动，现在的威势是后来才形成，根本不是什么神仙掌法。 可是，为什么，从他的掌法中自己嗅到了一丝死亡气机？ 还有，周围的灵力变得十分散乱和不纯净是怎么回事？ 两掌相碰。 轰…… 老酒馆中宛如发射了一枚火箭弹，只见一团火光激射在陈天一的身体上，使得陈天一撞穿了老酒馆的层层墙壁，然后落在大街上生死不知。 与此同时，有一道身影，背着一个人，迅速离开了这一带。 这人当然是张憧憬了，他背着的人，当然是曹嫣然了。 还好自己刚才出手快，在掌中刻画了一枚爆炎符，陈天一猝不及防之下这才糟了重创，要不然，要从他的手中带着曹嫣然，只怕还得废些手脚心机。 张憧憬背着曹嫣然一口气奔出几千米，觉得安全了，才放缓速度，找了一处溪流停下。 没办法，要是背着曹嫣然回久久饭馆的话，估计沐萧萧和阿罗又要叨叨好几天了，为了耳根清净，只能来这种郊区的荒山野岭了。 张憧憬不会什么医术，只能随便掏了些玄真子炼制的万能的疗伤圣药，塞进曹嫣然嘴里，然后以灵力辅助，缓缓催化。 这一晃，月儿已经挂上了枝头。 催化丹药后，张憧憬正准备帮曹嫣然擦擦口鼻耳眼处的血丝。 “曹得意，你想干嘛？”曹嫣然忽然睁开眼睛，然后连忙检查自己的衣服是否凌乱，仿佛是怕一不小心就丢了那什么贞洁似的。 不知怎的，看着曹嫣然此刻的那张恐怖面容和紧张神情，张憧憬格外忍俊不禁，“大姐，你觉得我想干什么？对你图谋不轨？你也不看看你那副尊荣，我下得去手吗？” “怎么下不去手，你肯定是看本小姐长得如花似玉。”曹嫣然看了看黑漆漆的四周，继续道：“所以才把我拖到这种荒山野岭，准备对我做些什么，我告诉你，虽然你看着像好人，但最好收起你的歪心思，否则本小姐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姑娘，还较上劲了！ 自己夸自己还夸得一溜一溜的，不禁让张憧憬想起了一向自诩美女的曹青瓷。 张憧憬哑然失笑道：“好一个如花似玉。” 然后他从仙宫戒中取出一块应该是法宝的镜子丢给曹嫣然。 “干嘛？”曹嫣然问道。 “自个儿瞅瞅。”张憧憬指了指自己的脸蛋和她的脸蛋。 曹嫣然十分警惕的拿起镜子，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发出一声分贝极高的尖叫声。 “啊，有鬼。” 山谷幽幽，小河流淌，俱是她的惊叫声在回响着。 “别叫。”张憧憬没好气道，“没被你的样子吓着，倒是被你的声音给吓着了。” 曹嫣然止住声，惊魂未定。 刚才那镜子里的绝对不是自己。 她再次拿起镜子一看。 喉咙一顿，差点又要尖叫。 张憧憬眼疾手快，连忙捂住她的嘴，“你够了哈，哪有人被同一幕下两次的，你还记得自己为啥这样吗？记得的话点点头，我就松开你。” 曹嫣然眨了眨渗人的眼睛，记忆如洪水开闸。 终于，她想起和陈天一在老酒楼的斗气之争。 曹嫣然点了点头。 张憧憬这才松开她，“所以，不需要我再解释什么了吧！” 曹嫣然抿嘴一笑，点头道：“是你救了我。” 张憧憬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她这幅乖巧却渗人的尊荣，撇过脸道：“你能不能先洗洗，笑起来怪吓人的。” 曹嫣然无奈哦了一声，然后走到小溪旁一阵稀里哗啦。 重新看着美美哒的曹嫣然，张憧憬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曹嫣然嘟嘴道。 “没什么。”张憧憬摆了摆手，然后开始捧腹大笑。 “你肯定是在笑我刚才的样子，不准笑！不准笑！”曹嫣然急的跳脚。 张憧憬看着这样的她就在想啊！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都是当老师了，怎么还有这么可爱的妹子啊！ 简直比沐萧萧和阿罗还要国宝！ 299 曹二小姐，在下庆市张憧憬 小溪边，一男一女，对坐。 “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曹嫣红问。 “你的救命恩人。”张憧憬笑答。 “除开这一点，你还有什么身份，还有，你凭什么救的我，要是不说清楚，我就抓你去见奶奶。”曹嫣红严肃到可爱。 “为啥是抓我去见你奶奶，不是抓我去见官？”张憧憬笑问道。 “曹得意，你能不能别避重就轻？”曹嫣红瞪眼道。 “曹嫣红，你这么乖巧可爱，我情不由衷啊！”张憧憬感慨道。 “是嘛！其实我也觉得我真的是京北最乖巧最可爱的女孩了。”曹嫣红得意笑道。 然后她很快又跨下脸来，“曹得意，你能不能别夸我了，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不能，除非你能别这么乖巧可爱。”张憧憬摇头。 “我想撕烂你的嘴。”曹嫣红咬牙切齿道。 “为什么？”张憧憬问。 “因为你的嘴太甜了，齁死我了。” “那我闭嘴不就好了。” “不行，你闭嘴了，还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这么乖巧可爱，我要是不闭嘴就忍不住想夸你呀，咋办？” “……” 曹嫣红抓着脑袋，要发狂咯！ 这个家伙怎么能这么讨人喜欢又招人恨！ 张憧憬抿嘴一笑，忽然一本正经站起身，微微抱拳道：“曹道友，在下庆市张憧憬！” 张憧憬？ 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曹嫣红停下来抓狂，陷入了深思。 然后，已经用刚才那段时间规划好台词的张憧憬开始了声情并茂的表演。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四年前在庆市如何被陈天骄欺负，如何和几个朋友一起不小心杀了陈天骄，然后又如何如何逃亡天涯，最后辗转来到京北的。 简直闻者流泪见者伤心。 直到，张憧憬亲眼看到曹嫣红的眼珠子里闪烁着晶莹。 张憧憬才暗暗放下心，看来这次的忽悠，又成功了。 张憧憬微微欠身道：“曹二小姐，若非情况特殊，我是决计不会用假名骗你的，对此我深感歉意，希望你能原谅我。” 曹嫣红一边抹了抹眼睛水，一边连忙扶起他，感动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陈家追杀的张憧憬啊，你的遭遇是在太惨了，陈天骄是在太可恨了，杀得好，要搁我身上，我不但要杀了他，还要把他碎尸万段。” 张憧憬暗暗偷笑。 现在的妹子修士可真好忽悠啊！ 沐萧萧和阿罗没上过学也就罢了，怎么曹嫣红这种上了学还当上老师的也这么好忽悠？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才使到一半，她就哭着唱征服了，真是弱爆了！ 张憧憬起身后感动道：“多谢曹二小姐的原谅，冒昧问一句，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毕业了没？”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让曹嫣红很是懵逼，“这跟你被陈家追杀有关系吗？” 张憧憬笑着摇头道：“没关系，就是随便问问，有点好奇修士怎么还去当老师。” 曹嫣红的眼泪说没就没了，微笑道：“张道友，这你就不懂了吧，修士不但要修行，而且要修心，我当老师其实也是一种修行。” 张憧憬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实则他心中在嘀咕，这都是我几年前用来忽悠人的把戏了，你现在才拿出来用，也太年轻了点吧！ 张憧憬又问道：“那你大学是什么专业？” 曹嫣红很自信道：“我是语文老师，当然是文学系了，而且我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哟！” 还文学系！名牌大学！吹牛了吧！啧啧…… 张憧憬忍住笑意，好奇问道：“哪个名牌大学？” 曹嫣红笑道：“京北同文大学。” 这个地名是多么的熟悉啊！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张憧憬笑叹道：“京北同文大学啊，那确实天下一等一的好学府，既然你是文学系的，那我考考你。” 曹嫣红拍着胸脯道：“诗词歌赋，随便考。” 张憧憬笑了笑，“考那些多没意思，要考就考点见识，我问问你，四年前，京北同文大学文学系举办的学术辩论赛，谁是最后的冠军？” 曹嫣红惊讶道：“咦，你怎么知道这事？” 张憧憬没好气道：“废话怎么那么多，到底答不答得上来。” 曹嫣红笑道：“当然答得上来了，不就是徐嘉骏嘛，她可是我偶像。” 张憧憬点了点头，“哟，还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哦！” 其实他想说的是，瞧了，徐嘉骏是我前女友。 闲聊着，闲聊着，月上三竿了。 曹嫣红抬头看了看月色，“哎呀，不好。” “咋了？”张憧憬问道。 “我这么久没回家，姐肯定该着急了，说不定还要告诉奶奶，要是让她知道了，我又要被罚跪祠堂了。” 说着曹嫣红连忙起身，大概是准备御空飞行来着，结果忽然发现自己法术失灵了，直接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 张憧憬捧腹大笑。 曹嫣红从地上爬起来时已经变成了花脸猫。 “我说曹二小姐，你能不能别这么逗我笑，我怕我会被笑死。”张憧憬大喘着气。 “你今年多大了？”曹嫣红双手叉腰道。 “虚岁二十五，咋了？”张憧憬道。 “二十五岁了你还这么没个正形，你是长大不吗？”曹嫣红气鼓鼓，毫无威力的数落了一句后，又蹲在小溪边一阵洗刷刷。 洗干净了，她才过来问道：“你不是修士吗？会不会御剑飞行？” 张憧憬春风得意道：“不御剑，我也能飞行。” 曹嫣红好奇盯了她一眼，“那就行，我那个法术暂时失灵了，你送我回家吧！” 呲溜…… 月色下。 一柄长剑御空，两道身影如奔月。 “你不是不御剑也能飞行吗？牛皮吹破了吧！” “曹二小姐，我不御剑，怎么带着你飞？难不成还抱着你，背着你？” “那你是怎么带着我来这荒山野岭的？你该不会告诉我是拖着来的吧！” “呃……” “有本事，你背我呗！” “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 “那成吧。” 两道身影在空中合二为一，长剑消失，化为左脚踩龙，右脚踩马，速度更快。 背上的曹嫣红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厉害啊，张憧憬，你脚下踩的那个是宠物还是法器？” 张憧憬顿了顿，“一样一半吧！” “能不能借我玩两天？” “那不行。” “你怎么这么小气。” “不是我小气，主要是你驾驭不了它。” “哼……” “别哼了，到了，下来吧！” “这么快？” “‘江山锦绣’，没错吧！” 曹嫣红抬头望了望那块醒目招牌，“还真到了，可以啊你，够快的。” 张憧憬一点也不谦虚的样子：“还行！一般般吧！” 正在这时，一道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 “曹嫣红！” 一听到这声，曹嫣红脸上浅浅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连忙从张憧憬的背上挑了下来，顺便还整理了一下自己不太整洁的衣服。 张憧憬顺着声线望去，只见一位比曹嫣红成熟些的美貌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了“江山锦绣”的牌匾下。 “这美女是谁啊！”张憧憬笑问道。 “我姐。曹姹紫。”曹嫣红低声道。 “曹擦子？”张憧憬一脸懵逼，这啥玩意名字？跟美女的形象简直太不符合了吧！ “姹紫嫣红的姹紫。”曹嫣红解释道。 张憧憬这才恍然大悟，也不由的感慨，这曹家取名的方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啊！ 没记错的话，曹嫣红的爸爸就叫曹忘形，她大伯叫曹得意。 一个得意忘形，一个姹紫嫣红，两个成语，组成了两辈人，也不知道曹家老奶奶有没有一个惊世骇俗的名字。 “曹嫣红，大半夜不回家，还在外头跟人嘀嘀咕咕什么？”曹姹紫吼道。 “姐，我又不是故意不回家的，是被陈天一那家伙给打伤了所以才……”曹嫣红解释着。 “放屁，陈天一都让人抬回家了，你能受什么伤？”曹姹紫道。 “抬回去的？”曹嫣红愣了一下。 张憧憬连忙道：“是我不小心打伤的，我可是你救命恩人，你不能把我卖了。” 曹嫣红莞尔一笑，对曹姹紫支支吾吾道：“我……那个……” 曹姹紫抬手道：“不用跟我解释，你还是自己跟来来解释吧！” 曹嫣红急得直呼其名，道：“曹姹紫，你不仗义，居然又跟奶奶打我小报告。” 其实是被冤枉的曹姹紫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冷冷扫视了一眼刚才背着曹嫣红的那个男人，嗓音狠狠道：“还有，我提醒你，以后不准再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更不准跟不三不四的人大半夜不回家。” 啥？ 不三不四？ 张憧憬顿时就气不过了，还不等曹嫣红解释，他一个事外人就站住来说道：“曹大小姐，你一口一个不三不四的暗指我，我请问一下，我是哪里不三不四了？” 300 道理不通，不三不四张憧憬 曹家大小姐哪里喜欢跟人解释，就看见你背着咱妹妹回来就够了，一杆子打死道：“你哪里都不三不四！” 张憧憬有点头疼。 这娘们咋就这么不讲道理？ 曹嫣红撅着嘴道：“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别人呢？” “闭嘴。” 曹姹紫一句话直接让曹嫣红不敢说话。 可见，这位曹大小姐在曹二小姐心中树立了一个怎样彪悍霸道的形象。 曹嫣红努了努嘴，对张憧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走。 张憧憬也很擅长会意，跟女人讲道理从来都不是正途，不三不四就不三不四吧，又不会少斤肉，懒得跟曹大小姐纠缠不休，张憧憬扭头便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曹姹紫冷眼逼视道。 “我……”张憧憬转头望向她，十分无奈道：“我说曹大小姐，大路朝天，你我各一边，凭什么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能走？你是不是太蛮不讲理了一点？” “理？”曹姹紫貌似听了个冷笑话，呵呵两声，“在这里，我就是理，不信你走一个试试！” 我勒个去，这娘们还是正常人吗？ 该不会是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了就像虐待别人吧！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搞得跟仇人见面似的，分外眼红？ “那你想咋滴？”张憧憬同学很是无语啊！ 曹姹紫哼了一声，“曹嫣红，奶奶说了，你回来就直接去祠堂门前跪着，没有她的命令，不准起来。” “不就没按时回家吗？至于吗？”曹嫣红嘀咕道。 “你说什么？”曹姹紫看了她一眼。 结果这位曹二小姐都不敢直视，只能暗暗可怜张憧憬，心里默默祈祷他不要被姐姐收拾得太惨，回头再找机会好好答谢救命之恩。 曹二小姐二话不敢说，直接就给跪到祖宗祠堂去了。 曹姹紫这才重新望向张憧憬，审视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你查户口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 不三不四的女人！ 这几个字宛如刀子一般在曹姹紫的心里挂着她的心尖肉！ 这些年来，曹家大小姐何曾被人说过一句不敬的话？ 可是，这个勾搭曹嫣红的男人竟然敢说自己不三不四，简直太放肆了。 “我哪里不三不四了？”曹姹紫狠狠道。 张憧憬从上到下，指指点点道：“从头到脚，从左到右，哪里都不三不四。” “你……！”曹姹紫气炸了。 小拳拳攥得老紧！ 可是她又无数次在内心强调着自己，曹姹紫，你都是要接管曹家家业的人了，你是未来的曹家家主，怎么可以如此失礼！ 作为一代家主，你必须要有奶奶的气度。 不管这人有多么的卑鄙无耻下流，你都不能随便欺负他，要不然你会被人笑话的。 “有种就报上你的名号。”曹姹紫怒道。 “不好意思，我还真没种，你有没？” 她已经很能忍了。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那家伙竟然会说出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句话。 曹大小姐感觉人格都受到了侮辱。 曹大小姐拳头都攥得颤抖了。 张憧憬漫步尽心道：“曹大小姐，你要是没其他事我就走了，等回头造了种，咱俩再慢慢闲谈。” 张憧憬懒得跟不讲理的女人继续纠缠，骂架骂舒服了，准备开溜。 “你再走一步，我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曹姹紫威胁道。 “死无葬身之地？这都多少年前的台词了，你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张憧憬浑不在意，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走。 只见两道身影从眼前闪过，然后便是两柄被月色照映得雪亮的宝剑堵在前方。 张憧憬回头一看，不止如此，就连这位曹大小姐的身边不知何时也站了里里外外七八个人，初步看来，至少都是武帝境界。 乖乖，这阵仗！ 不愧是京北八大家啊，手笔如此之大。 张憧憬连忙露出谄笑：“曹大小姐，你天姿国色，肌肤胜雪，宛如仙子下凡，怎么能跟我一般计较呢！” 曹姹紫沉声道：“我不是不三不四吗？” “当然不是了。”张憧憬献媚道：“是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一声，我最看不惯这种人了，回头我遇到了帮你教训教训他！” 这脸自个儿打得贼疼。 可是咱能咋办？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京北陈家的事还没了，要是在开罪了曹家，那就玩大发了。 张憧憬现在是十万个后悔啊，明明知道曹姹紫不讲道理，为啥还要跟她斗嘴呢！ 搞得自己打自己的脸，何必呢！ “不三不四的人，就是不三不四。”曹姹紫冷哼一声，对拦住张憧憬去路的那位曹家客卿说道：“把他压到奶奶的院子里，要是他敢逃跑，格杀勿论！” 这一瞬间，张憧憬内心百般计较。 是跑呢，还是不跑呢？ 跑的话，可就要被格杀勿论了。 不怕的话，得罪了曹大小姐，进了这曹家大门，还能不能活着出来也是一回事啊！ 可是，就算现在自己有本事能从曹家人手中跑出去，那么接下来呢？ 被曹家人追杀，然后惊动陈家，又被陈家人追杀，甚至说，还不知道京北八大家其它几家有没有想蹚这趟浑水的，到时候恐怕就算是玄真子前辈来了，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这个局面。 算了，还是不跑吧！ 至少曹家二小姐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她应该不会让救命恩人就这样一命呜呼吧！ 想通了，张憧憬就没什么含糊了，毫无下限的对曹大小姐乖巧卖萌。 “曹大美女，我保证不跑，咱好好说话行不行？” 曹大小姐已经觉得不给这家伙机会，直接吩咐一声，“带走。” 然后张憧憬就被押进了一个看起来年头不少的古朴院子，院里的花花草草即便是在月色下也显得格外宜人，可见居住在这里的曹家老奶奶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呐！ “看好他。” 曹姹紫对压着张憧憬的人嘱咐了一句，然后便走到门前瞧了瞧门。 没一会儿屋里便传来一道略显老迈的声音。 “何事？” 曹姹紫轻声道：“奶奶，是我，有点事跟你禀报。” “进来吧。”曹家奶奶说道。 曹姹紫这才轻轻推门而入。 大概是进去了十几分钟，曹姹紫便走了出来，“我奶奶让你进去。” 张憧憬暗道不好，从曹姹紫那一双精明的眼睛来看，她就好像是再说你进去领死吧！ 张憧憬心虚道：“这大半夜的，不太好吧！” “叫你进去就进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曹姹紫狠狠道。 张憧憬哦了一声，事已至此，只好进去咯！ 结果低眉弯腰进去一看，这哪里是老奶奶啊，分明是年轻貌美的仙女嘛！ 想想也对。 曹家和齐家一样都是修仙家族，不过曹家没有不需要修炼的“齐夏草”也就没必要全家人都装着老迈深沉的模样，该年轻还是得年轻！ 张憧憬毫不吝啬恭维道：“这位漂亮姐姐，生得好生漂亮。” 曹家老奶奶有些忍俊不禁。 这家伙果然跟姹紫说的一样，油嘴滑舌，满口的荒诞不羁。 一大把年纪，还被一个年轻小辈如此调侃，委实令人发笑。 曹家老奶奶脸色一沉，道：“够了，不必在我面前甜言蜜语。” 张憧憬指天指地发誓道：“我真的没有甜言蜜语，您长得真好看。” 曹家老奶奶一听，差点没忍住给这家伙一脚踹回娘胎去。 曹家老奶奶正声道：“老妇人活了一把年纪，岂由得你一个小辈如此调侃，再敢胡言乱语，定叫你神魂俱灭。” “什么？老妇人？”张憧憬故作惊讶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曹家老奶奶，这瞧着也不像啊！” 这小子，没完没了了。 不过，这嘴确实够滑，怪不得姹紫说不过他，也确实够甜，难怪没心没肺的嫣红心甘情愿给他占便宜。 曹家老奶奶差点给气笑了，言归正传道：“你是哪路修士，跟我家嫣红是什么关系？” 张憧憬的修士身份从落地那一刻就被曹姹紫发现了的，也没什么好隐瞒，只好如此回答道：“老奶奶，行走江湖，仇家太多，请恕我不能名言身份，至于跟曹二小姐的关系，您也可以放心，我方才只是正好撞见她受了伤，送她回家。” “仅此而已？”曹家老奶奶注目道，“可是，我怎么听说你是背着她回来的？” “天地良心，是曹二小姐非要我被她回来的，我绝对没有半点歪心思。”张憧憬知道曹家是不允许嫡系跟外人卿卿我我的，只能这么说保命了。 “放屁，你是觉得我老糊涂了还是觉得我家嫣红是傻子？”曹家老奶奶怒道。 这老奶奶怎么也一口粗话，听着咋这么不顺耳呢！ “都不是，都不是。”张憧憬连忙解释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和曹二小姐在一所学校上班，交情还不错，所以她才信任我的。” 不知是信了张憧憬的解释，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曹家老奶奶的神情忽然有些变化，时而惊讶，时而难以置信，时而又疑惑…… 301 情字刚起，转眼即死 曹家祖祠。 大门敞开，屋子里亮如白昼，香火鼎盛。 香火后那一尊尊牌位，便是为曹家兴亡洒下热血的前辈先贤。 门外。 曹嫣红委委屈屈的跪着。 也不知道那个倒霉催的张憧憬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姐姐欺负！ 很是担忧啊！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曹嫣红转头一看，正是刚从老奶奶那边过来的曹姹紫。 “你又来看我笑话。”曹嫣红没好气道。 “我可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曹姹紫笑道。 “什么事？”曹嫣红问道。 “现在忽然不想告诉你了。”曹姹紫在祖祠门前坐了下来，也不怕地下脏。 这些年来，这一幕早已发生了无数次。 他们两姐妹的相处模式从来都是如此，表面上不对付，可谁要是欺负了曹嫣红，那第一个出头的肯定是曹姹紫，谁要是背地里敢说曹姹紫的坏话，第一个站出来反驳的便是曹嫣红。 曹嫣红心里暗暗琢磨。 看姐姐这神情，莫非她想说的事跟张憧憬有关系？ 想到这里，曹嫣红有点急了，连忙好言好语道：“好姐姐，你就别卖关子了，什么事，赶紧告诉我呗，要不然今晚我会睡不着觉的。” “你今晚还想睡觉？老老实实在这里跪倒天亮吧！”曹姹紫微微一笑，继而道：“想知道什么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嫣红早就跪习惯了，直接忽略掉贵祖祠的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曹姹紫也就没必要卖关子了，她定睛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你跟刚才那个人是什么关系？” “就普通朋友啊！”曹嫣红道。 “就没别的？”曹姹紫追问道。 “同事。”曹嫣红如实道。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问的不是这个。”曹姹紫有点不耐烦了。 曹嫣红愣住。 看来这家伙是真傻无疑了！ 曹姹紫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喜欢？”曹嫣红顿了顿，“应该没有吧！” “一点也没有？”曹姹紫又问道。 曹嫣红想了想，有些脸红道：“本来是没有的，不过你这么一问，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大概只有芝麻那么点。” 曹姹紫叹了口气，“那你准备伤心吧！” 曹嫣红不解道：“什么意思？” 曹姹紫毫不隐瞒道：“刚才我带他去见奶奶了，顺便添油加醋说了他很多不事，不出意外，以奶奶的脾气，他现在已经是一句尸体了。” 曹嫣红气得直呼其名道：“曹姹紫，你这是草菅人命。” 然后，她便顾不得奶奶的惩罚了，不管喜不喜欢张憧憬，他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古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 曹嫣红站了起来，拔腿便要奔赴奶奶的院子。 “站住，你连奶奶的话都不听了吗？”曹姹紫怒道 曹嫣红刹住脚，回头之时，双眼已是泪眼朦胧。 曹姹紫还以为她不敢离开祖祠，不敢违背奶奶的话。 然而，她却低估了一个“情字刚起”的女人心。 曹嫣红咬了咬牙，一言不发，扭头便走。 …… 曹家老奶奶屋里发生着极为反常的一幕。 这位曹奶奶居然瞅着张憧憬，瞅着瞅着手脚有些轻微颤抖，最可怕的是还在自言自语。 “真像啊！” “是你回来了吗？” 张憧憬则是眉头紧皱。 这情况，该不会是犯什么病了吧！ 不行，不行，万一整个什么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了，曹家肯定以为是自己气死了曹家老奶奶，不把自己五马分尸才怪。 张憧憬连忙对这位年轻却颤抖得跟老人似的老奶奶小心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吃点什么药？” 曹家老奶奶差点气得背过气去，定了定神，道：“把衣服脱了。” “老奶奶，这不太好吧！”张憧憬心神一凝。 难不成孙女都有两个的她还好老牛吃嫩草那一口？ 咱说什么也是不会从的。 曹家老奶奶要是知道张憧憬此刻心里的想法，估计就真得气死了。 索性，她不知道。 见张憧憬死活不脱衣服，这位曹家老奶奶也霸气，直接伸出手，轻轻一推。 便听见砰的一声。 张憧憬上半身的衣服就炸成一摊碎片了。 此刻张憧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这是要用强了！ 不行，咱得跑。 然后他便顾不得其它了，直接祭出龙马。 曹家老奶奶虚手一抓，张憧憬还没来得及撞门而出，就被她吸了过来。 张憧憬疯狂调转灵气，却发现，这一瞬间，他似乎与世隔绝了。 那些触手可及，肉眼可见的灵气，仿佛夜空中的星星，遥不可及。 然后张憧憬很怀疑自己被猥亵了，被曹家老奶奶在胸膛位置指指点点了好几下，然后才仍在地上。 “你爸爸是谁？你妈妈呢？”曹家老奶奶问起话来的脸色忽然慈祥了些。 张憧憬现在一身血债，当然不会轻易告诉旁人张富贵和曹青瓷的事，他可不想搞得家无宁日，直接闭口不答。 曹家老奶奶破天荒没有追问，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是自己来京北的吗？” 张憧憬心想万一自己有难，也不能牵连楚狂人沐萧萧阿罗，便点了点头。 曹家老奶奶忽然叹了口气，挥手道：“你走吧！” 张憧憬微微一惊，他才懒得去问为什么，先跑再说。 连衣服都没顾得上穿，直到跑出曹家的“江山锦绣”，他才松了口气，换上衣服，为了怕人跟踪，还特意在城区里多走了些弯路，才敢回的九九饭馆。 这一夜，可真他娘的惊心动魄啊！ ———— 曹家江山锦绣。 当曹嫣红满含泪水的冲进奶奶的院子，冲进房间，却看见奶奶也是满含泪水，当场就怔住了。 既惊讶奶奶为何流泪，也心慌不见张憧憬的身影。 这还是曹嫣红第一次见到奶奶流泪。 “奶奶，您……”曹嫣红不敢问出口。 大名曹倾城的老奶奶抹了抹泪水，望向曹嫣然道：“你怎么来了！” 曹嫣红这才想起来意，连忙问道：“他呢？” 曹倾城叹息道：“走了。” 曹嫣红松了一口气。 他还活着，活着就好。 曹倾城板着脸道：“不是罚你在祠堂门前跪着吗？” 糟了！ 违反了奶奶的命令，可是要挨打的。 曹嫣红这才开始后悔起来，眼珠一转，灵机一动，“我……那个……想上厕所，所以……” 支支吾吾半天。 她最后只高兴留下一句，“我马上就回去跪着。” 曹嫣红逃出奶奶的屋子，恰好撞见曹姹紫，哼哼了一声，啥也没说，但看起来挺得意的。 大概是想表达：曹姹紫，你这次失算了吧，奶奶深明大义，怎么会任由你添油加醋呢！ 曹姹紫只觉莫名其妙，走进奶奶的屋子，也问道：“他呢？” 曹倾城定睛望向她，“你们两姐妹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跑来我这里问这个问题，走了。” 曹姹紫情急道：“奶奶，他可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放了他只会给他在外头为非作歹的机会，您怎么……” 曹姹紫还是不敢说出口最后那半句话。 曹倾城轻声道：“他是你哥。” “什么？我哥？怎么可能！我们曹家族谱里的人都在管辖之内，绝对没有这个人。”曹姹紫肯定道。 然后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自打开始接管曹家事务以来，曹倾城却是发现曹家族谱上有两个位置略显朦胧。 她曾想爸爸曹得意打听过，其中一个好像是姑姑，但名字已经模糊不清了。 还有一个，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出现的，拘说有可能是姑姑的孩子。 曹家族谱是一见缔血法宝，一旦族内新添成员，那么便会自行在族谱上呈现一个金灿灿的空栏，直到当家女主人亲手在那上面添上一笔名字，才算正儿八经的曹家人。 第二个朦胧的空栏在二十多年前其实是不朦胧的，那上面曾有曹倾城亲手写下的三个闪闪发光的大字，叫曹闭月。 只是代表着那个名字的人始终没有出现在曹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名字也开始逐渐朦胧。 就在刚才，供奉在曹家祖祠内的族谱，其实在闪闪发光，屋内亮如白昼其实不是因为那些香火，而是因为那个叫“曹闭月”的名字。 曹姹紫开始惊讶，“莫非，他就是姑姑的孩子，曹闭月？” 屋内这位年轻的老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已经有一缕青丝变成了白丝，仿佛一瞬间就老去好多岁。 那孩子胸口的一束梅花印记虽然被藏得极深，但是怎么会瞒得过曹倾城的眼睛呢！ 可是，那孩子的母亲终究是没来京北。 看来还是不想回家。 也怪当年，逼得太紧了。 曹倾城这些年每每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大概都会老上几分。 曹姹紫忽然从震惊中醒来，“糟了！嫣红刚刚说她喜欢他来着。” 曹倾城差点气晕，妹妹怎么能喜欢哥哥呢！ 她连忙指着门口说道：“紫儿，你快去跟她说清楚，千万不能啊！” 曹姹紫急急忙忙出门。 这一夜，注定有人要哭成泪人咯。 只因那电视剧一般狗血的剧情，逼得人“情字刚起，转眼即死”！ 302 人生得意，孩子们唱征服 张憧憬回到九九饭店时，魏巡爷孙都已入睡，但进屋的声音还是不免惊动沐萧萧和阿罗，简单敷衍了几句便回到房中，楚狂人正值入定，看样子是在奋力压制境界，不宜惊扰。 曹家一行固然是惊心动魄，但张憧憬从出来之后，心中波澜变少了几分。 张憧憬也没入睡，而是打开手机，查询一些列关于“体育课”的资料和视频。 …… 一晃，便到了朝阳初生之际。 楚狂人缓缓睁开双眼，见张憧憬化身追剧狂魔不免好奇，于是凑过来看了两眼，还以为是什么精彩大片，结果就是一些体育比赛，不禁叹息道，“憧憬，你啥时候这么无聊了？还看这种视频。” “还不是因为你，我去当体育老师，结果给一群小屁孩给治的服服帖帖，专业知识不够，得补啊！”张憧憬无奈道。 “至于嘛你。”楚狂人无语。 “当然至于了，我堂堂武帝修士，要是连几个小屁孩都征服不了，还有何颜面自称修士？”张憧憬继续奋发图强。 楚狂人也懒得跟他唠嗑，起床去厨房偷了两个刚出炉的包子，等到小茵来叫张憧憬吃早饭的时候，他已经吃不动了。 早饭后。 张憧憬正欲出门，结果给无聊了两天的阿罗和沐萧萧拦住，非要跟他一起去玩。 为了耳根子清净，也为了少惹是非，张憧憬至少慷慨解囊，让她们自个儿逛逛淘宝，回头结账，这才打发了去。 …… 梓桐小学。 张憧憬站在门口，经过一晚上的临时抱佛脚，今儿可是信心十足，不叫那群城里的金贵孩子涨涨知识，他就不配当武帝修士了。 “曹老师，不进去，发什么呆呢。” 张憧憬回头一看，是个不眼熟的人，但是看他手里抱着书，就知道多半是梓桐小学的老师无疑了，笑哈哈打了个招呼便了事。 正要进学校，这时，曹嫣红走了过来。 她十分惊讶的“咦”了一声，“你……” “你什么你，一晚上不见就不认识了？”张憧憬没好气道。 “没。”曹嫣红脸上露出笑意，轻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上班了。” “我有那么不称职嘛。”张憧憬笑道。 曹嫣红抿嘴一笑。 “走吧，上班时间快到了。”张憧憬道。 曹嫣红轻轻嗯了一声，在张憧憬准备转身的时候，忽然唤道：“哥，你还好吗？” 张憧憬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亲切称呼赶到有些纳闷，今儿之前还叫曹哥哥来着，即便知道自己真名不是曹得意了，顶多也就是叫个张哥哥，怎么省得这么干净？ “你不会是昨天被陈天一打傻了吧！”张憧憬嘀咕道。 “没，进去吧。”曹嫣红笑了笑。 是啊，他都好好站在这儿了，能有什么事？ 只是以后都要哥哥妹妹了，真可惜。 她其实对张憧憬谈不上真正的喜欢不喜欢，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莫名亲切，昨天被他救了之后，就觉得他是个很好很好很有安全感的人，很有好感而已，可是被曹姹紫那么一问，就觉得可能是书上说的那种男女之情。 昨天晚上从曹姹紫那里得知那个惊人的消息后，她确实抹了两把眼睛水，但绝对谈不上过度伤心。 哥哥就哥哥嘛，反正也是一家人，还不用担心那些男女之间的吵架分手，多好。 能这么想的女子，大抵也就只有她这种还没喜欢过人的女子了。 两人一起走进办公室，老师们也挺八卦，都在议论昨天京北老酒楼发生的暴力事件，甚至人云亦云成了什么恐怖分子干的，当事人张憧憬和曹嫣红只是闭口不言，权当听了个笑话。 只是听到年轻企业家冯雨重伤住院难免有些唏嘘感慨，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可算是把自己狠狠坑了一把，估摸着不在医院待个个把月是下不了床了。 在小学乃至于初中，最悠闲的老师就数体育老师。 上课铃声还没想起，办公室里就少了一大半的人。 张憧憬闲来无事，就爬在桌子上补了个觉。 下午的体育课如期而至。 “集合！” 伴随着张憧憬一声大喊，一个班的小屁孩已经站得整整齐齐。 张憧憬也不得不感慨，城头孩子家教就是好，就是知识面太丰富，往往让老师都自愧不如。 不过，还好这次张憧憬同学也是奋发图强的那种，经过一晚上的恶补，今儿格外意气风发。 从各项运动的动作，到比赛规则，张憧憬硬是把小屁孩们说得一愣一愣。 等到最后一节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这个不大不小的校园里响起了一首歌。 “就这样被你征服……” 一个个孩子们都在张憧憬的忽悠下，声音高亢的唱着歌。 老师们走出来难免有人要嘀咕几句，这位心来的曹老师实在是太没有水平了，活生生把体育课上成了音乐课！ “哥，你这样不太好吧！” 饶是曹嫣红也有点看不下去了。 张憧憬笑了摇了摇头，“唱歌有什么不好的。” “唱歌没什么不好，可是你是体育老师不是音乐老师。”曹嫣红道。 “曹家妹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人不理解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不理解？我教他们唱歌，是在锻炼他们的气息，你想想，现在的那一项运动不考验“吐息”二字？”张憧憬笑问道。 曹嫣红顺着他这个理念一想。 咦，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诶！ 其实张憧憬只是在假公济私啦！ 征服小孩子没啥成就感，但是这歌声听着就是倍儿爽啊！ 张憧憬心情跟着美了起来，至于那些老师们的议论，张憧憬会在意吗？ 当然不会。 咱可是修士，不与凡人计较。 一天结束，张憧憬颇有点走向人生巅峰的感觉。 “哥，你今天有事没？”曹嫣红突然问道。 “没事啊！”张憧憬现在是奉命休闲等玄真子来京北谋划大事，要说有事，顶多也就是修炼修炼琢磨下怎么尽快步入天师境。 不过，境界这玩意就像男男女女之间那点破事，讲究个机缘巧合，强求不得，用力过度，反而会适得其反，前段时间绷得太近，现在放松放松，确实有益心境平和。 “那跟我回家玩呗？”曹嫣红道。 “去你家？”张憧憬下意识便瞪大眼睛，昨天晚上的事记忆犹新呢！ “对呀，奶奶说了，只要你愿意，你以后可以随便去曹家玩。”曹嫣红笑嘻嘻道。 “随便！？”张憧憬极会挑字眼。 随便二字的意义含量可大了去了。 没记错的话，昨天晚上咱好像是被曹家老奶奶给猥亵了一把，她该不会真的是看上自己，或者说是看上了自己的气运资质啥的，想把自己练成鼎炉吧！ 曹倾城要是知道这家伙的想法，估计曹家大门他也就不用进了。 张憧憬正琢磨着怎么委婉拒绝，毕竟曹家是名门大户，直接拒绝的话，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曹嫣红补充说道：“对呀，就是随便，就像我们家的秘笈库啊，法器库啊，你都可以去的，我们家宝贝可多了，怎么样，要不要去瞧瞧？要是又合适的，你还可以带走。” 张憧憬惊讶道：“这些都是你奶奶亲口说的？” 曹嫣红重重点了点头。 张憧憬不禁陷入了沉思。 曹家老奶奶这是要闹哪一出？ 咱怎么有点懵逼？ “哥，你倒是应我一声啊，去不去？”曹嫣红乖巧道。 张憧憬又想了想。 这曹家可是京北八大家，传承了上万年，家里面的宝贝功法肯定不少，不管曹家老奶奶是想玩什么把戏，但至少她目前没有想诛杀自己的想法， 也就是说目前还是安全的。 这几年来都火中取栗了这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要不咱瞧瞧去？要是能顺着几件宝贝，那也是不错的。 想到即做到，张憧憬立马答应了下来，然后跟着曹嫣红又去了一趟曹家的“江山锦绣”。 和昨天晚上如出一辙的是，那个不讲道理的曹大小姐居然又恰好站在门口，只不过今天的她有点反常，没有着急诋毁张憧憬，而是在看到张憧憬后咬了咬嘴唇，也跟曹嫣红一样唤了张憧憬一声哥。 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张憧憬试探性道：“曹大小姐，你没病吧！？” 这位曹大小姐当场便没绷住，暴露出本性，“叫你哥是给你面子，你才有病，你浑身都是病。” 张憧憬尴尬一笑。 只不过，这样的曹姹紫反倒令他觉得正常了些。 “你想去哪儿？”曹姹紫面无表情问道。 “秘笈库行不行？”张憧憬也不拐弯抹角，倒要看看曹家作何应对。 但很显然，他想多了。 曹姹紫直接对曹嫣红说道：“你带哥去，我就不去了。” 曹嫣红吐了吐舌头，然后便带着张憧憬走进了江山锦绣。 望着那个年纪比他大一点点的男士背影，曹姹紫攥紧了拳头。 你要不是我哥，我肯定把你打得神魂和肉身分离，然后再打入九九八十一根摄魂针，让你受尽折磨，永世不得超生…… 303 曹家女人，绝世青瓷 庆市五龙县平桥镇乌杨村和平街幸福路78号，这是一个在小镇上小有名气的地方。 有厨艺极好的张富贵张大厨，有被癞蛤蟆吃了天鹅肉的第一美人曹青瓷。 张家“家常小炒”迎来了一位客人。 那人在来时便引起了街坊邻居一番议论，只因他开着据说价值不菲的豪华跑车，然后一脚刹在“家常小炒”门口。 对门的陈阿姨张阿姨什么的就不得嘴碎几句。 这老张家什么时候还有这种有钱有势的亲戚朋友？ 祖坟冒青烟了？ 是奔着张富贵来的，还是奔着曹青瓷来的？ ———— 这位客人戴着墨镜，即便进了店依然带着墨镜。 张富贵一边拴着围裙，一边出来迎客，“吃点什么？” 戴墨镜的客人也十分会点，“来一份红烧狮子头吧！” 张富贵微微纳闷，主要是这位客人并不让他眼熟，说明不是熟人，却为何一点就点中了他的拿手好菜？ 惊讶过后，张富贵也没有多问，而是回到了厨房。 “哟！来客人了呀！”曹青瓷从楼上走了下来。 戴墨镜的客人闻声忘了过去。 “是你！”曹青瓷惊讶道。 那客人微微一笑，“曹小姐，好久不见。” “你怎么来了？”曹青瓷脸色有些不好。 “来看看故人不行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客人笑道。 “你也没什么变化。”曹青瓷道。 “但是你们家富贵好像添了不少白发。”客人道。 “不关你的事。”曹青瓷破天荒露出不善神色，在这个小镇上，谁不知道张家媳妇最好说话，从来都是面带微笑，即便是跟人斗嘴，也绝对不会说一句脏话，更不会冷着脸，是除了名的人美心善。 可是自打这位客人出现，她已经不止一次露出不善之色，可见这人是多么不受她的待见。 客人也不气，只是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说道：“若无要事，我也决计不会来叨扰你。” “我已经离开那条道多年，世间事，都不关我事，你走吧！”曹青瓷冷声道。 “还有，我警告你，这世上能找到这儿的只有你，要是惊动了其他人，我曹青瓷，可不是吃素的。”曹青瓷警告道。 客人也着急，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道：“我的嘴一向很严，这你是知道的，要我走也不难，但是我既然来了，就有必要告诉你，这件事有关张憧憬。” “闭嘴。”曹青瓷怒道。 “那你是要我现在走，还是谈完了再走？”客人道。 曹青瓷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忙着炒菜的张富贵，然后回头望向这个对她来说的不速之客。 “出去说。” 话落，曹青瓷的身影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 溪边。 曹青瓷仅仅只是站在一块石头上，便有绝世之姿。 什么阿罗，什么胡璃，什么沐萧萧，在她面前都注定会黯然失色。 当然了，世道始终是年轻人的，兴许许多年后，她们也会有这样的绝世姿态。 那位带着墨镜的客人和她并肩站在另外一块石头上，分不太清是陌生人还是熟人。 微风将溪水掀起一层小小波澜，而这个客人的到来却掀起了曹青瓷心中极大的波澜，尤其是在他提到张憧憬以后，就彻底是波澜壮阔了。 曹青瓷轻声道：“上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察觉不对，是你把他引上修行之路的？” 客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那么无可厚非，但事实上这只是他的一些机遇。曹青瓷，你应该明白的，无论是你，还是他张憧憬，生来就注定了很多事情，即便没有人刻意为之，他们早晚也会触及那个层面。齐家一心不想齐夏草知道修士，可是他依然遇到了变成修士的张憧憬，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我都强求不来。” 曹青瓷沉声道：“倘若我非要强求呢？” 客人无奈道：“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是玉石俱焚，是平静安逸，也得看天意。” 曹青瓷怒道：“玄真子，少拿你这些天意跟我讲究，我不信这些。” 这位不速之客，便是和京北八大家都或多或少都有关系的玄真子，陈家家主都称呼其一声前辈，还让陈天骄到了庆市不忘拜访拜访他，可见他在京北八大家那些大佬心中有着怎样一个地位。 玄真子不急不忙道：“信不信无所谓，但命不由人，谁也逃不掉，你能在这里多几十年，还能躲上几百年不成？不过是早晚而已，最迟也就是张富贵老死，没有修行的张憧憬跟着老死，你始终还是要回京北的。” 曹青瓷轻轻呼出一口气。 京北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不可否认，玄真子的话早晚会一语成谶。 玄真子微微侧头打量了一眼这位曾经在京北号称第一天骄美人的女子，感慨道：“倘若当年你不是被张富贵拐跑了，如今京北城的景象可能会有很大的不同，曹家说不定也已经跟当年的你一样成为绝世之姿……” 曹青瓷轻声打断道：“我让你出来不是听你说这些的，言归正传吧！” 玄真子点头道：“好，那就言归正传。你儿子到京北了。” 曹青瓷叹息道：“我知道。” 昨天夜里，她醒过一次，因为她留在张憧憬胸口的那道封印，被解开了。 而能解开这道封印的，只有曹家独门术法。 从那一刻，曹青瓷便知道张憧憬已经去过曹家，甚至可能见过曹倾城了。 上一次张憧憬回来告别说是出国交流学习，曹青瓷就知道是他的谎话，因为那时候她已经在儿子身上察觉到了修士气机，只不过因为张富贵在，没有点破而已。 所以，这一天，她也早就知道会来临。 她只是没想到第一个来找自己的修士是玄真子，在京北的时候，她就对自以为可以道尽一切天机的玄真子极为不爽，在知道张憧憬的修士之路是由玄真子一路引导的，她就更加生气。 可是转念一想，普天之下，除了这位掐指一算，便知天机的玄真子，又有何人找得到她曹青瓷的半点蛛丝马迹？ 玄真子笑道：“不愧是曹家第一女人，既是如此，我也不拐外抹角了，在你之后，陈家也出了一位天骄，堪称绝世。” 曹青瓷浑不在意哦了一声，“所以呢？” “死于张憧憬之手，这也是他要背井离乡的原因。”玄真子道。 “不可能，他那次回家才只有散人气机，真师意境，既是陈家天骄，怎么可能被他轻易杀掉？” 说到这里，曹青瓷脸色渐渐阴沉下来，“除非，是你玄真子……” 玄真子连连摆手，笑着说道：“曹道友，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世人谁不知道，我玄真子空有一番境界，却是最不会打架的，我这么跟你说吧，杀死陈家天骄的不是张憧憬一个人，还有他的几个修士朋友，蝶谷尊者之女、楚狂人、褚三刀、杨七。” 曹青瓷微微惊讶，“他怎么会认识这么多修士朋友？” 玄真子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你用没用微信，凌霄天师建了个群，把当地修士都拉进去了，张憧憬恰好加入进去了，这才步入修士一途，所以你之前拜我所赐的意思，这锅我可真不愿意背，不过，设计他逃跑修炼，确实也跟我脱不了干系。” 曹青瓷冷笑道：“所以我还要感谢你咯？” 玄真子摆摆手道：“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曹青瓷向来对这样的玄真子很不感冒，懒得废话，“说你的来意吧！” “你们曹家女人就这性子。”玄真子笑道。 “只是对你而已。”曹青瓷道。 “好吧，反正我都习惯了。”玄真子无奈一叹，“张憧憬身负陈家血债，此去京北，必有大难，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 “知道了。” 曹青瓷转身，缓缓走回街道。 玄真子遥遥传音道：“最迟两个月内。” 没有回音。 那一份红烧狮子头也注定是他要错过的美味佳肴。 …… 张家小店，家常小炒。 张富贵站在门口，看见曹青瓷有些心不在焉的回来，好奇道：“媳妇，你啥时候出去的？” 曹青瓷定了定神，“干嘛，怕我出去勾搭男人？” 张富贵憨笑道：“那怎么会呢！” 曹青瓷切了一声。 “怎么不高兴，打牌输了？”张富贵问道。 “姨妈来了。”曹青瓷随便敷衍道。 就这忽悠的口气，多半都是早些年从张富贵那里学来的，后来有受到点张憧憬的熏陶，也成了个忽悠精了，倒是娶了媳妇安居乐业的张富贵老实了不少。 张憧憬的长相跟张富贵是一张模子刻出来的，但是眼睛却像曹青瓷，曹倾城就是从这一点怀疑张憧憬的身份，她唯一有些不太相信的就是曹青瓷教出来的儿子会那般花言巧语，殊不知是老张家的遗传呐！ “对了，刚才店里来了位客人，你看见他没？”张富贵问道。 “没有啊，可能故意骗你玩的吧。”曹青瓷道。 张富贵骂骂咧咧道：“狗娘养的，居然骗到我张富贵头上来了，回头看我不泼他一碗红烧狮子头！” 曹青瓷忍俊不禁。 媳妇笑了，张富贵也就跟着笑了。 304 入得宝库，寻得宝藏 曹家秘笈库门前，一位负责看守的曹家前辈女子拦路道：“二小姐，你可以进去，他不可以进去。” 饶有兴趣的张憧憬这就头疼了！ 曹嫣红问道：“为什么？” 曹家前辈笑道：“二小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秘笈库历来只有女子能进。” 曹嫣红拍了拍脑瓜子，嘻嘻笑道：“我忘了，不过，他是奶奶同意进去的。” 曹家前辈又问道：“有家主令吗？” 曹嫣红笑了笑，尴尬道：“没有。” 曹家前辈道：“那恕我不能从命了。” 然后她伸手对张憧憬做了个请状。 张憧憬撇了撇嘴。 这时，曹姹紫走了过来，“十二姑婆，我可以作证，确实是奶奶首肯的。” 那被曹姹紫唤作十二姑婆的曹家女子微微思忖，大小姐如今已经开始着手接管曹家是铁打的事实，她都说话了，应该是真的，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好吧。” 张憧憬顿时面露笑容，这曹姹紫神出鬼没的来得倒也及时啊！ 他正准备跟她道声谢来着，结果给她狠狠瞪了一眼，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憧憬只好尴尬一笑。 当张憧憬在曹嫣红的引路下走进秘笈库才知道什么叫孤陋寡闻，曹家秘笈库，堪称金库。 进去之后琳琅满目，俱是金灿灿一片景象，秘笈藏书数不胜数，其中更有些许自带着一层道不清的高深意境。 张憧憬不禁失神片刻，回神不禁赞叹道：“曹家妹子，你们家是图书馆吗？” 曹嫣红微笑道：“这才哪跟哪儿，我们曹家毕竟是仙门世家，有上万年的历史，法器库比这儿可漂亮多了。” 张憧憬暗暗一叹。 有家族底蕴就是不一样啊，怪不得四年多前年起轻轻的陈天骄便已是京北大高手，有这些加成，除非是蠢材，否者就是想不成为修士大佬都难啊！ 张憧憬突然好奇问道：“对了，刚才请看门的前辈说只有女子能进是怎么回事？” 曹嫣红挠了挠头，尴尬道：“这个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呗，小时候好像听奶奶提起过，说是曹家立家是以女子为本，世代家主皆是女性，想必是因为这些原因吧！” 张憧憬“哦”了一声，心想，看来曹家就是典型的重女轻男啊！ 在曹家当男人可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不过，转念一想，张憧憬就又察觉到一些不对。 既然秘笈库连曹家本门男子都不得进入，那么他一个外姓男子，又凭什么进入？ 是曹家老奶奶的偏爱？ 想到这里，张憧憬不禁浑身一颤。 “好了，我就不陪你在这里看书了，你还是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来我们曹家作客，我去让厨房张罗些好吃的，你自己估着饭点，到了时间我来门口接你。”曹嫣红道。 “好的。”张憧憬点了点头。 曹嫣红离开以后，张憧憬盘膝而坐，闭上双眼，四周灵气缓缓散发。 他看书从来有个习惯，先看目录，了解大概，然后才徐徐看之。 对于这些秘笈也一样，张憧憬没着急随便挑一本来修炼，毕竟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今天没明天，时间有限，当然是则优从之。 张憧憬闭上眼睛，满屋子的秘笈便自行翻开些许页数，如仙人看书。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张憧憬已经对所有秘笈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数不胜数的藏书中，有引动天雷的术法，有飞天遁地的秘笈，也有罕见精妙的剑术…… 张憧憬睁开眼，站起身走到书架旁，拿起一本异象不定的秘笈，名唤《花草变》。 简而言之，就是修行这种术法之后，可以将自身的身体变化成世上花花草草。 说白了，这玩意就跟神魔志怪小说中的三十六变，七十二变差不多，只不过变化神通仅限制于花草一类而已。 这无疑是一门保命秘术。 试想，倘若某天被绝世大佬追杀，逃无可逃的情况下，变成路边的一株野草，岂不是有望逃生？ 当然了，这也不是绝对的，真要是遇到绝世大佬，估计就给直接一脚踩碎了，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但对于摆脱同境界或境界相差不大的人来说，还是有着极大益处的。 这门变化神通跟境界关系极大，境界越高，变化之后就越契合天地呼吸律动，修士也就愈难辨别真伪。 以如今张憧憬的武帝境界，只要精通这门神通之后，天师境高手恐怕都难奈他何。 时间有限，张憧憬暂时没去深入研究《花草变》，只是凭借记忆力将修炼之法牢记于心，然后便放下这本秘笈，转而走向另一从书架，又拿起一本异象为“大海”的秘笈，《仙人怒》。 不得不说，张憧憬的眼光很好，这本《仙人怒》跟秘笈库的其它典藏略有不同，乃是曹家本家传承下来的，还不承认外露过。 所谓仙人怒，其实就在于一个势字，仙人一怒，伏尸百万。 不算什么法术神通，但是修炼之后，可以使自身气质切换，上一刻你可能是一只温顺小猫，下一刻别人看你就能把你当成老虎。 说白了，就是跟世俗间常说的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一个道理。 与其说叫《仙人怒》，叫《仙子怒》更为贴切。 日前，曹嫣红和陈天一才京北老酒馆暗暗较劲中，就曾使用过此法，只不过陈家的摧三式号称是无坚不摧，对于这种磅礴气势，恰好有相克的作用。 剑气归于一点，以点破面。 这就是曹嫣红输给陈天一的真正原因。 从某些层面上讲，陈家的本家功法对曹家有着致命的克制，所以这些年来，曹家明面上从来不曾跟陈家过意不去，陈天骄身死之后，各大家族小辈纷纷上门欺负陈家小辈，只有两家基本上没出过手。 一个是齐家，一个就是曹家了。 记下《仙子怒》之后，张憧憬又扭头走向另外一从书架，依然拿起一本异象蒸蒸的秘笈，《兰花指录》。 不是武侠小说中那种一阳指，六脉神剑之内的，而是一种境界术法。 在书籍扉页便有一句霸气无双的话，号称是：轻轻一声兰花指，巍巍天道也彷徨。 兰花指一响，可叫山崩，可叫海沉。 只不过，扉页中还有言，这门术法因为有违天道，极难修炼，一万个人中也未必能有一个人能修炼，即便是能修炼，也未必能达到兰花指一响，便天崩地裂的效果，如果修炼时走火入魔，可能还会因为惊动天道而引来灭顶之灾。 轻则道行消散，重则神魂俱灭。 这意思大抵上就跟“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差不多了，甚至犹有过之，毕竟这玩意不单单是叫人做不成修士，甚至可能连人都做不了了，比做不成男人可要难多了。 光是看完扉页，就能让无数修士打退堂鼓，与其修炼这么个不切实际的强大术法，还不如老老实实连些基础功，稳扎稳打，得道飞升。 所以在《兰花指录》的第二页还有曹家先贤留下的一些警告：古往今来，修行这门功法的无外乎两种人，一种是绝世天才，一种是破釜沉舟，如果没有绝对的自信，如果没有落魄潦倒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最好不要孤注一掷。 看到这里，张憧憬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他可惜命得很，可是这样一门强大无匹的功法就在眼前，要让他放弃，那不跟眼前站着不着寸缕的美女你还能无动于衷有什么区别？ 还算男人吗？ 无论是从男人的角度，还是从市场营销的价值观来看，张憧憬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记下这门功法，至于修炼还是不修炼，看情况再说。 但是张憧憬还是有些低估了这位“美女”的魅力，在通篇看完《兰花指录》之后，他就已经被那“口诀言语”中的美妙风景给“勾魂夺魄”了。 记下之时，便已经开始了修炼。 张憧憬下意识便已经进入了入定状态。 在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惊世骇俗的画面。 画面中只有一双无暇玉手。 轻轻一扣指，便有十万大山让路。 轻轻一扣指，便有万千修士痛嚎呜呼。 轻轻一扣指，便有妖魔鬼怪鬼哭狼嚎。 最后一幕，更是让张憧憬脑子里都觉得震颤了一下。 也是轻轻一扣指，天便塌了。 出神中，张憧憬不自觉嘴角轻轻勾起。 这才是修士的正确打开方式嘛！ 在这一刻，张憧憬甚至觉得天下修士都趋之若鹜的剑道一途都弱爆了。 当然了，如果他有幸见到号称八百年剑道第一人的青衫剑仙出一剑，兴许就又会横生出别样之感了。 其实大道三千正如七十二行，行行通状元，道道通大道。 无所谓谁强谁弱，只看谁更加天赋异禀，谁就能笑傲天地。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哥，不是让你估着饭点出去嘛，你怎么还在这儿，还有，你究竟干嘛了？” 张憧憬微微睁开双眼，眼前是曹嫣红，不是那轻轻一扣指后的世界，才知道是清醒了。 而此时，曹家秘笈库，已经是满目疮痍，宛如被洗劫了一般。 除了一些异象蒸蒸的秘笈之外，大多都破烂不堪。 305 曹家男人，闭月无羞花 “这里发生什么了？”张憧憬明知故问道。 很明显，肯定是刚才进入《兰花指录》的意境之后，下意识修炼所导致的，只是不知道是扣了多少次指，才把秘笈库弄到如此地步的。 “这不是我该问你的吗？”曹嫣红一脸懵逼的挠了挠头。 “我不知道啊！我刚才一直在这儿坐着，不是你弄乱的吗？”张憧憬正大光明地栽赃嫁祸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来。”曹嫣红无辜道。 “那算了，既然我们都不知道，就当没看见好了。”张憧憬一本正经道：“哦，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吃饭，对，吃饭，走吃饭去。” 曹嫣红“啊”了一声，然后就被张憧憬给拽着出去了。 秘笈库的事，咱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啊！ 到了餐厅。 一张长方形桌子，桌面上有两条可滑动的菜轨区，方便用餐，很是高档。 曹倾城坐尊位，两边则是两位中年男子，通过和曹嫣红的介绍，张憧憬总算知道这二位便是苦逼的曹家男人，曹姹紫的父亲曹得意，以及曹嫣红的父亲曹忘形。 “得意”和“忘形”一左一右坐在老奶奶身边，曹得意的身边又坐着曹姹紫，曹忘形的身边则是曹嫣红日常的位置。 由此可见，曹家极重长幼尊卑。 张憧憬心想自己一个外人，也就随意挑了个末座坐下，离他们这些本家人都远一些，免得被人数落不知礼仪。 结果曹家老奶奶狠狠一瞪，“干嘛坐那么远？” 张憧憬连忙尴尬一笑，“那我坐哪儿？” 曹倾城道：“没看见我身边还有个位置吗？” “这……” 张憧憬又惊讶了，曹家老奶奶身边确实还有个位置，按照他们的坐位顺序来看，应该是曹家老爷爷的位置，不过听曹嫣红提过一嘴，貌似她爷爷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所以那个位置就理所应当的空着。 可是，曹家老奶奶叫自己去做那个位置是什么意思？ 真要玩什么老牛吃嫩草？ 虽然您看着也不老，但毕竟是当着满堂子孙后代，真的好吗？ 咱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坐下。”曹倾城催促道。 张憧憬有些搞不清状况的望向席间众人，只有曹嫣红偷偷给他递了个眼神，竟然是示意他可以去坐下。 这就让张憧憬更加莫名其妙了，难不成曹家老奶奶已经说服子子孙孙自己找伴儿？ 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在曹家老奶奶的怒视下，还是不敢怠慢，毕竟她可是伸伸手就能把自己给灭的渣都不剩的修仙大佬。 胆战心惊的入坐以后，众人都开始动筷子了，张憧憬却是，咱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敢问啊！ 后来曹家老奶奶亲手给他夹了些菜，嘱咐他吃，他才遵从命令一般尴尬吃相，不知情的，还以为真是小白脸什么的。 其实，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张憧憬，都知道那是老奶奶心疼孙子了。 才不是张憧憬胡思乱想的那些老牛嫩草腌臜事。 曹倾城想女儿了，对张憧憬，除了奶奶般的溺爱之外，大概还觉得有些愧疚吧，毕竟在他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她从来没有给予过一分关爱，这跟他是曹家男人还是曹家女人没有关系，就是简单的亲情二字便可以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曹倾城心中有一件事藏了二十多年的事一直没琢磨透，自打张憧憬出现之后，就更加想不通。 曹家传世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也像是个噩咒一般。 凡是嫡系一脉，相传都是两男一女，下一代则为四女，再下一代又是两男一女，依次循环，以此保证曹家女人永不退幕，几千年来都没变过，到得意忘形他们那一带，两个曹家男人注定要各自生下一个曹家女人，然后唯一的曹家女人则要生下一对双胞胎，也就是曹姹紫他们这一带，正好是四女时代，所以曹倾城连名字都是提前想好了的。 闭月羞花，姹紫嫣红，以大至小。 可是，二十多年前曹青瓷离开之后，曹家的族谱上却只新添了一个空白栏，当时曹倾城就在纳闷，为啥不是生的双胞胎？ 可是张憧憬的出现，就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曹青瓷已经打破了祖宗规矩，不但没生双胞胎，而且还生的是个儿子，她绝对不会怀疑是曹青瓷的基因不够完美，她只是在想是什么样一个男人的基因，竟然能打破曹家的传宗规矩。 曹闭月这个名字和他的相貌气质真的是很不搭，那孩子的父亲，长得是多磕碜。 曹倾城知道这些事跟张憧憬也是打听不清楚的，只有等曹青瓷回到曹家的那一天，才有可能水落石出，所以她也没有过多追问张憧憬。 曹倾城突然慈祥问道：“孩子，你今天到秘笈库收获如何？” 张憧憬口中饭菜难以下咽。 除了曹家老奶奶的关心有点令人夸张想象以外，这个问题，也是老难了。 要是曹家老奶奶知道自己把他们秘笈库搞成那副模样，指不定要怎么算账。 坚决不能说。 微微琢磨后，张憧憬一脸无事微笑道：“多谢前辈关心，曹家秘笈库收藏丰富，我受益良多。” “那就好。”曹倾城温柔一笑。 这样反常的曹家老奶奶让张憧憬彻底不能镇定自若，在她看出什么以前，张憧憬连忙恭敬告辞道：“前辈，我吃饱了，想回去修炼了。” 曹倾城点了点头，“年轻人勤于修炼是好事，你去吧！” 然后张憧憬毕恭毕敬的退出餐厅，擦了把冷汗，迅速离开了这个在不就的将来注定有人要大发雷霆的是非之地。 跟张憧憬一样鬼灵精的还有曹嫣红，张憧憬退席后，她就以送张憧憬出门为由，也溜出了饭厅。 宴席结束之际，曹杨柳风风火火闯进饭厅。 曹倾城怒道：“放肆，谁让你进来的？” 那个连曹姹紫在辈分上都要尊称一句“十二姑婆”的女人曹杨柳毫不犹豫跪下，冷汗直冒。 “家主，我有要事禀报。” 曹倾城这才微微收敛怒气，轻声道：“什么事？” 曹杨柳这才言简意赅地禀报要事。 原来，刚才她准备关上秘笈库的门时不经意间发现库中一片混乱，进去一看，许多秘籍都残缺了。 所以她大胆猜测，肯定是刚才大小姐和二小姐放进去的那个年轻人所为。 并且请示家主，要不要立刻把那罪魁祸首抓回来。 但是，在曹杨柳心中威严霸气的曹倾城却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浑不在意道：“知道了，你去把秘笈库整理一下吧！” 曹杨柳很是惊讶，却不敢多问，只好告辞下去。 曹倾城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果然你妈一个德行！” 四十多年前，才只有七八岁的曹青瓷进入秘笈库，便搅得秘笈库一片狼藉。 而造成那一切的，正是因为那本寻常人不敢修炼的《兰花指录》。 依照曹杨柳之言，想必张憧憬那孩子必然和他妈当年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如果行此道的是其他人，曹倾城肯定勃然大怒，可是曹青瓷的儿子，就没必要了，母亲都能修炼成功，儿子又如何不能？ 只是又一次可惜了曹家秘笈库，经过这次之后，又要少上许多本珍藏秘笈了。 当年要不是曹青瓷也那么闹了一遭，今日张憧憬看见的便远远不止眼前那些，说是图书馆也毫不为过。 京北八大家，论藏书，绝对是曹家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过，那是当年，现在嘛，估计得排到第二第三，甚至第四都有可能了。 回忆起那些往事后，曹倾城忽然又有些唏嘘感慨。 要是张憧憬是不带把的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接管曹家。 现在这样，他认不认祖归宗还真不重要，毕竟他是男人，是不是曹家男人不重要，曹家女人才是家族的担当。 当奶奶的，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以后能走到哪一步，全凭本事。 曹倾城不自觉望向一个方向，“青瓷，你是真不打算回家了吗？” ———— 彻底走出曹家的江山锦绣，张憧憬终于松下最后大石。 只是曹家那漂亮的法器库怕是无缘得见了。 当未来有一天，张憧憬知道自己还有个名字叫“曹闭月”的时候是哭笑不得的。 曹闭月，这他娘的也算名字？ 你怎么不给咱取个名叫曹羞花呢？ 乖乖，这曹家取名字的水平真是有待提高啊！ 某一年，这位曹闭月先生会很不客气地对曹家当家女人曹姹紫说，“你们家取名字的传统很有问题，以后多翻翻《诗经》《楚辞》行不行，别祸害后代了。”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张憧憬回到九九饭馆，就变成了一朵玫瑰花，开在阿罗小师姐的房中…… 306 甲子来去，谁能位列仙班？ 京北八大家素来明争暗斗，其实在老一辈人中是分不大清敌我的，只要没有断人修仙路，便不会生死相向，跟这年头的年轻人处事风格截然不同。 在风光过后的陈家，有一座“河山万里”，是为陈家仙门，传承多年。 据说姓齐的老爷子和姓陈的老爷子交情不错，时常来往，尤其是这些年闲下来，没事就坐在一起喝喝羽化茶，下两盘棋，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悠哉，以至于每次齐老爷子回家晚了都得被齐家老奶奶齐如兰埋怨几句。 齐如兰和曹倾城不同，曹倾城嫁进曹家其实并不算曹家女人，她只是恰好也姓曹而已，而齐如兰则是齐家老爷子齐一高的远房亲戚，当初结婚就是为了保证家族的灵脉传承，没曾想是多此一举，崭新的医学观念里里外外都在证明“遗传基因”的问题，现在齐一高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河山万里，陈家。 一处悠然凉亭之内，一张老旧石桌，一张价值不菲的明玉棋盘，两碗黑白子，徐徐微风拂过两位老爷子脸颊，不见沧桑，反而愈发年轻。 齐老爷子齐一高落子后感慨道：“转眼间，又是一个甲子了。” 最近几年陈家风波不断，先是死了陈天骄，后又有大长老陈怀年的本命灯熄灭，不过，陈家老爷子的心情向来不错，也从不过问这些小辈间打打杀杀的事，尤其是他们这些个“老爷子”，就好像是达成了共识一样。 陈老爷子陈落笑道：“可不是嘛，我们这些人，动不动就又多活了一甲子，辈分就又大了些，神仙管理局那些家伙又该着手修改资料了。” 齐一高不可置否笑了笑。 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修士的年龄，别看这两位老爷子看起来老当益壮，还只是爷爷辈，其实都是几百岁的老人家了，便是他们的儿子辈其实好多了一两百岁了。 整个京北八大家，也就只有曹家曹得意曹忘形他们那一代是真的年轻一辈。 齐一高唏嘘感慨道：“还有将近两月，各大家就又可以团圆一次了。” 陈落又一次落子后望向这位老棋友，“老齐，你儿子的事还没放下？” 齐一高摇头一叹，“放下？谈何容易。” 京北八大家秘辛之一，齐家齐夏草之父母，死于二十年前神仙管理局的一片特殊区域。 在那之后，年幼的齐夏草便被抹去一部分记忆，彻底过上了凡人平安的生活。 京北八大家谁若是抖出真相，便是公敌。 陈落点了点头，“也对，我死了个比儿子还远一些的孙子都还没放下，你放得下才怪。” 齐一高抿了口茶，继续落子，仿佛是在下一盘注定要充满悲伤的世事大棋。 陈落微笑道：“老齐，过去的事就别想了，京北八大家六家都欠着你们齐家和王家，天下苍生更欠你们，以后的史册上，你们齐家注定是最大义凛然的那一个家族。” 齐一高摇头笑道：“你可别挖苦我了，没有那么高尚，将军守山河，仙人护苍生，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责任罢了，他们的死能换来几十年的安宁，我觉得是值得的，就是苦了夏草那孩子。” 陈落轻声笑道：“也就你老齐才能说出这番话，要是那次死的是曹家娘们，丁家儿郎什么的，早就跟管理局请功请进史册了。” 齐一高无奈笑道：“我这些年怎么没发现，你拍马屁的功夫越来越好了？” “是吗？”陈落笑了笑，道：“兴许是从子子孙孙那里耳濡目染来的吧！” 齐一高叹息道：“世道变了。” 陈落点头道：“是啊，世道变了，就是不知道是变好还是变坏。” 齐一高岔开话题道：“身后事就别瞎想了，这些年我极少跟管理局的人打交道，‘那里’怎么样了？” 陈落摇了摇头，“据说是不太好，最多再有一个甲子，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能安生了。” “一个甲子！”齐一高微微叹息道：“一个甲子后，齐家也不会多出几根根正苗红了！” “当真不让齐夏草修行？”陈落问道。 “那还有假？这是她妈妈的临终遗愿，我要是再不满足，这个公公就太不称职了。”齐一高道。 “短短几十年，不会太短了吗？”陈落道。 “最后平静的几十年，不好吗？”齐一高反问了一句，然后落下最后一枚棋子，“你输了。” “输了就输了呗，反正这些年也都没赢过，输了这盘棋不要紧，只要那一盘棋我们都能赢就比什么都好。”陈落道。 齐一高不可置否。 齐一高抬眼望了望暮色沉沉的天空，沉声道：“一甲子，老陈，你觉着这一甲子位列仙班的能有几人？” 陈落笑道：“别家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们陈家至少是要有两个的。” 齐一高笑道：“你倒是自信。” 陈落道：“这有什么好自信不自信的，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你们齐家不也有个养女吗，她的资质可不比天骄差。” 齐一高叹道：“雪梅的资质是不差，心眼也高，只可惜恰逢了这乱世前，要不然定是一代奇女子。” 齐一高忽然想起了什么，“说起奇女子，最近一甲子中，我倒是极为看好一人。” 陈落笑问道：“你说曹家那个离家出走的女子？” 齐一高点了点头，“相信就算你也没法子否认，曹青瓷哪怕是年纪比同辈的人小了几百岁，但修为境界确早已超过当年位列仙班的那一批，只可惜现在杳无踪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了。” 陈落道：“曹家娘们的事，我们不知道，难道他们自己还不知道吗？当代曹家家主虽然不是曹家本家人，但却一点也不输历代曹家女子家主的气势，甚至尤有过之。” 齐一高沉默。 京北八大家，万年的传承，女子世家，唯曹家而已。 齐一高忽而又好奇道：“都说京北是天下气运聚集之地，最出神仙，江南却是块独一无二的风水宝地，最养神仙，这一届仙班大点，那边能百年恐怕也要冒出来不少能人异士。” “江南？”陈落抿嘴笑，“烟雨江南，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个女子故乡罢了，真要说能打能杀的神仙，还数咱们京北” “你对江南修士有偏见？”齐一高问道。 “偏见倒也不至于，只是这盘棋我们下得如此之大，三局都在配合着，却独独是他们江南一带，从来没什么惊天动地的打打杀杀，那一天真要是来了，还能指望他们江南修士能有什么力挽狂澜之举不成？”陈落冷声道。 “话不可这么说，毕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咱们北方修士更直接，他们江南修士婉约些罢了。”齐一高道。 “婉约？”陈落呵呵一笑，“婉约能当饭吃？女子婉约些也就罢了，那叫仙气灵气，男子婉约给谁看？动手打架的时候，谁还会因为他温柔就对他手下留情不成？咱们要想保住我们这一方天地的安宁，只能凭拳头。” “所以这就是你们陈家修士都不上学读书的理由？”齐一高笑道。 陈落不可置否笑了笑。 读书？ 那是浪费时间，眼瞅着下一个甲子便有一场灭世大战，多一分精力修炼，这一方天地就多一些机会。 齐一高微微叹息道：“其实读书不是什么坏事，至少能修心养性，在心境上益处真不少，我觉得有机会你还是让你们陈家的那些小辈也好长辈也罢，多少读些，总是好的。” “啰里巴嗦，你还喝不喝茶了？”陈落敷衍道。 齐一高不禁一笑，端起茶杯道：“倒是忘了，喝茶也静心。” “总算说了句勉强能入耳的话。”陈落笑道。 河山万里，颠倒无常。 这二位老爷子坐着便有种笑傲平生之感。 他们口中的那一盘棋，已经渐渐到了收官之际，这两个月，京北城愈发热闹了。 这一届仙班大典兴许只是以后无尽历史中极为精彩的一幕，也有可能是最后一幕。 胜负，在一甲子后。 齐一高忽然问道：“对了，老陈，神仙管理局方面可有关于青衫剑仙的消息？” 陈落摇了摇头。 “还没有？”齐一高惊讶道。 “是不知道。”陈落苦笑道：“你也知道，现在管理局掌权的是其它几大家，我跟他们关系都不太好，问了也没人告诉我，索性也就没问，反正这一方天地是大家的，能不能守住，关乎着所有人的命运，该怎么做，他们心里总该是有数的，有那功夫去跟他们打交道，还不如静下心来把最后的日子最后的心思都花在一盘棋，一杯茶上。” “都说你陈家出莽夫，在我看来，你陈落比大多说老家伙都活得明白。”齐一高赞誉道。 “我可没有马屁股给你拍。”陈落没好气道。 “我更想为了万世太平给那位青衫剑仙拍拍马屁。”齐一高苦笑道。 “就为了齐夏草？” “这一次是天下苍生。” “齐先生，高义！” 一勾弯月悄然升起。 齐一高总算舍得起身回家，青衫剑仙又什么时候才舍得位列仙班？ 307 秋风渐起，惨不过楚狂人 阿罗：“师弟，你变成牡丹花好不好？” 张憧憬：“不好。” 沐萧萧：“师兄，你能不能别生气？好吓人哦，感觉天都要塌了呢！” 张憧憬：“哈哈。” …… 一个多月前，张憧憬自曹家返回来后，便辞去了在梓桐小学的体育老师一职，然后潜心修炼。 一开始，他还能变成些不起眼的花花草草去逗阿罗玩，后来，便被阿罗缠着变花花草草玩了。 张憧憬同学竟是无比忧郁。 再后来，张憧憬开始修炼《仙子怒》，一开始让沐萧萧啼笑皆非，现在，张憧憬眉头一挑，便不怒自威，可算是吓坏了小师妹。 经过一个多月的潜心修炼，张憧憬的这两门功法总算是渐渐步入正轨，已经勉强可以收放自如了。 而楚狂人，这个多月的时间也是没事就找个安静的地方打打拳，从虎啸龙吟，到鸡鸣鹤叫，热闹得很。 不知情的魏茵见到后还玩笑着说过看楚大哥打拳就跟逛动物园似的。 这就让楚狂人，也无比忧郁。 这一日，两个忧郁的男人，终于摆脱两个不用修炼修为却稳步上升的崂山女侠，找了个僻静小树林修炼。 “老楚，你那个《鹤立鸡群》修炼得咋样了？”张憧憬坐在树上悠哉悠哉问道。 “还行吧，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不过我最近在研究，左拳打出虎啸龙吟，右拳打出鹤立鸡群，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楚狂人一边打拳，一边说道。 “俗话说，有志者事竟成，你会成功的。”张憧憬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楚狂人嘿嘿一笑，“要不你给我喂喂招？” “现在不行。”张憧憬道。 “恕我直言，怕就直说，我不会笑话你的。”楚狂人道。 张憧憬哈哈一笑，“要搁在几年前，我还真不怕，现在嘛还真不怕。” 楚狂人忽然停下拳脚，“那下来试试？” 张憧憬摇了摇头，“修炼好了再说。” 楚狂人没好气道：“你修炼个毛啊，这段时间你顾着打响指玩，照你这么下去，玄真子前辈来京北之前是肯定不能突破到天师境界。” 张憧憬抿嘴一笑，卖了个关子，“你不懂，打你的拳，等我修炼得差不多了，会找你过过招的。” 楚狂人切了一声。 打个响指也算修炼？ 那我明天还拉屎撒尿呢，是不是也在修炼？ 殊不知，他心中这个想法正合大道。 所谓道法自然，就在于随心而动，随性而行，吃喝拉撒，对于一个成功修士而言，其实都是一种修炼。 只不过，他现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当然了，张憧憬也是如此。 别说，这些日子以来天天打响指，还真是累得慌，那什么《兰花指录》还真他娘难修炼。 张憧憬就纳闷了，当时在曹家秘笈库不是还爆发出威力来着吗？ 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打了几天响指，连一碗水都惊不起波澜，失败之际。 常言道：失败是成功他妈。 张憧憬也不急，手指头休息得差不多了，又继续打响指。 林中雅雀横飞，多半是被楚狂人给惊扰的，跟张憧憬决计不沾边。 忽然有一片树叶凋零。 正值张憧憬心平神静。 砰…… 一个响指后，掉落的树叶便在半空中化为齑粉。 张憧憬欣然一笑，然后又接连打了七八个响指。 次次都有草木凋零。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有些小开心。 约莫是日落时分。 忽然，张憧憬又打了一个响指，一阵狂风乍起，吹得楚狂人都连连退后七八步。 楚狂人转头望向树干上坐着打响指的张憧憬，“憧憬，你察觉到没，刚才好像起妖风了，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妖怪？” 张憧憬抿嘴一笑，“不是妖风，兴许只是秋天来了吧！” 楚狂人点了点头，“也是，转眼我们来京北都快两个月了，已经到了入秋之际，在京北这种气运之地，刮两阵妖风还不是家常便饭嘛！” 张憧憬从树上跳了下来，“老楚，我修炼得差不多了，过两招呗。” 楚狂人搓了搓手，“等你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张憧憬好心提醒道：“你可小心了，我最近修炼的这门功法极为玄妙，兴许你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败下阵来了。” 楚狂人切了一声，不屑道：“放马过来，我老楚跟你们打架还没怕过谁。” “是吗？”张憧憬微微一笑，后撤出两三步。 “不准用神符。”楚狂人双拳紧握。 “放心，这次不用。”张憧憬笑道。 楚狂人举起拳，拳中自有龙虎之意，时而也有鹤鸡之意。 两种意志，前者气势磅礴，后者飘渺无常，难以捉摸。 不过，从时有时无的情况来看，楚狂人还没能将两门拳术融会贯通，要不然张憧憬会更有兴致跟他打一架。 而现在嘛，张憧憬只想得意洋洋的炫耀一下自己的成就。 但听得一阵轻声指响。 与此同时，张憧憬心中默念，“地沉。” 仅仅二字，言出法随。 楚狂人一拳袭来之际，脚下忽然踩空，地面下陷出一个三四米的深坑，顾不得这是什么时候被人安排的陷阱，楚狂人正要一掠而起。 又一声指响。 “地覆！” 蓦然间，那无故出现的深坑猛然翻转，直接将楚狂人埋了进去了。 楚狂人心中直骂爹，也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一丝端倪，刚才打拳时，这里分明没有异常，可是自从张憧憬答应过招之后，就格外异常，显然这一切都跟张憧憬有关系。 在地面之下，楚狂人高高举起双拳，狠狠一砸。 地动山摇。 然后楚狂人满脸污泥的蹦了出来。 “感觉如何？”张憧憬笑问道。 “感觉很不好。”楚狂人狠狠呸了两口，吐尽了嘴唇上的泥巴，然后浑身一抖，便将身上泥土抖得一干二净。 浑身爽朗的楚狂人咬牙切齿望向张憧憬，问道：“刚才那是你的手笔？” 张憧憬点了点头，自信心暴涨，“还打不打？” 能欺负一下这个几年前在神仙骚聊群里还很狂的楚狂人，还是比较有成就感的。 老实说，张憧憬同学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主要是当年的楚狂人实在太狂了。 欠揍啊！ “当然要打，不过，你不准把我埋在地里面了。”楚狂人心有不甘道。 “可以。”张憧憬嘴角勾起些许笑意。 楚狂人不再啰嗦，直接一拳砸向张憧憬的面门。 “老楚，你很记仇啊！”张憧憬笑道。 “你今天才知道？”楚狂人道。 “记仇是好事，但报不了仇就不是好事了，你心态可要宽些。” 话落，张憧憬抬起右手，结兰花指，轻轻一打。 “树倒！” 轰隆隆…… 只见楚狂人周围大树纷纷倒下，铺天盖地的，楚狂人根本避无可避，也有些猝不及防。 这一次，他没被埋进地里，而是被埋在了树干之下。 砰…… 楚狂人一拳打飞了树干，站起身来，满身树叶。 张憧憬又问道：“还打不打？” 楚狂人眼神狠狠，“打！你不准把我埋在树下。” 轻轻一扣指。 “雷动！” 轰…… 一道天雷当头劈下，来得那叫一个快。 这玩意跟修士渡劫牵动的雷劫不同，根本没有乌云密布的前兆，也不会汇聚雷云雷池，直接一道晴天霹雳。 楚狂人还是没反应过来，发型都给劈得立了起来。 看着楚狂人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张憧憬忍住笑意道：“还打不打？” 楚狂人握拳，张憧憬便又抬起手指，结果楚狂人却松手道：“不打了。” 还有点意犹未尽的张憧憬追问道：“为啥啊，你再努力努力啊，说不定可以打到我的。” 楚狂人负手，那模样实在太令人发笑，他憋屈道：“太难了，跟你打架太难了，我宁愿去跟沐仙子和阿罗仙子打架也再也不跟你打架了。” 张憧憬终于绷不住笑出了声，“老楚，比起她们打得你鼻青脸肿，我这样算很轻了吧！” “轻？你试试被雷劈一下疼不疼。”楚狂人没好气说了一句，然后总结道：“你太阴险了，我不跟你打架。” 可不嘛！ 这一个多月来，张憧憬都没答应跟他过招，修炼了《鹤立鸡群拳法》的楚狂人找不到对手，就只能找阿罗或者沐萧萧了。 找沐萧萧还好，只是被他差点被她偏锋一剑割到某些宝贝地方。 然后他就再也不敢找蝶谷小仙子了。 后来，他约了阿罗过招。 结果更惨，阿罗答应他不用剑，只过拳脚功夫，结果女子与生俱来的强大功夫，一记撩阴脚，外加面门拳，便打得楚狂人一天一夜没下地走路，饭也没吃。 打那以后，他才重新盯上了张憧憬。 但他，还是失策了。 他决定了，从今以后，只找褚三刀决斗，再也不惹这些逆天修士了，甚至说就连气运极好的杨七都不在他的决斗对象之内。 可见老楚是真的被打得心灰意冷了。 楚狂人内心独白：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真的好难过…… 褚三刀，我想你了！ 你快来京北吧，你快来被我揍吧…… 308 我心甚慰，长得丑有肉吃 这天，吃着午饭，阿罗和沐萧萧一如既往忙着斗嘴，约莫是在纠结一个女生都很在意的问题。 你的皮肤白，还是我的皮肤白？ 你长得漂亮还是我长得漂亮？ 你讨人喜欢，还是我讨人喜欢？ 但是俩人向来各执己见，从来争不出个什么结果，也从来不服谁，于是俩人都转头望向吃得津津有味的张憧憬。 “师弟，你说是沐萧萧说得对，还是我说得对？” “师兄，肯定是我说得对，对不对？” 张憧憬同学头疼，扶了扶脑袋，略作深思后，放下筷子，站起身道：“我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还没办，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 然后不给两位崂山女侠言语哆哆的机会，迅速走出九九饭馆。 张憧憬一走，两位女侠自然把眼神递给了楚狂人。 楚狂人忙不迭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出去遛个弯。” 于是，她们又望向了魏巡。 魏巡紧接着也放下筷子，还没起身，就给阿罗瞪了一眼，“老魏，你一大把年纪也要出去遛弯？” “我……”魏巡一脸黑线，嘿嘿笑道：“我伸个懒腰。” “那你说，我们谁说得对？”阿罗道。 “快说，快说。”沐萧萧催促道。 “好，我马上就说。”魏巡扶着脑袋道。 但是过了两分钟，他依然没说。 然后两位崂山女侠就又开始催促起来了。 “老魏，你倒是说啊！” “嗯，我马上就说。”老魏看似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分钟。 “你快说啊！” 两位崂山女侠已经等得毛焦火辣了。 “我仔细深思了一下，这个问题相当严肃，得把你们说得话和你们本身结合起来好好分析一番，要不然你们肯定不会服气的，对不对。”老魏道。 “有点道理。”阿罗认同道。 “阿罗，等老魏分析出结果了，你可别不服气。”沐萧萧笑道。 “切，你到时候别不服气就行。”阿罗不屑笑道。 老魏深深叹了口气，真的是老了啊！ 没有年轻人的那股子执念咯！ 不过，这个问题确实相当复杂，容我老魏先考虑半年再说…… 饭馆外。 前脚出门的张憧憬看到后脚落荒而逃的楚狂人，俩人相视一笑。 “老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得琢磨个对策出来，要不然饭都吃不清净。” 张憧憬当下十分忧郁。 “恕我直言，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赶紧取个媳妇，天天撒狗粮，对付女人的办法，就是在找一个女人，到那时，她们两个大姑娘自然就不会跟着你了。” 楚狂人手里忽然多了跟牙签，挑着牙齿，很是闲情逸致。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哪儿来的媳妇？” 张憧憬又忧郁。 “你不是结过婚了吗？”楚狂人一语中的。 张憧憬转念一想，好像自己确实结过婚来着？ 结婚对象叫啥？ 是只什么妖精来着，狐狸精，对，就是狐狸精。 哦，想起来了，她就叫胡璃。 不过，这货好像不能用，主要是咱招惹不起，狐族公主，还是九尾狐，这些也就罢了，关键是她太有魅力了，稍不留神就会令人生出就地正法的感觉，咱是正经人，不搞人妖奇恋。 “不算。”张憧憬摇了摇头。 在他心中，一天没有见到徐嘉骏，便一天也不会再容下另外一个女人。 其实连张憧憬自己都没发现，那份思念加愧疚加喜欢，久而久之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那我就没办法了，继续忍着呗。”楚狂人无奈道。 “唉……算了。”张憧憬叹了口气，“听老魏说街尾王大发面馆的面不错，刚才没吃饱，我打算去尝尝，你要不要去？” “我就不去了。”楚狂人摇了摇头。 “那你就搁这儿站着？”张憧憬道。 “我去遛个弯。”楚狂人指了指街头方向。 “我去，你又遛弯。” 张憧憬很是恐慌啊！ 楚狂人尴尬一笑，“放心，老话说事不过三，这次肯定不会遛出事来的。” “希望吧！” 张憧憬长长一叹，往街尾王大发面馆的方向去了。 到了面馆，张憧憬直接跟老板王大发点了一碗杂酱面。 北方的面跟南方的面吃起来感觉就是不在一个档次上，就好像是正版和盗版的区别，长得差不多，味道却截然不同。 吃得正高兴，王大发突然凑了过来，“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的，应该还没结婚吧！” “啊？”张憧憬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有些手忙脚乱，顿了顿，道：“没。” “那就好。”王大发笑了笑，又问道：“你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 这个问题十分莫名其妙。 张憧憬想了想，如实道：“应该是西边的吧！” 王大发又一笑，“西边也好，山高水长，养人。” 张憧憬一脸不解，“王老板，你这话是啥意思？” 王大发索性坐了下来，这时店里又来了客人，招呼着要吃面，结果王大发直接招呼了一声媳妇，自个儿继续坐在张憧憬这桌聊天，老京北的男人，就是霸气。 王大发继续问道：“兄弟，你今年多大？” “虚岁二十五了。”张憧憬道。 “还好，不是大太多，刚好合适。”王大发点了点头，又问道：“叫什么？” “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张憧憬道。 “妙极。”王大发欢喜一笑，继而问道：“你是老魏的亲戚？” 张憧憬想了想，道：“勉强算吧。” “老魏是我们这条街出了名的好人，你是他亲戚，长得也慈眉善目的，应该也是好人。”王大发道。 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憧憬一头黑线问道：“王老板，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明言？” 王大发哈哈一笑，“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张憧憬洗耳恭听。 王大发小声道：“是这样的，我有个二十岁的女儿，叫王未来，马上大学毕业，身高一米六多，不胖不瘦，长得可漂亮了，嫁给别人我都不放心，我想把她嫁给你。” “嫁给我？！”张憧憬一口面条差点没吞下去，刚才楚狂人还在和他讨论媳妇的事，结果吃个面就有人要送个媳妇过来，作何运气也忒好了吧！ “这是她的照片，你瞧瞧，漂亮不漂亮？”王大发笑着递出了手机。 受宠若惊的张憧憬看了一眼，“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很漂亮啊。” “漂亮就成，回头我挑个黄道吉日，你两速速成亲吧！”王大发笑着说道。 “这……这……王老板，这不太好吧，我就来吃个面，你还给送女儿，是不是太夸张了？”张憧憬委婉道。 “不夸张，你就是没车没房也没关系，咱们京北的地面贵，大不了回头我把我这面馆给关了，去你们西边城市随随便便也能买好几套房子，舒服得很嘞。”王大发双眼出神，带有笑意，似乎已经在幻想着未来的美好日子了。 张憧憬心里已然泪奔，但还是挺好奇的，便问道：“王老板，咱俩虽然进进出出见过不少面，但还是第一次聊天吧，你就这么把你女儿嫁给我，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再说了，万一王未来已经有男朋友了呢？” 王大发拍了拍张憧憬的肩膀，亲切道：“女婿，这你放心，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聊天，但我私底下已经跟老魏打听过好几次了，他都说你这人不错，我肯定是相信他人品的，至于未来嘛，没我的允许，她是不敢谈朋友的。” 张憧憬尴尬笑道：“王老八，八字还没一撇，咱不着急叫得这么亲切的吧！” 王大发急道：“怎么没一撇了，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的，你……” 王大发打量了几眼，“你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张憧憬无奈道：“我怎么就没问题了，你问过我意见了吗？” 王大发笑道：“就你这样一穷二白的，能有啥意见？” 张憧憬又尴尬，听王老板这意思，是让自己当上门女婿的呀！ 那王未来吧，长得是挺水灵灵的，可跟阿罗沐萧萧都差远了，比起心中女神徐嘉骏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过王老板这么着急嫁女儿，究竟是因为什么？ 张憧憬放下筷子，心态其实很好的他， 装作很不满的样子，问道：“那请问王老板是看上了我什么？这么着急把这么乖巧的女儿嫁给我。” 王老板直言快语，“你丑啊！” 饶是张憧憬这般神仙人物，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手脚颤抖，“这算什么理由？” 王老板很自信道：“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长得帅的男人都不靠谱，还容易出轨，但长得丑就不一样了，首先是不会有其他女孩子接近你，其次是我女儿长得那么漂亮，你肯定得当菩萨供着。” 看来长得丑也是门绝活儿啊！ 忍俊不禁的张憧憬不由得拱手道：“佩服。” 不过，这情况好像截然相反来着。 咱认识的美女还真不少，细细数来，徐嘉骏、齐夏草、沐萧萧、阿罗、胡璃、安妙龄，箫姑娘也算一个。 张憧憬释然一笑，从兜里取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王老板，不用找了！” 王老板问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微笑道：“你女儿很漂亮，不过，诚如你所说，男生长得帅了不靠谱，我觉得女生长得漂亮了也不靠谱，安全起见，我还是想找个丑的！” 309 输棋十局，我竟心如止水 听到张憧憬这么一说，王老板心里头更欢喜了。 王老板嘿嘿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啊，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婿。”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却也淡淡笑道：“所以，王老板能让我走了吗？” “不能。”王大发摇了摇头，“实不相瞒，其实我女儿也可以变得丑一点，你们一个叫憧憬，一个叫未来，憧憬未来，简直就是天作之合！” 张憧憬苦笑道：“你女儿是变形金刚吗？还能说变丑就变丑？” “坐下听我慢慢说。”王大发把张憧憬摁了下来，然后捣鼓了一阵手机，又递过来说道：“其实刚才那张照片是美过颜的，这张才是本人。” 张憧憬一看，心中顿时感慨连连。 照片果然过照骗，当不得真。 本来王未来就差了徐嘉骏十万八千里，这素颜照片一看，差得就是十亿八千万里了。 用楚狂人的话说：恕我直言，你女儿长得可真够丑的，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怪不得你王老板这么着急嫁女儿，是怕年纪越大，越难嫁出去吧！ 不过，张憧憬做人相对来说还是要八面玲珑许多，只是很委婉地点了点头，“确实丑。” 王大发欣然笑道：“我就说丑吧，所以先别着急走，咱俩今儿就把结婚日期定了，回头该发喜帖发喜帖，抓紧时间，早点抱孙子。” 张憧憬内心一片昏暗！ 天啊，你塌下来了吗？ 我就随便搪塞几句，王老板咱这么认真？ “愣着干嘛？别高兴傻了。”王老板道。 “王老板，对不起，打扰了。”张憧憬哭笑不得，丢这一句话，连忙落荒而逃。 王老板还在屋子里大喊道：“女婿，今儿我跟你说的事别忘了，回头我来找你细聊。” 张憧憬加快了逃走的步伐。 今儿是撞大运还是倒了血霉？ 吃个面都有人把女儿送来当媳妇，我这是做错了什么，竟然如此天理难容？ 滴滴…… 手机消息响了起来。 不会是楚狂人遛弯又遛出事了吧！ 张憧憬叹了口气，打开手机一看。 嘿，还真是。 楚狂人发消息道：“憧憬，速速来街头，我发现一枚江湖骗子。” 网名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回消息道：“什么江湖骗子？” 楚狂人解释道：“就是车站周围场场摆的那种象棋残局啊，这家伙已经骗了好多人了，你赶紧来拆穿他。”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你跟他下一盘不就行了。” 楚狂人：“恕我直言，我已经输了三百了。（委屈）”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真丢脸，等着，我来给你找场子。” 楚狂人：“速度！速度！再不来，他可就要收摊了。” …… 三分钟后，街头。 约莫十来个人，围着一个摆地摊的老人。 “憧憬，你可算是来了。”楚狂人连忙拉了张憧憬一把。 “怎么样了？”张憧憬问道。 楚狂人摇了摇头，“不怎么样，就这会儿功夫，我又输了三百。” 张憧憬笑问道：“私房钱？” 楚狂人委屈点了点头，“那不然？”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挖苦道：“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今天到挺大方的啊！” 楚狂人谄笑道：“能帮我赢回来不？” “不好说。”张憧憬打量了那摆摊老人一眼，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这人一把年纪，却人模人样，西装革履不说，还带着遮阳墨镜，绝对不是简单的骗子。” 楚狂人无语道：“这不是废话吗，他要是简单了，能骗过我？” 张憧憬又道：“此残局暗藏玄机，会不会是修士手笔？” 楚狂人摇了摇头，“应该不是，他身上没有半点修士气机。” 张憧憬凝神道：“那可未必，咱俩身上可也没有修士气机的。” 楚狂人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可能也服用了某种丹药，隐藏了气机？”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楚狂人深思道：“要不，我们跟神仙管理局举报，修士骗凡人的钱是犯法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老楚，你的智商丢了吗？他惹不起神仙管理局，咱们也惹不起啊，别忘了京北陈家在神仙管理局也是举足轻重的。” 楚狂人笑叹道：“差点忘了这茬。” 张憧憬聚神望向摊位残局。 所谓残局，和普通残局又略有不同，摆摊老人所在的红方，损失惨重，丢车马炮不说，还被黑方棋子杀进老巢，胜负已去一半，可是即便如此，现在多少人下此残局，都被老人反败为胜，继而输了钱。 在京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人都精得很，要是普通骗子，早就被一群人围殴了，而这位老人却是让这些个街坊领居输得心服口服，可见这残局中的玄机自是玄妙无比。 张憧憬打量了约莫三十秒，未有所获。 那老人忽然抬头望来，满脸皱纹，却是没有一根胡渣，看来还挺注重保养。 老人问道：“下一局？” 张憧憬抿嘴一笑，蹲下身子。 见过不少以赌棋挣饭钱谋生江湖骗子，但像这么西装革履，平易近人的还是头一次。 张憧憬取出三百块钱放在一旁，那老人微微撤头后，微微一笑，“请。” 张憧憬有些纳闷，“老先生的眼睛？” 似乎对这种情形习以为常，老先生先是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珠，显然是瞎子无疑。 这一幕，当时便吓坏了几个凑热闹的调皮孩子。 老先生从新戴上墨镜，温言道：“小先生只管下，听到挪动棋子的声音，我便知棋子落在何处。” 这位老先生当真令人如沐春风，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骗子二字。 至于听声下棋，张憧憬并不意外，象棋玄机虽然不输围棋，却不如围棋棋子众多，历来有象棋高手，以心下棋，妙不可言。 张憧憬毫不犹豫往之前的三百块钱上，再加了三百块钱。 老先生轻声道：“小先生有心了。” 张憧憬微笑道：“老先生别着急夸我心地善良，这可不是施舍，能不能全拿走，还得看老先生本事。” 老先生点头道：“言之有理。” 古今棋手，历来对心态极为讲究，从目前来看，这位老先生便已经有“国手”之姿。 张憧憬凝神，虽没看懂棋盘玄机，但就从就这老先生的气态，便是输了也值得。 索性没有做那一步三思的举动，随便挪动一个不起眼的边角兵，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棋子多，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张憧憬刚刚举起那枚边角兵。 老先生便温声提醒道：“小先生，我这棋局暗藏玄机四十四种变化，每一步都可谓险象环生，不妨考虑清楚了再落子。” 旁观者们也纷纷疑惑。 这个年轻人到底会不会下棋，黑棋分明在大局上已经奠定胜负，只需下几手一击致命的好棋便可让老人败下阵来，可是他却偏偏不动直入腹地的车马炮，反而动了一个小兵，这是为何？ 故布疑阵？ 想不通。 张憧憬微笑道：“无妨，先落一子，看看情况。” 听到这句话，旁观者们都纷纷一叹。 果然还是年轻了些，好好一盘棋，愣是下成了臭棋。 不过，常年下棋之人早就达到了观棋不语的，心中再如何，也不会说出口，只是静静看着他输钱。 老先生没有再劝言，待张憧憬落子后，他便使得一车长驱直入。 张憧憬定睛一看，还是没看透玄机。 只不过，红方本就少了车马炮，再加上黑方已有车马炮入侵腹地，老先生动了腹地之棋是相当危险的。 张憧憬微微琢磨了牵动一马将军试探。 老先生面无表情，只是伸“士”。 三五步之后，当老先生再动那枚长驱直入的“车”时，已经是一击致命。 这盘棋从第一步开始，旁观者们便已经看到了胜负，丝毫不为叹息。 张憧憬却不由得佩服道：“老先生果然厉害。” 老先生光明正大收起六百块钱，踹在裤兜里，然后开始复原残局。 “还是六百。” 张憧憬又取出现金，放在棋盘一侧。 结果还是没整出什么意外，输得一塌糊涂。 老先生又复原棋局。 “再来。” 张憧憬这会儿可就是真的人傻钱多，不怕输的那种，只管掏钱，只管输钱。 不过也不是毫无长进，第一盘棋输得毫无还手之力，第二盘棋至少再换了一“炮”，第三盘棋死前换一“马”，到了第十盘棋时，才算勉强惊心动魄了一回，老先生车马炮全死，但依然以过河卒大杀四方。 张憧憬又准备掏钱，楚狂人连忙拉住他，“输了这么多了，你还下？实在不行，咱就当吃一堑长一智呗，没必要死磕到底。” 张憧憬毫不心疼道：“输得开心。” 楚狂人嘀咕道：“你智商呢？输棋输傻了，还是输钱输的？” 张憧憬抿嘴一笑，不去搭理楚狂人，望着这位老人家问道：“老先生，能否换一方，再下一盘？” 本来还在复原棋局的老人家忽然抬起头，露出笑意，然后将一枚枚棋子都收进棋盘。 “老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该不会是怕了吧。”楚狂人急道。 老先生一边收棋，一边说道：“先前十局，小先生以参透玄机，换红方，我已是必输无疑，何必再下，今儿天也不早了，我该收摊咯！” “天不早？这才中午好吧？”楚狂人没好气道。 “是吗？我又看不见，你骗我了吧！”老先生忽然耍起了无赖。 “我骗你？”楚狂人激动道。 老先生手脚很麻溜，没一会儿便收起了棋盘，以及凳子，然后对刚才跟他下棋的小先生微微一笑，从兜里取出一枚‘血红棋子’，递过去说道：“小先生聪明过人，莫忘初心才好，小小见面礼，还请收下。” 张憧憬似懂非懂收下。 老先生转身而行。 于他而言，世事万变皆有因，世事如棋局局新。 他和很多人下过棋，有号称江南首富的商人，输了七八万，却唤来一生平安。 有仗剑修士，输得只剩下裤衩，连剑都没了，却一生幸福。 有男的，也有女的，又漂亮的，也有丑的…… 如今又添了一位在“输得多”的少数人中输得最少的一个小先生。 后话如何，还得看后世了。 310 玄真子前辈已抵达京北 街头人群散尽，楚狂人拍了一把有些出神的张憧憬，“你干啥呢？” 张憧憬这才缓缓回神，“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你知道你输了多少钱吗？”楚狂人瞪眼道。 “多少？”张憧憬问道。 “十局，六千呐！”楚狂人叹息道。 “我去，这么多？” 张憧憬一阵心绞痛。 “现在开始心疼了？早干嘛去了？” 楚狂人白眼道。 张憧憬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枚“血红棋子”，懵懵懂懂道：“我也迷糊着呢，感觉像是中了什么幻术一样，敢感觉又不太像。” “那家伙真是修士？”楚狂人道。 “说不准，但感觉很玄。”张憧憬道。 “怎么个玄法？”楚狂人问道。 “人很玄，说的话也很玄，棋局更玄。”张憧憬意犹未尽道。 “那你到底从他的棋局中明白什么了？”楚狂人好奇道。 张憧憬微微一琢磨，笑道：“喲，那可就多了，比如他说的四十四种变化，每走一步，都要深思熟虑，高瞻远瞩，走错一步，满盘皆输。又比如棋局似布阵，点子如点兵，需以斗智斗勇。再比如兵贵神速，先机为重……” 楚狂人头大道：“说重点。” 张憧憬淡淡笑道：“人生如棋。” 楚狂人骂骂咧咧一笑，从此退出谈人生，聊理想的高深境界。 “话说那家伙到底是不是江湖骗子。”楚狂人摸着下巴道。 “你希望他是，他就是，你若希望他不是，他便不是。”张憧憬饶有深意道。 楚狂人回头瞥了他一眼，只觉有些奇怪，平日里嬉嬉笑笑的张憧憬，怎么突然多了些哲理言子了？ 楚狂人没好气道：“我希望他是，但是他好像是搞传销的，就这么一会儿就把你的脑给洗了。” 张憧憬笑道：“你才被洗脑了，你若明白棋盘中的玄机，便会觉得他是位高人。” “高人？哪里高了？身高没我高，鼻子没我高……” 楚狂人大概是输了钱，不服气得很。 然后张憧憬沉思着说了句话，顿时让楚狂人哑口无言。 “这位老先生跟玄真子前辈一样道不尽的玄机，这还不够高？” 玄真子！ 庆市修士所有人的福气，也是所有人的噩梦。 在庆市，玄真子的存在让庆市修士多了很多乐趣，同时也少了很多钱，因为全都被他无情套路了。 掐指一算，便知天机。 张憧憬说那下棋的瞎子跟玄真子一样高，楚狂人就觉得输钱输得不冤枉了。 只是有点难过，怎么干他们那一行的都喜欢闷声发大财？ 就今天作何手笔来看，想必京北的福利彩票没少被他刮了去。 提起玄真子前辈，楚狂人叹息道：“话说都两个月了，玄真子前辈咋还没到京北找咱们？褚胖子和杨七也是，我给他们发微信也不回，也不知是不是在江南给人宰了。” 张憧憬笑道：“这么想他们啊！” “可不是嘛！” 楚狂人扯了扯嘴，褚胖子不来，都没个人能揍。 “还遛弯不？” 张憧憬无奈道。 “遛啊，为啥不遛。” 楚狂人说走便走。 俩人走出街头。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我观两位印堂发黑，近来恐有祸事，我这里有趋吉避凶的法子一个，只有999吧，两位可有兴趣详谈？” 张憧憬和楚狂人定睛一看，这不是玄真子又是谁！ “前辈，你可算是来了。” 楚狂人立马热情迎了上去。 玄真子微微打量俩人气机，欣慰道：“不错，都到武帝巅峰的境界了，看来这些年在外头没少拉仇恨。” 张憧憬苦笑道：“托您的福，仇家还真不少，京北陈家和剑宗就不说了，在东山峻岭那边貌似还惹了个大人物，到了京北也没闲着，齐家曹家都有点瓜葛，前辈可莫要在这件事上坑我们，要不然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玄真子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我这不是专程来为你们指点迷津了吗！” 张憧憬道：“那咱找个地方好生谋划谋划？” 玄真子道：“带路。” 说罢，三人并肩而行。 “话说前辈，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楚狂人纳闷道。 张憧憬微微鄙夷，然后做了个掐指一算的手势，楚狂人尴尬一笑，真为自己的智商着急。 玄真子朗声一笑，在走回到街头的时候微微抬了抬墨镜看了一眼刚才老先生摆摊下棋的位置。 “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玄真子微微皱眉，摇了摇头。 “前辈，你可不知道，就刚刚我和憧憬被人骗了好几千块钱，你要是早来一步，我们兴许就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了。”楚狂人叹道。 “哦？莫非还有什么江湖骗子能骗得过小张道友？”玄真子笑道。 “还真有。”张憧憬汗颜道。 “说来听听。”玄真子道。 张憧憬想了想，“其实，应该也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就是个喜欢下棋的盲人，在这里摆了一盘象棋残局，我手贱一连输了十盘，好不容易琢磨出点可以赢的法子，结果他老人家收摊回家了，总归是技不如人，我也不能冲上去把老人家摁在地上打一顿吧！” “残局？”玄真子顿了顿。 “对。”张憧憬点了点头，“棋局中有四十四种变化，妙不可言，看似黑方奠定大局，其实每一步都被红方掐住命脉，稍有不慎便局势翻转，防不胜防，妙不可言。” 玄真子微微凝神，下意识想起了某个人。 玄真子好奇问道：“可是跟我一样不长胡子的？” 张憧憬回想后点了点头。 玄真子淡淡笑道：“竟然是他。” 张憧憬纳闷，“前辈认识？” 玄真子摇了摇头，“听过他的传闻，但不曾见过，所以也算不上认识。” 许多年前，天下气运聚集之地的京北有掐指一算的玄真子，而在遥远的烟雨江南也有一位此道高人，据说是看人面向，便能断人祸福，一盘棋可参透对弈之人身前五百年，身后五百年，和大名鼎鼎的玄真子有“北玄南卜”的美称。 只不过这么多年，也从未谋面，而此人行踪不定，便是玄真子也算不出他会出现在哪儿。 “本来我还不确定他是不是高人，听前辈这么一说，我就觉得那六千块钱输得值了。”张憧憬释然道。 玄真子淡淡一笑，“要是有机会，我帮你赢回来。” 张憧憬哈哈笑道：“那感情好。” ———— 京北大道，车水马龙。 那个在小巷街头赢了一把钱财的盲人棋士，走到一株参天梧桐下，坐下，继续摆摊。 一缕威风拂过老人皱褶的脸颊，他喃喃自语道：“天下好一个京北！天凉好一个秋！” 秋高气爽，秋意渐浓…… ———— 九九饭馆。 “沐仙子，玄真子前来来咯！” 伴随着楚狂人一声吆喝，那个还在和阿罗等待着魏巡给出答案的蝶谷小仙子激动得跳了起来，立马冲到门前，跟见了亲爹似的，拉着他的手撒了一顿娇。 “玄真子前辈，萧萧好想你啊！” “嘘！”玄真子故意夸张看了看四周，然后小声道：“还好你那混蛋老爸不在，要不然我得脱一层皮。” 沐萧萧傲娇的哼了一声，“有我在，他才不敢打你。” 玄真子摸了摸她的头，“哟，长本事了，下次离家出走别让我给你支招啊！” 沐萧萧顿时蔫了，笑道：“这不一样的。” 玄真子啧啧一笑。 玄真子和蝶谷尊者是老熟人，和沐萧萧也颇有关系，难得见面寒暄。 张憧憬和楚狂人也就没打扰，很识趣的先一步进门，张罗一下凳子，毕竟他们能不能平安回到庆市全靠玄真子运筹帷幄。 摆弄板凳的时候，阿罗凑了过来，“他就是你们人人都敬仰的玄真子？” 张憧憬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哪里厉害嘛！”阿罗道。 “真人不露相，看得出来就怪了。”张憧憬没好气道。 阿罗不屑切了一声，显然不信。 张憧憬好心提醒道：“阿罗，你可千万要注意一点，这位前辈跟一般的前辈不一样，他心眼小得很，很记仇。” “还有就是……” 张憧憬本来想说玄真子的套路营销来着，转念一想，“算了，你也没钱，套路不到什么。” 阿罗撇嘴道：“师弟，你是嫌我穷吗？” 察觉到阿罗的神色不对，张憧憬连忙谄笑道：“当然不是了，我的钱就是师姐的钱，你怎么会穷呢！” 阿罗洋洋得意笑道：“这还差不多。” 然后她掏出手机，“师弟，我昨天晚上看了一件衣服，特别漂亮，我觉得很符合我的气质，你赶紧给我代付一下。” “好勒！”张憧憬也连忙掏出手机，打开支付宝代付消息看到那秒杀价9999后，顿时就愣住了。 “怎么了？”阿罗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阿罗，我觉得这件衣服不是太好看，拖累了你的气质，要不然再看看？” “真的？”阿罗置疑道。 “当然是真的了，我肯定希望师姐你每天都美美哒。”张憧憬昧着良心拍着胸脯道。 “那好吧，我再看看。” 阿罗就这样被张憧憬同学忽悠了。 好耶，又省下9999…… 311 庆市修士到齐啦！ 寒暄过后，玄真子终于走进了九九饭馆。 不愧是掐指一算的高人，没等张憧憬他们介绍，玄真子便对饭馆老板魏巡露出微笑问了声好，魏巡也极为识趣，命宋大菜刀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剩菜，然后重新添了些花生瓜子，再拎了几瓶老京北地道的二锅头放在桌子上，便把地方腾给了他们老朋友见面。 玄真子走到正在捣鼓手机淘宝的阿罗面前，“想必这位就是剑宗宗主老罗的女儿，阿罗仙子吧！” 阿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纠正道：“错了，不是剑宗宗主老罗的女儿阿罗，应该说老罗是崂山女侠阿罗仙子的爸爸。” 玄真子微笑道：“明白。” 江湖人士，都好个虚名，尤其是年轻一些的，最烦的就是别人认识她都是因为有个颇有名气的老爸，所以这个先后顺序十分重要。 阿罗明知故问道：“你就是我师弟的前辈，玄真子？” 玄真子不可置否笑了笑。 阿罗颇为满意，收起手机，正视道：“都进屋了，你还带着墨镜干嘛？” 张憧憬连忙嘘了一声。 阿罗不解。 玄真子淡淡笑道：“无妨，世人皆知我玄真子有一双渗人的阴阳眼。” “阴阳眼？”阿罗一听，更好奇了，很不礼貌的打量着玄真子，“阴阳眼长什么样？你能不能摘下墨镜给我看看？” “阿罗仙子当真要看？”玄真子倒也没在意。 阿罗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一脸期待。 “好吧！” 玄真子伸手摘下墨镜，左眼一轮灼日，右眼一轮寒月，单个看还觉得有些奇妙，一起看，便瞬间陷入那无尽的日月中的，仿佛一脚踩进泥潭，无法自拔，也找不到自己。 这一刻，张憧憬、楚狂人、沐萧萧、阿罗，全都失神了。 直到玄真子重新带回墨镜，重新才急急踹出一口气，差点窒息一般。 “阿罗仙子觉得如何？”玄真子问道。 “不如何。”阿罗随便应付了一句，便再也不看玄真子，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坏了。 众人落座。 “阿罗，你没事吧！”张憧憬关切道。 阿罗破天荒没有调皮，话很少，也很冷清，她只说：“师弟，我忽然有些困了，先回房睡一觉，你们聊。” “好吧。”张憧憬也没强求，毕竟她跟玄真子不熟。 只不过，阿罗走了没多久，就又发来一条私信：师弟，别光顾着聊天，等会我把衣服选好了，你记得代付。 张憧憬心肝疼，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多年不见，来，我们走一个呗！”楚狂人热情道。 “好，走一个。”沐萧萧跟着起哄道。 玄真子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举起许多年没尝过的老京北二锅头，酒香入鼻，他有些缅怀道：“还是当年的味道。” 众人举杯。 张憧憬最不擅长喝白酒，在青城山上就被阿罗一壶酒灌醉了，这些年又长进了不少，但其实打心眼里还是畏酒如虎，能不沾就不沾，高兴不是高兴的时候喝两口也能凑合。 小酌之后，张憧憬便直入主题了，“玄真子前辈，我们里里外外得罪了那么多修士，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化干戈为玉帛？” 这个问题在张憧憬心中疑惑了不是一天两天了，陈家死了天骄，东山峻岭的魔头被抢了机缘，落日城师长岭之子师有道被抢了青梅竹马，澜沧市狐族跑了人族女婿，曹家秘笈库被毁了一半，齐家不往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小事，而且还只是张憧憬一个人的账单。 除此之外，还有楚狂人在塞北大漠杀的人，总有一天会有仇家上门的，江南道褚三刀和杨七此行恐怕也不会少得罪人，现在还没来，说不定就是在躲避追杀。 这么多的账，恐怕即便是玄真子人脉再广也做不来和事佬吧！ 可是，因为制定这一系列计划的是玄真子，张憧憬就无条件选择相信和执行。 因为在最落魄的时候，要是没有玄真子，也就没有现在的张憧憬了。 玄真子轻声笑道：“小张道友别急，我既然来了，自然可保你们平安无事，不过，今日不是谈细节的时候，等明儿褚三刀和杨七他们到了，我再与你们细细详谈，定能斡旋出一个圆满结局。” 张憧憬由衷道：“前辈费心了。” 玄真子轻轻笑道：“费什么心，世间一切皆有缘法，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成为青衫剑仙的大弟子，对吧？” 提到青衫剑仙，张憧憬每次都是虚的。 毕竟一开始是冒牌货，后来就纯粹是胡编乱造了。 现在想想，要是一开始没有青衫剑仙这个名头，也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么多事了。 也不知道是该愁呢，还是该高兴。 张憧憬连忙笑道：“对对对，前辈说得是，我师尊也说过，相逢即是缘分，转身即是天涯，以前不太明白，经过这么多事，我忽然有些开始明白了，师尊那一转身，都好多年不见我了，要不然我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楚狂人忍俊不禁道：“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是青衫剑仙的首席大弟子，师尊那么强大，弟子混得那么惨的也就只有你了。” 张憧憬苦笑。 咱不是惨，只是因为是冒牌货。 沐萧萧忽然瞪眼道：“老楚，你是在鄙夷我师尊吗？” 楚狂人恨不得拍自己两个耳刮子，居然还忘了沐萧萧也是青衫剑仙座下弟子。 他连忙认错道：“沐仙子，此言差矣。” 沐萧萧问道：“差在哪里？” 楚狂人大概是跟张憧憬待久了，破天荒圆滑了一次，“当然是差在我自惭形秽，没有青衫剑仙那么一个强大师尊上啦！青衫剑仙要是肯收我做弟子，混得再惨我都愿意，更何况你们惨吗？不惨呀，大弟子是年轻武帝，二弟子是崂山女侠，风光无限，哪像我，一事无成……” 说到这里，楚狂人重重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其实是遍布下去好话了。 结果沐萧萧还真被他感动了，以为他是想起自己的人生觉得太过惨，而无法言说，还好心安慰了一句，“老楚，是我错怪你了，你也别沮丧，总有一天你会功成名就的。” 楚狂人嘿嘿一笑，“借你吉言。” 然后这事就揭过去了。 “好了，今天我就是来认个门，我还得去找一下凌霄天师，明儿再来看你们。” 玄真子站起身，笑着告辞一声离去。 那个背影，是能让这些漂泊流浪修士都安心的背影。 …… 第二天，天都还没亮。 魏茵才起床就听见有人在砰砰砰敲门，打开一看，是一胖一瘦的两个汉子。 “不好意思，我们店还没营业。”魏茵微笑道。 “我们不是来吃饭的。”杨七道。 褚三刀则早已是眼前一亮，嘿嘿笑道，“这位美眉，加个微信行不行？” 魏茵一看这家伙就觉得像个猥琐大叔，二话不说就要关门，结果给这家伙堵住门缝，怎么推也推不出去。 魏茵正要尖叫，褚三刀立马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怕，我们是张憧憬的朋友，他是住这儿吧！” 魏茵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却也在嘀咕，“小张哥哥怎么有这种猥琐的朋友。” 声音虽小，可又怎么瞒得过修士的耳朵。 杨七顿时就不乐了，“我不就敲个门嘛，怎么就猥琐了。” 魏茵尴尬道：“抱歉，我不是说你。” 杨七哈哈一笑，“妹子，我知道，你说的是他，对不对？” 杨七指着褚胖子。 褚三刀顿时拉下脸，“小美眉，这个猥琐的问题，我们得价格微信好生探究探究。” 魏茵僵硬着摇了摇头，“不要。” “还是只小萌妹呢！”褚三刀哈哈一笑，“算了，加微信的事先不急，你赶紧告诉我们张憧憬住哪个房间，我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魏茵指了指楼上。 然后俩人放轻脚步，收敛气息，跟做贼似的摸了上去。 魏茵叹了口气，“唉……狐朋狗友，小张哥哥千万不要被他们给祸害了才是。” 没过多久，楼上便传来一道冷厉无比的声音。 “何方妖孽，竟敢擅闯我的房间，找死。” 紧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加上呜呜哇哇的惨叫声。 咚咚两声。 一胖一瘦，摔下楼来。 “咋啦？”魏茵刷着牙过来问道。 “没……没事。” 褚胖子和杨七都摇了摇头，坚强得很。 然后就看见一个房间的灯打开了，里边走出来以为女侠，正是阿罗。 阿罗一脚踩在二楼护栏上，正要继续穷追猛打，定睛一看，这不是在青城镇陪自己打游戏的褚三刀和杨七嘛。 阿罗皱了皱眉头，有些失望道：“怎么是你们，我还以为是坏人呢！” 两位好汉站起身，揉了揉有些叫疼的皮肉。 褚三刀更是很流氓的抖了抖裤裆，“阿罗，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阿罗道：“谁让你黑灯瞎火偷进我房间的。” 褚三刀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听见动静的张憧憬和楚狂人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胖子，杨七，你们终于来了……” 312 褚胖子，想谈恋爱不？ 话说这一群来自庆市的修士大清八早，一起坐在门前瞎掰掰，仿佛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久违的热闹气氛使得众人脸上都挂上了笑意。 不过，问题来了。 阿罗听了他们的经历之后，聪明的脑袋陷入了深思。 怎么感觉张师弟进入剑宗就是一场阴谋？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师弟看着顺眼就行了，至于阴谋阳谋什么的，好像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杨七正低着头玩手机。 张憧憬纳闷道：“杨七，大家聊天呢，你怎么尽顾着玩手机？” 杨七大概是玩得太认真，对张憧憬的提问无动于衷。 这时候，褚三刀就发表心得体会了，“老张，你就别管他了，这家伙现在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了。” 坠入爱河？ 一听这个词，众人都来了兴趣，在庆市谈恋爱时还拿了分手费的家伙也会有坠入爱河这回事？ 一问，这才从褚三刀的口中知道，这家伙在江南一行中认识了一位温柔女子，俩人恰好还情投意合，花前月下，谈天说地，要不是褚三刀催促了好几次，估计今儿一大早都赶不到京北。 望着杨七的样子，张憧憬不由得啧啧道：“谈恋爱真好啊！” 褚三刀撇了撇嘴，认同道：“可不是嘛！” 楚狂人哈哈一笑，“怎么着，羡慕嫉妒恨了？怎么没在江南也找一个？” 褚三刀叹息道：“找了，没找到啊！” 张憧憬打趣道：“杨七女朋友的闺蜜呢？” 褚三刀摇了摇头，“也找了，不是嫌我丑就是嫌我胖，我就奇了怪了，这年头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在意这些虚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那不然在意什么？” 褚三刀得意道：“当然是在意本事了，杨七那家伙除了运气好，其它哪里好了？打架打不过我，早些年喝花酒也喝不过我，女朋友能快活吗？” 娶了媳妇的楚狂人啧啧一笑。 张憧憬嘘声道：“注意言辞，我们这儿可是有女孩子的。” 阿罗还在深思那个阴谋阳谋的问题，倒没在意什么花酒不花酒的，但是沐萧萧就很认真聊天，当即便问道：“什么是花酒啊，好喝吗？我也想喝！” 三个男人会心一笑。 这玩意，女孩子能喝吗？ 张憧憬果断岔开话题道：“胖子，你们修为如何了？” 提到这个，褚三刀又叹了一口气，“修为我倒是在来京北之前就已经突破到天师境了，比杨七高出一大截，不过杨七运气贼好，这次又捡了许多法宝。” 天师境？！ 楚狂人和张憧憬对视一眼，都自惭形秽啊！ 不过，楚狂人早就已经是随时可以进入天师境，只是一直压制着而已，张憧憬也差得不远，似乎只差最后一点点气机了。 但是一想到以前境界被甩在后面老远的褚三刀忽然就超过了自己，楚狂人心里还是很不开心。 “胖子，趁天还早，咱俩去比划比划呗。”楚狂人道。 “你什么境界？”褚三刀问了一句，大概是以前被楚狂人揍怕了，即便是如今达到天师境了依然不敢托大。 “武帝啊！”楚狂人道。 “那成。”褚三刀答应道。 这时候楚狂人补充了一句，“等会玄真子前辈和凌霄天师就要来了，我们点到为止即可。” 褚三刀笑哈哈点头道：“放心，我下手很有分寸的。” 言罢，俩人起身而行。 众人对观战都饶有兴趣，也一道而行。 路过街尾的时候，面馆老板王大发一把拽住了张憧憬说是有要是相商，然后直接打发张憧憬的同伴们先走。 拉着张憧憬进了面馆，王大发先是吩咐他媳妇煮了一碗面给张憧憬，然后掏出手机去屋外打了个电话。 当老板娘端着加了鸡蛋的面条上来的时候，张憧憬莫名觉得她的笑容有些诡异，就像是丈母娘看女婿那种。 乖乖！ 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件事，昨儿王大发好像是说要把女儿嫁给自己来着。 该不会今儿就是为了这事儿吧！ 张憧憬越想越不对劲，连香喷喷的面条都顾不得吃了，趁着老板娘视线不在这里的时候，偷偷往外溜了。 “女婿，你去哪儿？”王大发挂掉电话后，刚好撞见这鬼鬼祟祟的一幕，便问道。 “我……那个……肚子疼。”张憧憬摁了摁肚子，“对，肚子疼，我去上厕所。” “先忍忍，我女儿马上就来了，让她带你回家上厕所吧！”王大发拉住他说道。 回家上厕所？ 孤男寡女。 不行！不行！太不正经了吧。 正在这时，一位穿着靓丽的年轻妹子小跑着过来了，“爸，你干什么啊，大清早的催我下楼，我觉都还没睡醒呢！” “傻闺女，你忘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事了？怎么不打扮打扮就下楼来了。”王大发着急道。 “昨儿晚上？”王未来嘀咕了一句，然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道：“你是说相亲？” 王大发点了点头。 王未来扭头就走。 “你去哪儿？”王大发喊道。 “回去打扮啊！”王未来道。 “人都来了，你还打扮个屁，算了，反正他就喜欢丑的。”王大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怪不得这么多年也没找到男朋友。 “来了？哪儿呢？”王未来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便看见一旁的陌生男子，脸颊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 心想，该不会就是他吧！ “嗨！”见王未来盯着自己，张憧憬尴尬着打了个招呼。 “嗨！”王未来跟着回应了一声。 王大发一看，这俩人有点王八看绿豆的感觉啊，有谱。 “咳咳……”王大发介绍道：“这就是我女儿。”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含蓄道：“比照片漂亮。” 结果王大发以为这家伙嫌自家女儿不够丑，连忙把王未来的头发抓得更凌乱一些。 “爸，你干嘛啊！”王未来不满道。 王大发使了个眼神，“你觉着这家伙怎么样？” 王未来低声道：“还行啊。” 王大发没好气道：“那你就别反抗，越丑越好，这家伙才有安全感。” 王未来哦了一声，任由王大发抓乱了头发。 张憧憬实在是忍不住了，“王老板，你别这样，女孩子还是活得精致点好。” 王大发愣了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微微叹息道：“实不相瞒，我其实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不会娶你女儿的。” 王大发怒了，沉声道：“所以你昨天跟我说喜欢丑的是骗我的？” 不知怎么的，王未来突然就开始伤心起来。 张憧憬连忙摆手，“没有那回事，我也不是觉得未来妹妹长得不好看，我那么说，只是因为……” 王大发直接打断道：“既然没有，那就别扯东扯西了，挑个日子吧。” 张憧憬欲哭无泪。 真怀疑王老板这生意是怎么做的，最基本的察言观色的都不会吗？ 咱昨天那么说只是在委婉的拒绝你啊！ 难道非要我不留情面的说话吗？ 王未来双眼眨巴眨巴的，楚楚可怜得很。 张憧憬还是没狠下心来，只好拉着王老板走到一旁说道：“王老板，我是真的不能娶你女儿，这样吧，你要是觉得我可信，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个女婿成不成？” 王大发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成，我就要你这样的。” 张憧憬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王大发坚持道：“这年头长得像你怎么不好看的，却又算是好男人的，委实不多了。” 张憧憬微微苦笑。 这算是赞美还是挖苦？ 唉…… 正在这时，才离去不就的楚狂人一行走了回来，只不过褚胖子是被杨七扶着回来的，而且还鼻青脸肿的。 几年时间突破到天师境本来就存在境界不稳的状态，再加上褚胖子本来天赋底子就不及楚狂人，不出意外，这家伙即便是突破到了天师境还是被楚狂人碾压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几招？” 楚狂人叹了口气，失望道：“本来以为天师境多厉害来着，结果连我五拳都吃不住就这样了。” 楚狂人望向可怜的褚三刀：“胖子，不是我没有点到即止，实在是你太弱了。” 又被当众鄙夷了一把的褚三刀立马支支吾吾，只是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可见战况之惨烈。 “这二位是？”王大发望着比较陌生的褚三刀和杨七道。 “这是我两个朋友，刚来京北，胖的叫褚三刀，瘦的叫杨七。” 说到这里，张憧憬心里忽然萌生出一个极妙的想法。 然后果断又一次把王大发拉到边缘，轻声说道：“王老板，你不是要找个靠谱的女婿嘛，我这位褚三刀褚兄弟就十分靠谱，长得丑，还没谈过恋爱，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比我的条件优秀，最主要的是他在锦官市还有一套大房子，可以作为新房，你觉得如何？” 王老板果然就见异思迁了，“我觉得不错。” 张憧憬欣然笑道：“那成，这个媒人我做定了，你先安抚安抚下未来妹子，回头我带他来登门拜访。” 王老板一改初衷，“成交，这事要成了，回头你来我店里吃面用不收钱。” 言罢，王老板便拉着失魂落魄的王未来进了屋。 张憧憬则先是跟杨七把褚三刀弄回了九九饭馆，给他嗑药的时候，才笑眯眯说道：“褚胖子，想谈恋爱不？” 313 喜欢要从把自己变好做起 刚吃完药的褚三刀一听这话，顿时一扫阴霾，笑嘿嘿道：“什么意思？” “你就说你想还是不想就行了。”张憧憬道。 “想。”褚三刀毫不犹豫道。 “那玩意女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呢？”张憧憬问道。 “我不挑的。”褚三刀兴奋道。 主要是听张憧憬问得这么详细，感觉有戏啊！ “那就好说，赶紧把你伤养好，我带你出门相亲去。”张憧憬笑道。 这锅甩给想谈恋爱的褚三刀，可还完美？ 完美…… 一个小时候。 鼻青脸肿的褚三刀在玄真子的灵药加持下已经恢复如初，还从方寸戒里取了一身以前当经理时穿的西装皮鞋出来打扮上，整个人就以焕然一新的感觉。 十个胖子五个老板，还有五个是墩子，褚三刀稍稍打扮后还是有些人模狗样儿的。 “打扮好了？”张憧憬瞅着‘春风得意马蹄急’的他，笑道。 “嗯。”褚三刀点了点头，尽量笑不露齿，可见对于耍朋友还是很郑重的。 张憧憬没由来有些泛起回忆。 这家伙，真是像极了当年搞寝室联谊自己穿着李松的名牌西装时的样子。 那会儿，自己也这样，没谈过恋爱，彷徨忐忑得很，生怕自己哪里哪里做不好，处处小心翼翼，连第一次跟丁佳出去开房都是聊了一整晚的人生理想，压根就没想过动手动脚。 分手之后，当时还挺很丁佳抛弃了自己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有那般回忆还是蛮好的。 什么恨的爱的，一瞬间都淡去不少，只剩下心底那份想要回家的执着。 感谢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教会我成长。 …… 王大发面馆门前。 “王老板，人我给你带来了，把你未来妹子叫出来吧！”张憧憬吆喝道。 着急给闺女找亲事的王大发急急忙忙出来一看。 这家伙有肚量，有重量，够磕碜。 看样子还有点小钱，人嘛，憨憨傻傻的，倒也值得托付。 比起张憧憬确实各方面条件都还要优秀一点。 王大发轻声道：“现在就相吗？” 张憧憬笑道：“那当然了，你刚才不是还挺着急吗，现在怎么不急了？” 王大发叹气道：“刚才未来回家都快哭成泪人了，要不是我说你已经结过婚了，到现在估计还没停下，这会儿估计眼睛还肿着，可咋好。” 张憧憬微笑道：“好说，我正好精通些许医术，不如你带我去见见，我们一道去请她下来？” 王大发质疑道：“能行？” 张憧憬拍了拍胸脯，“我用人品保证。” 也就王老板会相信张憧憬的人品，反正褚三刀是强忍住笑意的。 “胖子，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把你女朋友带下来。”张憧憬笑眯眯道。 褚三刀故作正经轻轻嗯了一声，“你去吧！” 然后在王老板给张憧憬带路回家的时候，褚三刀在后退谦卑说了句，“岳父大人走好。” 听得王老板那叫一个高兴，在后来回家的途中，不下一次对张憧憬说这个女婿，他看上了，得赶紧挑个日子结婚。 到了王老板家，张憧憬一看，那王未来果然眼睛都哭肿了。 张憧憬随便掏出一颗疗伤圣药给王未来服下，不到一分钟，王未来的眼睛就恢复了，不但如此，就连本身存在的一些小毛病也都好了，脸上几颗影响颜值的痘痘也消失了。 王未来只觉像是服了仙丹一般！ 这当然是仙丹了，凡间可是没卖的，在修士道上也是有价无市的，也就是他们跟精通炼制丹药的玄真子前辈关系不错，要不然哪能如此大手大脚的卵用丹药。 以王未来的凡人之躯，服下这枚丹药，长命百岁是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能不能跟褚三刀只羡鸳鸯不羡仙，那还得看造化，毕竟褚三刀可是天师境修士。 带着颜值上升七八分的王未来到了楼下后，她和褚三刀对视一眼，虽然觉得这家伙有点胖，没有张憧憬给人那种随和亲切之感，但胖胖的也还蛮可爱，尤其是说话有些奇怪的幽默风趣，令人啼笑皆非，有张憧憬做媒，这人的德性应该不差。 聊着聊着，便王八绿豆看对眼了。 “王老板，大事已成，我就不在这里当灯泡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 “回头来吃面。”王老板高兴道。 张憧憬笑着答应一声，然后转身离去时对褚三刀说了一声，“胖子，我先回去了，你们俩慢慢聊，回头玄真子前辈来了我给你发微信。” 褚三刀回过头来道：“能不能暂时把我忘了。” 张憧憬笑道：“那可不行，玄真子前辈昨儿说了，要人齐了才商量大事。” 褚三刀叹了口气，“你赶紧滚吧，别打扰我谈恋爱的时间。” 大概是从来没听过什么情话，王未来不自觉脸红得比三月桃花还要娇艳。 谈恋爱这个词，以前对她来说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现在就握在手心里了，感觉真好。 …… 九九饭馆。 “胖子相亲咋样了？” 张憧憬一进门就被好奇的朋友们追问。 “有我出马，当然是成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 “唉，想不到他也有今天。” 楚狂人叹了口气。 “是啊，想不到他居然还能谈恋爱。” 杨七也叹了口气。 “你们没毛病吧，人家谈个恋爱搞得天理难容似的。” 张憧憬无奈道 “就是，褚道友谈恋爱是好事啊，谈了恋爱就可以生娃娃了，生了娃娃就可以当爸爸了。” 沐萧萧的思绪说着说着就飘远了。 众人一惊。 这姑娘，该不会是被春天的气息感染得也想谈恋爱了吧！ 果不其然，沐萧萧一回神就朝张憧憬问道：“师兄，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要不你也给我介绍个男朋友呗！”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把张憧憬问懵了，他望向楚狂人，“老楚，你是过来人，知道什么感觉吗？” 楚狂人摇了摇头，“大概是酸酸的，甜甜的，说不大清吧！” “酸酸甜甜，酸奶味的吗？”沐萧萧歪着脑袋深思道。 张憧憬又望向杨七，“你知道吗？” 杨七道：“我觉得是芒果味的，香。” “芒果？”沐萧萧又沉思。 谈恋爱这么好玩的吗？ 不是吃酸奶就是吃芒果，真的好想谈恋爱啊！ 张憧憬顿了顿。 酸奶，芒果，咱怎么一点也没感觉到？ 然后张憧憬又望向阿罗，“师姐，你知道吗？” 阿罗抱胸道：“当然知道了，谈恋爱嘛，跟喝酒差不多，一开始是辛辣的，后来回味芳醇，记忆绵长。” 张憧憬微微一琢磨，这个听着到有几分道理。 不过，阿罗小师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憧憬好奇问了一句。 结果给阿罗瞪了一眼，“我可是正牌的崂山女侠，当然懂了，哪像沐萧萧那个冒牌的，啥也不懂，丢脸。” 沐萧萧立马回怼道：“你说谁不懂了，我只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罢了，这说明我清纯，清纯懂不？就是没谈过恋爱的。” 阿罗哼哼道：“我还不是没谈过恋爱，我也是清纯的。” 沐萧萧：“你才不清纯，清纯的女孩子是说不出恋爱的味道的。” 嗯，听着蛮有道理。 阿罗：“我这是无师自通，天赋异禀，你不懂，还不能让别人懂了。” 沐萧萧：“哈哈，这是我今年听过最好听的笑话了，谈恋爱还能无师自通？你骗鬼吧你。” 这话还是挺有道理。 阿罗：“师弟，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她转头望向张憧憬，见他神色忧郁，心里可担心了。 这大概就是爱情了吧！ 张憧憬一个头，两个大。 真是后悔死了，没事瞎问什么啊。 现在耳根子又不清净了吧。 张憧憬又借口遛弯跑了，楚狂人也跑了，杨七跟着跑了，又只剩下阿罗和沐萧萧了。 阿罗有时候就在想啊，要是能和师弟天天在青城山喝酒玩游戏就好了，即便不行，在塞北大漠的普世庙里种种莲藕，顿顿都吃青菜萝卜也是极好的，不像现在，虽然顿顿都有了肉，可是师弟却越来越嫌弃自己烦了。 阿罗，你不能这样了。 你在这样下去，师弟就真的永远不会喜欢你了，你要学会做一个懂事的女人。 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扫地。 嗯，就从今天做起，做一个好女人。 “老魏，我要学做饭，你不是吹嘘说你是当年的京北第一名厨吗？教教我呗。” 老魏问道：“你是想学南方菜还是北方菜？” 阿罗想也不想道：“我师弟喜欢吃哪一方的就学哪一方的，要是两方都喜欢吃，就一起学好了！” 喜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人为回了他或者她，把自己变得更加美好。 这是许多人常常忽视掉的初衷。 阿罗真的是一个很单纯美好的小师姐。 嗯，沐萧萧也是个很单纯美好的小师妹，因为她也学做饭去了。 314 到京北的计划 中午时分，玄真子和凌霄天师联袂而至。 相比于多年不见却又仿佛时时都在身边的玄真子前辈，凌霄天师算是那种远而不近，进而不远的朋友，在庆市的时候多亏他出手帮忙才有了张憧憬一行人后来的出逃计划，后来和胡璃的结婚典礼上，凌霄天师曾代表京北神仙管理局到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众人入坐九九饭馆包厢，张憧憬这才掏出手机给正在热恋的褚三刀发了条微信，通知他回来议事。 此刻正和王未来坐在街头的褚三刀恰好在想亲亲抱抱的事，给张憧憬这么一打扰，很是憋屈，但又无可奈何啊，谈恋爱是大事，但重返京北却是大事中的大事，耽误不得。 于是褚三刀只好跟王未来告辞一声，失落感慨之际，却被王未来一个速度点吻偷袭成功。 等褚三刀幸福的回过头，那个长得虽然不倾国倾城，但却也是极好的女子早已面红耳赤的逃之夭夭。 只是没过两分钟她又发来一条消息说，“空了记得约我哦！” 褚三刀笑意幸福。 回到九九饭馆时，那嘴角上洋溢着的笑容充分出卖了他此行的收获。 “胖子，你这才刚谈恋爱不会已经发车了吧？”杨七用极为阴晦的网络术语问道。 “滚，你个无良。”褚三刀没好气道。 “发车？去哪儿？”沐萧萧十分不解。 “呃……这个……”杨七不知如何解释。 张憧憬撇过头，楚狂人撇过头。 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别看我，我极少上网的。” 其实这句话已经出卖了他，杨七可没说这是网络术语，懂不懂跟上不上网有什么关系？ 但是沐萧萧迷糊呀，她可不会想这么多，于是又望向凌霄天师。 后者摆了摆头。 “杨七，快告诉我，什么意思？”沐萧萧气鼓鼓问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杨七打马虎眼道。 沐萧萧已经摩拳擦掌。 这时，和她很不对付的阿罗发话了，“通往幼儿园的车。” 这话言简意赅，一语中的，厉害！ 不愧是青城山脚下的吃鸡少女，想必也是在玩游戏的时候听来的吧！ 张憧憬对此没什么好奇，只是有些奇怪的看了阿罗一眼。 阿罗眼神有些规避，大概是想说，我真的很清纯的。 “去幼儿园干嘛？”沐萧萧又不解了。 凌霄天师摇了摇头，打断道：“好了！好了！别管什么幼儿园不幼儿园的了，难得今天咱们庆市修士齐聚一堂，先喝他个尽兴，然后我们再听听玄真子前辈接下来有什么安排，争取让大家都早点脱离苦海。” “正解。” 想媳妇的时候就喜欢喝两口的楚狂人已经举起杯子。 然后众人举杯，碰杯，一饮而尽。 这一幕，好像瞬间把时间拉回了四五年前，那时候误打误撞在古剑山灭了魔修付庆，凌霄天师请大家吃饭，现在想起来才知当时惊险。 在睡梦中杀人，这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 果然是无知者不畏，那事要是搁在现在，估计付庆闯入梦中的时候，张憧憬就已经惴惴不安了，那还有心情假装什么八百年无敌的青衫剑仙。 天地何人任逍遥？唯我青衫一剑仙。 呵呵…… 青衫于我如浮云，不见剑仙走人间。 “老魏，上菜。” 张憧憬从回忆中抽回思绪，吆喝了一声。 只听楼下老魏大喊了一声宋大菜刀，没一会儿便陆陆续续上了一桌子佳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玄真子嘴里叼了根牙签，挠着牙齿说道：“吃也吃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说正事了。” 众人各自收敛欢笑神情，一本正经。 作为旁观者的阿罗左右瞪了一眼，感觉好像没自己什么事，于是便拿起手机逛淘宝。 “小张道友，楚道友，萧萧，你们是最先来京北的，说说你们这段时间都有些什么收获吧。”玄真子道。 众人点了点头。 沐萧萧最积极道：“玄真子前辈，我这段时间收获可多了，我买了二十八件新衣服，三十双漂亮鞋子，还下载了唯品会……” 众人一脸黑线。 玄真子也是有点飘，尴尬笑道：“萧萧的收获真的很丰富啊，下一个吧。” 沐萧萧哦了一声，迷迷糊糊退出了这段对话。 然后楚狂人又说道：“玄真子前辈，我跟沐萧萧不一样，这段时间我已经把一门新拳法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正在琢磨怎么和老拳发融汇贯通。” 玄真子欣慰道：“不错，你的修为十分稳固，随时可入天师境，除此之外，可还有其它收获？” 其它的？ 楚狂人想了想，“有，我发现京北的人个个都是坑，我一共就出去溜了三次弯，第一次遇到人多欺负人少，第二次遇到老奶奶过马路，第三次遇到……” 玄真子抬起手，“小张道友，还是你来说吧！” 楚狂人委委屈屈闭上嘴。 难道咱说得不对？ 原本忍俊不禁的张憧憬急忙收敛笑意，缓缓说道：“这两个月，我见过许多修士，齐家的、曹家的、陈家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有的是老师，有的是商人，有的是下棋的……简而言之，京北这地方水深，遍地都是修士。” 玄真子点了点头，“不愧是文采斐然的小张道友，就是会挑重点。” “没错，这就是我想让你们知道的，天下气运之地，是何等繁华。” “当然了，江南气运总体来说其实不必京北差，这一点褚道友和杨道友都深有体会，你们也该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一二，我就不细说了。” “这次京北一行，关乎着你们能不能平安回到庆市。” 众人肃穆。 在外漂泊这些年，哪一天不是在想着回家。 楚狂人想风风光光的把柳玉烟从玄武宗接庆市，理直气壮地告诉天下修士，柳仙子嫁给我楚狂人，不亏。 褚胖子以往只想安安静静的泡吧泡妞。 杨七只想每天都能捡到钱在泡面里加一个火腿晚上通宵时就能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嘛，他们都谈恋爱了，多了些期待，也更像光明正大的做人，而是不是东躲西逃的。 张憧憬就更不用说了，他想回家见富贵和青瓷，也想去庆大看看文艺女神还在不在。 而这些，都系在能不能正大光明地回庆市这件事上。 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很上心的，就连有蝶谷尊者罩着连陈家都不敢动的沐萧萧也一样，她要像师尊青衫剑仙一样，像全天下修士证明，我沐萧萧，不是仙二代，我沐萧萧，是当之无愧的小仙子。 玄真子看了看诸位神情，很是满意，然后递给凌霄天师一个眼神。 凌霄天师说道：“我和老玄商量了，你们和陈家的恩怨在名面上其实已经过去了，只是陈家在暗地里对你们动手动脚，这一点谁都心知肚明，谁也不好说什么，就连神仙管理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归根结底，就因为他们姓陈，是京北八大家之一。” “所以，要想彻底撇清这件往事，还得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以你们目前的情况，除了蝶谷小仙子以外，都算是散修，除非是修为极高，否则极难出头。” “这也是老玄给你们制定修炼计划的原因，只有你们强大起来了，敌人才不敢轻易动手。” “不过，要想要陈家不在计较这件事，修为高不高还在其次，关键是你们需要一个他们不能动的身份。” 众人好奇。 “不能动的身份？”张憧憬深思道：“可是我们几个除了师妹以外都没有背景，怎么才能让陈家都不敢动？” 这时，阿罗忽然插话道：“张师弟，你也有的，你是我们剑宗未来的宗主。” 张憧憬嘘了一声，不想提这件事。 阿罗好女人立马就乖乖闭嘴。 凌霄天师继续道：“这就是玄真子前辈将最后一站定在京北的原因，半个月后，神仙管理局将会在牛头山举行一场“仙班大点”，此次大点意义重大，相当于以前的科举，或者说现在考公务员，只不过考核的方式不一样。仙班大点前十人将会获得位列仙班的资格。” “所谓位列仙班，其实也算不上真正的得道成仙，以往是飞升仙宫，现在是在神仙管理局任职或者是前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我现在不方便明说，等你们位列仙班之后，自会有专人为你们讲解来龙去脉。” “而你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半个月后的仙班大点上出尽风头，位列仙班之后，你们就算是神仙管理局的自己人了，或有官职，或前往一个地方，但无论哪种选择，陈家都决计不会再动你们。” 玄真子说道：“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在百年计划中途做的，但是你们修为进境都超乎我的想象，所以这件事只能提前了，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张憧憬仔细问道：“出尽风头的意思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什么法子都可以用，只要能进入前十就行，对吗？” 凌霄天师点了点头，“是这个意思，你们只管使出浑身解数，谁要是能得个第一名，别说陈家，便是神仙管理局，只要不触及底线，你都可以横着走。” 315 报名仙班大点 听到这里，张憧憬只觉热血澎湃。 位列仙班，便等同于鲤鱼跃龙门。 但是问题又来了。 既然神仙管理局举办仙班大点，那么参加的修士必然不在少数，以自己这点道行，又有几成把握能拔得头筹？ 楚狂人一语中的道：“恕我直言，仙班大点固然是一道极佳的门槛，但是我们几个能行吗？” 玄真子微笑道：“这一点你们可以放心，我让你们这个时候参加，而不是一甲子后，自然是有原因的。” 众人好奇。 凌霄天师笑着解释道：“天下修士皆知，修士一脉共分九品，下三品为散人、真师、武王，中三品又分武皇、武帝，天师，上三品则为尊者、圣人、谪仙。” “那么为何要分这三道坎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下三品入门极易，凡是举杯修行资质的，只要肯花些时间和心思都是能达到的，而中三品相对来说就要复杂许多，在天赋考究上极为重要，能步入中三品的修士，总体上来说资质都不会太差，但能达到中三品中的天师境，那么天赋机遇就已经远超常人了。” “中三品到上三品之间是一道比较大的分水岭，不但考究资质，更为考究机遇气运，缺一不可。” “在我神仙管理内部存档的尊者目前估计三千位左右，因为天道缘故，圣人席位只有十八，在蝶谷尊者跻身圣人境之后，席位已满，谪仙更是稀少，迄今为止也只有三位，一个是神仙管理局当家人伯阳，一个是魔道管理局当家人楚夜，一个是曾经京北八大家王家家主，但王家谪仙在和青衫剑仙交手之后没多久，王家便覆灭了，所以实际上只有两名谪仙境。” “天下修士数十万，可是上三品却只有几千人，可见其难之处，所以你们根本不必担心境界被压制的事情。” “历来参加仙班大点的大多都在武帝和天师修为，以你们现在的修为，完全够用了，要拼的就是手段和道行深浅了，至于尊者境，根本就无须参加大点，只需到神仙管理局申请便可列入仙班，我局对人才还是比较重视的，所以你们也不必有后顾之忧，即便这次不成，只要你们修为继续这样快速精进，位列仙班只是迟早之事而已。” 听完了凌霄天师的解释，众人松了口气。 按照凌霄天师的说法来看，这次仙班大点其实就是同境界之间的角逐，拼的是底子和见识，拼的是前途。 能杀进前十的，几乎就代表作何天赋和气运皆为奇佳，如果不出意外，尊者境是指日可待，所以神仙管理局才会对位列仙班的人才格外看重。 那么，问题又来了，究竟要怎么才能杀进前十？ 张憧憬又问道：“请问凌霄天师，仙班大点有什么规矩？” “规矩？”凌霄天师想了想，“其实也没什么规矩，只要你底子够硬，杀进前十就是规矩，至于你用了什么手段，对手是神魂俱灭了还是点到即止的，都不重要。” “这么血腥？”褚三刀怕怕道。 他大概是谈了朋友，开始在意生死了。 玄真子不可置否笑了笑，说道：“古往今来，能证道的，谁不是一路杀出去的，和平只是外界的表象，在我们修士界不存在，拳头硬就是天下间最好最硬的道理。” 凌霄天师补充道：“老玄说得没错，修士一脉本就走的是证道长生之路，若是没有生死考验，又如何配得长生。想当年，我参加的那一届仙班大点，一共八百人，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百人不到，位列仙班的却只有十人，何其残忍。” 众人惊讶。 “凌霄天师也参加过仙班大点？” “那不然我怎么能当庆市神仙管理局龙头，我可不是仙二代。”凌霄天师没好气道。 “您是第几名？”张憧憬好奇道。 “倒数第一，所以才给发配到基本没啥修士的庆市去了。”玄真子帮他说道。 凌霄天师尴尬一笑，强调道：“倒数第一也是第十名好不好。” 众人哈哈一笑。 凌霄天师岔开话题，言归正传道：“关于这次仙班大点的规则我还要与你们简单说一下。” 众人洗耳恭听。 凌霄天师道：“这次仙班大点跟以往一样，前期还是采取淘汰制，在进入前十之后则单循环制，意思就是每个人都要和其它另外九个人交手，最后胜场多少决定名次。” 楚狂人点了点头，“那还算公平。” 张憧憬却沉思道：“既然修仙界也有大门大户，想必在其中也难免有暗箱操作吧！” 凌霄天师淡淡笑道：“小张道友不愧是老玄看重的人，果然聪明，世道如此，只要是比赛都没有绝对的公平，总有些大家族大宗门为了那点脸面要搞些背地里勾当的。”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你们是老玄一手培养的，老玄就是你们最大的靠山，而拳头就是你们最大的背景。” 张憧憬苦笑道：“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就是一力降十会呗。” 凌霄天师尴尬一笑，“正是，不过，这其实也是一件好事，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屑于搞那些暗箱操作的，只有那些本身底子不够的人在奢望一路遇到最弱的对手，相反，其实他们本身就是最弱的，所以我倒是希望你们遇到这些喜欢搞暗箱操作的，这样进入前十的几率还大一些。” 张憧憬无奈笑道：“本来还挺郁闷，听您这么一说，好像又豁然开朗了。” 凌霄天师白眼道：“少拍我马屁，虽然我很喜欢听。”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您好歹也是神仙管理局副探长，我们真的就没点后门可走？” 凌霄天师叹息道：“别提了，提起这事我就一肚子火气。” 凌霄天师自顾自倒了一杯二锅头，饮下后说道：“这次仙班大点本来是有探长丁未满和我一起做监制的，怎奈他是正探长而我是副探长，官大一级压死人，油水全被他挠了，留给我的全是连塞牙缝都不够的西北风。” 张憧憬叹道：“这么恼火啊！” 凌霄天师道：“可不是嘛，咱们这些外来的就是好欺负。” 张憧憬不可置否。 不止是外来的，散仙和那些有家族背景宗门背景的修士待遇都是截然不同的。 凌霄天师收回心神道：“好在这次大点特殊，上头在名面上还是要保证公平公正的，所以实行的是匿名自由制，凡是报名参加仙班大点的可以使用真实姓名，也可以自己想个名号报上去，大家彼此不了解，也就公平了，但其实内部早就有人把报名者的详细信息倒卖出去了，回头你们要是空了可以去醉仙居逛逛，花点钱说不定还能买到能用的，但是也要注意别被骗了，趁此机会发大财的修士也还是有的。” “而我唯一能为你们走的后门就是在报名信息这一点上做点假，让人觉得你们就是最弱的修士。” 众人夸赞道：“这招高啊，那些走后门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会被人反将一军吧！” 凌霄天师无奈道：“这是老玄想的法子。” 众人一笑。 “法子是谁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您这样的人能给我们开后门啊。” 凌霄天师摇了摇头，笑道：“你们这群瓜娃子，就知道拍马屁。” 玄真子微笑道：“他们只是实话实说，没了你，这事确实成不了。” 凌霄天师淡淡一笑，“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以后你们要是在神仙管理局当了差，大家还是要互相照顾，千万别玩那些后院起火的事，知道不？” 楚狂人拍着胸脯道：“天师放心，我老楚是最两袖清风的。” 褚三刀：“我也一样。” 杨七：“我淡泊名利。” 张憧憬：“我只想回家。” 然后凌霄天师望向没说话的蝶谷小仙子。 沐萧萧愣了一下，“我只想成为名满天下的蝶谷女剑仙。” “懂事！喝酒，喝酒。” 在凌霄天师极为世俗的招呼下，众人又举一杯。 张憧憬放下酒杯，问道：“凌霄天师，你为什么不好好在庆市管理局当老大，非要来京北管理局当老三，该不会是专程为我们铺路的吧。” 凌霄天师笑叹道：“庆市当老大固然是好，但也就那么回事，每天看起来很忙，其实清闲得很，处理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在京北才能施展宏图大志，要不是当年拿了个倒数第一，我也不至于被分配到庆市，也多亏老玄为我牵线搭桥我才能来京北任职。” “提起这茬，老玄，咱俩共事这么多年了，我可得敬你一杯。” 凌霄天师举起酒杯道。 玄真子轻声道：“虽然我们是修士，但凡酒喝多了还是伤身体。” 凌霄天师惊讶道：“哟，你还会关心人？” 玄真子淡淡一笑，“我最近又新研制了些养身养神的丹药，效果奇佳，价格也不贵，才9……” 玄真子话还没说完，凌霄天师直接郁闷的仰头喝酒了。 玄真子就是玄真子，无时无刻都在想着推销。 凌霄天师都懒得劝玄真子喝酒了，放下酒杯后，就对张憧憬他们说道：“计划我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们各自想一个名号吧，我好给你们报名。” “最好是要拉风一点，万一成名了，要让别人一听到名号就有肃然起敬的感觉。” 316 醉仙居喝神仙酒说神仙事 “天下第一女剑仙。” “大地狂人。” “胖子不胖。” “瘦子不瘦。” “宝剑书生良家子。” “已报名仙班大点。” “……” 第二日，清晨，张憧憬一行人便寻寻觅觅来到了凌霄天师提及的醉仙居。 醉仙居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人不可入内。 在寻常市井人家看来，不过是自持清高而已，天底下哪有什么高高在上的神仙，所以不免有阔少爷想要仗着金钱进去一探究竟。 不过，自打醉仙居开门迎客以来，进去的还真是少之又少，所以纵然是门前人来人往，门内向来是冷清。 但令京北地道人家都感到奇怪的是，最近这段时间醉仙居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法子，生意居然蒸蒸日上，比一些成名已久的大酒楼还要显得热闹非凡。 一些醉仙居附近的居民难免议论纷纷。 其中便有一名七八岁的稚童的朝牵着他的满头白发的老人问道：“爷爷，平日里这家酒楼都没啥人，怎么最近几天突然冒出了这么多客人？” 老人早已出神，活了一大把年纪，这种情况确实他见过的第二次，第一次都是六十年前的事了，那会儿比现在还热闹，当时还跟几个一起不曾进去过的玩伴打赌说这酒楼不过是回光返照，开不了几年便要关门大吉了。 可是这数年头把自己都数老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六十年。 那时候的朋友都化作了一掊黄土，可是这家酒楼依然没日没夜的开着，竟然在六十年后，又一次生意兴隆。 可真是奇了怪了。 在京北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六十年才生意好一次的酒楼，真的能开得下去？ “爷爷。”稚童唤了一声。 老人缓缓收回心神，摇了摇头。 稚童又问道：“爷爷，你说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老人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傻孩子，都什么年头了，神仙妖怪都不过是小说里的人物罢了，可千万信不得，好生读书，才是最重要的。” 稚童哦了一声，歪着脑袋深思道：“醉仙居不许凡人入内，那进了醉仙居的人可不就是神仙？” 老人苦笑道：“他们哪是什么神仙啊，不过就是比爷爷年轻时风流倜傥一些，或者是比你逝去的奶奶漂亮一些罢了。” “可是那些人看起来还没有爷爷年轻时帅啊！”稚童忽然指着门口道。 老人转过头一看，只见醉仙居门口又新来了六位客人，四男二女，男的嘛，壮瘦胖丑各一枚，女的倒真是传说中的仙子一般。 “他们估计也是来凑热闹的，女的可能进去，男的嘛，应该是不可能的。”老人分析道。 稚童点了点头，似乎对爷爷说得话很是认同啊！ 稚童盯着那两位站在醉仙居门口的仙子，瞥见他们的笑容，忽然就觉得天底下除了妈妈，好像就再也没有那么好看的笑容了。 “要是以后能娶一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稚童心驰神往道。 老人一听，顿时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小年纪，想什么呢想。” 稚童咧嘴一笑，满脸纯真。 …… 醉仙居门前新来的客人正是张憧憬、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沐萧萧和凑热闹的阿罗。 此刻他们正被一店小二拦住去路，这家店小二跟寻常酒楼的服务员有着天壤之别，不但不会低声下气，而且还十分的倨傲，似乎能在这里上班就是无上荣光、。 店小二指了指店门前挂了几十年，无人擦拭却没有一丝灰尘的木牌子。 上面写着进店需知。 第一条便是凡人禁止入内。 大概是知道第一条规矩拦不住人，第二条就有些恐怖了。 第二条：如要强行进店，本店绝不阻拦，但本店门槛甚高，如不幸摔了的，半身不遂，精神失常，吐血身亡，本店都概不负责。 第三条却又写道：如能进店，酒水免费。 这可真是让人哭笑不得呀！ 是进去好呢，还是不进去好呢，进去了能免费喝酒，可那第二条长规矩，也太恐怖了吧！ 反正早些年是有些想蹭酒喝的人最后进了精神病院的，要不然这里后来也不会就没有那么多人来跃跃欲试了。 带头的张憧憬看完规矩后直接迈出一步。 年轻店小二依然没有让步，拦住路道：“客官想清楚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 之后店小二便没有可以刁难，只是退进醉仙居中，轻轻拍了拍手掌，原本平坦的门槛，忽然变得高了起来，看样子是触发了什么阵法。 不过，阵法终究只是阵法。 在凡人眼中，这道门槛如果能被他们看见，那么最后留下的缝，小得也是兴许连小孩子都挤不进去，但是在张憧憬这些个修士眼中，却是一道最简单最简单不过的门槛。 只见张憧憬率先一脚踏进，那灵力形成的门槛便如同镜子般支离破碎。 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沐萧萧、阿罗，依次而入。 这一刻，那店小二总算开始变得有些恭敬起来，微微弯了腰，笑脸说道：“几位客官，楼上坐，进入本店便可畅所欲言，无需担心消息泄露，因为我们这里没有凡人。” 张憧憬笑道：“果然没有凡人，就连店小二都是个武王境的。” 店小二嘿嘿一笑，“我是小三，叫我店小三就好，我这一身本领多亏了老板娘栽培，在诸位仙家面前，不值一提。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海涵，实在是本店的规矩。” “店小三？” 张憧憬笑了笑。 这个名字好啊！ 想来他口中的老板娘小三小三叫得还是挺顺口的吧！ 醉仙居里却是热闹非凡，喝酒声，议论声，略显吵杂，时不时还有些许个修士，拿着些传单一样的东西，在醉仙居各层楼走来走去，看样子应该就是凌霄天师口中的那些趁机贩卖小道消息发财的修士了。 店小三带着张憧憬一行人来到三楼坐下，这是张憧憬要求的，也耍了个小心眼。 因为醉仙居共五楼，三楼居中，如果耳朵好的话，大致应该能把整个醉仙居的消息都听进耳朵里，这样兴许还能省去一笔冤枉钱。 店小三很快就拎了两坛子还未启封就已经就已经酒香四溢的老酒上来。 店小三微笑道：“诸位仙官儿，此名为‘神仙酒’，百年窖藏，绝对没有兑水。醉仙居里喝神仙酒说神仙事，我就不打扰了，如有特殊要求，请唤店小三，我比随传随到。” 话落，这位说话嗓音十分亲民的店小三已经回到醉仙居门前迎来送往。 …… 街道上。 稚童仰起头望向老人，还没发问，老人约莫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疼，尴尬一笑，“兴许他们真的是神仙吧！” 其实老人也想不通。 为啥当年自己和几个伙伴进门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就吐了一地鲜血，而他们却这么轻易就进去了？ 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老人气鼓鼓笑道：“切，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得比我丑点吗？其它还有什么本事？能像电视剧里一样飞天遁地变化无穷吗？小虎，咱不跟他们计较，回家看电视剧去，《封神榜》看到第几集了？” 稚童无奈报出一个数字，“三十三啦！” …… 醉仙居里。 张憧憬几人落座后不久，便有一约莫是武王境界的修士抱着传单上来叫卖消息。 “小仙家们，我这里有一手的仙班大点资料，价格公道，要不要来两份？” 张憧憬可舍不得花冤枉钱，主要不是也不知道这些消息的真假，既然坐在耳聪目明的第三楼，他就不急，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暂时不需要。 那贩卖消息的修士却没有世俗营销那般烦人的缠着人不放，只是微微一笑，便告辞离去，然后问下一桌。 显然，那营销修士很明白自己的立场，在醉仙居这种地方，没一个人是简单的，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来这里喝酒的要么是报名了仙班大点的狠人，要么是想知道仙班大点小道消息的人身份不方便露面，派了亲近的人来，无论是哪一种，都惹不起，要是逼急了，动起收来，不但钱没得赚，兴许连小命都得折在这里。 不值当！ 所以在这里贩卖消息的都秉承着一个原则，宁肯少卖，也不能强卖。 窖藏了一百年的神仙酒自然不是俗物，虽然比不得羽化茶那般饮之两腋清风起，宛如羽化，但在口鼻之间，依稀有灵气残留，也算是世所罕见的好酒了。 至少就这样的神仙酒，凡人喝了是要长命百岁的。 百年好酒于俗世是千金易得好酒难求，对于岁月悠长的修士来说，或许只是一个打坐，一个吐息，一个明悟的瞬间，不值一提。 真正让人动容的是那种藏在灵脉里的千年酒，那才叫人心驰神往。 张憧憬与褚三刀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观察四周。 醉仙居里人议论得最多的无疑是仙班大点，但无奈的是，这些修士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傻，一个个买了消息得口风都紧得很，只说仙班大点如何凶险，关于那些买来的资料却永远都只用眼神交流，生怕走漏了消息。 看来也不是所有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都不是好修士。 张憧憬无奈一笑，高声唤道：“小三！” 317 生意和仙缘 “小仙家，是店小三，不是小三。” 店小三迅速出现在三楼，很一本正经的强调道。 “小三叫着比较亲切。”张憧憬淡淡笑道。 那店小三有点委屈，但也不好说什么，酒楼虽然有些底子，但他毕竟只是个店小二，总不能真的理直气壮地跟客人理论吧。 于是只好无奈一笑，“仙家说什么就是什么，请问仙家唤我来有什么特殊要求？” 张憧憬也没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问道：“你们店里可有关于仙班大点的消息？” 店小三拍着胸脯道：“自然是有的，而且保证货真价实，只不过这价钱嘛……” 有心甘情愿当冤大头的齐夏草，张憧憬自认为现在还是挺有钱的，很是阔气道：“钱好说，关键是货怎么样，不能你说真就是真吧，这样，你先跟我说道说道关于仙班大点的最新消息，觉着可靠了，我再买。” 店小三为难道：“小仙家，你这样讨价还价不太好吧！” 张憧憬没好气道：“买东西之前验个货，有问题吗？” 店小三一琢磨，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便入了圈套。 店小三说道：“要说仙班大点的最新消息，那当然是昨儿新报名的五个无名之辈。”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怎么说？” 店小三道：“”天下第一女剑仙、大地狂人、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宝剑书生良家子，这五位便是最新报名参加大点的修士，据可靠消息，他们几人在道上毫无名气，没有任何成名战，就连这名号应该都是最近才编出来的，参加此次大点无疑是打酱油的那种，诸位小仙家要是在淘汰赛的时候遇到这五人，几乎已经稳了一阵。” “怎么样，我这个消息可还劲爆？” 店小三胸有成竹。 “确实够劲爆。” 张憧憬尴尬一笑。 那天下第一女剑仙不就是要立志成为蝶谷女剑仙的沐萧萧嘛，大地狂人自然是楚狂人咯，胖子不胖和瘦子不瘦则是要为胖子和瘦子正名的褚三刀和杨七，最后那个宝剑书生良家子便是张憧憬本人。 估计店小三做梦都不会想到，他口中那五位打酱油的修士就近在眼前。 张憧憬几人都是头疼不已啊，要不是时局特殊，一招楚狂人的性情估计就要置问置问店小三，我大地狂人怎么就成打酱油的了？ 不过，这也变向证明了，凌霄天师的后门已经开好，只等那些自以为是的鱼儿上钩了。 所以尽管对店小三的言辞有些不满，但张憧憬几人心底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店小三正要询问几位小仙家要不要买完整消息。 这时，张憧憬却不满道：“小三啊，你说的这个消息怎么跟我听到的消息不一样？” 店小三解释道：“我这是刚传出来的最新消息，你知道的肯定是昨天没更新的。” 张憧憬摇头失望道：“算了！算了！我暂时还是不买消息了。” “好吧！” 本来以为生意成了的店小三叹了口气。 这年头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啊，假消息多了，连真消息都没人信了，偏偏咱当小三的还不能理论理论，老板娘也不管管，可怜啊！ 店小三回归岗位后，张憧憬立马又招呼了另外一位贩卖消息的年轻修士。 那修士听到有客人叫，立马屁颠屁颠过来热情问道：“小仙家，可是要买消息？” 张憧憬点了点头道：“消息自然是要买的，不过我得先确认确认真假，这样吧，你先说说关于仙班大点的最新消息，我再决定要不要买。” “得嘞，小仙家听好了。” 这位修士说的就不是店小三口中的那些消息了。 而是说了什么江南一枝花、大漠雄鹰、之类的一些列江湖名号，可见消息真伪有待考究。 张憧憬有挥了挥手说对消息不满意便打发了这位买消息的修士。 然后又重新找了另外一位。 那一位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白衣剑士、扇子柳、满堂春…… 一大堆名号，虚实难辨。 不出意外又给张憧憬挥挥手打发了。 直到，张憧憬唤到第一次来桌前叫卖消息的那位年轻修士，猜得到了真正的最新消息，也就是店小三口中透露出来的消息。 张憧憬才让一个人坐了一方的‘胖子不胖’褚三刀跟自己挤在一条长凳上，把他的位置腾给了那位卖消息的小哥。 “朋友，你都有些什么具体消息，什么价格？”张憧憬这才仔细问道。 听到这里，卖消息的小哥就知道这桩生意成了一大半了，微笑道：“小仙家，我这里的消息一共三种，一种是便宜的只要一千万一份，主要是关于一些参加仙班大点的高手的资料，一种是不便宜也不贵的，三千万一份，是为有可能成为一匹黑马的那种人，最后一种最贵的五千万一份，则是一些打酱油的角色，您要哪种？” “朋友，你这个价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就卖几个消息，赚这么多钱，良心过得去吗？”张憧憬差点被这个价格给气晕过去。 卖消息的小哥儿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主要是进了这醉仙居卖消息，卖出去之前就得交一笔钱，卖出去之后还要五五分成，生意真的很难做，您要是想要便宜的，也可以买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但到时候自己把自己坑进了死人堆，就是有再多钱也是没命花了。” 张憧憬没好气道：“这醉仙居可真够黑的。” 小哥低声抱怨道：“那不是。但我又有什么办法，道上的人都知道，要打听消息就得来醉仙居，我要是不来这里卖，别的地方根本卖不出去。” 张憧憬笑叹道：“敢情还是垄断经营啊！” 小哥纳闷道：“啥叫垄断经营？” 张憧憬笑了笑，“就是黑。” 小哥哦了一声，也不知是真明白了还是假明白。 张憧憬问道：“朋友，您看咱俩聊了这么多，也算是熟人了，就当结个仙缘，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果然是懂行的。”那小哥笑了笑，低声道：“既是如此，我就不跟你们遮遮掩掩了，根据我卖出去的消息的比例来看，大多数修士买的都是最便宜的和最贵的，意思嘛也简单，在淘汰赛遇到最便宜的人就尽管出手，遇到最贵的，宁肯不位列仙班也要投降认输，遇到中间的，那就拼实力了。当然了也有极少数人为了安全起见是买了全份消息的，您看？” 小哥眨了眨眼睛很是期待。 张憧憬微微思忖。 没想到自己这些个充当打酱油的反而成了最贵的资料了，而那些成名已久的狠人却反而最便宜，老天爷还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这就是市场。 仙班大点毕竟只有十个名额。 几百个修士参加，总有些人明白自己是没有机会的，来参加仙班大点只是来露个脸，好叫以后道上的人都知道某某某是参加过仙班大点的，回头闯荡江湖，还能拿出来说道说道。 要是排名靠前一些，说不定还能在依附某些大家族时作为谈判的筹码，遇到喜欢的小仙子，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想当年我某某某也是参加过仙班大点的，那一战才叫那个凶险，保不定仙子一听，觉着他是个英雄就给以身相许了。 这些都是又前车之鉴的，所以才有后人跟风。 如此一来，那些打酱油的货色，可不就是他们最好的垫脚石嘛！ 只是有时候在买来的消息中发现打酱油的角色竟然有自己的名号，就有些闷闷不乐了。 但张憧憬他们这一行人显然不是来打酱油的。 如此一来，那些最贵的鱼儿也就不值一提了，而那些最便宜的大佬，就更不值得花钱了，只有回到跟人打听打听这些年年轻江湖上都出了些什么人物，到时候仙班大点遇到双方一包名号，就一目了然，拼死拼活干上一架就完事了。 反倒是那些不便宜也不贵的消息，才是最宝贵的。 因为这类人连消息的来源都分不清他们会不会成为一匹黑马，其中有多少是浪得虚名的，又有多少是等待着仙班大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 琢磨后，张憧憬忍着心肝疼说道：“那就来一份三千万的吧！” 小哥惊讶道：“就一份？” 张憧憬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分析告诉外人，只是可怜巴巴的拍了拍腰包，“兜里钱不够，只能买这一份了。” 小哥叹了口气：“好吧！” 扫码付账后，那小哥从混乱的传单中有序的取出三张递给张憧憬，银货两讫后他才开始注意到这些跟他谈生意的人的本质，这一个个男的长得不咋滴，但眉宇间都透着器宇轩昂，那两位女仙子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实力如何，光是那般容颜便足以令人魂牵梦萦。 修仙之人，善结仙缘。 要不？ 想了想，小哥又抽出五张传单递给张憧憬，微笑道：“与诸位小仙家有缘，这几张算我送你们的，结个仙缘。” …… 醉仙居五楼一处包厢，古木檀香。 店小三隔着帘子对饮茶看书的老板娘毕恭毕敬道：“老板娘，店里来了个狡猾的客人，我怀疑我被他忽悠了……” 318 竟是神仙故人 “仔细说说。” 帘子那头的女性轻声说道，光是声音便带着几分柔美和截然相反的刚毅。 店小三不敢马虎，连忙说道：“那人分明是来我们醉仙居买消息的，可是却非要我透露一个关于仙班大点的最新消息给他，来确认消息是否属实，我们店里的消息当然是真的，可是他却不信，然后又唤了许多在店里卖消息的修士也如此问，最后他似乎有十分坚定我告诉他的消息是真的，然后以低于我们醉仙居正品的两千万的价格买下了一份资料。” 隔着帘子的老板娘轻声笑道：“确有些聪明，可知他姓名？” 店小三摇了摇头，“不知。” 老板娘又问道：“可知他是否也是参加仙班大点的？” 店小三又摇了摇头，“也不知，不过从长相来看，他们不像是要参加仙班大点的人。” 老板娘一愣，“长相？” 店小三微笑道：“是啊，古往今来参加仙班大点的男的皆是大风流之人，女的皆是仙子，而他们一行人之中，除了两位女性称得上仙子之外，其余人都是歪瓜裂枣的，难等大雅之台，毫无位列仙班的姿态。” 老板娘缓缓放下茶杯，砰的一声，“行走江湖，最忌以貌取人，你若是就这点见识，以后也不用来醉仙居上班了。” 店小三连忙认错道：“对不起，老板娘，是我错了，你别赶我走。” 老板娘面无表情道：“去把他叫来，就说我请他喝一杯。” “是。” 店小三恭敬离去。 …… 醉仙居三楼。 张憧憬几人正在研究三千万买来的中等黑马和下等好马。 “根据资料来看，中间这个价位消息的人确实都不太好估量实力，大多评价都在武帝或天师之间，生平履历也和一些成名大战息息相关，委实不好辨认是骡子是马，倒是有如果遇见，大家都小心一些。”张憧憬说道。 “这个放心，我从来不会低估任何选手，管他是上等烈马，还是下等好马，只要我遇见了，定然一拳轰趴。”楚狂人自信道。 褚三刀、杨七、沐萧萧也如此表态。 张憧憬淡淡笑道：“其实也不必如此，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是投降认输也没什么的，咱们这些人一路走来就只为活下去，命才是最重要的，名气和功名都可以以后慢慢图谋。” 褚三刀点头道：“知道，最重要的是回家。” 张憧憬欣然一笑。 “走吧，此地鱼龙混杂，我们身份特殊，还是少待为妙，免得徒惹麻烦上身。” 众人起身。 走到门口时，店小三忽然出现，“仙家，请等一下。” 张憧憬刹住脚，玩笑道：“小三，你该不会是来找我们要酒钱的吧，你刚才可说了酒水免费的。” 店小三笑道：“仙家说笑了，没有的事。” 张憧憬笑问道：“那你来找我是？” 店小三微微弯腰，伸手请道：“仙家，我们老板娘想请你喝一杯，还请移步片刻。” 老板娘？ 几人微微一顿，眼神交流了一番。 来之前，他们也曾打听了一番醉仙居的情况，都说这老板娘神秘至极，从未在人前露面，今天竟然要请外人喝酒，是什么意思？ 她会不会是陈家的人，或者是跟陈家的人有关系？ 认出自己了，然后想借此机会向陈家卖个乖？ 想到这里，张憧憬不禁心里有些发凉，小心说道：“我和你们老板娘素昧谋面，就不讨这杯酒喝了。” 说罢，张憧憬只管出门。 店小三却拦路道：“仙家抱歉，这是我们老板娘交待我的大事，我要是办不好可要丢工作，您能不能别为难我？” “你不为难我，我又何苦为难你？”张憧憬反问道。 店小三低下头，不语。 这时已经吸引了不少神仙客人的目光，都在好奇店小三为何拦住那几人去路？ 张憧憬几人不宜在大众面前露脸，为了不引起注意，张憧憬只好淡淡一笑，“那好吧，见见就见见，不过我朋友可以先出去吗？” 店小三顿时露出微笑，“当然可以。” 张憧憬对褚三刀他们几个秘音道：“你们先回，倘若我一个小时还没回来，就请玄真子前辈来救我。” 众人点了点头，迅速离去。 只是走到门口后，阿罗却忽然止住步伐，“你们先走吧，我跟玄真子不熟，我要在这里等我师弟。” “这样也好！阿罗仙子，要是有什么情况，你立马给我发微信。”楚狂人道。 “知道了。”阿罗点了点头。 然后这位崂山女侠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坐在醉仙居门前。 这些张憧憬自然是不知道的，正在爬楼梯的他朝店小三问道：“小三兄弟，我都给你面子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 店小三问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微笑道：“你看啊，我对你们老板娘一无所知，在见她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店小三心想要是告诉这位仙家是因为自己给老板娘告状，老板娘才请他喝酒的，那不是自找没趣么，于是便摇了摇头，道：“这个不能说，你到了就知道。” 张憧憬还不死心，追问道：“那你好歹告诉我你们老板娘多大年纪，脾气如何，这个不难吧。” 店小三想了想，“现在的老板娘年纪不大，大概比你大几岁吧，脾气……脾气好像不是太好，但也不算差，总之你见了就知道了。” 张憧憬微微惊讶。 这醉仙居都开了许多年了，可是老板娘却年纪不大，这是什么缘故？ 是驻颜了，返老还童了，还是换老板了？ 等等，刚才店小三好像说“现在”的老板娘，莫非……？ 张憧憬问道：“你们醉仙居换过老板了？” 店小三摇了摇头，“也没有，现在的老板才是正牌的，以前的老板只是代理。” 张憧憬哦了一声，更为不解。 一甲子前就帮现在才二三十岁的主人代理醉仙居，这是个什么神仙操作？ 咱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用了？ 难不成就是那传说中的神仙转世？ 带着一头的雾水，张憧憬终于在店小三的带领下走进了五楼包间。 请进屋子后，店小三便自行退出房间。 张憧憬精神高度集中，房间内古色古香的韵味，使他认为这位醉仙居的老板娘是个很有情调的人。 透过珠帘，张憧憬依稀看见一身旗袍，以及一张侧脸。 这身材，这脸蛋，都说不出的熟悉，就好像是曾经仔细研究过一样。 “老板娘好。”张憧憬微微施礼道。 “坐吧！” 帘子那头的女人轻声说道。 张憧憬自个坐在桌子一侧，心里头却更纳闷了。 不但身材脸蛋熟悉，就连声音都好像似曾相识。 “老板娘叫我来应该不是单纯的喝酒吧！不如开门见山。”张憧憬道。 帘子那一侧模糊可见老板娘轻轻抬起手，倒了两杯酒。 然后她轻轻一推，那一盏酒杯便旋转飞出，闯出珠帘，朝着张憧憬直面而去。 看来是试探！ 张憧憬不动声色接住酒杯，嗅了嗅酒香道：“此酒比神仙酒气味还要绵长，不愧是老板才能喝的酒。” 珠帘后那女人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冰冷道：“听说你在我店里买了一个价格适中的消息？” 张憧憬苦笑道：“兜里就那么多钱，实在是只能适中，老板娘请我喝酒，莫非是因为我买了盗版消息，没有尊重正版，所以心情不爽？” 老板娘确实答非所问，“为何只买一个中间消息？” 张憧憬如实道：“当然是舍不得钱了。” 老板娘又问，“除此之外呢？” 张憧憬打趣道：“老板娘，你这算不算打听我的消息，我是不是也可以考虑收费？” 老板娘冷笑道：“你倒是会做生意。” 张憧憬恭维道：“实在是老板娘太会做生意，以前还不相信什么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的说法，毕竟都半年没开张了，哪还有客人肯来，直到来了醉仙居，我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您这儿可是六十年不开张，一开张就吃六十年，老板娘的营销手段我真是佩服得很，空了能不能教教我是怎么把神仙道消息给垄断的？” 老板娘沉声道：“油腔滑调，不务正业，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句话，张憧憬不禁皱了皱眉头。 实在是这口气是在太熟悉了，好像曾经经常听见一样，但又想不起来了。 张憧憬紧紧盯着珠帘道：“老板娘，我挺你的口音口气都觉得很熟悉，咱俩以前是不是见过？是仇人还是朋友？是仇人的话，你给知会一声，我好跑路，是朋友的话，咱就叙叙旧。” “你觉得是朋友还是仇人？” 话落，那一身旗袍女子缓缓起身，掀开珠帘，淡淡一笑。 在他进门之前，她本意不是要请他喝酒的，喝酒的兴致，是他进门之后的事情。 见到此人面容，张憧憬顿时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神秘的老板娘竟然会是庆大中和他颇有渊源的那个她。 319 学生和老师 “王老师，怎么会是你！” 张憧憬一脸惊讶与错愕地站起身。 没错，站在他眼前的这位身材婀娜，脸蛋气质都计较的旗袍美女正是当年在庆市对张憧憬有过救命之恩和指点迷津的英语老师王雪梅，也就是齐家收养的女儿，齐夏草的义姐。 “我家就在京北，我在这儿很奇怪吗？倒是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还在打听仙班大点的消息。”王雪梅自然而然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微微翘起二郎腿，风光旖旎。 张憧憬不仅看得有些痴了。 在庆大读书的时候，王雪梅就是全校公认的最好看的女老师，身材好，脸蛋好，学识好，简直完美。 那会儿，什么课都有人旷课，但唯独是英语课哪怕是听不懂，也绝不会有男生舍得旷课，就因为上课的是王雪梅啊！ 那会儿，班上一个叫郑启东的同学还帮张憧憬占位置来着，为的就是让他能更好的欣赏王老师带来的美妙观感。 那会儿，风华正茂，年少气盛，热血澎湃的同学们可没少偷偷爬在桌子下抹鼻血，尤其是夏天，女同学的大姨妈还要一个月才来一次，男同学确实一周就要流几次鼻血，那火烧得可真旺。 一转眼，王老师还是“风景依旧”，而张憧憬却也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就喜欢偷偷观察的小男生了，貌似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了。 哈哈…… “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不务正业，我就有这么好看吗？”王雪梅怒道。 张憧憬这才收回心神，一张巧嘴跟抹了蜜似的，“王老师，你这话可就是明知故问了，我甚至眼中怀疑你是在沾沾自喜，你自己好不好看，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王雪梅严肃道：“油嘴滑舌，坐下。” “哦……”居高临下的张憧憬这才坐下，风景阴晦了些，不过这种“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感觉，总体来说都是极为美妙的。 “你报名参加仙班大点了？”王雪梅直接问道。 张憧憬心神一凝，不由得收起那些年轻时没有得到满足的龌蹉心思，一本正经道：“难道王老师也是因为仙班大点才回的京北？” 王雪梅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张憧憬心想，那可玩完了。 几年前在庆市的时候，她就能碾压陈天骄，几年后在京北，自己连当年的陈天骄都比不上又怎么比得上王老师？ 拔得头筹基本上是没什么机会了，只看能不能混进前十了。 张憧憬好奇问道：“王老师，你的绰号叫什么？” 王雪梅淡淡道：“无双剑姬。” 张憧憬知道王雪梅既然是连陈天骄都畏惧的人，在京北肯定很有名气，无双剑姬这个绰号自然不可能出现在第二类消息中，只可能出现在最便宜的消息中。 张憧憬果断掏出了资料传单，定睛一看，很快就找到了“无双剑姬”的简介。 年龄三十，性别女，京北八大家之一王家硕果仅存的传人，实力恐怖。 无双，大致是王家再无第二人的意思。 剑姬，用剑高手。 境界，天师巅峰，只差一步，便可不如尊者境。 看到这里，张憧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这妖孽般的简介，谁还敢在遇到王雪梅的时候不缴械投降？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王老师不愧是王老师，学生佩服。” 王雪梅浑不在意道：“陈家满世界的找你，你还敢来京北，找死吗？”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记得当年离开庆大的时候，王老师对我说过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因为人还活着，就会有希望，哪怕是万劫不复之前，也要静下来想一想心中曾经拥有的那些小美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最不济也是笑着离开的’，王老师，你还记得吗？” 王雪梅脸上比起当年多了些温柔，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张憧憬抿嘴笑道：“王老师不记得不要紧，但我一直记得，其实我这次来京北就是为了跟陈家撇清恩怨来的，只要成功了，我就可以回家了。” 王雪梅不屑道：“就凭你现在武帝巅峰的实力？” “不对。”王雪梅定睛一看，仔细打量后神情略显惊讶，“你可以突破到天师境了？”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即便是服了隐匿气机的丹药还是瞒不过王老师的法眼。” 王雪梅惊叹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在大二的时候才误打误撞开始修行的，这才过去四年多，快五年的样子，你就从一个散人境界爬到了武帝巅峰，并且随时可以进入天师境，你的天赋委实令人惊讶。” 张憧憬苦笑一声。 只有他们几个才知道，天赋什么的都还是其次，他们的修为进境如此之快，全靠玄真子前辈的运筹帷幄，要是没有去那些有大机缘的地方，他们又何来一次又一次突破的契机。 但是这些不方便对王雪梅说，张憧憬便只能闭口不言。 王雪梅却早已洞察于心，“进境如此之快，想必这些年你在外头经历了不少，既然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想必你此行京北也是为了仙班大点来的吧！” 张憧憬点头道：“正如王老师所言，有人告诉我，只要能进入仙班大点前十，便是陈家也动不得我。” 王雪梅欣然道：“确是一条出路，只是以你目前的境界，还是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张憧憬坚定道：“只要能尽快回家，就算要我五十年寿命都不打紧。” 王雪梅轻声笑道：“五十年寿命对于修士根本无关痛痒。” 张憧憬尴尬一笑，“人不能太悲观了，我这是在鼓励自己，坚定自己回家的信念。” 王雪梅淡淡一笑。 张憧憬好奇道：“王老师，你请我喝酒，该不会就是想见我吧！” 王雪梅气得笑了，破天荒开了个玩笑，“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张憧憬汗颜一笑。 还没修行的时候，他就跟大多数同学们一样觉得，能配得上王雪梅老师的人，绝对是稀有物种。 王雪梅说道：“其实是店小三告诉我店里来了个狡猾的客人，在我醉仙居坑蒙拐骗，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是你，准备请来‘言杀’一番，喝酒只是个名头，直到你进门，我才是知道这个善于做生意的修士就是当年庆大市场营销的高材生张憧憬。” 张憧憬没好气道：“既然你都认出我了，干嘛还跟我说那么多，还问我名字，吓得我差点以为你是仇人找上门。” 王雪梅微笑道：“总归你也算是我半个学生，多年不见，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还不行吗？” 张憧憬恭敬笑道：“王老师说得极是，不知对学生的表现以为如何？” 饶是王雪梅，也忍俊不禁，笑道：“还是跟当年一样的不务正业。” 张憧憬强行解释道：“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不好吗？” 王雪梅反问道：“可是你真的还是少年吗？” 张憧憬低声感慨道：“心是少年心，身却不是少年身了。” 王雪梅呵呵冷笑：“男人果然没几个忍得住寂寞，亏了你那女朋友还等过你。” 显然，王雪梅是误会了。 她以为张憧憬的说的少年身是童子身，当然了，张憧憬其实也早就不是童子身，在庆大读书的就是就不是了。 张憧憬很认真地解释道：“王老师，你真误会了，这些年在外头，虽然难免会想一些东西，但我还真守住了寂寞。” 王雪梅又呵了一声，“是吗？” 张憧憬自信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失魂落魄道：“刚才听王老师提起我女朋友，她怎么样了？” 王雪梅回答道：“学生的私事不归老师管，我不知道。” 张憧憬神色黯然，忽然问道：“对了，你有没有回齐家，齐夏草怎么样了？” 王雪梅微叹道：“我听说了，上次你去过齐家之后，她去找过你，虽然不知道你跟她说了什么，但看得出来，失去你这个朋友，她挺伤心的，这很好，过一阵子这事就算过去了。” 张憧憬无奈笑道：“伤了心还好啊！” 王雪梅神色安定道：“伤心固然不好，但至少可以撇清他和修士之间的关系，平平安安过完一声，就是齐家对她最大的奢望。” “平平安安过完一声，谁不想啊！”张憧憬喟然一叹，出神道：“可是有些东西，真的是想撇就撇得清的吗？” 王雪梅心中当然有答案，齐家人心里也有答案，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凡人一辈子不过区区几十载。 只要能瞒过齐夏草大半辈子，剩下的小半辈子，她知道不知道，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张憧憬看了看时间，“王老师，刚才我以为是仇人相见，跟朋友有些约定，时间差不多了，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王雪梅点头道，“留下你报名仙班大点的名号。” 学生张憧憬微微施礼道：“宝剑书生良家子，请老师保密。” 老师挥了挥手，道：“十人场见。” 十人场，即仙班大点前十人之间的战场。 320 阿罗的转身 “阿罗，你怎么在这儿？” 走出醉仙居的张憧憬一眼便看到了蹲在门口左边的阿罗。 “我跟那个玄真子又不熟，去找他还不如在这里等你。”阿罗站起身说道。 张憧憬笑着哦了一声，没有多言。 但其实他心里明白，阿罗这是在担心自己在醉仙居出点什么事，她好出手救援。 只是有些东西，张憧憬不方便戳破，也不想戳破。 师姐已经很好了，要是在师姐和师弟中间在加一些东西，兴许会适得其反。 两人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张憧憬掏出手机给楚狂人他们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平安无事，正在返回九九饭馆的路上，然后他撤头望了一眼从某天起就变得十分安静的小师姐，“阿罗，你上次挑的衣服其实挺好看的，要不，我给你买了吧！” 阿罗歪着脑袋问道：“不是说不好看吗？怎么突然又觉得好看了？” 张憧憬微笑道：“有些东西第一眼觉得不好看，看着看着就觉得好看了呗！” 阿罗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这话十分有道理啊，就像小张师弟，第一眼看就觉得很不好看，可是看着看着就越来越觉得舒服了。 嘻嘻…… “阿罗，你把代付信息再发次给我。”张憧憬很认真道。 阿罗摇了摇头，“不要。” “你不要觉得贵，才9999而已，你师弟我可是有钱人。”张憧憬乐呵道。 “我知道师弟很大方，只是我又重新挑了一件更好看的。”阿罗也掏出手机，然后发了一个代付链接给张憧憬。 张憧憬好奇打开一看。 19999！ 顿时就没脾气了。 “师姐，其实我觉得上次那件比这件还好看些，移情别恋是不好滴。”张憧憬日常忽悠道。 “嗯，师弟说得对，移情别恋很不好。”阿罗认同道。 “师姐真是通情达理，来，把上次的代付链接发我吧。”张憧憬松了口气，又节约一万块啊！ 阿罗顿了顿，犹豫道：“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件啊！” 这下张憧憬头疼了。 咱是想好好犒劳一下小师姐来着，可用9999就能解决的事，现在要用19999解决，从市场营销的站位来看，是不是也亏得太大了点？ 阿罗灵机一动道：“师弟，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张憧憬惊喜问道：“什么法子？” 阿罗笑着说道：“师弟刚才说移情别恋不好，我十分赞同，可是我现在真的很喜欢新看中的这一件，要是放弃了它，不也是移情别恋吗？所以我决定两件一起买，都不辜负，我是不是很聪明？” 张憧憬不禁竖起大拇指道：“师姐可真聪明。” 可是张憧憬同学的内心却是崩溃的9999加19999等于巨亏！ 小师姐，你个花心大萝卜，坑死师弟我了。 张憧憬又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没事提什么“移情别恋”，19999它不香吗？ 现在好了吧，又多损失9999。 不过，咱小师姐这个思想还是很有深度的。 要是喜欢衣服和喜欢女人一样，都喜欢就都要了，那咱们当男人的可就快活了。 滴滴…… 那个差点被“移情别恋”了的代付信息也发了过来。 张憧憬付完钱，一脸苦逼，心肝疼、头疼、肾疼、全身都疼…… “师弟真好！” 阿罗美滋滋的夸赞道，心情倍儿爽，过两天就有漂亮衣服穿咯。 可是张憧憬却忽然没心情感慨钱不经用的问题了，因为街道的正前方站着一位略显苍老的女人。 张憧憬抱了点侥幸心理，连忙拉着阿罗转身走向另外一条街道。 “师弟，你怎么了？” 阿罗不解问道。 “有麻烦了。” 张憧憬停了下来。 阿罗顺着张憧憬的视线一看，前方不远处站着一个俊冷的中年女人。 修士！ 阿罗轻声问道：“她是何人？” 张憧憬低声道：“仇人。” 阿罗微微思忖，“也是姓陈的？” 几年前，张憧憬离开剑宗之后，便有一伙儿锦官陈家的人找上门来，只不过锦官陈家和京北陈家的地位截然不同，以剑宗的底蕴完全可以视若无物。 后来锦官陈家追杀张憧憬的陈茂一行人先后被杨七收进八洞神仙宝葫芦中炼化，锦官陈家的追杀才算告了一段落。 张憧憬点了点头，很明显，陈怀月的忽然出现，恐怕和醉仙居来来往往的神仙客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不知道是哪位眼尖的道友竟然认出了张憧憬的身份，要是给张憧憬同学知道了，肯定是要好好报复一番的。 兴许是见张憧憬神色有些慌张，阿罗立马安慰道：“师弟放心，有我在，姓陈的人绝对伤不了你。” 上次在大雪山杀陈怀年那是全靠运气使然，要不是仙宫关闭后就无法调动灵气，死的可能就是他张憧憬了，张憧憬很忌惮道：“这次不一样，此人叫陈怀月，乃是京北陈家的二长老，地位尊崇，修为高深。” 阿罗坚定道：“没事，不就是打一架吗，小师姐我最喜欢打架了。” 说罢，阿罗已然目光灼灼和陈怀月眼神对峙了一番。 张憧憬摇了摇头，微笑道：“毕竟是在京北，这一架我可不想打。” 阿罗叹息道：“好吧，强龙不压地头蛇，咱剑宗弟子就是再厉害，到了别人地盘还是收敛一下为好。” 张憧憬缓缓走向一直在等他的陈家二长老，嬉皮笑脸打了个招呼，“二长老，好久不见啊！” 陈怀月冷冷笑道：“确实是好久不见，当初在澜沧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让你逃了一次，今日无论如何，你也……” 张憧憬笑着打断道：“我怎么了，陈二长老，我劝你说话之前掂量掂量得失，别望了我现在的身份。” 陈怀月呵呵笑道：“狐族女婿？”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陈怀月不屑道：“倘若你真是狐族女婿我陈家确实值得掂量一二，不过一个逃走的狐族女婿，我想应该没有那么重要吧！” 张憧憬撇了撇嘴，看来是狐族那边放话抓人了，既然吓不住，那就只有逃了。 “陈二长老，再会！” 当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张憧憬撂下一句话，立马脚踩龙马，飞速回到阿罗身边抓住她的手，一跃而起。 嗖…… 转眼间，便至百里之外。 之所以敢理直气壮的跟陈怀月啰嗦几句，就是仗着萧姑娘所赠的龙马。 有这堪比逆天神器的玩意，能从夜帝眼皮子底下溜走，又如何不能从陈怀月眼前溜走？ 所以张憧憬才有恃无恐。 不过，这一次张憧憬失望了。 正在他停下来，考虑折返回主城九九饭馆的时候，背后忽然又一道白光追了上了。 从气息来看，分明就是陈家二长老陈怀月。 顾不得深思陈怀月为何这么快就追了上来，张憧憬拔腿又跑。 两道光芒如同火箭一般划过天际。 却始终没有拉出极远的距离。 “我去，这个陈怀月的飞行速度怎么也这么快？” 张憧憬终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应该也有加持速度类的宝物，再加上她的修为比你强，就算有龙马，也没有绝对的速度优势。” 被小师弟牵着手逃跑的阿罗在这种时刻分析起来，脸上都是带着笑意的。 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觉得，时间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他们一起坐着守山雁下青城山去上网的快乐日子。 “不愧是京北陈家，果然有点底气。” 张憧憬暗暗苦逼。 这可咋办，拿不出速度优势，拼灵气换气的话肯定是拼不过陈怀月的，时间一长，肯定会被追上，而且被追上的那一刻肯定是换气的时刻，注定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终于做了个重大决定。 他对阿罗秘音说道：“阿罗，看见前面的山头了吗？待会我飞过去的时候就把你扔下，然后你赶紧跑，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跑得更快，等我摆脱了她，再回京北城找你们。” 阿罗没有出声，只是神情严峻。 当然了，张憧憬是没有察觉到的。 直到，在掠过山头时松开手的时候看见阿罗不但没有逃走，而是直接御剑返身撞向紧追不舍的陈怀月时，张憧憬才知道，阿罗为什么没有回答，因为她早已下了决定。 “阿罗！” 张憧憬大唤一声。 御剑而行的阿罗转过头，露出一抹笑容，“师弟，我说过，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这里已经不是城里了，也算不得谁的地盘，就算是老罗，也不会怪我给他惹麻烦的。” 话落。 一剑划破云霄。 天幕下，顿时剑气肆掠。 成群结队而过的雅雀毫无征兆的变成一粒粒肉泥，散落在森林中。 激战中的陈怀月怒道：“罗薇儿，你再对我步步紧逼，别怪我不给剑宗面子，对你下狠手了。” 喜欢被人叫做阿罗的女子发出一丝冷笑，“我最讨厌别人对我直呼其名，因为这样显得很不亲切，尤其是你这样的老女人，显得很没有教养。” “小小年纪……” 陈怀月话还没说完，说话最多的阿罗反而不耐烦道：“打架就打架，啰啰嗦嗦，烦不烦！” 321 小师姐很从容 阿罗是一个很直接、很率真、也很认真的女子。 她认准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变过，尤其是打架论剑，在剑宗是如此，在剑宗之外亦是如此。 所以当张憧憬回过头的时候，天空中已然发生一场大战，但是超过天师境的战斗已经不是目前张憧憬的实力可以插手的，除非他在现在也破入天师境，兴许还有一战之力，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是不可能突破，而是情况不允许。 此地居于京北城不过两百里距离，一大引动渡劫神雷，以他向来夸张的体质，必然会成为万众瞩目，届时不知道会惹来多少麻烦，这是张憧憬目前没法承受的举动。 张憧憬凌空悬停，紧紧盯着战场。 陈怀月显然有些忌惮阿罗剑宗传人的身份，未必敢下狠手，但倘若阿罗真的不敌，张憧憬也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冲上去，因为挡在她面前出手的那个是阿罗，是他的小师姐。 阿罗的蓝天白云剑划过天际，不输于小女漫步的身法秘技，留下无数残影，陈怀月只是一剑。 摧城剑！ 剑出即纵横捭阖。 那一道道残影顷刻间土崩瓦解。 显然，张憧憬所料没错，陈怀月的修为并不输于死在仙宫的陈怀年，已达尊者境。 而阿罗毕竟是天师境初期，陈怀月一出手，阿罗所有的剑招便都显得十分索然无味。 轰…… 阿罗倒飞十里。 稳住身形后，她咬了咬牙，再次祭出蓝天白云剑。 蓝天之下，白云滚滚。 白云之下，有女阿罗。 剑在前，阿罗在后，如同一道决堤洪水，喷发而去。 “不自量力！” 陈怀月轻喝一声，左手抬起一掌。 摧山掌。 浩浩荡荡的掌风再一次顷刻间将阿罗震飞。 噗…… 天空洒下一幕血雨。 阿罗倒飞二十里，未停。 “不好。” 张憧憬瞧着不对，连忙飞身而至，接住阿罗。 但那股摧山掌掌罡依然强横，饶是武帝巅峰的张憧憬在接近后依然心神一荡，嘴角有丝丝鲜血一出。 直到三十里之外，才勉强稳住身形。 “师弟，你流血了。” 阿罗盯着张憧憬，似乎很恨，恨自己能力不够，没有保护好小师弟。 “师姐，你流得更多。” 张憧憬抿了抿嘴角的血，不禁有些感动，都什么时候了，阿罗还一心只想着他，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 正在此时，天际有一剑，遥遥而至。 张憧憬收敛心神，祭出千羽笔，迅速在虚空中指指点点。 笔停，神符成。 轰隆隆…… 爆炎符使得陈怀年眼前火光一片。 “竟能炼出如此威力的神符，还真是小瞧你了。” 陈怀月再使一掌摧山。 浩荡掌罡席卷过后，天际便有恢复往常平静。 在绝对实力的修士面前，神符终究还是弱了一点。 张憧憬暗道不好，正要祭出白凤剑，与之一战。 这时，阿罗忽然站起身，摁住他的手，坚定决绝道：“师弟，再过几天便是仙班大点，在此之前，你不宜动手，更不宜受伤，打架的事，还是交给小师姐我吧！” 阿罗转身。 张憧憬正要说什么，只见阿罗浑身气势陡然攀升。 一息之后，便已至天师境中期境界。 “师弟，我忘了告诉你，其实我也一直压制着境界。”阿罗笑道。 “怕我最不上你着急？”张憧憬摇了摇头，道：“其实没必要的，小师姐境界越高，我就越开心。” 阿罗释然一笑，再次抽身撞向陈怀月。 “此招剑招名为三千雀杀，我本来是不想用的，因为它是老罗创的，但为了师弟，我就勉为其难用一次好了。” 阿罗嘴角噙笑。 一剑出，天空幻化三千剑。 听闻此招，陈怀月心头猛然一震。 三千雀杀！ 剑宗宗主罗小虎的成名绝技之一。 堪称能比肩陈家摧三式的绝学。 剑招一出，便如同三千修士同时出剑，浩浩荡荡，所向披露。 不过，当阿罗彻底使出三千雀杀之后，陈怀月却笑了。 “三千雀杀虽强，但毕竟你的境界还是太弱了！” 陈怀月似乎被激起不少兴致，话落之后，认认真真使了一次陈家摧城剑。 摧城剑气，炼至巅峰者，有一剑破一城的说法。 陈怀月这次出剑，已然是威势无匹，就算未达巅峰，但也不远。 两式天下至强剑招相撞，四周灵气震荡。 有以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变了颜色。 三千雀杀如同洪水决堤，摧城剑气却宛如蛟龙出海，高下立见。 只听得天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然后阿罗便又一次倒飞而出。 五十里之外。 张憧憬依然抵在她身后，她依然撑起身，倔强道：“小师弟，此战不用你出手，有师姐在，且放心。” 说完这句，阿罗又一次转身。 气势再一次攀升，直达天师境巅峰。 “这一招也是老罗创的！” 嗖…… 阿罗又一次化身灵光撞向陈怀月。 张憧憬望着那背影，感慨油然而生。 小师姐最从容，打架斗殴从不怕。 剑宗小师姐就是剑宗小师姐，性子直，脾气旺，心眼少。 “生死相见！”陈怀月喟然一叹，“罗小虎，你还真够舍得的，连这种你死我活的招式都传给你唯一的女儿了，就不怕她香消玉殒吗！” “既是如此，便叫你剑宗瞧瞧我陈家的‘摧天意 ’。” 陈怀月举起剑，左手和右手呈合抱之举。 这一瞬间，她手中剑颤颤巍巍。 下一瞬间，四周灵力宛如遭遇强大吸力，竟然丝丝缕缕全都涌尽剑中，使得陈怀月手中那柄剑开始变得朦胧，神秘。 用最简单的话来说，这一幕就好像是玄真子口中神神叨叨着的“天机不可泄露”！ 面对此招，阿罗依然无所畏惧，既是“生死相见”，便是生死相见，就算打不过陈怀月，也要让她重伤，给小师弟创造一个可以不打架就逃跑的契机。 “生死相见”是决绝之意，而“摧天意”乃是一门凌驾于摧山掌和摧城剑之上的玄妙绝学，极难参透，数百年来，便是陈家本族人堪破此招者也不过寥寥几十人，陈怀月是为其中一个，可见其天资在年轻时也是非凡。 摧天意！ 连天意都可摧，更何况是决绝之意呢？ 在层次上，“生死相见”已经落了下层，在境界上，未达七品尊者的阿罗又下一层。 怎么看，都怎么是败局。 事实也没有出乎意料，当“生死相见”的拒绝剑气加剑意撞上天机一般的意境，一切便都尽归于虚无。 甚至说没有三千雀杀和摧城剑之间的碰撞来的轰轰烈烈。 这一切，就好像是老虎吃了一只蚂蚁，弱肉强食，微不足道。 阿罗倒飞两百里，浑身衣衫皆是血迹，不用挤都能滴出血水来。 依然抵在她身后的张憧憬没由来眼眶有些酸涩。 但是这一次不在空中，而是在地上，而且地面下陷深达三十米，俨然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坑。 “师姐，你受伤了，很严重的样子，而且，蓝天白云剑好像也断了。” 张憧憬强颜欢笑道。 蓝天白云剑是阿罗的本命剑，剑断了，说明了什么？ 张憧憬已经不能想象，阿罗此刻神魂遭受着怎样的痛苦。 可是阿罗比他更会强颜欢笑，她摇了摇头，抿嘴笑道：“没事，我有宝甲护体。” 她轻轻掀开一角衣衫，露出一件几近透明的宝衫，若非是张憧憬修炼神符，对灵气感知远超常人，恐怕也极难发现那宝甲的踪迹，竟是一件中品神器，怪不得能在陈怀月如此强大的一招下，依然能笑。 没心情感慨剑宗的家大业大，张憧憬看着小师姐外衫上那鲜血就跟不值钱的水似的，汩汩往下滴。 只是，宝甲纵使能挡剑气，就能抵消本命法剑断裂带来的心神损伤吗？ 心里疼！ 比不小心掉了三千万现金还要疼。 “师弟，能不能扶我一下，我好像站不大起来。” 阿罗很是汗颜道。 “好。” 张憧憬没有在意那些男女之别，抱起她，然后从三十米巨坑下一跃而起。 地面上清风拂面，阿罗顿时咳嗽了两声，显然是伤势不轻。 但是决绝的阿罗依然没有放弃，她轻轻推开张憧憬，自个儿站直了身体，面对天空悬停的陈怀月再次发出一丝冷笑。 她嗓音虚弱道：“老女人，就只会以大欺小，我要是跟你同岁，肯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但今日，我阿罗，依然要打得你满地找牙。” 阿罗向前踏出一步。 “小师姐……” 张憧憬着急道。 阿罗背着身子抬起手，“师弟，女人打架，男人不准插手。” 然后只见阿罗举起双手捂在胸口，一朵盛开的莲花自她心中缓缓延伸而出。 莲瓣呈金色，花顶有朦胧仙影，宝相庄严，宛如神佛降世。 “这是……？” 张憧憬目瞪口呆。 “小师弟，不好意思，这一次我又比你先种出莲，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可千万不能怪我。” 阿罗的嗓音越发虚弱，但气机却又一次开始疯狂攀升。 张憧憬忽然记起一事。 在离开落日山普世庙之前，老僧人曾赠与他们一人一粒莲子，难道这就是莲子的真正含义？ 转瞬之间，阿罗的气机宛如绵延千里的长河，绵绵不绝。 阿罗伸出手，握住莲根。 那一株莲花，竟然幻化成剑，剑身布满花瓣，且有佛音隐隐萦绕。 “菩萨提剑！” 小师姐纵身掠向天际，依然很从容。 322 佛女阿罗 阿罗提着剑，如同一尊以杀正道成佛的女菩萨降世。 这一刻，她的修为，她的气势全都达到了尊者初期的境界。 可是，却没有天劫落下。 这是为何？ 莫说张憧憬，饶是陈怀月也懵了。 古往今来，还没听说过谁破境没有天雷的，可是这位剑宗小小师姐，却硬生生打破了这个束缚。 而且，她破的境是天师到尊者之间，是中三品到上三品之间的境。 多少修士终其一生，也未必能堪破此境，但是阿罗却显得十分从容，破境只在转瞬之间。 菩萨提剑走世间，魑魅魍魉跑天涯。 尊者境对尊者境。 菩萨提剑对摧天意。 这一瞬间，天空滚滚云烟如大江东去，如风吹浮萍，森罗万象。 ———— 锦官市，青城山。 那个喜好追剧的宗主罗小虎，还是那么偷偷摸摸的，不是躲在厕所就是接着某个由头躲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猛地，他抬起头，然后兴高采烈的冲到在追青春偶像剧的宗主夫人秦秦淮面前。 “干什么，一把年纪还毛毛躁躁，你不是在闭关吗？”秦淮一边随意询问着，其实是在打马虎眼，趁机默默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媳妇，阿罗进入尊者境了，尊者境啊！”罗小虎激动道。 “知道了。”秦淮点头，“有什么好激动的，不就是尊者境吗，大老远的，你怎么知道？” “媳妇，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你老公我好歹也是圣人境，自然是有些不世出的法子可以知晓的。”罗小虎神秘笑道。 “德性！”秦淮切了一声，“还有其它事吗？没事别打扰我午休。” 兴致勃勃想要吹嘘一番的罗宗主就这样哑口无言，默默退出了房间，对于打扰媳妇大人午休的事情，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主要是，我打扰她干嘛啊！ 这个时间追追剧，多爽啊！ 罗小虎骂骂咧咧消失后，秦淮便如同十七八岁的追星少女一般，自言自语道：“我们阿罗就是厉害，这么年轻就是尊者境了，要是再给她几年，都可以超越老前辈了。” “阿罗，加油……” ———— 京北城，小鱼塘。 有两人执鱼竿向阳而坐，鱼塘中有鱼无数尾，尾尾活泼调皮。 “这么大的动静，你身为神仙管理局副探长不打算去看看吗？”玄真子悠哉悠哉说道。 “上头早就下了命令，这段时间只要不是什么天塌下来的大事，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那功夫去管闲事，还不如钓钓鱼陶冶情操。”凌霄天师说话时紧紧望着鱼塘。 只见那浮水下沉，上浮，有下沉。 有鱼上钩。 凌霄天师抓准时机狠狠一拉，一条两寸长的小鱼就这样上岸了。 凌霄天师取下鱼后瞅了半天，感慨道：“可惜鱼塘小，鱼都不大，要不然今晚还能美美吃上一顿，现在只能考虑喝鱼汤了。” 玄真子微笑道：“有汤喝就不错了，我还要沾你的口福。” 凌霄天师哈哈笑道：“难得！难得！老玄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玄真子置若罔闻道：“你们神仙管理局啥时候也这么腐败了？” 提起这茬，仙班大点一点油水也捞不着的凌霄天师很是憋屈，感慨道：“这世间就好像这一方鱼塘，水至清则无鱼，神仙管理局如此，修士界亦是如此。如今天下有名修士齐聚京北，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我神仙管理局就是想管也管不过来，索性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乐意清闲。” “哟，来了京北，说话语气调调都大变样了呀！”玄真子笑着调侃道。 “还不是你教得好。”凌霄天师恭维道。 “那敢情好，我这里学费也不贵，一个月999就行了，六十多年，给你打个折，就当六十年，你自己看着给，别辱没了你凌霄天师的威名就行。”玄真子玩笑道。 “滚，抬你两句，你还上天了，这些年老子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你还想怎样？”凌霄天师没好气道。 “那喝两万鱼汤行吧！”玄真子退而求其次道。 “这还差不多。”凌霄天师点了点头，然后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好你个老玄，又套路我，不行，今晚的鱼汤，至少得999一碗。” “修士不打诳语，小心天谴。”玄真子指了指天。 凌霄天师顿时浑身一个激灵，“那还是免费吧！” 玄真子又一次习惯性拂须一笑，空空如也的下巴并不妨碍他的姿态潇洒，“你可知是谁破了境，破了什么境？” “破境？”凌霄天师惊讶道：“没有雷劫，何来破境一说？” “是暂时的，不过也差不远了。”玄真子解释道。 “什么境界？” “尊者？” “不可能，上三境破境那个不是天崩地裂的，即便是伪境也不会这么悄无声息，你肯定是看错了。” “是也不是，回头你与我一道去小张道友所在的九九饭馆瞧上一瞧就知道了。” “难不成是小张道友？” 玄真子摇了摇头，“是那位剑宗的小魔女，阿罗。” 凌霄天师微微打量了一眼玄真子，轻声道：“看你也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没算到这一点？” 玄真子不可置否点了点头，“落日山中最后的普世庙终归是佛门大乘的圆寂之地，在制定计划时，我也只是圈定那里有机缘可寻，至于是是什么，结果如何，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还有你玄真子意料之外的？”凌霄天师惊讶无比。 “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可就多了，那位江南的目盲棋手卜算子，我至今也没和他遇上一次，你何时才能飞黄腾达，怎么飞黄腾达，我到现在看到的也依然是一团迷雾，张憧憬、杨七、阿罗、他们一个个，我也都从未看透。”玄真子叹息道。 “这么多啊！”凌霄天师唏嘘道。 玄真子道：“即便我天生了一副阴阳眼，即便我掐指一算就能道破天机，但依然在天道之下，这世间，我看不透的人，看不透的事，委实不少。” 凌霄天师撇了撇嘴，“还说得自己很可怜似的。” 玄真子掐指一算，“今晚的鱼汤还是去九九饭馆喝吧！” ———— 京北城外两百里。 一座山头硬是被削平，山头两侧各有一女神仙仗剑而立。 “罗薇儿，你强行破入尊者境，终究是会遭报应的。”陈怀月不甘道。 阿罗只是抬起头，瞥了她一眼，目中无人道：“生死相见。” 一抹决绝之意，再次横生。 “你保得了他一时，保不了他一世，终有一日，我们陈家的血债会一笔笔像他讨回来的。”陈怀月说道。 阿罗面无表情，举起莲花所化的金灿灿神剑。 陈怀月咬了咬牙，再也不敢多处只言片语，怎么来，怎么去，呲溜一声，回了城中。 “小师姐就是小师姐，牛逼，最后还是吓跑了陈怀月。” 张憧憬啧啧道。 阿罗回头对地上的小张师弟微微一笑，气悬于口的大气吐出后，顿时身形摇曳。 然后从天而落！ “不好！” 张憧憬迅速飞身而起，在空中接住阿罗。 要不是心知肚明这一架是阿罗为了他打的，所不定张憧憬就能厚颜无耻的调侃几句自己是英雄救美了，就那落地的姿势而言，还是十分符合仙侠武侠小说中英雄救美的场景的。 “阿罗，你没事吧！”张憧憬由衷关切道。 “师弟，我做到了。”阿罗笑了笑，然后倒头昏睡。 毫无疑问，这一战已经让阿罗虚脱了。 如果陈怀月在这个时候杀回来，定然是一个大丰收的季节。 只不过，她已经被阿罗“菩萨提剑”的那一幕给吓懵了，根本就没多想为什么破入尊者境会不降天雷。 实际上，那一刻莲子并未让阿罗进入真正的尊者境，从某些程度上了来说，那就想是服了大量灵药提升境界的样子，但又不是，因为它是没有后遗症的。 在佛家而言，这是一种四大皆空的境界，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是洒脱。 这便是阿罗的佛性，他之所以能比张憧憬早几年种出莲，就是因为她与生俱来便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透的佛性，这也正是普世庙老僧人对阿罗极有好感且愿意纵容的原因，也是他说张憧憬有阿罗陪伴是天大的福气的根本原因。 换句话说，有这样一个默默付出的女子陪在身边，身负气运的张憧憬如何不能成大事？ 是福，福在张憧憬身上。 是祸，祸在小师姐身上。 冥冥之中，自有禅意，禅意自得，万物万事皆可参禅。 …… 没有丝毫的犹豫，张憧憬抱着阿罗，迅速返回了九九饭馆。 众人看到浑身鲜血的阿罗都懵逼了。 究竟是什么人能把修为高深的阿罗打成这幅模样？ 张憧憬没说，众人见他着急的样子，也没敢问。 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一股脑的往阿罗嘴里塞灵药的时候，在旁边默默提醒一句，“玄真子前辈来了，老张，你可以放心了。” 323 明天会更好 “小张道友，别来无恙啊！”玄真子微微笑着。 “前辈，您就别啰嗦寒暄了，快瞧瞧我师姐有事没？”张憧憬着急道。 “放心吧，看她的面相就是福相，没大碍的。”玄真子淡淡说道。 玄真子都这么说了，当然是真的。 不过，张憧憬还是不放心，坚持道：“那也得瞧瞧。” “好吧！好吧！”玄真子无奈摇了摇头。 他此来其实就是专门为了阿罗而来的。 因为他算到，就算现在不来，待会张憧憬回过神来，肯定也是要通知他来的，与此如此，还不如主动上门。 玄真子坐在床边，瞅了瞅昏迷不醒的阿罗，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表情惊讶。 “怎么了？”他的神情，让张憧憬有点慌。 要是阿罗因为自己的事而有什么损伤，不管剑宗会不会怪自己，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小师姐是极好的，张憧憬同学舍不得他出事。 “奇了！”玄真子啧啧道：“阿罗仙子不但没事，反而体内气机充盈，现在的重伤都只是表面现象，不但不需要药物治疗，甚至她一旦苏醒过来，修为还未大为精进。” “真的？”张憧憬半信半疑道。 信的是玄真子，疑的是，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打架受了伤，结果屁事没有不说，还要修为精进？ 要是有的话，请给我来一打。 “老夫像是骗人的样子吗？”玄真子笑道。 “那就好！那就好！”张憧憬终于松了口气。 “好了，阿罗仙子现在处于一个十分特别的状态，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她休息了。”玄真子道。 众人出了房间。 玄真子忽然说道：“小张道友，大战在即，聊聊？” “好。”张憧憬点头。 然后并肩来到天台。 玄真子明知故问道：“可是遇见陈家人了？” “嗯！”张憧憬点头，“是陈家的二长老陈怀月，要不是阿罗拦着不让我出手，兴许现在躺在床上等您救的就是我了。” “动心了？”玄真子望向他。 他有些沉默。 这样的女子，若说不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的心里已经早早的住满了那个她。 阿罗再好，终究…… 张憧憬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岔开话题道：“前辈，不是聊大战的事吗？” 玄真子摇头笑了笑，感慨道：“人呐，总是在面对问题的时候，习惯性逃避，阿罗仙子就没你这么优柔寡断。” 张憧憬怅然一笑。 兴许，这就是阿罗比自己更有佛性的缘故吧！ 那颗发挥奇效的莲子，阿罗都已经参悟了，而张憧憬却仿佛不曾拥有一般，真是好笑。 “算了，不扯这个话题了，你还没跟我说过你们在塞北大漠都有些什么奇遇呢！”玄真子好奇道。 提到塞北大漠，张憧憬不禁想起，他们几个都不曾关心的剑宗内门大弟子袁青亭以及范长旧，也不知他们是否下山了。 “怎么了？”见张憧憬有些出神，玄真子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奇遇，就是在帮着楚狂人杀了霜寒小剑仙凌霜寒和十里香林十里之后奇怪的进入了一座山，那里风景极好，宛如世外桃源，应该就是您说的落日山。” “然后我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登山，我们都被庙里的老僧人给忽悠了，种了十年的莲花，阿罗倒是种得多，我就没怎么成功过，后来又莫名其妙下了山，还以为真过了十年，结果才一年时间。” “是不是挺无聊的？” 玄真子淡淡笑道：“未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罗现在的情况应该就是莲子造成的。” 张憧憬好奇道：“前辈可知道那莲子是什么玩意？还有这种功效。” 玄真子沉思道：“传闻上古年间，佛家有菩提莲子，可感化众生，想必有些关联吧，不过，我也只是猜测，到底如何，只有你们自己知道。” 张憧憬没再继续深究这个他一直迷糊的问题，转而问道：“前辈，仙班大点还有几天就要开始了，你有什么好的计划？” “计划？”玄真子笑了笑，“计划终究是赶不上变化的，反正淘汰赛的时候就是一场混战，你们只管浑水摸鱼就好。哦，倒是有一点值得提醒一下，北方修士和南方修士在脾性上想来不和，而且关于烟雨江南和京北这两大气运之地的气运之争一直很凶，届时两地修士可能会各自联谊先解决掉一方，再决出可以位列仙班的十人，你们要想全员进入前十，最好不要选择一方栖身，否则一定会被当做碍事的清理掉。” “还说没有计划，这不，作战方针都已经很明确了嘛！”张憧憬说道。 “是吗？”玄真子望了望天色极好的天空，笑道：“不经意间就泄露天机了啊！” 张憧憬下意识觉得不妙，只顾着摆头道：“我没钱。” 玄真子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张道友，在你眼里，我就这么爱钱吗？” 张憧憬望向他，最后俩人相视苦笑。 钱，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玄真子前辈当然是爱钱的，要不然怎么会无时无刻都在套路神仙骚聊群里的道友购物？ 当然了，张憧憬也是爱钱的，要不然也不会在高中升大学的时候果断放弃优势的文化课程，而选择了一窍不通的市场营销，可不就是为了赚钱嘛！ 以前那个年头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这个年头，有了钱，连神仙都可以为你推磨了。 那些依附在大家族门下的客卿不就是最好的铁证嘛！ 没有钱，就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妻子。 没有钱，就买不到好的修炼资源，买不到好的修行功法，也进不了好的宗门。 哎呀——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像剑宗的学费一直没缴来着，欠着，先欠他个天荒地老再说。 …… 仙班大点的前一晚。 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浑浑度日的张憧憬褚三刀楚狂人杨七都各怀心事。 对于楚狂人来说，能否位列仙班，就代表着能不能让媳妇脸上有光，觉着自己嫁了个好男人。 而对于褚三刀和杨七来说，他们都有了牵挂，只有位列仙班，他们才能过上幸福的美好生活。 他们甚至想过，这次如果成功了，以后就不修什么仙了，规规矩矩的老婆孩子热炕头，百年之后再说。 张憧憬，一个无时无刻都在想着回家，想着回庆市看看她的人。 和褚三刀杨七他们一样，张憧憬也想过平安简单的生活。 说来奇怪，在今天之前，张憧憬还在想齐家那么一个仙门世家，为什么不让齐夏草修仙。 可是就在这个大战前夕，他猛然觉得，做凡人其实比做神仙好。 神仙有什么好的？ 每天不是为了修炼资源而头疼，就是打打杀杀，漫长的岁月，除了功法就只有刀光剑影，委实索然无味。 活上一千年，也未必有凡人一顿饭的工夫精彩。 做个俗人，贪财好色，比做仙人好多了。 就在张憧憬萌生出这些想法的时候，他神魂中那一株莲子终于开始发芽。 “道友们，明天就要奔赴战场了，要不要喝一杯？”褚三刀忽然兴起，提议道。 “你出钱吗？”楚狂人吝啬道。 “我哪有什么钱啊，在锦官市的不动产倒是有些，但也花不出去啊。。”褚三刀叹了口气，继而笑道：“但我女朋友的私房钱在我这儿，今天可以请你们喝一顿，不过，你们可一定要嘴严啊，要是把今天这事捅出去了，我可就遭殃了。” “可以啊，胖子，连私房钱都归你管。”楚狂人羡慕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在她们北方，都是男子当家的，不像江南那些女子，看起来温柔，一个个都凶悍得要命，动不动的就撒泼打滚，是不是杨七？”褚三刀洋洋得意望向破天荒没有聊微信的杨七。 杨七那叫一个苦不堪言。 江南女子柔美，极好。 但是江南女子也黏人，有事没事就要拉着聊聊天，男人的私生活都没了，恼火！ 褚三刀又望向楚狂人，“老楚，现在是不是后悔取了柳仙子了？” 楚狂人却一本正经道：“恕我直言，无怨无悔。” 在楚狂人那里吃了瘪的褚三刀望向张憧憬，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因为他忽然想到，咱们老张好像现在连名义上的女朋友都没有，真是可怜啊，就不欺负他了。 众人登上屋顶，屋顶却早有人坐着发呆。 “咦，沐仙子，你怎么在这儿？”楚狂人纳闷道。 张憧憬也有些好奇，难不成沐萧萧是偷听说话了，然后提前上来凑热闹？ 结果沐萧萧感慨了一句，“阿罗还在睡觉，都没人陪我吵架，无聊啊！” 众人相视苦笑。 女人都拿吵架当饭吃了吗？ 果然够无聊的。 秋夜淡月笼纱，娉娉婷婷。 有风拂过脸颊，掠起丝丝缕缕的发丝，这些个落魄潦倒，奔走天涯的年轻修士们，仿佛都老了。 但他们又积极乐观的相信——明天会更好！ 324 南北修士，必有一战 朝阳，刺眼。 当浩浩荡荡的天下成名修士齐聚牛头山，这里，便成为了世间最妙不可言的地方。 牛头山山巅是一座演武场，主帐神仙管理局探长丁未满，副探长凌霄天师，然后左右两侧分别摆着四张桌子，左侧为王、陈、齐、曹，右侧则为丁、宋、孟、秦，八大家族。 只不过，王家的位置上却空无一人。 八大家族面前站着的，即为天下修士。 有京北本地的八大家族嫡系或旁系的年轻才俊，有来自烟雨江南的仙子才子，也有少数几个出身塞北大漠后投身某某宗门的粗犷汉子，也有全国各地的成名散仙。 而天下第一女剑仙、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大地狂人、宝剑书生良家子便是散仙人群中之一。 今日仙班大点，丁未满站起身，郎朗说了一通废话。 下边早已热血沸腾的天下修士却是充耳不闻，只是一个个握紧了手中剑鞘。 丁未满放眼望向天下修士，在开场白上终于进入了主题。 “牛头山秘境乃是上古战场之一，地势复杂。” “关于它的介绍我就不多说了，待会你们自会知晓。” “仙班大点先是淘汰制，剩下十人则是单循环赛制，此次仙班大点，我局为保公平公正，所以采用了匿名报名的法子，由于大家用的是名号，为了方便区分我局特意为你们准备了身份铭牌，铭牌先被人摧毁的则视为淘汰，比赛中生死不计，直至剩下十张铭牌气息时，我们才会打开秘境，举行最后的决战。” “诸位，你们还有十分钟的准备时间。” 说到这里，丁未满才坐回位置。 底下修士难免调侃几句关于丁探长那几句公平公正的话。 真要是公平公正，也就不会有醉仙居的生意兴隆了。 “老楚，胖子，杨七，萧萧，还有几分钟就要进入牛头山秘境了，你们有啥感觉？”张憧憬笑着问。其实他心里突然有点慌啊，毕竟这一天他期待好多年了。 “感觉自己人生即将到达巅峰啊！”褚三刀感慨道。 |“感觉我待会运气贼好。”杨七笑道。 “感觉今日便是我天下第一女剑仙蝶谷小仙子的成名之日。”沐萧萧嘻嘻笑道。 “我能说感觉我要破境了吗？”楚狂人苦笑道。 张憧憬不禁竖起大拇指，“你们的感觉真牛逼！” “不对吗？” 众人问。 “我是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战略方针。”张憧憬无奈道。 众人哦了一声，褚三刀笑道：“战略方针的事，玄真子前辈不都跟你说了嘛，你说出来不就完事了。” “那好吧！”张憧憬竟然无言以对，指着一方修士说道：“看那边。” 众人转移视线。 “从他们的穿着和气质来看，应该是南方修士。”张憧憬分析道。 众人点头。 “在看这边。”张憧憬又指着另一方修士，“这些就不用说了，一个个穿得有模有样的，一看就是京北城当地的仙门大家后代，或者是宗门子弟。” 众人又点头。 然后张憧憬望了望左右，“剩下的就是我们这些散兵游勇，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天南地北的有志向的散仙都在这里了。” “这有什么？” 众人疑惑。 张憧憬苦笑道：“本来没什么，不过玄真子前辈之前告诉我，今日牛头山秘境这一战肯定不简单，与其说是单打独斗的淘汰赛，不如说是南北修士之间的较量，届时南方修士和北方修士必然各自一个阵营，先解决掉另外一个阵营，然后才会自相残杀。” “我靠，这也能行？”褚三刀爆粗口道。 “这还只是其次，在他们南北修士大战之前，恐怕首先要遭殃的就是我们这一类散修，因为他们不允许有人坐山观虎斗。” “所以，我们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杨七无奈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从目前来看似的，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南北修士大战关乎着名声和最后的决战归属，别看双方气焰嚣张，其实谁都怕输，所以在解决掉麻烦之前肯定是要先拉拢的，只有壮大了己方实力，才能稳定胜局。” “好好的比赛怎么变成这样阴谋阳谋的了？”楚狂人叹息道。 “南北之争已经不是一日两日，这是光明正大的赛事，双方正好借此机会大打出手，无可厚非。我之所以问你们有什么感觉，是想问你们觉得哪边的胜算大一点。”张憧憬道。 “我觉得北方修士吧，毕竟京北是天下气运聚集之地，还有八大家族这种顶级仙门子弟，无论从功法还是资质上都远非旁人能及。”楚狂人道。 “我反对，咱们跟京北陈家可是有仇的，到时候万一又姓陈的认出了我们，那不是首先就得撕掉我们的铭牌给陈天骄报仇雪恨？”褚三刀道。 “有道理，我差点把这一茬给忘了。”楚狂人点头。 “其实我觉得南方修士并不比北方差，那边的仙门世家也不少，而且有的传承并不比京北八大家的时间短，这次我和胖子的江南之行便见识到了许多强大功法，开山填海，无所不能。”杨七道。 “对，以前我也以为京北就是天下最牛逼修士待的地方了，去了趟江南，才知道那边的隐士高手真不少，要不是杨七运气好，这趟我们估计就回不来了。”褚三刀道。 听到这里，张憧憬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么说南方修士中也有可能遇见你们的仇人？” 俩人相视苦笑。 张憧憬细细追问，“你死我活的那种？” 褚三刀嘿嘿一笑，“断人仙缘，等于杀人父母，从理念上来说差不多。” 张憧憬也苦笑了，“仇人遍地走，两边都不好待啊！” 这时，沐萧萧忽然说道：“既然两边都不好待，那我们为什么不创建属于自己的第三方？我看这些散修的人数和修为并不比南方修士和北方修士差多少啊！” 张憧憬摇了摇头，“要是像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南方修士之所以可以汇集在一起，是因为江南有可以统帅各路修士的仙门大家之人站出来，北方修士就更不用说了，八大家族任何一家都可以组织起北方修士统一阵营。” “而我们这些散修，个个都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是有一等一的成名高手想这么办，也不可能轻易统一起来的，毕竟散修之所谓为散修，除了一部分人是因为出身低微以外，也有一部分人不像被世俗礼教，家门规矩束缚，才成为散修的，其中不乏有从仙门中脱离出来的年轻才俊，心气如此之高，谁能让他们一一听话？”张憧憬笑道。 “可是这次情况特殊，他们如果不选择一方栖身的话，会先成为羊羔的。”沐萧萧质疑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师兄我这个比方没打错吧！” 张憧憬微笑道：“比方还行，但是想法不对，散修中有人会为了最后的决战而投奔南北修士阵营，但也注定会有一部分孤高之人要以一人战一方。” “一人战一方？可能吗？”楚狂人都质疑了。 张憧憬摆头笑道：“当然不可能了，不过，你们不觉得这样输很风光吗？仙班前十人的归属，其实在修士们眼中早就有了理想的人选，活了这么多年，谁还没点自知之明，他们之所以还来参加这场盛事，未必就是要位列仙班，兴许就是想借此扬名立万而已。” “试想一下，仙班大点结束之后，外头忽然沸沸扬扬的传出某某剑士以一己之力战一方修士，这是何等飘然绝世？” “所以这场撕名牌大战注定有许多戏子戏精，最后功成名就的也远远不止前十人，还有那里另辟蹊径一箩筐。” 沐萧萧终于恍然大悟，自惭形秽道：“师兄就是师兄，高瞻远瞩，我以后还要好好向你学习，争取早日达到师尊和您这样的高超思想境界。” 听到这句痕迹明显的恭维，张憧憬竟然忍不住想嘱咐沐萧萧一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也天天上当。 张憧憬习以为常地忽悠道：“师妹万万不可这么说，师尊的思想境界早已不在这人世间，远非我能比拟，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 “不在人世间？”沐萧萧纳闷。 张憧憬指了指天，淡淡笑着，“青衫剑仙，绝世无双，八百年第一青衫，这人间都无敌了，他的思想自然也就不在人世间了。” “原来如此。”沐萧萧点头，“吾也将上下而求索。” 听着这对师兄妹你一句我一句的吹嘘着青衫剑仙，楚狂人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 “我说，你们两个有完没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思念剑仙前辈，有用么？”杨七没好气道。 张憧憬尴尬一笑，还真没用。 他心虚着——剑仙前辈要是能听到晚辈这翻肺腑之言，可千万要大发善心，不要跟一个年轻小辈计较乱报您老大名之罪。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张憧憬，真不是故意的。 325 我等散修，皆为渔翁 张憧憬收敛心神，叹了口气，“既然双方阵营都跟我们有仇，要不抛硬币决定？” 杨七立马赞同道：“听天由命，我最喜欢了，我来抛吧！” “行！” 众人点头。 杨七这才从方寸戒里取出一枚硬币。 这时，忽然有一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张道友、褚道友，好久不见呐！” 张憧憬和褚三刀回头一看。 这人居然是范长旧。 楚狂人冷冷哼了一声，他俩在塞北大漠转战一年，要说没点血仇那是不可能的。 “范道友，你何时出的普世庙？”张憧憬好奇道。 “一个月前。”范长旧道。 “你在那里呆了这么久？”张憧憬纳闷道。 “别提了，要不是普世庙没了，我估计就要落发为僧，跟那老和尚一起吃斋念佛到天荒地老了。”范长旧抱怨道。 “普世庙没了？什么意思？”张憧憬震惊道。 楚狂人和沐萧萧也纷纷投去好奇的目光。 “没了就是没了呗，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就是有一天我正在诵经念佛，突然就一战摇摇晃晃，然后天崩地灭，我就没有意识了，当我醒来，就又回到了沙漠中心。”说到这里，范长旧叹了口气，“那老和尚可真够忽悠的，还好天崩地灭了，要不然我一辈子就折在那里了，哪有机会来参加下班大点。” 去过普世庙修行的张憧憬几人都微微震惊。 落日山一派祥和，普世庙佛音袅袅，宛如世外桃源，怎么会忽然没了？ 是被人为摧毁了？还是说那本身就是一场梦？ 梦醒了，所以就没了？ “你可有袁青亭的消息？”张憧憬又问道。 “他跟我一起出来的，喏，那不就是？”范长旧遥遥指着北方修士方向。 顺着方向望去，张憧憬很快就看到了袁青亭。 剑宗和京北八大家素有往来，他栖身北方修士阵营也理所应当。 “张道友，我有小道消息听说这次南北修士有一场大战，你们打算帮哪边？”范长旧问道。 “你这消息从哪里来的？”张憧憬好奇道。 关于这个消息，张憧憬都还是听玄真子掐指一算得来的，范长旧居然开口就来，难不成有关系？ “当然是醉仙居买的，可花了我好几千万呢！”范长旧心疼着叹了口气，很快又释然道：“不过也没什么关系，等以后空闲了，挖机颗宝石出去卖了也就回来了，钱是小事，消息才是大事。” 张憧憬心头猛然一震。 不是因为醉仙居赚了多少钱的缘故，而是他忽然想到，修士其实是一门很赚钱的营生啊！ 因为修士对天地灵气感知异于常人，能轻易感知到许多凡人感知不到的东西，尤其是灵物，像那些翡翠玛瑙钻石之类的玩意，都是天生地养出来的，肯定灵力蕴含程度比普通石头要强不少，修士要在大山之中找这些宝石，简直轻而易举。 那些饿死的修士可真是够傻的，学学人家范长旧，多会赚钱。 张憧憬憨憨一笑，朝范长旧问道：“范道友，你看咱们也是老熟人，你平时都是去哪里挖的宝石？” 范长旧机智道：“张道友，张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人都有自己的谋生法子，你还想谋我的法子，是不是太过了？贪多嚼不烂哦！除非你告诉我，你平时怎么赚钱的。” “我？”张憧憬想了想，然后轻描淡写道：“我哪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杀几个人，把人家的方寸戒据为己有嘛！不过，这年头，这种冷血生意不太好做，一不小心被神仙管理局的盯上了也是极为麻烦，最近做得比较少，等钱不够花了，再考虑杀人抢谁的问题。” 范长旧不禁脊脊发凉。 这家伙可是个狠人啊，在塞北大漠杀霜寒小剑仙和十里香都不代眨一下眼睛的，要是让他盯上了自己，岂不是要小命不保？ 不行，不行，此人止可结交，不可为敌。 深思后，范长旧连连笑道：“张道友，世道太平，杀人放火都是不好的，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大矿山挖宝石去。” 张憧憬狡黠笑道：“那就有劳范道友了。” “扯远了，扯远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打算投靠哪一边呢！”范长旧嘿嘿笑道。 “范道友打算投哪一边？”张憧憬笑问道。 范长旧左右扫视了一番，“双方实力都不容小觑，不过京北都是贵族子弟，心气高，不好相处，相反，南方修士一向性情温和，易于相处，而且南方出仙子，所不定并肩作战之后还会发生一段美妙的姻缘，到时候结为道侣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张憧憬点了点头，一锤定音道：“那就投南方。” 众人都没有反对，不但因为他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也是源于久而久之的信任，以及这几年来张憧憬的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那边还有几个老朋友，回头秘境里见。”范长旧道。 “秘境见。”张憧憬挥了挥手。 范长旧离开后，杨七才小声问道：“老张，咱就这么选南方了？真的不在考虑考虑？” 张憧憬淡淡笑道：“范道友不都说了嘛，南方仙子多，咱们去瞧瞧，跟仙子并肩作战，总归是比跟汉子并肩作战要心情愉悦一点的，最不济香气比脚臭味还是要好闻一些的。” 杨七笑道：“可是我更想跟仙子打架。” 褚三刀拆台道：“你个老司机。” 杨七没好气道：“滚，你才是老司机，我说的是单纯的打架。” 沐萧萧嘻嘻笑道：“杨七，你喜欢跟仙子打架？我就是仙子啊，我也喜欢打架，有机会我们打打呗！” 结果杨七顿时就蔫了，“小仙子，此打架非彼打架，咱俩还是不打了，你要喜欢打，和你师兄打去。” 沐萧萧那个小脑袋瓜子当时就在想，打架还分很多种吗？不行，不能让被人以为本仙子不聪明。 沐萧萧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杨七这才松了一口气。 跟沐萧萧打架，那不是找虐嘛！ “好了，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阵营，届时到了秘境中，有人来拉拢我们时一定要统一口径。”张憧憬说道。 “可是，万一北方修士先来拉拢我们怎么办？”褚三刀沉思道。 “看情况，要是无仇无怨的，就先拖着，只要我们还没做决定，南方修士就不会放弃争夺的，如果是有仇有怨的，那就更好说了，直接拿他们做投名状。”张憧憬狠狠一笑。 “说白了，就是挑姓陈的人呗。”褚三刀笑道。 “话不能说得这么明显。”张憧憬点了点头。 阿罗，虽然你没事，但你始终是被陈家人打了，这仇，师弟会一点一点给你找回来的。 张憧憬的目光开始游离在那些北方修士人群中。 曹嫣红来了、齐家老奶奶身边的齐晓蓉来了、还有王雪梅、以及在京北老酒楼和曹嫣红有过一战的陈天一。 等等…… 那个人，好熟悉！ 张憧憬忽然停住了视线，死死盯着陈天一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个人，他的脸上带着一副口罩，看不清面容，但是他的眼睛里却时时刻刻都释放着骄傲的气息。 他是谁？ 能站在陈天一的旁边，而且似乎陈天一还有点怕他，跟他刻意的保持着距离。 也是陈家人？还是陈家客卿？ 忽然，那一双骄傲的眸子与张憧憬对上了。 刹那之间，张憧憬只觉心神游历天地。 然后在一片空白之处，看见了那个面容被遮住的男修士。 “你在看我？” “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我就是再看你。” “好吧，那其实我也在看你……你很眼熟。” “是吗？我也觉得你很眼熟。” “我们见过？” “这不就见了？” “你究竟是谁？” “你会知道的。” “你为何要与我建立单独的精神领域。” 精神领域即为神识离体，也就跟神话传说中的元神出窍差不多，可以杀人于无形，也可以单独对话，极为隐秘。 张憧憬也是在玄真子淘宝店买来的《异闻录》里见过，传言曾有化神期高手以神识杀过渡劫期高手，那个时候跨越了出窍、分神、洞虚、合大乘四个大境界，放到现在，也是一品差距，不管是越四境杀人还是越一品杀人，都已非常人所能。 事实上，张憧憬对神识方面没什么研究，也不会这种神识杀人的手段，只是几年前在庆市被陈天骄以神识威压过，勉强知道恐怖之处而已。 而此人，竟然精通神识之术，并且牵引着张憧憬来到了他的神识世界，可见修为不俗。 故而，张憧憬有此好奇一问。 结果那人什么只丢下一句，“保住你的命，我会亲手取去”，然后便单向切断了神识联系。 当张憧憬回神后再望向那神秘身影时，他的眸子似乎带着一抹阴森森的笑意。 …… 噔…… “正面代表南方修士，背面代表北方修士。”杨七自言自语之后，猛然弹起硬币，竟然不正也不返，而是立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杨七笑道：“这是不是天意都觉得我们此战必胜？” 众人没有拆穿杨七的故意为之，张憧憬笑道：“我方散修，皆为渔翁，必然得利！” 326 遇见我崔东山，算你倒霉 参与此次仙班大点共计千人。 在丁未满宣布开启牛头山秘境之后，一千修士浩浩荡荡飞进秘境之门。 如有凡人有幸得见这一幕，定会惊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飞升？ “凌霄天师，上一届仙班大点你可是第十人，这一次你都看好哪些人？”丁未满笑吟吟问道。 凌霄天师不禁暗骂道：“这家伙，摆明了欺负人嘛，参赛者的资料都是你一手经办的，我要是知道有哪些人参与，那还能有个勉强大概的估计，这个时候你来问我这种问题，是想说明什么？” 凌霄天师不动声色问道：“丁探长以为哪些？” 丁未满自信道：“自然是我京北八大家之人。” 凌霄天师笑着哦了一声，继而问道：“那南方修士也是来势汹汹，丁探长就这么有把握？” 丁未满笑着望向他，“要不咱俩打个赌？” 在庆市受够了玄真子套路营销的凌霄天师顿时觉察到一丝丝阳谋气息，但还是问道：“赌什么？” “这次仙班大点结束后，我们两个主事的都有一笔丰厚奖金，不如我们就拿奖金作为赌注如何？”丁未满道。 “奖金？”凌霄天师有点懵，还有奖金么？没听说啊！ “是的，昨天老大才通知我的，你我各有一份，算起来，这个赌注其实我还有点亏，毕竟我是正探长，你是副探长，在奖金额度上肯定略有不同，不过这都是小事，恰逢盛事，开心就行，你若赢了，我的奖金便归你，我若赢了，你的奖金便归我，如何？”丁未满看似大气道。 凌霄天师表面微笑，内心呵呵…… 强调正副之分是何意思？ 这点官腔，他自然是明白的，不过就是想说明你凌霄天师是我丁未满的手下，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 至于赌约，就更呵呵了。 丁未满对所有参赛人员的资料都了如指掌，以他的眼力劲，要大概估算一下前十，那还不简单。 而凌霄天师呢？ 说得好听也是这次仙班大点的负责人之一，事实上仙班大点的重要事务他都没有插手，也没有机会插手，要不然各方油水下来，赚得也是满满的。 不过，丁未满怎么也不会想到，凌霄天师虽然没插手仙班大点太多事务，但有五个散修的名却是他报的，资料也是他做的，不起眼得很。 只有凌霄天师心知肚明，这五位可都是玄真子一把屎一把尿带出来的，差不到哪里去。 赌就赌呗，反正这才仙班大点他都是闲人一个，一点也不忙，所谓的奖金，拿着倒还有点心虚，输了也就输了，无所谓，要是赢了，正好还能杀杀丁未满的锐气，叫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京北八大家是厉害，但这世上的修士，可不止有你们八大家的传人。 凌霄天师微笑道：“丁探长有兴趣，属下自然愿意锦上添花助助兴。” “如此甚好。”丁未满哈哈一笑，“我听你刚才的口气似乎很看好南方修士，不如我们就选北方修士，你选南方修士如何？” 凌霄天师摇了摇头。 “你有意见？”丁未满目光忽然沉下来。 这家伙，摆明了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凌霄天师笑了笑，感慨道：“丁探长有所不知，我是散修出身，我瞧了瞧，这次仙班大点的散修人数也不少，要不我就选散修好了，也当给他们加加油打打气。” “原来还由此渊源，也好。”丁未满这才露出笑意。 散修的资料他也是看过的，这一届仙班大点人数虽多，尤其是散修一脉，除了些许几个有些小名气的修士以外，多是打酱油的，在京北八大家和各大宗门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所以在他看来，凌霄天师这个选择其实也是送菜，只不过这家伙不太喜欢听人摆弄，主见有点多，这也是他故意点明探长正负之分的言外之意，就是提醒他懂点规矩。 “那不知你看好散修中的哪几人？”丁未满问道。 “这我可说不准，散修人那么多，说不定就蹦达出一匹黑马。”凌霄天师忽悠道，“对了，丁探长，我们赌的是前十人，只要散修中有人进入前十，我就不算输了吧。” 凌霄天师故意没提“赢”字，丁未满还是非常明白的。 “这是自然。”丁未满笑道。 在丁未满看来，南北修士必有一战，大战之前，双方必定是先拉拢巩固力量，然后在南北之战结束后清理掉那些杂七杂八的散修，最后生出一方决出前十人。 无论是北方修士赢还是南方修士赢，从凌霄天师选择了散修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他的胜局。 因为最后位列仙班的十人，不是南方修士就是北方修士。 只不过因为他出身京北八大家，故而更看好北方修士而已。 但事实上，他也不可否认北方修士的实力不容小觑。 丁未满余光微微打量了凌霄天师一眼，颇为满意。 这个在庆市当了几十年土皇帝的凌霄天师终于开窍了，知道什么是正，什么是副，什么时候争，什么时候不争了。 ———— 牛头山秘境，绵延千里，山川河流洞穴，因有尽有，灵气充裕。 但是张憧憬却极为头疼，因为在进入牛头山秘境之后，便自然形成了一股拉扯力，生生将他和楚狂人他们几个分离开来。 仔细想想，想必这也是神仙管理局安排的手段，为的就是不让参赛者拉帮结派，将捉对厮杀改成单一厮杀，以修士与修士作为险阻，能杀到最后的，便是当之无谓的强者。 只不过，这种行事，在第一次举办的时候兴许还有点作用，但仙班大点一次又一次的举办自然，有些东西，有些规矩早就被人琢磨透了。 南北修士之战是默契之战，所以当北方修士遇到北方修士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南方修士遇到南方修士也是如此，相反的，倘若双方在决战之前就遇到了，那么也肯定会先厮杀一阵，以损耗对方实力。 张憧憬到底还是年轻了，有些东西难免没考虑周全，没料到进入牛头山秘境之后落点不一样是其一，其二是竟然单纯的以为牛头山就是一片简简单单的古战场，导致对牛头山一无所知，对地形毫不熟悉。 倘若在花点钱，或者花点嘴皮子，兴许就能从王雪梅那里得到关于牛头山的地图，或者更隐秘的南北修士之战的大致动向。 在牛头山秘境中有两座山峰颇有盛名，其一为牧牛峰，其二为断头崖，传言第一届仙班大点时，那时候三局还未分离出去，已经将近千年前的事情了，神仙管理局龙头伯阳和魔道管理局龙头楚夜便以两座山峰为落脚点，有过毁天灭地的一战。 在那之后，牛头山秘境经过了长达百年的修缮才得以重新使用。 而这次南北之战，双方修士的牵头人，便定了规矩，南方修士前往断头崖，北方修士前往牧牛峰，然后才会开始正儿八经的打一架。 但谁也没说汇合之前，双方修士会做些什么。 比如拉拢散修，比如在登峰之前便偷袭掉一部分对手，这些东西都没明言，但谁都心知肚明，只看谁下手快，谁下手狠。 张憧憬同学很不幸的落在了一条小河旁边，瞅了瞅四下无人，当即便掏出手机，准备跟楚狂人他们私信联系，免得被人各个击破了。 结果当然是很不好的，因为秘境本就与世隔绝，就好比青城山剑宗秘境，那里面都没有信号，更何况这个一年四季大多时间都荒废着的牛头山秘境？ 张憧憬骂骂咧咧收起了手机。 千里传音？ 不行，那也太危险了，参加仙班大点的修为都差不多，但难免有些天赋异禀或者是修了特殊功法的，万一被人窥听了，那不是暴露自己的位子找死嘛！ 张憧憬叹了口气，“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失策了！” 失去方向和目标的张憧憬同学有点茫然，举目望去，小河绵延看不到尽头，四周倒是空旷，除了山，就是雾，感觉这里还有待开发啊！ 张憧憬坐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对牛头山秘境的地形不熟悉，然后就是不知道楚狂人他们的位置。 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熟悉地形，然后寻找楚狂人，至于南北修士之战，暂时还顾不上。 可是问题来了。 这千山万水的，咱该怎么熟悉地形？ 一掠而起俯瞰山脉地形吗？ 可是这里雾霭茫茫，咱也没那个视力望遍整个牛头山秘境啊！ 正在张憧憬踌躇之际，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然后啪的一声摔进了河里。 张憧憬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名仗剑修士，他一阵叽叽歪歪的站起身来，似乎是很心烦。 张憧憬小心地打量着他。 铭牌上闪闪发光的名号是——夜袭寡妇村。 像极了网络游戏里面的id。 那仗剑修士终于也发现了张憧憬，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没想到最后进来还能这么快就遇到别的修士，然后他以几乎同样的目光也打量着张憧憬。 “宝剑书生良家子！” 这个名号怎么这么耳熟呢？ 对了，这不是最贵消息中最垃圾的一个吗？ 这位网络病患者“夜袭寡妇村”笑问道：“你是南方修士还是北方修士？” 张憧憬顿了顿，想来这就是拉帮结派的第一步了。 他也不动声色问道：“你先告诉我，你是哪一方的？” 很明显，依照常理，双方试探，一旦有谁先说出自己的阵营，而对方不属于同一个阵营，没开口的那个就占有绝对出手先机。 这一幕真是像极了游戏里新手村的渣渣！ 仗剑修士确认了他的名号之后便已经是有恃无恐，所以没有什么隐瞒，直截了当道：“我是散修一脉。” “巧了，我也是散修，要不结伴而行？”张憧憬可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现在只想找个人带带路，然后找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关于牛头山秘境的事。 “散修啊！散修好！”仗剑修士不禁哈哈一笑。 张憧憬一脸懵逼，怎么觉着有点不对？ 仗剑修士桀桀笑道：“遇见我崔东山，算你倒霉！” 327 倒霉的和烧香的 “啊？”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不是散修？” 崔东山淡淡笑道：“你错了，我就是散修，只不过我崔东山不是一般的散修。” “哦？”张憧憬笑了笑，“那你是几班的？一班还是二班？” 他在说什么鬼！ 崔东山愣了一下，“什么一班二班的，我是特殊的。” “哦，尖子班啊！”张憧憬笑道。 崔东山竟然无言以对。 这家伙都在说些什么啊，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没有读过高中，也没读过初中小学的修士崔东山当然不知道一班两班尖子班了。 张憧憬之所以那话噎他，是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对自己心怀不愧，是来找茬的。 既然不是朋友是敌人，那可就要恩怨分明了。 张憧憬的处事态度一向是很明确的。 “我不管你什么班什么班的，总之遇见我崔东山，你就倒了大霉了。”崔东山道。 “为什么？”张憧憬笑问道。 “你可知我崔东山是谁？”崔东山道。 “不知道啊！”张憧憬故意说道。 “连我崔东山你都不知道，那你可真够孤陋寡闻的。”崔东山鄙夷道。 “是吗？那你到底是什么？”张憧憬很憨很憨地问道。 崔东山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这家伙在拐着弯骂自己啊，不过仔细一看，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这个绰号叫‘宝剑书生良家子’的家伙看起来就是一副憨憨傻傻，不太聪明的样子。 “什么是什么，我崔东山当然是人了。”崔东山叹了口气，“也罢，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我就告诉你，我崔东山是何许人也。” 张憧憬一脸好奇，洗耳恭听。 崔东山说道：“我崔东山三十年前成名于江南阳州，一日斩尽数百无良修士，在江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张憧憬补充道：“车见车爆胎？” “滚，你就说你怕不怕吧！”崔东山没好气道。 张憧憬差点没忍住笑。 真是好大的名气啊！ 不过，天底下这样的搞笑的大佬修士吗？ 兴许有，但绝对不是这什么‘夜袭寡妇村’。 因为张憧憬仔细看过醉仙居卖出的最便宜和最合适价格区间的修士名号，其中堪称大佬的名单没有‘夜袭寡妇村’，有可能是黑马的名单中也没有‘夜袭寡妇村’，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他就是搞那种暗箱操作的冤大头啊！ 自打张憧憬一看到他的名头，就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的，之所以确认一下是否是南北修士，只是想知道他是否加入了阵营，万一误伤了，有损大局。 结果没想到这家伙一听说自己是散修，就忍不住开始嘚瑟了。 咱这个软柿子，可不是太软啊！ 至少你崔东山是捏不动的。 一个冤大头撞上来，张憧憬心情还是不错的，原因有三，其一，安全。其二，搞暗箱操作的都有钱。其三，这类人修为往往不高。 不过，张憧憬不着急收拾他，因为他还有些事情需要忽悠一下。 于是张憧憬依然顺着他的话，装模作样出一副怕怕的样子，“原来你就是崔东山，我听过你的名号，你能不能别淘汰我？” 崔东山嘴角勾起，骄傲道：“不能。” 然后张憧憬又装作忽然硬气的样子，“崔东山，沽名钓誉罢了，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东山渐渐入了圈套，他问道：“你是谁啊，说来听听，看看能不能吓得我不淘汰你。”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我的名头可就大了，你且听好了。” 崔东山抱剑抱胸。 张憧憬自信笑道：“我乃青城山脚下修士，三岁如一品，九岁入二品，十三岁入三品，十八岁入四品，如今二十五岁，已经是五品武帝境界，更曾在一品杀二品，二品杀三品，三品杀四品，你有没有六品境界？” 崔东山当然不信，嘲笑道：“哇，我好怕怕呀，你居然是越境杀人的天才，我现在只有五品境界，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能不能放过我。” 张憧憬也傲娇道：“不能。” 崔东山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可真他么能吹，你怎么不把牛吹上天呢？” 张憧憬沉下脸来，“你以为我在骗你？” “不然呢？”崔东山笑了笑，“无知小辈，你恐怕还没去过醉仙居吧。” “醉仙居？”张憧憬故意愣了一下，“那是干什么的。” “你果然没去过。”崔东山摇头叹息道：“醉仙居早就把你的消息卖得干干净净，你这个‘宝剑书生良家子’在江湖上毫无名气，还跟我装大佬，也不知你哪儿来的勇气。” “什么？消息被卖了？不是说绝对的公平公正吗？”张憧憬故作惊讶道。 “呵呵……公平公正？那也就是骗你们这种无知修士的把戏罢了，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公正，不过就是钱多钱少罢了。”崔东山笑意请送道：“不过，这钱倒也花得值得。” 在他想来，一进秘境就遇到最好欺负的修士，能不值得嘛！ 仙班大点是有排名的，除了前十人以外，被淘汰的人也会被记录在册，战绩好的会被记录下来，甚至有可能会载入史书，名垂千古。 他崔东山，遇到‘宝剑书生良家子’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想不到这世道竟然如此荤腥。”张憧憬一脸深恶痛绝的样子感慨着，“除了我的消息，醉仙居还卖了什么？” 崔东山瞅了瞅他，这家伙就跟游戏里新手村的小白似的，对这个世界的肮脏一无所知。 崔东山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你是在太蠢了。也罢，看在你第一个给我送菜的份上，作为前辈我就指点指点你。干我们这行的，千万别太单纯了，更别傻到真以为这世上有公平可言，关于仙班大点的消息，能卖的，醉仙居几乎都卖了，不单单是你，还有什么天下第一女剑仙，大地狂人之类的，全都被列为最好欺负的修士之一，我遇到你，你可不就倒了大霉了？” “唉，我要是遇到大地狂人就好了。”张憧憬由衷叹息道。 “得了吧你，都是最好欺负的，你也未必打得过人家，遇到你已经算好的了，至少我是好人，不会动不动就取人性命，你自个儿摘了铭牌递到我手里吧！”崔东山道。 张憧憬尴尬一笑。 都是最好欺负的！啧啧…… 凌霄天师这暗箱操作够高明的啊！ “好吧，不过，在我摘下铭牌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醉仙居除了参赛者资料以外还有什么卖的？”张憧憬问道。 “怎么，你小子还想下一届仙班大点也去买点消息？恕我直言，以你的资质，就算再过六十年，也不可能位列仙班的。”崔东山打趣道。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万一下一个六十年我走大运了呢。”张憧憬说道。 崔东山乐呵道：“你倒是乐观，行，告诉你也无妨，下一个六十年后要是还报名参加仙班大点的话记得先攒点钱，醉仙居不但能买到参赛者信息，而且还能买到牛头山秘境的地图，以及仙班大点的趋势走向，看你即将淘汰的份上，我不放跟你透个消息。这次仙班大点我们散修就是来打酱油的，因为南方修士和北方修士将会在断头崖和牧牛峰举行一场决战。” “双方还约定了，谁要是输了，谁就一百年不许踏足江南道或京北道，当然了，恐怕还得死不少人，所以你第一遇到我善良的崔东山，虽然倒霉，但也真的是烧了高香了，早早的退出去，下一届仙班大点还有机会。” “行了，话我说得够多了，你赶紧撕下铭牌，我还要去找大地狂人和天下第一女剑仙……” 这时候的张憧憬已经面带笑意了。 张憧憬又追问道：“醉仙居的消息你都买了？” “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崔东山瞪了他一眼，“像我这么有钱的，当然是都买了。” 张憧憬哦了一声，然后开怀大笑。 烧高香是烧高香了，但倒霉的未必就是倒霉的…… 328 醉仙居是巨坑 “你笑什么？”崔东山有点纳闷，这家伙这个时候怎么还笑得出来？ “没什么？”张憧憬忍住笑后，淡淡说道：“送你一句话，遇见我张憧憬，算你倒霉。” 张憧憬？ 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哪里听过来着？ 崔东山想了想，还是没想起来。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跟我干一架？”崔东山问道。 lol中有句话个英雄的话说得好，“先打一架，打的时候再把问题问遍。” 老玩家张憧憬张憧憬便那么直截了当的伸出手，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呵呵……”崔东山不禁发出一丝冷笑。 不到黄河心不死，一个不入流的小修士居然都敢不给我面子，看来我崔东山的名头还不够响亮，也罢，便借这次仙班大点好生风光一回。 “出手吧！我先让你三招。”崔东山抱剑说道，十分具有大佬风范。 张憧憬又不傻，况且他是学市场营销的，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不但要占，而且还要一鼓作气。 张憧憬淡淡一笑，直接亮出了白凤剑。 崔东山一看见这柄剑眼睛顿时就亮了。 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剑修，宝剑书生良家子手上的这柄剑无论怎么看，最重要的是，在剑身上的白凤图案栩栩如生，通身的灵气，怎么都是一柄宝剑。 “好家伙，居然有这种宝剑，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不但要撕下你的铭牌，你这柄剑我也要了。”崔东山朗声笑道。 不过，他却忽略了一句老话。 宝剑赠英雄！ 如果这个叫张憧憬的家伙真的像醉仙居里卖出来的消息那样不堪一击，此等宝剑早已通灵，又岂会心甘情愿跟着一个垃圾修士？ 张憧憬没有接话，只是一剑直接当面拂去。 崔东山顿时察觉到不对，这家伙出剑的方式好快，顾不得之前大言不惭的说让他三招的事，立马拔剑。 不过，他的修为只是武帝初期，对上武帝巅峰的张憧憬本就不占上分，在加上失了先机，一切都完了。 哐当一声。 崔东山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那柄上品法剑如同白纸一般轻易断裂。 “喂，打架还走神，能不能认真点，让你一招。” 张憧憬用剑背拍了拍崔东山的脖子，后者只觉一股逼人的寒气差点就要了他的小命。 “我勒个去，这家伙的修为好恐怖。” 崔东山暗叹一声，才回过神，下一剑又是铺面而来。 崔东山只是单纯的剑修，而且气运不佳，要不然也不会遇到张憧憬了。 他这一生，没什么特殊际遇，没有捡到过什么顶级法宝，也没练过什么神符，除了手中的剑，就只有手中的剑。 现在剑一段，他竟然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该怎么抵挡这直来直去的一剑了。 嗤啦一声。 一抹寒光划过他的脖子。 滴滴…… 滴血之声近在耳边。 几息后，崔东山摸了摸脖子，只见到些许血迹，才知道自己又被放了一马。 这个时候，轮到张憧憬真正意义上的洋洋得意了。 他收起了剑，笑意玩味道：“崔东山，感觉如何？” 崔东山咬牙又切齿。 当然是感觉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咯！ “道友，凡事留一下，日后好相见，我承认我刚才说大话了，再会！” 崔东山撂下一句，拔腿开溜。 “想跑？” 张憧憬淡淡一笑。 不过片刻，崔东山便看到一位脚踩左脚踩龙头，右脚踩马身的人宛如神仙一般忽然出现在眼前。 这人正是张憧憬。 “你……！”崔东山惊讶无比。 自己修炼的凌波漫步秘技可是极为罕见的提速功法。 这家伙战力不俗，怎么速度也这么快？ “不好意思，我还没打算这么着急跟你说再见。”张憧憬狡黠一笑。 “你想对我做什么？”崔东山慌得一匹，这家伙的笑容也太诡异了，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我老崔可是正经人，不搞那些乱七遭八的玩意。 “交出牛头山秘境的地图，自个儿撕下铭牌，我就放过你。”张憧憬笑道。 “做梦。”崔东山毫不犹豫道。 开玩笑，自己在醉仙居花了一亿多买的东西，怎么可能白白送人？ 打死也不送！ 崔东山这家伙果然不笨，他忽然指着张憧憬背后道：“咦，大地狂人怎么来了！” 谎话连篇的张憧憬当然是不相信这种低级谎话的，只不过为了彻底打击崔东山的自信心，张憧憬决定假装成全一下他的逃跑美梦，毅然决然转过了头。 “小年轻，跟我斗，你还嫩了些！”崔东山暗暗一笑，连忙遁走。 只不过，一个眨眼，张憧憬就又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怎么这么快！”崔东山彻底不能镇定了。 如果说第一次逃跑失败是因为时间太赶，对手早有准备，那么第二次逃跑失败，就真的证明了这家伙也有飞行秘技傍身。 事实上，有了龙马之后，“小女漫步”那种身法秘技对于张憧憬来说已经是鸡肋了，他根本不屑用之。 “不好意思，速度比你快了那么一点点。”张憧憬阴恻恻的笑。 “看，天下第一女剑仙也来了。”崔东山大概是无计可施了，居然故技重施。 他又跑，下一个瞬间，张憧憬就又出现在他面前。 “崔东山，你有没有点脑子，故技重施你好歹也指一下方向啊！”张憧憬无奈道。 “道友，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就当没见过行不行？” 崔东山彻底没法子了，但要他交出重金买来的消息，死也不可能。 “你说不太对，咱们往日是无冤，但今天有点小仇，刚才你要把我赶出牛栏山秘境，现在我以牙还牙也不过分吧！”平心静气的张憧憬忽然沉下声音，“崔东山，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若飞刚才你没打算取我性命，我要取的便不止是牛栏山秘境的地图，还要包括你的命了。” 崔东山沉默无言，似乎在深思抉择。 见时机差不多了，张憧憬又紧逼一步，“我数三声，三声之后，你若自己不交出来，我便要亲手来取了。” “一！” “二！” “交，交，我交还不行吗！”被吓懵的崔东山终于妥协了，现在他的人生宣言是——地图固可贵，生命价更高。 崔东山果断从方寸戒中取出了牛栏山秘境的地图，顺道连他高价买来的“好欺负系列参赛者资料”也一并朝张憧憬递了过来。 “我只要地图就行。”张憧憬满意道。 “你就拿着吧，我都要淘汰了，这玩意拿来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送给你。”崔东山委屈地说道。 “倒也是，那我就笑纳了。”张憧憬也没再推婉，接过了两份天价资料。 “道友，咱俩也算有些交情了吧。”崔东山忽然笑嘿嘿问道。 “干嘛？”张憧憬问道。 “你看，我钱都花在你身上了，万一你要是混出个什么名头，能不能带带我，我要求也不高，只要你以后跟某某人吹牛的时候提上我崔东山一两嘴，提得多了，我的名气自然就出来了。”崔东山期待道。 通过刚才的交手，他对张憧憬很有自信，他十分笃信这家伙就是典型的扮猪吃老虎，只是不知道是用什么法子骗过神仙管理局盘查资料的。 但无论如何，按照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像自己这样给张憧憬当冤大头的只会越来越多。 因为人人都知道宝剑书生良家子是最好欺负的人之一啊！ 所以崔东山决定赌一把，斗胆套了个近乎。 “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啊！”张憧憬笑着说，他对崔东山有些好感了，因为这家伙说的话有点商业头脑，那些俗世里那些品牌不都是一点点积累起来的嘛，就包括剑宗十七长老喜欢的流量小花，一开始也是没啥流量的，都是靠大佬带出来的。 崔东山嘿嘿道：“你就说行不行嘛！” “可以考虑。”张憧憬说话留了点余地。 他琢磨着，等京北这边的事完了之后，回到庆市不修仙了，凭借现在自己的家当做点小本生意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把崔东山收入麾下，不但能营销，还是个不错保安，岂不是一举两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哈！”崔东山爽朗一笑，迅速从胸口摘下铭牌，“接着！” 话落后，崔东山便消失了。 没过几息，整个牛栏山秘境便回荡着一道威严声音。 “夜袭寡妇村，排名一千！” 哗！ 天黑了。 牛栏山秘境里升起了一勾弯月，月色皎洁下，还刮来了一阵微风。 “天黑是什么鬼？” 张憧憬有点懵逼。 “江南小美女，排名九百九十九。” 哗！ 天又亮了。 一轮艳阳高高升起。 “天亮又是什么鬼？” 张憧憬更懵了。 怎么天黑天亮搞得跟关灯开灯似的，这也太任性了吧！ ———— 牛栏山演武场。 排名一千的‘夜袭寡妇村’朝一位长得并不好看的中年女子问道：“你怎么也这么快出来了？” 排名九百九十九，名不副实的‘江南小美女’，一脸怨愤地回答道：“别提了，被醉仙居坑了，那个大地狂人一点也不好欺负。” 崔东山尴尬一笑，真想说一声同道中人啊！ 不过，崔东山跟‘江南小美女’不一样，他已经跟‘宝剑书生良家子’达成协议，所以有理由保密。 崔东山嘘声道：“小点声，醉仙居的背景可不简单，要是让他们听到，你可就完了。” ‘江南小美女’连忙左顾右盼，担惊受怕，不敢多言了。 329 偶遇范长旧 “金错刀，排名第九百五十六。” “柳飞剑，排名第八百七十三。” “……” 人数减少的时间越来越快，随着一次次的天黑又天亮，张憧憬算是看明白了，牛头山秘境的白天黑夜是少一个参赛者就变一次，估计是提醒参赛者们抓紧撕名牌，再不撕就晚了。 笑哭…… 值得庆幸的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大地狂人、天下第一女剑仙、胖子不胖和瘦子不瘦的消息，可见他们正苟着，或者是跟自己一样遇到了傻乎乎撞上来的冤大头。 张憧憬定下心神，终于研究好了牛栏山秘境的地图。 根据地图上的山脉走势来看，自己目前正处于秘境的最边缘处，距离断头崖或牧牛峰还有一段很远很远的距离。 地图很大，要找到楚狂人他们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而且万一途中遇到姓陈的或者是那位在入场前就单独开辟了精神领域和张憧憬对话的强者就是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所以张憧憬决定改变计划，直奔断头崖，希望楚狂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这样才能在南方修士的聚集地汇合。 合上地图，张憧憬开始大步前行于林间，有龙马加持脚力，纵然不是飞行，速度其实也不慢。 偶尔见到一位御空飞行而过的，张憧憬也是很小心的躲起来，不跟他们硬碰硬，毕竟这种情况下敢在天上飞的无疑都是有些本事的，现在跟他们打，不划算。 在路过一处山丘时，张憧憬偶遇范长旧和另外一名修士，于是便连忙上去打招呼，“范道友，终于找到你了。” “咦，张道友。”范长旧心中也是一喜。 “这位是？”范长旧旁边的修士蹙眉道。 “哦，他跟我一样也是准备投靠北方修士的散修。”范长旧不给张憧憬自我介绍的机会，抢先说道。 “道友好，我姓张，叫我张道友就好，遇到你们可真好。”张憧憬会心一笑，跟那位北方修士道友打了个招呼。 从他胸口的铭牌【京北第一刀】来看他是醉仙居最便宜的价格之一，从范长旧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是先遇上了北方修士，还没来得及投靠南方修士，又不想跟人大打出手，所以暂时委曲求全，怕张憧憬说漏了嘴，才抢先说话的。 综上种种，张憧憬几乎可以笃定，【京北第一刀】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修士，而且很有可能是八大家族之人。 “张道友。”京北第一刀上下打量了一眼张憧憬，问道：“什么境界？” “武帝巅峰了。”张憧憬如实道。 “如此根骨还能达到武帝巅峰，想来际遇还不错，行我代表北方修士收下你了，我是京北八大家族陈家的客卿，陈京北，不我太喜欢人家叫我陈道友，叫我陈哥就好。”京北第一刀说道。 从他的名字来看，几乎可以笃定，他本不姓陈，而是在成为陈家客卿之后才改名换姓的。 张憧憬对此类人颇为反感，为了进入仙门大族，连自己本家姓名都不要了，这种人毫无底线。 而且听他的口气，果然很傲气。 陈哥，呵呵…… “陈哥好！陈哥好！”张憧憬憨憨笑着，看起来真的很是人畜无害。 陈京北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打过了招呼。 “我们这是去哪儿？”张憧憬好奇问道。 “问那么多干嘛，跟着就行。”陈京北很不耐烦地说道。 张憧憬连忙赔了个笑，心道这家伙脾气还真是不好。 “天太黑，周围的树太高，月光照不进来，路不太好走，我们先就地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走。”陈京北说道。 “嗯！” 张憧憬和范长旧点了点头。 在陈京北坐下来之后，张憧憬坐在范长旧身边瞧瞧以“笔走太虚”之法画了一张隔音符，然后小声问道：“范道友，不是说好了加入南方修士阵营吗，你怎么入了北方修士的坑了？” 范长旧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 张憧憬淡淡笑道：“无妨，我已经画下了隔音符。” 范长旧恍然大悟，差点忘了，这家伙在塞北大漠就以神符诛杀了霜寒小剑仙和十里香。 范长旧叹了口气道：“我也想加入南方修士阵营，但我先遇到的是这家伙，他是京北陈家的客卿，再加上已经是天师境了，我打不过他，只能先委屈求全了。” “果然！”张憧憬心道。 “那我们就这样加入北方修士了？”张憧憬说道。 “当然不是了，这家伙才是个客卿就已经拿鼻孔看人了，要是八大家族的本族人，岂不得那脚底板看人！”范长旧沉声道：“我在等，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张憧憬好奇问道。 “当然是更多跟你一样的人。”范长旧道。 “你说说你的朋友吗？可万一等不到呢？”张憧憬感慨道。 “等不到……”范长旧顿了顿，“等不到就只有跟他们上牧牛峰了呗。” “你该不会想着去牧牛峰当卧底，到时候临阵倒戈给他们致命一击吧！”张憧憬笑着说道。 “好主意啊！”范长旧惊呼道。 “尴尬……”张憧憬笑了笑，“我就是随口说说。” “不是，我觉得这主意真不错啊，你想，我们一起临阵倒戈，到时候南方修士肯定感谢我们，那些仙子们还不得对我们的弃暗投明感到伟大？”范长旧道。 “可是仙子应该不太喜欢言而无信之人吧！”张憧憬道。 “这倒也是。”范长旧嘀咕道。 “范道友，我看你以前也不像是很喜欢找仙子的样子啊，怎么这次见面变化这么大？”张憧憬问道。 “张道友，咱们都是男人，这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男人，总归是有空虚寂寞冷的一天，修炼路漫漫，不找个伴多无聊啊！再说了，我那时候不是忙着跟楚狂人抢《鹤立鸡群》拳谱嘛，对仙子自然不上上心，对了，我记得当时跟着你的好像就有两位仙子，是师姐和师妹来着，你瞧上了哪一个？瞧不上的介绍给我呗！”范长旧笑容贱贱。 “范道友，这你可就为难我了，两位仙子脾气都不太好，又都是天师境界，我是征服不了的，就你这点修为，估计还不够他们折腾一天就一命呜呼了，听我一句劝，趁早打消这种心思，找个修为比自己弱的仙子，当家做主，不好吗？何必去受那气。”张憧憬言不由衷道，到不是他想吃独食，他还巴不得给他们介绍个男朋友哩！ 主要是不忍心把阿罗和沐萧萧推荐给范长旧这样一个城府深的人，因为她们实在太单纯了。 再则，他也不敢介绍啊！ 阿罗要是知道了，首先就得剥自己一层皮。 沐萧萧兴趣不会这么暴力，但蝶谷尊者可比谁都暴力啊！ 阿罗要是知道小张师弟的这番想法就要跟网友一样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了。 “天师境啊！”范长旧叹了口气，“那算了，我还真不想当小受。” “这才对，我们男人得硬气，不能看哪个姑娘好看就死乞百赖贴上去，关键还得看修为合不合适。”张憧憬笑道。 “仙子的事情先不想了，话说你的几个朋友呢？”范长旧问道。 “你就别想了，我也正找呢，这不，先遇见你了吗，我还以为陈京北是北方修士来着，早知道就不过来打招呼了，这下可被你坑坏了。”张憧憬苦逼道。 “怪我！怪我！”范长旧惭愧道。 “还好，我这人比较讲究既来之则安之，到哪边都一样，我听说北方修士也有好几个漂亮仙子。”张憧憬说道。 “北方漂亮仙子是有几个，不过心气也都高，不适合相处，我还是比较中意南方仙子。”范长旧诚恳道。 “那好说，反正我也挺看不过这个叫陈京北的，要不，咱俩筹谋筹谋，把他给弄了？”张憧憬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从一开始，他就打算着怎么弄掉这个趾高气昂的家伙。 只不过范长旧此人心思无常，他必须要小心试探一番他的心意，才好下决断。 通过种种言语中的迹象来看，范长旧确实是想加入南方修士阵营的。 既然如此，那就不需要拐外抹角了。 “咱俩？能行吗！”范长旧质疑道。 “单纯的拼杀肯定是有问题的，不过加上这个，应该就没毛病了。”张憧憬小心翼翼从方寸戒里取出一叠早已练好的神符塞进范长旧的兜里。 “我去，这么多。”范长旧惊讶道。 “小意思。”张憧憬微微一笑。 “这下是真没毛病了。”范长旧啧啧道。 忽然，陈京北回过头来，“你们俩在干什么呢？” 未免被陈京北发觉，张憧憬连忙撤了隔音符，以人畜无害的笑容说道：“我俩在想天为啥还不亮！” “死了人，自然就亮了。”陈京北浑不在意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 范长旧会心点了点头。 天亮即死人…… 330 三丈之内无敌 陈京北转过头之际，范长旧和张憧憬递换了一个眼神，前者直接依照刚才张憧憬教他的法子解开咒印，扔出几张爆炎符。 “混账，竟敢偷袭我。”陈京北不愧是天师境高手，周围稍有不寻常的气机波动便迅速察觉，大喝一声，飞身逃遁。 笔走太虚。 张憧憬徒手刻画，厚土符现。 一面如山土墙截断陈京北后路。 轰隆隆…… 眼前已经是火光一片。 陈京北咬了咬牙，横冲直撞，土墙瞬间瓦解。 “可惜了！”范长旧暗骂一声，既然已经出手，便没有挽回的余地，他直接唤出法剑，掠过爆炎符火光，直逼陈京北而去。 范长旧这家伙果然极会抓准时机，这个时候的陈京北无疑是反应对慢的时候，如果一击致命，那么就没有后事了。 与此同时，张憧憬再次凝虚画符。 爆炎符、风雪符、风雷符…… 这一片顿时异象横生，诡异至极。 腹背受敌的陈京北仅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太在意范长旧那突兀的一剑，反而正视了一眼这位意图不轨的张道友。 神符师！ 他竟然是罕见的神符师。 嗤啦…… 范长旧剑光已至。 这时，四周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范长旧的动作显得极为缓慢，陈京北的动作却极为迅速，只见他迅速拔剑，狠狠一斩。 一股剑气如同涨潮般波澜壮阔。 砰…… 范长旧倒飞而出，落地杵剑而立，正要开口说话，便先忍不住喷出一口淤血。 “不愧是能进入京北陈家的客卿，竟然掌握了一部分剑域。” 范长旧脸色血红。 听闻此言张憧憬也是一惊。 剑域二字，张憧憬跟在剑宗的时候倒是听人提起过几句，不过那时候才开始修行，没怎么在意，听范长旧的语气，貌似这个剑域很牛逼？ 事实上，剑域对于一名剑修来说，是达到上乘的必经之路。 曾经几十里之外递出一剑遥遥相救张憧憬的黄庭便已参悟出剑域。 所谓剑域，便是在自身周围一定区域内可达到本身巅峰状态。 一旦开启剑域，在这个范围内，他就几乎相当于无敌的存在，不过每个人参悟的剑域是不一样的，范长旧的剑域在于快慢。 剑域之内，他可以掌控一切。 谁的剑快，谁的剑慢，都由他做主。 他想让范长旧这一剑来得慢，就必须来的慢，他想让自己的剑快，拿自己的剑就是最快的，而且是不讲道理的快。 只见范长旧迅速提剑，几次斩出，便有几十道剑影。 张憧憬笔走太虚而成的神符便支离破碎。 异象刚起，转眼即灭。 这就是剑域的恐怖。 张憧憬虽然不知道剑域是什么玩意，但从初步交手来看。 结果很明显，伤害性神符已经很难对陈京北做出什么了。 于是，张憧憬不过往自己身上画了一张金刚符，浑身浴起金光后，径直召唤出白凤剑。 “小心他的剑域。”见张憧憬用剑，范长旧来连忙提醒道。 “何为剑域？”张憧憬不解道。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总之你用剑的话最好别靠他太近，至少要保留三尺距离。”范长旧着急地说道。 “是吗？”陈京北冷笑一声，斜剑而立，气场全开。 “是一丈！”范长旧惊呼道。 “有点眼力，待会再收拾你。”陈京北笑了笑，然后望向张憧憬，“你的神符不错，剑更不错，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谁能告诉我剑域到底是啥，很厉害吗？”张憧憬不解道。 “你想知道？”陈京北笑问道。 “废话，我不想知道问这干嘛。”张憧憬没好气道。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陈京北桀桀一笑，期身而上。 来就来！ 武帝战天师，第一个陈家人。 张憧憬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既然路都走到这里了，就理直气壮的跟姓陈的掰一回手腕又如何。 张憧憬其实身怀诸多秘技，比如从曹家藏书阁习得的《兰花指录》、《花草变》、《仙子怒》，这些都是极好的对敌之法，可是张憧憬却偏偏不用，一来是想给自己留足底牌，毕竟这才只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战，来日方长，不留点好牌，怎么打下去。 所以张憧憬并没有打算用这些功法，而是用了目前嘴不擅长的剑法。 张憧憬一刻也没忘记过，自己想过要成为一代剑仙，自然也就时刻也没忘记过小念头的嘱咐，要好好练剑。 而他练剑的方式跟寻修士又不同，他不修剑招，也不修相得益彰的功法，就那么像一个市井无赖一样打架，砥砺剑道。 除了学自黄庭的十八落以及从沐萧萧哪里忽悠来的蝴蝶剑法，张憧憬对剑术还真是一窍不通，在陈京北面前，十八落自然是使不出来的，而蝴蝶剑法他后来又没怎么上心的修炼过，难堪大用。 果不其然，勉强使出一招蝶谷小仙子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的“东家蝴蝶西家飞”，张憧憬还没来得及高兴，结果飞到一半，就飞不动了，陈京北直接一脚踹飞。 “小子，现在知道什么叫剑域了吗？”陈京北说道。 “剑域不知道，监狱我倒是知道一点点。”张憧憬咬了咬牙，再次拔剑而起。 “无知小辈，也罢，再陪你玩玩。”陈京北饶有兴趣道。 刚才那一脚，张憧憬都算不上受伤，所以这次出剑速度还是不错的，再加上鞋子上覆有龙马，速度自然快如闪电。 “嗯，速度倒是不错，就是耍剑跟愣头青似的。”陈京北如同宗师一般点评道。 一旁调息的范长旧就纳闷了。 陈京北怎么对张憧憬如此手下留情？对自己下手却这么狠！ 仅仅只是一招，就令人神魂震荡，上气不接下气。 他俩该不会是熟人吧！ 合伙来坑自己？ 不对，没必要，再说了，这也不是张道友的风格。 范长旧真是想不通。 他想不通的，张憧憬当然也知道，不过，他却懒得去问，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张憧憬同学是是丝毫不在意别人对自己手下留情的，站着不动，让咱打都行，我保证不问为什么，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不是？ 不管三七二十一，张憧憬又去一剑。 一剑复一剑。 可是每一次，陈京北要么是抬抬手，要么是抬抬脚，要么是吹一口气，就让张憧憬倒飞出去好远。 仿佛张憧憬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数十剑之后，张憧憬心中却小有总结。 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剑域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他多少感觉到，在那一瞬间，自己的速度被放慢了，而陈京北的速度则是加快了。 由此可见，所谓的剑域，便是一定领域内的快慢了。 这一点，目前张憧憬以偏概全了，但这丝毫不能否认张憧憬的悟性。 放眼天下，能在寥寥数十剑内，就明白剑域所指的，恐怕也只有张憧憬了。 “陈京北，你所谓的剑域，莫非就是指快慢？”张憧憬静下心来问道。 “不错。”陈京北点了点头，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澜大起。 他本来只是想用这种碾压的方式折磨一下张憧憬的心灵，没曾想这家伙居然就这样明白了他的剑域，虽然其中不乏有方才范长旧那一语的点拨之功，但仍然堪称天才。 “张道友，你可知我为何对你屡屡手下留情？”陈京北忽然问道。 “虽然我看出来了，也猜到一些，但你还是可以说来听听。”张憧憬好整以暇道。 “你是神符师？”陈京北道。 “是。”张憧憬点头。 “你是剑修？”陈京北又问道。 “是。”张憧憬还是点头。 “那就好说了。”陈京北笑道：“你的神符画的不错，威力堪比武帝，但你的剑使得却极其糟糕，甚至说你根本不懂剑。” “我之所以对你手下留情，是因为你这人还有点存在的价值。” “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你若不想死，便立刻发下天道誓言，从今日起以我为主，并且教我神符之术，倘若我心情好了，兴许可以指点你一些剑术，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听到这里，张憧憬哈哈大笑：“陈京北，我本来以为你顶多只是对神符好奇，想让我教你，没料到你胃口还不小，还想收我做小弟，指点我剑术，你当我傻啊，发下天道誓言，我就算以后成就再高，也要屈服在你之下。” 陈京北不可置否笑了笑，“难道你还有其他选择？” “选择当然有，不过，我还是想先问一句，你那什么剑域，就只是个快慢的问题吗？”张憧憬好奇道。 “小子，你以为快慢差了吗？你可知高手过招，往往只在刹那之间，我的剑快过你，便是你的死期，如果刚才我真的出手，你恐怕死一百次都不够。”陈京北冷冷哼了一声。 张憧憬撇了撇嘴。 要不是刚才看出来你手下留情，你以为我会跟个傻子似的在你面前使剑？ 都怪剑灵，非要用这种法子砥砺剑道。 好心好意想收张憧憬当小弟的陈京北见这不懂事的小子神情不以为意，有些气恼，郑重说道：“你不要觉得快慢是一剑很简单的事，说句不好听的，有剑域在，尊者以下，三丈之内我无敌。” 331 剑域？不过如此！ 范长旧对此毫无疑义，毕竟就刚刚那一剑，他到现在都还没消化过来。 在陈京北想来，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只要是个聪明人，都知道该做什么选择吧！ 然而，张憧憬却好像是听了一个挺逗的笑话。 三丈之内无敌？ 在剑宗的时候弟子们还传言说学会了十八落，圣人之下无活人哩，可是结果呢？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十八落不是真的不能达到圣人之下无活人的恐怖地步，只是交手之人未必肯给这个机会呀。 放眼世间，除了已经载入现代修仙史，并且留下浓墨一笔的八百年第一青衫，何人敢称无敌？ “陈京北，之前范长旧说你们京北八大家的人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起初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这话说得都委婉了，区区一个剑域，就敢号称自己尊者以下，三丈之内无敌，难道天下就你一个人会剑域吗？”张憧憬嗤笑道。 听到这句话，陈京北委实有些怒了，“无知小儿，你可知剑域多么难以领会，你今日有幸得见便已经是三生有幸，天下修士千千万，可是能练出剑域的，少之又少，你不懂我不怪你，但也不要乱说。” 张憧憬微微一笑道：“剑域吗？我也会啊！” “呵呵……”陈京北刚刚发出一丝冷笑，然后就止住了。 只见张憧憬闭目凝神，周围渐渐形成一股强大气流旋转，且锋利无比，周遭树木花草纷纷化为齑粉。 陈京北瞪大了眼睛，只觉恐怖至极，这厮是什么怪物？ 作为参悟剑域十余年的老牌剑修，他十分明白，这就是剑域，而且是比快慢更强的一种剑域，就连天师境的他都感到了压力。 范长旧头一次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比看到陈京北施展出剑域还要惊讶。 此刻他内心的复杂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他想不通，张憧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参悟剑域的，难道是他之前就会，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想到这里，范长旧不禁打了个寒颤。 还要这次京北碰面自己真的只是想跟他结交，这样的人做敌人是在太可怕了。 “是这样吗？嗯？陈京北？”张憧憬散漫问道。 “你是何时参悟剑域的？”陈京北惊讶道。 “就现在啊。”张憧憬抿嘴笑道：“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剑域是个什么玩意，原来就是这样啊！” “你……”陈京北竟然无言以对。 此人竟是现学现会？ 此等天赋已经快要赶上陈天骄了吧！ “不愧是我选中的小弟，天赋果然不简单。”陈京北还是不慌张的自夸了一句，继续说道：“但就算你天赋极佳，剑域也领会得不错，但你毕竟只有武帝境界，而我是天师境，你不可能打得过我，你若不发下天道誓言认我为主，今日必死。” “你们姓陈的果然都一个德性，跟全世界都欠你们八百万似的，不对，是八百亿。就不知道尊重一下别人的想法吗？”张憧憬冷笑道。 你们姓陈的？ 陈京北愣了愣，“难道你还认识我陈家的人？” 事到如今，张憧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还不如拿出来装装逼。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好像记得四五年前有个叫陈天骄和陈天华的老是给我找麻烦，后来我一不开心，就给杀了。再后来有遇到个老头，叫什么陈怀年，自称是京北陈家的二长老，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琢磨着修为应该还不错吧，就跟他打了一家，结果老家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一招不到就灰飞烟灭了，委实无趣。” “你倒是比他高明些，居然还会剑域，就是不知道我待会动起手来，你能挡住几招。” 嘶…… 陈京北倒吸一口凉气。 杀了陈天骄和陈天华，又杀了陈怀年，普天之下，还有谁？ “你是张憧憬？”陈京北惊呼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就是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你怕不怕？”张憧憬一本正经的笑着。 天底下兴许有第二个姓张的神符师，好比酥州张仙师一脉，但天底下绝对没有敢承认自己杀了陈家传人，还姓张的。 所以，这个人肯定就是陈家追杀了好几年，结果连影都没怎么见着的那个张憧憬。 “这不可能，据九长老说，张憧憬当年不过是散人境界，这才四年多的时间，你怎么可能就突破到武帝境界了？”陈京北难以置信道。 “有什么不可能，我当年杀陈天骄的时候不就是散人境界吗，那可能吗？不可能吧。后来杀陈怀年的时候，好像也才只是武皇还是天王来着，反正记不清了，但想来在你眼中那也是不可能的吧，但陈怀年还回过陈家吗？”张憧憬像是话家常一般说道。 陈京北当场就怔住了。 是啊，四年时间从一品散人突破道五品武帝，在常人看来是不可能的，可当年陈天骄死的时候确实已经度过了天师劫啊，二长老陈怀年就更不必说了，货真价实的尊者境界，但他在陈家祠堂的本命灯确实已经熄灭了。 这一切就好像真的一样。 难不成这个无名之辈竟然真的具有越境杀人的本领？ 这简直太恐怖了，都已经不输传言中的青衫剑仙了吧！ 故意那话吓陈京北的张憧憬同学可是学过心理学的，虽然连三堂课都没上完，但毕竟是上过课，大致还是能猜到陈京北此刻内心想法的。 于是这位大忽悠张憧憬又继续忽悠了，“不用想了，你猜得没错，我确实可以约境杀人，而且到底越多少境界，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因为迄今为止我还没有与遇到没法越的境界，你要要不要试试？” 张憧憬摇了摇头，自问自答道：“不行，不行，差点忘了，你还只是天师境界，陈怀年一个尊者都被我杀了，你……没戏！” 陈京北如遭雷击，却竟然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反驳，他甚至也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真的没戏。 “你……你……”陈京北指着张憧憬，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啰啰嗦嗦，还打不打架了，赶紧的，打完了我还要继续去杀姓陈的。”张憧憬故意说道。 从头到尾，除了一开始陈京北想收张憧憬做小弟的时候，啰嗦的一直都是张憧憬，现在他却反过来说陈京北啰嗦了，偏偏陈京北还无从反驳。 话落之后，张憧憬已然提起剑。 和陈京北的快慢剑域一样，张憧憬自己都不知道是啥的剑域范围恰好也是三丈。 但和陈京北不同的是，张憧憬的三丈之内，剑意森森，剑气纵横，剑势浩荡。 剑意是白凤剑的杀伐，剑气也是白凤剑寒气，剑势嘛，是曹家《仙人怒》也就是《仙子怒》中临时转化而来的。 三尺风流，三丈风光。 当真是三丈之内，他无敌。 此刻陈京北的内心防线早已蹦毁，神情极度紧张又脆弱，就跟那患上了心理病的患者一样，受不得一点惊吓。 张憧憬一抬起剑，陈京北就如同受惊的小鸟，若非逃跑是本能，估计陈京北连跑都不想跑了，因为明明跑不过，跑还有什么意义？ 陈京北瞬间转身飞遁，头也不回。 这个时候张憧憬露出了笑容。 这个背影可真他娘的好看！ “剑去！” 张憧憬心中一念。 嗤…… 白凤剑化作一缕长虹，直射而去。 悄无声息的去，悄无声息的回来时也只带来了一件物品落在地上的声音。 那物品，正是陈京北的尸体。 金丹破碎，神魂消散。 与此同时，天亮了。 牛头山秘境中又想起那道声音。 “京北第一刀，排名八百一十二。” “连刀都没有还自称是京北第一刀，唬谁呢！”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收起剑，笑容满满。 这陈京北比沐萧萧还好忽悠，沐萧萧好歹有时候还会置疑一下，而陈京北居然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他也不想想，杀陈天骄的时候除了张憧憬以外，还有楚狂人、杨七、沐萧萧，以及玄妙不可言的气运一说。 杀陈怀年的时候就更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了，那南天门仙宫之中，谁也没法施展法术，张憧憬的神符可不就是最牛逼的存在，别说杀一个陈怀年了，就是一百个陈怀年也是没有活路滴。 陈京北要是不跑，不露出致命的背影，这一战要打下来，张憧憬还真要付出不少的代价，说不定还要强行突破天师境，以及底牌都要一一掀开。 因为张憧憬的剑域虽强，但他根本不会强大的剑术剑招啊！ 就算在剑域之中，也无非就是刺刺砍砍，就算加上白凤剑自带的威力，也不能轻易打败天师境的陈京北。 境界是硬伤，谁也躲不过。 张憧憬虚手一抓，陈京北死后遗留下来的方寸戒便落入手中。 然后张憧憬朝范长旧走去，“范道友，伤势如何？” 这一刻，范长旧不禁想起在进入牛头山秘境之前张憧憬说的话，“没钱的时候……” 332 京北第二刀的底牌 “还是张道友厉害，不像我，一招就吃不消了。”范长旧汗颜道。 张憧憬笑了笑，没有解释自己黔驴技穷只能忽悠了事的重要过程，悠哉悠哉从方寸戒里去了一枚丹药出来递给范长旧。 至于张憧憬为何这么快就能领悟出剑域奥妙，说来还得感谢剑灵的苦心栽培，当然也得感谢剑宗的放任式修炼，没让张憧憬修炼杂七杂八的剑术神通，以至于张憧憬一直保持着剑心通透的境界。 这玩意其实解释起来也简单，就好像是一个婴儿，在他没有学习任何知识之前，接触到一种知识时，自然而然就会单纯的接受。 之前唯一认真学过的十八落，本身就是一种集大成的概念，其中蕴含着青衫剑仙的百里飞剑等，于他而言是一种成熟性的启蒙，让张憧憬在接触到高明剑招时，可以有一定的理解力。 而范长旧的剑域对于张憧憬来说就是最好的知识。 再则，张憧憬可以在剑宗小藏剑阁引发万剑齐鸣，本身就证明了他的剑道天赋。 “多谢张道友赠药。”范长旧嘿嘿笑道，服下灵丹妙药的他伤势很快就得以缓解。 “天也亮了，我们该继续前往断头崖了。”张憧憬说道。 范长旧点了点头。 两人再次动身，期间范长旧没有打听过一句关于张憧憬为什么，因为他很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打听得多了，反倒有伤感情，要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敌人做起来未免也太难了。 经此一事，范长旧已经彻底下定决心，宁肯跟京北八大家的人做对，也绝不跟一个正在崛起的天才站在对立面。 走出这一片树木参天的小树林后，就无所谓天亮天黑了。 牛头山秘境的时间和外界存在着很大差异，也不知过了多久，凭感觉来说的话，约莫是走了个把小时的样子，张憧憬忽然刹住脚，“前边有打斗声。” “要不要绕道而行？”范长旧问道。 此刻的他已经拿张憧憬当主心骨了。 “那倒不用，现在战斗正酣，他们应该也无暇顾及我们，只要不靠得太近，也未必会发现我们，我们过去凑个热闹，要是能遇到南方修士最好，遇到北方修士就见机行事。”张憧憬说道。 “好。”范长旧点头。 俩人屏息，缓缓朝着战斗方向靠近。 前方一百米处，一位中年修士正被两名女子修士一前一后包围着。 “是江南道来的仙子。”躲在大树左侧探出头的范长旧惊喜说道。 “这你也认得出来？”张憧憬惊讶道。 “参加仙班大点之前我研究过他们江南道的神仙画册，尤其是仙子方面的，最为记忆犹新。”范长旧说起这话来一点也不难为情，不愧是成年男人啊！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 “那个穿白衣服的，长得贼水灵，叫白芷，传言使起剑来跟跳舞似的，好看得很。”范长旧指着前方介绍道。 “看出来了。”张憧憬道。 “那个穿红衣服的，英气勃发的，不知道叫啥，反正道上的人都叫他红姑娘，我琢磨着应该就是姓红，就是不知道名好不好听。”范长旧笑着说道。 “过去打听打听不就知道了？”张憧憬笑道。 范长旧摇了摇头，“不可，据说红姑娘脾气极为不好，尤其讨厌别人问她的芳名，再说了，她们现在正在打架，我要是跳出去，难保他们不会对我出手，动了干戈，到时候解释起来就相当麻烦。你懂得，女人通常都是不爱听解释的。”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这位范道友倒是颇有心得，也不知道修仙生涯中是受过几次情伤，才有这种深刻感悟。 “那……中年修士可识得？”张憧憬又问道。 “不认识。”范长旧摇头道。 “我大概知道他是谁了。”张憧憬却笑道。 “哦！？”范长旧无比好奇。 张憧憬淡淡笑道：“你瞧他胸前的铭牌，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范长旧定睛一看，“京北第二刀，是有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来着？” 然后范长旧猛地说道：“我去，又是姓陈的，咱们跟他们家这么有缘？” “是挺有缘的。”张憧憬笑了笑，“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和陈京北一样，也是客卿的身份，甚至说通过陈家参与此次仙班大点的客卿，可能都以京北第一取名号的，兴许以后还会见到京北第三刀，第四刀。” “可是他们明明是练剑的，为啥要叫第一刀第二刀，不叫第一剑第二剑？”范长旧纳闷道。 “陈家是以修剑为主的，想必他们是不想让人轻易觉得他们是姓陈的，所以故意取刀字，混淆视听吧！”张憧憬胡乱说道。 “可是陈京北不是一上来就自报的势力归属么？”范长旧又纳闷。 “呃……”张憧憬尴尬一笑，“那就只有天晓得了，兴许是他们傻吧！” 范长旧撇了撇嘴，“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这些个陈家客卿也真是够倒霉的，每次打架都是被群殴，陈京北是被咱俩群殴。” “咱俩能算群殴？”张憧憬打断道。 “多少我也出了手的嘛！”范长旧汗颜后，继续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京北第二刀接着又被两位江南仙子群殴，他们陈家的祖坟是不是冒黑烟了？” “说得相当有道理，回到去他们陈家祖坟溜达一圈？”张憧憬玩笑道。 “那还是算了。”范长旧顿时就蔫了。 不过，张憧憬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感觉。 “真要去？”范长旧问道。 “有机会就去。”张憧憬微笑道。 陈家追杀了自己这么多年，虽然在玄真子的安排下，没有造成多少人身伤害，但追杀了就是追杀了，这是铁打的事实。 等这次位列仙班成功了，还真想去他们祖坟边溜达一圈，好好气一气京北陈家。 你们陈家人不是追杀我张憧憬吗？我就站在这儿，怎么都不出手？ 那场面，陈家人要是不气得脸色铁青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一想到这些，报复心满满的张憧憬心情就很不错。 “张道友，你去的时候带上我如何？”范长旧忽然说道。 “不是说不去吗，怎么就改变主意了？”张憧憬问道。 “咱俩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你都去了，我要是不去，岂不是对不起咱这份交情？”范长旧笑嘻嘻道。 “那行啊，到时候你别忘了买几串鞭炮。”张憧憬说道。 “够狠。”范长旧脸色难看道。 张憧憬淡淡一笑，“放心，我先放。” 范长旧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憧憬这种大忽悠当然知道范长旧突然改变初衷的想法，无非就是看中了自己的天赋异禀，想结个仙缘，日后修成了大佬，好扶持一把。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范长旧要是敢去陈家祖坟放鞭炮，张憧憬也不介意以后回庆市开门做生意的时候给他留个高薪工作。 毕竟，天底下拿修士当保安使的，除了那些仙门大家，好像还真没有了。 想想也是一件挺值得嘚瑟的事。 再往后多想个几年，万一徐嘉骏重新跟自己好上了，生个小姑娘张兮兮或者小胖子张夕夕，等他们大些了，自己还能吹嘘吹嘘些神仙故事逗孩子开心。 咳咳…… 扯远了。 视线心神都回到白芷和红姑娘大战京北第二刀的战场上。 范长旧有理有据地分析道：“两位江南仙子剑术高超，每每一剑除了好看，威力也是惊人，想来最多再有三招，京北第二刀就该败阵了。” 张憧憬笑着反驳道：“我看未必，白芷和红姑娘都只有武帝中期的修为，而京北第二刀却是武帝巅峰。” 范长旧坚持道：“境界上京北第二刀固然是占了上风，但毕竟不是单打独斗，一个境界的察觉还是可以弥补的，他应该没机会吧！” 张憧憬狡黠笑道：“倘若他还有底牌呢？” 范长旧不解道：“他都手忙脚乱了，还有什么底牌？要是有，早就该使出来了吧！” 张憧憬坏坏笑道：“男人的底牌。” 张憧憬指了指京北第二刀，“你瞧，即便是如此下风了，他的视线却依然时不时的游走在两位仙子的身上，而且是一些极为有趣的地方，就好像是在欣赏着一点美妙的艺术品，这样的人，已经走火入魔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范长旧仔细一看。 正如张憧憬分析那般，京北第二刀的目光不是网上就是往下，往下是修长的双腿，往上或是漂亮脸蛋，或是高耸雄峰。 过招之际，时不时碰到白芷或红姑娘的手指胳膊的时候都像是沐浴在春风里一般，笑得格外猥琐。 “当真是走火入魔了。”范长旧惊叹道。 “陈家出败类啊！”张憧憬笑叹道。 “我本来觉得自己就已经很渣很败类了，见到了他们姓陈的，也是自愧不如。”范长旧唉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郑重道：“张道友，他马上就要落败了，该不会要用底牌了吧，可不要脏了两位仙子的眼睛，我们赶紧出手吧！” 333 遇陈杀陈 “不急，再等等，英雄救美也要分个时机的，你要是这时候出手，人家底牌都没亮出来，两位仙子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有多么危险，怎么会对你感恩戴德呢！”张憧憬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话。 “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范长旧虚心请教道。 “自然是底牌亮到一半的时候。”张憧憬道。 “张道友。”范长旧露出无耻笑容。 张憧憬转头望向他。 范长旧说道：“我在想，阿罗仙子和沐仙子是不是被你这么骗过？所以才死心塌地跟着你的？” “放屁，我们那是纯洁的师门情谊。”张憧憬没好气道。 不过，转念一想，张憧憬又有些忍俊不禁。 好像当初是忽悠过他们来着，那时候年轻啊，比现在能忽悠多了。 沐萧萧被治得那叫一个服服帖帖，哪怕是到了现在，张憧憬说往东，沐萧萧都会想也不想就觉得师兄自然有师兄的道理。 阿罗就不一样了，她还没被彻底忽悠过去，脾气犟起来，张憧憬也怕得很。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也有些好转，话少了，人也温柔了，真好！ 想到阿罗，张憧憬心中又升起一股火气。 要不是陈怀月突然袭击，阿罗也不会现在还躺在床上，虽然玄真子前辈说她因祸得福了，但毕竟是因为陈家人才有的祸。 张憧憬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范道友，准备一下，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快到了。”张憧憬的目光紧紧盯着战斗动向。 此时，京北第二刀已经彻底落入下风，在白芷和红姑娘的前后夹击之下节节败退。 但也就是这个时候，京北第二刀忽然桀桀一笑，解开了裤腰带。 “无耻！” 两位纯洁的江南仙子大骂一声，他们哪里见过修士之中还有这种下流之辈的，顿时心慌意乱，转过身。 男人可真脏啊！ “兵不厌诈，两位小仙子，来接受本仙的宠幸吧！” 京北第二刀终于彻底露出了他猥亵的笑容。 那解到一半的裤腰带其实只是假动作，真正的后手底牌是现在这忽如其去的一剑。 剑出即风起。 大风如鼓。 吹得两位仙子青丝絮乱飞扬，单薄衣衫紧贴后背，使得她们的身材更加彰显得淋漓尽致。 “真是人间尤物啊！” 无耻的京北第二刀舔了舔嘴角。 不过，他没有着急上下齐手，因为现在还不是时候，必须趁此机会打得她们毫无还手之力，才会有之后的美妙事件。 此刻京北第二刀的脑海中，除了这一剑的意志集中之外，满脑子便只剩下那些巫山云雨的想象了。 “时候到了。” 张憧憬低喝一声。 早早就拔出剑的范长旧如同一支脱弦之箭飞驰而去。 嗤啦…… 两剑交缠在一起。 两位江南仙子听见声响，回过头来一看，竟然有人出手相助，两眼之中满是感激。 “多谢道友。” 白芷抱拳道。 稍微高傲一些的红姑娘则是淡淡一笑，以示感谢。 范长旧看见这抹笑容，顿时就乐了。 张道友不愧是张道友，言之有理，时机真可谓恰到好处。 不出意外的话，解决了京北第二刀的时候，自己的第x春就该发芽生根。 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本事不够了。 两脚僵持之下，京北第二刀的剑气愈发逼近，使得范长旧袖子都烂了，手腕上也出现浅浅的血痕。 大风依然如鼓。 试想，这样一剑要是偷袭到了两位江南仙子的身上后果是什么？ 反正绝对不会是现在范长旧这样只是手袖被搅碎！ 范长旧见势不对，大叫不好，“张道友，他这一剑超乎了我们之前的意料，已经触及到天师境门槛，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快帮帮忙。” “好！” 张憧憬高喝一声。 这个时机才恰到好处。 只见一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疾驰而至京北第二刀身后。 他左脚踩龙头，右脚踩马身，虽然长得有些磕碜，但却丝毫影响他此刻的潇洒写意。 尤其是当那有丝丝皎白氤氲浮现的白凤剑出现在他手中时，这份潇洒写意就突然攀至巅峰了。 “吃我一剑！” 张憧憬淡淡说了一句之后，剑域大开，三丈之内，剑气滚滚，剑意无敌，剑势宏大。 只见这位年轻修士举起剑，轻轻一斩，先是断了京北第一刀的剑，然后又横向一削，那位无耻修士便立马倒飞而出，在空中鲜血喷得极为尽兴。 紧接着，张憧憬又是一剑，正要夺去京北第二刀的性命。 无耻的他脸色顾不得吐血的邋遢，也不顾站起来，双腿就使劲蹬，疯狂的往后边拉距离，企图躲过这一剑。 站着的他尚且没有张憧憬速度快，更何况是坐着狼狈的他。 “我乃陈家客卿陈京南，你不可以杀我。”无耻的他威胁道。 嗤啦…… 白凤剑的剑尖终于在他的眉心处停下，这里是神魂聚集之地。 “呼……” 陈京南呼出一口气，神态萎靡。 还好抱家门报得及时，要不然就神魂俱灭了。 “小子，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偷袭我。”陈京南恶狠狠道。 在他想来，此人肯定是怕了他陈家客卿的身份，所以才忽然停剑的，所以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一点，威慑这位年轻修士。 “要你命的人。”张憧憬冷声道。 “哈哈……”陈京南大笑道：“笑话，就凭你也敢杀我？我乃陈家客卿，你若杀了我，必遭陈家追……” 嗤啦…… 那一剑打断了他的啰嗦，从今往后，也再也没法啰嗦了。 “陈家客卿？人蠢话多，杀的就是你们姓陈的。”张憧憬收起剑，像是做了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陈京南注定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陈家追杀了四五年的张憧憬。 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张憧憬这才带着微笑走到两位江南仙子面前，柔声道：“两位仙子，你们没事吧！” 两位江南仙子早已怔怔出神。 用一句相对迷妹的话来形容，她们心中只有两个字想表达。 “好帅！” “仙子？”见他们不动，张憧憬又唤了一声。 白芷和红姑娘这才回神，都说道：“没……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憧憬憨憨一笑，真他娘人畜无害。 “多谢道友！” 这一次连脾气不好的红姑娘都抱拳施礼了。 只是，为难一旁的范长旧了。 城府极深的他这时候才大概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了，输进了张道友的圈套啊！ 他不禁想起在塞北转战厮杀那一年，要是把楚狂人换做张憧憬的话，估计也就要不了一年的时间，修士们就被坑得差不多了吧！ “小事一桩，你们还是多谢谢这位范道友吧，要不是他先出手牵制住了陈京南，我也不能一击就占尽上分。”张憧憬说道。 “也多谢范道友。” 两位仙子又抱拳。 范长旧心想，这家伙还挺厚道的。 正要大义凛然的数落陈京南的无耻，还没开口，结果两位仙子就转过头，又望向张道友了。 范长旧又后知后觉。 这招以退为进，也甚是高超。 老子服了！这辈子都不得跟你作对。 “请问道友姓名？”白芷道。 不愧是江南女子，说起话来柔声柔气的，像是唱歌一样。 除了齐夏草以外，张憧憬还没觉得谁的声音比她们好听。 “在下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张憧憬严谨的介绍着自己。 “张憧憬？” 白芷和红姑娘都愣了一下，后者惊喜问道：“莫非就是那位杀了陈天骄的绝世天才？” “也算不上绝世天才吧！”张憧憬十分汗颜地挠了挠头，头一次被人这么狠狠的夸，还真有点不适应哩！ “怎么不算了，我要是没看错的话，你刚才施展的应该是剑域吧！”红姑娘笑着说道。 白芷也纳闷了，这位红姑娘自打结伴以来，她就话不多，也不怎么笑，怎么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 “确实是剑域，不过也是刚刚领悟不就的，委实难登大雅。”张憧憬谦虚道。 “张道友，谦虚是好的，但是过分谦虚就不对了。”范长旧拆台道。 “就是就是，天下剑修千千万，能有几个修成剑域，又能有几个能在你这个年纪就修成剑域？不是天才又是什么？”白芷微笑道，“对了，张道友，我听传闻说你好像今年才二十几岁吧！” “快二十五了。”张憧憬道。 “真巧，我也是马上就二十五了，不过我应该比你小一点，我叫白芷，你叫我芷妹就行了。”白芷道。 “这，不太好吧，白仙子。”张憧憬有点慌了，感觉自己用力过度了啊，本来只是想显摆风光一下的，该不会就这么拂过她的芳心了吧！ “很好的，很好的。”白芷笑道。 “呃……”张憧憬又头疼了。 “叫我红姑娘就行了。”红姑娘突然也自我介绍道。 “红姑娘好。”张憧憬倒没觉得这有什么，还是红姑娘矜持，没有让叫红妹。 结果，张憧憬想多了，红姑娘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或者，叫我红红也行。” 张憧憬头疼加剧。 什么时候女孩子的心这么好骗了？ 咱只是想在范长旧面前显摆一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城府而已，真不是故意要撩你们的。 334 为了曹闭月 张憧憬心想，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万一她们都要来个什么以身相许，这谁吃得消啊！ 对了，听范长旧说红姑娘脾气不好来着，而且最讨厌人问她的名字。 于是张憧憬决定借机摧毁一下自己的形象，很是不懂事的朝红姑娘问道：“仙子，请问你全名叫什么？” 红姑娘低头含蓄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有吗？”张憧憬懵逼。 “红红。”红姑娘道。 “红红……红……”张憧憬忽然怔住，“你该不会就叫红红吧！” 红姑娘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她抬起头问道：“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好听？” “呃……” 这下张憧憬彻底呆了。 到不是红红好不好听，而是觉得自己真的完了，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红红姑娘自报了名字，不是芳心大乱又是什么！ “其实这个名字还是挺好听的。”张憧憬尴尬一笑。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心里有数，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重要的是人，对吗？”身着红衣的红姑娘忽然抬起头望着他，很认真。 张憧憬总不能否认吧，那也太伤人心了，只好点头说对。 “白姐姐，你们有完没完了，一个名字纠结半天。”白芷没好气道。 红姑娘默不作声。 她又闭嘴了，白芷很无奈啊。 不过，范长旧更无奈，一片痴心错付人呐！ “那个，范道友，你刚才不会是你认识两位仙子吗，还说要推荐我加入她们南方修士阵营来着，赶紧过来说说呗，要不然咱俩又要继续找半天了。”张憧憬岔开话题道。 范长旧会心哦了一声，这才过来叹了口气。 两位南方仙子听说张憧憬想加入他们当然是巴不得了，哪用得着他范长旧开口，直接就点头同意了，还说这就一道去断头崖。 于是四人便结伴而行了。 一边走着，张憧憬一边对范长旧秘音道：“范道友，你觉得两位仙子如何？” 范长旧点头道：“很好啊！” “我介绍给你当女朋友如何？” “算了吧，仙子们的心思都在你身上，你自己瞅瞅，她们俩都时不时的瞟着你，两个人一起瞟时，对视了还要哼一声，这都开始吃醋了，我要是再加入，那不成第三者了吗。不对，是第四者。” “不行，我必须要把她们介绍给你。” “我说张道友，你这又是何苦呢，咱们是修士修仙才是正途，结道侣只是打发一下漫长的无聊时光而已，又不是凡人结婚就要一辈子那种，等哪天你们都不心甘情愿了，再换一个就是，都是小事情，你又何必矜持呢！再说了，我也不在意你刚才对我用了连环计啊！” “如果我说我真的对她们不感兴趣呢？” “得了吧你，大家都是男人，两位仙子英姿飒爽的，你不感兴趣，我信？你可就别想吊我胃口坑我了。” 张憧憬不再秘音，而是直截了当对两位仙子说道：“白芷仙子，红红仙子，你们俩有道侣了没？” 两位仙子一听，均是心中一喜。 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心伤。 能跟张憧憬这样的强者皆为道侣自然是每一个女修士心中的梦想，但是她同时问两个，是什么意思？ 是想通吃了吗？ 虽然强大的男人就该有很多女人追随，但这样是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底线了？ 这个想法很快就一闪而逝。 因为白芷在想，万一自己拒绝了，红姑娘答应了，那自己不就要错过了吗？ 巧的是，红姑娘也是这么想的。 于是，两位南方仙子几乎是同时说道：“我还没有道侣，张道友要跟我结为道侣吗？” 嘶…… 张憧憬又懵逼了。 不是说南方女子婉约矜持吗？怎么这么直接？ 张憧憬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帮范道友问一下，他之前告诉我，他对你们两个都很满意，刚才又秘音告诉我，说已经对你们喜欢得无法自拔，都不想修行了，死乞百赖要托我做个媒。” 范长旧哭笑不得，心说：“我什么时候死乞百赖托你做媒了？分明是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甩锅都甩得这么狠的吗？而且还一次就来两口锅，不过，这是要能成的话，也是极妙的。” 范长旧琢磨了一下，所以没有反驳争论，静待两位仙子的下文。 但是两位仙子现在的脸色都有些难堪，有意无意盯了一眼范长旧一眼后，脸色就变得有些泛白了。 范长旧自己尴尬笑了笑。 他其实长得真的比张憧憬好看些，只可惜美人爱英雄，刚才范长旧装逼失败，现在无论怎么看，怎么都不如张憧憬貌比潘安了。 两位仙子失望的转过头，大抵是不知如何自处，反正确实是再也没有偷偷看过张憧憬了。 这样也行？ 意外的收获让张憧憬有些喜悦。 他再次对范长旧秘音道：“她们是不是应该对我没兴趣了？” 范长旧回答道：“你都这么说了，就是再不矜持的女子，也得装个矜持的样子吧，更何况骨子里本来就是矜持的，只要你不再去主动招惹她们，应该暂时可以安枕无忧了。”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范长旧没好气道：“好个屁，对你是没兴趣了，但对我更没兴趣。” 张憧憬问道：“这又是为啥？” 范长旧道：“因为男人女人都一样啊，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是最好的，我自然就是最不好的咯！” 张憧憬欣然笑道：“有道理。” 范长旧苦逼到无言以对。 “张道友，我真拿你当患难兄弟，你以后能不能别算计我了？” “范道友，彼此彼此吧，第一次在塞北大漠见你时我就觉得你城府极深，怎么现在装起小白菜了？” “我的聪明才智在你面前一无是处。” “过奖，过奖，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我考虑考虑。” “务必深思。” …… 距离断头崖还有两座山，一条河。 河的北边为牧牛峰，南边则为断头崖。 此时第一座山山前，有一男一女持剑对峙。 这二位之间，不是南北修士对决，而是意气之争。 男修士是京北陈家新一辈中有名的天才陈天一，女修士是未来曹家家主的妹妹曹嫣红。 “曹嫣红，南北修士大战在即，现在不是窝里反的时候，我劝你把剑收起来。”陈天一冷声道。 “哼，没门。当初你在老酒楼跟我约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大义凛然，怎么没见你对我一个女子下手轻点？现在来装模作样，不就事怕待会南北大战的时候心有余而力不足吗？”曹嫣红冷笑道。 “上一次我也是身负重伤，算了，我不想跟你争论，但此次南北修士大战是八大家族共同的决定，你若要违规，当心有人要对你兴师问罪。”陈天一道。 “共同决定？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曹家同意了吗？分明是你们陈家挑起来的，你不是带头人吗？你对我兴师问罪呗？”曹嫣红固执道。 陈天一确实是名义上的带头人。 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带头人，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家伙，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越的天才。 陈天一没有解释什么，直截了当道：“打架可以，但不是在这里，南北修士决战之后，或者是离开牛头山秘境之后，都可以，时间地点由你挑，我陈天一要是说半个不字，我就不是男人。” 曹嫣红莞尔笑道：“你前前后后已经说了两个不字了。” 陈天一冷哼一声，“咬文嚼字，有意思吗？” 曹嫣红傲娇道：“我喜欢，你不服？不服来打我啊！” 她耍起无赖，真是一副欠打的样子。 陈天一无奈道：“这样有意思吗？” 曹嫣红又道：“那你上次追着我约架有意思吗？好男不跟女斗你没听过吗？既然你能追着我打，我为什么不能追着你打？” 陈天一实在是气不过了，怒道：“曹嫣红，我一再退让，你真当我是怕你吗？” “是男人，就手底下见真章。” 曹嫣红横剑身前，右手缓缓放在剑柄上，轻轻拔出。 陈天一已经被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为了男人那点尊严，也就顾不得什么大局不大局了，他也缓缓横剑身前，拔剑。 “这才对嘛，老老实实打架不好吗？非要浪费那么多口水。”曹嫣红笑叹道。 陈天一默不作声，只是目光微寒。 从头到尾，说话最多的都是她曹嫣红。 不过，女人不讲道理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要是再墨迹，就真的是啰嗦了。 “速战速决吧！”陈天一道。 曹嫣红呼出一口气，神态怡然。 她望向断头崖方向，自言自语道：“哥，你跟姓陈的不对付，我本事有限，就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了，希望你可以平平安安度过此劫。” 曹嫣红在牛头山秘境这一路走来，共斩杀陈家客卿十一人。 拦路陈天一，一来是自己的私仇，二来就是为曹闭月哥哥扫清一些障碍。 奶奶说，当妹妹的可以天真无邪，但也得多为哥哥想想，他其实很苦的。 …… 天空一闪黑，一闪亮。 牛头山秘境再次传出声响。 “曹嫣红，排名五百零一。” “陈天一，排名五百。” 335 青瓷和倾城 当张憧憬他们赶到山脉前的时候，曹嫣红和陈天一已经速战速决。 从牛头山秘境的回音来看，这一次曹嫣红依然输了，不过，她也成功让陈天一没能登上牧牛峰。 看着破败不堪的现场，张憧憬心中忽然有些感触，曹家对自己一直不错，尤其是曹嫣红，简直就是一个小迷妹，那天弄坏了曹家的秘笈库，张憧憬本以为曹家会追究来着，还想好了一系列的说辞，可是曹家老奶奶却只字未提，之后曹嫣红倒是又来请过几次张憧憬去曹家作客，只不过那时候张憧憬心虚，没敢去，就给拒绝了。 京北八大家同气连枝，而曹嫣红却在南北修士决战之前就和陈家的人对上了，这不符合大局。 如果真要让张憧憬想一个理由，除了曹嫣红和陈天一的私仇之外，也就只有她是自己的小迷妹能说得通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只是，如此一来，那也就意味着曹家女子早就猜到张憧憬会参与此次仙班大点，并且会和北方修士站在对立面，曹家是故意在帮他扫清障碍。 可是曹家，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 是因为自己的女人缘好到连曹家奶奶都对他青睐有加么？ 张憧憬想不通，也注定想不通。 “张道友，你怎么了？” 范长旧望着有些失神的张憧憬，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算了，也是好事，想不通就不想了。” 张憧憬叹了口气，“走吧，快到断头崖了。” ———— 曹家的江山锦绣。 那价值不菲的牌匾下，站了一个孤零零的绝世女人。 曹青瓷是借口回京北看望一下老人暂时离开张富贵的，这么些年来，张富贵也知道曹青瓷为自己付出了多少，尽管心知，却不言明，只是在她临走前多给她兜里塞了些钱，说：“媳妇儿，京北是你的故乡，回去之前找个名牌店，买件好看点的衣服，别让人觉得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好。” 曹青瓷当时只是婉儿一笑，说了一句话，“臭男人，就是爱面子。” 曹青瓷始终站在江山锦绣之外，没有往前一步，也没有往后一步。 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她有着无法否认的想念，也有着很深的抗拒。 当年要不是曹倾城非要和宋家一位嫡传修士联姻，她也不至于离家出走。 当然，嫁给张富贵是她心甘情愿的，只是这段婚姻不被曹家许可，所以她才一气之下离开的。 时隔多年，当曹青瓷再次站在这里，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纪轻轻便名满京北的绝世女子了，她有丈夫，有儿子，有比修行更重要的事要做，就好比每天出去买菜的时候先跟平桥村里的大姐们打两圈麻将。 她觉得，那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尤其是赢了的时候。 输了嘛，张富贵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会故意在买菜的钱里多给她加一些本金。 即便是偶然张富贵硬气一下敢跟她斗两句嘴，曹青瓷的脸上用来都带着笑意，在他看来，男人就该这样理直气壮，只不过在吵完嘴之后，张富贵还是得老老实实的给曹青瓷按摩。 一个女子，哪怕是一个绝世女子，能被男人这么呵护，都是极为庆幸的。 放眼整个修士界，便是那些结了多年道侣的修士，又何曾这般欢愉过。 曹青瓷愈发觉得修仙是一件多么无聊的事情啊！ 可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执迷于修仙呢？ 就连张憧憬也终究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京北的秋季风雨无常，忽如其来就下起了一场牛毛细雨。 曹青瓷没有什么动作，那些飘飘洒洒的雨滴在离她周围三丈之外便已经化成了一缕缕升腾的水蒸气。 “二十五年八个月零九天，你还是不打算回家坐坐吗？”一道略带感慨的声音从江山锦绣中传了出来。 曹青瓷举目望去，虽隔着门墙，隔着这园子里许多的参天古树、奇花异草，但她依然可以看见那张不必她显老的年轻脸庞，唯一跟当年有些不一样的是，那个她得叫一声妈的女子鬓边多了些许白发。 而且是属于天人衰变，不可挽回的那种。 “你老了。”曹青瓷回应道。 “一大把年纪了，不该老吗？”曹倾城反问道。 “你的修为……”曹青瓷欲言又止。 “不如你了，是不是？奇怪吗？”曹倾城又问道。 “没什么奇怪的，你的资质本就不如我。”这时候的曹青瓷才像是二十多年前在京北城不可一世的绝世女子，而不是那个在小镇里跟人打牌算错了账都要斤斤计较的地道良家妇女。 “还是和当年一样傲气，看来这些年也没被磨去多少性子。”曹倾城道。 “你不也是吗？”曹青瓷道。 “所以你才是我女儿。”曹倾城忽然笑了，然后她又说道：“瞅瞅我这两鬓的斑白，可都是这些年想你想出来的，修为没有寸进也是因为心里堵得慌，没心情修炼，岁月还真是不饶人，一不留神，我就老了，你却还是没变。” “你以为跟我煽煽情我就会感动？”曹青瓷嗓音其实已经柔转。 曹倾城还跟当年一样，不在意曹青瓷说什么话或是做什么事，作为曹家女子，她们都有自己的傲气，她只是自顾自说道：“你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头嚷嚷着要成为天下第一女强者时的光景，那时候我心里是真开心，可是后来当我知道你为了一个普通男人就离开了这个家，我是真的很伤心，好几年都没怎么睡觉，我就在想，当年我那个傲气无边的女儿哪儿去了？怎么就突然连妈妈都不要了？” “直到我看到曹家族谱上多了一个金灿灿的空栏，我才知道，哦，原来，她已经长大了，也当妈了。也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之后又有许多年，我改变了想法，我在想着，你什么时候才会带着我孙女回来看看我这个妈，也让她叫我一声奶奶。” “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也还是没回来。” “一晃，就二十多年了。” “当我看到憧憬那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你生的是个男孩，有些失望，但很快又不失望了，因为她是你曹青瓷的儿子啊，生来就天赋异禀，早晚有一天会成为曹家第一个最强的男人。” “我让他去了秘笈库，她和你的选择一样，都练了那门禁忌功法，二人似乎练得比你当年还好一些。本来还想让他去法器库里溜达溜达，选些趁手的宝贝，没曾想，他竟然怕了，怕我责怪他弄坏了秘笈库。” “可是天底下又哪有不疼孙子的奶奶，我怎么会怪他，就算他把秘笈库彻底毁了，我大概也只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怒吧，反正我是舍不得打他的，因为每次看到他的那双眸子，我就会想到当年离家出走的你，我怕一打他，他就跑了，再也不回来了。” “对了，你知道我给那孩子取了个什么名字吗？” “曹闭月，一个女孩的名字，这个名字和他真的太不符合了，我要是早知道他是个男孩，一定给他去个霸气的名字。” “不过，现在也不可能了，你也知道，我们曹家的族谱名字一旦写上，便是一辈子的事情。” “所以你千万不要怪我给他取了个不好听的名字。” “你是真的老了。”曹青瓷的声音更柔了，却也强硬，“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他不姓曹，姓张，叫张憧憬，是张富贵的儿子，不是曹家男人，所以你那个名字，最好他永远不会知道。” “你还是觉得曹家厚此薄彼，在曹家当男人很不值当？这些年我也反思过这个问题，但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我又岂能轻易更改，再则曹家男人的资质确实不如女人，你也看到了。”曹倾城道。 “跟这些没关系，我只是站在一个为人妻的角度上跟你讲道理，你当年嫁进曹家之后不也一本正经的做着曹家女人吗？我现在嫁进了张家，自然也就是张家的媳妇，生的儿子，自然也姓张，这是家族传承，也是老祖宗的规矩，更是全天下的规矩。”曹青瓷毫不退让道。 “又是各执己见，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曹倾城叹息道。 “一向如此。”曹青瓷道。 “你喜欢的桂花开了，今年开得特备好，就养在我院子里，要不要进来看看？”曹倾城转移话题道。 “桂花？”曹青瓷嘀咕了一句。 “是啊，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那一株，都已经有树灵了，再过些年兴许还能成个精。”曹倾城道。 “往事已矣，人一旦做了选择，就必须要放弃一些东西，既然你也喜欢，就好好养着吧，我就不去看，最近到了更年期，脾气不好，怕跟你吵架。”曹青瓷道。 “都到门前了也不肯进来见见我吗？既是如此，你又何必回京北？”一再退让的曹倾城忽然嗓音强硬了许多。 “我是为了儿子回来的，不是为了你。”曹青瓷平静道。 曹倾城忽然不再说话了，沉默了大概五六分钟，曹青瓷转身道：“走了。” 曹倾城还是没有说话，因为一说话，就又要吵架，她们都太强硬了。 这时，江山锦绣的大门前传来了一道声音，“姑姑。” 曹青瓷转过头，总算有一丝微笑，“是姹紫吧！” “嗯。”曹姹紫笑着点了点头。 “长得真漂亮。” “姑姑，我爸和二伯也很想你。” “我也想他们，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 曹青瓷头也不回的走了。 曹倾城关上了院子里的门，两鬓又生一缕斑白。 336 世上有天外天 陈家，河山万里。 “下雨了。”齐家老爷子齐一高望向亭子外，雾雨蒙蒙，看不大清路况，就像这人世间的未来一样，看得愈发不真切。 “下个雨有什么好感慨的，你还真老了不成，伤春悲秋这玩意不该出现在你我身上。”陈家老爷子陈落笑着说道。 这才没过几日，他们就又坐在一起了。 叽叽歪歪的，兴许齐一高比跟齐家老奶奶在一起时的话还多一些吧！ “儿子一百多岁，孙子也二十几了，还不算老？你啊你，就是不服老，怎滴，还想娶个小媳妇不成？”齐一高眯起眼睛笑了笑。 “娶你大爷的。”陈落粗鄙回应道。 “我大爷早就魂归九幽咯！”齐一高感慨道。 “你还下不下棋了。”陈落没好气道。 “还下什么？”齐一高瞪了瞪棋盘，又瞪了瞪他。 陈落定睛一看，皱起了眉头，“我怎么输了？” “这不是常有的事吗？”齐一高拂着浅浅的银白胡须。 “齐一高就是棋艺高。”陈落啧啧两声，白眼道：“你能不能把你那假胡子给弄了，我看着瘆得慌，人家叫你陈老爷子你还真就把自己当老人了？” 齐一高看了看自己自然而然拂动的手，要不是陈落提起，自己都没太在意，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修士来说，兴许会长胡须，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变白的，而齐一高的银白胡须就他自己以功法催生出来的，只是为了让齐夏草觉得一家人是正常的，这些年拂着拂着就习惯了，要是哪天真的不需要拂了，或许还得叹息上几声。 “改不了咯。”齐一高笑道。 “怎么改不了了，拔了不就完事了？”陈落道。 “拔胡子是容易，但摸胡子的动作很难改啊，我也懒得去改。就像跟你下棋我老是赢一样，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有时候想着要让你赢一把高兴高兴来着，结果一个不留神你就输了，我也很是无奈。所以后来我决定了，不让着你了，一切顺其自然。”齐一高啰嗦道。 “你说话越来越啰嗦了。”陈天一挠了挠耳朵。 齐一高抬起手任由小雨下的微风拂过指尖，有丝丝灵韵萦绕，他轻轻说道：“京北气运流转比这天气还要多变。”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京北本就是天下气运聚集之地，每一个天才都代表着一股气运，我京北八大家仙门子弟一代接一代，代代均有出色之人，积累着积累着也就多了，多了自然也就杂乱，不过，都不打紧，只要有人理一理，还是理得清的。”陈落说道。 “是啊，我们这些仙门世家一代接一代，根正苗红，老王家还有个王雪梅，曹家上一代出了曹青瓷，这一代两个丢不差，你们陈家也出过了陈天骄、陈天一，丁家有丁未满，宋家有宋往，孟家有孟子义，秦家有秦香，老的少的，大的小的，有的在外头，有的在里头，都好得很，也乱的很，只是这些经年累月留下来的恩恩怨怨，何时才能理得清楚，又是何人才能理清楚。”齐一高如数家珍。 从他口中吐出来的那些名字，都代表着八大家族后生晚辈中的一道天才高峰。 “那就不关你我的事了，大势所趋，总会有人能站出来的，我们这些过来人，就看着就行了，养好了身子，等着那一天的来临。”陈落微笑道。 “最后一个甲子了。”齐一高又叹息。 “闭嘴吧你，什么叫最后一个甲子，日子还长着呢，虽然我早已期待着那一天，在天外天的路上拔剑四顾的场景，但是我更期望那一天永远不会来临，或者是希望我们这些年的积累，足以稳稳面临天外天的客人。” 天外天！ 这是一个世间少有人能理解的词。 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起初大家还以为只是用来告诫自己不要骄傲自大明言，直到五千年前天外真的来了一群客人，才知道老祖宗留下来的这句话，不单单是名言金句，也是在提醒后背，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 好的是，仙宫虽然陨落了，但至少给这世间多留了些喘息的时间。 再有一个甲子，通往天外天的路，就要被打开了。 是朋友还是敌人，是血雨腥风，还是和平共处，没有任何人说得准。 所以这些年凡是位列仙班的高手，除了在神仙管理局任职的之外，大多都被派往到镇守天外天的路上。 除此之外，还有各地仙门大宗也有高手前往，就譬如曹家的得意忘形、那一辈的，除了年纪最小的曹青瓷，都去了，又譬如说剑宗三门中的黄金门弟子，便绝大多数都在天外天的路上。 天下修士的最终会走到哪里，这些大人物，早就已经想好了。 天下修士，都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黑白子。 棋盘另一侧便是那神秘的天外天。 齐一高缓缓收回心神，“那些还很久远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去想了，今日不是仙班大点嘛，不去瞧瞧？” “去干嘛，看几个小辈打架吵架？”陈落摇了摇头，“没意思，不去。” “得，你还是继续输棋吧！” “这倒是有点意思，说起来我还总结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攘外必先安内。” “这是你总结出来的吗？前辈先贤早就总结得干干净净了，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有没看过，没听过，我哪知道哪个前辈先贤说过？反正在我看来，就是我总结出来的。” “嘚瑟。” “……” ———— 牛头山秘境之外。 “陈家主，这次你们陈家损失惨重啊！”神仙管理局探长丁未满说道。 “这些客卿本就良莠不齐，没活着出来，也是他们自个儿的问题，算不上什么惨重不惨重，丁探长不必挂怀。” 回应的，正是陈家当代家主，陈晚平。 “我说你们陈家怎么这次报名参加仙班大点的这么多人，原来陈家主是另有深意。”丁未满笑着说道。 “是老爷子的意思。”陈晚平道。 “哦？陈老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家客卿多，不是代表着陈家越来越强大吗？哪有自断手脚的道理？”丁未满很直接的问道。 “这我哪儿知道。”陈晚平摇了摇头，叹息道：“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 “算了，算了，老人家的心思我们还是不要去揣摩了，他们自然又他们的道理，反正是不会害了我们这些小辈就是。”丁未满说道。 显然，这位神仙管理局探长和当代陈家家主都还不知道天外天的事。 不过，也难怪。 毕竟丁未满的探长位置可不是跟凌霄天师一样正儿八经考进来的，他可没参加仙班大点，就是跟坐自家凳子似的，随随便便就坐上来了，都不带多走两步的，没有面临过位列仙班之后的选择，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天外天一事。 “陈家主，陈家客卿死了好几十个人，究竟是谁敢这么在明明知道他们是陈家人的情况下还动手？”丁未满问道。 “我也想知道。”陈晚平眼神灼灼道。 要不是修为超过天师境就不能进入牛头山秘境了，他真想进去瞧瞧，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跟陈家过不去。 “会不会是南方修士所为？”丁未满猜测道。 “有可能，但也不尽然，南北之争虽然激烈，但还没到生死相见的地步，应该不至于如此。”陈晚平说道。 “南北之战，因你陈们陈家而起，可是代表人陈天一都已经和曹嫣红一起出来了，这次南北之战我们北方修士失去了主心骨，能赢吗？” 说到这里，丁未满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曹家代表家主的年轻女子，曹姹紫。 曹嫣红和陈天一斗了个两败现场，他是真的很有意见，赌约输给凌霄天师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输了的话，北方修士丢脸啊。 到时候他这个探长，又如何能威严霸气的指点后背？ 那个身着一身紫衣的女子不畏不惧回视了一眼，丁未满仿佛看到些当年名满京北的绝世女子曹青瓷的神色，竟然下意识心神失守。 离开回来不过短短一个小时，曹姹紫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这变化，当然是她看到了曹青瓷的风采后，依样画葫芦学过来的。 因为奶奶前些天夜里说过一句话：曹家女子都该有曹青瓷的风范。 能从老奶奶口中得到这么高的评价，和曹青瓷素昧谋面的曹姹紫当然是崇拜着她的，所以才会因为因为冥冥之中的血脉联系可以赶回去看一眼，然后便看到了曹青瓷和奶奶针锋相对的隔空传音。 继而，她学到了一些女人还有的固执己见，而女人又特别擅长发扬这种不听别人讲道理，唯我独尊的硬道理。 所以这一个对视，不是曹姹紫在跟丁未满对视，而是曹家女人和世间男人的对视。 谁说女子不如男？ 我曹家女子才华横溢，风采照人，气质胆魄，样样皆为上乘。 没有注意到这一幕的陈晚平自信笑道：“丁探长，你放心吧，我陈家客卿死的再多，主力却依然在，这场南北之争是输不掉的！” 337 君玉剑宋往 “曹嫣红，那你可真没用的，居然又没打过陈天一。”曹姹紫侧头望向出了秘境后便回到她身边坐着的妹妹。 “你怎么不去试试，哼！”曹嫣红很不服气道。 “我是未来家主，他陈天一没有资格跟我过招。”曹姹紫自傲道。 “那你还是不是我姐了。”曹嫣红突然委屈道。 “永远都是。”曹姹紫斩钉截铁道。 “姐，你妹妹都连续被人打败两次了，你这个当姐姐不给点表示？”曹嫣红嘻嘻笑道。 “现在还不太方便，等我接任了家主就给你报仇。”曹姹紫一副深谋远虑的样子。 “那得多久啊，可是我已经等不下去了，陈天一一天过得好，我就一天不舒服。”曹嫣红恨恨道。 “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受伤了。”曹姹紫问道。 “哪里都不舒服。”曹嫣红哼了一声。 这位妹子跟张憧憬花了钱全身疼的样子还真是如出一辙，怪不得能成为张憧憬的小迷妹，看来也是又原因的，曹姹紫就不行。 “这是姐帮不了，你要是着急，回头跟你哥说，他天赋比我们都好，反正你也是为了他才又一次输给陈天一的，他应该负责人。”曹姹紫甩锅道。 “说得好像你不用叫哥似的。”曹嫣红翻了个白眼。 曹姹紫重重叹了口气，一想到当初跟他互怼为不三不四的女人和不三不四的男人时，他就有些懊悔，早知道当时就该直接动手了，现在知道他是姑姑的儿子了，自己得叫哥，妹妹怎么能打哥哥呢！ 错过了那个机会，这一辈子都没机会咯！ 曹姹紫心里憋屈。 “姐，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参与这次的仙班大点，我都输了，还看下去吗？”曹嫣红问道。 “什么叫只有你一个，曹闭月不是吗？”曹姹紫瞪了她一眼，“必须看下去，他要是不能位列仙班，我就……我就……” “你就什么？”曹嫣红眯眼问道。 “我就一辈子不叫他哥。”曹姹紫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不中用的说辞。 曹嫣红捂着嘴发出嘤嘤笑声，“刚才是谁你哥你哥的，搞得好像跟自己没关系，现在怎么又这么说话了？” “反正不是我。”曹姹紫坚决不承认。 “对，不是你这个曹家未来的家主，只是个叫曹姹紫的大姑娘。”曹嫣红笑着数落道。 曹姹紫竟无言以对。 曹嫣红挑眉望向她，“姐，叫一声哥有那么难吗？” 这一刻，曹姹紫猛地怔住了。 是啊，叫一声哥难吗？ 其实不难，就像叫姑姑一样，很随意的。 但是我是曹家女人啊，他可是曹家男人，奶奶却说他的天赋比我比曹嫣红都要好，这让我怎么当家主？ 要不然让给他好了，这样我也能安安心心叫他哥。 可是，姑姑也说了，张憧憬这辈子都不会姓曹，只会姓张。 既然如此，那我就努力吧，等我的修为永远超过你的时候，我就叫你哥，叫很多声，把以前欠的都补回来，但前提是我的修为比你高的时候。 曹姹紫转头望向牛头山秘境的阵门，浅笑默语，“哥，加油。” ———— 秘境之中。 张憧憬范长旧白芷红红姑娘四人翻过两座大山，在最后分道牧牛峰和断头崖的无边大河处停了下来。 张憧憬抬头望了望已经有北方修士御剑飞行而至的牧牛峰，再望向大河对面的断头崖，心中忽然热血澎湃。 终于到了。 南北修士将会拉开怎样一场精彩大战？ 饶是张憧憬也期待满满，就是不知道楚狂人沐萧萧他们到没到断头崖。 张憧憬带着希冀回头瞅了瞅，没看到故人，倒是有一位身着白色西装，梳着三七刘海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在牛头山秘境这种地方，除了女子修士之外，大多都穿着方便，怎么好动手怎么来。 穿西装的还是头一次见，所以张憧憬多瞅了几眼。 结果给那穿衣装的年轻人给看见了。 他双手插着兜，走过来便把眼睛瞪得圆圆的，“瞅啥？再瞅削你信不信？” 这就是地道北方爷们的作风吗？ 张憧憬有点小无辜，潺潺笑道：“你长得帅，我多看几眼，只觉通体舒泰。” 那年轻人呵了一声。 张憧憬暗道这个马屁拍得不太好，反讽也用得不太妥当，毕竟这家伙是真的挺帅，帅到张憧憬都羡慕得很，他要是女子，都想以身相许了。 如果要用词语来形容的话，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大概更适合箫玉树小姑娘，但剑眉星目，丰神如玉这种词就得落到此人身上了。 “你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白西转年轻人问道。 “不巧加入了南方阵营。” 当着两位江南女修士的面，张憧憬当然不可能说自己还是中间的搪塞这家伙的问话。 听到张憧憬这么肯定的回答，白芷和红红嘴角都微微有些上扬。 “南方的！”白西装年轻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长相不佳，但灵脉根骨都不错，我看你的样子和打扮应该不是地道的南方修士，如果没猜错的话是散修一脉，我现在给你个机会，加入我们北方阵营。” 白芷和红红一听这家伙自报自己是北方修士，顿时如临大敌。 “我没问你们，我问的是他。”白西装年轻修士忽略了这二位江南女仙子，光这一点，他就做到了大多数男修士都做不到的正经，面对两位柔水般的女仙子，居然看都不屑看一眼，还真够傲娇的。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这个资质还不错的家伙。 “他已经加入我们南方阵营了，你休想抢走。”白芷怒道。 红红就没那么多话，只是已经缓缓抽出剑。 “我不太喜欢跟女孩子打架，但不代表我不会跟女孩子打架，两位仙子，我劝你们最好把剑收起来。”白西装修士道。 “这话说进心坎里了，没曾想北方修士中也还有同道中人，白仙子，红仙子，都到断头崖和牧牛峰底下了，打架不必争这点时间。”张憧憬微笑道。 两位江南女修士立马收起架势。 那位白西装修士摇了摇手指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你现在还是南方的，而我是北方的，不是一道人，除非是你来了我这边，我才认你是一道人，有句老话说得好，千金易得，知己难求，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如果我说不呢？”张憧憬笑问道。 “这个性子我喜欢，够叛逆。不过，要真是这样，恐怕在上牧牛峰之前，我还真得先打发了你，也算是为我北方修士变相的提升实力了。”白西装修士很认真地说道。 “不是说好了不打架吗？”张憧憬哭笑不得。 “我说的是不跟女孩子打架，可没说不跟男孩子打架。”那修士桀桀一笑。 张憧憬顿时浑身鸡皮疙瘩。 跟箫玉树在一起，哪怕是同吃同睡都不会感觉恶心，可是这位北方修士虽然长得帅，但他那个笑容真的很令人作呕，尤其是会联想到断臂之谊。 “你能不能把你那个笑容收敛收敛？”张憧憬直接说道。看样子是真的被恶心到不行了。 “怎么，对我的笑容没有抵抗力？也难怪，一般女孩子见了我的笑容都恨不得立马跳到我怀里，一般男的见了我都嫉妒羡慕的很，看在你是后者的份上，我可以考虑在确定不加入北方阵营之后，动手轻一下，等这事过了，说不定咱俩还能把酒言欢，毕竟公是公，私是私，不能一概而论。”白西装微笑道。 从他的话听来，三观倒是颇为雅正。 不过，张憧憬更想强调一句，公是公，母是母，抛媚眼也得分清楚对象。 “先收起你的笑容再说好不好？”张憧憬无奈道。 白西装修士的笑容戛然而止，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冷峻起来。 瞅着那张几近完美的甩脸，张憧憬有点无地自容，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的感觉。 天啊，你为什么如此不公平，让我丑也就罢了，还把一个个帅哥美女都放到我面前来对视一番，是想气死我吗？ “考虑好了吗？”白西装修士追问道。 “考虑什么？”张憧憬懵逼道。 “要不要跟我加入北方阵营啊？”白西装修士说道。 “我刚才不是就说了不吗，你耳朵不好？我去，你长得这么帅，不会变成聋子吧！”张憧憬故意拐着弯冷嘲热讽。 这家伙听不懂就算了，要是听懂了，一定会讨厌自己，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鸡皮疙瘩了。 果然，在听到张憧憬的决定后，他保持着冷峻，毅然决然拔出剑。 “剑身通透，呈白玉色，你是君玉剑宋往？”白芷惊呼道。 白西装修士用手指挑了挑不知道什么时候反了一面的铭牌。 纠正后，铭牌上确有那三个字：君玉剑。 君子如玉且有剑，世间敌手皆宋往。 君玉剑宋往，一个在修士界堪称最帅的男人，是男修士的公敌，女修士的天敌。 338 本以为是一碗面的事 “道友，没必要拔剑吧，都到了这里了，就不能消停消停，大家都养精蓄锐？”张憧憬很认真地说道，他现在是真的很不想动手动脚，尤其是跟宋往这种高手。 他在醉仙居最便宜的资料中看到过君玉剑宋往的简介。 宋家君子绝对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家世好，天赋好，为人雅正，据小道消息说他喜欢那种有理想有追求而又执着的女人。 就是这种男人，让世间女修士都心驰神往；就是这种男人，让世间男修士都黯然失色。 之前不知道他是宋往，现在知道了，张憧憬后悔得不行，怎么能怀疑宋往是断臂山呢！ 唉！刚才我说话就该委婉一点。 “既然你们知道我是宋往，也该知道我是讲道理的，而今天的道理是南北修士之战，你我阵营不同，自然是要拔剑相向的。”宋往平缓说道。 不知为何，在知道他是君玉剑宋往之前，觉得他这种有点娘气的说话方式很恶心。 但在知道他是宋往之后，就会觉得他的声音十分温和中正，就像一副加了蜜饯的中药，恰到好处，不甜不苦。 张憧憬浑身的鸡皮疙瘩突然就消失了，很正常的微笑道：“既然宋道友喜欢讲道理，那就好说了，你先把剑收起来，咱们坐下来掰扯掰扯。” “没什么好掰扯的，南北修士之战不可避免。”宋往坚持道。 “你掰都没掰扯，怎么知道就不可避免了。”张憧憬无奈道。 “就是不可避免。”宋往坚持道。 张憧憬有点醉上头，“宋道友，咱讲道理好不好，道理可不是你这么讲的，就像你看见一碗面条，它卖相不好，你的第一感觉肯定是不好吃，但到底还不好吃，总得尝一尝才知道吧。” “有点道理。”宋往点了点头。 “那南北修士之战像不像一碗卖相不好的面条吗？大家都觉得要打一架，但能不能不打，也说不准吧！”张憧憬言语引导着。 “也有点道理。”宋往又点了点头。 “所以嘛，你作为北方修士阵营的代言人，我作为南方修士代言人，咱们两个是不是应该坐下来好好掰扯掰扯，看看能不能不打这一架？”张憧憬紧紧盯着他。 宋往略作思忖后，转过头望向他。 张憧憬连忙道：“我不瞅你，你别削我。” 宋往笑容如温玉般祥和宁静，果然收起了剑。 一旁冷眼旁观的范长旧轻轻啧了一声。 “范道友，张道友怎么跟宋往很熟似的，他不会就这样加入北方修士的阵营了吧！”白芷忧心忡忡道。 红红姑娘也是如此，只不过她不太喜欢跟不喜欢的人说太多话，所以没说话。 “放心吧，张道友是很有原则的。只是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少儿不宜，不对，是少女不宜，我们还是躲远一点，等他们谈完了再过来吧！”范长旧说这话很是深谋远虑，因为他知道张道友又要开始耍阴谋诡计了，这种丑恶的嘴脸不能暴露在女修士的眼中，要不然女修士们会反感的，影响英雄形象。 范长旧心中暗道。 张道友，我范长旧一心可都在为你着想啊！ 你可千万千万要拿我当朋友，不能在坑我了。 可是要忽悠走两位南方仙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不，白芷就开始反问了嘛，“我等修士，异于常人，有什么不宜的？” 范长旧想了想，说道：“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男人谈事情，女人也不要干预，要做一个好女人，就要学会在男人的背后默默支持他，知道不？” “没听过啊！谁说的？”白芷眨了眨眼睛，“红仙子，你听过吗？” “没有。”红红仙子道。 范长旧有点头疼了。 谁说的来着？ 好像就是我说的吧！ 范长旧小小沉思后，又沉声道：“总之就是你们要想张道友不讨厌你们，就走得远远的，我说得够明白了吧！” “大概是明白了。”白芷道。 红红仙子已经转身走向稍远处，顺便在自己身上施了一道法术，封闭了听力。 范长旧松了口气。 但忽如其来的改变，还是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没脑子，她们还没恋爱吧，怎么就这么容易忽悠过去了？ …… 另一旁，张憧憬和宋往正在掰扯。 “你想怎么掰扯？”宋往问道。 “面条和菜一样都讲究色香味俱全，如果把南北修士之战比作一碗面条，显然它目前的卖相是不好的，对吧？”张憧憬反问着开启了忽悠的第一步。 “确实，自打进入牛头山秘境以来，我已经多次见过南北修士途中相遇便大战的惨况，如果撇开以南北修士之战作为是否有道理，那么这些战斗确实发生得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说不可理喻。”宋往很认真分析道，但也恰好落入了张憧憬的言语陷进。 “宋道友果然是讲道理的人，起初我还怕你蛮不讲理，那这事可就真的没得谈了。”张憧憬先恭维了一番，然后继续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直言不讳了。” “色香味中，既然颜色已经不好看了，那我们就谈谈香和味。” “首先，对于一碗面条而言，香气其实他的第一招牌，比颜色还重要一些，能否引起食用着的食欲，全凭香气，先闻到了味，才会去看他的颜色。” “那么，南北修士之战这碗面条的香味又在哪里？是什么？” 张憧憬下意识望向宋往，想观察他的神色变化。 但是他很快就又收敛了起来，因为地道的北方修士是瞅不得的，再瞅，他就要削人了。 南北修士之战的香味？ 宋往陷入了沉思。 “按照你这个说法，香味的意思大概就是指这场战斗带来的好处吧！”宋往道。 “嗯……”张憧憬点头 宋往认真深思后说道：“此次南北修士大战其实是一场意气之争，因为京北有天下气运聚集的说法，而江南在这方面其实也不差，所以这场修士大战，就是争一个名头，北方修士赢了，南方修士就不再踏足北方，南方修士赢了，北方修士就不再踏足南方。嗯，大致就这样些吧！” “就这？”张憧憬笑道。 “有些什么不对吗？”宋往问道。 “不对的可就多了，你想想，不管最终是那一方赢了，都相当于是一条限令而已，北方修士去不去南方，南方修士来不来北方，有何意义？无非就是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谈不上任何好处可言。”张憧憬说道。 宋往咀嚼了一下，“好像也是这么回事。” “所以这场南北修士大战根本就是多余的嘛，如果真要说好处的话，我能相当的就是成全某一些修士，因为这场大战注定会陨落或者损伤几位天才修士，这就给南方修士或者北方修士中的少数几个人一个位列仙班的资格，但是代价必定不小。按照收入和付出的比例来看，付出永远是大于收入的，毕竟最后能位列仙班的也只有十个人，并不是说南方修士赢了，全体修士就都位列仙班了。”张憧憬言之凿凿道。 收入？付出？ 宋往又落入了他的言语陷阱，想了想依然觉得很有道理。 “照你这么说，这场南北修士之战根本没必要？甚至说，还有可能是某些人的阴谋？”宋往凝神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有没有阴谋我说不准，毕竟我不知道是谁挑起的南北修士之战，但这场决战没有必要却是肯定的。哦，对了，兴许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大大节约了这次仙班大点的时间，南北修士之战一旦爆发，几乎就意味着仙班大点临近尾声。” 宋往沉默了。 南北修士之战会有阴谋吗？ 难道自己堂堂君玉剑宋往不知不觉成为了别人的棋子？ 张憧憬没有打扰宋往的思绪，因为他对自己市场营销的分析方案很有自信，就像销售员跟有钱的大老板销售房子，说完了诸般好处，谁又会不动心呢！ 但其实在张憧憬看来，南北修士之战或许有阴谋，但更多的是阳谋。 因为玄真子早就提过一件事。 那就是气运。 京北被誉为天下气运聚集之地，适合得道成仙，但江南作为仅次于京北的第二个气运子弟，素来有“养仙”的说法。 所谓养仙，即在那个地方有利于稳固境界，突破心境，一劳永逸。 说白了，京北是修士最好的起跑线，而江南则是最好的中转站，数百年来，数千年来，在京北创出一番名头的成名修士，最后都会前往江南，听那风吹雨落，润物无声，继而探寻最高的境界。 而南北修士之战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自然脱不开气运二字。 玄真子说过，每个人，每个地方，都有不同成分的气运。 而张憧憬便是身负大气运之人，老话说“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风云便是指地势气运，这也是张憧憬这些年进境神速的根本原因，他们走过的闯过的地方，都是气运之地。 当北方修士不再进入南方疆域，那么南方的气运便不会被北方修士所占据，这就位南方修士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所以南北修士之战，对于某一方修士而言，其实好处是很可观的。 只不过，这时候的宋往已经掉进了陷阱，只能在陷进里挣扎，自然也就想不到这些深远的东西。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他对气运的理解还不够，毕竟不是每个修士身边都有一个尝尝便气运挂在嘴边的玄真子！ 339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宋往终究还是没能从那陷阱中找到别的出路，想了老半天以后，正中下怀地吐出了一句，“你说得很有道理。” 张憧憬欣慰一笑。 “色香味，已去其二，咱们再来掰扯掰扯其中真味。” “一碗面的味道，无非就是酸甜苦辣咸，即好不好吃。” “那么南北修士这碗面，宋道友觉得好不好吃？” 张憧憬下意识又瞅向宋往。 宋往现在已经没有再瞅就削他的意思。 宋往说道：“听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这碗面我怎么都想不到哪里好吃了，这场大战不知道要陨落多少天才，这对于我人类修士来说无疑是一场浩劫。” 张憧憬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一场浩劫，不过，你我眼下都只不过是一颗棋子，没有能力阻止它的发生，但却有能力不必沦为浩劫中的牺牲品。” 宋往叹了口气，“却有道理。” 张憧憬微笑道：“所以说嘛，宋道友真不该对我拔剑，我们就应该和平相处，谈花论月，岂不快哉？” 其实，如果张憧憬不想这场南北修士大战发生的话，宋往可以成为一个突破点，以他的身份背景，完全有能力阻止这场张憧憬自己都不知所云的浩劫。 但是，没必要啊，正好北方修士中有很多看不过的姓陈的，趁着这次大战，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香么？ “宋道友，你觉着那两位南方仙子如何？” 张憧憬指了指离得远远的白芷和红红。 宋往摇了摇头。 “不会吧，宋道友眼光这么高？这二位仙子可都是美人之姿啊！”张憧憬惊讶道。 “非也。”宋往忽然神情坚定，“两位仙子自是美人姿态，但我宋往还瞧不上。再则，你说得不管多有道理，那都是对于南方修士或者北方修士而言，既然南北修士大战不可化解，那么南北大战依然就是我的道理。” “我宋往是北方修士的代表之一，遇见你们南方修士，理当一战。” “宋道友。”张憧憬很头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忽悠道：“你怎么能如此是非不分啊，明知这件事是坏事，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为什么还要硬着头皮做？就不能袖手旁观吗？” “不能，这是大义，也是大势。”宋往说道。 “狗屁大义，狗屁大势，我等修士的大义应该是行侠仗义，造福苍生，而不是为了心中一股气，便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打出手。”张憧憬语气愈发的重了。 主要是这家伙是在太执着了，有点忽悠不动。 忽悠不动的话，那就意味着在上断头崖之前就要跟宋家君子干上一架了，不管输赢，暴露了底牌，张憧憬都是输家。 “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宋往叹了口气，“但修士也是人，我身为京北八大家的传人，自然要守住北方气运基业，这是人之常情，在大义之外，大势之上。” “迂腐。”张憧憬忍不住骂道。 “张道友，你不必说了，今日不管你说的话多么有道理，宋某都必须跟你打一架，但看在你是一个很讲道理的人的份上，我不会对你下杀手，你我之间点到即止，败者退场，日后见面，把酒言欢。”宋往坚持道。 张憧憬扶了扶脑袋。 得，敢情自己瞎忽悠了一半天。 不过，这君玉剑宋往倒是个妙人，在这个拳头大就是硬道理的修士界，像他这么讲道理的修士，几乎已经没有了。 张憧憬同学很是欣赏呐！ “张道友，拔剑吧！” 宋往后撤一步，又一次拔出他的本命君玉剑。 霎时间，他气质超凡入圣，好似先贤圣人。 张憧憬不由得暗暗感慨一句。 不愧是世间女修士的天地，男修士的公敌，就这丰神如玉的姿态，哪个女修士不动心，哪个男修士不嫉妒？ 既然无可避免，那便只有迎战了。 张憧憬也缓缓后撤几步，拉出一段距离。 霎时间，他的神态气态也飘然绝世，就连眸子里都透着一股倔强劲儿。 这让宋往不禁想起一些事。 在宋家的“春风化雨”之地，有一处古楼阁，挂着一幅画。 画中是一位女子，家族传闻，那画中女子本与宋神书指腹为婚，自打她出生起，那时候已经白余岁的宋神书便对那女子时时关注着，宋神书本以为这只是场家族联姻，可是当他一点点看着她长大，一点点看着她在京北城声名鹊起，一点点看着她走上了绝世强者之路。 宋神书忽然发现自己坠入爱河不可自拔了。 但就在那个绝世女子愈发透着女人味的时候，她却扬言要悔婚，然后没留下只言片语便消失了。 那一走，便是二十多年。 即便后来宋神书娶了宋往的母亲，他还是时常对着那副画笑。 宋往知道，他的父亲这一生恐怕都忘不掉那个女人了。 但是宋往又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痴迷？ 他多番打听，终于，他从一些老人口中知道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叫曹青瓷，二十多年前，京北的第一奇女子。 宋往始终忘不掉那幅画中女子的神意，可是在这位【宝剑书生良家子】放开气机的那一刻，他的眸子，竟然像极了画中的她。 一样的意气风发，一样的傲视无双。 如果那段往事揭开，张憧憬一定是哭笑不得的。 因为宋神书差一点就成了他爸爸呀，如果当时张富贵没把曹青瓷拐跑，说不定这世上都没有宋往或者是没有张憧憬这个人了。 世上的缘分还真是瞧。 二十多年前的情债，居然在二十多年后的两个小辈身上要清算了。 偏偏彼此还不知情，彼此还都挺欣赏。 一个是欣赏他的丰神如玉君子之姿，一个是欣赏他的大道理。 宋往缓缓收回心神，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提到名字，张憧憬顿时就气机大泄。 宋往是京北八大家的宋家的传人，肯定知道陈天骄和咱的恩怨，咱要是把真名告诉他了，他不是更有理由要对自己动手了吗？ 到了那时候，恐怕就不是什么点到即止了。 惜命也不像无谓拼命的张憧憬只好理直气壮的说一句，“英雄莫问出处，打赢了你，我再告诉你，打不赢你，我的名字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了。” “好一个英雄莫问出处，道友，你这个朋友我宋往认定了。”宋往意气风发道。 “别，你这么不讲道理的朋友我可不喜欢。”张憧憬故意说道，他心中还抱有点小希冀，盼着宋往回心转意。 “今日之后，宋往只是那个宋往，你会喜欢我的。”宋往笑道。 “我怎么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呢？”张憧憬身体颤颤说道。 “喜欢是喜欢不是爱，喜欢是欣赏，道友，你真的是一个好道友。”宋往解释道。 “喜欢可不是这样的，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不该打我，应该呵护着我，知道不？”张憧憬说道。 “嗯……你说得还是很有道理。”宋往点了点头，微笑道：“不过，你的道理只有我喜欢听，南北修士之战不可避免，而你，【宝剑书生良家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散修。” “所以，你说的那些道理，其实都是站在你的角度上说的。” “对于南北修士而言，散修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助力，但同时也是一簇杂草，杂草不除，则庄稼难长，与其让你冒着生命危险被别人除掉，我更想亲自动手，轻一点把你送出牛头山秘境。” “所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很高兴。” 尴尬…… 张憧憬很是嫌弃道：“宋道友，你的金风玉露一相逢让我浑身鸡皮疙瘩啊，你不懂就不要乱用诗句行不行？你就算看我对眼，咱俩也顶多只能用‘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或者是‘酒逢知己千杯少’来形容，回头好好看看书，行不行？” “受教。”宋往抱剑道，还真是一副很诚恳的样子。 “不必了，反正在你眼中我也只是一簇杂草而已，既然你如此执着要跟我分个高下，那我便叫你知道什么叫‘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张憧憬一瞬间器宇轩昂了起来。 “妙极。”宋往哈哈一笑，转过头对旁观的范长旧说道：“一剑返，我听过你的名号，一起上吧。” 范长旧望向张憧憬，眼神在寻求意见。 张憧憬当然不介意以多欺少，点了点头，范长旧便拔剑了。 与此同时，白芷和红红也蠢蠢欲动。 宋往道：“两位仙子就算了，我宋往不打女修士，可不想毁了你们的花容月貌。” 两位江南仙子神色毫无波动，就像是听了一阵耳边风，她们早已封闭了听觉，又怎么会听得到呢。 直到张憧憬对她们开口，她们才解开了法术，然后也停下了蠢蠢欲动的心。 因为张憧憬对她们说，“男人打架，女人别插手。” 这让她们想起了刚才范道友说的话，所以就乖乖收手，准备观战了。 一向自持怜香惜玉的君玉剑宋往对张憧憬的‘男人打架’很是满意，大笑道：“看剑！” 340 范长旧，你是来打酱油的吗？ 京北宋家是修仙界的书香世家，但又和普通书香门第颇有不同，因为宋家典籍在京北八大家中是名列前茅的，即便是几十年前曹家秘笈库没有被曹青瓷毁去一部分，宋家藏书楼依然可以与之平分秋色，而曹家秘笈库在先后经历了曹青瓷和张憧憬的损坏后，诸多典籍已然不复存在，宋家则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书香世家。 当年曹家若是和宋家联姻成功，那么曹宋两家的实力必然随之大涨，只可惜曹家出了一个不拘一格的曹青瓷。 宋家子弟尽管重修仙，没几个读书的，但与生俱来皆带着一股书卷气。 这一辈的宋往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君玉剑一出手，便卷起浩然正气。 宋往左手握剑鞘，右手指玉剑，三步并做一步，向前袭来。 剑鞘对范长旧，君玉剑则对张憧憬。 以一敌二，好生潇洒。 张憧憬心神牵动白凤剑，握于手中，气态通神，也向前奔袭，与拔剑而去的范长旧形成左右夹击之势。 “范道友，此人修为高深，远在你我之上，恐怕已达天师之境，务必全力出手，速战速决。” “放心，我范长旧从来都是一剑去，不取人头不返剑。” “过分了，把他打出牛头山秘境就差不多行了。” “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今日我这一剑便去而复返也无所谓。” 嗖…… 俩人掠过地面，扑向宋往。 “今日我宋往，以一敌二，好生快哉。” 宋往笑叹一声，不避不让，与张憧憬而范长旧撞在一起。 霎时间，这条无名河边浮现出无数剑影。 狂风飒飒惊得两位江南女修士后退数步，才能勉强睁开双眼观战。 “红红仙子，君玉剑真的好强，你说张道友和范道友能打得过吗？”白芷忧心忡忡道。 “不知道。”红红仙子摇头，眼神中也泛起些许担忧。 君玉剑宋往不愧是京北八大家天赋弟子中数一数二的强者。 据传言，君玉剑成名以来，除了早年惜败于陈天骄一次之外，再无败绩。 陈天骄在突破天师境之际死于张憧憬之后，但就在那之后，宋往也突破到天师境，未必会再输于陈天骄，但今时今日的张憧憬也并非当年那个毛头小子了，更何况还有范长旧从旁辅助，客观来讲，谁胜谁负，还真难说。 但是在红红姑娘心里觉着，张道友一定会胜。 这是一个女人的心声。 “他们已经交手三十余招，宋往依旧不落下风，反倒是范长旧愈发的不那么得心应手了，红红仙子，我们要不要帮他们一把？”白芷默默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只要红红仙子答应一声，她便会毫不犹豫参战。 什么以多欺少，不关女修士的事。 打的赢就是漂亮。 “不可。”红红仙子又摇了摇头。 “为何？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我们要是不帮张道友，他很可能被宋往赶出牛头山秘境的。”白芷咬牙道。 “因为这是男人打架，我们不能插手，再说了，你看张道友使剑平平无奇，分明没有用尽全力，剑域也还没有开，我们若是插手，只会让张道友觉得我们不是一个好女人。” 说到这里，红红仙子嘀咕了一句，没好气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要上就上呗，反正我就在这儿看着。” “我才不上。”白芷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张道友要是讨厌我了，你就更有机会跟他结为道侣对不对？” 被戳破了小心思的红红仙子脸颊微微泛红。 她心说，张道友对我敬而远之，便是不讨厌我，也谈不上喜欢我，就算我舔着脸贴上去，他也未必要啊！ ———— 说过了两个女修士的想法，再说说这边君玉剑以一敌二的潇洒写意。 只见战场已经从一开始的地面拉扯到空中，宋往虽然修为高过范长旧和张憧憬，但由于他从始至终都没想下杀手，所以出手往往都留有半分余地，再加上俩人夹击的角度时间都格外刁钻，便是他不拿出些心思，也难以取胜。 宋往掠过一片树叶，立于树梢之上，君子坦荡荡，“两位道友，接下来宋某要认真了，你们且小心。” “啥？你刚才没认真？”范长旧惊讶一声。 “大概只出了一分力，接下来要出三分力。”宋往轻描淡写道。 范长旧懵逼了。 自己都已经全力以赴了，结果这家伙才出了一分力，这架还怎么打？ 他转头望向同样立于树梢的张憧憬，“张道友，你出了几分力？” 这话刚一问出口，范长旧就暗道自己傻逼了，张道友何等城府，岂会回答自己？ 不料，张道友也来了一句，“我刚才也只出了一分力。” 城府不浅的范长旧会心一笑。 张道友果然还是张道友，言语中处处都是陷阱，不管张道友到底出了几分力，至少在气势上是不落下乘的。 “这一剑，君生我已生，君亡我未亡，七分攻势，三分收势。看剑。” 宋往郎朗一声后，横剑一战，一股浩然剑气宛如泼墨一般洋洋洒洒开来。 张憧憬嘴角噙笑。 跟这种君子打架真他娘的爽，出剑之前，还叽叽歪歪提醒对手小心，也是没谁了。 不过，宋往都这么诚恳了，咱要是不诚恳一些，也太辜负他的好感了。 于是张憧憬礼尚往来道：“我这一剑，没啥名字，反正就是胡乱劈砍一番，你自个儿小心吧！” 饶是气态雅正的宋往也忍住不住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胡乱劈砍！！！ 放眼整个京北，整个牛头山秘境，没有人敢在应对自己这一剑时胡乱劈砍吧！ 但下一瞬间，他那抽搐的嘴角就浮现出浅浅笑容了。 只见张憧憬身边三丈之内剑意横生，宛如无敌战神一般。 “原来是剑域。”宋往惊叹一声。 “刚学会不久，用得不好，多多包涵。”张憧憬微笑道。 “好说。”宋往提醒道：“剑气已近。” 张憧憬手作提剑式，三丈之内我无敌，这是陈京北的原话。 提剑，则剑气碎。 宋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范长旧那一边。 他的剑气的泼墨般撒开的，自然而然覆盖了【宝剑书生良家子】和【一剑返】两人。 “我这一剑，就叫一剑返，不取人头绝不还，十分力。” 范长旧说完便叹了口气。 “头一次这么打架还真他娘的不习惯。” 感叹之后，范长旧便没什么犹豫一剑刺出。 一道灵光犹如射线般射向宋往眉心。 但宋往有一剑剑气在前，便以足够。 只见宋往稳如泰山，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剑返能不能取自己人头。 轰…… 横向式剑气和点破式剑气彻底相撞。 依照常理而言，一点破面是很容易的事，再则还有张憧憬已经毁去一半宋往的剑气，范长旧没什么压力才对。 范长旧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在那纠缠的一瞬间，他才知道，什么叫碾压。 十分力的点破式剑气在横向式剑气下竟然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悄然消失了。 泼墨剑气扫向范长旧胸口。 “收！”宋往喝道。 范长旧倒飞而出，却也侥幸捡得一条狗命。 落地后，范长旧便哇哇大吐，生怕自己血吐不完似的。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剑气入体后，自己的五脏六腑是多么的难受。 若非关键时刻宋往收了剑气，那么此时便没有范长旧这号人了。 不愧是宋家君子啊，出剑收剑，处处都是君子之风。 “道友，接下来是我们两个之间的战斗了。”宋往一如谦谦君子般说道。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忍不住对范长旧数落道：“范道友，真的确定你是来参加仙班大点而不是来打酱油的？我记得以前你可没这么弱啊！” 范长旧一边吐血，一边苦逼地解释道：“你这可就误会我了，我真的用尽全力了，只不过你们是神仙打架，我是凡人遭殃，怪不得我啊！” “去你大爷的，说好的以多欺少，这才打了多久你就不行了，你还是不是男人。”张憧憬骂骂咧咧道。 他是真的没想到范长旧如此的不堪一击。 记得以前在塞北大漠的时候，这家伙的实力不弱啊！ 本来以为会成为自己的好帮手，没曾想，这家伙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张憧憬很有理由怀疑这家伙没尽全力，暗暗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才故意激他，看看他的反应如何。 结果范长旧反应很真实，除了一个劲儿地吐血就一个劲儿的说：“我真不行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张憧憬就相当于一个皇帝和平民的区别，生来就大富大贵，没有体会民生疾苦，又怎知他们生活不易，没有体会过几十年几百年破一个境界的龟速，自然也就不知道修士的难处。 他有大气运加身，天赋过人，修为与日俱增，自然是可以让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的那种人。 但范长旧不是啊，在修行这条道上，他先跑几步，张憧憬刚追上他的时候自然是相差不远，但日子一长，距离也就渐渐拉开了，不管使出了多少吃奶的劲儿，范长旧也只能望尘莫及。 张憧憬因为不自知而产生的怀疑，真的多余了。 范长旧不是来打酱油的，他可怜到连酱油瓶子都没有的苦逼修士。 341 宋往，不卒 见范长旧气蔫气蔫的，张憧憬也顾不得范长旧有没有什么阴谋阳谋了，苦笑道：“宋道友，说好的二打一，你一招把我队友秒了，这下真只剩咱俩过招了，不无聊吗？” 宋往哈哈笑道：“道友此言差矣，你我二人，方才尽兴。” 张憧憬无语道：“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让他跟我一起二打一？” 宋往破天荒露出一抹贱贱的笑容，“这不是没被二打一过，想尝试一下嘛。” 张憧憬郁闷道：“那你咋不尝试四打一？我那里还有两位队友呢。” 宋往微笑道：“道友见谅，实在是我实力有限，也是真不想对女人出手啊！” 张憧憬玩味笑道：“好一个宋家君子，受教了。” “彼此！彼此！” 宋往淡淡一笑，伸手道：“道友，请吧。” 话落之后，宋往横剑胸前，左手四指握住剑鞘，余下食指则抹过剑身。 有一抹寒光闪过，君玉剑便愈发通透了。 “这是什么鬼？我怎么感觉你的气场又强大了几分？”张憧憬纳闷道。 “看来道友果然对剑域了解还不深啊，你的剑域在三丈之内，我的剑域则在一剑之间，这便是我的剑域，三尺青锋。”宋往解释道。 “剑域还能这么玩？”张憧憬宛如白痴一般，其实他的剑道一途跟白纸差不多，在剑宗学十八落算是寥寥画了一笔，遇到陈京北之后，又添了一笔，仅此而已。 “玩？”宋往哈哈一笑，“道友倒是有趣，你可知世间剑修有多少人能领悟剑域？整个京北加起来也不过屈指之数而已，你这个玩字真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好像不是故意的。”张憧憬挠了挠头。 好像？ 宋往差点没气背过气去。 宋往收回心神，又恢复到谦谦君子的样子，说道：“我如果没看错的话，你的剑域中有快慢之意，在三丈之内，你想剑快便剑快，想剑慢便剑慢，京北陈家客卿陈京北便悟得此门，有三丈之内无敌的说法。不过，今日遇上我你也算是倒了大霉，我的‘三尺青锋’剑域藏在剑内，可以无视你的剑域，而且剑域会加强我君玉剑的属性。”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张憧憬挠了挠耳朵。 “什么话？”宋往问道。 “倒霉那句，哦，我想起来了，刚进入牛头山秘境的时候有个叫什么崔东山的，也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来着，你猜他最后结果如何？”张憧憬笑道。 “自然是淘汰了。”宋往不假思索道。 【宝剑书生良家子】都站在眼前了，这个问题还值得想吗？ “正是如此。”张憧憬神色坚定道：“所以，你的下场和他一样。” “希望如此。”宋往笑了笑，扬剑道：“道友，小心你的剑，坏了我可不负责。” “你还是先小心你的剑吧！” 张憧憬淡淡一笑。 开玩笑，君玉剑自然是不可多得的好剑，但是咱的白凤剑可是剑宗的信物，也是南天门的钥匙，岂是剑域加持就能轻易摧毁的！ 所以，这个问题，张憧憬一点都不担心。 已经提醒过一次的宋往不再啰嗦，脚尖点了一下树梢，飘然而起，又在刹那之间，剑化寒光，嗤啦而来。 早就打开了剑域的张憧憬不禁心神一凝。 宋往果然没有夸大其词，即便是在三丈之内张憧憬也掌握不了君玉剑的快慢。 看来这个三丈之内我无敌的说法还真是个笑话啊！ 还好咱没装这个逼，要不然丢人可真丢大发了。 “还不出剑吗？” 宋往提醒道。 “不急，等你再进一点，虽然我掌控不了你的剑，但还是能掌控自己的剑。”张憧憬说道。 “有道理，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等你了。” 话落即剑至。 那一缕寒光突然之间便直达张憧憬眉心处。 张憧憬微微抬起左手，轻轻一点，却又好似点了无数次。 “笔走太虚，神符成。” 咚…… 君玉剑撞在了一面金色墙壁上。 正是张憧憬最新研发出来的金土符。 融合了金刚符的坚硬，以及厚土符的防御，乃是一张精品神符。 天师之下，分毫无损，天师之上，可化解一半的攻势。 虽然只有一半，但对于张憧憬来说已经够了。 当金土符应声破碎之际，只见张憧憬猛地出剑削向君玉剑。 哐当…… 宋往只觉手臂发麻，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这一刻，宋往便知道自己这一剑已经难建寸功了，说时迟，那时快便收了回来。 他凌虚一点，身影翻转又落在树梢之上。 定睛望向张憧憬的剑，宋往皱了皱眉头，“你是神符师？” “学过一些粗浅符文。”张憧憬如实道。 “粗浅符文？不会吧，我看你的符文强度已经堪比宗师，便是酥州张仙师年轻时也没有这个水品，只怕现在也不会超你太多。”宋往说道。 “那只能说明我天赋异禀，张仙师天赋不行呗。”张憧憬强行解释道。 “有道理。”宋往点头，然后又问道：“你的剑是什么打造的？怎么会如此坚硬？” “你说它吗？”张憧憬举起剑，栩栩如生的白凤图案格外赏心悦目，“其实我也不知道，反正不必你的剑差就是了。” “那便好，起初我还觉得在剑上占了你便宜，胜之不武，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如今你我剑域都以打开，一张张底牌都扒了出来，你还不打算使出你的拿手本事吗？再这样毫无章法的劈劈砍砍，你可就真要败了。”宋往道。 “无妨，我这些劈劈砍砍就够了，宋道友有什么拿手的本事只管使出来就是。”张憧憬神态自若道。 “你太狂了。”宋往抿嘴一笑，“不过，我就喜欢你这种的，只可惜你不是女子，要不然长得再丑我也要娶回家当媳妇。” “你是受虐狂吗？有这样的媳妇你还不得天天跪搓衣板？”张憧憬感慨道。 “我心甘情愿。”宋往道。 “我无话可说。”张憧憬很是无语。 天底下居然还有跟楚狂人一个癖好的修士，真是奇了怪了。 跪搓衣板就这么香的吗？ “我有个朋友跟你一样喜欢被老婆虐，回头介绍你们认识，兴许可以成为好朋友。”张憧憬笑道。 “是吗，那你可得好好引荐引荐。”宋往儒雅笑了笑，定神道：“道友，咱这打架呢，能不能认真点，以后再慢慢聊天行不行？” “哈哈……好像话题是扯得有点远了啊，但我忍不住啊！”张憧憬大笑道。 “言归正传，我接下来有一剑术神通名唤清风拂柳，使出来之后大风如鼓，大风如剑，可敌千军，你可有神通应对？”宋往一如既往的在出剑之前提醒着张憧憬。 张憧憬有点怀疑人生。 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怎么这位宋家君子既要动口，又要动手？ 张憧憬无所谓道：“宋道友只管使便是，我虽然没有高明的剑术神通，但是我有神符防身，而且还有这个。” 说罢，张憧憬也横剑胸前，一如方才的宋往食指抹过剑身，白凤剑身的凤凰图案便如同活过来一般。 “这是……！？你……你怎么会……！？？？”宋往惊呆了。 “三尺青锋，刚刚学会的，有用得不好的地方还请宋道友指点指点。”张憧憬淡淡笑道。 “你真是刚学会的？”宋往难以置信。 自己领悟三尺青锋足足花了三年的时间，可张憧憬，就在刹那之间就学会了吗？ “宋道友一派君子作风，我自然不会说假话。”张憧憬道。 “我信你。”宋往嘴上承认，但心里还是难以接受，他摇头感慨道：“你这天赋也太过分了吧！” “还好。”张憧憬古井无波道。 过分吗？ 咱没啥感觉啊！ 在剑宗小藏剑阁引发万剑齐鸣的时候也有人这么惊叹来着，可那不就是一件证明自己习剑天赋还不错的小事吗？ 要死宋往听到此刻张憧憬的心声，估计就要气得七窍流血了。 人比人气死人，他宋往便是在往日的陈天骄面前也只是稍逊一筹，今时今日更是无惧陈天骄，可是面对这位【宝剑书生良家子】，他竟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宋道友，别愣着了，出剑吧！”张憧憬催促道。 他对宋往的剑术神通迫不及待啊！ “看剑。” 大风如鼓，大风如剑。 张憧憬：“宋道友，清风拂面是这样使的吗？” 宋往心头滴血。 宋往：“我还有一招落日余晖。” 张憧憬：“哦，是这样吗？” “噗……” 宋往差点卒了。 张憧憬：“还有什么神通，宋道友只管使出来。” 宋往：“这招‘君子之剑天上来’你还是还能学会，我……我就……” 君子之剑天上来。 一挂剑河宛如黄河倾泻般落下。 稍许之后，又一挂略小的剑河泻下。 张憧憬：“好像小了点。” 宋往：“……” 342 一不注意又忽悠 “不打了，不打了。” 宋往只管摆手叫停。 “别啊，宋道友，这才哪跟哪儿。” 张憧憬兴奋道。 “就你这跟个复制粘贴机似的，我怎么打，怎么都是吃亏，没意思。” 宋往道。 “打架嘛，我学你几招怎么了，再说了，我能偷学你的本领，也说明你这本领高超啊，你不应该多炫耀几招吗？”张憧憬乐颠乐颠道：“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把你的看家本领都试出来，我好生瞻仰瞻仰。” “你大爷的。”饶是宋往这般谦谦君子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这架还打个毛啊，再打下去，看家本领都被你学光了，以后我宋往还拿什么在江湖上立足？ 宋往坚决不打，只管摆手。 “别那么小气嘛，常言道‘君子不可无信’，你都说了要帮北方修士把我赶出牛头山秘境，你不能失信于人啊！”张憧憬笑道。 “我技不如人，不蹚浑水了，告辞。” 宋往抱了抱拳，自个儿私下了【君玉剑】铭牌。 天黑时分。 牛头山秘境又传来消息。 “君玉剑，排名四百七十一。” 然后灵光一闪，宋往已经被传送出了秘境。 张憧憬脸色当场就不好了。 他知道宋往的本事肯定还不止这么点，要不然也对不起他堪比陈天骄的天赋，只不过这家伙居然如此吝啬，才学了他几招就不干了。 正在兴头上的张憧憬又怎么会高兴得起来呢！ 好不容易才学到了值得钻研的剑术神通，结果…… 唉…… 正在这时，张憧憬的脑海中也传来一声幽幽叹息。 “可惜了，此人剑术神通集世间之大成，便是剑宗传世本领也略有不及，放眼我这一生，见过的人，恐怕也只有青衫剑仙的剑能远远超出于他的剑道造诣。”剑灵小念头道。 “小念头，你可终于又联系我了，这次是要传授我什么高明神通了吗？”张憧憬那叫一个激动啊。 “你想多了，我之前教你的已经是世上最上乘的剑法。”剑灵道。 “就那？也算是剑法？”张憧憬一脸懵逼，就让自己时常用剑，就叫做叫了剑法了？还世间最上乘的剑法，小孩子也不是这么好忽悠的好吧！ 剑灵跟他心有灵犀，张憧憬虽然没说出口，但心里这么一想，剑灵就知道了，直接没好气道：“爱信不信。” 还不等张憧憬舔着脸卖乖求神通，剑灵高傲丢下一句，“好了，你自个儿练习吧，我就是忽然看见些有趣的剑法，出来提醒你几句，话说完了，我要睡觉了，再见。” 脑子一激灵。 张憧憬和剑灵的心神联系又一次被单方面切断。 张憧憬长长吐出一口气。 天底下还有比咱更苦的剑主了吗？剑灵高傲得跟天下无敌似的，偏偏咱还惹不起它，小心肝真疼啊！ “张道友，恭喜你喜学高深剑法。” 白芷和红红仙子一道走了过来。 张憧憬尴尬一笑，“偷学，偷学而已。” “那也是本事。”红红仙子道。 张憧憬老脸一红，“这算啥本事？” “话不可这么说，古往今来多少高明修士，一开始都是实力微弱，又遇不到名师倾囊相授，都是这么观战偷学，潜心修行数百年，从而成为一代高手的，张道友真真是有本事，我们这些修士和你一比，差远了。”白芷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对张道友那叫一个心悦诚服。 “白仙子，是不是有点过了？”张憧憬笑问道。 “不过，不过。”白芷摇了摇头，“我活了一百多年，还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看一遍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你刚刚不还说古往今来有很多高明修士都是这样的吗？这不是自相矛盾？”张憧憬拆台道。 红红仙子忽然插嘴道：“白芷道友说的那类人确实很多，但是他们每一次观战都要闭关许久许久才能参悟出偷学而来的本事，而你，却是当场就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放眼尘世，确实独独只有你一人而已。” “有这么夸张？”张憧憬被捧得有点飘了。 要是按照红红仙子和白仙子这么说的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绝世天才？ “当年的陈天骄呢？有没有我这么厉害？”张憧憬打听道。 俩人摇了摇头，说不知。 张憧憬叹了口气，又问道：“那青衫剑仙呢？” 提到这个名号，两位江南仙子没由来肃然起敬。 “剑仙前辈乃八百年第一人，亘古第一青衫，普天之下，无人可比。”红红仙子很不客气地直言了。 张憧憬听后顿时蔫了，“那这么说我也不怎么样嘛。” “张道友，你也不必沮丧，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修行进境越境杀人上，剑仙前辈堪称绝世，后无来者，但在偷师的天赋上，你确实前无古人，你是我见过偷学东西最快的天才了。”白芷夸赞道。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讽刺呢！”张憧憬苦笑道。 “当然是夸你了，我怎么会讽刺你呢！”白芷着急道，然后她一下子就脸红了。 张憧憬倒没瞧见这一抹景色，只是长叹道：“你们就别再吹捧我了，再吹几句，我可就真要上天了。修行了这么些年，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青衫剑仙的大名都已经载入史册，又岂是我能比拟的。即便是偷师学艺这一本领，我也未必比得上他，只不过是他天赋过人，往往能自创强大神通，不屑于偷师罢了。” 两位仙子尴尬一笑。 刚才确实吹得有点过分了。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对两位仙子勾了勾手指。 在张憧憬的绝世风采下，两位仙子早已毫无抵抗你，别说靠近一些，就是立马双修都可以商量。 她们脸红心跳的靠近后，张憧憬轻声笑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两位仙子好奇不已。 “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张道友如此小心说话？” 张憧憬细声说道：“其实我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什么？青衫剑仙……大弟子……！！！？？？” 两位仙子当场就愣住了。 青衫剑仙什么时候有弟子了？ 不过，转念一想，张道友如此天赋异禀，恐怕除了青衫剑仙以外也无人能当他的老师了吧！ 所以两位仙子立马就姓了，连张憧憬忽悠的机会都没有。 这倒是让张憧憬颇为意外啊，但也好，还剩了些口水。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两位江南仙子透露出这个消息，那就是张憧憬的阴谋了，主要是他跟南方修士不熟，万一有什么彼此看不惯的地方，兴许还能用这个名头压一压那些天才的嚣张气焰，而白芷和红红仙子到时候就是最好的证人。 试问，天底下何人敢对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动手？ 白芷忽然问了一个很好奇的问题，“张道友，既然你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那为什么你还要偷学宋往的剑术神通，青衫剑仙的神通不是更厉害吗？” 张憧憬既然提及了青衫剑仙，那么这么问题，自然也就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 他不慌不忙道：“仙子有所不知，师尊他老人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而且一向主张自学成才，他本人就是这样的，所以也要求我这样，在收我为徒之后，就自个儿逍遥去了，有这样不负责任的老师，我这弟子的生活也是相当艰辛。” “这不，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没法自创高明神通，所以只能跟别人偷点了，你们有没有什么隐秘神通，要是可以的话，也让我学学，实在不行，我买也行，免得师尊云游归来，看到我这弟子混得如此凄惨，把我给逐出师门就惨了。” 张憧憬一本正经的卖着惨。 “这么惨啊！”白芷叹息一声，“张道友，我们家只是江南小族，没什么大本事，但是我曾到过一处洞天福地，学过一门以身化剑的神通，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可以教给你。” “我有一门雷霆秘书，也可以教你。”红红仙子道。 “不收钱？”张憧憬笑问道。 “我们不缺钱的。”白芷笑眯眯道。 她想说的其实是缺一位道侣啊！ “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张憧憬连连笑道，“那我们什么说干就干？” 两位仙子嘴角微微抽搐。 怎么觉得这句话有点污呢！ 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张道友那般人物，怎么会想这些事情。 “此地介于断头崖和牧牛峰的中间，过路的修士比较多，过河之后，我们在断头崖下找一处僻静之地，再教你吧！”红红仙子郑重说道。 张憧憬抱剑感谢。 这年头的女修士都这么好忽悠的吗？ 看家的本领，说教就教？ 还是说咱的魅力真的已经到了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步了？ 啧啧…… 青衫剑仙前辈，你老人家可千万要见谅，我不是故意要盗用你的名头的，我只是实在走投无路，只能欺世盗名，苟延残喘了。 要不是宋往跑了，张憧憬真想对他说一句，“你瞅瞅你一个大男人小气的，还不如两位仙子大方！” “我可以学吗？”范长旧屁颠屁颠凑了过来。 看他的样子，终于把宋往的那一剑余威给咽下去了。 两位仙子冷冷瞥了他一眼，然后范长旧便自行乖乖闭嘴了。 四道身影，蜻蜓点水，飘飘然如神仙过河而去。 343 有人说宝剑书生不是良家子 牛头山秘境之外掀起一场轩然大波。 被八大家族都看好的君玉剑宋往，竟然在此次排名中名列四百七十一。 四百七十一啊，这意味着什么？ 宋家君子是遇到了什么恐怖人物才会这么早就退出战场的？ 就在观战杂仙以及八大家族议论纷纷的时候，宋往一如君子般洒然走向了宋家席位。 “抱歉，我好像出来得早了。” 宋往恭敬对宋家主位上的人说道。 这位，正是当年和曹青瓷有过一纸婚约的宋神书。 “是成是败，皆是天意，不必介怀。”宋神书浑不在意道。 “谢谢爸。”宋往微笑道。 宋神书抿嘴笑了笑。 当年在听闻曹青瓷离家出走之后，他的心境大概也是如此，所以才担得起君子二字。 君子不争，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强求不得。 这一向是宋家家风。 “不过，我很好奇，以你如今的修为放眼同辈中人，除了昔年的陈天骄和王家遗女王雪梅之外，应该没有对手才对，难不成是被江南的某位修士打败了？”宋神书好奇道。 宋往摇了摇头，“却是南方修士阵营，但也不算是，总之就是一个比较有趣的朋友，回头等我和他把酒言欢之后再与您细说。” 宋神书点头，示意他坐下，便不再多问。 这时，曹嫣然走了过来，曹家和宋家虽然因为曹青瓷那一辈的婚事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宋家是君子之风，对此尽管心有不快，但也从不明说，日子久了，前情旧怨就放下得差不多了。 曹家这些年因为亏欠，逢年过节都会派人前往探望祝福，总算是没让两家的缘分就此走到尽头。 宋往和曹姹紫的关系不怎么样，但是对曹嫣红一直不错，曹倾城甚至有想过要再许一门亲事来着，只是想到当年的曹青瓷，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任由他们自由发展，要是最后能走到一起，自然是好，走不到一起，多少也有些血亲之外的兄妹情谊。 也还好曹倾城没那么做，否者曹宋两家的关系很有可能又一次要恶化。 因为宋往子承父业，癖好和宋神书一样，都喜欢那种桀骜不驯的绝世女子。 曹嫣红是不错，但只是当妹妹不错，当道侣的话，宋往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 而曹嫣红事实上也从来没喜欢过宋往，除了在那一天有过一瞬间觉得自己喜欢张憧憬之外，在那之后，好像再没觉得喜欢过谁。 “嫣红妹妹，你也是来调侃我的吗？”宋往笑着说，同时还将自己的身子挪了挪，给她腾出一个位置坐下。 曹嫣红乖巧坐下，“宋往哥哥，我有那么落井下石吗？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是哪位高手把你给赶出来的，回头我给你找威风去。” “心意我领了，不过，找威风还是算了，跟他打架无非就是让自己心里堵得慌，没必要，喝酒应该还行，有机会我叫上你，说不定你会喜欢。”宋往笑道。 曹嫣红脸红道：“什么喜欢不喜欢。” “明知故问，大姑娘，该嫁人了。”宋往笑眯眯道。 “我才不大，我还要好好学习做一个妹妹呢。”曹嫣红嘻嘻笑道。 “学做妹妹？”宋往有点不解。 曹嫣红想了想，张憧憬是曹家男人的事不能往外说，于是含糊其辞道：“就是学做妹妹呀，你看，我和我姐就不对付，和你就处得不错，肯定是我人品有问题啊，所以得好好改正。” 说着，曹嫣红有意无意望了一眼，因为要保持家主风范而一直板着脸装深沉的曹姹紫。 曹姹紫瞪了她一眼，曹嫣红吐了吐舌头，两姐妹的话，尽在不言中。 宋往咧嘴笑道：“嫣红妹妹不愧是当老师的人啊，思想上就是有觉悟。” “那当然。”曹嫣红撅起嘴角，又好奇道：“好哥哥，你快告诉我，究竟是谁把你赶出来的。” 宋往看了看她，眼神宠溺，“好吧，本来不想说的，但我知道要是不告诉你，你恐怕又得缠着我玩了。” 曹嫣红莞尔一笑。 宋往说道：“其实和我交手的不是什么成名人物，如果没记错的话，在醉仙居最值钱的消息中就有他的名号。” “最值钱的？”曹嫣红皱了皱眉头，“怎么可能啊，最值钱的不是最不经打的吗？” “应该是信息填错了，或者说有人帮他暗箱操作。”宋往分析了一下，又释然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所谓的仙班大点本来就是各显神通，暗箱操作也好，浑水摸鱼也罢，最后能位列仙班的，肯定是有本事的。” “宋往哥哥可真大度，要是我就看不惯。”曹嫣红愤然道。 宋往淡淡一笑，回忆道：“他的名号很长，但我忘不掉，叫【宝剑书生良家子】，他有宝剑，也算是书生，但绝对不是良家子，甚至是个混账，嫣红妹妹，你都不知道，我跟他打架，我……” 说着说着，宋往无言以对了。 剑术神通一招招都被偷学了去，哪能不憋屈啊！ 听到这个名号后，曹嫣红却笑了。 宝剑书生良家子，那不正是曹闭月哥哥吗！ 曹嫣红笑道：“宋往哥哥，输给他，你不冤枉。” “哦？”宋往惊讶了一下，“难不成你认识他？” 曹嫣红没明说，只是很平淡带着笑，说道：“他去过我们家，还和我姐吵了架，那之后，我姐大姨妈都来迟了。” 宋往咳咳两声，“嫣红妹妹，你们女孩子家的事情还是不要对我说吧！” 曹嫣红大大方方道：“这有什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世俗中还有男孩子去给女孩子买苏菲呢。” “苏菲是什么？”宋往不解道。 “宋往哥哥，你可真是个榆木疙瘩，怪不得到现在都还没有女朋友，苏菲就是女孩子大姨妈来了要用的卫生巾啊，我姐就是用的那个，你们俩不是彼此看不惯吗？等下次我姐大姨妈来了，你给她送一袋苏菲，说不定你们就可以冰释前嫌，笑脸相对了哦。”曹嫣红期待道。 宋往嘴角微微抽搐。 堂堂君子，怎么能做这些事？ 坚决不做。 宋往实在不想再继续深究苏菲这个问题了，岔开话题，也是言归正传的问道：“嫣红妹妹，你刚才说【宝剑书生良家子】去过你们家，他和你们家是有什么关系吗？比如说，敌人？朋友？亲戚？” “宋往哥哥，我忽然肚子疼，大姨妈好像来了，不跟你说了。” 曹嫣红灵机一动捂着肚子敷衍了一句，然后躬着身子，小跑离去。 曹闭月哥哥的事，要是告诉宋往哥哥了，那奶奶还不得又罚自己跪祠堂，而且是很严重的那种，说不定三年五载都不能动一下，那也太无趣了。 回到曹家席位。 曹姹紫立马冷着脸道：“我不是早就告诉你，宋往是伪君子吗？你怎么还和他来往，你刚才和他说什么了？” 曹嫣红吐了吐舌头，“我把你用苏菲的事情告诉他了，还让以后给你送。” 曹姹紫当即色变，一字一字道：“曹嫣红……” “我开玩笑的。”曹嫣红立马改口道：“其实我是去打听宋往哥哥被谁打败的。” “谁？”曹姹紫的脸色这才有些缓解。 殊不知，曹嫣红其实没开玩笑，她不但把曹姹紫用苏菲的事情告诉宋往哥哥了，还告诉了宋往哥哥，大姨妈延迟的真相。 “你猜？”曹嫣红卖起了关子。 “没心情，你说不说，不说回去跪祠堂。”曹姹紫威胁道。 “你又不是奶奶，我才不去跪。”曹嫣红可爱道。 “但是我现在是曹家的代表，奶奶说了，我今天就是曹家家主，你说不说？”曹姹紫说道。 曹嫣红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吃早饭的时候，奶奶确实这么说过啊！ 不好，今天的曹姹紫惹不起。 曹嫣红连忙认错道：“姐，我错了，其实我不是故意要卖关子的，主要是打败宋往哥哥的那个人你一定会感兴趣。” “宋往虽然修为不错，但我连他都看不惯，那人即便是打败了他，我也还是看不惯，又怎么会感兴趣？”曹姹紫嘴上不屑，其实也是相当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把京北数一数二的天才都给打压下去。 若非好奇，她也不会拿家主的威风吓唬曹嫣红了。 “那如果我告诉你，打败宋往哥哥的是【宝剑书生良家子】呢？”曹嫣红眯眼笑道。 “是哥？”曹姹紫脱口而出。 “哥？你叫他哥？”曹嫣红激动道。 “没有。”曹姹紫立马否认，“你听错了，我说的是他。” “你就嘴硬吧。”曹嫣红笑了笑，“听宋往哥哥的语气，好像他对哥哥的印象还不错，还说要请他喝酒来着，到时候他要叫我，你要不要去？” “小孩子的事情，我不参与。”曹姹紫高高装起。 “他可是哥呀。”曹嫣红撇嘴道。 “我是家主。”曹姹紫重重说道，看似强硬，用一句世俗的话来说，其实已经弱爆了，她只是放不下那个面子。 344 断头崖仙气袅袅 范长旧护法，白芷和红红仙子亲自口述秘术以身化剑和雷霆之法，张憧憬则潜心修炼，在经历过几十次天亮天黑之后，四人徐徐登山断头崖。 崖顶风光无限，尚未登山山顶，便以觉察到山顶不同凡响的仙气缭绕。 “烟雨江南养神仙，果真不假。”张憧憬一边上山一边感慨道。 “有空去坐坐呗。”白芷道。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敷衍了事。 “是啊，江南可真是个好地方，将江南出来的仙子也都很仙，我听说断头崖之前没有这种气象的，肯定是因为仙子多了，才使得断头崖气象蒸蒸。”范长旧道。 结果两位仙子都没出身应和，范长旧就知道自己又白白浪费唇舌了。 这张道友随便说一句话，两位仙子都笑着回答，自己绞尽脑汁说那么好听的话，结果两位仙子都爱答不理的，区别对待得也太过分了吧！ 聪明的张憧憬自然看出些端倪，只不过他不好插嘴啊，也就只能看着范长旧憋屈，要是可以的话，他真想给范长旧做个媒人，把某位仙子介绍给他结为道侣，这样大家都开心，多好啊！ 但这注定只能成为一个美好的愿望，因为古往今来，多少仙子对那些个逍遥天地间的绝世强者爱慕不已，却总是求不得，怎么办呢，只能用一辈子的时间去修炼，去追逐绝世强者的步伐，而白芷和红红差不多就属于这类不幸的仙子。 “一千修士参与的仙班大点，才走到断头崖，就已经只剩下两百多人了，起初我还以为南北修士大战会多么热闹，现在看来，也是我想多了。”张憧憬忽然感慨道。 “像张道友这样善良的人并不多，即便是我们江南修士向来心善，但面对早已决定要针锋相对的南北修士之战，谁也不曾有一刻携带，在南北修士大战之前，自然是遇到不属于己方阵营的人都能杀则杀，不能杀则赶出去，这就是修士界，注定血流成河，谁也做不到真正的约束。”白芷浅谈道。 “这些我倒是明白，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嘛，我只是有些担心我朋友，你们南北修士大战，最无辜的就是我们这些散仙。”张憧憬诚恳道。 “张道友放心，只要你的朋友和你一样是想加入南方修士阵营的，我们绝对不会出手伤人，但是他们北方修士我就说不准了。”白芷道。 “你怎么这么肯定？难不成南方修士就没有心狠手辣之人？”张憧憬说道。 “张道友有所不知，此次南北修士大战，北方修士由京北八大家的传人主导，而南方修士则由我们江南最强的女修士【一叶漂泊陆欢欢】为代表，凡是南方修士阵营皆听她指挥，在尚未来到京北之前，她就已经立下规矩，只取胜，不取无辜者命，谁若是不听的，她就会亲自出手杀人。”白芷道。 “那也挺狠的啊。”张憧憬感慨道。 红红仙子突然插话道：“陆飘飘一贯如此，但是人还是正义的。” “是的，红红仙子和陆飘飘关系还不错，她说的话，肯定不会骗你。”白芷道。 “那我就放心了。”张憧憬松了口气，“还好在进入牛头山秘境之前，我们一致听了范道友的意见决定加入你们南方修士阵营，要不然恐怕就真的凶多吉少了，那北方修士一个个鼻孔朝天，太招人烦了。” 白芷微微一笑，问道：“张道友，你们为什么想加入我们南方修士阵营？” 红红仙子也好奇等着张憧憬的回答。 张憧憬挑眉想了想。 因为听说南方修士阵营仙子多吗？ 这是绝对不能说的。 张憧憬淡淡笑道：“因为我是张憧憬和京北陈家有仇，我要是加入北方修士阵营，他们能放过我吗？再则就是我和范道友是知己好友，他一心一意想来南方修士阵营，我总不能站在他的对立面去吧，所以才毫不犹豫选择了南方修士阵营，至于范道友为什么这么坚持要加入南方修士阵营，你们可以问问他。” 范长旧嘴角微微抽搐。 白芷转头望向他，双眉傲娇，“范长旧，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南方修士阵营？” “呃……这个……”范长旧脑瓜子正在飞速旋转。 “呃什么呃啊，快说啊。”白芷催促道。 “我有两个理由，一个真的一个假的，你们想听哪个？”范长旧道。 狡猾的他看来已经想出了法子。 “这还有真的假的？”白芷皱眉道。 “问你就说，哪儿那么多废话。”红红冷冰冰道。 范长旧无奈一笑，“好吧，我说。之所以选择加入南方修士阵营，是因为我听说南方修士阵营中会有很多仙子，我范长旧一生孤苦，就像找个道侣，所以……” “无耻……” “下流……” 范长旧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两位仙子鄙夷了一顿。 范长旧不慌不忙道：“但，这是假原因，范长旧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有张道友这样的朋友已是足以，朋友们快乐了，我也就快乐，有一次睡觉的时候，我听见张道友好像是做了美梦什么的，嘴里喊着美人儿，就想到年轻的他应该是在想姑娘，想谈恋爱了，所以我才多方打听，得知南方修士阵营仙子多，才劝说他们加入南方修士阵营，想给张道友和他的朋友们一个找道侣的机会，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一说完，范长旧自己都觉得自己好伟大的样子，只是看到一旁张憧憬恨恨的眼神，他还是有些心虚。 这下，白芷仙子和红红仙子都只顾着脸红了。 “真的？”白芷问道。 “一万个真，不信我可以发誓，范长旧要是说了半句谎话，就叫南方仙子一个都不喜欢我和张道友他们。”范长旧举起手，真的发了一个好毒的毒誓。 张憧憬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 也就是楚狂人不在，要不然绝对赏他两拳。 要知道，楚狂人可是有老婆的，褚三刀也是新谈了朋友的，杨七也在江南谈了一位仙子，正处于恋爱狂热期，他们还需要找道侣吗？ 真要是说起来，也就只有张憧憬还勉强算一个黄金单身狗。 但是他身边也有蝶谷小仙子沐萧萧和剑宗小师姐阿罗一路追随，身边根本不缺仙子，再则就是张憧憬同学心心念念着的始终是那个远在庆市的文艺女神。 有时候褚三刀他们也私下议论过，老张是怎么能在阿罗仙子，胡璃妖精，以及萧萧师妹这样的天仙之下还坐怀不乱，游刃有余的保持着初心的？ 这简直不符合男人心态。 换做旁人，恐怕早就把这些仙子们一个个哄进后宫了吧！ 老张可真是够不务正业的。 …… 登上断头崖。 此间山崖上已有百余修士整齐列阵，其中身着古典白衣，插着美玉发簪的仙子便占去一大半人数，剩下的则是一袭青衫，从普遍的留海发型来看，应是男修士，个个背负宝剑，面朝牧牛峰方向。 天际有几只白鹤盘旋，彩霞当空，景色几乎已是人间极致。 每当有微风拂过，仙子们耳畔的青丝一缕缕迎风飘扬，就宛如看到了南方的那一株株杨柳盛景，尤其是那一张张放到世俗中可以完胜任何一个女明星的容颜俨然已经成为了断头崖不可错过的美妙风景。 一看到这一幕，张憧憬和范长旧就忍不住啧啧了一声。 “为什么仙子们全都穿着古典白衣？”张憧憬纳闷道。 只见白芷和红红转了个圈，身上现代化服装忽然就变成了一套白色长衫。 “你们？” “张道友不要奇怪，这只是一门换衣之术，很是简单，至于为什么要身着白衣，这其实是陆飘飘安排的，也是南方修士的一个传统，主要是我们女修士穿都市衣服打架很不方便，所以每当有大规模战斗爆发的时候，我们南方修士都会换上便于出手的古典服侍，而陆飘飘喜欢白色，所以我们就都换上白色。”白芷解释道。 “还有这规矩！”张憧憬暗暗吐槽了一下陆飘飘的霸道，然后问道：“那男修士都穿一袭青衫，莫非是向我师尊致敬？” “正是因为青衫剑仙前辈。”白芷微笑道。 “那我们需要换吗？”张憧憬又问道。 “还是要的，也是为了待会和北方修士动起手来，便于区分敌友，避免误伤。” 说着，白芷从方寸戒中取出一套青色长衫。 与此同时，红红也取出一套青色长衫，递给张憧憬，却朝白芷说道：“他穿我的，你的给范道友穿。” “凭什么？”白芷不服气道。 “先来后到不懂吗？” “那也是我先递的好不好。” “可是张道友最先收的是我的。” “是吗？” 红红一把将长衫塞进了张憧憬的手中，“现在就是了。” “你无赖！”白芷咬牙切齿。 张憧憬愕然。 然后红红就真的脸色红彤彤了，女子睁着给男子送东西，这才江南阳州那边是很有讲究的，大抵就是个争风吃醋，表达喜欢之意的意思。 红红仙子羞得转过头去，双手都快把衣角抓烂了，跟早些年那些崇拜大侠的江湖女子一样的率真可爱。 张憧憬抿嘴一笑，其实所谓的仙子也并不是都不食人间烟火的嘛，甚至有时候比人间女子的烟火气还要重一些。 这人间，还是有烟火更好看些。 345 蝶谷小仙子可能迷路了 事已如此，白芷只能很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自己手中的青衫送给了范长旧。 “谢谢仙子。”范长旧嘿嘿接过。 白芷撸了撸嘴，心情很不好。 然后范长旧就开始宽衣解带。 “你干嘛？”白芷问道。 “换衣服啊！”范长旧道。 “你怎么能这么换，你就不能那样转一圈换吗？”白芷说道。 “转一圈？”范长旧想起刚才白芷和红红仙子的样子，学着转了一圈，“这样吗？” “灵力，加持灵力。”白芷恨铁不成钢道。 “哦。”范长旧屏气凝神，气机充盈。 然后他再转了一圈，浑身灵光一闪。 然后…… “噗……”张憧憬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因为这家伙竟然换上了一身女性裙子。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范长旧私藏女性用品，其心之污啊！ 范长旧一张老脸羞红不已，刚才不就想了一下女仙子是穿现代裙子好看，还是穿古典裙子好看嘛，怎么自己就换上了准备送给未来女朋友的绝版裙子！ “白芷仙子，我要怎么才能换回来？”范长旧连忙问道。 白芷掩住嘴笑道：“你换衣服的时候，心里想着要穿的衣服就行了。” 范长旧点了点头，连忙又转了一圈，终于换上了青色长衫，但是一张老脸早已经无处自容了。 还好两位江南女仙子比较矜持，都端得住，要是唤作北方女仙子，估计就要哈哈大笑，怎么畅快怎么来了。 但张道友仍然在大笑中。 “张道友。”范长旧狠狠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张憧憬佯装无辜道。 “你该换衣服了。”范长旧沉声道。 “哦！”张憧憬笑了笑。 “小心别穿错了衣服。”范长旧故意提醒道。 “放心。”张憧憬摆了摆手，“我没有收藏女性服装的习惯，怎么换都是我自己的。” 范长旧咬牙又且此，要不是心里明白不是张道友的对手，肯定要用实力让他住嘴。 现在嘛，也只能任由他想怎么笑，就怎么笑了。 张憧憬本来就不笨，再加上有范长旧的前车之鉴，他就更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心中念着青衫，轻轻一转，便换上了这身青衫。 张憧憬抬手上下看了看，自顾自点头道：“这换衣服的法子还不错，以后也不怕被人偷看了。” 白芷嘴角微微抽搐。 就连红红仙子也在不经意间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又不太确定，也不好意思问。 因为男修士根本不怕被偷看啊，怕的应该是女修士才对，可是张道友这么说，难不成他有偷看女修士换衣服的癖好？ 张憧憬自己都不知道，因为那不经意间的一句话，让两位仙子心中有了些芥蒂。 当然，这对于张憧憬来说，是好事，毕竟他也压根没想祸害两位江南女仙子。 至于他有没有那个特殊癖好，答案当然是否定的，不否认大多数男生年轻的时候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付诸于行动的却是极少数，到后来年纪大一些，谈了朋友，这个想法自然而然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俗人张憧憬就是其中一枚。 “走吧，我带你们去认认人。”红红仙子的嗓音突然没有那么温柔了。 “好的。”张憧憬点头。 穿过一袭袭白衣青衫。 忽然，侧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张！老张！” 张憧憬顺着声音，转头一看，竟然是褚三刀这家伙在热情的招手。 “你朋友？”红红仙子问道。 “嗯。我能不能过去打个招呼？”张憧憬说道。 “快一点，距离南北修士大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红红仙子点了点头。 张憧憬连转身走向褚三刀，问道：“胖子，杨七他们呢？” “我在这儿呢！”杨七从一旁蹦了出来。 “楚狂人和沐萧萧呢？”张憧憬又问道。 “沐仙子我不知道，但是楚狂人我知道，他在前面一些，暂时没跟我们站在一起。”褚三刀说道。 “他为什么要站在前面？”张憧憬不解道。 褚三刀叹了口气，“那家伙的拳头实在太厉害，在牛头山秘境一路走来，每每遇到北方修士，见一个打一个，被陆飘飘欣赏，当苦力去了，还说这次南北修士大战赢了的话，请他去江南做客呢！我看她的动机貌似不太单纯，老楚很有危险。” 杨七没好气道：“呸，他一个男人被女人盯上能有什么危险，有危险的是还在玄武宗等他的柳仙子。” 褚三刀瘪嘴道：“知道啦，知道啦，柳仙子很好，谁不知道你当年暗恋过柳玉烟。” 杨七瞪眼道：“请注意言辞，我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褚三刀毫不客气道：“大猪蹄子。” 杨七冷哼一声，“下次有好事不怪我不叫你。” 褚三刀立马认怂，“杨七哥，我错了，我保证不乱说话，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这反差，啧啧…… 当年在庆市的时候，褚三刀堂堂一方区域总经理，杨七却只是个小职员，跪舔方式简直天差地别。 才到修士江湖里闯了几年，就真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论赚钱，论领导能力样子都比不上褚三刀，但要论语气，一百个褚三刀也比不上一个杨七，毕竟天上掉法宝的事情大概只有杨七撞见并且捡到过。 两人日常互怼之际，张憧憬忽然叹了口气，“老楚那事问题不大，现在的问题是萧萧还没来断头崖，马上南北修士大战就要开始了，要是她没有加入某一方阵营，在大战之前，双方人数对不上，那多余之人肯定是要被共同追杀的。” 听完张憧憬的话后，褚三刀和杨七也都凝重了起来。 显然，他们之前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既然南北修士大战是约定好的，那么双方肯定不会让人渔翁得利。 在开战之前，肯定要清点人数，一旦对不上，那想做背后渔翁之人肯定要被诛杀，到时候刀光剑影的，张憧憬他们未必有开口的机会。 “沐仙子该不会是迷路了吧！”褚三刀猜测道。 “这正是我所担忧的，我那师妹经常迷路，牛头山秘境里面全是深山老林，无人打理，也没什么路，天黑天亮也和很随意，我就安排她在某个小树林里走不出来了。”张憧憬忧心忡忡道。 这个沐萧萧的迷路问题是个老大难啊，之前没想到进入秘境会被分开，倒是忽略了这些问题。 “也有可能，沐仙子走错了路，去了牧牛峰。”杨七说道。 “我倒是希望她去了牧牛峰，大不了到时候打架的时候让她临阵倒戈就行了。”张憧憬叹息道。 众人神色愈发不好，都开始担心起沐萧萧来。 “张道友。”红红仙子忽然喊道。 张憧憬答应了一声，然后对褚三刀他们说道：“你们先顾着担心，多看看女修士那边，万一她来了，只是没发现呢，或者说是跟我一样晚来的，也都看看，有消息直接秘音我，我先去见见那位陆飘飘。” 俩人点了点头。 张憧憬这才回到红红仙子她们的跟前。 “你的朋友们都来齐了吗？”红红仙子问道。 张憧憬唉了一声，说道：“四个有三个都到了，就是我那个老爱迷路的师妹，好像还没到，真是急死人了。” “张道友别急，兴许只是路上耽搁了。”红红仙子安慰道。 她那是不知道沐萧萧的迷路程度，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安慰张憧憬了。 张憧憬淡淡笑了笑，没解释什么。 继续往前，张憧憬找到了楚狂人，也跟他打听了一句沐萧萧的消息，他也说没遇见，然后这才忧心忡忡的来到断头崖最前方。 此时崖前有一位女修士和男修士并肩而立，俩人均手提一柄宝剑，一同望向对面的牧牛峰，虽然看不见人影，但还是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那边不落下风的鼎鼎气象。 “想必左边那位仙子便是【一叶漂泊】陆飘飘了，那么右边那位又是谁？”张憧憬边走边问道。 “那是【阳州剑】吕苏阳。”红红仙子轻声说道。 “他就是吕苏阳！”张憧憬惊讶了一声。 关于吕苏阳这个名字，张憧憬也是在醉仙居卖出来的最便宜消息中见到，据说此人于宋家君子有一个“男吕北宋”的说法，之所以把他们并在一起，不单单是因为修为天赋，也包括家世背景。 在江南阳州，吕家是一等一的仙门大家，丝毫不逊色于宋家在京北的地位。 而且吕苏阳在江南道成名多年，战绩斐然，甚至有人说，宋往兴许不是吕苏阳的对手，还说整个京北恐怕只有陈天骄是他的对手。 不知道是不是名副其实，但总归这人很了不得。 可是，即便南方修士中有这样一个人，真正说话的人依然是陆飘飘，是因为吕苏阳打不过陆飘飘，还是和宋往一样“君子不争”？ 346 在下张憧憬 “红红，你终于来了。” 红红仙子尚未出声，陆飘飘便已经察觉，带着笑意转过头来。 “路上出了些事，耽搁了一下。”红红仙子简单解释道。 “出事？遇到棘手的北方修士了？”陆飘飘问道。 “嗯，不过结果还好。”红红仙子道。 “没事就好。”陆飘飘微笑道。 从他们谈话的口气程度来看，确认是熟人无疑。 “这二位是？”陆飘飘这才注意到与红红同行的另外两位不曾眼熟之人。 “正要跟你说这事，刚才我不是说路上遇到麻烦了嘛，多亏了他们。”红红介绍道：“他们都是散修，愿意加入我们南方修士阵营。” “一剑返，范长旧。”陆飘飘注视道。 “正是在下，陆仙子真是好眼光，佩服！佩服！”范长旧笑着打招呼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不就认出你是范长旧吗？这也值得佩服？ 这修士界的冠冕堂皇一点也不必俗世里的人情世故差嘛！ “欢迎。”陆飘飘淡淡一笑，又转头望向另一位，她盯着他胸口的铭牌，有些惊讶道：“【宝剑书生良家子】？我见过你的名号，你居然能走到这里？” “陆仙子，听你这口气好像很意外？”张憧憬挺直腰杆道。 “来了就入阵营吧！”陆飘飘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对这个最贵消息之人并不在意。 这种略带忽视的语气让张憧憬极度反感，不过，转念想想，似乎也挺好，自己隐匿于南方修士不起眼的阵营之中，正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这一点倒是忘了提醒楚狂人，但是那家伙好战，估计即便说了，也未必管用。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张憧憬想罢，便和范长旧一道转身。 这时，红红仙子往陆飘飘走进了些，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陆飘飘忽然喊道：“等一下。” “有事？”张憧憬驻足问道。 “你是……张憧憬？”陆飘飘问道，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子难以置信的意味。 “有问题吗？”张憧憬笑问道，很明显，陆飘飘已经觉察到他的身份不简单，故而有此一问，不过，既然提到这些虚名，他张憧憬也端得住，毫不介意慢慢放大陆飘飘的好奇心。 “诛杀了陈天骄的那个张憧憬？”陆飘飘仔细盘问道。 “正是在下。”张憧憬理直气壮道。 这话一出，陆飘飘开始仔细打量张憧憬了。 “陆仙子不信？”张憧憬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好奇，据我所知，早在四五年前陈天骄便已经突破到天师境，你如今才武帝巅峰的修为，那个时候只会更低，是怎么杀掉他的？”陆飘飘好奇道。 “如果我说是运气好，你信不信？”张憧憬反问道。 “信啊！”陆飘飘道。 “这也信？”张憧憬反倒有些惊讶。 “我江南修士本就注重气运传说，你既然能在京北陈家的追杀下活到现在，想必身上必有气运，恰好撞上陈天骄倒霉的时候，杀掉他，也不是不可能。”陆飘飘分析道。 “仙子高见。”张憧憬只管竖起大拇指，也懒得去解释怎么杀掉陈天骄的。 只是在这一刻，张憧憬忽然觉得杀掉陈天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背井离乡，但也算是一战成名路了。 陆飘飘淡淡笑了笑，“既然你选择加入我南方修士阵营，那么在此次南北大战中便尽可放心，只要你不出什么幺蛾子，我保证京北八大家不会有任何人能把你如何。” “那就多谢陆仙子了。”张憧憬抱拳道。 这时，红红仙子忽然开口道：“飘飘，他不但杀了陈天骄，还在上山前，打败了宋往。” 陆飘飘皱起了眉头。 如果说四年多前杀掉陈天骄是运气使然，那么打败宋往恐怕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君玉剑宋往是你打败的？”站在陆飘飘旁边青衫剑士震惊道。 “想必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阳州剑】吕苏阳吧！久仰。”张憧憬抱了抱拳。 吕苏阳也抱了抱拳。 “实不相瞒，其实我宋往不是我打败的。”张憧憬说道。 “那红红仙子说……”吕苏阳话还没说完，张憧憬笑着打断道：“是我被气走的。” “气走的？”吕苏阳更加不解了。 “也算是运气吧，我当时忽然发现自己对剑道颇有天赋，临时偷学了宋往几招神通，结果打着打着，他怕自己本事被我学完了，就自个儿跑了。”张憧憬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可是，陆飘飘和吕苏阳却震惊不已。 偷学剑术神通？ 这是需要何等的天赋？有需要对剑有多少特俗的感应？ 凡是剑修，对此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二。 按照张憧憬的说法，他岂不是绝无仅有的剑道天才？ 用一句剑道修士的专业术语来讲，这个张憧憬很有可能就是万中无一的剑胚。 除了剑胚以外，他们实在想不通任何一种天赋能对剑的敏感程度达到现学现会的程度。 陆飘飘转头望向红红仙子，似乎在询问确认。 红红仙子轻轻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当时张道友和宋往说了些什么，但他们打架时的场景，她确实亲眼所见，必然不可能是假的。 “张道友如此天赋，敢问师承何门何派？”吕苏阳问道。 “这个……师承嘛，暂时不方便说，见谅。”张憧憬委婉道。 开玩笑，青衫剑仙这尊大佛要是随随便便抛出来，那不是太不值钱了吗？ 而且必然有人生疑，所以这话必定不能从自己口中说出来。 但是他这时候几乎可以肯定，陆飘飘是早晚会知道的，因为还有个知道张憧憬底细的红红仙子站在一旁，只要等个张憧憬不在的时机，以她们之间的关系，红红仙子肯定不会把这惊天动地的事情瞒着陆飘飘，当然了，红红也一定会让陆飘飘保密。 所以，张憧憬毫不担心这位陆仙子会不知道自己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其实这个身份现在出不出现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起初之所以告诉红红仙子，主要是为了能在南方修士阵营中有一席之地，不会成为那种随随便便就抛弃的棋子。 但是张憧憬没想到，当年杀掉陈天骄一事已经让他功成名就，其影响力已经足以让陆飘飘不会轻视他这个最值钱的散修。 吕苏阳本想追问来着，但是陆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他便闭口不言了。 陆飘飘微笑道：“张道友，我阵营中恰好有一名和你同样值钱，却实力不俗的修士，绰号叫【大地狂人】，你们是否认识？” 张憧憬直言不讳道：“是我朋友。” 陆飘飘心中微微惊讶，传闻当年杀死陈天骄的还有另外几人，莫非这位【大地狂人】也是其中之一？ 陆飘飘收敛心神，不动声色道：“既是如此，不如你们就站在一起并肩作战好了。” 张憧憬告辞一声，这才脱身来到楚狂人身边，范长旧跟着沾了个光，与南方修士阵营中的核心实力人员站在一起。 不过，这家伙在塞北大漠转战一年的厮杀中和楚狂人结怨颇深，此刻有楚狂人在场，他倒是收敛了不少，不管楚狂人怎么对她挤眉弄眼地挑衅，他都一概不理，只安安分分的做个沉默的美男子。 后来范长旧直接把视线转移到了一位位白衣仙子身上，那笑眯眯的奸诈神情，令许多女修士都很是没有好感，好几位脾气暴躁的仙子甚至差点当场拔剑。 “你们俩能不能别一个瞪男的，一个瞪女的行不行？”张憧憬没好气道。 “塞北大漠之仇，不共戴天。”楚狂人沉声道。 “楚道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堂堂修士，怎么能这么点气量呢，再说了，在塞北大漠的时候我也没对你怎么着吧，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和张道友都化敌为友了，你就不能摈弃前嫌吗？”范长旧说道。 “不能。”楚狂人道。 “那我跟你认错行不行？”范长旧低声下气道：“只要你不打我，让我干什么都行。” “老楚，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范道友都这么求你了，要不，咱给他个面子？”张憧憬也劝说道。 “那好吧，看在憧憬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以前的事，但你别忘了你刚才说的话。”楚狂人狠狠道。 “真的做什么都行。”范长旧强调道。 他现在是一心一意要跟张道友打好关系，只要不涉及性命，什么样的侮辱，都能忍受。 当然，他也是看中了楚狂人没有张道友那些花花肠子，想不出什么整蛊法子的，所以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说话。 殊不知，这位楚狂人，当年可是弹过褚三刀小jj的狠人呐！ ———— 断头崖前。 陆飘飘拉着闺蜜红红现在坐了下来。 “红红，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吧。”陆飘飘笑眼相看道。 “知道，不就是他的师承嘛。”红红有些为难道。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陆飘飘哀求道。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红红反问道。 “那还不简单，像张憧憬这种剑胚，要是师门不好的话，很可能耽误前程，我把他拉入我们陆家，不是好事一件吗？要是师门好的话，也能结交结交，总之仙缘这种东西，我们江南修士一向很讲究，不是吗？”陆飘飘微笑道。 “好吧，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先保证不准泄露出去。”红红道。 “这是当然，你还不知道我吗？嘴严得很。”陆飘飘笑道。 红红仙子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一口气说道：“他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347 牧牛峰死气沉沉 南方修士阵营炮灰系列中，【胖子不胖】和【瘦子不瘦】四只眼睛总是游离在一众白衣仙子身上。 此时，已经有数位仙子觉得那眼神无比的色眯眯，在数十道眼神交汇之下，众仙子都把手放在剑柄上，只要他们在得寸进尺一点点，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拔剑诛妖邪。 “胖子，情况不太对啊！”杨七感慨道。 “我也发现了。”褚三刀迅速收回视线。 “那咋办，还没找到沐仙子的踪影。”杨七道。 “还能怎么办，先跟老张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吧！”褚三刀叹了口气，然后立马秘音给张憧憬，“老张，你让我们盯着女修士方向，好像我们引起众怒了，咋整？” “我是让你们盯着，不是让你们打量。”张憧憬无语道。 “有区别吗？”褚三刀笑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区别可大了，人家女修士这么打量你，你舒服吗？” “舒服啊！” 杨七和褚三刀异口同声道。 张憧憬只觉无比头疼，“算了，事已如此，你们还是别盯了，免得萧萧还没出事，你们就先出事了。” “好吧。” 俩人无奈道。 “对了，看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张憧憬秘音问道。 “除了发现诸位南方仙子身材皆是上等之外，并无沐仙子踪影。”褚三刀如实道。 张憧憬顿时无语。 “我还有一点其它收获。”杨七突然道。 “哦？”张憧憬好奇道：“赶紧说来听听。” “我发现南方女修士中有几个气质也是绝佳。”杨七道。 张憧憬叹了口气，真他娘头疼啊！ “我求你们，真的别看了。” “那沐仙子怎么办？”杨七由衷担心道。 张憧憬唉声叹气道：“希望小师妹她吉人自有天相吧！” ———— 牧牛峰。 和南方修士一样，凡是登上了牧牛峰的修士，不管是地道的北方修士，还是投奔而来的散修，全都换上了一身灰色长袍，用于区分阵营。 可见这场南北修士大战双方都准备充分。 峰顶前端。 除了早早淘汰的曹嫣红和宋往，王家王雪梅、丁家丁长胜、孟家孟大虚、秦家秦香香、齐家齐晓蓉，以及陈家不知名客卿灰袍黑面的修士，一位位北方修士牵头人遥遥立于牧牛峰。 丁长胜感慨道：“可惜宋家君子没能能上牧牛峰就淘汰了，也不知他是遇到了南方修士阵营中的哪位高手，此战看来必有一场血腥啊！” 孟大虚答话道：“不光是宋往，就连曹家的曹嫣然和陈家的陈天一也都淘汰得太早，对我们来说，局势不太好啊！” 秦香香不屑笑道：“宋往一向君子做派，多半是吃了女修士的亏，曹家很明显是不想参与这次南北修士大战，我们京北八大家嘴上说着同气连枝，现在看来，还真是嘴上说说而已。” 齐晓蓉沉声道：“秦仙子，慎言。” 秦香香呵了一声，“在我看来，其实也无需紧张，南方修士阵营中，除了陆飘飘和吕苏阳之外，其余人根本不足为惧。” 丁长胜道：“光是他们两个就够我们喝一壶了。” 孟大虚叹息道：“是啊，陆飘飘和吕苏阳都早已踏入天师境，而我等之中，除了宋往之外，也就只有王仙子是天师境，相比之下，确实弱势了一些，要是陈天骄还活着就好了。” 想想也可笑，当年陈天骄还在的时候全都巴不得他出点事，后来真的真听说他出事了，也是欢喜得不行，还联合起来把陈家后辈欺负了一通雪耻，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又都想念起来了。 世事无常大抵说的就是这般吧！ 就在这时，陈家牵头人灰袍修士【浴火剑】说道：“区区两名天师境而已。” 这话之狂，已经堪比当年的陈天骄了。 众人“呵呵”一声，显然都对其嗤之以鼻。 “这位道友，你究竟是何人？口出狂言，可敢摘下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丁长胜咄咄逼人道。 那会灰色修士【浴火剑】冷冷瞥了他一眼，他便觉得心底很是发凉，没由来想起当年被某人欺负的时候，他那高高在上，一切皆不入法眼的样子。 丁长胜在想，这人究竟是谁，能在陈天一淘汰之后继续统领陈家修士，而且还敢用如此高傲的眼神看待京北八大家的正统仙门修士，恐怕也是来历非凡。 灰袍修士冷冷道：“丁长胜，今日先放你一马，倘若日后再敢如此跟我说话，定让你跪地求饶。” 丁长胜愈发皱紧了眉头。 见一个小小的陈家客卿居然敢如此跟正牌的京北八大家传人说话，孟大虚也有些看不惯，立马就要站出来正名。 这时，灰袍修士又转头望向他，“还有你，孟大虚，我劝你最好把嘴闭严一些，否则叫你半个月食不下咽。” 嘶…… 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不是太狂了？ 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八大家后代，难不成是活腻歪了？ 可是孟大虚本人却不这么想，此刻的他眉头紧锁，死死盯着这位灰袍修士，脑海里却始终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对于京北八大家的同辈天才来说简直就像噩梦一般，即便是明知他已经死了，可是一日没有超过他的境界，也一日跳不出当年被打出来的心魔。 这一刻，孟大虚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叱咤京北城的剑道天才。 “你……”孟大虚深吸了口气。 “够了，南北修士大战在即，你们还在内讧，就是这么让人看笑话的吗？”王雪梅狠狠看了丁长胜和孟大虚一眼，一个个都眼神规避，比起那个揍得他们生活不能自理的京北第一天才，这位老王家的遗珠女更是令人心惊胆战。 她虽然因为年龄和辈分没有计算入京北八大家年轻一辈，但是谁都知道，这位他们在辈分上都该称呼一声阿姨的齐家养女是多么的不俗，甚至有人评价她是继曹家那位绝世女子之后的另一位绝世女子。 便是年少成名的陈天骄，在他面前，也得乖乖蔫在一边。 同为天师境，真正能媲美王雪梅的，屈指可数，甚至说屈指也不知道该数谁。 当年那位曹家绝世女子吗？可是那个人早在消失之前就已经达到尊者境了吧，这些年即便是没有她步入圣人境的消息传来，依然没有谁会觉得她不能和圣人一战。 如今天师境的王雪梅，就如同当年的尊者境的曹青瓷，无可匹敌。 丁长胜他们一个个都安分下来之后，王雪梅又望向了这位灰袍修士，“我不管你是谁，但既然到了这里，站在我南方修士阵营之中，就不要自乱阵脚，如若再惹是生非，休怪我兵刃相见。” 灰袍修士似乎很不服气，紧紧盯着她。 然后他很快又松了一口气，淡淡笑道：“王仙子就是王仙子，本事大说话底气都和寻常人不一样，当过老师，教训起人来也是有板有眼的，在下心服口服。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收回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南方修士阵营彻底懵了。 如果说这人敢跟丁长胜孟大虚他们叫板是在找死，那么他敢如此对如今的京北第一奇女子说这样的话，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且不说王雪梅本人如何，光是那些心中爱慕作何王雪梅的，即便一个两个不行，十个八个加起来，恐怕也能让此人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大话人人都会说，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还真是少见，难不成他真有什么过人的本领，才敢如此狂言？ 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这位陈家客卿的真是身份，可是他蒙着面，而且那面具是能防止灵力探查的上等法器，他们根本无从下手，这就怪了。 是什么样的人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丑八怪吗！还是说跟某某人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方面露面？ 面对灰袍修士赤裸裸的威胁，王雪梅面不改色道：“随时奉陪。” “很好。”灰袍修士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秦香香笑眯眯说道：“王仙子，这次南北修士大战，只能仰望你了，你只管战胜吕苏阳和陆飘飘，我们负责清理其它杂碎。” “我希望你们之中没有拖后腿的。” 一时间牧牛峰死气沉沉。 王雪梅冷冷扫视了一番，然后望向断头崖方向。 “我乃南方修士【无双剑姬】，请求一战。” 王雪梅遥遥喊道。 “原来是王无双，果真名不虚传，艺高人胆大。”陆飘飘回应道。 王雪梅没有继续招呼，只是看门见山朗声喊道：“牧牛峰北方修士九十八人。” 对面，断头崖的陆飘飘也说道，“断头崖南方修士一百二十三人。” 总计二百二十一人。 方才秘境中回音响起好像是二百二十三人，也就是说还差俩人未到场。 是谁想天真的坐收渔翁之利？ 348 南方修士第一百二十四人出场 牧牛峰。 “竟然有人想趁我们南北修士大战坐收渔翁之利。”丁长胜凝神道。 “必须先联手诛杀此二人。”秦香香道。 ———— 断头崖。 “少了两个人。”吕苏阳沉声道。 “有人坐收渔翁之利。”陆飘飘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 当两方通报人数完毕，张憧憬的心就绷成一根弦了。 很明显，未到场的二人中，必定有一个是蝶谷小仙子。 “现在该怎么办？”楚狂人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实话实说，看看能不能托托时间，希望小师妹能尽快到场吧！”张憧憬叹了口气，然后朝着断头崖前方走去。 此时陆飘飘正要开口和牧牛峰的北方修士讨论如何应对此局面。 张憧憬连忙道：“陆仙子且慢。” 陆飘飘回头往来，见到是张憧憬，立马露出些许笑容。 这位可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啊！ “张道友，何事？”陆飘飘柔声问道。 “是这样的，我还有一位小师妹未到场，未到场的二人中多半有一人是她，能不能等一下？”张憧憬问道。 “小师妹？”陆飘飘皱了皱眉头，难不成是青衫剑仙座下第二弟子？ “是的是的，我这位小师妹有迷路的习惯，牛头山秘境地图广袤，她很容易找不到东南西北。”张憧憬解释道。 “原来如此。”陆飘飘微微思忖道：“你能确定你的小师妹没有在北方修士阵营中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我和她说好的，一起投奔南方修士阵营，即便未到的二人中不是她，只要她分清楚阵营，也会立马掉头飞过来，但是她这人有点迷糊，所以无论如何，还请陆仙子帮忙拖延一下时间。” “好吧！” 看在青衫剑仙的面子上，陆飘飘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多谢。”张憧憬抱了抱拳。 陆飘飘抿嘴一笑，重新望向牧牛峰方向，“北方修士道友，既然有两位修士还未到场，兴许是耽搁了，不如我们登上半个小时如何，倘若始终不到，我们在一统解决此事。” 牧牛峰方向王雪梅回应道：“好。” 陆飘飘这才转头对张憧憬说道：“大战在即，我只能这么说了。” 张憧憬知道陆飘飘在言语中可以点明南北修士之称，点了点头，“已经足够了，如果我小师妹在北方修士阵营中，想必也从你的话中听出她自己所处何地了。” 陆飘飘微笑道：“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算哪门子聪明人，陆仙子才是兰心蕙质。” 陆飘飘笑道：“你我也算聊得来，此间事了，有空去我家乡走走如何，我亲自带你一揽江南景色。” 张憧憬点头，“小桥流水，烟雨江南，届时叨扰。” 陆飘飘抱拳。 两个聪明人说话难免是云里雾里，反正许多人是没听太明白的。 因为断头崖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张憧憬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而张憧憬本人却在陆飘飘抛出结交橄榄枝的那一刻就已经笃定，陆飘飘已经从红红仙子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背景，所以才有“江南游”之约。 烟雨江南本就是和京北城媲美的天下气运之地，撇开以后修不修仙不说，张憧憬对那里一直都很感兴趣，若是不修仙了，过去赏赏景色，若是还修仙，过去感悟一下江南气息是如何养神仙的，无论从哪一方面出发想象都是极好的。 所以张憧憬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看到时候能不能带着文艺女神一同游览江南美景了。 炮灰阵营中的褚三刀和杨七想法更加奇葩，当听到老张和这位江南第一女仙子聊得很开心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嘀咕着老张就是老张，走到哪里都有美女陪同这类的话。 显然他们以为这位陆仙子很可能也对老张一见钟情了。 可是，这天底下又哪有这么多天真可爱好忽悠的纯洁女修士？ 反正陆飘飘就绝对不是的，她欣赏张憧憬不假，但更看重的是他的师尊。 若是南方修士一脉结交了张憧憬，就等同于结交了青衫剑仙这么一位大人物，个中好处，是道不尽言不明的。 ———— 在牧牛峰和断头崖南北修士遥遥对峙之际，双峰之间的无尽长河边的十里之外走着一男一女两位修士。 女修士手里拿着一根树枝，一边鞭笞着男修士，一边往前走，极为惬意。 这位女修士嘛，自然就是要成为天下第一女剑仙的蝶谷小仙子了，而悲催到被鞭笞的男修士则是北方修士中一位陈家客卿，绰号叫【京北二十三刀】，身份不言而喻。 不过，这并不是蝶谷小仙子鞭笞他的根本原因。 以沐萧萧的迷糊程度也不可能像张憧憬那般推敲出【京北二十三刀】陈家客卿的身份。 但不巧的是，【京北二十三刀】遇到【天下第一女剑仙】的时候很不客气的数落了一番，沐萧萧脾气本来就只比阿罗好一点点，而且还很记仇，就把他给狠狠揍了一顿。 【京北二十三刀】后知后觉的觉得醉仙居的资料不对，当即就准备报出陈家客卿的身份威慑一番，改名换姓后全名叫陈二十三的他，才慌张报出一个“陈”字便又被沐萧萧揍了一顿。 后来沐萧萧还一脚踩在脑袋上，趾高气昂的问道：“知道为什么又揍你一顿不？” 陈二十三自然是摇头说不知。 沐萧萧当时是这么说的，“因为你姓陈啊！” 结果陈二十三当场就无语了。 不过，沐萧萧也没着急把他赶出牛头山秘境，因为她已经发现自己迷路了，于是就问陈二十三断头崖往哪里走，陈二十三一听这位女侠是要去南方修士阵营，当即灵机一动，九转十八弯的套了些话，总算知道女侠竟然是路痴，于是就说自己也是要去断头崖并且是南方修士阵营中的重要代表，愿意为他引路。 正愁找不到东南西北的沐萧萧心里当然就乐开花了。 但因为他姓陈，所以依然对他没有好感，于是就造成了这鞭笞前进的一幕。 走到十里山林，终于来到无尽长河。 左右望去，左边是牧牛峰，跨过长河，右边则是断头崖。 陈二十三终于松了口气，指着左边的牧牛峰说道：“女侠，前面就是断头崖了，我们赶紧登山吧！” 沐萧萧点了点头。 一想到马上就要抵达南方修士阵营，她就位自己的聪明才智赶到沾沾自喜。 陈二十三转头走向牧牛峰，眼神中自然流露出一道狡黠目光。 哼！ 牧牛峰可是北方修士阵营，只要到了山上，就是你这位南方女侠的死期。 你现在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我一定会十倍百倍的奉还回来的。 天下第一女剑仙？我呸…… 啪…… 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沐萧萧一树枝打在陈二十三的后背上。 陈二十三下意识就以为是自己的心声被窥探了，连忙认错道：“女侠，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要带你来牧牛峰的。” 其实只是想让他走快点的沐萧萧顿时皱了皱眉头。 牧牛峰？ 那不是北方修士阵营吗？ 沐萧萧沉声道：“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陈二十三不假思索道：“女侠，女侠，我真的错了，跨过无尽长河就是断头崖，我这就带你过去。” 沐萧萧当即怒了，“你说那边才是南方修士在的断头崖？而这里是北方修士的牧牛峰？” 陈二十三懵了。 难道女侠没有听到自己的心声？ 可若是没有听到，她为什么会打我自己？ “你不知道这是牧牛峰？”陈二十三傻傻问道。 “废话，我要是知道还要你带路干嘛？”沐萧萧无语道。 陈二十三顿时脸色铁青，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眼见着马上就要成功了，居然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还好我沐萧萧聪明机智识破了你这骗子，哼，想骗我上牧牛峰，找死。”沐萧萧先是自夸了一顿，然后脸色迅速沉下来，又是一树枝打在陈二十三的背后。 这一下，力气又比之前重了不少。 陈二十三背后的衣服顿时宛如被划了一刀，并且在皮肉伤也留下一道血槽。 陈二十三痛苦“啊”了一声，心想都到了这一步，想必这位女侠是不会手下留情，也不再需要带路了，于是心一横，冲着牧牛峰山巅大喊道：“我是陈家客卿陈二十三，与我同行的乃是南方修士【天下第一女剑仙】，我正在与之大战，速来支援。” 浩浩声音响彻两座山巅。 陈二十三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他的死因不是因为他姓陈，也不是因为他是北方修士，而是因为他恬不知耻的说正在和【天下第一女剑仙】大战。 这是极好虚名的沐萧萧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于是，在断头崖和牧牛峰的中间的无尽长河中便出现了惊骇的一幕。 只见一道狠厉剑气浮现，长河激起层层叠叠，宛如水梯，然后这位【天下第一女剑仙】便跟拎着小鸡仔似的捏住陈二十三的喉咙登梯而上，于两峰之间将此厚颜无耻之人一脚踩进无尽长河。 牛头山秘境顿时回音响起。 “京北二十三刀，排名二百二十三。” 然后沐萧萧带着这道投名状飞身掠向断头崖，毫无疑问的成为南方修士阵营第一百二十四人。 349 沉默的灰袍 “啊，师兄，我终于找到你了。” 见到张憧憬，沐萧萧那叫一个激动啊，直接飞扑了过来。 “咳咳……” 张憧憬很正人君子的咳了两声，沐萧萧这才罢手，嘻嘻一笑。 “你是不是又迷路了？”张憧憬没好气问道。 沐萧萧尴尬着点了点头，然后沾沾自喜说道：“还好我深受师兄的熏陶，脑瓜子也越来越聪明了，抓了个姓陈的带路，他还想骗我上牧牛峰，还好聪明如我，在关键时刻识破了他。” “厉害。”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 沐萧萧汗颜一笑。 其实转念回想起来，刚才识破那陈二十三的诡计好像有点误打误撞来着。 不过，这不重要的，重要的是结果。 沐萧萧嘻嘻笑道：“怎么师兄，我刚才有没有打北方修士的脸？” “那当然了，肯定是啪啪的疼。”张憧憬笑道。 “都是师兄教得好，嘿嘿。” “也是你自己天资聪慧。” “那师兄，我什么时候可以拜见师尊他老人家呀。” “呃……师尊他老人家还在云游，等时候到了，自然会见你的。” “嗯，好吧，老爸说前辈高人都喜欢云游四海，还真是，师尊都云游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来看看徒弟，唉……” ———— 牧牛峰。 丁长胜不屑望向灰袍修士，“【浴火剑】你们陈家这次参与仙班大点的客卿那么多，可是一个个都被赶出牛头山秘境，简直把我们京北八大家的脸都丢尽了，刚才那一幕你看见了吗？作何感想？” 孟大虚附和道：“所以说啊，并不在多，在精，你看看我们其他几家，没有实力的人全都不允许参与，你们陈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水摸鱼吗？现在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吧！” 秦香香呵呵笑道：“陈家自陈天骄去世过后，也就一个陈天一勉强能看得过去，他倒好，煽动了南北修士大战，结果还没登山牧牛峰就给曹嫣红拼出了秘境，留下一贪烂事给我们。陈家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灰袍修士只能看见的一双眼眸里透着寒意，道：“你们若是怕输，尽可离去，或者投奔南方修士，这场大战，我陈家一族足矣。” “一族足矣，呵呵，你确定你不是在开玩笑？”秦香香冷嘲热讽道。 “你可以滚了。”灰袍修士冷冷道。 “混蛋，一个小小的陈家客卿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秦香香怒不可揭。 “秦香香，三岁筑基，三十岁才达到武帝境，我知道。”灰袍修士如数家珍。 哗…… 这话一出，八大家后人都不淡定了。 秦香香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几乎只有京北八大家内部的人，此人是如何知道的？ 难道陈家已经落魄到要靠客卿撑面子了吗？ “你怎么知道？”秦香香死死盯着灰袍修士，这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一经被提起，她总觉的无地自容。 三岁筑基堪称绝世天才，要知道陈天骄也是四岁半才筑基的，由此可见那时候的秦香香天赋是有多么的好，多么被秦家看重，可是后老天爷就像是跟秦家开了个玩笑一般，筑基之后，秦香香进境缓慢，不但被陈天骄后来追上，甚至还远远甩出一大截。 从某种意义上讲，秦香香是挺恨陈天骄的，听闻他的死讯之后，秦香香也是真的高兴，那几天胃口都比平时好了不少。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不能否认就是了，区区一个武帝，我南方修士还不缺你这点战力。” “你……” 面对咄咄逼人的灰袍修士秦香香肺都快气炸了。 饶是丁长胜也看不下去了，他站出来说道：“【浴火剑】你一口一个武帝而已，你有什么资格？你又是什么境界？” 孟大虚冷笑道：“一个陈家客卿而已咯！” 二人哈哈一笑。 灰袍修士并未言语，只是双手自然负后，几次吐息之后，在气机上如同掀开层层面纱。 天师！ 竟然是天师境。 感受到灰袍修士的磅礴气机，秦香香孟大虚丁长胜三人都惊骇不已，甚至无地自容。 堂堂京北八大家的传人，居然连一个客卿都比不上，这传出去是何等的丢人现眼！ 灰袍修士冷冷道：“现在我有资格了吗？” 呼…… 三人呼出一口气，都不禁沉默了。 “够了！” 王雪梅重重说道，“大战在即，你们还没闹够吗？” “这就是京北八大家的气度吗？” “还仙门大族传承，老祖宗的脸就是这么让你们挥霍的？” 这一字一句，都在诛心呐！ 莫说秦香香他们，便是这位只是陈家客卿的灰袍修士都不禁神色黯然。 王雪梅指责得没错，同气连枝的京北八大家此时内讧，无疑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也是让投入北方修士一脉的散修们看尽了笑话。 只不过，那些本来忍俊不禁的散修们，很快就接到了王雪梅和灰袍修士的眼神扫视，一个个又迅速胆战心惊起来。 天师境的威压对他们来说是刻在脑子里的，根本不需要对方放出气机。 灰袍修士尽管放出了天师境的气机，但是在本质上还是不被八大家正统传人认可的，刚才的低眉顺眼只不过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表现罢了，但王雪梅就不一样了。 她是京北八大家王家的唯一后人，且实力超群。 她一说话，秦香香他们都显得无比信服。 “此次南北修士大战我等愿听王仙子安排。” 丁长胜率先开口，孟大虚、秦香香紧随其后。 王雪梅对此并无多大感触，在她眼中，这些修士就跟她在庆大手底下的学生差不多，甚至说在某些方面，他们还比不上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 兵法有云，攘外必先安内。 王雪梅知道南方修士要想赢得这场大战就必须要团结，而团结就需要一个核心，灰袍修士虽然也是天师境，但毕竟和京北大大家嫡系子弟身份悬殊，除了她王雪梅的身份之外，确确实实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所以，这个时候，她必须站出来。 王雪梅望向灰袍修士，沉声问道：“你是想率领陈氏一族自立山头，和南北修士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还是和我们统一阵营？” 灰袍修士陷入了沉思。 于他而言，有没有北方修士相助不重要，他有自信和南方修士一战。 但若是把北方修士其余几大家撇开出去，那么他们必然也会成为一股不输北方修士的强横力量，解释三足鼎立，就真的胜负难料了。 他不想输，所以再三犹豫之后，终于还是低下了头，“既为陈家代表，自然是北方修士一脉，王仙子安排便是，若无重大失误，我没有意见。” 王雪梅早就不耐烦的脸色这才略有缓和。 她分析道：“眼下南方修士共计一百二十四人，而我北方修士却只有九十八人，在人数上我们已经是劣势，其中南方修士中牵头人陆飘飘和吕苏阳都是天师境修为，不可忽视，我和灰袍修士一一牵住，甚至取胜都无难处。” “但是，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方才叠浪而起的女修士也是天师境，如此一来，在天师境的人数上，我们又落了一筹。” “所以这一战，要想取胜，只怕我们还要有战术才行。” 王雪梅头头是道的说着，但是灰袍修士却不认可，他站出来说道：“王仙子无需忧心对方第三名天师境，我以一敌二便是。” 王雪梅沉声道：“以一敌二是小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人数劣势太大，高手数量也被压制到还需要以一敌二，而且还不知道对方阵营中是否隐藏有其他高手，要是没有合理的战术，这一站只怕还没打我们就输了。” 灰袍修士问道：“那你有什么战术？” 王雪梅无奈道：“无非就是一些战阵罢了，但在此之前，我还想问一下，在场的诸位之中，有没有谁是天师境的，如果在战时被我发现，休怪我撇开战局，先斩以除后患。” 这一番恐吓过后，果然立马便有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散修【长街剑圣】站了出来，“我是天师境。” “很好。”王雪梅淡淡一笑，继而目光扫过众修士，“还有吗？” “我也是。”又一位散修【清河上人】站了出来。 “还有吗？”王雪梅继续问道。 终于，没有人出声了。 “呵呵，你们都可以啊，都在隐藏实力，怎么着，就这么想位列仙班？”丁长胜既是嘲笑又是自嘲道。 嘲笑的是，这群散修不自量力竟然妄想位列仙班。 自嘲的是，身为八大家子弟，居然修为连散修都比不过。 【长街剑圣】和【清河上人】都沉默不语。 王雪梅倒也没深究，只是安排他们二人一同对付方才叠浪而起的南方女修士，然后自己和灰袍修士则分别对上吕苏阳和陆飘飘，最后又给传出一门王家祖传的奇门战技。 聚三人之力，可战五人，由此挽回和南方修士相比的人数劣势。 双方准备完毕，牧牛峰和断头崖同时传出响彻天地的拔剑声。 随之，一位位小神仙凌空飞掠，场面恢宏。 350 南北大战 诸如【无双剑姬】王雪梅、灰袍修士【浴火剑】、【丁家长胜】丁长胜、孟大虚、、秦香香、【清河上人】、【长街剑圣】……这些北方修士闯入南方修士阵营之后除了天师境一时半会分不出胜负之外，大多都是宛如虎入狼群，高下立见。 当然，南方修士中也有几名得力修士大杀四方。 譬如【一叶漂泊】柳飘飘、【阳州剑】吕苏阳、红红仙子、白芷、沐萧萧、楚狂人这些得力干将便时常以一人之力捣破王家祖传战技。 天上仙人如同凡人过街，热闹非凡。 一时间，牛头山秘境回音袅袅。 “【孤侠】，排名二百二十二。” “【一剑天欲雪】，排名第二百二十一。” “【江南小剑神】，排名第二百二十。” “……” 秘境回音就如同泼妇骂街一般，没完没了。 转瞬之间，参战人数便蜕减到一百五六。 张憧憬深处南北修士大战的大洪流中还算得心应手，北方修士阵营中许多去醉仙居买过小道消息的修士看到【宝剑书生良家子】这个名号便纷纷涌至。 显然是想挑软柿子捏，可是在有过七八个修士被一剑撕下铭牌之后他们便不得不开始深思了。 这个【宝剑书生良家子】的信息貌似有误，并不像资料中记载那般好欺负啊！ 还有那个【天下第一女剑仙】似乎也不是浪得虚名，竟然让【清河上人】和【长街剑圣】两人联手都难以讨得几分便宜，尤其是在那个【大地狂人】和【天下第一女剑仙】并肩而立之后，【清河上人】和【长街剑圣】就愈发的不能得心应手了。 这一届仙班大点的是可真他娘深。 深不可测的深！ 于是，又有一批北方修士盯上了【胖子不胖】和【瘦子不受】，结果可想而知。 褚三刀和杨七在江南道的时候便已经突破到天师境，可谓深藏不露，要对付这些花钱买名气的喽啰那还不是信手拈来。 混乱的战场中，张憧憬以一张精品爆炎符炸死三五名企图围攻自己的修士，都没什么人注意。 嗤啦…… 一道白光划过，且带有点点凤鸣声。 张憧憬又撕下一张北方修士的铭牌，然后纵身一跃至更加轻松的褚三刀和杨七面前，至于楚狂人和蝶谷小仙子的战场，都是大战级别的，张憧憬暂时还没打算参与。 “老张，你杀了多少个了？”褚三刀随手一掌，又带走一人，轻描淡写地问道。 “记不大清咯！”张憧憬淡淡笑道。 “这一战可真他娘痛快。”杨七感慨道。 “你是这辈子都没这么欺负过人吧！”褚三刀哈哈笑道。 “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杨七白眼道。 张憧憬幽幽叹息道：“谁不是呢，修士一生中能有几次这样的大场面，是得好好风光风光，不过，冤有头在有主，我们还是得找逼我们上绝路的人讨债。” “这就打算对姓陈的出手了？”褚三刀摩拳擦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可不，陈家修士主心骨陈天一都退出牛头山秘境了，他们就是一群散兵游勇，我们当然是能搞几个算几个，也算出一出这口恶气了。”张憧憬冷笑道。 “那还等什么，嫩死他们。”杨七激动道。 “不急，动手之前我还得提醒你们一下，北方修士阵营中有一名灰袍修士，在秘境开启之前就曾扬言要杀我，实力不可小觑，看他的站位似乎也是陈家客卿一列，但是地位却相当尊贵，不知是何身份，你们若是遇到都要小心一些，能不交手最好不要交手。” “灰袍修士？”杨七微微思忖，然后指着牧牛峰方向说道：“你是说那个吗？” 张憧憬定睛一看，那灰袍修士此时正和吕苏阳打得难分难舍。 张憧憬嘴角露出一抹弧笑，“倒是我想多了，在北方修士阵营中他肯定是属于高端战力，第一时间要应对也只会是吕苏阳或者陆飘飘这二位，也好，有吕苏阳牵制住他，我们才能在陈家阵营中来去自如。” 呲溜一声。 三道身影再次涌向密密麻麻的天空。 断头崖和牧牛峰两峰之间，俱是刀光剑影，俱是惨叫呜呼。 而即便是在这样混乱的战场中，依然有三人显得格外游刃有余，他们也没干什么大事，只是在一众神仙打架中找到那些京北第多少刀名号的，不管是正在酣战的，还是刚刚取胜的，偷袭也好，直接干架也好，反正只要见到了，就二话不说开打。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 这几位在庆市受尽陈天骄侮辱的年轻修士终于一雪前耻。 霎时间，陈家修士一个个胆战心惊，再也不敢全力出手，以免被偷袭时毫无还手之力。 但是这依然避免不了他们或淘汰，或被斩于剑下，或被受尽八洞神仙宝葫芦中，或被一座肉山砸得神魂俱灭的下场。 交战人数再次锐减，只剩下七十八人。 其中具体有多少南方修士，多少北方修士已经分不大清了，一个个都杀红了眼，杀出了气势，底牌频频出。 使得这场大战毫无疑问的成为了甲子以来最惨烈的战斗。 山峰下的无尽长河中不知飘着多少具尸体，幽幽天地中也不知道有多少孤魂残魂没法投胎转世，只能是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只是可惜了那些一位位才入江湖，便出江湖的南方女仙子，每当看着她们一个接着一个的陨落，张憧憬那颗怜香惜玉的心就忍不住揪疼。 好想出手相助啊！ 可是，他又明白，这世间有些事终究是他管不了的，而且即便是现在管了，待会也会有管不住的时候，毕竟这个战场最终只允许留下十个人。 而且战局越到最后，越是惨烈。 现在淘汰的，现在陨落的，都还比较直接，至少还有轮回的机会，到了最后的决战，天地间又要添上几道孤魂野鬼了。 褚三刀单手掰弯了【京北二十七刀】的脖子后，一拳轰碎金丹，收起他的方寸戒，飘然立于张憧憬身旁，“老张，打架打得这么激烈，你又在这儿发什么神？就算咱们是扮猪吃老虎，你也不要太大意吧，小心使得万年船呐！” 张憧憬收回心神道：“放心，我小心得很。” 褚三刀没好气道：“那你愣着干嘛？那些陈家修士的人头不香吗？你再不杀几个泄气，我和杨七可就收完了。” 张憧憬沉声道：“我已经杀过一个大长老陈怀年，够本了，现在最想杀的是把阿罗打成重伤的陈怀月。” 褚三刀撇了撇嘴，“那你可没机会了，陈家二长老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怎么可能出现在仙班大点。” 张憧憬抿嘴笑道：“所以啊，我只能考虑在仙班大点之后找机会了。” 褚三刀白眼道：“你发神就是在想这个？老铁，咱实事求是一点行不，先把仙班大点搞定，再想其他的。” 张憧憬哈哈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也没想这个，我只是看着那些南方女仙子一个接住一个的陨落，心里觉得有些可惜。” 褚三刀笑道：“按捺不出你那颗蠢蠢欲动的怜香惜玉之心？” 张憧憬释然笑道：“现在想通了，仙子于我如浮云，走，杀姓陈的去。” 两道恶魔般的身影，再次涌入战场深处。 忽然，天空中风云搅动，形成一道无法言说的意境异象。 异象之下，灰袍修士负手而立，宛如魔神降世。 凌空站立在他对面的【阳州剑】吕苏阳，只觉身在洪荒，周围是十万大山，那种压迫感，使人忍不住脊背发凉，他顿时感觉亚历山大，觑眼望向灰袍修士，“同为天师境，你会带给我如此大的压力。” 灰袍修士似乎是听了一个挺逗的笑话，冷冷呵了一声，“只有无知之人才会说这种话，同为天师境又如何，在修为上，在天赋上，你样样皆不如我，如何敢称和我同为天师境？” “刚才不过是热身罢了，我若认真出手，便是十个你，也活不过三十个吐息之间。” 嘶…… 这狂妄之言传遍两峰，听的人不管是南方修士还是北方修士都喟然长叹。 太狂了，太自以为是了。 旁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与之交手的吕苏阳呢。 他在听到灰袍修士这句话的时候险些直接受了内伤，却化愤怒为力量，握紧剑，一脚踩着迷雾，登天而去。 如果此时的灰袍修士是天，那么他吕苏阳便要做斩天之人。 只见吕苏阳身影自行交错出七八十道，道道举剑朝天。 嗤啦…… 数十道剑影宛如下雨一般，自下而上涌去。 这一刻，吕苏阳心无旁骛。 阳州剑吕苏阳，成名十余年。 在过去的修士生涯中，南方修士几乎已经罕见敌手，只有一个陆飘飘，他不愿对她出手，也不可能对她出手。 于是，他的眼光便放在了北方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京北的绝世天才陈天骄，一个是和他有‘南吕北宋’美称的君玉剑宋往。 可是这二人，一个夭折了，一个没有登上牧牛峰。 吕苏阳又怎能不大失所望，但是现在，他似乎不那么想了，因为这个灰袍修士便是一个强大对手，不只是他，还有那个叫【无双剑姬】的女子，都格外引人注目。 出剑那一刹那，吕苏阳喃喃自嘲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辈修士，仍有一剑。” 351 王雪梅之伤 剑气剑影剑罡一切可用手段，一发不可收拾，吕苏阳算是孤注一掷了。 因为不这样的话，他没有办法在那无形的压迫中递出这一剑。 这是一个平民此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面对宛如大地主一般的灰袍修士，他只能使出浑身解数，然后还要听天由命。 不，应该说是听他之命。 然而，即便如此，那个身后背负异象意境的灰袍修士仍然只是露出一抹不屑，似乎在嘲笑着他的不自量力。 灰袍修士轻轻抬起手掌，再轻轻放下。 两峰之间便以灵力会核心凝结出一道如山般的巨掌。 巨掌轰然压下。 化身几十道的吕苏阳瞬间喷洒。 “找到你了。” 灰袍修士冷冷一笑，另一只手掌，虚手一抓，便将吕苏阳的喉咙捏于掌心之中，生死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吕苏阳生无可恋了。 对于一个天才来说，最大侮辱无疑是被另外一个天才碾压。 而吕苏阳便是这一种人。 在今日之前，不对，应该说是在灰袍修士显现异象之前，他吕苏阳都觉得自己是这世间罕见的天才，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不是了，一辈子都不会是了。 今日在灰袍修士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今后也一样，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弥补得了的。 在绝望的闭上双眼之前，吕苏阳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和【无双剑姬】酣战的陆飘飘，带血的嘴角这才浮现出丝丝笑容。 修行数十载，到头来，还是她最好看。 “杀了我吧！”吕苏阳带着笑，闭上也曾桀骜过的眼眸。 可是，灰袍修士却做了一件令吕苏阳这辈子都没法忘记的事情。 他没有杀吕苏阳，只是不屑的丢出一句，“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是在太过无趣，与其让你这种人早早超生，我更喜欢让你们看着我如何超然绝世。” “好好看着，我陈家人是如何杀人的。” 撂下这句话，灰袍修士一掌拍向吕苏阳胸口。 【阳州剑】铭牌掉落无尽长河。 吕苏阳身影消失于牛头山秘境，而在牛头山秘境之外，他也只是奄奄一息。 嘶…… 看着这样恐怖的北方修士，南方仙子们一个个眼中开始闪烁着恐惧。 既入此道，生死便不再看重。 可是荣辱二字，却是大多数人到死也看不开的。 南北修士大战中，对方有这样一个高手，南方修士还有机会吗？ 就在南方修士们都开始彷徨沉思的时候，一道冷厉声音传来。 “众道友，何惜死战？” 说话的正是南方修士牵头人陆飘飘。 不知是故意放水，还是真的没办法，王雪梅在她说话的这一瞬间有过短暂的停滞，直到她回过神之后，才继续不轻不重的牵动剑。 数百招之后，两位仙子依然飘然绝世，谁也不曾掉下一缕青丝，衣角也不曾被划破过，仿佛是点到即止一般。 可是她们自己又心知肚明，每一个瞬间，稍有差错都会命悬一线。 陆飘飘这一声宛如暮鼓晨钟，许多修士幡然回神，再次提起剑和敌对修士展开了生死较量。 …… “胖子，杨七，有没有觉得那个灰袍修士的神通很眼熟？”张憧憬沉声问道。 听到秘音，褚三刀和杨七立马抽身而至，并立于张憧憬两侧。 褚三刀思忖道：“是很眼熟，但我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七说道：“还记得陈屠和陈茂吗？” 张憧憬凝神道：“对，锦官陈家，我记得当年离开青城山之后，在周家坪，我们遇到的陈姓之人便曾使用过类似神通，也是铺天盖地的手掌，使人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里，张憧憬加重了声音，“准确来说，应该是此人威势比陈屠和陈茂加起来都还要强。” 昔年周家坪后山坡，锦官陈家兄弟，曾以虚空手和大碑手截杀张憧憬一行人，前者断后路，封锁空间，后者掌压而下，若非当时剑宗小藏剑阁长老黄庭察觉到本命剑的气息，七十里之外遥遥递出一剑，那时候张憧憬一行人便身首异处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还在含笑交待后事的楚狂人和张憧憬都觉得仍有些心有余悸。 当然了，像杨七这种凭运气破解了虚空手的，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今日，在一人身上，就看见了类似虚空手和大碑手融合的神通，张憧憬又怎能不惊。 “你们说此人会不会是锦官陈家的人？”张憧憬皱眉道。 “你刚才说他在进秘境之前就扬言要杀你，可见和你确实有深仇大恨，就算不是锦官陈家，反正也跟京北陈家脱不了干系，只要是姓陈的修士出现在秘境之中，结果都一样，管他锦官的还是京北的，找机会‘嫩’了就是。”杨七说道。 “杨七，以后‘嫩’字和‘弄’字能不能咬得清楚一点，我实在是听起来不顺耳。”张憧憬苦笑道。 “那不成，习惯这种东西改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尤其是让我改掉和姓陈的过不去，更不可能。”杨七笑道。 “那我们继续‘嫩’姓陈的？”褚三刀桀桀笑道。 “必须‘嫩他’，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先混进前十再说。”张憧憬淡淡一笑。 正在这时，又一道回音响起。 “一剑返，排名六十二。” “一剑返？”褚三刀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耳熟呢？是我们自己人？” 他和杨七都没去过塞北大漠，自然没有和范长旧打过交道，进入秘境之前潦草见过一面也印象不深，记不住也正常。 “算是半个自己人吧。”张憧憬叹了口气。 范长旧能混到这个排名，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一届的仙班大点强者太多了。 突然，一道身影掠至。 正是那灰袍修士，不过，他却没有对张憧憬出手，只是用冰冷的眼神一一扫过张憧憬褚三刀杨七三人，丢下一声渗人笑声便孤身闯入南方修士阵营深处。 “他为何不对我们出手？” 张憧憬三人都皱起了眉头。 “难道是故意放水？”褚三刀猜测道。 “不可能，刚才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了非常明确的杀机。”饶是杨七这般运气极好之人也感到害怕了。 “是的，杀机，而且是很重的杀机。”张憧憬手掌中滑落一张刚才暗暗扣好的神符，若是灰袍修士再走慢一步，他就要把这张神符丢出去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对我们出手呢？”褚三刀不解道。 “天知道，既然他放水，我们踩水便是，混进前十，终有一战。” 张憧憬心一沉携剑掠向北方修士阵营。 褚三刀、杨七都紧随其后。 不管是闯进南方修士阵营的灰袍修士，还是闯进北方修士阵营的张憧憬几人，都如同死神一般，不出手还好，一出手，便带走一大片修士。 或是一座肉山压下，或是一支冷箭猝不及防便要了人性命，或是一道白光闪过，连人带剑一并斩成了两半。 这三位名不见经传的“昂贵修士”竟是如此恐怖。 大多修士都在暗骂醉仙居坑人呐！ 不知道王雪梅是听见了这些骂人的心声，还是怨言太多牵动了她的气运，在之后二十招之中，竟然有落入下风的感觉。 这一点，就连陆飘飘都感觉有些意外。 “你……”陆飘飘忽然停下了攻势。 “你我大战，分心可是大忌。”王雪梅眉宇肃穆。 “我能感觉到你一直没有全力出手，而且刚才有几次机会你明明可以重创我，可是你都故意停滞了一下，你能分心，我为何不能分心，再说了，你的状态现在很不稳定，我陆飘飘从不趁人之危，你赶紧平复气机吧！”陆飘飘收剑说道。 王雪梅绝美的脸庞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一边调息，一边问道：“陆飘飘，你和你哥一样，修为再高，身上永远都带着股人情味，别人对你好，你就百倍千倍的对她好，敌人如此，朋友亦是如此，早晚会吃亏的。” “至少目前还没有，不是吗？”陆飘飘淡淡一笑。 等等，她说哥哥？ 陆飘飘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问道：“你认识我哥？” “有过一面之缘，你们俩长得很像。”王雪梅回忆道。 陆飘飘终于想通了，为什么这个【无双剑姬】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原来是有这般关系。 陆飘飘追问道：“你知道我哥在哪儿吗？” 王雪梅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会知道。”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他的？”陆飘飘问道。 “十年前吧，在玄云洞天。”王雪梅回答道。 “十年前，玄云洞天，之后呢？”陆飘飘又问道。 “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怎么，他还没有回家吗？”王雪梅反问道。 陆飘飘叹了口气，“我哥已经始终十一年了。” 王雪梅神色中并没有太多喜怒哀乐，只是淡淡说道：“我说怎么没在这次仙班大点中看到他，原来如此。你也不必担心，想来你哥是在某个洞天福地耽误了，时候到了，自然会现身的。” 陆飘飘黯然道：“希望吧。” “这位道友，你是不是喜欢我哥？想通过讨好我，继而跟我哥亲近？心意我领了，以后见到我哥，一定帮你说话，但现在是南北修士大战，我劝你在之后的交手中还是莫要手下留情了。”陆飘飘定睛望向对面那个姿色还远胜过自己的成熟女子，言归正传了。 她哥是江南有名的美男子，自小便有无数女子钦慕。 所以在她看来，王雪梅在出手之中的处处留情，多半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当咱们庆大有名的冰山冷艳英语老师听到这句话之后，竟然直接身受重伤了。 352 落幕十人 王雪梅是头一次气得这么惨，比课堂上那些思想龌蹉的男同学还要更加气人。 当年玄云洞天一行，陆飘飘的哥哥陆荡和王雪梅曾有过一面之缘，甚至还曾联手诛杀一个抢宝修士，也正是因为那一战，陆荡对王雪梅多有感恩，战斗结束之后竟然打算以身相许，说是要用下半辈子来报答王雪梅的救命之恩。 当时王雪梅就给气得一塌糊涂，难有男修士对女修士说要以身相许来报恩的？ 不过，陆荡说那话时的神情和表现都极为认真，让王雪梅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毕竟这个叫陆荡的不像是坏人，杀了未免可惜。 当年的王雪梅再三思量之后，终于毅然决然选择了离开。 只是没想到在十年后的仙班大点上，她居然遇到了他的妹妹，两人除了很是相似以外，就连性情也都差不多，但是陆飘飘那些心直口快而说出来的话，对于王雪梅来说，就像是一柄刀子插进了心口，想拔不能拔，不拔又浑身都疼。 体内气机翻涌如涨潮的王雪梅捂住微妙欺负的胸口，沉声道：“我不喜欢你哥。” 结果陆飘飘说了一句让王雪梅伤上加伤的话。 她说：“大家都是女人，道友就不必腼腆了，天底下有几个女人能抵御得住我哥的魅力？你没有为了他死去活来已经很与众不同了。” 这话一出，连京北陈天骄都要退避三舍的绝世女子竟然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做梦都不会有人想到，在同龄不同辈的这一代修士中，居然有人能不费吹灰之力便让王雪梅吐出一口鲜血，更加不会有人想到的，此人会是一女修士，而不是像灰袍修士那种强大的，或者是张憧憬这种腹黑忽悠的。 用王雪梅许多年之后的话来说：当时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只能说人言可畏，人心似剑，防不胜防吧！ 王雪梅用力擦了擦嘴角血渍，本就曲线撩人的身材又凭添出一股子让人望而生畏的杀伐之气。 作为一个女人，王雪梅当然知道女人很多时候是听不进去解释的，所以她不打算再解释了，而是冰冷冷地望向面带微笑的陆飘飘，“我与你说再多也是无益，既然你不懂我的意思，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陆飘飘依然微笑道：“我懂的，爱面子嘛，你只管出手就是，放心，我不会跟我哥打你小报告的。” 王雪梅嘴角一阵抽搐，这伤是没法子疗了，越疗越伤。 因为醉仙居消息有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幕后主使王雪梅虽说在那一瞬间气运跌宕，但终归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很难抓住和把握，也对本身修为影响不大，至于以后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王雪梅懒得去管那些乱七遭八的玩意，直接朝陆飘飘递出一剑，剑势狠厉，若是放在起初交手便如此过招，陆飘飘定然心生畏惧，可是此时笃定了王雪梅是喜欢自己哥哥之后，她就没想那么多了，反而是一门心思都在琢磨这位道友是不是配得上自己哥哥。 简单交手三五招之后，陆飘飘便啧啧夸赞道：“道友好神通，不愧是我未来嫂子，佩服佩服。” 王雪梅险些气衰，恼羞成怒道：“要不是你哥失踪了，我真想先把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这样也许你就不会还认为我喜欢他了。” 陆飘飘却笑道：“嫂子说得有道理，男人就得好好管教，要不然给他三分颜色，他还就能开染坊了，嫂子放心，以后你揍我哥的时候，我保证站在你这边。” 王雪梅忽然感慨道：“小小年纪，你都经历了什么？” 陆飘飘叹息道：“嫂子，你也别怪我哥，虽然他在江南的时候从小到大伤了无数女子的心，但其实都不是他本意，那些女子几乎都是一厢情愿的，我哥对此也是极为头疼。” 王雪梅彻底无话可说。 可她又能怎么办？ 陆荡是她一生中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而陆飘飘是她妹妹，话说得再过分，总归是妹妹，她不能真的下狠手杀了大快人心吧。 如此一来，日后再见陆荡，又该怎么解释？ 说当年你妹妹把我气炸了，我顺手就把她诛杀了吗？ 王雪梅实在没理由继续纠结这件事，索性罢手道：“陆飘飘，此次南北修士大战已经接近尾声，该告一段落了。” 陆飘飘不解的啊了一声。 王雪梅轻声道：“在我心中，这次南北修士大战本就没有必要，若非无法避免，我根本不希望出现双方对峙的情况，现在双方修士死的死，败的败，差不多了，没必要真要那一方死尽死绝。这里到底是人间，不是炼狱。” 话落，王雪梅纵身掠向断头崖方向。 如果说之前的灰袍修士闯进南方修士阵营是虎入狼群，那么现在闯进去的王雪梅便如同一只大象踩进了蚂蚁窝。 南方修士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一时间，秘境里的排名回应跟连珠炮似的没完没了。 不单单是断头崖，以牧牛峰为背景依靠的北方修士的情况也差不多如此。 【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宝剑书生良家子】就像是三头疯狗一般，逮谁咬谁，逮谁就淘汰谁。 尤其是铭牌上写着京北第多少刀的这类人，就不单单是被淘汰，而且还大多身受重伤。 一些个耍小聪明的见势不对，甚至直接佯装重伤，然后自个儿摘下铭牌，退出了牛头山秘境。 陆飘飘转头望向双方都在不断改变的战局竟有些猝不及防之感。 说好的南北修士大战，怎么一下子仿佛变了味道，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了？ 陆飘飘始终想不通，情况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但是作为京北八大家老王家唯一的传人，又能卖出仙班大点的内幕消息，便足以证明王雪梅知道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更深层次的内幕。 这场南北修士的意气之争是陈天一提出来的不假，但如果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以陈天一的身份和实力，又怎么可能将南北修士大战推动到这种地步？ 这场仙班大点中所有的诡异，都注定是短时间内不会被挖掘出来的，所有的疑惑都将在将来的某一天，被一一揭开。 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南北修士争与不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 解决掉那些不麻烦的小喽啰，张憧憬几人望向所剩无几的北方修士，根据醉仙居的资料，他们很容易就认出了几位京北八大家的后辈修士。 “还有三个大喽啰，正好我们三个，一人选一个呗。”张憧憬淡淡笑道。 “丁大喽啰。”杨七笑了笑，手腕处暗箭仙袖已经开始散发出丝丝灵气。 “那我孟大……”褚三刀望着孟大虚，笑道。 “我不想打女人。”张憧憬打断道。 “那我打呗。”褚三刀扯了扯嘴角，啧啧道：“我这颗怜香惜玉的心啊，要彻底没咯！” 被人称作大喽啰，丁长胜、孟大虚、秦香香这三位脸色都无比难看。 可是，从刚才的战斗痕迹来看，这几位气机难以捕捉的修士，修为都相当不简单。 眼瞅着牧牛峰和断头崖都所剩无几的修士，他们心中忽然有些忐忑。 “这一架打起来胜率委实不高，要不要拖延一下时间，等灰袍修士杀光了南方修士折返回来帮忙？”丁长胜分析道 “可是刚才我们几个对灰袍修士并不友好，他会出手相助吗？”秦香香说道。 “是啊，刚才灰袍还说此次南北修士大战，他们陈家一族足矣！他应该会袖手旁观吧。”孟大虚叹息道。 这一刻，他们又都开始后悔了。 早知有现在这一刻，刚才就不那么看不惯灰袍的嚣张了。 “或许，拖一下王仙子会出手相助。”丁长胜很理智道。 “她倒是有可能，毕竟京北八大家是同气连枝。”孟大虚认同道。 “你们俩还是不是男人了，这个时候还总想着别人来帮忙，你们没看见刚才王仙子和陆飘飘一战已经受伤了吗？求人不如求己，他们一口一个喽啰，你们听得下去吗？我反正是听不下去的。”秦香香一双明亮眼神死死盯住了【胖子不胖】。 就是他，刚才很无奈的选择了要解决自己。 作为京北八大家秦家后裔，我秦香香唯有一战。 秦香香忽然生出些许豪气，仗剑朝那笑容桀桀的胖子杀去。 连秦香香一个女流都出手了，丁长胜和孟大虚自然也顾不得思量要不要苟存到最后十人，位列仙班了，纷纷仗剑而去，一时间倒也意气风发了起来，总归是没有把老祖宗的骨气丢得一干二净。 只不过，意气风发归意气风发，实力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且不说手段众多的张憧憬，便是早早就入了天师境的褚三刀和杨七谁没有一打二的实力？ 只见得一道道灵光乍现，只听到一阵阵如雷响声。 牛头山秘境又发出几道排名回音之后忽然话锋突转。 “无双剑姬、一叶漂泊、浴火剑、清河上人、长街剑圣、天下第一女剑仙、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大地狂人、宝剑书生良家子。” “位列仙班，恭喜！” “秘境将于十秒钟之后暂时关闭，请做好准备。” 353 相信套路 嗖…… 只觉眼前莫名一晃，张憧憬几人定睛一看时已经出现在牛头山演武场。 放眼望去，俱是修士。 还和进去时差不多，神仙管理局代表人物局中坐，京北八大家分居于左右两侧。 唯一的不同之处，便是京北八大家的位置上多了极为不得意的年轻人。 譬如早早就便拉着陈天一败出秘境的曹嫣红，此间看到她的闭月哥哥成了位列仙班的十人真是高兴极了。 又譬如那位号称是君玉剑的宋家君子，此刻也是一脸微笑的望着【宝剑书生良家子】拱了拱手，道一声恭喜。 这二位还算心情不错，但丁长胜、孟大虚，秦香香这些嫡系仙门后裔脸色就相当难看了，一个个却依然把持着上位者的姿态，表现出一副对位列仙班浑不在意的感觉。 当然了，神仙管理局本就是由京北八大家延伸出去的势力，以京北八大家的地位和身份确实可以不在意什么位列仙班，毕竟真正的位列仙班早就不复存在了。 但是对于孟大虚这些年轻一辈来说，位列仙班无疑是一个可以证明自己不是靠着仙二代身份才能作威作福的渠道。 京北八大家的代表人物俱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新生代位列仙班的十人。 “丁探长，这一届仙班大点好像结果是散修最多啊！”凌霄天师故意感慨道，其实是在提醒丁未满别忘了刚才的赌约。 丁未满倒也没有赖账的意思，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 老实说，这个结果委实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堂堂京北八大家，竟然除了王雪梅之外，没有一位嫡系子弟位列仙班？ 就连声势浩大的陈家也只是进了一个客卿，这未免也太令人唏嘘了吧！ 剩下的除了一位南方仙门大家后裔陆飘飘是正统以外，【清河上人】、【长街剑圣】、【宝剑书生良家子】、【天下第一女剑仙】、【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大地狂人】竟然全都是散仙。 细细数来，这一届仙班大点前十人中竟然足足有七位是散修。 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那些喜欢研究玄术的修士眼光来看，这就意味着正统仙门气运衰败，散修则蒸蒸日上，要崛起了。 一想到这些，作为京北八大家后裔的丁未满便忧心忡忡到没心情去介意和凌霄天师的赌约，更没心情在意自己输掉的上头的奖金究竟是多少。 丁未满收敛心神，目光回归道位列仙班的十人身上，郑重说道：“此次仙班大点前十人已经决出，接下来你们将要进行单循环赛制，即每个人都要与余下的九个人交手，以胜场多则为第一，依次往下。” “作为此次仙班大点的负责人，我有责任提醒你们一下，排名越靠前，我局给出的奖励就越丰富。” “你们自己准备一下吧，半个小时后抽签决定对战顺序。” 说完，丁未满威严坐下。 站在大众视野，此时张憧憬心中其实是不坦然的，因为现在不比刚才，人少了，只要稍微用心看了一看他们的面容，便能轻易认出他们名号被背后的真实身份。 果不其然，陈晚平目光扫过来的时候，脸上顿时浮现除了怒意。 “张憧憬，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找了你几年，你竟然敢出现在我眼皮下，还不受死。” 陈晚平抬起手手掌，似乎要使出陈家看门绝学摧山掌。 张憧憬手中一张神符暗暗扣住，杨七也随时可以掏出八洞神仙宝葫芦，楚狂人双拳紧握，蝶谷小仙子手放剑柄，只要陈晚平的举动在大一点点，他们便必须出手抵抗了。 但好笑的是，陈晚平出掌极慢，似乎是在刻意等着某人站出来说话一样。 而且还偏偏等出来了。 凌霄天师站起身道：“陈家主且慢。” “凌霄天师。”陈晚平冷笑一声，“果然又是你，之前在庆市就是包庇张憧憬一行人才还得我儿血仇无法得报。我就说嘛，以我陈家的势力，若是没有人暗中相助，他们这几个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一跑就是这么多年。怎么，今天还要站出来为他们撑腰吗？” 这话一出，凌霄天师顿时察觉自己一时情急中计了。 陈晚平根本不是要对张憧憬几人出手，而是要借此机会钓出背后帮衬着张憧憬他们的人。 凌霄天师此时心里真是憋屈至极。 真正暗中帮助张憧憬他们的是玄真子啊，这下锅可背大发了。 不过，事已如此，也只能是破罐子破摔了，总不能这个时候出卖玄真子吧！ 凌霄天师理直气壮道：“陈家主，你这话可就说过头了，我没记错的话，在我神仙管理局的备案中，张憧憬几人和陈天骄是公平决斗败亡的，何来的包庇一说？且不说我有没有包庇张憧憬他们几个，今日他们已经是仙班大点前十，是我局重点培养的人才，难不成陈家主要因为私仇公然和神仙管理局做对不成？” “败亡？呵呵……”陈晚平嗤笑一声，“以一张群斗书骗我儿决斗，其实是以多欺少，庆市修士，脸皮可真够厚的啊！” 凌霄天师也不气，只是淡淡笑道：“陈家主，以多欺少是不假，但我庆市修士怎么就脸皮够厚了？是陈天骄自己没有仔细看决斗书，输了性命有什么理由怪别人？况且据我所知，陈天骄当年在京北的时候就没少去局里喝茶，他没有理由不懂神仙管理法吧！” “既然不是法盲，却依然坚持应战，也只能说陈天骄太自负了。” “怪得了谁？” 凌霄天师一字一句，有条不紊。、 ———— 饶是张憧憬听着也是那么回事了，但是他们自己其实是心知肚明的，当年那封群斗书可是沐萧萧以蝶谷尊者的名义去庆市神仙管理局骗来的，凌霄天师没提这些陈年旧事肯定不是忘了，而是他和玄真子前辈一样，都站在自己这一方。 张憧憬轻声感动道：“想不到关键时刻凌霄天师会站出来为我们说话。” “是啊，刚才我差点就没收住手。”楚狂人说道。 “确实挺意外的，在我的印象中，凌霄天师是事业型的，今天他站出来为我们说话，以后的仕途肯定会遇到重重阻碍，毕竟这里可是京北，是八大家的发迹之地。”褚三刀说道。 “毕竟我们和凌霄天师是老乡，在外头彼此关照，其实也还挺正常吧，有什么好意外的。”杨七道。 这家伙，典型的运气太好，走到哪里都被人关照，司空见惯了当然不意外了。 委实令人无言以对。 “没事，我离家出走之前听我老爸说，他好像又比以前厉害了一些，回头我让他来给凌霄天师撑撑腰应该就没事了。”沐萧萧轻描淡写道。 众人又无语。 仙二代就是不一样啊，眼睛里看到的东西都跟寻常人看到的不一样。 “不行吗？”望着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样子，沐萧萧有些迷糊了，问道。 “行，我们先替凌霄天师谢谢你。” 褚三刀楚狂人杨七都竖起了大拇指点赞。 张憧憬就要委外一点保持着大师兄风范，却又继续腹黑忽悠着：“最好是让蝶谷尊者挨家挨户的去喝喝茶。” “喝茶？”沐萧萧又迷糊，“不是打架找场子吗？” “差不多的意思。”张憧憬尴尬一笑，想不到小师妹竟然天真无邪到连这种话都听不明白，真怀疑她今年到底是不是二十二岁。 这样子，看起来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沐萧萧连忙哦了一声，汗颜道：“原来喝茶是这个意思啊，师兄就是师兄，懂得比我多。” “老张，我瞅着刚才那个姓陈的好像没有真正出手的意思，你有没有瞧出来是怎么回事？”在商场上观察入微的褚三刀眼睛格外油亮，终于是发现了不对。 张憧憬淡淡笑道：“这还用瞧吗！明摆着的事，我们已经是位列仙班了，陈晚平至始至终都没有对我们出手的意思，他此举只是为了诈出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的人，只不过玄真子前辈还没出来，凌霄天师就现出来背锅了。” “所以，陈家是打算把跟我们有关系的人连根拔起？”楚狂人沉声道。 “八九不离十吧，至少想是这么想的，至于会不会这么做，有没有机会这么做，其实还得看玄真子前辈，毕竟陈晚平再是陈家家主也不如玄真子前辈那般参透世间一切动静，玄真子前辈若是想帮凌霄天师，那么这锅背不背也无所谓。”张憧憬淡淡说道。 “老张，你没毛病吧，这可是京北八大家啊，玄真子前辈再厉害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比不得仙门大族的。”褚三刀说道。 张憧憬冥冥之中对玄真子养成了一种信赖。 他始终相信，玄真子前辈每一次掐指一算，都跟他每次推销自己的商品一样，其中必有套路。 京北这一次玩的是什么套路？ 这个问题张憧憬曾经深思过，但他还没那个掐指一算的本事，算不出来滴。 张憧憬自言自语，却十分坚定道：“我们要相信玄真子前辈的套路。” 354 阳什么谋？ 面对凌霄天师的反向质问，陈晚平依然心情平静，他只是扭头望向凌霄天师身旁的另一位大人物，“丁探长，你怎么看？” 丁未满淡淡笑道：“根据我局条例，仙班大点没有结束就不算真正的位列仙班，再次之前，一切事宜还不在我神仙管理局管辖范围内，陈家主请自便。” 摆明了丁未满是站在陈家那边的，不过想想也是，京北八大家虽然这些年表面不对付，但归根结底还是同气连枝，他丁文满身为丁家的人又怎么会帮着凌霄天师这些外人欺负自家人？ “丁探长，根据我局条例，管理局有责任保护仙班大点中的任何人，你这么说未免有失偏颇。”凌霄天师说道。 “凌霄天师你恐怕是还没搞清楚规矩吧，管理局是有责任保护参与仙班大点的人，但现在是中途休息时间，不属于仙班大点，我怎么就有失偏颇了？”丁未满笑着反问道。 “这……”凌霄天师哑口无言了。 “凌副探长，我觉得你该好好读读神仙管理法了。”丁未满笑道。 “丁探长说得是。”凌霄天师终于不再理直气壮了，毕竟现在理都在丁未满这边，再说了，他可是探长，是顶头上司，有些粗鄙的话确实不方便对他说出口。 凌霄天师望向场下的张憧憬一行人，暗暗叹了口气。 没了管理局的副探长帮着说话，陈晚平也就没那么多顾忌，他重新望向张憧憬，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太过于平静。 “还有人要站出来为张憧憬说话的吗？不妨一道站出来，也好叫我陈晚平认识认识，否则这几人的命我今天是取定了。”陈晚平的目光冷冷扫过在场所有修士。 那些前来观礼凑热闹的修士自然是纷纷眼神避让。 “想不到这个【宝剑书生良家子】居然就是杀了陈天骄的张憧憬。” “可惜了，此人能打败陈天骄，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若是他，便潜心修炼几百年，等修为够了，陈家自然就不敢就是重提了，还是太年轻，太着急了。” 吃瓜群众们感慨连连。 不过，感慨归感慨，他没可没闲工夫也没那本事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 …… “怎么办，现在凌霄天师也没办法帮我们了。”褚三刀着急道。 “还能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只能打一架呗，以我们如今的实力，也未必不能闯出去。”楚狂人说道。 “闯出去？这里可是京北啊，不是某个犄角旮旯，若是真动手，难保不会有想给陈家卖命的修士背后捅刀子。”褚三刀说道。 “背后捅刀子也得打，难不成束手就擒？”楚狂人不服气道。 “束手就擒当然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不过，这一架未必真能打得起来，陈晚平应该只是想把站在我们背后的人逼出来。”张憧憬说道。 “怎么有种处处都透着阳谋的感觉！可是我们背后除了玄真子前辈，哪还有人？就算是玄真子前辈肯站出来，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啊！”褚三刀叹息道。 “谁说我们背后没有人的。”杨七笑了笑，运气贼好的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望向沐萧萧，“小仙子，都这时候了，你爸爸怎么还不站出来？” 沐萧萧瘪嘴道：“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在哪儿啊，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很长一段时间。” “我去，你爸爸这么不负责任的吗？自家女儿都快被杀了，还不现身？”杨七无语道。 “我是离家出走的，我爸又不知道我有危险。”沐萧萧没好气道，然后她有撅着嘴，“再说了，我沐萧萧是那种拼爹的人吗？不就是打个架嘛，待会要是动起手来，你们都站在我后面。” “霸气。”杨七不禁竖起大拇指。 但是这下可就有些糟糕了，蝶谷尊者要是不现身，好像己方还真没有什么具有十足威慑力的人存在，玄真子前辈套路套路人还行，也不擅长打架。 “行了，你们就别瞎担心了，以玄真子前辈掐指一算的神通，他既然感让我们来京北，肯定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法子，我们只需要尽管其变就行了。”张憧憬丝毫不担心的样子。 然后他的目光开始游走。 玄真子前辈在哪儿呢？ …… “没有人站出来了吗？”陈晚平大声说道。 依然久久没有人站出来，他反而有些失望，不逼出背后帮助张憧憬的人一网打尽，都不算真正的为陈天骄报了仇。 陈晚平叹了口气，对张憧憬说道：“看来你们依靠的人把你们放弃了啊！” 张憧憬淡淡笑道：“有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现在根本就没有杀我的打算，之所以如此咄咄逼人无非就是想看看我身后都有些什么人，且不说我背后到底有没有人，就算是有，换我我也不站出来。” “陈晚平，你一个人唱独角戏就不累吗？要不要坐下来喝杯茶，等仙班大点结束了，我们在商量商量怎么解决这桩私事？” “你倒是一点也不慌，你可知这里是哪儿？”陈晚平笑道。 “京北嘛，你们陈家的地盘，我知道。”张憧憬波澜不惊道。 “那你又可知道在这里我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陈晚平说道。 “我还真不知道，如果你要捏死我最好尽快，否则仙班大点结束，你就真没机会了。”张憧憬道。 “不急，待会会有人收拾你的。”陈晚平道。 “哦，你是说他吗？”张憧憬指了指沉默着的灰袍修士。 陈晚平不可置否笑了笑。 “期待。”张憧憬笑了笑，表面上不慌，其实心底里还是有些打退堂鼓的，刚才灰袍修士和吕苏阳那一战他看得真切，灰袍修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不过，都已经走到这一步，退也退不开，还不如笑着应对。 就算后来真的死了，总归是输人不输阵的，没有辱没了修士之名。 “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灰袍修士终于出了一声。 “希望你别跟陈天骄一样只会说大话。”张憧憬怼话道。 听到这句话，灰袍修士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杀机，似乎是被戳到了痛处。 陈晚平对着在暴怒边缘徘徊的灰袍修士摇了摇头，灰袍修士这才渐渐平息怒火。 而后陈晚平不再对张憧憬放狠话，因为一切都被看穿了，这个时候继续吓唬张憧憬确实没啥用了。 “既然有胆子跟我陈家做对，没胆子站出来吗？” ———— 曹家席位。 “姐，陈家实在太嚣张，我打算站出去，你别拦着我。”曹嫣红愤愤不平道。 “你是傻吗？张憧憬都把陈家主的想法说出来，你还望枪口上撞，你想死就只管去，我不拦着，到时候别怪我为了顾全大局眼睁睁看着你死。”曹姹紫冷冷道。 “你会吗？”曹嫣红望着她。 “我不知道。”曹姹紫撇过头。 站在曹家家主的位置上，她可以肯定，自己不会。 但是站在姐姐的位置上，她同样可以肯定，自己不会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曹家女人护短，曹家家主更加护短，这是曹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气。 女子矫情，确实不假。 “可他是哥呀，我们不站出去，谁会站出去？”曹嫣红激动道。 曹姹紫双手平放在双腿上，没有说话。 但是她内心深处也在质问着自己，那个被陈家人咄咄相逼的是曹闭月啊，是曹家族谱上署了名的哥哥。 “再等等吧！”曹姹紫沉声道。 “等什么？”曹嫣红问道。 “刚才我见过姑姑了。”曹姹紫道。 “姑姑？”曹嫣红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说青瓷姑姑也来京北了？” 曹姹紫轻轻嗯了一声。 “她是来给哥哥撑腰的吗？”曹嫣红道。 “兴许是吧。”曹姹紫道。 “那我就放心了，有青瓷姑姑站出来，陈家人肯定不敢再多说什么了。”曹嫣红松了口气。 “可是青瓷姑姑一旦站出来，也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曹家和陈家有着不可化解的仇恨了。”曹姹紫深思道。 曹姹紫的内心是极为纠结的，她既希望青瓷姑姑站出来，又不希望。 若是青瓷姑姑站出来了，她就有理由为曹家女人撑腰，可是如此一来，也就暴露了张憧憬是曹家男人的身份，曹陈两家以后见面就真的成了仇人见面了。 若是青瓷姑姑不站出来，曹家就可以置身事外。 但青瓷姑姑会不站出来吗？ 曹姹紫内息深处显然是知道答案的，她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只要曹青瓷现身，那么曹家女人便会站在曹家男人的背后，绝不退后。 “不对呀，陈晚平都喊话这么久了，按照传说中青瓷姑姑的脾气早就应该站出来了，她怎么还没动静？”曹嫣红皱了皱眉头，“姐，你是在哪儿见到姑姑的？” “家门口。”曹姹紫道。 “坏了，姑姑都这么久没回过京北了，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曹嫣红担忧道。 曹姹紫只觉无语，姑姑要是会迷路，也就到不了曹家的江山锦绣了。 曹姹紫思忖道：“虽然不知道姑姑为什么还没有现身，但我想她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当晚辈的，等着就行。” “好吧。”曹嫣红点了点头。 她开始琢磨，早出来晚出来不都是要出来的吗？能有什么道理？ 355 那些站出来的年轻修士们 “抱歉，抱歉，来迟了。”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没有人会为张憧憬站出来的时候，偏偏传来了这么一道声音。 众人寻着神仙望去，只见一穿着老式中山装，带着拉风墨镜的中年男人毫无修饰风范忙不迭地走了出来。 玄真子？ 怎么会是他？ 京北八大家除了不认识这位前辈的曹家女子，其余的家主们纷纷都不淡定了。 早年间，玄真子还在京北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跟玄真子有些关系。 因为此人尝尝一语道破天机，深不可测。 当初陈天骄外出游历的时候，陈家老爷子陈落都还曾强调过，到了庆市，务必去拜访一下玄真子。 陈天骄去是去了，只不过是去给下马威的，还想过要把玄真子的那双阴阳眼挖下来来着，结果还没付诸行动就在秃头山嗝屁了。 “玄真子前辈，多年不见，近来身体可好？”陈晚平执晚辈礼问道。 “还好，还好，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玄真子微笑道。 “您已经多年没来过京北了，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是来看仙班大点的吗？”陈晚平问道。 玄真子没好气道：“不是你在叫我吗？” 说罢，玄真子走向张憧憬几人。 他笑容慈祥道：“道友们，我不是故意迟到的，实在是在来的路上跟人下了盘棋，耽搁了。” “玄真子前辈，你可算是来了，我好感动啊！”褚三刀那叫一个激动，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感动不是嘴上说说的，回头多去我的淘宝店里逛逛，又有新产品哦。”玄真子笑眯眯道，还是那个无时无刻都在推销的样子。 “谈钱多伤感情啊。”褚三刀嘿嘿笑道。 “欠劈是不是。”玄真子瞪眼道。 “对，他就是欠劈。”杨七笑道。 褚三刀一想到当年在神仙骚聊群里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被玄真子前辈召来雷劈的事还是觉得记忆犹新，也是胆战心惊。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玄真子没出现的时候，都觉得他来不来其实无所谓。 但是现在玄真子真的出现了，不知怎么的，就莫名心安了。 玄真子望向张憧憬说道：“怎么样，小张道友，有没有被吓到？” 张憧憬苦笑道：“我有那么胆小吗？” 玄真子前辈哈哈一笑，轻声道：“也对，你可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啊！” 张憧憬汗颜一笑，轻轻嘘了一声，意思是这等秘辛不宜传得太开。 玄真子会心笑道：“放心放心，我理解的。” 沐萧萧笑嘻嘻问道：“玄真子叔叔，今儿到底打不打架啊！” 玄真子慈祥道：“萧萧，话别说得这么直接行不行，你毕竟是女孩子，要是你爸知道你跟着我学成这样了，回头见了我还不得揍我。” 沐萧萧拍着胸脯道：“他要是敢揍你，我就帮你揍他。” 玄真子笑道：“打得过吗？” 沐萧萧坚定道：“打不过也要打。” 一旁的褚三刀杨七和楚狂人都啧啧一叹，不愧是立志要成为蝶谷女剑仙的沐仙子啊，连亲爸都想着揍。 “好了，你们就别缠着我叙旧瞎感动了，有话以后慢慢说，还有人等着我给个交待呢！”玄真子笑了笑，这才望向陈晚平。 陈晚平做梦都没想到，站在张憧憬背后的人会是玄真子。 此人实力固然不可怕，但他那窥探天机的本事，乃是世间少有，而且据老爷子说，他极其擅长运筹帷幄，跟他打交道宁可吃些亏，也最好不要敌对。 陈晚平皱眉问道：“前辈，真的是你在背后帮他们？” 玄真子反问道：“你看不出来吗？” 陈晚平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得出来，玄真子和张憧憬一行人相谈甚欢，不是一伙的又是什么呢。 只是，他想不通，玄真子为何会帮着一些小人物来跟京北豪强对着干？ “为什么？”陈晚平问道。 “你是问我为什么要帮他们，还是为什么要跟你们陈家过不去？”玄真子望着他，目光深沉且厚重。 陈晚平默不作声，因为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但最后时刻，他还是不愿和玄真子走向对立面的。 玄真子笑着说道：“陈贤侄，其实我真不是故意要和你们陈家过不去，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在庆市定居，那里修士本就少，聊得来的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些道友结交，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欺负吧。” 陈晚平轻声道：“就算是朋友，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玄真子白眼道：“不是你嚷嚷了半天让我出来的吗？” 陈晚平无语。 也真有些后悔，早知道背后是玄真子，还不如不知道的好，直接在仙班大点中把张憧憬杀了，事后大家都不知情，见了面还能笑着说话。 这下可好，人都逼出来，要是一味的退让，也未免太失了陈家的面子。 陈晚平顾不得老爷子对玄真子的那些评价，只能破罐子破摔了，“我尊您一声前辈，但你如果非要跟我陈家做对，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玄真子丝毫没有当一回事，还饶有兴趣的调侃道：“哟，底气一下就足了，看来是下定决心想杀我了。” 陈晚平凝神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陈家要杀的是张憧憬，不是我想杀您，是你逼我不得不杀您。” 玄真子抬了抬墨镜，“有区别吗？” 陈晚平重重吐出一口气，不失威严道：“没有。” 玄真子笑问道：“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是现在，还是再等等？” “前辈如此冷静，想必此行必有高手陪同，不妨一并叫出来，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把恩恩怨怨都一并清算干净。”陈晚平沉声道。 “高手啊！”玄真子摸了摸下巴，笑道：“容我问问。” “请便。”陈晚平很有大家风范的样子。 玄真子也不含蓄，就那么大大方方往前一战，喊道：“吾乃玄真子，今日有些麻烦，可有故人愿意站出来帮帮忙的？” 冷眼旁观的吃瓜群众们就纳闷了。 玄真子是谁？ 好像很明名气的样子，会有人继续站出来跟陈家做对吗？ 这个时候，京北八大家的老朋友们开始头疼了。 一边是同气连枝的陈家，一边是关系还不错的玄真子，这可如何是好。 凌霄天师看笑话道：“丁探长，据我所知，你们丁家和玄真子前辈好像关系还不错吧，不打算站出来吗？” 玄真子的出现委实让京北八大家的人有些意外。 此时丁未满也确实有些动摇不定。 玄真子这个人，打架不行，但事事料尽先机，不好得罪。 丁未满沉默了。 不单单是他，还有座位比邻的孟家秦家宋家也是犯了头疼症，齐家不想参与，王家无人，曹家等着曹青瓷出现，宋家嘛有点尽管其变的意思。 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没有说话却神色平静地站了出来。 这人，张憧憬习惯称呼她一声“王老师”。 “老王家的独女，我们好像没有交情吧！”玄真子面带笑意的打量着她。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王雪梅望向张憧憬。 “王老师，你……”张憧憬有点懵，但也很感动。 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王雪梅直接道：“因为你是我学生，我是你老师，就这么简单。” 张憧憬木然。 咱和王老师有这交情？ 好像没有吧。 难不成她是因为齐夏草？ 想不通。 与此同时，宋往很尊敬的望向宋神书。 本来摇摆不定的宋神书点了点头。 然后宋往便笑着站了起来。 张憧憬更懵了，“宋道友，你又是为何？你应该也和玄真子前辈没交情吧！” 宋往笑道：“我和玄真子前辈当然没交情，但我和你有交情啊，别忘了，回头请我喝酒啊！” 张憧憬抱了抱拳。 一顿酒换一人相助，买卖不亏，甚至血赚。 “还有我。” 南方女修士代表人物陆飘飘也站了出来。 “陆仙子。”张憧憬惊讶。 “别问我为什么，我怕你死了没人去我家乡做客。”陆飘飘莞尔笑道。 这话嘛，真假参半，在她看来，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此刻站出来，比以后百般热情都要重要。 “多谢。”张憧憬又抱拳。 似乎是有人带了头，就有人跟风。 在她之后红红仙子，白芷仙子都站了出来。 似乎是有人起了带头作用，跟风的也就越来越多了。 范长旧站了出来，那个倒霉的崔东山也站了出来。 那些吃瓜群众都傻眼了。 他们是傻了吗？ 和陈家做对，这会儿是意气风发了，可是待会呢？可能就要拿命来还啊！ 望着这样一位位年轻修士，玄真子无比汗颜，“小张道友，敢情我嚷嚷半天，站出来的都是看你的面子啊！” 张憧憬苦笑。 咱也不知道咱有这号召力啊！ 356 愈演愈烈 “很好，张憧憬我倒是小看你了，不但有我北方修士为你站出来说话，就连南方修士也非要蹚进来，真当我京北陈家不敢做什么不成？”陈晚平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过这些京北八大家的子弟、散修、江南修士，不禁冷笑连连。 “还有吗？只管站出来，我陈晚平倒要看看，今儿到底有多少人是跟他张憧憬站在一边的。”陈晚平眼神似刀，这些年陈家没做什么大事，人人都敢站在对立面了。 “有。” 一道身影御剑而来。 “剑宗阿罗。”陈晚平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看到她，张憧憬不觉得意外，但很惊讶，“阿罗，你醒啦。” “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刚醒。”阿罗笑了笑，拍着胸脯说道：“小张师弟放心，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张憧憬欣然一笑。 “还有吗？”陈晚平继续问道。 “剑宗内门大弟子袁青亭。” 又一身影站了出来。 这次仙班大点袁青亭也参加了，只不过中途被淘汰了，可惜得很。 “袁师兄，好久不见啊！”张憧憬笑道，这次他是真的意外了，在剑宗的时候，袁青亭背诗没背过自己，虽然后来还是有拔剑的资格，但总归拔出剑宗信物的还是自己，按理说袁青亭应该恨自己才对，他这个时候站出来为自己说话，可就真的是破天荒了。 大概是猜到张憧憬要问为什么，袁青亭直接说道：“因为目前还算是我剑宗弟子，而我身为内门弟子之首，理应站出来为我剑宗说话。” “好吧。”张憧憬悻悻然。 然后袁青亭便转头望向阿罗，恭恭敬敬唤了一声小师姐，阿罗貌似对袁青亭略有改观，再加上心情还不错，竟然露出了微笑。 这对于袁青亭来说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在剑宗山门，谁要是能让小师姐主动这般微笑，那就可以称得上是成功人士了。 几十年来，张憧憬是第一个，而袁青亭因为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便默默成了第二个。 阿罗点头道：“袁师弟，你这次说得不错，我剑宗弟子在外行走就该守望相助，以后回了剑宗，我已经跟老罗好好夸夸你。” “谢谢小师姐。”袁青亭倍感受宠若惊，原来讨好小师姐竟然是一件这么简单的事？ “好说，大家都是同门。”阿罗很有女侠风范说道。 此时张憧憬心里头感慨颇多啊！ 想不到咱老张也能结交到这么多意气风发的朋友，不管他们是因为误会自己是青衫剑仙的弟子，还是因为看好自己未来的发展潜力，亦或是真正的真心实意，咱这一辈子，就算真的交待在这里了，也不枉修了场仙。 背后站了一位位年轻修士，张憧憬没由来更加的底气十足，笑容更多了，腰杆挺得更直了。 “阿罗、王老师、范长旧、袁青亭、崔东山、红红仙子，白芷仙子、陆仙子、宋往……”张憧憬笑眼望着他们，虽然还没有到感激涕零的地步，但却真的很感动。 张憧憬对他们深深一揖，然后由衷道：“谢谢你们。” 范长旧率先发言道：“张道友，不必言谢，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宋往微笑道：“一顿酒就成。” 陆飘飘仗剑道：“江南少故人，张道友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崔东山：“不用谢，一起发财就行。” 红红仙子抿嘴一笑。 白芷仙子：“不用谢，我看得惯你，就喜欢帮着你。” 王雪梅：“你离开庆市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哪怕是万劫不复之前，也要静下来想一想心中曾经拥有的那些小美好，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这是我说的，也是我现在再做的。不因为其它，算是我谢谢你放过了齐夏草。” 原本嘴角带着笑容的张憧憬听到王老师这番话，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王老师这话说得，好像我害过齐夏草同学似的。” 王雪梅没有回答，张憧憬也就不在自讨无趣，就当是咱祸害过齐夏草吧。 虽然咱不承认，但事实好像也有过，毕竟那一年在女生寝室发生的乌龙事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还是比较重要的。 ———— 神仙管理局尊位。 凌霄天师笑着望向丁未满，“探长，今儿这阵仗有些大啊，待会会不会不好收场？” 丁文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散修站出来给张憧憬说话还好，玄真子前辈、京北八大家的嫡系、还有江南正统仙门修士，这一个个桀骜不驯的身影，委实有些麻烦。 事情闹大了，在上头那里还真不好交代。 可是他也很无奈，刚才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双方都在暴走的边缘，这个时候要是出来和稀泥的话，只怕反而会自食其果，到头来两边的人都得罪了个遍，那这人生可就只剩下凄凄惨惨戚戚咯！ “唉……” 丁未满重重叹了口气，轻声道：“老凌，仙班大点最终决战在即，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制止这场整端？” 这位丁探长也确实够市侩，刚才句句在理的时候可没见说话这么轻声的，现在事情愈发不受控制了，就开始低声下气起来。 欺软怕硬嘛，人都是难免的。 凌霄天师笑着摇头道：“探长，你刚才可说了，这段时间不属于仙班大点的时间，不归我们神仙管理局管，我能有什么办法。” 摆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丁探长就只剩下苦笑连连了。 希望他们最后能息事宁人吧！ 否者这事要是闹大了，便是老爷子也保不住自己这顶官帽子咯！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他不想事情闹大，而陈晚平却还嫌事情不够大。 陈晚平中气十足问道：“还有吗？都一并站出来。” 丁未满只觉头疼，心中一万个后悔。 凌霄天师偷偷笑道：“探长，你没事吧。” 丁未满擦了擦额头上浮现出的点点汗珠，这争端和自己真没啥事。 凌霄天师又笑道：“探长，你说这张憧憬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居然有这么多修士为了帮他说话而站出来跟陈家过不去，还会不会有其他人也站出来？” 丁未满眉头紧皱，幽幽一叹。 可千万别再有人站出来了，事情再升升温，就真不是神仙管理局可以插手制止的事了。 这位丁探长现在只能暗暗的祈祷着，祈祷陈家能别那么作了，祈祷千万别再有不怕死的修士站出来了。 然而，天老爷似乎就像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一样，陈晚平这一问暂时没什么人站出来，等丁未满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却又有人站了出来。 这一次，来的是一位女子，很成熟也很傲慢的女子。 她带着无比自信的笑容，从容不迫的走向了陈家的对立面。 当她一出现，所有在京北待了几十年的老修士都纷纷惊叹。 “是她！” “怎么可能是她？” “是啊，她不是已经消失二十多年了吗？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 “难不成她也是来给【宝剑书生良家子】撑腰的？” 也有个稚嫩的小修士不解的问道：“前辈，你们惊叹什么？此人不就是长得祸国殃民了一些，气机吐息却一如凡人，根本不值一提啊！” 一些个颇有见识的中年修士便啧啧笑道：“年轻人，你还太年轻啊。气机吐息这些东西，对于低端修士来说确实极难隐藏，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再正常不过，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任何一个胆敢公然出现在修士视野的人，尤其是那些花容月貌的，更不能轻看，哪怕她身上看不见半点修士的影子，因为她们都是真正的仙子。” 那发出疑问的小修士又不解了，“难不成此人是某位成名仙子？” 中年修士呵呵一笑，自嘲般笑道：“成名仙子？回想起来，她这一生好像也没有太多惊人的壮举，可是在每一个京北的地道修士眼中，她却比任何仙子都要有名气。” 曹家青瓷，绝世女子啊！ 当年多少京北修士的梦中情人。 中年修士喃喃自语道：“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她，没曾想有生之年竟然还有再见她的时候。” 小修士貌似跟他关系不错，很不客气地鄙夷道：“至于吗？这么伤春悲秋的。” 中年修士不理会他，继续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她结婚了没，她要是肯多看我一眼，回头我就把家里那个只会洗衣做饭的老婆子给甩了，跟青瓷仙子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那该是多美的美好，必将是此生难忘啊！” 看着花痴一般的中年修士，小修士愈发鄙夷了，“师娘说得真没错，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中年修士没好气道：“你懂个屁，你师娘是谁？” 小修士调皮吐了吐舌头，“我师娘啊，不告诉你，总之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但我师娘说了，我这次来京北观看仙班大点，不能告诉任何人是她的弟子，虽然我也不明白师娘为什么不让我说，但想来应该是怕说出来吓死一些人。” 中年修士脾气还算不错，竟然没有生气，只是不屑笑了笑，显然没有把中途结实的有趣小修士的话当真。 小修士怔怔望向那位被中年修士吹得很神气的女仙子，不知怎么得，忽然就觉得她有些仙气飘飘。 257 我妈说话就是霸气 “曹青瓷！？” 陈晚平略带疑惑地望着那个翩翩走来的女子。 但是这个女子却十分高傲，连看也没看他这个陈家家主一眼，而是径直朝那个身后站着一位位年轻道友的主人公走去。 这一刻，咱们的张憧憬同学傻眼了。 他心中猛然升起无数个想法。 老妈怎么来这里了？ 这下可糟了，万一待会真的动起手来，陈晚平拿老妈威胁咱，那咱还不得束手就擒？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老妈不再庆市老家陪赵阿姨李阿姨打麻将，怎么跑到大老远的京北来了？ 而且，她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儿？ 难不成，老妈也是修士？ 想到这里，张憧憬自个儿就摇了摇头。 不不不，老妈不可能是修士。 老妈要是修士，肯定早就教自己修仙，教张富贵修仙了，全家人长生不老，得多好啊！ 这就是张憧憬修仙以后幻想过憧憬过的结局。 要是情况允许，他一定会让张富贵曹青瓷甚至未来老婆，是徐嘉骏最好，就算不是，反正都要拉着一起修仙，快快乐乐，永永远远在一起。 但这个想法也仅仅只限于憧憬而已，且不说张富贵曹青瓷以及不知名的未来老婆是否具备修仙的条件，即便可以，她们也未必喜欢长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嫌自己活得还不够的。 就拿张富贵来说，张憧憬知道，富贵一直觉得这辈子能娶了曹青瓷就是天大的幸运，生下了张憧憬就是最美好的幸福，这辈子都够了。 “傻儿子，愣着干嘛，还不叫妈。” 曹青瓷温柔地说道，把张憧憬从飘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妈，你……”张憧憬疑惑的望着她。 “你什么你，几年没回家，我想你了，来看看你还不行吗？”曹青瓷瞪眼道。 “你该不会是来京北找人打麻将的吧？！”张憧憬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脱口而出了。 大抵是那时候在庆市，老妈的印象就一直停留在打麻将上吧！ “好久没打了，最近手还真有些痒。”曹青瓷笑叹了一句，很快又严肃道：“别给我扯开话题，上次你答应我的漂亮女朋友找到了没？” “妈，你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不合适吧！”张憧憬腼腆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年我就是这么跟你爸好上的。”曹青瓷沾沾自喜道。 张憧憬微微头疼。 女朋友？ 离开徐嘉骏之后还真没有谈过。 不过，婚倒是结了个假婚，而且对象还是一只狐狸精，不知道老妈知道了假儿媳妇是只狐狸精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是惊讶还是惊吓？ 张憧憬收敛心神，郑重道：“妈，女朋友的事不急，咱们以后再慢慢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曹青瓷淡淡笑道：“我儿子在这儿，我能找不到这儿？” 张憧憬无语。 同时他也在想，自己当年离家时说出国留学的谎言是不是还有效。 也没给他多少想的时间，曹青瓷便说道：“要不是有人告诉我，我儿子有危险，我还真不得来这京北。” 说这话的时候，曹青瓷有意无意看了玄真子一眼，后者示以微笑。 细究起来，所谓的什么阳谋，还有点多。 陈晚平固然是在故意逼这些和陈家做对的人站出来，而曹青瓷迟迟没有站出来却是想看看玄真子做了些什么，至于玄真子站出来的一番发言其实也是说给曹青瓷听的。 他一直在表态，他玄真子是站在张憧憬这边的。 对此，曹青瓷还不算太不满意。 把张憧憬拉上修仙这条道路的旧账，曹青瓷才暂且打算放一放。 若是今日一直等不到玄真子表态，或者说玄真子表现得和稀泥，曹青瓷这趟回京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将这位前辈斩于剑下。 “妈，谁告诉你我有危险的？”张憧憬好奇道。 “我的傻儿子，你那什么出国留学偏偏张富贵还行，难不成还能骗过我？你老妈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修士。”曹青瓷毫无隐瞒道。 尽管心中早已猜到个七七八八了，但听曹青瓷亲口说出来，张憧憬还是觉得很惊讶。 从小陪自己一起长大的老妈居然是神仙修士，这些太玄幻了吧！ 这么说来，咱岂不是也算是仙二代？ 短暂的惊讶过后，张憧憬又好奇问道：“妈，你是什么境界的？” 曹青瓷毫不夸张道：“十个你也打不过的境界。” “嘶……” 张憧憬竟然无言以对。 原来咱老妈竟然这么厉害？ 张憧憬开始埋怨了，“妈，既然你这么厉害，当初为啥不告诉我啊，你说了，我就不用骗人骗鬼离家出走了，也不会……” “也不会什么？”曹青瓷问道。 “也不会连女朋友也丢了。”张憧憬委屈道。 本以为曹青瓷好歹内疚一下，没料想，她竟然说：“大丈夫何患无妻，我当初没有拆穿你，自然是有原因的。第一你爸还不知道咱们娘俩是修士，以后回了家也无比守口如瓶。第二，没有我当初的纵容，又何来今日的你？” 张憧憬苦逼地竖起大拇指，“还是妈您高见。” 曹青瓷乐呵呵道：“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妈我是谁。” 张憧憬笑问道：“您当年还没嫁给我爸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名号？” “名号啊！”曹青瓷想了想，然后用跟街坊邻居聊天打哈哈的语气敷衍道：“名号有什么用，厉害不就成了。” 张憧憬撇了撇嘴，年少轻狂的他对这个说话显然是很不认可的。 这个时候，玄真子忽然插话道：“小张道友，你妈妈以前的名号可多了，什么青瓷仙子，什么京北奇女子之内的，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 曹青瓷冷冷瞪了他一眼，然后对张憧憬柔声说道：“儿子，忘了告诉你，就是他告诉我你有危险的。” 张憧憬又是一惊。 玄真子前辈怎么知道老妈是修士的？ 玄真子没给他深思的机会，轻声笑道：“小张道友，我和青瓷仙子也是老相识了，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不对，是第一次为你掐指一算的时候，我就算出你的真实身份了。” “原来如此。”张憧憬微微思忖，然后又猛然记起另外一些事。 这些年的桩桩件件，就像是连环扣一样，一环解开了，另一环的问题也就冒出来了。 既然玄真子前辈掐指一算早早知道自己的身份背景，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早就知道青衫剑仙其实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至始至终，玄真子前辈都是在充当着一个明眼人看糊涂戏的角色。 旁观着张憧憬一路打着青衫剑仙的旗号走到今时今日？ 想到这些，张憧憬竟然开始觉得有些害怕了。 玄真子洞悉着一切，也主宰着一切，从百年计划开始，到今日最后的仙班大点。 他图什么，为什么？ 张憧憬拐弯抹角试探道：“玄真子前辈还是一如既往的料事如神，是憧憬除了师尊以外，最为佩服的人了。” 玄真子摇头笑道：“小张道友言过了，我跟你师尊哪能相提并论，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张憧憬笑着皱了皱眉头。 听玄真子的口气，好像不知道自己和青衫剑仙没有关系？ 可是，这说得过去吗？ 这一点，曹青瓷倒没张憧憬想得多，这段时间她也曾打听过张憧憬前几年的经历，知道她去过剑宗，去过日光城，去过塞北大漠，修仙一途，本就意味着奇遇，张憧憬遇到什么有缘又顺眼的前辈高人拜了师，也不奇怪，跟玄真子比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就更不奇怪了，因为在她眼中，玄真子始终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算命之人罢了。 打架打架不行，做人一般般，也就那掐指一算，称得上是一奇。 放眼整个修士界，也就只有江南那边一位以棋盘卜算人生的老棋手可以与之并论。 不过，江南那边那位精于此道的高人比玄真子的人缘就要好很多，据说凡是跟他有交集的修士或凡人，大多一生都过得顺风顺水，即便是偶尔行差踏错过一部，也总是会巧之又巧的走回正途。 曹青瓷当年就见过老棋手一面，还是一次偶然，在他的点拨下才毅然决然离家出走，追求幸福的。 若非当年老棋手那一番畅谈人生几何的话语，这世上也就不会有幸福的张富贵，更不会有又要上演奶蛤蟆吃天鹅肉的丑修士张憧憬了。 寒暄过后，曹青瓷终于扭头望向了陈晚平，不是对张憧憬说话，她的嗓音就变得多了些高处不胜寒的冷彻之感。 曹青瓷扫过陈家修士的眼神格外逼人，“今日我曹青瓷在此，谁敢动一个试试？我让他天道难容，黄泉难进，信不信？” 258 女子的道理 曹青瓷当年离开京北之前便已经是尊者实力，消失了二十多年，以她的天资，谁也不知道现在修为如何，当她这话一说出口，无形中便给人一种压力。 然后却总有人不怕死，一道身影如魅影般期身而至。 来人正是陈家二长老陈怀月，也就是那个将阿罗重伤了昏迷至今的人。 “曹青瓷，当年我就想和你打一架，一直没机会，今儿倒要看看这些年你有没有长进。”陈怀月眼神冰冷道。 “你是谁？”曹青瓷冷冷问道。 嘶…… 这就令人感慨了。 堂堂陈家二长老站出来，身为京北八大家嫡传子弟的曹青瓷竟然不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陈怀月的脸疼不疼，反正在那些旁观者的眼中应该是挺疼的。 “陈怀月。”陈怀月凝神道。 曹青瓷这才哦了一声，“是陈家二长老吗？” “正是。”陈怀月重重说道 “连一个二长老都出来欺负我儿子，真是没皮没脸了，陈家也就只会以大欺小了。”曹青瓷嗤笑道。 刚才陈怀月出现时，张憧憬眼中便浮现出杀机。 这抹杀机没有掩饰，曹青瓷很容易就察觉到，曹青瓷转头对张憧憬轻声问道：“儿子，你跟她有仇？” “有一些。”张憧憬点头。 “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告诉妈，妈给你报仇。”曹青瓷道。 张憧憬心中微微唏嘘，咱妈也太有范了吧！ 正在这时，阿罗站了出来，恭敬道：“阿姨，她和我比较有仇，能不能将这个人让给我？” “你是？”曹青瓷问道。 “她是阿罗，我在剑宗的小师姐。”张憧憬解释道。 “原来是憧憬的小师姐啊！”曹青瓷柔声笑了笑，然后开始打量着她。 此女子真性情，容貌也不赖，可以。 大概是害羞的缘故，阿罗被她这么一打量，原本理直气壮的样子忽然就蔫了，脸上没一会儿便爬满了红晕。 曹青瓷一看，心里头乐坏了。 懂得害羞的女孩都是好女孩，咱老张家捡到宝了。 “妈！”张憧憬实在看不下去关键时刻还在打量小女孩的曹青瓷了，终于出声打断了一下。 曹青瓷回过神，没好气道：“干嘛！你老妈我看看小美女还有错吗？” 张憧憬无语。 阿罗则害羞道无‘颜’以对了。 她心里头也乐开了花。 阿罗，你听见了，张憧憬的妈妈夸你是小美女…… 曹青瓷轻轻咳了两声，继而一本正经道：“嗯……那个，阿罗，有把握打得过她吗？” 阿罗小时候听母亲秦淮说过，女孩子嫁了人就得管男方的妈妈也叫妈妈。 这么说来，曹青瓷是不是…… 想到这里，阿罗立马郑重点头，“阿姨放心，我一定打得过她。” 曹青瓷微笑点头道：“好孩子，有我当年的脾气，资质也不比我差，去吧，阿姨相信你可以。” 阿罗脸上闪过一丝微笑，然后朝前走出，走到陈怀月对立面的时候，便再也没有微笑。 “你，那天我没打过你，现在重来过，有本事就别跑。”阿罗趾高气昂的样子还跟在剑宗一样，目中无人，无法无天。 陈怀月微微蹙眉。 因为她忽然发现今日的阿罗，比那一日的阿罗气息似乎更深沉了，就连修为也有些捉摸不透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变强了。 “我跟你打，我是来找曹青瓷的。”陈怀月说道。 她深知阿罗的身份，在荒山野岭还好，毕竟没有悠悠众口，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管是打赢了还是打输了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你们陈家不就是喜欢欺负小辈吗？怎么，反而被小辈吓怕了不成？”曹青瓷笑道。 “今日是你我两家的恩怨，自然由你我解决。”陈怀月道。 “我跟你可没什么恩怨，陈天骄又不是你儿子，要打也可以，陈晚平，我们打一架？” 曹青瓷望向陈家家主，后者神色沉凝。 曹青瓷是张憧憬的母亲，也就意味着张憧憬的背后站着整个曹家。 这件事愈发的棘手了。 “你打也得打，不答也得打。” 阿罗才不管谁跟谁有仇，反正她跟陈怀月有仇，话落之后直接拔剑而去。 面对修为不错的阿罗，陈怀月不得不拔剑抵抗，这一来二去，还真就不打也得打了。 牛头山演武场上顿时展开了一场尊者级的战斗。 吃瓜群众们飞速后退，免遭屠手。 尘土飞扬，日月无光…… ———— 曹家席位。 曹嫣红急了，“姐，姑姑都站出来了，你怎么还不站出去？” 曹姹紫没好气道：“你不也没站出去吗？” 曹嫣红瞪眼道：“你是未来家主，我这不是等你发号施令吗？” 曹姹紫白了她一眼，道：“刚才姑姑秘音告诉我，让我别出去。” “啊，为什么？”曹嫣红惊讶问道。 “我怎么知道，姑姑只说了不让我站出去，又没说不让你站出去，要不，你……”曹姹紫望着她。 曹嫣红顿时摇了摇头。 姑姑都说了不让出去，这要是出去，那不是忤逆长辈的意思吗？ 再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青瓷姑姑，得留个乖巧听话的好印象。 曹嫣红笑嘻嘻望着曹青瓷方向，喃喃自语道：“姑姑长得可真好看，比姐姐好看多了。” 这话被曹姹紫听了去，顿时冷脸道：“你说什么？” 曹嫣红也不掩饰，“你不是听到了吗？明知故问干嘛。难道你不认可？” 曹姹紫泄气了，羡慕道：“姑姑乃世间一流女子，自是好看。” 曹嫣红吐了吐舌头，“老姐，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可喜可贺。” ———— 沐萧萧望着曹青瓷和陈晚平针锋相对，又望了望正在和陈怀月激战的阿罗，心里头泛起了嘀咕。 阿罗的表现似乎不错，不行，不能让阿姨觉得她很好的样子。 于是，在曹青瓷还等着陈晚平问他要打不打架的时候，轻轻问道：“阿姨，你觉着我怎么样？” “你又是？”曹青瓷闻声忘了过来。 “我是沐萧萧，张憧憬是我师兄。”沐萧萧笑着解释道，并且还刻意没提蝶谷尊者，估计是怕脾气暴躁的老爹可能得罪过曹青瓷吧！ “哦，原来是憧憬的师妹啊，你有什么事吗？”曹青瓷柔声问道。 对待外人和对待自己人，曹青瓷的神情语态全然不同。 “是这样的。”沐萧萧开始瞎掰掰：“阿姨，你千万别被阿罗的表面蒙蔽了，其实她不是这样的。” “那她是什么样的？”曹青瓷好奇问道。 “她啊，脾气可不好了，成天跟我打架斗嘴，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样子。”沐萧萧光明正大的当着所有人的面说阿罗的坏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楚狂人他们听见了也见怪不怪，毕竟沐仙子和阿罗仙子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成天打架斗嘴？”曹青瓷沉思道。 “对，而且每次打架还都很认真，要不是我修为还马马虎虎，肯定早就被她打残了。”沐萧萧毫不夸张的说着，同时她也陷入了沉思。 她在想，‘马马虎虎’这个成语用得应该没错吧。 殊不知，那个‘打残’一词听着让人觉得格外没有档次，但也很简单直接，曹青瓷还是能接受的。 “这样啊。”曹青瓷心中偷笑。 作为过来人，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张憧憬的这个师妹和师姐是那种相爱相杀的相处模式，否者真要是如此不对付，又怎么可能走在一起。 不过，既然沐萧萧想让自己以为阿罗没那么好，其实也好。 用帝王权术来打比方的话，势力平衡，才能江山永固。 两个女孩子都喜欢张憧憬就会把彼此的坏心思都坏在彼此身上，而把所有好的一面都展现在张憧憬的面前。 当妈的可不就像看到这一幕？ 迷迷糊糊的沐萧萧大抵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中除了用词不当，还有什么纰漏。 只要是个稍微心细一点的，就不难从她的话语中知道，阿罗喜欢打架，那么沐萧萧也必然喜欢打架，常言道‘独木不成林’，正是此理。 “女孩子还是矜持一点好，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刚才还鼓励阿罗打架的曹青瓷这会儿换了个人就变卦了，顺水推舟的本事还真是不浅。 “嗯。”沐萧萧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女孩子就应该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觉得有句话就说得好，男人负责赚钱养家，女人负责貌美如花。” 曹青瓷淡淡一笑，没由来觉得自己和富贵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不觉，她开始想富贵了。 “阿姨。”见曹青瓷不说话，沐萧萧恨不懂事的喊道。 曹青瓷这才回神。 “我说的对吗？”沐萧萧小心翼翼地问道。 曹青瓷展颜笑道：“傻姑娘，记住阿姨一句话，长得漂亮的女孩子，说什么都有道理，这就是我们的道理。” 259 想去陈家放烟花 听着曹青瓷的话，张憧憬没由来想起以前在某本小说中看到的一句话。 书上大概是这么说的：他喜欢她，所以他要跟她讲道理。她喜欢他，所以她不跟他讲道理。这便是道理。 曹青瓷的道理约莫就是这股子意味了。 张憧憬心中暗道，要是世间女子都这般讲道理，男人岂不得烦死？ 不过，还好，老妈说的是，长得漂亮的，好吧，毕竟世间漂亮女子本就不多，尤其是像沐萧萧这样的，在可以青春永驻的修士界还比较容易看见，在凡尘俗世还是稀少的，反正张憧憬就只遇到过一个可以这般讲道理的女子，叫徐嘉骏。 这样的女子，本就茕茕孑立，有些特权似乎也不为过。 有这般强大的老妈站在身前，张憧憬忽然有种大局已定的感觉。 这一刻，他恨不得立马御剑回到蜀市去找她，可是他又怕，怕找到她的时候，她已不是她，而是别人的她了。 正在张憧憬思绪飘远的时候，褚三刀忽然轻言细语道：“老张，你不是说不打架吗？怎么还是动起手来了？” 张憧憬收敛心神，解释道：“陈晚平确实没有对我们出手的意思，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对支持我们的人出手，我们不打架，可是有人要帮我们打架，明白不？” “原来如此啊。”褚三刀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那这架得打过久，打到什么程度？”褚三刀又问道。 “天知道。”张憧憬指了指天。 这时，玄真子说道：“火候到了，自然有人要插手，毕竟同是京北八大家，可以你死我活，但绝对不会灭绝家族。” 张憧憬尴尬一笑，“玄真子前辈，你能不能别拆我台，我这刚说完呢！” 等等，同时京北八大家？ 张憧憬忽然想到了什么。 京北八大家中可是有姓曹的。 而且曹家女子对自己似乎还都不错，难道…… 玄真子哈哈笑道：“抱歉抱歉。” 张憧憬忽然收敛笑意道：“前辈，我觉着反正我妈这么厉害，陈晚平估计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这个仙班大点反正也进了前十，是不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玄真子摇头道：“此言差矣。小张道友，想必你也猜到了，青瓷仙子出身曹家，曹家女子是最护短的，这个时候曹姹紫和曹嫣红都没站出来，也就说明她们不会站出来了。你想想，青瓷仙子再厉害，毕竟只有一个人，但对方呢？可是整个陈家啊，以你母子二人，能和对方真个家族对抗吗？但你若是能在仙班大点中取得前三甲的成绩，那就不一样了，到那时你身后站着的将是整个神仙管理局，别说陈家，便是京北八大家都想杀你，也得掂量掂量。” “再说了，都已经奋斗到这一步了，你难道不想去陈家家里放烟花庆祝庆祝？” 其实张憧憬原本也没打算就此放弃，只是想从玄真子口中确认一些事情，只是没想到玄真子说的这么直接。 玄真子的实话实说让张憧憬心中存疑之处打消了不少。 “前辈说得对，我还真想过要去陈家祖祠放烟花来着。”张憧憬嘴角噙笑，又道：“不过话说回来，神仙管理局到底是什么背景，京北八大家对它都要忌惮？” 玄真子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神仙管理局既然落址京北城，自然和京北八大家脱不了干系，事实上神仙管理局就是由京北八大家老祖宗组建的，理由是维护世间和平，这些《修仙通史》上都有，你要是不知道，回头去我淘宝店里买一本看看就知道了。” “说白了，京北八大家和神仙管理局就想到与古代王爷和皇帝，都是皇室一脉，但是说话做主的只能是皇帝。” 张憧憬若有所思。 不单单是在想京北八大家和神仙管理局的关系，也是在想关于《修仙通史》一事。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年因为怕暴露自己不是青衫剑仙身份，在玄真子前辈的淘宝店购买修仙书籍的时候是匿名的，也就是说玄真子不知道张憧憬买过《修仙通史》。 这也正好和玄真子此时此刻的话相吻合。 如此，也就变向证明了，玄真子兴许真的没有掐指一算过张憧憬和青衫剑仙的事。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这其中并不存在什么阴谋阳谋？ 张憧憬琢磨着。 事实上，八百年第一剑仙，亘古第一青衫，青衫剑仙，人中龙凤，玄真子是算不到的。 “小张道友，你明白了吗？”玄真子轻声问道。 “嗯，前辈说得极有道理，回头我就去买一本《修仙通史》。”张憧憬不动声色点头。 “不打折哦。”玄真子笑道。 “好说，您一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我知道的。”张憧憬淡淡笑道。 “小张道友果然明白事理。”玄真子满意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楚狂人他们：“你们都学着点，人家小张道友是怎么做人的，再看看你们是怎么做人的，每次叫你们买东西，一个二个都敷衍了事，生怕我骗你们似的。” 身患妻管严重病的楚狂人选择默不作声。 褚三刀嘿嘿一笑，还是敷衍。 杨七就要大方多了，他说，“前辈，回头等我捡了钱，立马就去你店里买东西。” 玄真子哼了一声。 这些家伙，全都是守财奴。 曹青瓷忽然回过头来，说道：“玄真子，我也想读读那什么《修仙通史》。” 结果刚才好嚷嚷着不打折的玄真子立马就从方寸戒里掏了一本出来，谄笑着送给了曹青瓷，然后曹青瓷又转送给了张憧憬，这一来二去，又省下一笔开销。 果然啊，拳头硬就是修士之间的道理，彼此喜欢就是女子不讲道理的道理。 张憧憬微微感慨，朝曹青瓷问道：“妈，你有没有禁忌功法啊，禁忌神通什么的？” 曹青瓷摸着张憧憬的脑袋，宠溺道：“傻孩子，你身上都这么多禁忌了，还学，可就真的天理难容了。贪多嚼不烂，把你会的消化干净了，就差不多了。” “可是我不想差不多。”张憧憬认真道。 他曾读过一篇文章，讲的就是差不多先生，永远都是差不多，其实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依稀还记得离开庆市前制定百年计划的宣言，要修炼最好的功法，使用最好的法器，吃最好的丹药，干最大的事…… 曹青瓷没好气道：“真想天理难容不成。” 张憧憬严肃道：“有些事，即便我不去做，也有人要逼我去做，就像我不想离开庆市，您不想来京北，不都是他们陈家逼的吗？我要想去陈家祖祠放烟花，首先就得有去的实力。” 曹青瓷静静望着这个少年。 他啊，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敢闯敢闹敢想，敢去人家祖祠放烟花。 曹青瓷破天花不矜持的大笑了起来。 “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笑什么？”张憧憬憋屈道。 “妈没笑你，妈笑的是姓陈的，敢跟我们娘俩做对，简直就是自讨没趣，你想去陈家祖祠放烟花，就只管去，谁要是敢让烟花放不起来，我就让他人都站不起来。”曹青瓷霸气道。 “那禁忌功法呢？”张憧憬还不死心。 曹青瓷微笑中带着自信道：“其实妈会的你差不多都会了，妈没学过什么什么禁忌功法，妈自己就是禁忌。所以啊，你要想让别人不敢惹你，就得在年轻的时候猖狂一下，就想我一样，过了几十年了，还是没几个敢跟我打架的。” 张憧憬不禁暗暗对老妈竖起大拇指，真想说一句老妈牛逼啊！ 不过，鉴于这话有些太俗，配不上咱妈这样的仙子，就藏在心里好了。 忽然，张憧憬脑子一沉。 剑灵传音道：“你老妈说得没错，这世间其实本就不存在什么禁忌功法，所谓禁忌，只不过是让世人都觉得恐惧害怕而已，当一个人使用一种神通使得伏尸百万，那么这种神通不管有多么的平凡，也都会被称之为禁忌神通。同理，这世上其实也本无什么高明剑招，我教你的就是最高明的，但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你的剑招高明，那你就得有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实力。” 张憧憬无奈道：“说完了？” 剑灵轻轻嗯了一声。 张憧憬苦逼道：“我说剑灵小姐姐，你下次跟我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先打个招呼，怪吓人的。” 剑灵道：“你若是不想听，我继续睡觉便是。” 张憧憬连忙道：“别介啊，我开玩笑的，你好不容易出来冒个泡，再聊聊呗。”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我还要继续补充睡眠。”剑灵说道。 “我能冒昧的问一句，你补充睡眠是有什么特殊用意吗？”张憧憬问道。 剑灵冷言冷语道：“美容养颜。” “……”张憧憬无语。 身为剑灵，还要美容养颜？ “还有话说吗？没有我睡美容觉了。”剑灵催促道。 “有，那个你刚才说的，禁忌神通和高明剑招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不过，我想问的是，这世上的剑招难道真的没有高低之分吗？”张憧憬问道。 “当然有，若无高低，何来强弱。”剑灵道。 “那你刚才说世上本无高明剑招。”张憧憬白牙难道。 “我只是站在一个强者的角度跟你讲一个很弱的问题。”剑灵道。 “什么意思？” “自己体会，我要睡觉了。哦，对了，你妈不错，你要是不想做我主人了，可以让我跟你妈缔结契约，我想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的。” 360 扣指即死 京北天气向来比南方冷得早些，百草凋零时节的微风已经夹杂着丝丝寒冷，这对于修士来说本来无碍，但有些人过惯了凡人的生活，还是会习惯性做出一些反应，就像北方人到了南方，还是会拢着袖子。 早已经不那么仙气飘飘的曹青瓷便拢了拢轻薄外套，比天气还冷的脸望向陈晚平，“喂，我忍你很久了，打个架怎么还磨磨唧唧的，非要我先出声吗？” 这话一出，吃瓜群众们便唏嘘不已了。 我去，这是公然挑衅陈家家主啊！ 这谁能忍？ 反正陈晚平是没忍住了，只见他抬了抬手，七道身影遥遥飞至，御剑悬停于演武场上空。 谁人不知，这是陈家九大长老的余下七位，就连那个当年因为没有看好陈天骄而被罚面壁思过的九长老都重出江湖了，可见这次陈家确实是早有准备。 “喲，来的人还不少。” 曹青瓷笑眼望向空中，神态平静。 七位尊者降临，这无疑是一场盛宴。 但在曹青瓷的眼里，依然还不够看。 她不慌不忙的望向陈晚平，玩味笑道：“你不出手的话，光他们几个还不够看。” “够不够看，打了才知道。”陈晚平堂堂一家之主，虽说曹青瓷成名在前，但毕竟己方一出手就是七位尊者，他再出手，那就真的是厚颜无耻了。 曹青瓷只是淡淡一笑。 御剑悬停的七位陈家长老纷纷掐诀，顿时飞剑在手，周遭灵气流转不停。 “阿姨，我实力有限，可以帮你解决一个。”沐萧萧挺身而出道。 “不必，你们等会儿还有仙班大点要参加，都不用出手，对付他们，我一个人就够了。”曹青瓷无视道。 “我不用参加仙班大点，可以出手。”宋往说道。他分明已经认出来了，眼前这位，便是让父亲害了大半辈子相思的女子，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是张憧憬的母亲。 “还有我……” 范长旧、崔东山，袁青亭、白芷、红红…… 一位位年轻修士都挺身而出。 如果说刚才他们站出来还是有些心虚的，那么在曹青瓷现身之后，她们就真的是底气十足了。 “这是老一辈的架，你们年轻人有精神，还是留着对付年轻人。”曹青瓷看了众人一眼，尤其是宋往，似乎是从他的面容神态上找到了某个人的影子，也猜出了他的身份，然后扭头望了一眼宋家席位。 宋神书顿时眼神规避，已经娶妻生子的他显然不敢直视这位已经嫁做人妇的女子。 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曹青瓷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张憧憬的肩膀，“儿子，还没看过妈打架吧，可要瞧清楚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曹青瓷脚尖一点，地面上顿时尘土飞扬，整个人化作宛如巨石一般的灵光直接撞向陈家七大长老。 这让张憧憬目瞪口呆。 自打修仙以来，遇到的哪个仙子打架不是飘飘然然的，怎么落到咱妈这儿就成了粗犷大老爷们似的打法？ 但事实是，当曹青瓷一身撞上去之后，七位长老竟然措手不及到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 这一幕让整个牛头山的人都傻眼了。 刚才还高高在上的陈家长老，这么快就从云霄摔进地狱了？ 显然还没有，毕竟是尊者境，就算曹青瓷的实力远胜于他们，也不至于就此秒杀。 七位长老略作停顿之后，便站起身来，拔剑望向独立于上空的曹青瓷，眼神中无不是充满了怨恨。 堂堂京北陈家的长老，何时丢过这么大的脸？ 努不可言的七位长老对视一眼，一同拍剑射向天际。 曹青瓷淡淡一笑，在出手之前还不忘提醒一下张憧憬，“憧憬，好好看，好好学，以后别说妈没教你。” 张憧憬目不转睛望着老妈的一举一动。 只见老妈右手轻轻结兰花指。 “这就是当年名噪一时的曹家禁忌功法《兰花指录》吧！”凌霄天师慧眼如炬道。 有幸见过一次此法威势的丁未满也如同张憧憬一般目不转睛望着天空上那个绝世女子。 时隔多年，她还有当年的几分实力？ 曹家席位。 曹嫣红激动的指着天空道：“姐，姐，你看姑姑，她用的是什么功法啊，我怎么突然就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 曹姹紫白眼道：“《兰花指录》，秘笈库里的，你没看到过吗？” 曹嫣红愣了愣，“有这门功法吗？” 曹姹紫无语道：“有没有不重要，反正你我也不敢修炼。” 曹嫣红吐了吐舌头，显然不信这世上还有人不敢修炼的功法。 孟家席位。 孟家家主喟然一叹，对孟大虚说道：“大虚，务必记住今天这一幕，以后看到有人结此指法与你敌对时，只管跑，别的什么也别想。” 孟大虚不解道：“为什么？” 孟家家主凝神道：“当你明白为什么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我希望不要有这么一天。” 孟大虚心中一惊。 能让父亲大人说出这样的话，这个指法有这么恐怖吗？ 丁家席位。 丁家家主也望向丁长胜，嘱咐道：“长胜，以后见此法，速逃。” 丁长胜也和孟大虚一般不解，问道：“为什么？” 丁家家主只是摆了摆手，轻声叹道：“永远不要问为什么，连想也不要想。” 秦家席位。 秦家秦家家主也是这般对秦香香说的。 不过却没有问为什么，而是不屑道：“爸，不就是结个兰花指吗，你至于说得那么恐怖吗？要是我，直接一剑斩了便是。” “混账。” 秦家主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秦香香的脸上，她那跟曹青瓷差了几十条街的容颜顿时又被甩出去几十条街，左脸上一个通红的五指印记，没有个十天半月是消不下去了。 秦香香顿时闹了脾气，还要据理力争来着。 结果亲家主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反手又是一巴掌。 不但秦香香本人傻眼了，就连牛头山的吃瓜群众们都惊呆了。 这是亲生女儿吗？下手也太狠了吧！ 然而，亲家主语重心长的说道：“香香，别怪爸爸狠心，之所以下手如此之重就是让你涨涨记性，务必记住了。” 秦香香双眼通红，恨意勃然。 齐家跟曹青瓷同辈的人早已不在，齐家老爷子又只喜欢跟陈家老爷子下棋，从来不参与打理家族的事，所以齐家大小事务都是由齐家老奶奶一手经营的。 齐如兰也是在场所有人中除了玄真子以外辈分最高的老修士。 齐夏草不用修炼，齐晓蓉天资不错，但并非是齐家嫡系，在齐家也是充当着一个小姐丫鬟的角色，无论她修炼得有多成功，在齐家人眼里，她永远都是齐夏草的丫鬟，负责维护齐夏草一生平安。 原本齐晓蓉是没有参加仙班大点资格的，但毕竟是神仙管理局的盛典，齐家总归是要出些人意思意思，而齐晓蓉就成了绝佳人选。 齐晓蓉进不了前十也早就在齐如兰的意料之中，对此并没有什么责备，本来也不需要像其他家主一样叮嘱后辈。 但当她看到亲家主的表现之后，还是觉得有必要交待一下。 齐如兰轻声道：“晓蓉，以后若是有人对小姐这般，你务必带着她赶紧跑，如果跑不过，就用你自己的身体挡在小姐的身前。” 齐晓蓉恭敬道：“是。” 作为一个齐家旁系，能修炼正统的齐家仙法，已经是她莫大的荣耀了，她的身份，不允许她说一声违背的话，所以在她的字典里，也从来没有不是这类的否定词。 宋家宋神书，一派君子作风。 但是，当他听见那一声声对曹青瓷忌惮的话语，还是忍不住偷偷瞄了她一眼。 她还和当年一样的气势凌人，不，准确说应该是，犹有过之。 宋神书只瞄了一眼她的身姿，迅速偷偷收回视线，故作正经的拿起一本无名心法，漫不经心的翻了几页，觉得没有视线关注自己的时候，才松了口气，然后又偷偷瞄了一眼，又翻几页无名心法，如此循环往复。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这一生和她的缘分，也就如此潦草作罢。 当那轻轻一声扣指响声传来，只见那七位长老拍射而来的七柄法剑顷刻间炸成齑粉。 本命剑被毁，七大长老心神一损，都睁大了双眼。 然后他们只觉脑海中飘过一只魔鬼。 一切神识意识刹那间都变作了虚无。 咚咚咚…… 七道身影依次倒下，肉身完整，却双目失神，体态上没有一点生机可言。 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就是《兰花指录》修行到登峰造极后的恐怖之处，敌人根本防不胜防。 二十多年前，尊者境高手兴许还能察觉道一丝灵气波动，二十多年后，七大长老却是死不瞑目。 “陈晚平，到你了。” 曹青瓷的声音忽然宛如勾魂夺命的使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361 凌霄天师的得意之局 陈晚平心神涤荡，久久难以平复。 七位长老就这样没了！ 自己即便是在曹青瓷扣指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感念，可是又能经得起几次扣指抹杀？ 毫无疑问，今时今日的曹青瓷比往昔更胜。 这一点，就连被成为新一代京北奇女子的王雪梅都自愧不如。 “怎么，这就怕了？你们追杀我儿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曹青瓷冷冷俯视着陈晚平，像一个天神，在审视着凡人。 此时陈晚平无言以对，也无颜以对。 一时间，陷入了无比尴尬的处境。 ———— 另一边，阿罗和陈家二长老陈怀月还在酣战中，俩人打得那叫一个难分难舍，兴许是曹青瓷这边动静不大就秒杀了的缘故，俩人居然谁也没有察觉到在她们交手之际，已经有七人身死道消。 消化了菩提莲子的阿罗连天劫都没渡便直接跻身尊者初期的境界，此时对上尊者后期的陈怀月虽然有两个小境界上的差距，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次交手一样难以应付。 总体来说，阿罗身负剑宗绝学，从小资源极好，天赋也好，恰好就弥补了那一点点的差距。 俩人此时交手已经过百招，身上各有伤痕数道，但战意却都还在攀升。 尤其是阿罗，今日是抱了必胜的决心的。 毕竟，她刚才可是当着张师弟妈妈的面承诺了的，要是输了的话，多没面子。 而陈怀月就不一样，以她的身份本来就不太好对阿罗出手，更何况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所以出手难免畏首畏尾，既不想输，又不敢把阿罗伤得太重。 此消彼长之下，阿罗终于在一百五十招的时候占得了上风。 “哈哈，老女人，你不行了吧！”阿罗有些飘了，得意忘形道。 “阿罗，是你一再相逼的。”陈怀月不慌不忙道。 “就是我逼你的呀，怎么着，你打我呀。”阿罗傲娇道。 “你……”陈怀月气得糊涂，然后便顾不得其它，真真重重使出一式强大剑招。 加强版的摧城剑气一出现，阿罗顿时就被掀飞出去好几十米。 “你居然真的留手了。”阿罗皱了皱眉头。 “我若不可留手，你早就没命说话了，到此为止吧。”占了点上风的陈怀月老气横秋的样子委实可恨。 这偏偏是阿罗最讨厌的样子。 阿罗哼哼道：“到此为止，你想得美，刚才是让着你，既然你都下这么重的手了，万一我不小心取了你的命，可别怪我。” “难不成你还有后手不成？”陈怀月冷笑一声。 但是冷笑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只见阿罗如同那日一样，青莲化剑，浑身写意。 ———— 丁未满已经被曹青瓷的扣指杀人事件惊成了煞笔，扪心自问，反正他要是遇到曹青瓷出手的话，下场绝对不会比陈家长老好到哪里去。 而坐在他旁边的凌霄天师惊讶归惊讶，但站在朋友面和对立面的的想法是截然不同的，凌霄天师就不会想要是自己跟曹青瓷打架的话结果会如何，因为他跟张憧憬是朋友啊，怎么会打架呢。 所以凌霄天师看到曹青瓷越是强大，心里也就越高兴，毕竟从某些方面讲，张憧憬一直欠着他大大的人情。 凌霄天师偷偷看了一眼苦逼的丁文满，心中好笑。 老丁啊老丁，你也有今天，你刚才不是挺嘚瑟嘛？ 现在嘚瑟不起来了吧。 你瞅瞅现在的局面，陈家已经死了七个客卿了，不出意外的话，陈家二长老也得死，然后陈晚平也得死，之后得惊动陈家的一些隐秘势力，但那又如何，张憧憬面前还不就是多一些麦子嘛，收割起来也谈不上怎么麻烦。 这一来二去，得死多少人？ 凌霄天师无法想象。 至于如果发展到最坏的那个地步，曹青瓷的结局会如何，他根本不用想，因为曹青瓷毕竟是曹家的人，他不相信曹家真的能袖手旁观一辈子。 尤其是曹青瓷是如此绝世之资，儿子张憧憬也不差，简直就是足以碾压京北八大家任何天才的天才，曹家保住了这两个人就等同于抱住了曹家之后几百几千年的鼎盛，便是付出一些代价，又如何？ 所以陈家底蕴进出的时候，也就是曹家挺身而出的时候。 陈曹两家开战，和陈家关系较好的齐家说不定也不会袖手旁观，而一直和曹家有意结亲的宋家恐怕那时也不会稳坐钓鱼钓，这一牵连起来，京北八大家可就算是真的开战了。 这样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凌霄天师毫不介意落井下石一把，对丁未满说道：“探长，情况不妙啊，照着这么发展下去，陈家可就要和曹家打起来了，然后齐家为了帮陈家，宋家为了帮曹家，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有没有谁帮宋家帮曹家的，要是有的话，那……” “住嘴，我知道后果，不用你来告知我。”丁未满置气道。 “是是是，我多言了，可是探长，你难道还不制止吗？”凌霄天师放低身段说道。 这个时候，丁未满越生气，他就越开心。 受气也开心。 “你以为我不想制止啊，可是曹青瓷她，她……”丁未满一言难尽。 众所周知，曹青瓷脾气不好，曹家女人又极其护短，陈家这么逼张憧憬，曹青瓷肯定是要大打出手的，这是在神仙管理局的地盘，局势发展成这样，很明显就是官方默许的，自己要是这个时候站出去当和事佬，那不是明摆着撞在枪口上嘛，曹青瓷不拿他当敌人才奇了怪了。 若是当了敌人，那就是他有十万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因为女人是不讲道理的，尤其是暴怒的女人。 总而言之，这架没法劝。 “青瓷仙子脾气委实有些不好，但我们毕竟代表的是神仙管理局，探长若是站出去，她多少还是会卖几分薄面的。”凌霄天师故意开涮。 “薄面？呵呵……你说得到轻松，有本事你去啊！”丁文满没好气道。 凌霄天师摇了摇头。 “刚才说得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叫你去就怕了？”丁文满笑道。 “不是怕。”凌霄天师叹息道：“而是，我我觉得不对，您是正探长，我是副探长，这种重要的场合，你不站出来主持公道，我站出来那不是喧宾夺主吗？” 丁未满呵呵一笑，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凌霄天师是在借机挖苦自己啊！ 不过，静下心来想想，似乎凌霄天师确实具有出去和曹青瓷谈判的资本，毕竟刚才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张憧憬说话的，无论如何，曹青瓷都不可能杀他。 “凌霄，开门见山吧，饶了这么多弯子你不就是想说你可以制止事态继续恶化，我听明白了，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我斟酌斟酌，若是不过分，未尝不可。”丁文满说道。 凌霄天师摇了摇头，佯装无辜道：“老丁，你说啥呢，我是那种人嘛？” “还装。”丁未满瞪眼道。 “没装。”凌霄天师始终不承认，他可不是要跟丁未满谈交易，他就是想看看丁未满低声下气的样子，这辈子还没见过，仅此而已。 但他又不会明说，毕竟他是副探长，而丁未满是正探长，有些话他不方面说出口，得全看丁探长自行领会。 丁未满当然也不傻，凌霄天师前面的表现已经那么明显了，现在又装模作样，很明显就是在跟自己置气，想报刚才自己用正探长压他副探长的威风之仇。 丁未满不可否认，就算是他，一旦有这样的机会也会抓着不放让凌霄天师难堪，叫他知道京北的水，不是那么好蹚的。 只可惜风水轮流转，没转到他这边来。 丁未满叹了口气，这次真的是礼贤下士的样子口吻说话了，“凌霄，我知道阻止曹青瓷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但我局目前能解决此事的人才除了你，我再也找不到人了，你若能解决此事，我丁未满欠你一个大人情。” 凌霄天师抱拳道：“属下凌霄，原为神仙管理局效犬马之劳，为我局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丁未满装作很欣慰的点了点头，一副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追加烈士封号的样子。 凌霄天师也装出‘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感觉。 这悲壮忠心的一出戏看得叫人热血澎湃。 但其实丁未满自己都有点恶心自己的表现了，要不是没办法，他真恨不得抽那凌霄天师几巴掌，然后再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凌霄天师赶出京北城。 凌霄天师倒没对自己恶心，只是对丁未满浮夸的演技有点恶心，要是唤作玄真子，一唱一和，绝对叫人瞧不出丝毫端倪。 凌霄天师拍拍屁股，起身道：“青瓷仙子，陈家主，容我说句公道话。” 曹青瓷冷笑一声，“你之前是庆市神仙管理局和玄真子是老相识，对吧。” 凌霄天师谄笑道：“仙子所言极是。” 曹青瓷笑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心态平和的玄真子，约莫是看出些什么阴谋阳谋。 但她也没戳破，只是微笑道：“如果你是想劝罢手，不难。只要陈晚平给我鞠个躬，道个歉，我权当出门被狗叫唤了几声，不碍事的。” 362 命灯尽灭 “青瓷仙子，你可难为我了。”凌霄天师为难道。 “难为？是吗？我不这么觉得，我反而觉得这个条件开得很低，我更希望陈晚平能给我儿子鞠个躬道个歉，不过，那是他们年轻人的事，我也就懒得管了。”曹青瓷笑道。 凌霄天师神色一脸尴尬，本以为好歹刚才自己是站在张憧憬这边的，曹青瓷多少都要卖些面子吧，结果…… 凌霄天师走下主位台，朝陈晚平走进了些，轻声道：“陈家主，你怎么看？” “要我鞠躬道歉，不可能。”陈晚平直接拒绝道。 “那战便是。”曹青瓷手指已结兰花。 陈晚平顿时心神寒冷，凌霄天师连忙道：“青瓷仙子且慢，容我再说两句。” 曹青瓷笑了笑，放下手指。 凌霄天师这才松了口气，继续和陈晚平周旋。 趁着这个节骨眼，曹青瓷对着张憧憬抛了个眼神，大抵是在问，怎么样，老妈的表现还不错吧！ 张憧憬也心领神会，放在腰间的手指偷偷竖起。 咱妈还是咱妈，就是这么要面子。 凌霄天师低声道：“陈家主，时势比人强，你若死了，曹陈两家势必大战，这是谁也不愿意看见的啊，你何不如委屈委屈，先把这事揭过去？” “你怎么知道是我死，就不是曹青瓷死呢？”陈晚平厉声道。 “陈家主，你又何必这么执着，您要是真能打得过青瓷仙子，我也不用站出来打圆场了，眼下情况你也看见了，帮着张憧憬的人不少，就是京北八大家中也有曹宋两家，除此之外还有江南修士、剑宗、散修等，这股势力已然不小，我知道你们陈家不怕他们，可是这架要是打起来，那可真的是天翻地覆，老爷子们没有谁愿意看见这一幕，你又何苦找不痛快呢。”凌霄天师劝说道。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陈晚平不要脸面吗？好不容易把张憧憬背后的势力逼出来，你让我给他们道歉，天底下还有比我这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吗？我丢不起这个脸，要道歉，你自个儿道去。”陈晚平道。 “我要是道歉能有用，别说鞠个躬，就是磕头都行，问题是人家不要我道歉啊！”凌霄天师道。 “没皮没脸。”陈晚平逼视道。 凌霄天师心中微微抽搐，人活一世，谁天生就不想要脸面的？ 可是京北的浑水，不是谁都能蹚的，他凌霄天师要在这里建功立业，就必须要学会能屈能伸，做一只低眉顺眼的老狐狸。 凌霄天师虽然心中怨言不少，但表面还是看起来不怒不威的，继续不要脸的劝说道：“陈家主，你说得对，我是没皮没脸，可是脸面那玩意不都是给有本事的人长的吗？我一直认为，丢脸无所谓，以后捡起来就行了，我凌霄没本事，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庸庸碌碌了，以后也没打算捡起来。” “但您不一样啊，你可是陈家家主，有句老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是丢了脸了，以后再长回来不就行了，那大将军韩信都还受过胯下之辱呢。还有句老话也说得好，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今天的让步，是为了以后的成功。您是陈家家主，她曹青瓷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跟曹家没有半点瓜葛的外人罢了，你瞅瞅她今天是威风了，曹家那边的人可有站出来为她说话？” “兴许你忍了今天，明天曹家老奶奶就亲手把曹青瓷这个叛出家门的逆女给就地正法了，都不带你亲自动手的，到那时谁还记得你能给一个死去的人鞠过躬，道个歉？” “再说了，就算曹家老奶奶能忍她曹青瓷，天下修士能忍吗？你应该知道，当年曹青瓷还没离开京北的时候就有多少人想挑战她，现在她出现了，还怕找麻烦的人少了吗？” “即便是曹青瓷道行高深，法力无边，可终归不是圣人，总有疲倦之时，等天下修士打得她喘不过气来了，您在找个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堂而皇之的出去挑战她，谁又会说您是趁人之危呢？” “陈家主，您好好想想，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凌霄天师噼里啪啦如同连珠炮一般的言说，让陈晚平一愣一愣的。 其实陈晚平不是个很有本事的人，陈家在他那一代，共有三个嫡系兄弟，比修为，他比不过他大哥陈晚天，比谋略，他比不过他三弟陈晚地，就是这次逼出张憧憬背后势力的法子都还是陈晚地劳心劳神指点的，由此可见，陈晚平真的很没用，但独独是他媳妇争气，生了个陈天骄出来，比儿子比赢了，他才坐上了陈家家主的宝位。 听了凌霄天师这一番长长的肺腑之言，陈晚平细细一琢磨，好像确实很有道理啊！ 见陈晚平没有急于拒绝，凌霄天师就知道这事成了一半了，趁热打铁道：“陈家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青瓷仙子的脾气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您要是再犹豫，我可这没法子，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打一架了，到时候只看你们陈家老爷子能不能出来给你报仇了。” 陈晚平深吸了一口气。 凌霄天师嘴角闪过一丝弧笑，稍纵即逝后，终于拿出了杀手锏，“陈家主，您还犹豫什么，其实你跟青瓷仙子原本就无仇啊，跟你有仇的是张憧憬，你们陈家那个客卿【浴火剑】不是已经进了前十吗？仙班大点可不是点到即止的，未必没有机会，你有何苦执着于跟他妈较劲？” 被凌霄天师这般醍醐灌顶一说，陈晚平恍然大悟。 是啊，自己跟曹青瓷又没仇，之前是想逼出张憧憬身后的势力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但是现在情况超过了预期，又何必一条路走到黑？ 等【浴火剑】在仙班大点时杀了张憧憬，回头曹青瓷肯定要上门寻仇的，届时自己不就有理由调动哥哥和弟弟的势力，以及陈家的底蕴吗？ 曹青瓷再强，难道还能跟整个陈家做对？ 曹青瓷若来，必死。 若不来，也无所谓，反正死的是她儿子。 想到这里，陈晚平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好吧，我便道个歉又如何。” “还得鞠躬。”凌霄天师提醒道。 “好。”陈晚平这下子能屈能伸了。 凌霄天师心头大石终于落下。 这家伙的心可真够坚定的，要不是玄真子掐指一算，早就料到了这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恐怕还真劝不动陈晚平鞠躬道歉。 玄真子就是玄真子，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陈家家主是个庸人？ 连这种鬼话都信，也是没谁了。 他也不想想，曹青瓷今日在牛头山大发神威，扣指一响便秒杀了七位尊者境高手，天底下除了圣人，谁还敢与之一战？ 可是天下又有几个圣人呢？ 寥寥十八位而已。 除了蝶谷尊者以外，大多都是老前辈，谁又会欺负一个崭露头角的年轻修士？ 而蝶谷尊者的宝贝闺女沐萧萧又和张憧憬感情颇深，双方父母，岂有打架的道理？ 要从曹青瓷那儿把脸面挣回来，陈晚平这辈子靠自己几乎是不可能了，就看陈家老爷子脾气倒是不是像玄真子说的那么好，那么不理世事了。 陈晚平可不知道凌霄天师给他下了个套，还沾沾自喜，一点也不觉得屈辱的朝着曹青瓷深深一揖，“青瓷仙子，陈某多有得罪，多多见谅。” 曹青瓷轻轻嗯了一声，“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老娘就原谅你这一次好了，记住，下不为例哦！” 陈晚平一点也不生气的点了点头，这能屈能伸的程度饶是不要脸的凌霄天师都自愧不如。 刚才那个要脸要面子的陈家主怎么就不翼而飞了？ 正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陈怀月一分为二，不是什么身外化身的高明法术，而是生生被那个叫阿罗的年轻女子给劈成了两半。 不但如此，阿罗之后的手段更为残忍，她徒手捏爆了陈怀月的金丹，然后连劈数剑，把她的尸体都砍成了渣渣，飘飘落落下来，便什么也看不见了，就仿佛这世间，从来没有出现过陈怀月这个人。 观望之人只觉灵魂颤栗，看着阿罗就仿佛是看见了修罗。 很难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修士能如此的心狠手辣？ 而阿罗的理由却很简单。 在阿罗心里，陈怀月有两个不可饶恕的罪。 第一是陈怀月曾试图欺负她心爱的小张师弟，这一点，最为重要。 第二是陈怀月曾重伤了她，她阿罗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别人觉得阿罗心狠手辣，阿罗却觉得自己出手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果陈怀月之前没有隐藏实力，那么没有用出青莲化剑的阿罗会更加残忍，可是陈怀月的实力爆发之后，阿罗却不得不动用她最后底牌。 青莲化剑果然强大，但终归是佛家一剑，斩的的是现在，却没斩她过去未来。 陈怀月非是神魂俱灭，而是轮回超生了。 佛主慈悲，阿罗也很无奈。 ———— 至此，陈家祖祠内拿象征着长老席位的九盏命灯，尽灭。 363 阿罗患上老毛病 才刚刚笑着给曹青瓷道完歉的陈晚平顿时脸色铁青。 没了，长老们全都没了。 此时的陈晚平就像是一个被抢了棒棒糖的孩子，面对抢糖人的威严，他只能默默承受，等着以后长大一点再抢回来，可是那时候抢回来的还是棒棒糖吗？ …… 阿罗飞身掠回阵营，邀功道：“阿姨，你看我表现得如何？” 曹青瓷心情不错，用了一句从张憧憬哪里学来的洋词表达来回应她，叫“beautiful”。 “布特佛哦！！！？？？”阿罗一脸懵逼。 “就是漂亮的意思。”张憧憬笑着解释道。 阿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那高兴得没法言说了。 阿罗洋洋得意的看了沐萧萧一眼，沐萧萧吐了吐舌头不以为意，喜欢打架的女孩子不是好女孩子。 阿罗还不知道刚才沐萧萧说了她坏话，想继续在曹青瓷面前表现，又毛遂自荐道：“阿姨，其实我还能打一个，那个什么陈晚平也交给我吧，您就好好看着就行。” 曹青瓷慈祥笑了笑，这姑娘，可真够率真的。 以后要是跟了咱家憧憬，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儿。 沐萧萧明目张胆地逼视道：“阿罗，你太慢了，阿姨早就把架打完了，你才杀了一个，阿姨刚才抬手就杀了七个，而且陈晚平还来鞠躬道歉了，你都没看见吧！” 有这回事儿？ 阿罗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转念一想，既然沐萧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话，肯定不是假的，自己可不能承认刚才那一架打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于是她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说道：“我看见了啊，我是故意这么说的，怕你眼瞎，没看见。” 沐萧萧：“你才眼瞎。” 阿罗：“你眼瞎！你眼瞎！” 前不久才下定决心不跟沐萧萧吵架，做一个勤俭持家的好女子的阿罗，一激动起来，老毛病就又藏不住了。 “妈，她俩就这样，你别在意。”张憧憬无奈道。 “放心，妈没在意。反而还觉得挺有趣的。”曹青瓷微笑道。 张憧憬不禁扯了扯嘴角。 有趣？ 也就是女子才觉得有趣吧！ 反正咱是没觉得哪里有趣的，头疼还差不多。 陈家和张憧憬的风波渐渐平息，丁未满也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打了个圆场，“位列仙班的十位选手，牛头山秘境还有十分钟重新开启，请上台抽签选择你们的对手。” 陈晚平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座位，看了一眼灰袍修士【浴火剑】，后者点了点头，专身朝着抽签台走去。 这边，曹青瓷也对张憧憬使了个眼神，“去吧，来都来了，别给我丢脸。” “放心。”张憧憬拍着胸脯保证了一下。 然后率先朝抽签台走去，王雪梅、楚狂人、沐萧萧、褚三刀、杨七、陆飘飘一并随同。 七位年轻修士竟是那般意气风发。 这时候吃瓜群众们就在想了，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南北修士的意气之争，到底算谁赢了？ 【无双剑姬】和【浴火剑】把南方修士杀得人仰马翻。 【宝剑书生良家子】、【胖子不胖】、【瘦子不瘦】和【一叶漂泊】又把北方修士杀得片甲不留。 【大地狂人】和【清河上人】打得难分难舍。 【天下第一女剑仙】和【长街剑圣】同样也是不分高下。 剩下这十人，南北修士之争便到此为止了，可是细细算起来，位列仙班的人选中，北方阵营有四人，南方阵营则有六人。 于是有些开了暗暗开了盘口的人就开始争论起来，有的说是南方修士赢了，压北方修士的又不服气，数人数不过，就开始把散修拆分出去论输赢。 北方修士正统人数中有【无双剑姬】和【浴火剑】，而南方修士却只有【一叶漂泊】陆飘飘一人，当然是北方修士赢了。 可是压南方修士的又不干了，又说南北修士谁也没赢，赢的是散修才对。 转念一想，好像也对啊，散修入围前十的，足足有七人，南北修士加起来都还没有一半。 于是这场南北修士之战的胜利便成了个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辩论赛了，最后自然是谁也说不服谁。 人群闹闹哄哄，张憧憬几人抽完签回来聚在一起。 “你们都抽到谁的牌子了？”张憧憬问道。 “我的是长街剑圣。”楚狂人无奈道。 “我的是清河上人。”沐萧萧道。 “咦，我的怎么是楚狂人？”褚三刀看完牌子就皱起了眉头。 张憧憬没好气道：“你没听规矩吗？我们十个抽签箱里，都有另外九个牌子，若一人被几人同时抽中，那么被抽中之人具有选择权，先和谁交手，你不但要和楚狂人打，以后还要和我打，躲不掉的，我们现在各自手里的牌子只是决定开头两战和谁打而已。” “那抽这个牌子有什么用？直接按照顺序打不就行了？”褚三刀无语道。 “胖子哥，你是谈了恋爱人都变傻了吗？要是按照顺序，把你排在第一个跟王雪梅打，或者是跟灰袍修士打，一开始就打个头破血流的，后面也就不用打了，你愿意吗？”张憧憬头疼道。 “虽然我承认是我考虑不周，也自认打不过王雪梅，但你说我打不过灰袍修士，这点我不承认哈。”褚三刀傲娇道。 “有自信是好事，不过，灰袍的修为确实不简单，我们谁先遇上最好都别掉以轻心。”张憧憬沉着道。 “知道了，知道了，看我到时候打他个屁滚尿流。”褚三刀笑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朝杨七问道：“杨七，你呢？” 杨七愁眉苦脸的举起牌子给张憧憬看了看。 【宝剑书生良家子】这几个字格外引人注目啊！ “你今儿出门没踩狗屎？”张憧憬玩笑道。 “没有啊，我也是醉了，第一战就跟你打。”杨七苦逼道。 “那也未必，要是所有人都抽的我，我就可以选择先和谁打，后和谁打了。”张憧憬分析道。 “能行？” “这是个bug，但靠运气，要等待会秘境开启前亮牌子选对手才知道，现在也就发发牢骚。”张憧憬苦笑道。 “那你抽的是谁？”杨七问道。 张憧憬举起牌子笑了笑，“陆飘飘。” “我去，你这也够倒霉的啊！”杨七打击道。 “那可不！”张憧憬叹了口气。 这时，陆飘飘走了过来。 她问道：“张道友，你抽到的是谁？” 张憧憬又把牌子给她看了看。 陆飘飘顿时就笑了，也掏出自己的牌子：“张道友，咱俩可真有缘，你抽中了我，我也抽中了你。” 张憧憬笑叹道：“我可不想先跟你打架。” “为什么？怕输了没信心？”陆飘飘玩笑道，她当然知道青衫剑仙的弟子又怎么可能会怕输呢，怕输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那倒不是，只是想保存实力，希望别人也能抽中我吧，越多越好，这样我就可以优先选择对手了。”张憧憬说道。 陆飘飘好像没太明白，毕竟她们这些正儿八经的修士很少去研究什么bug，对于比赛规则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大家都是一样，不存在谁占便宜的事，所以也就没深思过这些问题。 但bug这个词，在张憧憬的人生里起着一个至关重要的作用，玩游戏的时候哪里不遇到个bug寝室几个同学就吐槽半天。 总的来说，关于bug的回忆是愉快的。 “那我抽中你了，你不跟我打，谁跟我打？”陆飘飘不解问道。 “要是没人抽中我，我就和你打呗。”张憧憬解释着，怎么突然就觉得自己变得很煞笔一样。 “喂喂喂，你谁啊，跟我张师弟靠这么近干嘛？”旁观的阿罗终于忍不住了，不满道。 “阿罗仙子你好，我是陆飘飘。”陆飘飘施礼道。剑宗的赫赫威名她是知道的，阿罗的威名赫赫，她刚才已经亲眼所见了，就目前而言，她可以肯定自己不是阿罗的对手，所以该服气的地方还是得服。尽管心里其实很不服。 “我知道你是陆飘飘，我是问你跟小张师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离他这么近，是不是对他有什么企图？” 阿罗接连的几个问题，直接把陆飘飘给问懵了。 不过，作为女子，她很快就从中看出些端倪。 如果没猜错的话，阿罗是喜欢张道友，以为自己也喜欢张道友，所以吃醋了。 “张道友，艳福还真不浅啊！”陆飘飘笑叹道。 张憧憬苦笑。 “你什么意思？”阿罗气鼓鼓问道。 “阿罗仙子息怒，我没什么意思，我对张道友绝对没有任何朋友之外的想法，你可以放一万个心。”陆飘飘保证道。 “真的？”阿罗将信将疑道。 “骗你是小狗。”陆飘飘微笑道。 “那好吧！”阿罗这才安静了下来。 沐萧萧挠了挠头，她那迷糊的小脑袋瓜子根本不知道阿罗那么激动干嘛。 师兄不就是跟别的女孩子说了会儿话吗？至于这么小气吗？ 364 发展异性好闺蜜 十分钟转瞬即逝，仙班大点前十人，各自亮出抽签牌子。 张憧憬的运气来得极为蹊跷，除了陆飘飘抽到了他以外，就连【瘦子不瘦】、【长街剑圣】、【清河上人】、【无双剑姬】、【浴火剑】总计五人全都抽到了他，所以张憧憬具有优先选择权，第一战跟谁打，全凭高兴。 除他之外，运气便是杨七最好，接连被【长街剑圣】、【清河上人】以及【浴火剑】抽中，具有第二选择权。 大战一触即发。 【大地狂人】对【长街剑圣】，【天下第一女剑仙】对【清河上人】以飞入牛头山秘境不同地点，展开大战。 由于杨七抽中了楚狂人，楚狂人自然是对内不对外，所以优先选择了和【长街剑圣】一战，他剩下的唯一选择便只有【浴火剑】，为了第一战不论空，所以无形中张憧憬便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在【无双剑姬】和【一叶漂泊】之间选择一个作为对手。 而【无双剑姬】王雪梅对于张憧憬来说其实也算是自己人，第一架当然是能避开就避开，这也正好应了陆飘飘的话，他俩必须得打一架了。 嗖…… 【宝剑书生良家子】与【一夜漂泊】飞入牛头山秘境。 没有选择的褚三刀对阵王雪梅。 秘境之外只剩下杨七和灰袍修士。 杨七无奈望向他，打招呼道：“道友，怎么称呼？” 那灰袍修士嘴角露出弧笑，“杨七，我知道你。” “你知道我？”杨七惊讶，什么时候自己名气都这么大了？ “不但知道，而且你会输得很惨！很惨！”灰袍修士笑道。 “输？我没听错吧，你谁啊，说出来认识认识，看看能不能吓到我。”杨七不屑的挠了挠耳朵，这些年在外头运气太好，自信心一直在膨胀，早已不是当年在庆市那个宅男修士了。 “你会知道的，何必浪费口角之争。” 言罢，【浴火剑】化作一道长虹飞入玄幻的秘境入口，【瘦子不瘦】紧随其后。 …… 把牧牛峰和断头崖隔开的无尽长河两边，张憧憬和陆飘飘各自站在一边。 都是熟人，倒没着急打架，陆飘飘大概是知道自己打不过青衫剑仙的传人，索性在开战前，先寒了个暄。 “张道友，我可是女孩子，你要手下留情啊！”陆飘飘微笑道。 “陆仙子，这不太像你说的话吧！”张憧憬有些纳闷，在南北修士大战之前，他就从红红仙子和白芷仙子口中得知江南陆仙子是一个极为强大且傲娇不输阿罗那般的女强人，临阵之前说这种话，又怎能不令他生疑。 “怎么不像了，说得好像你跟我挺熟似的，虽然我也想跟你熟来着，但是那个阿罗仙子不让啊。”陆飘飘嘤嘤笑道。 “不熟你还刚才还站出来帮我。”张憧憬没好气道。 “我那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京北陈家一向嚣张，我早就看不惯了。”陆飘飘倨傲道。 “哦这样啊，那谁说怕江南无故人同游？”张憧憬调侃道。 “就是我啊。”陆飘飘道。 “那既然咱俩不熟，又何来故人一说？”张憧憬问道。 陆飘飘叹了口气，终于是装不下去了，开门见山道：“哎呀，好了好了，撒谎骗人真是麻烦，我实话跟你说吧，其实红红仙子已经告诉我你的师尊是青衫剑仙了，我想跟青衫剑仙的弟子做朋友，行不行？” 这下就对上号了。 陈家刚才那事一闹，张憧憬都险些忘了自己之前为了进入仙班大点前十做出的谋划，故意拐着弯让陆飘飘知道自己是青衫剑仙的弟子，这样就不会在南北修士大战的时候把自己当炮灰拿出去使。 单没料到，那场南北修士大战却是个雷声大雨点小的阵仗。 双方修士一战，无非都是在被对方高明修士一一淘汰，除了北方修士中有一个还不太熟练的战阵之外，根本没有两军对阵的紧张感，打仗跟过家家似的。 还没怎么着呢，灰袍修士对南方修士进行了一场屠杀，张憧憬几人对北方修士进行了一场屠杀，南北修士大战就莫名其妙结束了。 怎么看，这都不像是被穿得沸沸扬扬说是要天翻地覆的南北修士大战，反而像是为了节约时间，把所有修士都集结一个地方，快速解决战斗。 这让张憧憬感到很无语，不过也很好，至少还没暴露过什么底牌就已经位列仙班了。 至于之前的计划，虽然没在南北修士大战中起到什么作用，但是在后来的陈晚平闹事的时候多少起了点作用，至少因为青衫剑仙陆飘飘选择了站在自己这一边，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张憧憬笑问道：“就仅仅是做朋友？” “不然呢？ 你可千万别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我不信那些，也不喜欢你，我之所以对你好，纯粹就是为了想跟你结交，是结交，懂不懂？”陆飘飘强调道。 “陆仙子，你误会了，我张憧憬岂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渣男，我的意思是其实咱俩可以在朋友的关系上再进一步，毕竟咱俩刚才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患难朋友了，你说是吧。”张憧憬淡淡笑道。 “再进一步？”陆飘飘有点懵。 “对呀，就是再进一步，绝对不会发展成男女关系的那种。”张憧憬道。 “那你说来听听。”陆飘飘警惕道。 不知怎的，她忽然觉得张憧憬有种阴险狡诈的感觉，但是他笑起来憨憨的，像个老实人啊！ “咳咳，陆仙子，你听说过闺蜜吗？”张憧憬笑眯眯道。 “知道，我和红红就是。”陆飘飘回答道。 “那你有见过男女之间，也做闺蜜的吗？”张憧憬说道。 陆飘飘想了想，“没有。” “那咱俩就做一对无话不谈的异性闺蜜呗，怎么样？”张憧憬挑眉道。 “异性闺蜜？”陆飘飘愣了。 异性之间有纯友谊吗？ 有，据对是有的，比如他们之间的友谊本身就掺杂着很多杂质，就好像张憧憬和和沐萧萧，他们认识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已经被传神了的青衫剑仙，沐萧萧是慕名而来，张憧憬是被迫接待，然后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装不下去青衫剑仙了，转而装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继而把沐萧萧忽悠成了师妹，发展了一下正常的师兄妹情谊。 而沐萧萧对情之一字还未涉猎，只在听说中，对张憧憬谈不上什么爱慕，反正就是被他忽悠得很崇拜很崇拜的样子，所以她从来不会像阿罗那样吃醋，至于跟阿罗俩争，那纯粹就是她的小仙子脾气，毕竟她可是蝶谷尊者的独生女儿，很傲娇的。 现在嘛，张憧憬正在有目的发展第二段纯友谊，对象是江南第一仙子陆飘飘。 “对，异性闺蜜，我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今儿就明明白白告诉你，我张憧憬对你绝对没有丝毫多余的想法，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做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继就像红红仙子可以和你八卦我的背景一样的那种。”张憧憬期待地看着她。 “可是你为什么要跟我做异性闺蜜，而不是红红仙子或者白芷仙子呢？”陆飘飘纳闷道。 “陆仙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张憧憬装出一副你很懂的样子。 “什么？”陆飘飘一头黑线。 “非要我实话实说吗？” “说。” “好吧，你可答应我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没问题。” “那我直说了。” “说吧。” “咳咳……自从我第一眼见到陆仙子你，就在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看的仙子。” 陆飘飘顿时眉开眼笑。 然后察言观色的张憧憬继续拿还没对徐嘉骏说出口的土味情怀撩这位江南女仙子当闺蜜。 “我当时就在想啊，像我这种长得丑，又没啥本事的，跟仙子你结为道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压根也没想过，但我万万没想到陆仙子你居然想和我做朋友，我当然开心啦，但是我转念一想，像你这么漂亮的仙子，就算不能结为道侣，也不能只做个普普通通的朋友吧，所以只能是闺蜜了。” “陆仙子，你能不能满足我这个小小的请求？” 张憧憬的神情忽然就可怜巴巴起来了，像是一个求爱的年轻小伙。 谁说土味情怀只能用来谈恋爱了，还能用来交闺蜜，还是异性的。 陆飘飘大概是没什么俗世里的社会阅历，不知道套路，再加上女孩子又都有那么点虚荣心，喜欢听男人夸自己，结果就一点也没经住撩，果断就答应了，“好吧，那我们就做异性闺蜜了。” 张憧憬顿时欢喜，其实也很诧异，这年头的仙子都这么不高冷的吗？这么爽快就答应和异性做闺蜜，是仙子们跟不上时代了，还是书上把仙子写得太深，其实仙子们也很接地气的？ 陆飘飘突然严肃道：“对了，你不准怪红红仙子把你的秘密告诉我，要不然朋友没得做，闺蜜就更别想了。” “放心，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张憧憬拍着胸脯道。 然后张憧憬又笑眯眯地望向陆飘飘，正儿八经的闺蜜口气说道：“飘飘，你看咱俩也是闺蜜了，这架也就不用打了，我直接认输吧！” 陆飘飘大抵是被感动得一塌糊涂了，仗义拒绝道：“不行，你是青衫剑仙的弟子，怎么能认输呢？要认输也是我认输。” 张憧憬推婉道：“我是男人，理应我认输。” 陆飘飘摇头道：“咱俩是闺蜜，不分什么男的女的，听我的，我认输，就这样了。” “那……好吧！” 365 三十三岁的女人 牛头山。 成功用好闺蜜情怀忽悠得陆飘飘直接认输的张憧憬自然是第一个获得胜利的人，吃瓜群众们纷纷拍手叫好，阿罗听着那些拍马屁的混子心里头别提有多舒服了，整张俏脸都透着美美哒的心情。 曹青瓷对此报以一笑，似乎只是觉得理所应当。 没过多久，杨七和灰袍修士也出来了。 “输了？”张憧憬问道。 杨七苦逼地点了点头，远远望了一眼灰袍修士，眼神满是忌惮。 “没受伤吧。”张憧憬关心道。 “伤倒是没受，就是被毁了一件上品法器。”杨七心疼道。 “怎么回事？”张憧憬追问道。 杨七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那家伙修为极为极高，我本来是打算用暗箭把他射成刺猬的，结果那家伙似乎对我很是了解，早有提防，无论我的箭如何角度刁钻，他都轻而易举躲了过去，顺手还一巴掌把我的仙袖给拍成了渣渣，要不我是认输得快，估计连我人也拍没了，你遇到他一定要小心。” “你不是有紫金葫芦吗？”张憧憬问道。 “我也想用紫金葫芦把他炼化啊，问题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没法收他啊！”杨七头疼道。 “【浴火剑】不行吗？” “不行。”杨七摇了摇头，“进场以前，我还专门打听他叫什么来着，他嘴严，没肯说。” “看来这家伙将是我们在仙班大点的大敌啊！”张憧憬深深感慨道。 从仙班大点开始，张憧憬就一直关注着灰袍修士，一直没看透他的修为，但根据仙班大点尊者以上不可参加的规则来看，灰袍修士肯定是天师境的修为，而且很有可能是天师境巅峰。 “那咋整？这家伙可是姓陈。”杨七道。 “先晾着吧，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他，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也认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咱们这次的目的只是位列仙班，名次好不好，还是其次，能获得前三甲最好，不能就混个名头了事。”张憧憬说道。 杨七点了点头，恨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以我的运气，早晚有一天捡个法宝炼了他。” …… 三分钟后，褚三刀惨败于王雪梅之手。 …… 十分钟后，楚狂人在秘境中一拳轰碎了长街剑圣的剑气，携胜归来。 …… 十五分钟后，沐萧萧一剑刺破清河上人的护体罡气，完胜。 …… 就此，仙班大点首轮比拼结束。 第二轮张憧憬还是没选择灰袍修士作为对手，而是直接对上了长街剑圣，对于这位站在北方修士立场的剑圣大佬，张憧憬就懒得忽悠了，直接以白凤剑端其利刃，没了兵刃的剑圣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一点脾气没有，为了保存实力，也直接投降了。 第三轮张憧憬是和杨七打的，虽说是朋友，但还是点到为止的切磋了一番。 杨七不可能对张憧憬用紫金葫芦，当然了，紫金葫芦也不可能对张憧憬有用，毕竟他对杨七的法宝还是有些了解的。 十人之间的车轮战除了等待一轮结束的时间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不单是比修为实力，也更是在比审时度势。 但是到了第四轮的时候，战局就发生了巨大改变。 因为褚三刀很不幸的遇上了灰袍修士，他本来就很记仇，再加上这家伙是陈家客卿，自然是打算好好收拾一番的。 结果败出战场的时候是鼻青脸肿的。 这一轮，张憧憬对阵清河上人，也是及早就结束了战斗，看到褚三刀的惨样，立马扶了一把。 “怎么这么惨？不是说了打不过就投降吗？”张憧憬问道。 “唉……”褚三刀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憋屈道：“这家伙的拳头可真他娘硬，老子现在的百重山都经不住他几拳的。本来见势不对我都准备要投降了，结果他没给我申请投降的机会，一路追着我打，每次下手也不重，只是打得我五脏沸腾，神魂颤抖而已。”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好好调息一番。” “好吧。” …… 到了第五轮，按照之前的抽签顺序来看，张憧憬对阵王雪梅。 两人立于一片空旷草原，蓝天白云，倒也惬意。 张憧憬悠然坐了下来，王雪梅也跟着坐了下来，然后问道：“有话想说？” 张憧憬轻轻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王老师，我知道你很强，从在庆市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想跟你打架，咱俩就坐下来聊聊天，都休息下，时间差不多了，我就认输。” 王雪梅淡淡一笑，“就这样？” “不然我还不自量力跟你打一架不成？我没那么傻，不说打不打得赢，就算赢了，也是惨胜，我跟你又没仇，完全没必要。”张憧憬说道，目光看着她的侧脸，还是跟当年一样的无暇。 王雪梅摇了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张憧憬纳闷道。 “你和陆飘飘认闺蜜的时候我跟你朋友就在不远处，你说话的声音不太小，我恰好听见了。”王雪梅说道。 我去，被偷听了？ 张憧憬倍感头疼，这种事怎么能让王老师知道呢。 完了完了，她肯定以为自己又是也是要忽悠她认输来着。 绝对不能颠覆了自己在王老师心中的形象。 张憧憬连忙解释道：“王老师，我真的没有要骗你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啊。” 王雪梅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你也没必要在我这儿装什么，还在庆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我在您心中我是什么样的？”张憧憬好奇道。 “学生，一个还算是有想法的学生。”王雪梅道。 “怎么说？”张憧憬又问道。 “一个喜好文学的学生选了市场营销专业，你觉得是怎么样的？”王雪梅反问道。 张憧憬嘿嘿一笑，“这年头钱虽然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我没错吧！” “人生在世，各有选择，错与对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这些不重要。我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想问你，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别人？”王雪梅犹豫道。 “什么问题？”张憧憬望着她，能让她这样的人都好奇的事是什么呢？ 王雪梅顿了顿，轻声说道：“像你这个年纪的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盯着女生看？” “什么意思？？？？”张憧憬一头的问号。 王老师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在课堂上的时候你们不都是换着角度偷偷看我吗？”王雪梅很冷静的问道，似乎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在她眼里都是一盆清水，看起来清澈，便是清澈，至于其中会不会放了盐，她并不关心，因为清水就是清水。 因而她看张憧憬，学生就是学生。 “我没有啊！”张憧憬试图狡辩。 “有没有你自己心知肚明，当你有一天站在讲台上望着台下学生的时候，就会知道，所谓的小动作，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是多么的自以为是了，那些上课玩手机的，睡觉的，偷偷看我的，我都知道，只是懒得说而已。”王雪梅平静如杯中水。 听他这么一说，张憧憬有些脸红心跳了。 毕竟这事不光彩啊，而且还是被老师当着面置问。 “不想说就算了。”王雪梅失望道。 张憧憬松了口气。 结果没过多久，王雪梅又换了个问题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在看我什么？” 嘶…… 这个……不太好说吧！ 男生看女生还能看什么？ 不是看美貌，就是看三围呗。 无论是从哪一点看，王雪梅都是顶呱呱的那一种。 真要问看什么，张憧憬还真不好说，，总不能说我哪儿都看吧，那不是找抽吗？ 张憧憬岔开话题道：“王老师，您今年多大了？” 王雪梅面无表情道：“三十三。” 张憧憬顿时一脸惊讶。 “不信？”王雪梅问道。 张憧憬木然摇头。 到不是不信她这个年龄，毕竟王雪梅是齐夏草的姐姐，比她打个几岁也正常，今年齐夏草都二十四五了，王雪梅三十三岁理所应当。 张憧憬惊讶的是，都三十三岁的女人了，怎么问的问题还跟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似的那么懵懵懂懂？ 平时看穿着谈吐，王雪梅都挺成熟的啊！ 而且不是海归吗？国外对两性方面的看重跟国内可是天差地别啊，去过那边的人，怎么可能还会问出这种十四五岁国外美眉就不会当一回事的问题？ 王雪梅突然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信。” “啊？”张憧憬懵了。 王雪梅忽然收了收腿，蜷缩在一起，然后把把双手抱在一起，望向前方，露出深思之色。 “我查过神仙管理局的档案，王家在六十多年前就没了，而我……” 366 好道理 六十多年前属于京北八大家之一的老王家一朝覆灭张憧憬是从杨七嘴里知道一些的，当时他黑了神仙管理局的内网系统，青衫剑仙八百年威名也是从那些档案中得意确认的。 只不过，档案虽然提到了王家的毁灭，但是原因却不明。 已经没了六十多年的王家，怎么可能会有三十三岁的遗珠在世？ 这确实是一个谜团。 听完了王雪梅的话后，张憧憬也犯了头疼，“王老师，既然你是齐家收养的，你怎么不问问齐家老奶奶呢？” 王雪梅叹息道：“我问了，奶奶她也不说，不但是齐家，就连其他几大家族对此事也是闭口不提。” “难道是有什么秘密？”张憧憬猜测道。 王雪梅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才会露出深思之色，她深吸了一口气，“张憧憬，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王老是有话直说就是，你对我有恩，能帮的，我一定帮。”张憧憬真心道。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王雪梅露出跟往常不一样的微笑，笑意中带着些认可和坚定，“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王家的事。” “这个啊！你都查不出来，我应该也查不出来吧。”张憧憬道。 “试试吧，毕竟你是曹家的人，不是吗？”王雪梅说道。 “那我尽力？”张憧憬苦笑道。 “尽力就行，查不出来，也无所谓，真相总归是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只是时间问题。”王雪梅坚信道。 见王雪梅有些神伤，张憧憬开了个玩笑，“王老师，你身材真好。” 王雪梅呵呵呵笑了一声，反问道：“好在哪里？” “这个……” 张憧憬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想到王雪梅会接这个话题啊。 这下又头疼了。 说哪儿都好，是不是太浮夸了？ 只说一些好，是不是又太过于昧着良心了？ 正在他为难之际，王雪梅心境平和道：“我知道你和陈家的恩怨，好自为之吧！” “我会的。”张憧憬松了口气，点头道。 然后秘境中传出一则消息。 【无双剑姬】败，【宝剑书生良家子】得五胜。 秘境外。 “王老师，你这是干嘛？”张憧憬有点蒙，怎么就突然认输了？ 王雪梅只是丢给他一句名言：“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然后笑着转身，那道背影竟是如此婀娜！ 张憧憬后知后觉的明白了。 感情刚才王雪梅说那么多，就是一桩交易啊！ 这让张憧憬有点心情不好，因为这样一来，王雪梅拜托他的那件事，就不得不拿出百分之百的精气神去操办了。 …… 沐萧萧垂头丧气的败出了秘境，二话没说就先对张憧憬撒了一阵娇。 “师兄，那个【浴火剑】真的好强，好不要脸。” 张憧憬当然知道灰袍修士很强，挑重要的话题问道：“他怎么不要脸了？” 沐萧萧夸张的远远指着死气沉沉的灰袍修士，“打架的会后他跟我说一些话乱我心神已经拔了，后来我明明是惜败，他还非说他故意让我的，真是气死我了。” “他说什么话乱你心神了？”张憧憬问道。 “他说等会要把你打成肉泥，要让你下十八层地狱，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天才，什么是蠢材，还有什么什么来着，反正就是很多啦，我也记不清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真的好不要脸啊！ …… 第五轮结束，按照之前的抽签顺序来看，张憧憬接下来的敌人本来应该是【浴火剑】。 但是仙班大点有一个规则，在前五轮结束之后，后面的战斗可以自己选择对手，如果约战对手双方同意，那么就可以立即开战，如果不同意，那么就只能等别人选完了对手，余下来的就必须约战，或则所有人都不同意的时候，就会由神仙管理局工作人员再一次抽签，随机决定对手，这是强制规则，也是最无奈的规则。 说白了，这场十人之间的轮战，五轮都具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只要别人抽签抽得好，那么被抽中的人就可以选择自己最有把握对手，在最无损的情况下取得胜场，如此一来，就有机会问鼎前三甲。 而后面的四轮，运气成分不大，除非是所有人都不同意约战，非等着神仙管理局分配对手，但这种情况基本是不会出现的，所以后几轮是斗智斗勇，也斗交情。 打个比方说，如果张憧憬不想跟灰袍修士提前交手，那么即便灰袍修士选择了他作为对手，他也可以选择不同意，然后去跟别人约战，如果别人也不同意，那么就只能等分配了。 张憧憬当然不会想这么早就跟棘手的陈家修士约战，毕竟是比赛嘛，得认真对待，不能因为一时之气就跟人打一架，还是得拿个好的名次才对得起前辈们的悉心栽培。 所以张憧憬果断选择了还没有对战过的褚三刀养养神。 而已经在第五轮就惜败于灰袍修士的沐萧萧在张憧憬的授意下也和楚狂人先凑了一个战场休息下，好闺蜜陆飘飘和杨七凑了一对，至于王雪梅嘛，根本不用张憧憬来操心，以他的实力，对上谁还不是个赢字。 灰袍修士对此报以一声冷笑，然后把清河上人虐了一通。 长街剑圣无疑也是被王雪梅虐了。 这二位散修也是够苦逼的，打了六轮，清河上人六轮俱败，长街剑圣败了五轮，赢的那一轮还是他们俩对战。 第六轮结束后，张憧憬得六胜，余下灰袍修士和沐萧萧、楚狂人尚未一战。 而灰袍修士目前为止也是全胜，他的对手也只剩下张憧憬、王雪梅以及楚狂人。 王雪梅只败于张憧憬，是五胜一负，接下来的对手是灰袍修士和陆飘飘、楚狂人、清河上人。 到了这里，前三甲几乎已经出炉。 第七轮时，张憧憬选择了和沐萧萧一起打酱油，这位师妹嘛，当然是不敢和师兄交手的，哪怕她其实觉得师兄也未必打得过自己，但她这几年在外头学了不少东西，什么尊师重道，什么长兄如父，都好有道理。 于她而言，张憧憬是师兄，是天大的道理，所以她不可能对自己崇拜的师兄出手。 进了秘境，都不用张憧憬忽悠忽悠，沐萧萧找个干净的地方躺下来放心大胆呼呼睡了一觉。 张憧憬听着她微微的鼾声，不禁露出了宠溺笑容。 这姑娘打架打累了吧！ 回想自己，一路全胜好像都没怎么出力，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的，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开了外挂。 天突黑了。 看来已经有人分出了胜负。 “萧萧，醒醒。” 张憧憬唤了两声。 沐萧萧睡得很沉，没什么反应。 张憧憬无奈，只好沉寂碰了碰她的小手，结果沐萧萧不知是做了什么梦，猛地就抓住张憧憬，喊道：“师兄，对不起，我给师门丢脸了，这次打架输了好几次，你别告诉师尊好不好，不要让他把我逐出师门，我保证以后打架再也不输了。” 张憧憬忍不住笑了笑。 这傻姑娘，做梦都在怕师尊不要你呢！ 真不知道，哪天你要是知道青衫剑仙不是我师尊，我跟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该有多失望。 想到这里，张憧憬突然有些自责。 沐萧萧般的可人儿，居然也狠得下心把人家骗得团团转，真够不要脸的。 “啊，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抓着你的。”沐萧萧忽然了，看见自己抓着师兄的手，心中小鹿，乱撞不停。 “没事，你是我师妹，抓着我又没什么不妥，我永远是你师兄。”张憧憬由衷道。 沐萧萧眨了眨眼睛，“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张憧憬纳闷道。 沐萧萧突然莫名其妙拍了拍自己脑瓜子。 哎呀，原来刚才是做梦啊！ 吓死宝宝了，我还以为师尊老人家真的要因为我输了打架把我逐出师门。 还好只是梦，不过，以后打架真的不能输了，要不然也太给剑仙师尊丢脸了。 师父这辈子打架都没输过，结果徒弟打架整天都是输，那得多丢他老人家的脸啊！ 要是那个神乎其神的青衫剑仙前辈能听到沐萧萧的这番心里话，即便不是师尊，也该感动了吧！ “没什么，没什么，我胡言乱语的。” 沐萧萧说谎的样子太可爱了，可爱得张憧憬都不忍心拆穿他。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张憧憬说道。 沐萧萧轻轻嗯了一声，“我认输。” 张憧憬欣慰点了点头，“输了架不丢人，咱不能输了自信，回头我给你报仇，不就是一个灰袍修士嘛，回头我打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 沐萧萧乖乖一笑，“谢谢师兄。” 张憧憬调侃道：‘前提是他得有妈妈。’ 沐萧萧哼哼道：“那他肯定没妈妈，打得他爸爸都不认识。” “你怎么知道他没妈妈？” “因为我没有妈妈，所以他不可能有妈妈。” “这是什么道理？” “曹阿姨教我的道理，她说了，漂亮女孩说什么都有道理。” “好道理。” 367 死局 张憧憬和沐萧萧出来之时，重伤未愈又输给陆飘飘的褚三刀和杨七都在外面，不过不管是输了的他们还是赢了的陆飘飘、杨七，按照胜场来算都不可能进入前三了，所以其实比不比已经不重要，仙班大点前十名名额，只有前三甲拘束是有些特殊奖励，其余人差别不大，所以到后来一路败到底的长街剑圣和清河上人都是随便过几招，感觉自己不行就直接投降了，根本没有心情挣扎。 想想也是，反正都是输，又何必让自己伤上加伤。 这个想法消极是消极了点，但实在啊！ 明知是无用功，何苦要做，做了还得罪人，还不如卖个乖，皆大欢喜。 除了无心恋战的他们，稳进前三的王雪梅又拿下一局，完胜了清河上人，目前是六胜一负的战绩。 “老楚还没出来吗？”张憧憬四下望了望，没看到楚狂人的踪迹。 “还没呢，估计是跟灰袍打得难分难舍吧。”杨七道。 “真希望他能把灰袍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被灰袍修士揍得生活不能自理的褚三刀说道。 “赞同。”沐萧萧笑着说。 他们一个个都乐观得很，不过张憧憬却乐观不起来，从之前的战绩来看，灰袍修士分明具有碾压褚三刀的实力，而褚三刀在江南道一行之后实力暴涨，楚狂人虽然胜过他，但多少还要废些力气。 而灰袍修士呢？ 无论是打褚三刀还是打杨七都跟玩一样。 这样的对手，楚狂人真的能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吗？ 张憧憬虽然也希望楚狂人能，但心里却在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秘境中依然没有动静。 两个小时过去了，天已经暗沉下来，秘境出入口还是没有有人要出来的痕迹。 天黑了。 天又亮了。 这一架，足足打了一天一夜。 也就是观战的都是修士，稍微拿个一年半载不睡觉没问题，换做旁人就该走了一拨又一拨了。 自从仙班大点开战以来，这还是唯一一战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之久。 所有等待的人几乎都已经心急如焚。 张憧憬也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在秘境中的时候就该趁着沐萧萧睡觉的时候去看看别处的战场，说不定还能知道下情况，现在秘境中除了灰袍修士和楚狂人就只有那道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秋日当头，又到了中午。 张憧憬担忧道：“情况不对。” 鼻青脸肿的褚三刀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不对？” 张憧憬说道：“以老楚的脾气，要是他能答应，肯定是直接把对手碾压了，不会这么久。” 杨七说道：“那万一是打得难分难舍呢？” 张憧憬思忖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但是我始终不认为这个境界的战斗可以难分难舍到这个地步。” “那你的意思是？”褚三刀猛地有些不好预感。 “应该是出事了。”张憧憬沉重道。 “难道也跟我一样被虐了还不让投降？”褚三刀说道。 谁又知道呢！ 只是被虐还好，就怕是更坏的。 他们几个中，凡是遇到灰袍修士的，几乎都没什么好下场，沐萧萧没出什么事毫无疑问是因为她有个大靠山蝶谷尊者，陈家人不敢轻易对他出手，而杨七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却有一件上品法器被拍碎了，要不是他运气好，找到机会果断认输了，估计人也得拍碎。 再则就是侥幸逃过一劫的褚三刀，据褚三刀亲口所说，当时他是感到了对方的杀气的，要不是在江南一行跟着杨七混了些保命法宝，很有可能就要折在里面出不来了。 由此可见，这位陈家客卿跟他们几个是不死不休之局，只是碍于是仙班大点，才没有违背规则。 那么，如今依然身陷秘境中的楚狂人情况又如何？ 到了这个时候，张憧憬更希望他是被虐了，而不是其他的，不然柳仙子可就真要守活寡了。 有过了一个小时，张憧憬终于忍不住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朝丁未满问道：“丁探长，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情况？” “不可以哦。”丁未满微笑道，他本来就是站在陈家那边的，要不是看在青瓷仙子的份上，估计这会儿说话就不会这么温柔，而是横的了。 “为什么，难道我们要这样干等着吗？”张憧憬问道。 “任何人不得干预秘境中的一切比斗，这是历代神仙管理局的规矩。”丁未满解释道。 “规矩也是人定的，有特殊情况，为什么不能改变一下。”张憧憬争执道。 “老祖宗的规矩岂是你说改就能改的？”丁未满有些怒了，身为京北总局的探长，统御中原修士，他本来就是位高权重，这些年来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敢这么说话。 张憧憬知道，对于天下修士而言，神仙管理局就像是古代庙堂，庙堂之上是皇帝，如果把管理局boss当做皇帝，那么探长只为就相当于丞相一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是他这些小修士得罪得起的。 虽然有老妈曹青瓷撑腰，但根据玄真子前辈的解释，位列仙班之后，他以后是要受到管理局的直接管辖的，如果树敌太多，恐怕以后不会有安生日子，即便是回到庆市，恐怕也总有人要明里暗里找茬。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张憧憬还不想跟这些大人物彻底撕破脸皮。 张憧憬转身走向玄真子，轻声问道：“前辈，可否掐指一算？” “好。” 玄真子拂了拂下巴，然后如同俗世驱邪道士一般掐指。 三五次呼吸之后，玄真子的墨镜中闪过一丝亮色， 然后他猛然放下手说道：“情况不是太好。” “怎么个不好法？”张憧憬问道。 “甚至是很糟糕。”玄真子脸色沉重。 “前辈，你倒是说啊，到底怎么了？”张憧憬着急道，本来还只是担心，听玄真子这一惊一乍的，他的一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 “容我缓口气。”玄真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牛头山秘境乃是上古法阵，与世隔绝，我算不到其中变化，但是我刚才推算了一番楚狂人今日的吉凶，卦象是今日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是什么意思？” 褚三刀杨七沐萧萧他们几个都凑了过来。 “其实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们。”玄真子犹豫道。 “前辈，你有话就直说，别拐弯抹角吊人胃口了。”张憧憬着急道。 “那我就不啰嗦了，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们说的血光之灾吗？”玄真子问道。 “当然记得，四五年前在庆市的时候，我记得，那之后没多久我就遇到陈天骄和陈天华拦路了。”杨七说道。 “我也记得。”褚三刀点头道。 “那段时间，我运气也不大好。”张憧憬回忆道。 在庆市的时候，玄真子就说过他们有血光之灾。 那之后没多久，杨七就被陈天华揍了，紧接着是楚狂人、沐萧萧，然后是张憧憬被陈天骄神识威压，若非王雪梅出手相助，陈天骄为了不让齐夏草生气，就算当时不会杀张憧憬，也会令他重伤，然后过个十天半个月自己死的那种。 但那还没完，之后张憧憬遇到陈天华上门找事，恰好炼了爆炎符，给炸死了，在之后就是和陈天骄的秃头山决战了。 那一日，陈天骄死于天雷之下。 那之后，张憧憬他们就开始背井离乡的生活。 “可是那个时候，陈天骄死了，你不是就说血光之灾没有了吗？”褚三刀道。 “其实当时我有感觉到一些不对，但是冥冥之中又看不大透天意，后来算了算你们之后的气运，好像都不太差，就以为是我看错了天机。” 说到这里，玄真子的神色忽然变得很凝重，“可是就在刚才，我又算到了血光之灾。” “你是说老楚又有血光之灾？”张憧憬惊道。 玄真子摇了摇头，“不只是他，杨七、褚三刀、也都有，只不过现在看起来，楚狂人的血色更重一些。”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玄真子前辈的嘴可是开过光的，他说谁哪天倒霉，就没有不倒霉的。 那么现在他说楚狂人有血光之灾，也就是说秘境之中…… 一下子，众人都沉默了。 “玄真子，别吓唬小孩子，血光之灾又如何，化解便是。”曹青瓷忽然说话了，她的声音对于众人来说就像是定海神针一般。 “是啊，前辈，你快说有什么什么法子趋吉避凶的？”张憧憬问道。 “青瓷仙子不愧是青瓷仙子，其实修士到了一定的境界后，血光之灾的说法已经不准了，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些大概轨迹，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单从天象卦意来看，此灾极重，不可化解，但在我看来，其实也还有一个法子。”玄真子习惯性卖了个关子。 “前辈！” 众人喊道。 “抱歉！抱歉！习惯了。”玄真子擦了擦汗，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楚狂人的血光之灾说的应该就是发生在现在，而神仙管理局的规矩又圈定了任何人不能闯入，所以，这几乎已经是一个死局。这也就是我观测到的天意，要想破此局，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神仙管理局的规矩。” “换言之，要想救楚狂人，必须有人不惜违背神仙管理法，闯入秘境。” 368 几百年孤独 玄真子说完后，众人脸色愈发沉重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仙管理局的规矩是那么好违背的吗？ “规矩？”曹青瓷呵呵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的规矩，我曹青瓷就是规矩，儿子，要我帮你吗？” 老妈这话，可真够霸气的。 张憧憬忽然想起以前在庆市的时候忽悠沐萧萧讲的三种规矩。 第一种规矩是在制定规矩的人下边守着规矩过日子。 第二种规矩是利用规矩，风生水起。 第三种规矩，那便强者的规矩，别人制定了规矩，那是因为他强，想要打破这规矩，就要比他更强。 毫无疑问，对他们这一行人而言，除了曹青瓷以外，现在哪种规矩都不起作用，一句话，实力还不够。 既然三种规矩都行不通，那就只有编排第四种规矩好了。 “妈，我自己来。”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 “好。”曹青瓷微笑道。 张憧憬猛然神情肃穆，“胖子，杨七，萧萧，可敢跟我试一试新的规矩。” “有何不敢？” 三人瞬间精神抖擞，风采照人。 “还有我。”阿罗站出来说道。 “好，为了老楚，今儿我们便豁出去大闹一场。”张憧憬洒然笑道。 “师兄，我只听你说过三种规矩，新的规矩又是什么？”沐萧萧好奇道。 “萧萧，今儿师兄就教你第四种规矩，我们的规矩，胆大包天。”张憧憬脸上神采奕奕，这一瞬间，他无形中便像极了绝世高手。 沐萧萧犯起了迷糊。 胆大包天？ 那不是怼人的成语吗？ 难不成自己理解有误？ 张憧憬向前一步，望向主台尊位，“丁探长，倘若我今日非要进这秘境呢？” “那就是与整个神仙管理局为敌。”丁未满冷笑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巴不得张憧憬一行人不奉公守法，如果曹青瓷要介入，那么便会牵动神仙管理局高层，届时，便是曹家也只能望而生畏。 “你能代表整个神仙管理局吗？”张憧憬嗤笑道。 “现在是不能，但你只要敢闯秘境，我就能。”丁未满硬气道。 “朋友们，老楚现在出于危难之间，能救他的，只有我们了，闯不闯？”张憧憬最后问道。 吃瓜群众们看傻眼了。 这个宝剑书生良家子是疯了吗？ 很明显，丁未满是故意在激他啊！ 而他却还在煽动他的朋友，一起闯秘境，谁会跟他一起疯啊！ 但他们显然想错了，在这个浩渺的修仙世界，朋友道义早就寡淡无味，但是在张憧憬这一行人中，却是五颜六色，绚烂多彩的。 朋友如醇酒，味浓而易醉。 朋友如花香，芬芳而典雅。 朋友如冬梅，纯洁而傲然。 “闯！” 杨七、褚三刀、沐萧萧、阿罗齐齐道。 这时，坐在丁未满旁边的凌霄天师微微摇了摇头。 张憧憬桀然一笑后，视若无睹，直接召唤出白凤剑，率先仗剑而行。 在江南道学了一门玄奥身法的杨七顿时化身魅影。 沐萧萧脚踩蝴蝶仙步，步步如仙。 重伤未愈的褚三刀笨重前行。 阿罗更狂傲，缓步前行断后，左右望了望，约莫是只要有人敢出手阻拦，便要斩敌于剑下。 五位修士，径直朝那秘境玄门而去。 曹青瓷笑脸望着这些个背影，喃喃自语道：“年轻真好。” 然后她微微抬起右手，也没做什么，只是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青丝。 与此同时，一位位神仙管理局工作人员猛地冲出。 灵光一闪，阿罗已是蓝天白云剑在手。 曹青瓷，手指结为兰花。 曹青瓷轻轻吐字道：“谁敢阻拦？” “让他们去。”丁未满抬手示意。 众位工作人员这才退下。 曹青瓷冷冷一笑，还算识趣！ 丁未满对身边以为管理局小年轻轻轻勾了勾手。 “探长。”小年轻修士微微俯身。 “立刻把消息带回局里，告诉老大。”丁未满说道。 小年轻修士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去。 “站住。”丁未满突然喊道。 “探长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小年轻修士小心翼翼问道。 “回了局里，话该怎么说？”丁未满问道。 小年轻修士会意道：“有人胆大包天，名目长大的违背神仙管理法，扰乱仙班大点秩序……” 丁未满点了点头，挥手道：“速去速回。” 小年轻修士迅速离去，凌霄天师感到很头疼，今儿这阵仗是越闹越大了啊！ ———— 在偌大的京北郊区，有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疯人院，住在这周边的居民时常感到好奇，这院里的进进出出的医生一个个都穿着白大褂，却闻不到丝毫药味，而且看他们的神态举止也一点和市中心的大医院截然不同，也不曾有人看到过这院里究竟关着些什么样的疯子。 但是这些穿着白大褂出没的人，看起来又不像是什么坏人，因为他们一个个眉宇间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写意之感。 今儿，寻常中却透着些不寻常。 因为晌午便有一位漂亮的年轻女人进了里头去，走起路来却有些老态龙钟的，兴许是来探望家属的吧！ 办公室。 神仙管理局老大伯阳此时正在亲自为那个不请自来的女子斟茶。 天下修士皆知的一件事，伯阳乃是天道之下能容忍的三位九品谪仙境之一。 可是，即便是这样一个人，依然在亲自为以为女性是斟茶，即便是这女性长得美若天仙，也还是有些奇怪吧！ “曹小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这儿来了？”伯阳微笑道，大抵是谪仙境的修为使得他通身气态极为玄妙，便是寻常寒暄，也往往令人如沐春风。 这位被他称作是曹小姐的人，正是曹家老奶奶曹青瓷，几百年前被誉为当世第一女美女，当年的伯阳也曾拜倒其石榴裙下。 说起来这是一桩极为秘辛的笑话。 伯阳出身散修，而曹倾城虽然不是曹家嫡系，但毕竟偏门曹家也是属于是京北八大家之一，从某些程度上讲，曹倾城和伯阳的身份是极为悬殊的。 那时候伯阳修为还不高，却对曹倾城一见钟情，后来受到曹倾城的邀约曾到偏门曹家做过一段时间的客，曹倾城其实对他印象也不差，但当时偏门曹家的家主很不喜欢伯阳，也不乐意他和曹倾城来往，百年将其赶了出去。 再加上京北八大家大多都有一个规矩，为了血脉正统，本族嫡系极少与外族通婚，纵观当时的曹家，曹倾城也算是天赋异禀，除了她也没人配得上曹家老爷子，所以后来曹家嫡系一提起这桩婚事，便被敲定。 曹倾城从小家教极好，那年头又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她对此没有丝毫反对。 从那以后，伯阳便和曹倾城真的有缘无分了。 但可笑的是，一百年后，伯阳竟然一跃成为了圣人境高手，而后进入神仙管理局。 伯阳倒也没有报复过当时偏门曹家的家主，只是又过了一百五十年后，伯阳跻身谪仙境，也顺利坐上了神仙管理局老大的位置，消息传遍天下。 那位当时很不看好伯阳的偏门家主得知这个消息后，竟然一口气没瞬得过来，翘辫子投胎转世去了。 后来每每有人那此时跟伯阳开玩笑，伯阳都只是摇头一叹。 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叫我曹家主吧，我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曹倾城了，你也不是当年的伯阳了。”曹倾城一语便划清了界限。 “是啊，如今你都儿孙满堂了，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伯阳苦笑了一声。 “我不是来找你叙旧的。”曹倾城道。 “好吧，你我几百年没见过了，那么我请问曹家主今日突然拜访，所谓何事？”伯阳笑着推过茶杯，待故人如友人。 世人皆知，修士要入谪仙境，除了天道之下名额有限以外，还要考虑天资和悟性。 伯阳此时已是世间一等一的大人物，除了魔道管理局的老大楚夜和他同一修为外，第三位谪仙境高手在老王家覆灭之后一直没有被敲定，毕竟青衫剑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一个传说，哪怕是伯阳。 由此可见，伯阳的心境该是何等平和，才能在跻身圣人境之后，又只用了一百五十年的时间便跻身“独三无四”的谪仙境。 曹倾城对伯阳的那份旧情早就在嫁给曹家老爷子的那一刻就已经迈进了黄土高坡，无论多少年，都不会复活发芽的，所以她说不是来叙旧的，就一定不是来叙旧的。 “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女儿叫曹青瓷。”曹倾城说道。 “知道，二十多年前的京北第一奇女子嘛，比起你当年的风采，犹有过之。不过，后来我听说她好像跟人私奔了，是不是真的？”伯阳淡淡笑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曹倾城反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知道你们八大家的规矩，挺佩服这样一个女子的。”心境平和的伯阳突然记起当年的曹倾城，若有这份勇气，今日又该如何？ 曹倾城可不知道伯阳已经有些走神，继续道：“前几天她回来了。” “是吗，那这是好事啊，恭喜你们母女团聚。”伯阳道。 “她好像还很记恨我，不肯回家。”曹倾城突然神情低落。 “哦，那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去劝她回家。”伯阳笑了笑，“可是我跟她也没什么交情啊，我说的话，能有用吗？” 曹倾城露出一副很安详老奶奶的样子，说道：“我不是要你去劝她，我只是觉得这次她回京北会惹事，希望你能看在她是我曹家人的份上，多包容一些。” 伯阳收敛神色道：“既是曹家女子，那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真挺欣赏她的。” “多谢。” “好说，茶还喝吗？” 曹倾城起身道：“不了，离家太久，有些不习惯。” 伯阳忽然质问道：“你把自己关在曹家画地为牢几百年，还不够吗？” 曹倾城离去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但是脸色却十分僵硬，直到彻底走出神仙管理局，她才释然一笑，自言自语道：“儿孙满堂，够了！” 369 天谴威压 牛头山秘境。 “秘境这么大，我们去哪里找楚狂人？”褚三刀头疼道。 “很无奈，你们有没有什么法子？”张憧憬问道。 “这个问题很严重啊！”杨七感叹道。 “萧萧？” 张憧憬望着蝶谷小仙子，沐萧萧还没开口，张憧憬自嘲道：“算了，当我没问。” 找路痴问路，那不是自找迷路么！ 唉…… “阿罗呢？有没有什么什么办法？”张憧憬希冀道。 “我听你的。”阿罗乖巧道。 张憧憬很是无语道：“现在不是听谁的问题，秘境广袤无边，我虽有地图，却不知从何找起，一处一处找的话，恐怕时间上来不及，所以我是想问你有什么什么追踪之术。” “你凶我。”阿罗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呃……”张憧憬歉意道：“抱歉，我说话有点急，但真不是凶你。” “我不怪你。”阿罗抿嘴笑道。 张憧憬也没再解释什么，阿罗明白最好，不明白，现在也没工夫跟她纠结这些问题。 “选了，都没办法的话，也只能慢慢找了。”张憧憬说道。 于是几人开始四处张望，感知哪里有打斗的动静。 忽然，沐萧萧一拍脑瓜子说道：“师兄，师兄，我好像有法子。” 几人一听，顿时大喜。 “什么法子？” “靠不靠谱？” 显然，他们都对身为路痴的沐萧萧恨不放心。 结果沐萧萧说了句，“我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这就让众人愈发头疼了。 “现在也只能是司马当活马医了，你先说说看，什么法子？”张憧憬问道。 沐萧萧挠了挠头，说道：“我记得当年萧姑娘带着孙小空离开之前跟我说过，龙马不但擅于逃跑，而且会追踪之术。” “你怎么不早说。” “我忘了。” “……” 一听是龙马，张憧憬仿佛看到了点希望，毕竟那家伙可是叱咤仙帝曾经的坐骑啊，跟着叶叱咤闯便九天十地，什么阵仗没见过，自己居然把它给忘了。 “龙马，现身。” 张憧憬双脚一震，鞋子上散发出些许灵光。 然后这些灵光零零散散汇聚出一头龙头马身的奇怪生物，这家伙在离开东山峻岭之后，就一直加持在张憧憬的鞋子上帮它提供速度，而它自己则在睡觉。 所以褚三刀他们都没见过，这会儿见了，都觉得惊奇得很。 “这家伙似龙非龙，似马非马，也不像驴，是什么怪物？”褚三刀纳闷打望着。 “滚，你才是怪物，我乃是九天十地第一坐骑，龙马大爷是也。”龙马昂首挺胸道。 “就你！还自称是大爷？是公的吗？”褚三刀严重怀疑道。 “有本事你把屁股撅起试试？”龙马道。 “啧啧，口味可真重，本大爷不好这口，自己找母马去。”褚三刀鄙夷道。 “没本事就闭嘴，本大爷最讨厌你这种渣渣。”龙马一双大眼，全是鄙夷。 一人一马，互相鄙夷。 “行了，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张憧憬严厉道。 “好吧，看在主人的份上，我就暂时不鄙视你了。”龙马低下高傲的头，然后望向沐萧萧和阿罗，“两位仙子，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本大爷啊？” “一点点。”其实一点也没想它的沐萧萧还是委婉说道。 龙马感到很失望，又望向了阿罗。 “找抽？”阿罗直接冷声道。 龙马顿时神情衰落，自怨自艾道：“想我如此英俊潇洒，居然被两位仙子忽视了，真是太伤心了。” 张憧憬懒得听他嘚瑟，直接问道：“龙马，听说你有一门追踪之术，对吗？” “是的，主人。”龙马点头道。 “能追踪到多远？”张憧憬问道。 “也不是很远，方圆千里之内吧！本来主人还有一门更强大的万里追踪术，但还没来得及教我。”龙马叹息道。 “艹，有这么厉害的追踪之术，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张憧憬气得一脚踹向了它高傲的龙头，龙马连忙一个匍匐在地，躲过了这一脚，楚楚可怜道：“主人你也没问啊！” “算了，以后再跟你计较，现在你迅速给我追踪到楚狂人。”张憧憬发号施令道。 “好的主人。”龙马这才站了起来，然后念了一段咒语，“宇宙洪荒，日月乾坤，天地无涯，千里追踪。” 看它有模有样的，张憧憬还挺放心，结果刚念完咒语，龙马就又转过头来问道：“主人，楚狂人是谁啊，我不认识啊！” “要认识他？”张憧憬纳闷道。 龙马其实很无语，但对方毕竟是主人，只是点了点头，耐心说道：“不认识也可以，有他的精血吗？” 精血？ 谁没事拿人家这玩意。 张憧憬反正是没有，然后把褚三刀他们询问了一圈，结果也是没有。 “气息也可以。”龙马又道。 “气息！我去哪里给你找气息，再说了，那玩意能存储吗？”张憧憬没好气道。 “能啊，我前主人就能把任何人的气息存储几百上千年。”龙马说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人家是叱咤仙帝，这能比吗？ “还有其它办法吗？”张憧憬无奈道。 “嗯……”龙马想了想，“有他的衣服，或者其它可能残留气息的物品都可以试一试。” “总算听到点有用的消息了，但我还是没有，你们谁有吗？”张憧憬问道。 “我没有。”褚三刀摇了摇头。 “我也没有。” “没有。” “没。” …… 张憧憬很是头疼啊，怎么关键时刻尽出些小问题，早知道随便收藏一下朋友的物品就好了。 都没有，于是张憧憬只好又朝龙马问道：“还有其它办法吗？” 这下连龙马都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这可咋整！”褚三刀重重叹息道。 就在这时，张憧憬忽然灵机一动，朝褚三刀问道：“胖子，你的伤好了没？” “那家伙下手这么狠，哪能这么容易好，灵丹妙药服了都没用，估计回头得休养个把月才会好转。”褚三刀忧郁道。 “没好就行。”张憧憬沉思道：“或许，我们找不到楚狂人，可以试着找一下灰袍。” “你是说用褚三刀的伤口作为媒介，寻找灰袍修士的气息？”杨七说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龙马，你去闻闻胖子的伤口，看看能不能找到打伤他那人的气息。” “你说他啊！”龙马抬起前脚，指了指褚三刀。 “对。”张憧憬道。 “不行。”龙马道。 “为什么？”张憧憬道。 “我是有原则的，跟他不对付，不想离他太近。”龙马傲娇地撇过头道。 “靠，我都没嫌弃你一身骚味，你还嫌弃我了。”褚三刀气怼道。 “彼此彼此。”龙马哼哼道。 “找抽是不是？”张憧憬气冲冲道。 “主人，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欺负自己人。”龙马摆了摆头，纠正道：“不对，是自己马。” “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张憧憬直接抄起拳头威胁。 “我要求换主人。”龙马仰起头的样子像极了小屁孩被爸爸揍的时候不服气的样子。 但是张憧憬这个“爸爸”这会儿可一点也不慈眉善目，它这一啰嗦，直接一拳抡了过去。 龙马眼疾脚快，连忙躲避。 “跑是吧，我让你知道什么叫不平等契约。”张憧憬气糊涂了，直接默念出从仙宫老人那里得来的契约秘法。 不平等契约，即张憧憬为主，龙马为次，主人死则马死，马死主人依然可活。 当年箫玉树把龙马交给张憧憬的时候为了防止龙马不听话，就是立下的这种不平等契约，现在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契约在天道之内，如有违背，天道碾压。 张憧憬这才刚刚牵动，便是这与世隔绝的秘境也顿时天雷滚滚。 “我去，天谴！” 龙马激动得大喊一声，然后立马跑到张憧憬身边来，“主人，主人，我错了。” “错了还愣着干嘛？”张憧憬只是吓一吓它，毕竟还要靠它找到灰袍修士和楚狂人，眼下也没工夫跟他计较。 龙马拔腿便跑，速度之快，差点一头撞飞了重伤的褚三刀。 “怎么样？” 看龙马嗅了一会儿，张憧憬催促问道。 龙马忽然龙头一点，望向东方向，“在那边。” 370 伤五感，封神魂 张憧憬一行人在龙马的指引下一路往东飞行，掠过山野丛林，乱石戈壁，最终来到一处汪洋大海边。 “老楚在那儿！” 杨七指着海边崖畔石壁惊呼道。 众人望去，只见楚狂人被四柄利剑钉在石壁上，双目炯炯无神，衣衫褴褛，鲜血汩汩，整个状态就像一只濒死的大猫。 而灰袍修士就站在海边，此时一掌掀起万丈狂澜然后将海水拍向被钉住的楚狂人，大浪抨击，楚狂人神色痛苦，可是却发不出一丝的惨叫声。 “混账。” 几人大骂一声，飞身掠去。 有龙马速度加成的张憧憬最先来到石壁前，“老楚……” 楚狂人还是没出声，只是露出一丝惨笑。 褚三刀杨七沐萧萧阿罗随后而至，看着惨不忍睹的楚狂人，他们心中百感交集。 尤其是褚三刀和杨七，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 杨七若不是从江南道学得一门秘术身法让灰袍修士防不胜防估计也没认输的机会，而褚三刀也是在被狠狠揍了一顿之后，才侥幸凭借从江南道得到的法宝逃生，独独是楚狂人，他不太会逃。 张憧憬轻轻拔出四柄利剑，楚狂人四肢毫无疑问呈现出四个血窟窿。 张憧憬神色肃杀道：“胖子，抱着老楚能行吗？” 褚三刀立即会意，二话没说抱住楚狂人。 众人飞身落在海边。 而灰袍修士只是冷冷一笑，和满眼冲动的张憧憬几人比，他倒是显得有些闲情逸致。 毕竟，他是胜利者。 “都来了，呵呵……”灰袍修士望着众人。 “来娶你狗命。”杨七怒道。 “就凭你？”灰袍修士大笑道。 “我承认我打不过你，但是我们这么多人，你只有一个。”杨七虽然心虚，却不畏惧。 “所以又是人多欺负人少呗，你们也就这幅德性。”灰袍修士冷冷道。 “欺负你又如何，有本事报上姓名，免得你死之后坟头上都留不下名字。”杨七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是杨七就够了。”灰袍修士抿嘴笑了笑，“但我不会给你立坟。” “连自己名字都不敢说，你妈是生了你……”杨七正要骂架，张憧憬抬手打断道：“不做口舌之争。” 杨七顿时禁声。 张憧憬面无表情望向灰袍修士，“你是陈家客卿，和我们有仇不假，但毕竟只是客卿，又何必如此折磨人？” “你觉得楚狂人很惨？”灰袍修士笑道。 “难道不是吗？”张憧憬反问道。 “不不不。我不这么觉得。”灰袍修士摇了摇手指，“你待会儿会比他更惨，知道什么是更惨吗？” “哦！？那我倒要见识见识。” 言罢，张憧憬也不再跟他废话直接祭出白凤剑。 “好剑，就是不知道有几分修为配得上它。”灰袍修士打量道。 “修为不高，杀你足矣。” 张憧憬拔剑而出，沐萧萧、阿罗，杨七也各自祭出法器，正要大战一场。 这时，忽然传来了褚三刀着急的声音，“老张，老楚好像挨不住了。” 张憧憬咬了咬牙，收起剑，“你施加在楚狂人身上的，到了你我之战时，必定奉还。” “走。” 张憧憬大喝一声，众人收起法器，带着楚狂人迅速飞出秘境。 “玄真子前辈，快。”褚三刀一边抱着楚狂人跑，一边喊道。 玄真子都顾不得抬一下墨镜，连忙就冲了过来，又是探脉，又是探灵，然后是一连串唉声叹气。 “怎么样？”张憧憬担忧道。 “情况很不好，楚狂人现在五感都受到了重创，四肢经脉尽断，根本无法自行运转灵气，而且连神魂也被封印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解开不让他说话的禁声术，在辅以一些灵丹妙药不让伤势继续恶化，但他被海水跑得太久，能不能说话，还很难说。”玄真子说。 “禁声术！呵呵，真够狠的，连认输的机会都不给。”杨七愤然道。 “不管能不能行，都要先试试再说。”张憧憬道。 “好。”玄真子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掐诀解开不让楚狂人说话的禁声术，又从方寸戒里取出许多灵丹妙药，一股脑儿往楚狂人嘴里塞，最后又以法术封住楚狂人四肢大穴，不让他继续失血。 七八分钟后，玄真子擦了擦汗，叹息道：“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张憧憬俯身朝楚狂人问道：“能说话吗？” 楚狂人点了点头，嗓音沙哑道：“我没事，就是接下来还有两场可能没法打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打架。”张憧憬没好气道。 “没办法，就好这口啊。”楚狂人尽力露出了笑容，但一笑起来就没忍住从牙缝里挤出些死血来。 “胖子，杨七，你们看着他。”张憧憬嘱咐了一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拉着玄真子到一旁小声询问道：“前辈，五感重创，经脉尽断，神魂封印，是不是就意味着他现在连一个凡人都比不上？” “差不多吧，反正伤势不修复，这辈子是没法修炼了，而且修士如果失去了灵力淬体，寿命也会大减，一千年的寿命 兴许也只能留下一年。”玄真子说道。 “竟是这么严重！”张憧憬不禁蹙眉道：“可有法子？” “我毕竟不是医生，这种程度的伤势已经超出我的知识范畴。”玄真子道。 “意思是医生能救？”张憧憬仿佛看到了希望。 “医生是能救，但不是一般的一声，必须是医道修士，而且是仙医级别的。”玄真子道。 “仙医！”张憧憬想了想，道：“我没记错的话，庆市神仙管理局的扁科长好像就是仙医吧！” “没错，不过，现在要请她出手的话，可能有点麻烦。”玄真子思忖道。 “为什么？”张憧憬问道。 “你有所不知，凌霄天师上京北任职之后，庆市老大的位置就退给了扁草，前段时间她还跟我抱怨成天忙得焦头烂额，连医术都没时间研究了，你要想请她出手的话，必须得她有时间。”玄真子回答道。 “庆市不是一共就没几个修士吗？她忙什么？”张憧憬不解道。 “庆市修士是不多，但也有妖怪魔头出没，而且扁草本来就任职不久，对一切事务都不太熟悉，再加上一心想晋升的宋明探长现在对扁草也是阳奉阴违，所以许多事扁草都得亲力亲为。”玄真子说道。 “这么说就是没办法让她腾出时间咯！”张憧憬感叹道。 “其实，也不是不行，反正仙班大点结束你不都是要回庆市定居的嘛，你可以跟总局申请管理庆市神仙管理局，这样扁草就闲下来了。” “可是我们刚刚才冒天下之大不韪闯了秘境，总局能鸟我？” “未必不会，今时不同往日，眼下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和神仙管理局各自执政，常有修士争斗，正是用人之际，再加上以你现在的胜场已经稳进前三，位列仙班的三甲之人历来都是有一些特权的。” 张憧憬深思。 “老楚的身子能坚持到我们回庆市吗？” 玄真子点了点头，“这点可以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只是在京北这段时间就别想折腾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床上。” 张憧憬叹了口气，还是不放心楚狂人的伤势一拖再拖，抱着点希冀向老妈打听了一下，认不认识什么京北仙医。 曹青瓷说道：“普天之下修医道的修士不少，但是达到仙医这个级别的我只听过一个人。” “谁？”张憧憬好奇道。 “冷医仙，扁草。”曹青瓷道。 张憧憬苦笑。 说了当没说嘛。 “扁草都不行吗？”曹青瓷不解道。 “不是。”张憧憬摇了摇头，“我们现在能想到的也是她，可是现在她已经任职庆市神仙管理局老大，太忙了，没时间，而且从京北回庆市也还要花些时间，我本来的意思是不想耽搁，现在看来，也只能听从玄真子前辈的建议了。” 曹青瓷轻声道：“建议可听，但得有自己的思虑，不能太依赖于此人。” “我知道的。”张憧憬点了点头，“老妈，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玄真子前辈有意见？” “谈不上意见，只是纯粹的不喜欢。”曹青瓷直言不讳道。 似乎是听到了这句话，稍远一点的玄真子报以微笑。 张憧憬重新回到楚狂人身边，把和玄真子商量的情况说了一遍，外表和内心都很坚强的楚狂人听完后只是露出带血的笑容，说：“没事，最多不就几个月嘛，我等得起，憧憬，这次仙班大点可就靠你争气了。” 然后他又委婉强调了一句，“其实也不用为我报仇，毕竟是我技不如人。” 张憧憬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楚狂人是不想让自己涉险。 但对于向来以伪君子自称的张憧憬而言，有仇不报，连伪君子都算不上了。 所以，无论灰袍修士到底还给张憧憬留了些什么惊喜，他都会一一去接住。 浴火剑？ 给老子等着…… 371 尴尬局势 陈家席位。 灰袍修士从秘境中出来之后，便来到陈晚平身前，陈似乎是在交待什么。 陈晚平问道：“感觉如何？” 灰袍修士笑了笑，面具下的笑容不为人知。 “他们私闯秘境，丁未满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灰袍修士问道。 “当然不会，放心吧，丁未满已经向请示伯阳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陈晚平说道。 “最多会是什么下场？”灰袍修士问道。 “不知，还得看伯阳老大的心情。”陈晚平道。 灰袍修士不再说话，静静等着神仙管理局的决定。 而神仙管理局这边，那个传递消息的年轻修士去了很久，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搞得丁未满和凌霄天师都在有意无意的揣摩伯阳老大的意思。 京北虽然不小，但也就那么大，对于修士来说，都不过几息的时间便能飞至。 这位神仙管理局的探员虽然年轻，但能在总部任职，其实修为也不差，是武皇修为，就算他脚程慢，这段时间也够他两个来回了。 可是直到现在，牛头山都还看不到他的丝毫踪迹。 张憧憬可不知道丁未满在等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在接下来的仙班大点中和灰袍修士一较高下。 等了许久，神仙管理局也不宣布继续仙班大点，也不说怎么处理他们擅自闯入秘境的后果。 这就令人很不耐烦。 张憧憬站出来说道：“丁探长，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关于我们闯入秘境的事，你到追究不追究？不追究的话，就请继续仙班大点，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浪费。” “当然要追究。”丁未满斩钉截铁道。 这个张憧憬仗着有曹青瓷撑腰，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神仙管理局还没追究责任那是宽宏大量，他居然敢提起这个问题，是不是太不把神仙管理法放在眼里了？ “那请问你打算怎么追究？”张憧憬问道。 问题步步紧逼，这就让丁未满感到很无奈，他举目望了望郊区方向，始终没看到那位年轻探员飞身而回的身影。 “我怎么追究是神仙管理局的事，你静候着发落就行，这么着急干嘛？一点也不把我神仙管理局放在眼里？”丁未满道。 他很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但可惜，论嘴贫，张憧憬可是既不输人，也不输阵。 张憧憬笑道：“丁探长，你这话说得就很不对，我怎么没把神仙管理局放在眼里了，我不但放在眼里了，而且还放在心里了，所以才在自知违背了神仙管理局意图之后心神不宁，继而主动来询问你，我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但是我听你的口气，好像是觉得我顶撞你了？我顶撞了你，就顶撞了神仙管理局？” 这连珠炮一般的话语直接让丁未满哑口无言。 “怎么，丁探长不说话了？是觉得我说得对还是不对？不管是对还是不对，我都还想再请问一句，丁探长，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追究我，什么时候宣布继续仙班大点？”张憧憬咄咄逼人道。 丁未满被气得一塌糊涂，直接招手道：“此子太过狂悖，先抓起来，等候老大发落。” “是。” 分布在牛头山周围的神仙探员纷纷围拢。 “这咋整？” 见到这般阵仗，张憧憬反倒有些懵，他之前敢那么说话，是因为玄真子说了神仙管理局的高层会掂量掂量他这些未来栋梁之才的重要性，这才随便怼了两句，怎么就掂量了？！ “别慌，这应该不是丁未满的本意，他之前迟迟没有开口，应该就是再等那位的决断，现在的举动只是被你气糊涂了。”玄真子镇定道。 “这就气糊涂了？”张憧憬道。 “那不然，就你说那些话，换我我也气啊！更何况是丁未满这种久居高位的大人物，这众目睽睽的，你都这么说了，他要是没点动静，岂不是太没面子？”玄真子没好气道。 沐萧萧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逼上梁山’？” 杨七不禁竖起大拇指，“沐仙子学识又渊博了。” 沐萧萧反正是不知道什么叫反讽的，据她所知，学识渊博是褒义词，所以没心没肺地笑了。 张憧憬苦笑一声，“那我们是还手还是不还手？” “高兴就好。”玄真子胸有成竹道。 “确定？”张憧憬怀疑道。 “老夫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玄真子拂着没有胡须的下巴说道，那模样距离人们说的仙风道骨，大概也就隔了几百条街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既是如此，阿罗、萧萧，杨七，我们准备迎战，胖子看好老楚。”张憧憬有条不紊地发号着施令。 沐萧萧、阿罗、杨七，整齐的站了出来。 “刚才就是我们几个闯的秘境，要抓我们的，只管来，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张憧憬叫板道。 这大概还是头一次和神仙管理局的大佬明目张胆的闹不愉快吧，怎么忽然就有点意气风发了的感觉？ 那些个吃瓜群众们直接看傻眼了。 神仙管理局自成立以来，一直威名赫赫，统御天下正统修士，何曾有人敢如此叫过板？ 便是那位传说中八百年无敌的青衫剑仙也未曾有过此等壮举吧！ 这他娘，简直太无法无天，胆大包天了。 和神仙管理局做对无异于螳臂当车，虽然很傻，但看着那一道道年轻的身影，怎么莫名其妙有一种冲动？ 似乎这才是修士该有的样子啊！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 那些有点被带偏的修士努力用这样的话安慰着自己，免得一失足成千古恨，被神仙管理局拉进黑名单的话，这辈子的修士生涯基本上就算是到此为止了。 伴随着丁未满的一声令下后，牛头山周围涌现出数百探员，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朝着张憧憬几人缓缓逼近。 为什么是“缓缓”呢？ 因为他们在怕，怕那个刚才轻轻几个扣指就诛灭了陈家七大长老的女子。 “走这么慢，没吃饭吗？”丁未满实在看不下去了，催促道。 “探……探长，我们……” 探员们结结巴巴的，然后直接止住脚步了。 “废物。”丁未满当然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凌霄天师轻声道：“探长，别生气，其实这事也怪不得他们，毕竟刚才青瓷仙子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你就是叫我上，我也不敢上啊。” 丁未满问道：“那我要是非要你上呢？” 凌霄天师谄笑道：“那我也只能在明知是炮灰的前提下，硬着头皮上呗，只希望青瓷仙子下手能轻点。不过，丁探长，咱俩才刚打完了赌，我奖金都还没到手，这会让我身先士卒，还真有点不甘啊！” 丁未满收敛神色道：“开玩笑的，别当真，你可是我的得力助手，又是局里的副探长，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炮灰呢！” 凌霄天师宠辱不惊，又问道：“那探员们？” “我可没对他们开玩笑。”丁未满神色坚定望向那些胆怯的探员们，心里头其实也是后悔不已，本来是锻炼一下探员们的，没想到这次仙班大点会出事，所以这次安排在牛头山的人马都是局里新兵蛋子，也难怪胆怯，早知如此，事先就该安排局里的精锐前来。 丁未满暗叹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对一众年轻探员怒斥道：“我说抓人，你们听不懂吗？谁要是敢后退半步的，杀无赦。” 这年头还能说出这种狠话，可见这位丁探长真的是气糊涂了。 但是那些个新兵蛋子们更迷茫，也很无奈。 往前可能是要被那个漂亮女人扣指抹去性命，往后是杀无赦，往那儿走，都是死路啊！ “非要我帮帮你们吗？” 话落，丁未满直接祭出长剑。 那些个年轻探员们顿时一个激灵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了。 看着这一幕，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 别人是沙场秋点兵，这怎么像是沙场练新兵？ “丁探长，看来总局的探员们心里素质还不行啊！”张憧憬毫不掩饰地嘲笑道。 丁未满冷冷哼了一声，然后望着数百探员去围攻那些个胆大包天的贼子。 其实他心里也很虚，尤其是看到青瓷仙子那不太善良的笑容时，他比同时失去了两个肾还要续，可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事已如此，为了神仙管理局的面子，为了他丁未满的面子，无论如何也是不能让步的。 结果他刚坚定了信念，只见那青瓷仙子微微抬起手，还没结为兰花指呢，上一秒还冲过去的年轻探员们就已经开始慌张后退了。 这给吓得，小心脏都快破裂了吧！ 丁未满心里也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警惕问道：“青瓷仙子，你也要违背神仙管理局的意愿吗？” 曹青瓷呵呵一笑，语气玩味道：“丁未满，我不一直都在违背神仙管理局的意愿吗？” 曹青瓷回头望了望那些个不争气的探员们，“不过，对付他们还用不着我出手，我儿子自己就够了。” 曹青瓷抬手其实只是又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青丝，捋完之后，她便放下手，也放下了许多人的心头大石。 372 静静看我渡劫 曹青瓷这一退让，又让丁未满觉得脸上无光，统御天下的神仙管理局何曾这般看人眼色？ 于是苦了数百名乳臭未干的年轻探员，又一次被丁未满逼迫着要去抓那几个违背了神仙管理法的不法分子。 这一次他们到轻松了许多，至少那个抬抬手便诛杀极为尊者境界的女子高手说了不会出手，应该就不会出手吧，毕竟高手都是言而有信的。 但是事实上这只是他们的自我安慰而已，言而有信的是大丈夫，可不是女人的道理，女人的道理就是不讲道理，别看这会儿曹青瓷袖手旁观的样子很真切，真要是张憧憬快要啊有个三长两短的时候，你看她会不会出手。 言而有信？ 呵呵……言而有信哪有亲儿子重要！ “看这架势，真要打？”杨七望着张憧憬问道，虽说这些年实力增长不少，也敢跟一些大人物理直气壮的说话了，但神仙管理局统御天下修士乃是几百上千年都不变的至理，早已深入人心，不可撼动，这会儿公然跟管理局叫板，还真有些小小的忐忑。 “难不成你准备束手就擒？”沐萧萧鄙夷道。 “那倒不是，我就吐槽吐槽嘛，毕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杨七尴尬笑道。 “没事，玄真子前辈不是已经说了嘛，问题不大。”张憧憬笑道。 然后未来的年轻小仙官便都各自祭出法器。 战斗即将打响之际，一道身影遥遥从远方飞来。 “住手。” 丁未满抬手道。 那身影飘然落地，正是刚才被派遣去请示神仙管理局老大如何处理有人乱闯牛头山秘境的年轻探员。 “老大怎么说？”丁未满笑着问道。 在他看来，有人都骑在神仙管理局头上拉屎撒尿了，伯阳老大肯定不会轻饶，现在就等年轻探员说出伯阳的指示，他就算是师出有名了，届时不管是曹青瓷也好，曹家也罢，都不敢轻言抵抗。 当然，他也没奢望能拿曹青瓷如何，毕竟她是曹家几百年不遇的天才，曹家不可能放任不管，神仙管理局也不会公然对曹家做什么，说白了，这个神仙管理局不单单是伯阳的，也是京北八大家的共同产物。 其中利弊权衡，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那些个年轻修士总归是要教训教训的，要不然以后天下修士都学着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岂不是乱了套了？ “探长，老大的意思的仙班大点继续。”年轻探员如实说道。 “就这样？”丁未满难以置信道。 年轻探员重重点头。 “你是怎么跟老大汇报情况的？”丁未满问道，他严重怀疑这家伙没有在汇报的时候添油加醋。 “就按照您说的汇报的，能夸大其词的我都夸大其词了，但老大就是没动怒。”年轻探员无辜道。 “老大究竟是怎么想的，都有人不把神仙管理局放在眼里了，他居然不打算追究。”丁未满不满道。 “对了，探长，老大还说了，你要是有不满之处，可以亲自到本部去找他。”年轻探员说道。 “我满意得很。”丁未满无语道。 “老大后来又说了，您满意的话，就务必保证接下来的仙班大点公平公正。”年轻探员又说道。 丁未满嘴角微微抽动，摆明了伯阳早就猜到自己的想法。 “老大还说什么了吗？”丁未满没好气道。 “没了。”年轻探员微笑道。 丁未满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以后老大还有什么话，你一次性说完，有没有问题？” 年轻探员点了点头，显然还不知道其中利害。 这分明是丁未满对他很不满！ 这就是老油条和愣头青的区别了，这些个年轻探员们的为官之道还有待提升。 刚才要抓人闹得沸沸扬扬的，这下丁未满更加威信扫地，也不好多说什么，直接撇开这个话题，给数百年轻探员一个后撤的手势，然后宣布道：“仙班大点，正常举行。” 这话一出，张憧憬几人又忍不住暗暗感慨一句，玄真子前辈真是料事如神啊！ …… 决战到第八轮，撇开余下几个打酱油的不提，前三甲中灰袍修士的对手还剩下【宝剑书生良家子】和【无双剑姬】两个，而王雪梅的对手则是江南第一女修士【一夜漂泊】和灰袍修士【浴火剑】。 张憧憬刚刚和沐萧萧打了一场酱油，按照原定计划，接下来的一场，他也应该是和楚狂人打打酱油，然后最后一战和【浴火剑】才是真正的生死搏杀。 不过，在楚狂人被灰袍修士重创之后，张憧憬就有心把决斗提上日程了。 灰袍修士还没说话，张憧憬就站出来，有要邀战斗的意思。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王雪梅率先站了出来，朝灰袍修士问道：“可敢一战？” 灰袍修士笑了笑，避开她的眼神，望向张憧憬，很嚣张地说道：“喂，我刚刚才把你朋友打成重伤，你不打算找我打一架？” 张憧憬眼神坚定道：“正有此意。” “不可。”王雪梅使了个眼神。 “王老师，你别拦着我，今儿我非要好好跟他打一架。”张憧憬急切道。 “我没拦着你，不过，还不是时候，你现在还只是武帝巅峰的境界，不如趁接下来的一战的时间突破到天师境，胜算会更大一些 。再说了，我现在对他也挺有兴趣的。”王雪梅笑眼望向灰袍修士。 张憧憬诧异。 王老师对灰袍修士有兴趣，难不成…… “王老师，您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我可不想和你做敌人。”张憧憬担心道。 “你脑瓜子里哪有那么多情情爱爱，我说的兴趣只是单纯的想跟他打一架而已，偌大的仙班大点，还没几个值得我出手的。”王雪梅自信道。 “那好吧，不过，你可别把他打死了，要不然我找不到人报仇。”张憧憬妥协道。 其实是他冷静想了想，王老师说得有道理啊。 之前几架打下来，自己都没怎么出手，委实是有点飘了。 灰袍修士可是天师境，而且是不知深浅的那种，要是不突破到天师境的话，恐怕在境界上的察觉很难用其它底牌挽回来，倒不如趁着这一轮先去渡个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先把境界上的差距缩小了，才更有把握给楚狂人报仇。 在心底里盘算完计划之后，张憧憬便对灰袍修士说道：“不好意思，先把你的人头放一放，下一轮我再来取。” 然后张憧憬转身走向只能躺着的楚狂人，不好意思的说道：“老楚，为了你的报仇大业，你还得委屈一下，陪我再进一次秘境。” “好。”楚狂人嗓音沙哑。 秘境玄门大开。 张憧憬背着四肢经脉尽断的楚狂人飞身而进。 这一次，落在了一出极尽春色的湖心亭中。 四周杨柳参天，乍一看，还以为是去了江南。 景色是不错，但现在可不是赏景的时候，张憧憬看了看湖心亭，连个石凳石桌子都没有，一点也不人性化，看来是没想过有人会来牛头山秘境玩，所以也就没设立这些东西。 “老楚，只能委屈你先躺一会儿地了。” 张憧憬把楚狂人放在了湖心亭中。 “地上凉快，没什么好委屈的，不过，你这天师劫说渡就能渡？”楚狂人问道。 “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嘛？”张憧憬玩笑道。 “不像，就是。”楚狂人苦中作乐道。 张憧憬翻了个白眼，“都伤成这幅模样了还有心思关心我，你还是消停消停吧。不瞒你说，其实我和你初到京北时一样，在参加仙班大点之时就已经一直处于压制境界的状态了。” “那为什么不突破了再进来？”楚狂人不解道，嗓音沙沙哑哑，有气无力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阵仗，我怕把人吓坏了。”张憧憬苦笑道，“不开玩笑了，其实是玄真子前辈说的，以我的天资，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渡劫，肯定会迎来不比我师尊差的雷劫，届时必定风云变色，引来无数修士观望，甚至可能会有人见不得别人好，眼一红，心一黑，趁我渡劫的时候偷袭我，那就惨了。” “所以玄真子建议我在进入秘境之后找机会偷偷渡劫，不过，我当时对秘境不熟，一心跟崔东山谈生意去了。” 说到这里，张憧憬想起楚狂人不认识崔东山简单解释了一下，“哦，崔东山也是个散修，刚才我们跟神仙管理局叫板的时候，他也站出来了，勉强算半个朋友。” “不过，刚进入牛头山秘境的时候还不熟，所以我跟他遇到的时候多唠嗑了几句秘境中的事，后来又遇到了范长旧，跟陈家客卿【京北第二刀】周旋了一段时间，就给忘了。” “后来仙班大点十人决战之前，玄真子前辈还提醒我来着，但是第一战跟陆飘飘打，跟她煽了下情，又给忘了。” “后来几次架都打得比较轻松，也就没想起渡劫的事，要不是临战前王老师提醒我，我到现在都还没想起。” “早知道的话，就该在秘境之外，请我老妈护法渡劫了。” “话不多说，你躺着，静静看我渡个劫。” 373 真正的六品天师 话落之后，张憧憬一跃上湖心亭。 湖水清澈见地，却不见游鱼，可见水之清则无鱼，还是很有道理的。 张憧憬盘膝坐在亭顶。 说实话，这个时候心里难免有点小紧张。 毕竟是天师境，按照沐萧萧之气你的说法以及后来杨七褚三刀楚狂人他们的先后亲身经历，修士九品，到了六品天师，渡劫时，不但会有滚滚雷云，还会有象征着天赋强弱的雷池聚顶。 张憧憬既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期待老天爷会如何看待自己的得天独厚之资，紧张万一雷劫过于恐怖，自己扛不住，给劈得一命呜呼那可就亏到姥姥家了。 辛辛苦苦好几年，一道天雷当没来，这打击足以让人死不瞑目。 张憧憬定了定神，心与气平，心与神合。 灵力缓缓游走于大小周天，洗涤全身，闭目凝神。 此时，天空已然渐渐暗沉，且有层层带怒雷云缓缓浮现。 这时，张憧憬心神中又响起声音。 “凝神，注意感受眉心之处的细微变化。” 是剑灵的声音。 “为啥？”张憧憬不解。 “问那么多干嘛，叫你感受你就感受。” “大姐，我这天劫马上就要降下来了，应付都来不及，你不跟我说清楚哪有心思感受眉心变化。” “真是麻烦，好吧，那你听仔细了。” “好的，大姐。” 现在张憧憬学乖了，绝对不跟剑灵顶嘴，而且嘴一定要甜，毕竟他们之间的契约跟龙马不同，剑灵不高兴了，可以随时考虑换主人，就比如老妈那样的，她似乎就很看得上。 虽然咱不介意把白凤剑给老妈使吧，但被抛弃，咱还是不能接受的。 就算哪天真惹了剑灵很不高兴，不让咱使白凤剑了，那也是咱不要它，然后把它孝敬给老妈。 剑灵缓缓说道：“你们现在的九品境界虽然比之远古上古年代是去粗存精了，但其实不够细腻，就比如你的朋友们，其实都还不太明白天师境的真正奥义，这对于他们以后的破境来说有很懂弊端，因为悟不透天师境，便不可能进入尊者境，所以我必须在这里指点你一下。 ” “洗耳恭听。”张憧憬好奇了。 “六品天师境和前五个境界的不同之处根本不是渡劫时雷云和雷池的说法，真正的玄妙之处，在于‘天眼’。”剑灵道。 “天眼？！”张憧憬不禁想起了神话小说中的二郎神，他不就有三只眼睛吗？ 剑灵一旦打开联系，就和张憧憬心意相通，所以即便是张憧憬藏在心里的一些话，它也知道。 剑灵会心道：“你想的也没错，就跟《西游》里的二郎神的第三只眼睛差不多，天师境最重要的就是开天眼，它有未卜先知之能，可以看到不久后要发生的事情，现代医学也表明，人类眉心中间，果然便有一种与眼球结构相似的“松果体”。虽然人类因为经过几千万年漫长的进化过程，眉心之中的眼睛由于很少使用，现在已经退化，但现代科学表明其是果然存在的，在世界各国的很多远古的壁画或文字描述中，也隐隐有提到人类本就有三只眼。” “现代医学你也知道？”张憧憬惊讶。 “在剑宗等你这些年没事的时候我也会下山逛逛，曾经遇到过一些名医，借用他们的身体周游各国了一圈。”剑灵轻描淡写道。 “你这生活可真是多姿多彩啊！怪不得跟着我就成天睡觉，敢情是玩累了。”张憧憬明目张胆的吐槽着，反正心意相通，藏也藏不住，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废话真多，你还听不听我说？”剑灵没好气道。 “听。”张憧憬毫不犹豫道。 剑灵继续道：“天眼虽说能看到不久后要发生的事情，却也不像你那个玄真子前辈一样看得透很远很长久的东西，但一旦天眼被打开之后，在与人对战之时，便会自然而然滋生出一些天人联系，你可以联想推算到对手之后的几招，继而达到‘知彼境界’，洞悉了别人，你就能先发制人，这才是天师境的真正精髓所在，现在明白了吗？” “明白了。”张憧憬莫名兴奋。 按照剑灵的说法，要突破到尊者境就必须要开天眼，换言之，还没有突破到尊者境的就是还没有开天眼的，这一类人很有可能就和杨七他们一样，还不知道天眼是什么玩意，这样一来，以后遇到同等修士，早已领会开天眼的自己岂不是几近无敌？！ 啧啧……也不知道那个灰袍修士开没开天眼。 “剑灵小姐姐，请我我要怎么开天眼？” “剑灵小姐姐？” “……” 回过神的张憧憬十分无语，剑灵小姐姐还没说怎么开天眼就又睡觉了。 悲催的张憧憬只好按照之前剑灵的提示，把注意力集中在眉心之处了，细细感知之下，确实感觉到有什么在生长，在蠕动。 此间，雷云已经布满整个天空，已达两万三千里，雷池还在缓缓凝聚中。 ———— 秘境另一头。 牧牛峰顶，灰袍修士凌空悬停。 断头崖前，王雪梅负剑而立。 灰袍修士神色平静道：“期待这一战已经很久了。” 王雪梅微微惊讶，“哦，是吗？我们认识？” 灰袍修士笑道：“当然。”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王雪梅微笑道。 “兴许是你把我忘了吧，毕竟以前你也没太把我放在心上。”灰袍修士说道。 “不可能，我若是认识你，就一定会记得你的气息。”王雪梅对自己的感知很自信，这是老王家血脉相传的灵魂秘术，识人识物，过目不忘。 “以后有的是机会认识，你我之间无仇无怨，点到即止如何？”灰袍修士道。 “我没打算杀你。”王雪梅简单回复道。 话落之后，俩人各自拍剑而起，化作长虹相撞。 霎时间便有无数剑气横扫四周，几百米之下的无尽长河直接惨遭剑气，激层层浪花。 王雪梅横剑一扫，剑气长达五十里，灰袍修士一跃而起，直入云霄，牧牛峰直接被削去大半截。 掠入云霄的灰袍修士不禁暗暗感慨，好强的剑气和剑意！ 但是，正合我意。 一剑落空之后，王雪梅脚点断头崖，地面四分五裂如蛛网。 此时，恰好撞上灰袍修士居高临下，一剑刺来。 人身未至，凌厉剑气已经率先落下。 王雪梅也是微微一惊，暗道此人剑术修为已达上乘，只是不知剑术神通如何。 看似平平无奇的剑气，饶是王雪梅也不敢轻易与之交锋，王雪梅突然使出一门玄妙步法，左右一晃，腾云之上。 “齐家玉真步！”灰袍修士微微讶异道：“你不过是收养的，齐家居然连这种秘技都传授于你。” 玉真步乃是齐家镇家秘技之一，讲究很多，施展之时，要手要像大雁一样飘然悠闲，掌要挺直，腕要灵活，两臂像鹰翅一样，总不全展开，展开了就不好看了，也没有力量，胳膊不是很硬，除此之外还要身如虎，背如熊，脚如鸵鸟，足如鹤，头如豹，眼如猿，行如风，体如白云，外形如雾，内如坚钢，极为繁琐，不是天赋异禀之人，极难修行。 “一炁混沌灌我形，禹步相推登阳明， 天回地转履六甲， 蹑罡履斗齐九灵，亚指伏妖众邪惊，天神助我潜身去，一切祸殃总不侵。”王雪梅心中默默道。 这是她小时候齐家老奶奶亲口相传的玉真步口诀。 如今战时回想，老奶奶的慈爱脸庞仍是历历在目。 灰袍修士说得很对，按理说，玉真步除了齐家本家嫡系之外，是不能学的，但老奶奶慈祥，王雪梅小时候见过她施展过一次，说想学，老奶奶便交给她了。 这门玉真步连齐老奶奶身边的齐晓蓉都不曾有机会学习观摩，可是却传给了一个姓王的外族人，可见老奶奶对王雪梅有着怎样的感情。 后来王雪梅长大后问及此事，老奶奶只是笑着说了一句，“齐夏草学不了，就交给你了呗。” 所以不管齐夏草从小如何讨厌王雪梅自傲的模样，王雪梅依然拿她当亲妹妹一样，便只是她似乎有些喜欢的张憧憬，王雪梅都不惜代价帮过好几次了，这就是王雪梅给与齐家恩宠的回报。 王雪梅之前请求张憧憬帮她查老王家的事，宁愿以一个胜场作为等价交换，也不让张憧憬还人情，就是因为王雪梅没有把之前所做作为当作一份人情，因为那只是她还给齐家的一部而已，张憧憬要还人情可以，那也得是还给齐家，而不是她王雪梅。 脚踩玉真步，王雪梅扶摇直上。 她的玉真步如云似雨，玄妙难及，几乎已经是达到了传言中“一动如雨”的境界，不说其它，单单是在悟性上，这位自曹青瓷之后的又一位京北奇女子已经堪称绝世。 云霄之上，俩人握剑掐诀。 忽然，一层雷云蔓延过来。 望着这雷云，灰袍修士不禁惊讶，此劫雷云起码两万里，太过匪夷所思。 而王雪梅则露出了淡淡笑容，她轻轻自言自语道：“这就两万八千里了，应该不至三万里吧！” 昔年青衫剑仙三万里天师劫，张憧憬俨然不弱于他。 这注定是要载入史书的一幕。 374 山河远阔，无一不是你 张憧憬举目皆是雷霆，雷云压根不着边际，雷池辗转已达六千里，依然在蓄势蔓延。 那一尾尾雷龙传说在雷云之间，声势浩大，景色蔚为壮观。 湖心亭躺着的楚狂人深深叹了口气。 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回想自己在进入秘境后破入天师境的情景，雷云不过五千里，雷池更是只有八百里，估计参与此次仙班大点的人中都没有几个知道他渡的样子吧。 当然了，那些差点见到他渡劫的，要么是被淘汰了，要么是姓陈的，直接给爆了神魂。 再看看老张，这声势，这情景，恐怕也只有他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师尊青衫剑仙可以与之比拟。 没多久，当聚集雷池超过八千里之后。 楚狂人剩下的就只是苦笑了。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后世还不好说，但往前细数几百年几千年，乃至于史册中的几万年，也无人可与之相提并论。 楚狂人由衷想说：“憧憬，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朋友好不好？不要问为什么，因为谁和你做敌人，谁就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湖心亭之上，张憧憬依然盘膝而坐，雷劫尚未降下，并无多少一场，倒是眉心之处，不断有东西在生长，就像是有种子在生根发芽，而且生长十分迅速。 终于，张憧憬于眉心处感觉到一种嫩芽破土而出的感觉。 这一刻，张憧憬忽然双目紧闭，不睁眼，却有种怔怔出神之感。 秘境山河，绵延无尽，却一一落在张憧憬眼中。 视线之中，看到了断头崖和牧牛峰云霄之上出招拆招的灰袍修士和王雪梅。 也正是此时，酣战中的王雪梅和灰袍修士忽然同时停下动作，一同望向某个相同的方向，似乎是在看着某个人，眼中却又无人。 王雪梅露出极为欣慰的笑容后，又忽然感慨。 只可惜齐夏草不修仙，否者张憧憬这般人杰，又何尝不是托付终身的上佳人选。 哪怕是他在俗世中有爱人，也无妨，反正凡人匆匆数十载，数十载之后，又该是另一番青春了。 王雪梅十分为齐夏草叹息，因为她是凡人，所以不能和张憧憬有太多个瓜葛，也没有那漫长的寿命等张憧憬辞旧迎新，所以只能把那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种子连根拔起。 数十年之后，无论是张憧憬喜欢的那位文艺女神也好，齐夏草也罢，终将是一抔黄土。 王雪梅深吸一口气，收敛神色，舞剑而起。 对面灰袍修士也收回眺望的目光，不同于王雪梅的欣慰和感慨，灰袍修士这才觉得仙班大点愈发有趣了。 他使出一剑，剑气可摧一城。 王雪梅微微皱眉道：“区区陈家客卿，连摧城剑都学了，你究竟是何人？” 那灰袍修士笑声朗朗，是出自真心的开怀大笑。 他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只是接下来愈发的剑气如虹。 王雪梅战意一再被激发，玉真步玄妙莫测，游走在纵横剑气之间依然游刃有余，只见她掐诀舞剑，心中默道：“御剑真诀第一式。” 然后手中法剑身化万千，层层排开。 王雪梅心神系剑，手掌轻轻一拍，万千法剑排山倒海。 摧城剑气与之厮杀片刻，结果是彼此消散，然后俩人各自倒退一百里。 灰袍修士猛地一踩，脚下云层散开，然后他负剑在后，掌面向前，掌罡宛如高山。 灰袍修士推山而行。 一百里之后的王雪梅，心神平静。 “御剑真诀第二式。” 之前是法剑身化万千，这一式则是万千法剑合一最终凝聚成一柄百尺巨剑。 只见王雪梅轻轻一拍，巨剑便化作一条长虹贯穿而去。 ————张憧憬心神视线跨过牧牛峰和断头崖一百里，沿着无尽长河无限蔓延。 草长莺飞，杨柳依依，秋风扫落叶，白雪茫茫，尽收眼底。 最终在依然望不到边际的无尽长河一侧便看到了一道坐在河边的身影。 她体态丰盈，举止端庄，手中捧起一本书，正在研读。 张憧憬的心神视线忍不住停了下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便是此景。 “徐嘉骏！？” 那捧书女子蓦然回首，眼中充满了期待。 然后她有低下头，自嘲一笑，似乎是在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该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但是他很快又听到一道声音。 那声音很熟悉，他说：“真的是你？” 听清声音后，女子终于崩溃了，她疯了一般站起来，左右寻找。 “你在哪儿？为什么我能听见你说话？” 湖心亭这边。 张憧憬也是猛地心神一震，然后迅速踩着龙马飞向那无尽长河。 终于，他赶到了那一侧河边，也见到了那道身影。 他忽然泪眼婆娑。 五年了，离开庆市五年了，你还好吗？ 而她似乎没有看见他，依然在四处张望。 他皱了皱眉头，伸手去抚摸她的身影，像是一团空气，不，连空气都算不上，因为压根什么都没抓着。 不但碰不到她，反而令她的身影像灵光一般散开了。 他收回手后，她又缓缓凝聚。 是梦吗？ “徐嘉骏，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张憧憬大声喊道。 “能，憧憬，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女子同样大喊道。 “是我。” “你在哪儿？” “我就在你身边。” “骗子，我都没看见你，你说好要陪我白头到老的，为什么突然就不见了？” “对不起。” “我想听的不是对不起，你不明白吗？” “可是我除了对不起，什么解释不了。” “我不要你解释，你出来，你站在我面前。” 女子疯魔了一般。 “我……” 张憧憬突然没声了。 他又一次师徒想要摸到她的脸颊，结局依然是消散，又凝聚。 原来是幻觉啊！ 张憧憬站在原地，看着那女子，自嘲般笑了笑。 是啊，不是幻觉，又是什么？ 难不成真还奢望那段只有几个月的感情能被一个花季少女珍惜珍藏好几年不成。 在这个时代，别说五年，便是消失了一个月，回来都是物是人非了。 张憧憬渐渐开始明白，眼前所看见的徐嘉骏应该是心念导致，并不是真实的她，而且真实的她也不可能隔着遥遥万里出现在牛头山秘境。 用一句更加专业的修士话语来说，这是心魔。 可即便如此，张憧憬依然不愿意打破心魔。 他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刚才她坐过的那块石头旁边。 然后那个失魂落魄的女子再也没有得到回音，最后也坐了下来。 无尽长河缓缓流淌，看不到来头，看不见尽头，就像是修士的一生，谁也不会清楚自己这一世是第几世，往后还会有多少世。 长河永无止境地流淌，修士也永无止境的修行。 张憧憬静静望着她的侧脸，她看起来很真实，眼角微红微红的，像是哭过一般。 她手中正在翻阅着的书是《诗经》，其下还有一本《楚辞》。 她始终盯着《诗经》中的那一页。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然后过了许久，她才合上《诗经》，又翻开《楚辞》，没有翻找目录，只是那么随手一翻，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便翻到了那首《越人歌》。 她盯着书，陷入了沉思。 张憧憬盯着她，也陷入了沉思。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两个人，两份沉思，这样静静坐在在无尽长河边上，微风习习，吹得她青丝悠扬。 她捋了捋青丝，然后把头埋进书里片刻。 等她再抬起头时，张憧憬分明看到书上有一片湿润的地方。 被她哭过的地方竟然是那么的真实。 他不禁看呆了，忍不住又一次伸手想去帮她勾勾眼角泪光，可是换来的依然是她的身影又一次消散。 他又一次自嘲。 张憧憬啊张憧憬，明明知道是假的，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尝试？ 她是你的心魔，你必须除掉她。 沉默，无尽的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憧憬终于站起身，轻轻把手捧在她的脸颊边缘，却又不敢触碰，因为哪怕只有一点点，身影就又散了。 张憧憬猛地收回手，转身，再不回头。 一跃又回到了湖心亭。 “你去哪儿了？”楚狂人躺着都还在担忧。 张憧憬抿嘴一笑，“去见了一下心魔，现在心情好多了。” “心……心魔？你去见了心魔？”楚狂人难以置信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那你把心魔除掉了没？”楚狂人问道。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除她干嘛，见到她，我心情挺好的。” “可是你不除心魔怎么渡劫？”楚狂人叹息道。 “心魔是心魔，天师劫是天师劫，兴许心魔会是我以后的劫，但绝不会是我天师境的劫，至于以后，去他娘的以后，老子高兴就成。”张憧憬洒然一笑，然后猛地抬头。 天空雷云三万三千里，雷云一万里，已然超过青衫剑仙。 张憧憬一跃上湖心亭，双手一张，无数雷劫宛如瀑布倾泻。 眉心天眼，开！ 375 杀招之所以叫杀招 密密麻麻的雷霆落下，张憧憬的身体都充满了电流声，吱吱不停。 起初眉心天眼还只是裂出一条缝，随着不断的天师劫雷霆加身，那可天眼种子就像是吸收到极佳的养分，愈张愈开。 酥酥麻麻，有些痒。 张憧憬忍不住皱了皱眉，天眼顿时射出一条雷电，湖畔杨柳成群结队的啪啪往地倒。 我去，这么猛？ 张憧憬惊呆了，天眼还能发出如同射线一般的攻击？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又皱了皱眉。 轰轰…… 湖中爆炸，溅起无数水花。 张憧憬咽了咽口水，咱还是不是人啊，咱上辈子不会是传说中的二郎神吧！ 正在这时，剑灵忽然出声了。 “别想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二郎神，不过是人们根据某位现身人间的神仙杜撰出来的罢了。” “你不是睡了吗？怎么又起床了？” “这么大的打雷声，你睡得着？” “哦哦，好像也是哈，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睡觉的。” “不用紧张，我还没有那么小气。” 张憧憬尴尬一笑，“剑灵小姐姐，我会不会是你说的那个神仙的转世？” 剑灵也就是没有身体，要不然肯定要翻个白眼，“那个神仙连你十万分之一的天赋都及不上好吗？”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那位神仙？”张憧憬惊讶。 “你觉得呢？”剑灵反问。 “那我就当是夸我好了。”张憧憬厚颜无耻道。 “看到你的脸就恶心，渡你的劫去吧，别来脏了我眼。”剑灵嫌弃道。 “说得跟你能看见我似的。”张憧憬笑道。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懂不？”剑灵高傲道。 “那你是嫌我恶心，还是嫌你自己恶心？” “呃……” 咱们的剑灵小姐姐似乎被问倒了，破天荒不是因为睡觉而没有说话了。 张憧憬得意笑了笑，继续把精力留在应付天劫上。 别说，天师劫的威力还真是不容小觑，就这声势，起码可以同时劈死一千个武帝高手。 还好自己身上传了阿罗从剑宗带出来的极品宝甲，卸去了不少劫力。 张憧憬刚想到这儿呢，忽然，嘎吱一声。 堪比神器的宝甲居然裂开了。 张憧憬暗道不好，急忙取出千羽笔，以灵力为引，凝虚画符，笔走太虚。 金色符字浮现在空中，很快就为张憧憬镀上了一层金身。 张憧憬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引以为傲的金刚符也破碎了。 然后张憧憬因为没反应过来，被劈了个浑身颤抖，就差口吐白沫了。 “笨蛋，白凤剑无坚不摧，扛不住可以斩啊！”剑灵深深叹息道，大概是真的觉得这个主人很笨蛋吧！ 他可不是个笨蛋嘛，剑灵都这么说了，他还置疑了一句，“连天劫都可以斩？” 剑灵冷冷丢给他一句，“爱斩不斩。” 张憧憬终于祭出白凤剑，迎着雷劫就是一阵劈砍。 竟然真的斩断了天雷？ 张憧憬低头看了看手中白凤剑，这是什么样的宝剑？ 他光顾着高兴，却忽略了自己虎口已经溢出鲜血。 张憧憬跟打了鸡血似的，一剑断天雷，断着断着莫名其妙就意气风发了起来。 有时候看起来像是在跟天老爷做对，有是有看起来又像是在被天老爷点拨练剑一样。 一剑复一剑，剑剑更凌厉。 …… 牛头山迎来了落日，距离第八轮决战开始已经过去了足足五个小时。 可是依然有四位选手还没从秘境中出来。 他们就真的战得这般难分难舍？ 谁也不知，就连沐萧萧都不知道，因为她一进场就打酱油似的解决了对手，然后就出来了。 月升之时，终于，秘境玄门有了动静。 只见【无双剑姬】和【浴火剑】双双飞出。 阿罗早就看出来王雪梅和张憧憬关系匪浅，见她出来了，张师弟没出来，就有些担心，走出去趾高气昂地打招呼道：“喂，你看见我张师弟了吗？” 王雪梅瞥了她一眼，“阿罗仙子，这可不是打招呼的正确语气，我如果是你，就会低声下气一些，毕竟是你有求于人。” 阿罗顿时拔剑，抽出三分，哼了一声，又给摁了回去，果真低声下气道：“请问你知不知道张师弟怎么样了？” 王雪梅淡淡笑道：“放心吧，你张师弟给楚狂人在一起，出不了什么事，我们出来的时候，他也已经渡完劫了，估计是背着个残疾，走得慢一些。” 白白低声下气的阿罗立马咬牙切齿，恨不得跟她大战一场。 王雪梅用下巴点了点秘境玄门方向，“你师弟出来了。” 阿罗顿时收敛神情，露出十分十分温柔的笑容，走出去关切道：“师弟，师弟，你怎么样了？” 不知怎的，张憧憬总觉得这样的阿罗很奇怪，摇了摇头道：“没事，就是渡劫渡久了些。” 阿罗笑着哦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笑个啥，反正看起来就突然呆萌呆萌的，兴许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 张憧憬本来是想跟阿罗请教一下天眼的，但想了想，好像现在不是什么好时机，就忍住了。 把残疾的楚狂人重新交给褚三刀保管后，张憧憬便来到王雪梅身边，有些好奇道：“王老师，我明明感觉你的实力在灰袍修士之上，怎么输了？” 王雪梅轻声笑道：“我不是要把他留给你吗，所以手下留情了呗。” 张憧憬看了看完好无损的灰袍修士，苦笑道：“那您这手下留情也留得太多了吧，其实你完全可以把他打个半残，我不介意趁人之危的。” 王雪梅没好气道：“你觉得人家有那么傻？都半残了还跟你决斗？我要是真出手，你就没机会跟他交手了。” 张憧憬点头道：“王老师这么一说，好像也挺有道理。” 王雪梅无奈摇头道：“其实，不出全力，我还真不能胜他，那个灰袍修士实力不容小觑，甚至说，我觉得刚才那一战，他依然没有尽全力，你和他对战之时务必小心，他虽然只是客卿身份，却也习得了陈家摧三式的精髓。” 张憧憬问道：“就是那什么摧山掌，摧城剑和摧天意吗？” 王雪梅反问道：“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张憧憬尴尬一笑，“实不相瞒，王老师，陈家的摧山掌和摧城剑我都见识过了，独独是摧天意还没见过，你知道是什么玩意吗？知道的话，能不能跟我说道说道，要是顺便也指点一下我该怎么应对就更好了。” 王雪梅道：“不知。” 张憧憬无语，“那你刚才不是说他习得了摧三式的精髓吗？” 王雪梅气急道：“你就非要跟我纠字眼吗？那我还告诉你他隐藏了实力呢，你怎么不问问我他隐藏了什么？” 张憧憬还真问了一句，“他隐藏了什么？” 这把王雪梅气得，直接转过头不理他了。 “不开玩笑了，不开玩笑了。”张憧憬连忙谄笑道。 “虽然你现在不是学生了，我也不是老师了，但老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为修士，更应该讲究尊师重道。”王雪梅有理有据道。 “谨听王老师教诲。”张憧憬作揖道。 王雪梅叹了口气，转身道：“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张憧憬知道王老师是真的生气了，这下是真不敢开玩笑，之所以开这个不太令人发笑的玩笑，其实是他怕王老师输了比赛，觉得丢脸面，帮她缓解一下气氛而已，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了。 张憧憬只好拿出厚颜无耻的本事，追着王雪梅说道：“王老师，我能不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 王雪梅见他很认真的样子，终于停下来说道：“什么问题？”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方才您说你未尽全力，后来你又说灰袍修士也没尽全力，倘若你们俩都进了全力，谁胜谁负？” 按理说这个问题是不打一架，没有人敢肯定的。 但王雪梅却偏偏肯定道：“没有输赢。” “为什么？”张憧憬不解道 “因为我若出那招，他必死。”王雪梅轻描淡写道，“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输了吗？” “知道了。”张憧憬心神久久未能平复。 杀招之所以叫杀招，便是出手即杀局。 王雪梅不出那一招，打不过灰袍修士，出了那一招，灰袍修士就不再是灰袍修士了，这就是王雪梅肯定过后的答案。 张憧憬不禁感慨。 王老师就是王老师，跟她的身材和容貌一样自信。 王雪梅转身找了个空旷位置靠了靠，显然是刚才那一战有些累了。 望着她那曼无比的身材和脸上无时无刻都洋溢着自信的神情，忍不住去想，咱老妈这样的绝世女子被张富贵癞蛤蟆吃了天鹅肉，那么王雪梅那样的女子最后又该被什么样的男人拐了身心？ 不敢去想，只要不是只癞蛤蟆就行。 …… 月色正浓。 神仙管理局总局探长丁未满披着皎白月色站起身宣布道：“仙班大点第九轮，开始！” 377 无奈！无赖！ 世上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这会儿就挺巧，张憧憬前脚在湖心亭渡完了天师劫，后脚再进来和灰袍修士之间的战斗地点也落在了湖心亭。 张憧憬喜欢讲究个排场，所以第一时间便站了湖心亭亭顶的位置，居高临下，颇有高手风范。 可是灰袍修士没地了啊，他总不可能选择站在湖心亭内吧，所以他也第一时间飘身而出，落在了湖面上。 湖面平静，宛如一面透明镜子，月色泛起反射，皎洁便映衬在灰袍修士的身上，使得他仿佛披上了一件银白衣裳，且还是自带风光的那种。 张憧憬负手笑说道：“喂，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 灰袍修士淡淡笑道：“等你被我踩在脚下的时候，自会看见。” 张憧憬不屑切了一声，“大话别说太早，小心打脸哦。” 灰袍修士不以为意。 张憧憬忽然调侃道：“哦，我知道，你不肯摘下面具是因为自己长得丑。” 灰袍修士呵了一声。 张憧憬加重语气道：“难道是奇丑无比？” 灰袍修士冷笑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张憧憬尴尬一笑，摸了摸脸颊，这才想起好像自己是挺丑的哈！ 说来也奇怪了，老妈长得是那般漂亮，咱怎么就一点也一遗传不到呢？是张富贵的基因太强大吗？ 张憧憬反正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丑就丑呗，反正大家都知道，丑不要紧，主要是能不能勾搭漂亮妹子，有没有什么成就，这才是数落一个男人成功与否的关键条件。 美女嘛，张憧憬身边不缺，至于成就，本来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这个名头就已经足够响亮了，可那毕竟是虚的啊，万一哪天青衫剑仙站出来澄清了，自己岂不是要无地自容！ 所以这名声啊，还得自己挣的才守得住，从哪儿挣呢？就干脆拿个仙班大点第一名好了，到时候回庆市都是风风光光的，对吧！ “咳咳……”张憧憬慢条斯理正了正衣襟，“废话那么多干嘛，你我手中兵器见真章。” 灰袍修士拔剑道：“废话多的是你。”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张憧憬一点也不尴尬，因为他脸皮厚啊。 张憧憬仗剑立于湖心亭顶，意气风发道：“你我本无冤仇，但你一再伤害我兄弟，再加上你又是陈家客卿，老账新账，今儿我就要一并讨个干净，话不多说，先吃我一剑。” 话落即剑出。 张憧憬手腕一抖，白凤剑自行飞出，然后他又轻轻一拍，白凤剑便宛如一只凤凰飞向湖面。 “剑是好剑，可惜人差了点，剑技更差。”灰袍修士嘲笑了几句，只见他立于湖面纹丝不动，然后只是拿着剑轻轻拍了几下，便把来势汹汹的白凤剑给震飞回去。 从头到尾，湖面连一丝波澜都没有被惊起。 张憧憬暗暗咋舌，虽然咱确实不会什么高明剑招，也不会什么御剑术，只是随手发出一剑，然后用心神联系操控白凤剑而已，但白凤剑毕竟是神剑啊，却被这家伙轻轻挡了几剑，就给震飞回来了。 这家伙的剑术也太高明了点吧！ 虽然咱也不知道高明在哪儿！哈哈…… 张憧憬接住白凤剑，横剑且横眉道：“好吧，看在你果然有些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玩了。” 张憧憬携剑掐诀，“剑域开。” 顿时，三丈之内生出莫名的压抑感。 灰袍修士略微惊奇道：“竟是我陈家客卿的三丈无敌剑域，倒是小看你了。” “哦，是吗？”张憧憬淡淡一笑，“再开。” 白凤剑灵光一闪，剑身白凤愈发栩栩如生。 “宋往的三尺青锋。” 这下，灰袍修士皱了皱眉头，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而已。 从他从容不迫的眼神中，张憧憬就知道剑域是唬不住他了。 “你还不施展剑域吗？以后可没机会咯！”张憧憬故意提醒道。 “区区两种剑域，还不至于。”灰袍修士镇定道。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话落，张憧憬斩出一剑，三丈之内无敌，三尺青锋剑气强。 剑出，霎时间掀起一阵狂风。 狂风即剑气，剑气所过之处，湖心亭飞灰连连，湖面掀起波涛汹涌。 而灰袍修士依然纹丝不动，只是随着湖水起起伏伏，淡定得令人发慌。 “宋往的清风拂面。” 灰袍修士轻声说了一句，只见他轻轻退出一掌。 掌罡如山，横推而去。 湖面立时平静，不但如此，还直接摧毁了湖心亭子。 “我去，要不要这么狠，你这可是毁坏公物啊！”张憧憬低声骂道，还好刚才他眼疾手快，急忙飞掠而起，在龙马的速度加持下多了躲过了如山般的掌罡。 张憧憬只好也落在湖面上。 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回头一看，本就被天师劫劈得不成样的杨柳这下连跟枝桠都没剩下，全部化成了几分不说，就连湖都硬生生被开辟得更宽阔了些。 湖面下沉少许三五寸。 “败家子，陈家的摧山掌是用来搞开发的吗？”张憧憬笑道。 “废话真多，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灰袍修士冷冷道。 “好吧，那再吃我一剑。” 话落，张憧憬双手握剑，竖斩而下。 长剑划破长空。 剑气落下，乍一看宛如洒下一片皎洁月色。 “宋往的落日余晖。” 灰袍修士如数家珍道。 张憧憬其实觉得这个招式名字不太好，白天且要有太阳的时候施展出来才有几分落日余晖的感觉，像如今这幅月色光景，就应该叫残月余晖了。 灰袍修士依然退出一掌。 如山掌罡再次横推而至。 “我去，就不能换一招吗？” 张憧憬无奈，脚尖迅速一点湖面，激射而起。 掌罡过后，湖又宽，湖面再下沉五寸。 平静过后，张憧憬这才落下，“喂，你是打算一招鲜，吃遍天吗？” “对付你，一招足矣。”灰袍修士自信道。 “大言不惭。” 张憧憬哼了一声，再使出一剑。 漫天神剑，宛如瀑布倾泻，飞流直下。 “还是宋往的，君子之剑天上来。” 灰袍修士依然使出一掌，情况如出一则，张憧憬不得不飞身而起，湖面也不得不被拓宽，然后下沉。 “就真的不能换一招吗？”张憧憬真有点像恳求道。 “你连我一招都破不了，值得我换一招？”灰袍修士反问道。 张憧憬有点哑口无言。 这家伙不好骗啊！ 本来是想用宋往招式骗他使出杀手锏，然后自己再拿出自己杀手锏，基本就稳操胜券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宋家君子的剑术神通居然被陈家一记摧山掌吃得干干净净。 这可就头疼了。 灰袍修士虽然挡下了张憧憬的剑术神通，但是不禁有些好奇，“你和宋往应该才认识不就，为何会这么多他的剑招？” “你猜！”张憧憬笑容无赖。 “不想说就算了。”灰袍修士显然不太在意，“你还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希望能让我换一招。” “招式？让我想想哈。”张憧憬看起来漫不经心，其实头疼不已。 灰袍修士大概是胸有成竹，所以一点也不急，就那么站在湖面，静静的等着。 对他而言，摧毁一个人，不单单是杀了他，而是要摧毁他的自信心。 这些年张憧憬发展得很好，自信心爆棚，自然而然也就道心坚定。 要破他道心，就必须碾压他的每一个招式，打到他怀疑人生。 “哦，我还有一招，叫……”张憧憬想了想，“就叫高明剑招。” 张憧憬忽然踏湖而行，乱剑飞舞，毫无章法。 剑灵小姐姐说的，世上本无高明剑招，高的是人，人强了，剑自然就强了。 咱现在是还不够强，高明剑招名不副实，但是高明剑招胜在无招啊，既然灰袍修士喜欢见招拆招，那就给他来个无招好了。 张憧憬脚踩龙马，再加上有一门小女漫步的身法秘技，速度之快，只在转瞬之间。 他的身形牵动，剑域也随之牵动。 三丈无敌再加上三尺青峰，使得张憧憬即便没有使用天眼观摩，依然可以掌控三丈之内的战局，然后在三尺之内塑造出真正的无敌。 别说，这么一来，灰袍修士想要用剑来破此无招时，还真有些手忙脚乱。 每使出一剑，都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十分不痛快。 “你这算什么剑招？分明是乱打一通。”灰袍修士道。 “你懂什么，我这可是高明剑招，你不懂就不要瞎说，有本事你给破一个试试？”张憧憬尽量用嬉皮笑脸来掩饰内心的震撼。 三丈之内是剑域，三尺之内无敌是不假，可即便如此，自己也没能占到什么上风啊，更重要的是，有时候他想操控灰袍修士的剑慢一些，却发现他的剑似乎连三尺之内都不受控制，更别说什么三丈之内了。 “我高估你了，你这人果然是个无赖。”灰袍修士无奈归无奈，但他神色依然古井无波。 几次用剑都没有占得上风，他的耐心已经被磨灭了，又使出一式摧山掌。 如山掌罡过处，剑气不生，剑意不涨。 张憧憬忒无奈道：“说我无赖，你更无赖，打来打去就一招，不无聊吗？” 378 底牌之一 “出招！” “没招了。” “出招。” “好吧，还真有几招。” 张憧憬本来是真没招了，不过他忽然想起自己忽略了一招十八落。 之前因为觉得没有人给他叠势的机会，所以都差点把这招忘了。 既然这家伙没要拆招，这倒是派上用场了。 剑花落满天…… 轰，灰袍修士只是随手一掌，连摧山掌都给省了。 人头落地。 轰，又一随便一掌。 “就这？” “别急，惊喜兴许会迟到，但不会不到，等着吧！” “呵……” 三落杀真师，九落天王武皇皆俱灭，十三落武帝蹦，十七落不见天师，十八落圣人之下无活人。 剑气满湖心，第十七落。 轰，终于是一记摧山掌。 “原来是叠势的招数，继续。”灰袍修士很有高手风范的样子说道。 张憧憬微微撇了撇嘴，装什么装，老子王炸还没出呢！ 先扔个小王再说。 第十八落，落英缤纷。 哗啦啦的剑气跟铺天盖地。 灰袍修士嘴角勾出些笑容，“这一招倒是不错。” 他抬手一掌，掌罡还如山，真气如虹，没完没了，别的不说，光是这一气之长，就值得张憧憬认真对待。 轰…… 山崩剑气碎，湖水炸出无数水柱，结果竟是平分秋色。 张憧憬不禁叹了口气，说好的十八之后圣人之下无活人呢？ 这谣言传得也忒狠忒不切实际了一点吧！ 水柱倾落，湖面又平静。 灰袍修士负手负剑道：“我可以换招了。”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动啊，打了这么大半天终于舍得换招了，但咱怎么感觉有点被鄙视了？ 算了，鄙视就鄙视吧，又不亏些什么。 张憧憬心态十分强悍，这时候还耍无赖道：“道友，我是真没招了。” 灰袍修士呵呵一笑：“然后你会丢出一张神符，对吗？” 张憧憬嘴角弧笑，“猜对了。” 话落，一张爆炎符射出。 轰…… 张憧憬当然没指望一张爆炎符立功，虽然此刻乍起水花看不清真灰袍修士具体如何，但断然不会轻易受伤。 所以，这张爆炎符只是幌子。 为的是给张憧憬腾出更多的时间画符。 只见张憧憬手提千羽笔，牵动灵气为墨，指指点点，如画江山。 数十笔之后，张憧憬横手一推。 便是数十张无形神符齐齐射去。 顿时，天地间又是刮风，又是打雷，又是飘雪的，整个就一四季大混战。 湖面一会儿因为下雨涨了起来，一会儿又因为积雪而结了冰，一会儿又被雷劈成了碎冰，一会儿又被忽然飘出一阵火光，直接给溶解了，如此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张憧憬手脚依然没有停下，继续舞笔。 爆炎符是他目前所有会的符文中威力最大的神符，所以这一次，他接连两三百笔，皆为爆炎。 待到最后一场鹅毛大雪落下之前，张憧憬收起千羽笔，猛地一推。 数百神符如墙压下。 轰隆隆……轰隆隆…… 张憧憬给自己画了一张金刚符，躲在爆炸范围之外，双手抱胸，笑看湖心。 我看你死不死。 轰…… 当爆炸声戛然而止，张憧憬胸有成竹地望向湖面，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这都不死？？？” 张憧憬诧异了。 灰袍修士不但没死，反而保持着跟张憧憬丢出神符之前一样的姿势，负手负剑，很是潇洒，仿佛刚才一切的一切就只是张憧憬自个儿做了个梦而已。 “确实有些天赋，居然能把神符练到这个地步，并且连我都看不清你的画符手法。”灰袍修士道。 “你怎么会一点事也没有？”张憧憬才不搭理他的高傲，只顾好奇问道。 灰袍修士淡淡一笑，然后伸出手，双指之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张晶莹剔透的纸。 寻常人兴许看不出端倪，但张憧憬在神符路上多少已经登堂入室了，一眼便瞧出来，这张纸乃是一张神符，并且材质特殊，做工精细，唯一不足的地方就符文刻画的手法远远不如‘笔走太虚’，甚至连《太虚笔录》中入门笔法‘三千龙象’都比不上。 盯着这张神符，张憧憬除了感慨对方有钱任性，也别无他感了。 “此符乃酥州张仙师亲手所画，以钻石粉末为引，又以先天灵乳制成纸张，坚不可摧，足以抵抗世间一切神符攻击，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无奈？”灰袍修士展颜笑道。 “你这手笔可真是够大的，但你怎么知道此次仙班大点会有神符师做为对手？别告诉我你也会什么未卜先知，我不信。”张憧憬狐疑道。 “如果我说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呢？”灰袍修士狡黠笑道。 “即便是我和陈家有仇，你是陈家客卿，注定会对我出手，但我还是不相信会这么巧，就有这样一张神符出现在仙班大点这个节骨眼上，除非，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参加仙班大点，或者说你们一直在针对我。”张憧憬脸色阴沉道。 灰袍修士哈哈一笑，“从你离开庆市起，难道我们陈家不是一直在针对你吗？” 张憧憬一笑置之。 这话，骗傻子还行，骗张憧憬，还差了些火候。 且不说其它，光说张憧憬一介散修，就算会画几张神符，但根本不足为虑，在曹青瓷没有站出来之前，陈家肯定不会把他放在眼里的，为什么会刻意准备神符对付他？ 这才是张憧憬真正想不通的问题所在。 “怎么，神符不起作用了，这就气急败坏了？”灰袍修士道。 “气急败坏？”张憧憬笑着摇了摇手指，“不不不，你想多了。” “哦，是吗？我有张仙师画的符，已然立于不败之地，而你，除了神符，还有拿得出手的底牌？”灰袍修士得意道。 “我的底牌可多了，刚才只是扔了个大鬼而已，不急，等下我扔双王给你，你就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底牌了。”张憧憬微笑道。 “大鬼？双王？”灰袍修士愣了一下。 “你一口一个底牌，难道没有斗过地主？！”张憧憬惊讶。 “没有。”灰袍修士摇头。 “那你说什么底牌？”张憧憬没好气道。 “我听别人说的，不行吗？”灰袍修士理直气壮道。 “也对，像你们这种可怜的修士，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哪来修炼了，哪有机会斗地主。”张憧憬笑叹道。 “废话真多。”灰袍修士道。 “好，那我们说点实在的。”张憧憬笑道。 灰袍修士面无表情，静待下文，以不变应万变。 “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你跟我扯神符，我真恨不得把给你画符的那个人拖出去斩首示众。”张憧憬气鼓鼓道。 灰袍修士眉头上扬，震惊。 “不明白？”张憧憬真的气急败坏道：“好吧，那我跟你细说细说，首先我是神符师，非常专业的神符师，而你说的那个什么酥州张仙师，我觉得他是浪得虚名，他画的那副，确实可以抵御我的神符攻击，甚至说这世上很少有神符能伤到你。” “那是自然。”灰袍修士道。 张憧憬继续道：“自然个屁，老子话都还没说完，还有但是呢，但是，也仅仅只限于神符攻击而已，倘若我不用神符，你那张符，就是一张摆设而已。”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什么？” “这叫暴殄天物，倘若是把那些材料给我，我保证能画出比这完美几十倍几百倍的神符。” 灰袍修士呵呵一笑。 张憧憬不以为意，继续道：“那么你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灰袍修士下意识问道。 “意味着我只要不用神符，依然可以重伤你。”张憧憬信誓旦旦道。 “呵……重伤我？凭什么？凭你手中的宝剑？”灰袍修士不屑笑道。 宝剑当然不可能，除非是白凤剑剑灵肯主动做点什么，但显然，剑灵小姐姐不会这么做，她甚至可能巴不得张憧憬早点死，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寻找下一个主人了。 这一点张憧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他果断不丢人现眼，直接收起了剑，也收起了千羽笔，就那么双手抱胸，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张憧憬，灰袍修士不禁有些奇怪。 他凭什么看起来比我还自信？ 他凭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慌张？ 他凭什么可以不落下风的和我对视？ 这太反常了。 但是奇怪归奇怪，灰袍修士更加不慌，相比于对付张憧憬，他在对付王雪梅的时候，暴露出的底牌更多。 而张憧憬，严格意义上来说，只逼出来了他一招摧山掌而已，至于那什么神符，只是身外之物而已，能不能抵御神符之外的攻击，他真的一点都不看重，在他心里，只要张仙师所画的那张神符可以抵挡神符攻击，就足够了。 因为他对自己的天赋，很有自信，自信到在同等修为下可以连王雪梅都不放在眼中。 当然，王家的那一招暂时除外。 忽然，张憧憬微微抬手，结为兰花。 378 被困识海 “曹家《兰花指录》。” 灰袍修士微微皱起眉头。 “正是。” 张憧憬捏指兰花而笑。 “兰花指虽强，但可惜你不是曹青瓷，据我所知，兰花指之法，在于种灵，你根本没有伤及我分毫，所以还是别丢人现眼了。”灰袍修士自信笑道。 “是吗？”张憧憬面带笑容，其实内心小有波澜。 没想到这个陈家客卿居然知道这么多，当真是小瞧了。 灰袍修士可谓一针见血，《兰花指录》确实强，但也并非是真的扣指即死人的，在这之前，必须要有先决条件，曹青瓷在和七大长老交手之前为何会先有那一撞，其实就是种灵。 所谓种灵，其实就是在敌人的身体上种下一道灵气，然后以兰花指引爆灵气，继而造成杀伤。 说白了，其实就是定时炸弹，而兰花指则是开关。 至于张憧憬为何在被灰袍修士一语道破真想之后依然能够从容淡定，这就要说到之前的十八落了。 张憧憬曾多次使用宋往的绝招，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来是想逼出灰袍修士底牌，二来嘛则就是想要种灵。 但可惜的是，所有的剑术神通都被灰袍修士一记摧山掌毁得干干净净的。 在十八落之前，张憧憬确实一次种灵都没有成功过。 但是在十八落出时，便终于成功了。 灰袍修士什么都说得对，但独独说错了一点，兰花指的种灵其实并不一定要伤到他，而是只需要在他身上埋下一道灵力种子即可。 张憧憬为什么没有直接引爆，而是将希望寄托在神符爆炸上，归根结底其实也是因为没有伤到他，导致种下的灵力种子还不够强大。 但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这颗种子依然生根发芽。 咚…… 兰花指响。 灰袍修士周围的灵气顿时不受控制，然后变得极度紊乱。 这个时候，灰袍修士终于有些不淡定了。 只是在兰花指响的那一刻，就象征着一切都晚了。 轰…… 灵气爆炸。 虽然声势不如之前的神符爆炸来得壮观，但是这次的灵气爆炸却全都发生在灰袍修士周围。 声响那一刻，湖面顿时震颤，炸出一道冲天水柱。 湖面直接下陷三尺之长。 淅淅沥沥的雨滴散落而下，张憧憬心情倍儿爽，盯着爆炸中心 不出意外的话，灰袍修士非死即伤。 这就是兰花指录的恐怖之处，防不胜防，且威力巨大。 滴滴答答…… 当最后一滴雨水落下，湖面再次平静，张憧憬定睛望去，惊诧不已。 怎么可能！？？？ 张憧憬打死都不愿意相信，灰袍修士居然会平安无事。 但事实就是如此，灰袍修士此时单膝跪在湖面上，双目充血，浑身衣衫确实格外完整，看起来就跟没事人一样。 不对，他不是真的没事。 张憧憬细细一看，果然，灰袍修士的眉心之处睁开了一只眼睛，目中含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果然变强了不少。”灰袍修士终于没忍住嘴角有一丝丝鲜血溢出。 就在刚才张憧憬扣响兰花指的那一瞬间，灰袍修士急忙用虚空手在体内开辟出一道空间，引开了那不知何时被种下的一缕灵气。 但即便如此，他临时开辟出来的空间依然被炸成了几分，五脏一片漆黑，俨然已经受了伤。 灰袍修士扯了扯嘴角，然后抬手抹去血迹，重新站直身体。 这一刻，他开始真正的重视起张憧憬。 “什么叫变强，我一直很强好不好。”张憧憬虽然心中不平静，但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这就是一个骗子的最高境界了。 “倒是你，我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你了。”张憧憬认真道。 “彼此彼此。”灰袍修士笑容狠厉。 已经经历过一次意外惊喜的灰袍修士终于忍不住想要第一时间诛杀这个潜力恐怖的家伙了。 只见灰袍修士双目忽然炯炯有神，然后他轻轻何处一句，“识海，开！” 张憧憬只觉脑子忽然一阵晃荡，当宁静下来时，他已经来到了识海之内。 所谓识海，即精神世界。 在仙班大点开始之前，张憧憬因为和灰袍修士对视，就曾被他强行拉进去对话过一次。 从人类医学角度来看，大抵就是潜意识的意思，高超的催眠师便触及到了这一门槛，只不过在修士界更高明而已，他们可以直接在识海中杀人夺魄。 来到这里，张憧憬心里有些慌了。 这是他的短板，自修炼以来，他虽然修为进境很快，但是对于神魂修炼却是极少的。 几年前他的识海还只是一滴水，到现在也不过是一口井而已。 而此刻来到灰袍修士的精神世界，看到灰袍修士身后的一片大河，他又怎能不慌呢。 说简单点，如果把灰袍修士的识海修为看成是天师境，那么张憧憬的识海修为便最多只是天王境，在灰袍修士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动不动就来精神世界，有没有意思，是男人就出去公平打一架啊！”张憧憬真的很慌。 “公平？呵呵……”灰袍修士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笑道：“这世上哪有公平，所谓公平永远都是掌握在强者的手里，今日你若胜了我，便是你的公平，你胜不了我，就是我的公平。” “而我的公平就是要你死，至于是怎么让你死的，不急，等我先毁了你的神识，再慢慢跟你说。” 灰袍修士冷笑了一声，忽然又叹息道：“我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毁了你的神识，就不能让你在清醒的状态下被我折磨。” “既是如此，为何光明正大的打一架？”张憧憬故意拖延时间，暗暗寻找着打开识海的办法。 灰袍修士凄惨笑了几声，似乎对光明正大这几个字十分反感。 灰袍修士沉思道：“你如果经历过我经历的，就不会把光明正大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了。” “怎么，你是没人疼还是没人爱了？该不会是被毒打着长大的吧。”张憧憬玩笑道，内心其实慌得一匹，经过多次尝试，他发现灰袍修士的这片识海简直就像铜墙铁壁一般，无论他怎么用神识偷偷撞击，都毫无反应。 甚至说，在这里，还彻底切断了他和剑灵小姐姐的联系。 此刻张憧憬压根就察觉不到剑灵的存在，想向她呼救都不行。 当然了，如果剑灵小姐姐主动联系他，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别挣扎了，没用的，这里是我的识海，你的一举一动，不管再小心，我都能感受到，你的识海修为实在太弱了，就算我不阻拦你，你也可能从我的识海中逃出去。”灰袍修士不屑笑道。 张憧憬神色凝重。 难道自己真的要功亏一篑，变成白痴，然后被他折磨？ 胜券在握的灰袍修士一点也不慌，他缓缓说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么针对你和你的朋友们吧！” “我和陈家的恩怨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这还用好奇吗？你不就是想杀了我立功？”张憧憬没好气道。 “你说得对，但也不全对。”灰袍修士笑容忽然内敛。 “怎么，你还有其他想杀我的理由？”张憧憬苦笑道。 “你不是挺聪明的吗？猜猜看。”灰袍修士不慌不忙道。 张憧憬皱眉深思，除了那桩恩怨的话，那就只有死于大雪山南天门仙宫的陈怀年了。 “难道你跟陈家大长老陈怀年有关系？你是他私生子？”张憧憬大胆猜测道。 “荒谬。”灰袍修士气道。 不对？ 这下张憧憬有点懵了。 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对了，好像杨七输的时候说过一句话，灰袍修士好像会在周家坪山头追杀自己的那三个人的功法，而且是更精湛的把封锁虚空的虚空手和威势无匹的大碑手结合到了一起。 莫非…… 张憧憬一边认真打量着灰袍修士，一边说道：“我记得在周家坪有五个姓陈的拦过我们的路，当场死了三个年轻的，后来两个老的依然在追杀我们，也死了，他们就曾使用过和你类似的功法，难道你和他们有关系？” 张憧憬微微皱眉，“可是……你和他们长得也不像啊！” “老的叫陈屠和陈茂，年轻的陈远山陈远河陈远树。”灰袍修士说道。 “对，就是这几个名字，他们就是你要杀我的真正原因？”张憧憬惊讶道。 “不，他们不过是我陈家的一支旁系而已，别说是死几个，就是被灭族了，我京北陈家也不会动怒，甚至还要感谢感谢。”灰袍修士平静道。 “这也不对？”张憧憬纳闷了，“那我再猜猜。” “不用猜了，你是猜不到的。”灰袍修士笑道， “不，我觉得我马上就要猜到了。”张憧憬坚持道。 “不是因为陈怀年，也不是因为那几个旁支，该不会是因为你嫌我长得丑吧！？不对，不对，难道是因为你妒忌我天赋异禀？可是你的天赋也不差啊，难道是我不小心让你喜欢的女孩喜欢上了我？”张憧憬啰啰嗦嗦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灰袍修士充耳不闻，因为他知道，张憧憬猜一辈子都不可能猜到。 他慢慢摘下了那张铁面具！ 379 惊吓与惊喜 “是你！” 看着这张脸，张憧憬那叫一个瞠目结舌，惊讶得嗓音都颤抖了，“怎么可能，你明明已经死了。” “我就说你猜不到了吧！”灰袍修士朗声笑道，张憧憬越惊讶，他就越开心。 张憧憬不可置否。 如果他不摘下面具，确实是一辈子都猜不到的人。 因为这人是张憧憬刻骨铭心到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他，张憧憬这几年就不会背井离乡。 此人正是五年前死于庆市秃头山的陈天骄。 难以置信！ 一个死了五年的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张憧憬饶是修了仙，也委实吓了一跳，不过，惊吓过后，他突然开始冷笑起来。 “你笑什么？”陈天骄不解道， 张憧憬自怜一笑，“我没笑你，我是在笑我自己，我竟然因为一个没有死的人而提心吊胆的离家出走，呵呵……难道不可笑吗？” 陈天骄撇了撇嘴，很不屑。 你提心吊胆了几年，很可悲？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的！ 陈天骄到现在都忘不掉那种日夜煎熬的痛苦，重塑神魂，重塑肉身，这些年他又何曾好过？ 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庆市那件事让两个人的命运轨迹都发生了变化。 张憧憬忽然冷静了不少，“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了，撇开往日仇怨不谈，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陈天骄神情僵硬，没有说那些不堪回首的事，只是平静的说了句，“金丹不灭，我陈天骄不死。” 张憧憬苦笑道：“陈天骄啊陈天骄，我现在都不知道是该庆幸你还活着，还是该咒你早点死，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还要让陈家追杀我？现在好了，你没死，但我和你们陈家的仇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不管怎么样，你确实算是杀了我一次，难道我陈家不该追究你吗？”陈天骄理直气壮道。 “该，换做我，也会这么做。”张憧憬自嘲道。 “即便大长老他们没死，你我也是不死不休之局，所以你其实也没什么好怨天尤人的。”陈天骄这个时候心如止水，摘下面具那一，他才真正的意味着重获新生。 “为什么一定要打打杀杀呢，大家就不能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吗？”张憧憬叹息道。 “为什么？我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以前可能是因为齐夏草的原因，后来兴许是因为我发现你值得让我打打杀杀了吧！”陈天骄笑了笑。 “我插一句，我对齐夏草真没动过什么心思。”张憧憬打断道。 “不用重要了。”陈天骄释然一笑，继续说道：“反正你说的那些喝喝茶聊聊天，我觉得跟修士很不搭边。” “难道修士就一定要没事就找人打架？”张憧憬气笑道。 陈天骄点了点头，“至少在我认为，是这样的，修炼一途，不进则退，若是没有对手，如何进步？”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事已如此，重头再来一次的话，恐怕我也不会后悔当年的举动，而现在，你伤了我朋友，就更没有退路了。”张憧憬杀机四露。 “都到现在了，你还想杀我？”陈天骄微微震惊道。 “杀不杀你，我还要考虑一下，但打得比楚狂人还惨是肯定的。”张憧憬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哪来的自信？”陈天骄觉得很可笑。 在这识海之内，以张憧憬的精神修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撼动自己的。 “自信？天生来的吧，我如果告诉你，此时此刻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信不信？”张憧憬微笑道。 陈天骄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的神情已经表达出了不信，显然他想不通刚才分明还很慌乱的张憧憬为什么会突然就镇定自若了，难道他真的还有什么杀手锏？ “不信就试试呗！”张憧憬主动挑衅道。 “试试就试试，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陈天骄声音一沉，然后眉心闪亮，发出一道寒光。 湖心。 张憧憬和陈天骄平静立于湖面，安静得诡异无比。 忽然，陈天骄的天眼中射出一柄利剑，直逼张憧憬眉心。 竟是神识化剑，能使出这种堪比禁忌的神通，可见陈天骄的识海修为有多么强横。 湖面张憧憬却岿然不动。 识海中。 一颗青色莲子漂浮。 识剑穿过之后，张憧憬神魂不但没有破灭，反而愈发的通透明亮，熠熠生辉。 “怎么可能！” 这下，轮到陈天骄惊讶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说过，在这里，我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张憧憬意气扬扬道。 “我不信。” 陈天骄低喝一声，天眼中再次射出一道灵光。 秘境湖面也再次射出一柄剑。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陈天骄的识剑就像是穿过了透明物一般，却也并非是毫无半点波澜，至少他让张憧憬的神魂愈发沉稳，比之前更加明亮。 假的！一定是假的！ 要让陈天骄相信大河识海竟然不能碾杀井口识海就如同让人相信一个三岁小孩可以撩翻一个两百斤的大汉一般，这根本不可能。 陈天骄忽然疯了一般，接连发出数道神识攻击。 而张憧憬，就那么站着，怎么舒适，怎么来，站着坐着笑着，轻松至极。 七八次之后，张憧憬没有施加金刚符，浑身已然金光闪闪，镀上了一层金色，如果再披上一件袈裟，估计他就可以立地成佛了。 此时张憧憬背后的识海异象变成了一条小河，虽然比之陈天骄的大河识海依然有所不及，但差得也不算太远了。 如果再有个几十次神识攻击，估计就旗鼓相当了。 陈天骄终于发现了不对，他惊讶道：“你竟然在利用我的神识攻击淬炼自己的识海！”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数十息之前。 一直在拖延时间的张憧憬终于等来了剑灵的联系。 没错，张憧憬之前的啰嗦就是在等，因为他联系不到剑灵，所以只能等剑灵联系他， 陈天骄可以切断他张憧憬的神识关联，却切不断剑灵的神识。 说白了，张憧憬就是在赌，赌那个爱睡觉还很臭屁的剑灵小姐姐到底是会放弃自己寻找新的剑主，还是会出手相救。 事实证明，张憧憬赌赢了，但严格说起来其实也不算赢。 因为张憧憬本就有赢的资本，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和剑灵取得联系之后，张憧憬当然是想跟她求助。 结果剑灵只是悠哉悠哉说了句风凉话，“我说怎么突然感觉不到你了，原来是被人拖进识海了啊，你这主人当得可真够惨的，走到哪儿都是被欺负的份。” 张憧憬当时委屈得很，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情说风凉话。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最好还不是舔着脸跟剑灵小姐姐卖乖，求她指点指点自己该怎么办。 剑灵漫不经心地说了句，“你的识海中不是有课菩提莲子吗？那是佛家宝物，有它坐镇识海，圣人之下，神识无敌。”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张憧憬才开始镇定下来的。 这就是他狂的资本。 陈天骄这次可算是亏大发了，不但没能在灭了张憧憬的神魂，反而让张憧憬的神魂愈发坚定，识海修为也是丝毫不讲情理的暴增。 既然被陈天骄发现了自己在借机淬炼神魂，张憧憬就知道要想陈天骄继续用神识攻击是不可能的了，但张憧憬还是想气一气他，原因为他，陈天骄生气，自己就越高兴，就是这么贱。 张憧憬笑意斐然道：“陈天骄，你别听啊，刚才的攻击就跟挠痒痒似的，来，给爷再来一次。” 陈天骄感觉自己被调戏了，顿时勃然大怒，眉心又闪亮。 还真来啊！ 张憧憬都乐开花了。 心说，快点，快点，爷都等不急了。 但是陈天骄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识海沸腾宛如蛟龙翻身，算是把气往自己身上撒了。 张憧憬无语道：“至于吗！” 陈天骄盯着这家伙，一时间无奈至极。 事实证明，想要从神魂上碾压他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甚至再这样下去，自己被反压都有可能，所以坚决不能出手。 可是就这样放他走，又太不甘心了。 刚才还胜券在握，主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准备气疯张憧憬这家伙，结果打脸竟是来得如此之快，神识攻击居然对他无效，这可真是没天理了。 他的无奈比张憧憬神符无效时，还要无奈。 要不是搁不下面子，陈天骄真想狠狠问他娘一句，“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那颗青色莲子又是什么东西！” 张憧憬笑意贱贱道：“怎么样，咱是出去接着打，还是在这儿聊会儿天？我不急的，反正你越打我，我就越强，你自己考虑清楚了。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攻击我，咱俩就搁这儿耗着，耗他个天荒地老，看谁先赖不住寂寞。” 这家伙怎么可以如此无赖！ “给我滚出去。”陈天骄终于还是把张憧憬的神魂赶出了识海，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实可爱，更可恨！ 380 斗法 湖面平静，平静得连一缕清风拂过都清清楚楚。 这五年来，谁又曾真正好过过！ 若是没有那件事，陈天骄根本不会经历重塑之苦，他应当还是那个令京北天才修士都谈之色变的一代天骄。 若是没有那件事，张憧憬兴许已经和那个女子忙不迭的闯进婚姻殿堂，什么张夕夕、张兮兮可能都有好几个了。 如今往事重提，便注定接下来有一场硬碰硬。 无所谓对错，只是为了各自心安而已。 陈天骄终于主动拔剑，这也是张憧憬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看他的剑，剑名为“甲”，干净如镜。 而张憧憬也重新祭出白凤，没什么特殊意义，更没打算真的靠剑术神通占得什么上风，纯粹就是让自己看来不那么跌份而已。 这份意气，是年轻的。 当下一缕清风掀起他们的发丝，陈天骄的剑终于动了。 剑身翻转，陈天骄轻轻勾起一泓湖水。 顿时传出一声莽叫。 嗷…… 一泓湖水曲曲绕绕宛如一条水龙直接撞向张憧憬。 张憧憬微微皱了皱眉，他深知以如今自己的剑道水平想和陈天骄分庭抗礼无异于痴人说梦，于是只得踏湖向后飞掠，与此同时刺出一缕剑气在水龙中种灵，然后扣响兰花指。 砰…… 水龙炸裂。 陈天骄猛地一塔湖面，激起层层浪花，然后他整个人迅速前奔。 提剑姿态，尽显一代天骄之写意。 剑道乃陈天骄引以为傲之道，张憧憬当然不会傻傻等着跟他比拼此类神通。 张憧憬依然在后撤。 迄今为止，张憧憬一共在陈天骄面前暴露出三张底牌，一张是神符，一张是曹家的《兰花指录》，另外一张则是起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菩提莲子。 接下来该打出第四章底牌了。 只听得嗖的一声，张憧憬的身影如同长虹掠过，速度之快，若无禁忌身法秘技，恐怕得远远被甩出去十万八千里。 但不巧的是，陈天骄恰好就会这样一门功法。 这五年来，陈天骄有思念的时间都在经历重塑之苦，余下一年，则是在修炼陈家一门祖传的禁忌身法，名为“一气千里”，顾名思义，驾驭此门身法秘技，一气之间，可达千里。 两道长虹先后掠过湖心亭，掠过千山万水。 终于，在一处花草丛生的林间陈天骄失去了张憧憬的踪影，甚至连气息都捕捉不到，但是他又十分肯定，张憧憬绝对就在附近百米之内。 陈天骄并不慌张，反而轻声笑道：“曹家还是舍得，居然让你一个男子之身不但学了《兰花指录》就连《花草变》也学会了。” 一株狗尾巴草随风摇曳。 化身为它的张憧憬当然没那么傻出声暴露自己，他在等，等一个时机，哪怕只是陈天骄的一个转身，就足以刺出一剑。 陈天骄依然不慌张，“你以为你不说话我就找不到你了吗？曹家花草变固然是一门绝佳的变化神通，但是花就是花，草就曹，都离不开根，既然我找不到你，那就全都连根拔起便是。” 话落，陈天骄一剑摧城。 剑气滚遍漫山遍野。 唰唰唰…… 花草树木，嘎吱尽断。 陈天骄眼观四路，仍然没有半点张憧憬的气息。 这会儿，连他都纳闷了，难道张憧憬真的不在这儿？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只是张憧憬于危难之间又幻化成了一团泥土而已。 曹家花草变只能变花变草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曹倾城一位偏门曹家女子如何能坐稳曹家家主的位置几百年都没有人出声反对？ 显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曹倾城是曹老爷子的妻子那么简单，在曹家族谱中，曹倾城乃是第一个以非嫡系之身接替曹家家主之位的人。 除了曹老爷子妻子的身份，真正让曹倾城掌控曹家数百年的是因为她的天赋。 曹倾城嫁进京北嫡系之后，在曹老爷子的帮助下，得以进得曹家秘笈库，读尽典籍，并且还衍生了典籍，主动老派功法，在她的学习和改编下都变成了曹家的底蕴。 而《花草变》正是其中之一。 今时今日的《花草变》不但可以使修士自己变为花草，还多出来诸般变化，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爬的，无所不能。 说白了，这就跟《西游》中提及的七十二变和三十六变差不多。 在那一代曹家女子中，所有嫡系头一次被一个偏门曹家女给比了下去。 曹家这些年低调高调做人，低调做事，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家族知道曹家早已多了一份底蕴。 陈天骄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所以此刻，他才会在斩尽花草树木之后，真的动摇了本心，开始相信张憧憬真的不在这里了。 虽说张憧憬有仇不报非君子，是个急性子，但他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也勉强忍得了十年之仇。 哪怕此时张憧憬就被陈天佳踩在脚下，他都没有坑一声，反弹一下。 陈天骄只要不动，周围平静得就跟空无一人般。 陈天骄定了定神，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张憧憬真的不在这人，他开始闭目凝神，显然是准备再开天眼寻找张憧憬的踪迹了。 而正是这闭目之时，张憧憬忍无可忍了。 嗤啦…… 一道白色剑光，自地底而起。 “竟然在下面。”陈天骄顿时察觉，急忙打消开天眼，整个人拔地而起，身份之快，即便是张憧憬也瞠目结舌。 怪不得这家伙刚才追自己追得那么紧，原来真的有禁忌身法秘技傍身。 一剑落空！ “我看你往哪里跑！” 陈天骄顺势一记摧山掌从天压下。 如同山岳般的掌罡轰然砸下。 一击不中，张憧憬没敢缠斗，迅速踩着龙马的速度逃离。 轰…… 地动山摇。 整个秘境都在这一掌之下颤抖，可见陈天骄就算没有用尽全力，至少也使了六七分力道。 张憧憬此时化身为一块青石，五脏震颤，淤血遍及全身。 未免暴露位置，他只能暗暗运转灵气散去淤血。 张憧憬暗骂。 这家伙出手可真够狠的，真实修为起码得是天师境巅峰了吧！ 还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对抗，否者就这一掌就能要了半条命。 必须得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散去体内淤血之后，心有余悸的张憧憬又暗暗画了一张木属性神符，青石底部浮现出丝丝纹路，顿时生机盎然。 与此同时，一株嫩芽从土里冒出了头。 显然是受到了神符的影响而生长出来的。 张憧憬暗道不好，但为时已晚，居高临下的陈天骄一眼便瞧出了不对，脸上浮现笑容的同时，一剑斩下。 飞速生长的嫩芽立马夭折。 张憧憬暗暗松了口气，还好陈天骄误把那株嫩芽当做了自己。 陈天骄飘然落地，缓缓走到那株被斩断的嫩芽旁边。 张憧憬此时那叫一个心惊肉跳，连用石头底部呼吸都不敢了。 “都这样了，还不现形吗？”陈天骄嗤笑一声，用剑挑了挑嫩芽头。 机会又来了！ “不好意思，你看错了。” 话落之际，青石灵光一闪，张憧憬现行便是一剑从侧面刺向陈天骄。 陈天骄下意识抬臂一阵，手臂和白凤剑触碰都发出哐当一声，仿佛是器物与器物之间的碰撞。 然后陈天骄飞速向另一侧滑行。 立定后，陈天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臂膀，竟有一丝白色血液滴落。 “好剑。”陈天骄盯着张憧憬手中的白凤剑，横生出一股想要夺剑的冲动。 “你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我的剑无坚不摧，居然只是擦破点皮。”侧面张憧憬眉头紧皱，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天骄。 提起这一茬，陈天骄杀机毕露。 酥州张仙师炼制那张可抵御神符攻击的神符的材料正是他重塑肉身剩下的钻石残渣。 今时今日的陈天骄，虽然还未达圣人体魄，但确已不是肉身凡胎。 他的骨头是是钻石打造，他的精血是灵脉仙乳，他的皮囊更是金蝉丝塑造，若非张憧憬手中握的是白凤剑，同为天师境的情况下，恐怕还真的难伤他分毫。 “受死。”陈天骄挥剑厉喝一声。 张憧憬淡淡一笑，“受死的是你。” 只见他又一次手结兰花，轻轻扣响。 没错，刚才那一剑，张憧憬仍然偷偷种下了一道灵气。 “早就猜到你有此一招。”陈天骄浑不在意，只是抖了抖手腕，便有一团灵光朝张憧憬落去。 轰，灵光炸裂，震耳欲聋。 正是张憧憬那扣指一响所致。 艹，居然被反算计了。 还好撤得快。 张憧憬挠了挠嗡嗡作响的耳朵，很是难受。 与此同时，陈天骄天眼再开。 张憧憬直呼大意，居然给了他打开天眼的机会。 天眼一开，花草变在陈天骄面前，就跟拿一个高仿古董摆在行家面前，露出马脚只是他多看几眼少看几眼的问题。 眉心闪烁的陈天骄冷笑道：“我就不相信你还有底牌。” 张憧憬呵呵笑道：“你想多了，打过的底牌我再打一遍，依然是底牌，一遍不行，就一百遍，总有你吃不消的时候。” 381 斗嘴 此地花草树木死绝，不宜久留。 张憧憬典型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放完了狠话，转头就又一次化作长虹逃之夭夭。 “东躲西藏，算什么男人。”陈天骄又一次气急败坏，一边追着，一边骂着。 “我算不算男人，你说了不算，我女朋友说了才算，有这工夫激我，你还不如想想怎么追上我。”张憧憬回道。 “贱人！” 陈天骄忍不住爆了句市井粗口。 实在是因为这家伙，太贱了。 不是跑就是偷袭，一点没有正统修士的做派，完全就一歪门邪道。 但是张憧憬偏偏这时候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但不气，反而大笑，陈天骄骂得越凶，越是证明他很无奈。 用某位外国大佬的相对论来说，陈天骄越不高兴，张憧憬就越高兴。 哈哈哈…… 无耻的爽朗笑声似乎传遍了秘境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片花海中陈天骄又一次丢失了张憧憬的气息。 这里野花丛生，漫天遍野。 且每一株野花都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简直就是隐匿身形的天然屏障。 即便是陈天骄天眼大开，也不可能在第一时间就在密密麻麻的野花中找到张憧憬化身的那一株。 张憧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再一次使用花草变，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陈天骄飘然落于一簇野花头上，举目四望，一切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陈天骄忽然收回视线，说道：“张憧憬，你以为藏得好就行了吗？不过就是一剑而已。” 话落，剑气横生。 嘎吱嘎吱…… 可怜这漫山遍野的野花又被摧残了。 天空忽然发出一声嘹亮鹰叫。 张憧憬飞了。 “哪里跑。”陈天骄低喝一声，猛地一踩地面，顿时拔地而起， 张憧憬心里也是无奈啊，这天眼一开，没有天然屏障，直接就给识破了。 而且天眼还有一个功能，一旦张憧憬被盯上了，陈天骄就会下意识预料到张憧憬下一步的可能性，即便是花草变也不例外。 就好比此时此刻。 张憧憬先是化身飞鹰，被识破后，就准备又化成巨石以最快的速度落地，没曾想，陈天骄先行一步，在他化为石头的一瞬间，一道凌厉剑气已至。 吓得张憧憬都没敢变回来，立马就召唤出龙马本尊，拖着身为石头的他跑了。 陈天骄猛追。 张憧憬重新回归身形，脚踩龙马，狂奔。 看来花草变是不好用了。 既是如此，那就再打一次王炸吧！ 张憧憬一边跑，一边凝虚画符。 轰…… 爆炎符扎得天空火光缭绕，跟个火烧云似的。 但是陈天骄有酥州张仙师画的神符防身，不起作用啊！ 张憧憬当然也没指望能起什么作用，他本意也只是想干扰一下，然后慢慢想法子。 在张憧憬的大手大脚下，天空呈现出一翻美妙场景。 忽而风聚云拢，忽而长空飞雪，忽而小雨绵绵。 景色是怡人，但人可就不那么美了，张憧憬万般无奈的飞奔着，陈天骄也是万般无奈的跟在屁股后头追着。 这架要是这么打下去，估计能打一辈子。 当然了，那是理想状态下，事实上，这么长时间周旋，张憧憬和陈天骄的一气之长都有点图穷匕见了，就拿陈天骄来说，他现在已经没敢轻易出剑了，因为他怕换气跟不上，就会把张憧憬跟丢了。 如果给了张憧憬先行一步的机会，那么珊珊来迟的陈天骄必然会遇到一系列难题，别的不说，光是找张憧憬就是个费力活儿。 陈天骄尚且如此，修为不如他精湛的张憧憬就更惨了。 接连使用笔走太虚之法，张憧憬已经非常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现在也不敢画什么神符了，只能坐在龙马身上，一边逃跑，一边调息。 这么跑下去显然是不现实的，无论是对张憧憬而言，亦或是对陈天骄而言，他们都有必战的理由。 只不过，陈天骄是追不上，而张憧憬是目前还没想法法子对付陈天骄，鉴于这个棘手的大问题，他是不得不跑。 无奈之下，张憧憬只能行无赖之举了。 只见张憧憬悠哉悠哉坐在龙马身上，抱着白凤剑喊道：“剑灵小姐姐，剑灵小姐姐……” 接连四五胜，剑灵都没理他，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压根就不想理。 “剑灵小姐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出绝招了哦！”张憧憬威胁道。 白凤剑毫无反应。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张憧憬狡黠笑道。 傲娇的白凤剑还是没反应。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然后就没啰嗦了，直接把白凤剑塞进衣服里边。 他心想，剑灵小姐姐怎么也是女性的吧，应该很讨厌才对。 他果然每次没猜错，塞进一副的那一刻，白凤剑就开始颤抖了，然后嗖的一声，跑了。 “回来。”张憧憬心神一念。 由于契约的存在，想要逃跑的白凤剑瞬间又回到了手中。 张憧憬恬不知耻的握着剑说道：“剑灵小姐姐，刚刚那只是开胃菜哦，你真的还不出来吗？” 剑身摆了摆，在摇头。 张憧憬把剑横在膝盖上，搓了搓手，然后重新抱起剑，拔了出来。 栩栩如生的白凤是真他娘的漂亮。 张憧憬心一横，直接把白凤剑当成是一个美女，然后一阵狂亲。 嗤啦…… 周围忽然剑气纵横。 吓得张憧憬一个激灵。 白凤剑又一次脱手而出，但这次它没跑，而是直立立悬在空中，整个剑身都在颤抖。 剑灵小姐姐终于说话了，“张憧憬，你是我见过最卑鄙，最无能的主人，自己打不过人，就欺负我们当剑的，你还是人吗？” 张憧憬谄笑道：“小姐姐，小姐姐，我这也不是没办法了嘛，你再不出来指点我记下，你可就真要换主人了，平时也就算了，但你没看刚才陈天骄的眼神吗？我要是死了，他肯定就要霸占你。你想想，以后要是跟着他，得多惨啊！他肯定不会像我这么爱惜你的。” 剑灵认同道：“对，他肯定不会像你这样。” 张憧憬尴尬笑道：“我的意思是，他不会想我这么尊敬你，更不会叫你剑灵小姐姐这么亲切，他只会对你指手画脚，你想过那样的日子吗？” 剑灵冷笑道：“少来威胁我，在这世间，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逼迫我认主。” 张憧憬暗暗震惊。 这么厉害的吗？ 剑灵心有灵犀道：“没错。” 张憧憬挠了挠头，表情忽然严肃道：“小念头，我不跟你瞎掰掰了，这个忙你就说帮还是不帮吧！” 本以为一本正经会有意外收获，结果迎来的是剑灵不假思索的一声，“不帮。” 张憧憬顿时心都凉了。 剑灵要是不帮忙，今儿别说给楚狂人报仇，就是自己不认输的话，恐怕也得被打个半死不活羞辱一顿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张憧憬心又一横，表情绝望道：“小念头，你我本就没什么交情，你这次不帮我也在情理之中，但你毕竟对我有恩，我也不想连累你，若是我今日战败，必然会被羞辱，他陈天骄羞辱我可以，但你可是开启南天门的仙剑啊，怎么能跟着我受辱呢！” “要不，我这就为你解除契约，你另寻主人去吧。” 剑灵毫不犹豫道：“没问题。”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剑灵呵呵道：“张憧憬，你我心意相通，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还想跟我打感情牌，你当我这几万年是白活的吗？” 张憧憬头疼万分，咱的隐私啊！ 张憧憬颓然一笑，态度诚恳且语气亲切道：“剑灵小姐姐，你就真的不能帮帮我吗？” 白凤剑转过身，高傲无比。 张憧憬倍感无奈，摊上这么个剑灵，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指望她是不可能了，还是继续跑吧。 张憧憬不再去看白凤剑，低头摸了摸奋力狂奔的龙马，温柔道：“小龙马，叱咤天帝当年有没有传你什么绝招，帮我解决一下后边那位呗，回头我给你介绍小仙子认识。” 把主意都打到龙马身上来了，可见张憧憬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龙马摇了摇头，“主人，前主人只说了，我生来四条腿，不适合打架，只适合逃跑或追踪，论速度，我在九天十地都是数一数二的，但要说打架，我就是这个。” 龙马跑的时候，还不忘竖起一根前蹄幺手指，而速度却没落下。 张憧憬苦笑道：“能跑有什么用，总不能跑一辈子吧，得能打才行啊！” 说到这里，张憧憬下意识又看了看白凤剑。 他默默叹了口气，这次想也没想，直接破罐子破摔把一肚子气撒给白凤剑，“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无用的剑灵了，人家的剑灵都是听话又懂事，就你，臭屁得不行，还教我什么高明剑招，结果呢？高明个屁，吹牛还差不多，我呸。” 没有洞悉到张憧憬眉心真是想法的剑灵顿时气急败坏道：“胡说，我乃天地间最强剑灵。” “呵，你说最强就最强？我还说我是天地间最帅的人呢，你信吗？” “不信。” “那我还不是不信你。” “你混蛋。”剑灵似乎生气了。 张憧憬变本加厉骂道：“你不但是混蛋，还是笨蛋。” 剑身之中的剑灵神识已经龇牙咧嘴，她满心不服道：“抓住我，我要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最强！” 张憧憬握剑，却不动声色呵呵冷笑了一声。 382 摧天意 “把身体控制权交给我。”剑灵着急说道。 身体控制权？ 张憧憬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个问题相当严肃，张憧憬读过从玄真子的淘宝店里买来的许多修仙常识书籍，其中多少有些涉猎关于夺舍之事。 据记载，古往今来，有许多强大修士在陨落后神魂不散，然后借住他人身体夺舍重生。 而关于剑，历来也有许多摄人心魄的携剑占据主人肉身之事。 所以张憧憬不得不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把身体控制权交给剑灵是很有风险的，一旦剑灵拿到控制权之后不还给张憧憬，那么张憧憬这个人兴许是或者，但其实就已经死了。 张憧憬心里想什么，剑灵即使不用跟他心有灵犀多半也能猜到一些，没好气道：“本剑灵乃天地间最为纯洁的，才不会像你想的那样，麻溜的。” 最纯洁的？ 呵…… 是谁说过在剑宗无聊的时候偷偷下山占据他人肉身玩耍的？ 我信你个鬼。 不交。 “本剑灵如此神圣纯洁，你居然敢这么想我，你出去打听打听，那些本我占据过身体的，哪个不是长命百岁？”剑灵道。 “都长命百岁了，也就意味着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找谁问去？除非你发下天道誓言。”张憧憬白眼道。 “不发，爱信不信，不信我就睡觉了，懒得管你死活。” “别啊，咱再商量商量，有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 “没有。” “一点也没有。” “没有就是没有，你交还是不交，不交我真睡了。” “十分钟行不行？” “一分钟就行。” “那你真的不会占据我的肉身吧！” “不会。” “嗯，也对，像你这么最神圣，最纯洁，最强大的剑灵怎么会看得上我的肉身呢，对吧！” “你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本剑灵确实不屑于霸占你的肉身。” “嗯。” “嗯个屁啊嗯，你啰不啰嗦，赶紧的。” “好吧，那我该怎么让把控制权交给你？” “你啥也不用做，放松就行。” “就这么简单？不用念个法决什么的？” “就这么简单。” “哦。” 张憧憬缓缓放开心神，只觉头脑一颤，然后他就自己看见自己在识海中漂浮了。 剑灵小姐姐，你可千万要说话算话啊！ 张憧憬心中暗暗祈祷。 这个时候的张憧憬已经神情大变，他手提白凤剑，站在龙马背上，光是眼神就足以睥睨天下。 “张憧憬，你看好了，本剑灵这就证明给你看什么叫真正的强者。” “好的。” 剑灵神魂，张憧憬肉身，嘴角噙笑。 “剑出如芒！” 张憧憬的肉身低喝一声，然后只是像她教张憧憬那样简单刺出一剑。 但是这一剑，分明又不那么简单。 刹那间，天空凝现万千灵剑，大的粗如合抱之木，小的如女子的绣花针，万千灵剑浩浩荡荡，割破云层气海，几乎眨眼间便齐齐射向身后穷追不舍的陈天骄。 陈天骄实力超群，境界艰深，确实早已达到天师境巅峰，距离尊者境界也只是一步之遥，但见到这一幕后仍是心中起伏得厉害。 他在之前和王雪梅的对战中，王雪梅都已经使出了齐家玉真步，但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使出“一气千里”这般禁忌身法秘技，归根结底的原因当然是因为王雪梅不会跑，而张憧憬却是个打不过就跑的无奈，为了追张憧憬，他已经暴露此门秘技。 起初还觉得可惜，但是现在他却无比庆幸此时正在驾驭“一气千里”。 因为他可以非常明确的感觉到，如果自己是临时抱佛脚，那么在这一剑出的时候，绝对没有施展“一气千里”的机会。 陈天骄忙不跌的向后拉扯，而万千灵剑去势更凶，陈天骄不得不左右避让，可是剑气纵横比蛛网还要细致，根本无路可逃，于是陈天骄不得不扶摇直上。 可是，这万千灵剑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不管陈天骄跑到哪儿，它们始终跟在他身后，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跑？呵呵，往哪里跑。”此张憧憬原话奉还道。 陈天骄哪有闲心跟他怼话，只顾着变着法的躲去了。 自己把自己困在识海里的张憧憬纳闷道：“这些灵气剑是怎么回事？” 剑灵得意洋洋道：“我在刺出这一剑之前，已经锁定了陈天骄的气息，所以无论陈天骄逃到哪儿，灵气化剑就会跟到哪儿，知道刺中他为止。” 张憧憬更纳闷了，“会不会刺不中？” 剑灵自信道：“不可能，不管他的身法秘技有多快，也快不过我的剑气。” 张憧憬不禁扯了扯嘴角，“大话别说得太早，小心打脸，你还是先刺中陈天骄再说吧！” 剑灵微怒，手握着的白凤剑又接连刺了四五次。 于是在第一波万千灵剑之后，有多了四五波。 看这架势，剑灵似乎把怒气都望陈天骄身上撒了啊！ 张憧憬这点还是挺欣慰的，当然了，他更希望剑灵不会有被打脸的情况。 刚一这么想呢，第一波飞剑所至的云霄之上突然传来无数砰砰砰的声音。 剑灵操控着张憧憬的肉身定睛一看，只见第一波灵气化剑炸了。 “我去，还真打脸了啊！”张憧憬暗道不好。 剑灵也是皱起了眉头。 “不是说此剑必中吗？怎么回事？”张憧憬问道。 剑灵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想不到这个陈天骄天赋竟也是如此恐怖，修行不过数十载，居然掌握了一丝天意。” 剑灵忽然有眉头紧锁，“不对，不止是天意，而是摧天之意。” 天意和摧天之意，两字之差，天壤之别。 “摧天之意？那不是陈家摧三式中的第三式吗？”张憧憬思忖道。 “没错，就是第三式，摧天意。”剑灵道。 “不好对付？”张憧憬担忧问道。 “陈家数万年传承，习得摧天意的不在少数，多为大佬，但是在他这个年纪的，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剑灵道。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也打不过吧！”张憧憬惊道。 “怎么能说是我打不过呢，就算是真的输了，也是你太差，才打不过的，跟我可没关系。” “剑灵小姐姐，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吧。” “我没有推卸责任，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就是你真的打不过？” “那倒也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别吞吞吐吐的了。” “只是你可能要身受重伤。” 我还要身受重伤？！ 张憧憬懵了，“那陈天骄呢？” “他……”剑灵顿了顿，“我也说不准，可能直接没了，也可能身受重伤。” “意思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这买卖不亏，干！”张憧憬道。 “也可能会安然无损。”剑灵补充道。 “那就是听天由命咯！”张憧憬头疼道。 “差不多吧。”剑灵点了点头，“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让我出下一剑，自己找个地避其锋芒。” “避？小姐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牛头山秘境虽然无边无际，但我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吗？”张憧憬气急败坏道。 “可以啊！”剑灵道。 “哪里可以了？”张憧憬没好气道。 “你忘啦，你不是还有南天门一半仙宫在手吗？现在躲进去，那里面的天地灵力虽然被封印了，但毕竟三十六重天都有些残留物，多少有些灵，虽然大多残缺不全，但也足够让你养魂了，我就不相信陈天骄能在仙宫外等你一辈子不成，就算他能等，也等不了几百年，牛头山秘境的纳灵阵法的寿命已经快要没了，而且无法修复，届时阵法一散，这片秘境就相当于一片死域，不会有丝毫灵气存在，陈天骄要么离开秘境，要么就是在这里慢慢老死，等他死了，你再出来，完事大吉。” 剑灵长篇大论说道，听起来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张憧憬更怀疑自己会比陈天骄先死在仙宫之中。 不过，剑灵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南天门关门之后，仙宫之中是没有灵力的，张憧憬就曾在哪里诛杀过陈怀年，要不要来个情景再现，以神符将陈天骄诛杀与仙宫中？ 干，必须干！ 张憧憬打定主意觉得这个法子可行，急忙朝剑灵要回身体控制权。 剑灵还真没含糊，打了个哈欠之后，就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了张憧憬。 此时，恰逢之前剑灵所释放的灵气化剑第三波第四波被摧散。 张憧憬刚刚拿回身体控制权，一股恐怖天意倾轧下来，表面上依然是晴空万里，可是就是莫名的觉得害怕。 这便是天意的恐怖。 在见识过张憧憬的速度和灵气化剑之后，陈天骄再也没有丝毫大意之心，只求快速碾压，恐生变故。 天意释放之后，顿时又是一道摩天大手铺天盖地。 正是锦官陈家升级版的大碑手，一掌压下，宛如泰山压顶。 张憧憬只觉浑身颤栗，不敢有一丁点的耽搁，白凤剑插进仙宫戒，顿时灵光大现。 一座流光溢彩的仙宫悍然撑起大碑手。 383 一剑之争，一气之长 大碑手宛如以卵击石，寸寸断裂，而后支离破碎。 这是！？ 陈天骄望着熠熠生辉的那座大殿怔怔出神。 “南天门”三字，醒目夺人。 仙宫！！！ 竟然是消失了五千年的仙宫。 可是，仙宫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现世？ 正在这时，张憧憬大摇大摆从仙宫中走了出来，看似风轻云淡，其实也是心有余悸。 就差一息，慢了的话，自己就没了呀！ “你炼化了仙宫？”陈天骄惊疑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挑衅道：“有本事就进来一战！” 话落，张憧憬悠哉悠哉走进了南天门，留给陈天骄一道无比神秘的背影。 可是，陈天骄是那么经不住挑衅的莽夫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陈天骄已经见识了张憧憬一张又一张的底牌，这个时候张憧憬忽然又放出来一座消失了五千年的仙宫，分明是有十足的把握。 饶是对自己的修为极为自信的陈天骄，也一点没有想过什么一力降十会的打法。 陈天骄飞身掠向南天门，甚至都没靠太近，只是在半空中悬停，和那座南天门遥遥相望。 这几年张憧憬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连仙宫都被他找到并且炼化了！ 想到这些，陈天骄对张憧憬的恨意就越来越深。 要不是这些年忙着重塑肉身，兴许炼化仙宫的就是自己了。 其实陈天骄此时也很好奇，这座只在典籍中看过的仙宫之中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他很想进去看一看，但是这个念头很快有消失了。 因为他知道，这是张憧憬故意跑出来的诱饵。 仙宫二重天。 早已暗扣一大把神符的张憧憬很头疼啊！ 他又何尝不知道这个时候要让陈天骄进入仙宫这个大陷阱是多么的不现实，除非陈天骄是真的傻。 怪只怪自己一开始忘了仙宫这回事，要是一开始直接邀请陈天骄入仙宫一战，以陈天骄无法无天的脾气肯定二话不说就进来了。 唉…… 张憧憬重重叹了口气。 还真被剑灵说中了，陈天骄似乎一点进来的想法都没有。 咋整？真的要耗下去吗？ 且不说咱能不能耗，就算能，结果呢？ 真等个几百年之后再出去，外头的朋友亲人恐怕都不剩下几个了，得多感伤啊！ 不行，这一战不能再拖了，哪怕是粉身碎骨，也要速战速决。 张憧憬果断呼唤道：“剑灵小姐姐，要不，还是你来？” “想清楚了，真要听天由命？”剑灵道。 “想清楚了。”张憧憬毫不犹豫道。 “那好吧，不过，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我这一剑极为耗费心神，陈天骄我不知道会怎样，但我可以肯定，你是一定会重伤的。”剑灵提醒道。 “重伤就重伤吧，活着就好。”张憧憬破罐子破摔道。 “那也未必，我说的重伤只是最好的下场，万一重伤过了头，你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到那时，我可能就真的要另外物色主人了。”剑灵道。 张憧憬唉了一声，“算了，都走到这一步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剑灵笑叹道：“只怕是神魂俱灭，金丹不存，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张憧憬不禁扯了扯嘴角，“你能不能别墨迹了，再说下去，我可真要反悔了。” “那我不说了。” …… 神魂一震。 剑灵又一次拿到身体控制权，化作一道长虹飞出南天门。 这一幕，真真是仙人下凡。 仙宫是张憧憬的器，立马了契约的，剑灵虽然占据了张憧憬的身体，但却没法收回仙宫，掠出几百米之后，以剑灵为主的张憧憬飘然立于一片云朵之上，尚未出剑，便已是浑身剑气。 “我还以为你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陈天骄嗤笑道。 如果是张憧憬本人，肯定会回怼他一句，我敢出来，你不敢进去，谁是缩头乌龟，谁自己心知肚明。 但眼下张憧憬不是本人啊！ 所以，他没有这么差劲！ 这个时候的张憧憬给的意气风发，提着白凤剑，衣袂飘飘，剑气浩荡，恰似剑仙。 想来，那位只是耳闻不曾见过的青衫剑仙的姿态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剑灵大声道：“浩浩剑气来！” 只见张憧憬举起剑，秘境之中，灵力涌动，丝丝缕缕纷纷涌入白凤剑。 顿时，白凤剑竟然发出两声嘹亮凤鸣。 那原本游弋在剑身上的几只凤凰图案竟然真的不再是栩栩如生，而是真的飞了出来，就盘旋在张憧憬举剑的上空。 剑气如临，密密麻麻。 异象蒸蒸，睥睨天下。 这位算是张憧憬也不是张憧憬的年轻修士斩出一剑。 浩浩剑气如洪水般冲去。 张憧憬神魂眼睁睁看着这一剑，目瞪口呆。 在今日之前，张憧憬打心眼里是不相信真的有什么高明剑招是很直接的。 那个时候的他，就好像是一个穷鬼，天天坐在金山银山上，还在哪里理直气壮的喊穷，虽说传言青衫剑仙出剑就很利落干脆吧，但传言总归是传言啊，不曾亲眼见过，就只能当做是谣言。 以至于剑灵老老实实栽培他最上乘的剑道，可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总想着从某个剑修那里偷学些神通来鼓自己的腰包，像宋往那些剑术神通，说差吗？不差，一点也不差，绝对是世间一流神通。 可是又怎么样，还不是被陈天骄一掌摧得干干净净的，人家连一口气都没换。 此时，张憧憬神魂注目望向那一道浩浩剑气，只觉头皮发麻，血脉贲张，一脸痴呆道：“妈耶，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高明剑招啊！” 张憧憬恍然大悟了。 眼睁睁望着浩浩剑气而来，陈天骄忽然觉得有些快意，显然是没想到这家伙剑道精进尽是如此之快，五年前，他还只是一个散人境的菜鸡啊！五年后，他这一剑，已经足以让自己全神贯注了。 陈天骄平心静气，不慌不忙也不逃，打算实打实吃下这一剑。 因为他很清楚，如果今日不吃下这一剑，选择退避了，就算胜了，日后在剑道一途上必然心魔横生，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必须理直气壮的接下这一剑，哪怕后果难以预料。 有人为了钱权，可以六亲不认，此乃执着。 有人为了自由，可以不惜抛家弃子，还是执着。 也有人为了剑，可以明知危难，毅然赴难，只为了心中那一缕谁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剑意，这是天下剑修的执着。 陈天骄呼出一口气，掀开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三千里无敌剑域，开！ 顿时，陈天骄宛如无敌于世的谪仙人一般茕茕孑立。 气势无敌，剑道无敌。 货真价实陈无敌！ 陈天骄不敢轻敌，连出三招。 摧山掌，掌罡尽出，宛如十座大山重叠，横推撞向浩浩剑气。 摧城剑，掌罡大山之后，剑气满城池。 摧天意，微微天意压不住，我自拍剑当空去，来时无忧，去时无忧。 摧三式出，陈天骄已达天人合一境界，最后一剑即为他，他即为最后一剑。 剑如陈天骄，天骄如剑， 此剑出，荡天意。 人剑合一的陈天骄于满城剑气之后，破空而去。 当好好剑气撞向如山掌罡，便如同切割机一般，毫无征兆的划破掌罡。 然后也毫无征兆的捣毁了满城剑气。 剑灵之前确实没有说大话，陈天骄尚未施展出摧天意之前，便是十分力的摧山掌和摧城剑也只是小菜一碟，但当陈天骄展现出摧天之意的时候，剑灵就不自信了。 不是剑灵不强，只是如今的张憧憬太差。 再则，剑灵知道陈家有一种一脉相传的剑域，是必须在悟得摧天意之后才可开启的，但是陈天骄没有使用过，与其说剑灵的浩浩剑气是听天由命，更准确来说，其实就是一场赌博，赌的就是此时此刻的陈天骄到底有没有悟出那种至强剑域。 如果陈天骄已经悟出了那种剑域，那么这一剑就真的是听天由命，如果没有，那便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当剑灵看到陈天骄开启剑域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陈天骄的剑域正式老陈家上万年传承下来的剑域，并且一里不差，整整三千里。 三千里之内，陈无敌。 这种剑域和张憧憬从那位京北第二刀陈家客卿哪里偷学来的半吊子三里无敌剑域就如同凡人和神仙的区别。 这场比拼剩下的，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不管是陈天骄还是张憧憬，亦或是剑灵，谁也吃不准最后的胜负。 轰…… 势如破竹毁去掌罡和满城剑气的浩浩剑气在撞上陈天骄人剑合一的一剑之后终于停滞了。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此起彼伏。 灵气四处溃散，两剑之争，一气之长。 只可惜这一气比的的是张憧憬本人的气，而非剑灵的，否者胜算会更大一些。 从陈天骄所会的禁忌身法“一气千里”来看，张憧憬几乎已经输了一大半了，但转念一想，张憧憬不是本人，结果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384 你服不服？ 伴随着一声巨响，牛头山秘境又恢复了平静。 “还好，两败俱伤。”剑灵欣慰道。 张憧憬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起初在识海中还没觉得怎么样，此刻接管肉身顿时感觉道五脏俱焚的感觉，血脉膨胀，隐隐有要炸裂的感觉。 陈天骄嘴角有些许惨淡笑意。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张憧憬，这一次对撞两败俱伤无疑都是最好的结局。 修士比拼不同于凡夫俗子掰手腕，谁的力气大就谁赢，比的是一气之长，谁的气长，或者说谁换气快，就意味着最后的胜负。 这会儿双方都身受重伤，比的便不是拿一口气，而是换气了。 比的虽然无外乎一个气字，但归根结底伤的底子这关乎着修士以后的成就，底子一旦坏了，除非是有天地灵物疗养，否则上三境几乎就算是失之交臂了。 所以在换气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都是先保住底子。 陈天骄迅速盘膝坐下，运转功法，四周灵力涌现，贯彻周天。 张憧憬读过许多修士书籍，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在修士一途上，张憧憬其实没什么伟大理想，一开始修行只是图个新鲜，想做一回那传言中的剑仙，后来则是被逼着修仙的，他现在只想回庆市，回家。 比起以后的进境，张憧憬显然更看重的是眼前的胜负，这个时候他果断将玄真子炼制的一系列疗伤圣药灌入腹中。 “你干什么？”剑灵急道。 “我不想做什么，只想赢。”张憧憬闭上双眼。 “你这样赢了现在，输了将来，有何意义？”剑灵有些生气了，底子一旦坏了，就是再好的天赋以后也必定是寸步难行。 张憧憬轻轻呼出一口血气，抿嘴笑道：“我的将来不在这里，在庆市。” “你这个傻子，为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女子，值得吗？”剑灵质问道。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但我肯定，如果不这么做，我将来一定后悔。”张憧憬毫不犹豫道。 “我怎么会遇到你这样的主人。”剑灵无语了。 “抱歉，等以后有机会，我重新帮你找一个主人吧！”张憧憬愧疚叹了口气，然后他便不再言语。 略作调息后，顿时五感清灵，血脉里那股躁动的剑气也暂时被压下。 张憧憬睁开眼，双眼有些朦胧，眼前事物似乎看得不那么真切。 张憧憬摆了摆头，这才勉强看清正在疗伤的陈天骄。 他提起剑，缓缓朝陈天骄走了过去。 在塞北大漠的普世庙，张憧憬别的没学会，偏偏从一些佛教圣语中学会了“放下”二字。 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几乎奠定胜利的时候，张憧憬脑子里全是回到庆市之后的情景。 而那些多年积郁一时间早就抛之脑后了。 张憧憬停下脚步，深深看了一眼陈天骄，双眼平静且有些无神，“陈天骄，旧账我就不提了，提了也算不清楚，但你断我朋友四肢灵脉，还封印了他的神魂，此仇不能不报。” 陈天骄猛地睁开双眼，“你竟然没疗伤？” 张憧憬释然一笑，“不想疗了。” 陈天骄淡定道：“你以为你不疗伤这个时候就伤得了我，以你目前的伤势，我就是坐着不动，你也很打破我天师境的肉身。” 张憧憬却比他更淡定，“凭我自己是不行，但是我还有它。” 张憧憬嘴角忽然一笑，然后手掌举起，那座金光闪闪的仙宫大殿便漂浮于他掌心之上。 手托仙宫，张憧憬格外英姿飒爽。 “给我镇压！” 张憧憬大吼一声，然后一掌压下，仙宫大殿顿时砸下。 “可恶。” 陈天骄暗骂一声，这会儿也顾不得疗伤了，迅速举起双掌，抵住天宫。 轰…… 以陈天骄身体为中心，方圆百米，迅速下陷，仿佛是地震了一般。 张憧憬手托仙宫如无物是因为仙宫本就算是他的法器，而压在陈天骄身上，便已经不是斤两可以计算的了。 若非陈天骄这身皮囊并非凡胎，恐怕此时已经碾成一滩肉泥。 当然，如果张憧憬有心将他压成一滩肉泥，即便是他体质坚硬也依然扛不住这半座仙宫。 张憧憬要做的，仅仅只是困住陈天骄而已。 张憧憬似乎有些乏力，缓缓将剑插进地里，靠着剑，声气厚重，问道：“你服不服？” 陈天骄拖住仙宫，神情痛苦，心神紊乱。 张憧憬自嘲一笑，“就知道你不服，我也没指望你能怎么服。” 陈天骄不知是被压得说不出话来，还是无言以对，反正就是一声不吭。 张憧憬重重呼出几口气，好不容易清明的双眼又开始泛起朦胧。 快要看不清了。 张憧憬已经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崩溃的边缘，随时可能会倒下，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摆了摆头，拔起剑，“我这人心不大，比较记仇，喜欢以牙还牙，之前你怎么对楚狂人的我就怎么对你。” 陈天骄双目充血，似乎在说，你敢！？ 已经历经了思念重塑之苦的他，忽然感觉到些许恐惧。 “放心，我出剑很快，应该不怎么疼的。” 张憧憬丝毫不担心陈天骄会认输，因为他这样的天之骄子，一旦认了输，这辈子就真的爬不起来的。 张憧憬有气无力地轻轻撩起几剑。 陈天骄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张憧憬定睛一看，陈天骄四肢灵脉还没怎么着，胸口却留下一道十字剑痕。 张憧憬有点尴尬道：“抱歉，刚才眼花了，好像刺错了，也没关系，就当楚狂人和褚三刀伤势的利息好了。” 陈天骄咬牙切齿，依然没有吭声。 张憧憬又举起剑。 其实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一次出剑前，张憧憬先揉了揉眼睛，视线稍微清晰一些后，才缓缓出剑。 陈天骄以金蚕丝贯通的奇异的双脚经脉宛如绷断的弦，发出砰砰几声，声音还比较清脆悦耳。 张憧憬俯下身子，确认道：“嗯，还好，这次没刺错，你这脚上的经脉应该算是断了，接下来是手了。” 闻言，陈天骄双臂颤抖。 脚上经脉断了，他还可惜跪地撑起仙宫。 可若是手上经脉也断了，还拿什么撑起仙宫？ 头吗！ 陈天骄有点不敢想象那样的下场。 张憧憬似乎看穿了他所思所想，轻声笑道：“放心，仙宫被我掌控，我若不想杀你，你怎么也是死不掉的。既然你还活着，你我之间便称不上死仇，至于陈家那几个长老和客卿，想必你也没有真的放在心上，今日之后，你我恩怨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如何？” 俗话说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看此刻陈天骄被镇压在仙宫之下，那高傲的头却从未低下半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张憧憬自言自语说完后，手起剑落。 又是两声弦断声传来。 顿时，陈天骄倒了下去，四脚朝天，双目怔怔望着那没有压下来的仙宫。 张憧憬手掌轻轻一挥，仙宫砸在地上，发出轰隆隆一声，整个秘境都在震颤。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再次调息之后，才默念口诀，仙宫重新变为一枚戒指自行回到了他的手指上。 做完这一切，张憧憬心力交瘁到了极点。 但是他知道，自己此时还不能倒下。 按照神仙管理局的规矩，秘境中比拼的人没有分出胜负，外人是不得擅自闯入的。 张憧憬虽然斗胆闯了一次，但不代表别人就有勇气再闯一次，毕竟神仙管理局在天下修士心中始终是威严不可侵犯的。 没有人进来，也就不会知道这里面的胜负如何。 不但是为了不让人冒大不韪闯进来，因为那些肯为他闯进来的，必然都是他心中万分重要的人，他不愿看到那一幕，所以无论如何，张憧憬都必须要自己走出去。 张憧憬收起白凤剑，一把扛起跟楚狂人一般陈天骄，虽然有些可惜自己不会封印之法，但总归是除了一口恶气，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走了没两步，张憧憬忽然感觉脑子充血，双眼视线更加的模糊了，体内被陈天骄钉入的剑气也愈发的压制不住了。 噗通…… 张憧憬突然单膝跪了下来，整个人摇摇晃晃，气喘如牛。 内心深处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张憧憬，你别逞强了，你已经赢了，快倒下去吧！ 张憧憬狠狠摇了摇头，不断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倒下去，要走出去，风风光光的走出去，不辜负玄真子，不辜负朋友们，不辜负肯定也会望子成龙的老妈。 良久…… 张憧憬终于重新撑起身体，一步一步，朝着秘境玄门走去。 也不知走了就多久，反正就那么走着走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行过了大山，跨过了花丛，蹚过了无尽长河。 终于，他看到了秘境玄门。 然后一头扎进去。 他最后的视线看到的是一张张期待的笑脸。 “我赢了！” 张憧憬就说了这一句，然后连同被他扛着的陈天骄一起倒了下去。 385 天道循环 如火如荼的仙班大点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张憧憬陈天骄王雪梅分别以九胜零负、八胜一负和七胜两负获得了前三甲排名，然后在牛头山便暂时没了下文，因为位列仙班的十人中，已经三个人身受重伤不具备捧起奖杯的资格。 …… 立冬之后。 张憧憬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片黑暗。 “醒了！终于醒了。” 有人大喊了一声，听声儿应该是阿罗。 然后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曹青瓷、褚三刀、杨七、沐萧萧，玄真子、魏巡、魏茵…… 无需真的看见什么，张憧憬自然而然从他们的气息分辨出房间里来了哪些人。 还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大概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张憧憬已经笑着说了句，“我没事。” “没事就好。”曹青瓷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的样子，但在场的众人除了张憧憬以外，谁不知道她夜以继日的为他输送灵气，阿罗他们都曾想过轮流帮助张憧憬洗涤肉身，但她不放心，过去的一个半月以来，她从未真正的放下过心。 好几次她都忍不住训斥几句昏迷不醒的张憧憬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 当妈的，哪个不爱自己的孩子。 当她听到那个大孩子含笑喊了一声妈的时候，她却一点也不想训斥了。 曹青瓷轻轻揉了揉眼角，轻声道：“睡了这么久，饿了吧，妈给你做饭去。” 然后这位二十多年前的京北奇女子便退出了这个房间，她怕多看一眼，自己就会忍不住想去陈家大闹一场。 “我睡了多久了？”张憧憬睁着眼睛问道，尽量没让他们看出自己看不见。 “一个半月啦，小张哥哥，你怎么这么能睡，都担心死我们了。”魏茵关切道。 “是吗，可能是我太累啦，不好意思，让你们都担心了。”张憧憬憨憨挠了挠头，然后伸手摸了摸床沿，确认自己的大致位置后，想要坐起来。 但是很明显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刚刚确认过的位置，伸手一撑，就扑了个空。 好在有一双温暖的手即使握住了他，才没让他一个趔趄。 “睡迷糊了，看花眼了。”张憧憬掩饰道。 “行了，你就别装了，玄真子前辈早就告诉我们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嘛，干嘛，怕我们担心吗？我们可没那闲工夫，你也少矫情以为我们会多担心你。”褚三刀说道。 张憧憬尴尬一笑，“被你们看穿了啊！” 褚三刀没好气切了一声。 “老楚呢？怎么样了？”张憧憬没察觉到楚狂人的气息，有些担心道。 “放心吧，有我在他暂时出不了什么事，倒是你，要不是你妈天天为你疗伤，估计再有两个月都醒不来，你也是真够人性的，明明受了重伤，还要强行服用那么多丹药，现在后劲上头了吧！”玄真子说道。 “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当时战局太紧张，一旦给了陈天骄换气的机会，我恐怕赢不了他。”张憧憬解释道。 “事已如此，多说无益，你就好好养着吧！”玄真子叹气道。 “仙班大点结果如何？”张憧憬又问道。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魏巡轻轻拽了一把魏茵，然后听不懂什么仙班大点不仙班大点的爷孙俩就默默退出了房间，反正看到张憧憬没事，他们也就放心了。 “都这个样子，还在担心仙班大点，你可真够能耐的。”阿罗轻轻嘀咕了一句。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即使看不见也知道阿罗大概是个什么表情。 褚三刀说道：“仙班大点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了，陆飘飘已经返回江南，哦，对了，她让我告知你一声，别忘了约定。” “什么约定？”阿罗眉头一挑。 张憧憬没敢提什么好闺蜜，随便敷衍了一句只说是去江南做客，阿罗这才哦了一声，然后似乎是怕张憧憬冷着了，给他扯了扯被子。 褚三刀继续说道：“本来我们几个也该去一趟神仙管理局的，不过凌霄天师说了，这事不急，等你醒了，我们几个一起去，” “那走吧！”张憧憬说着就要起身，结果被阿罗狠狠摁了下来。 “着什么急，就你现在这样，还没走到神仙管理局就自个倒下了。”阿罗没好气道。 褚三刀和杨七偷着笑。 怎么就忽然有点打情骂俏的感觉？ “这不是有胖子和杨七吗？他们扶着我就行。”张憧憬嘴硬道。 “那也不行。”阿罗坚持道。 张憧憬听声辨位分别瞥了一眼杨七和褚三刀，示意他们给点建设性意见。 结果直接就被褚三刀卖了，“别给我使眼神，哥们现在是有女朋友的正经人，要离你们这些男人远一些。” “你有女朋友跟你扶不扶我有啥关系？”张憧憬纳闷。 “当然有关系了，哥们这双手现在已经是女朋友专用的了，别人不让碰。”褚三刀笑道。 “你女朋友还是我介绍的，她会不介意的。” “不，他介意得很。” “说白了你就是不想扶我呗。” “你说对了。” …… 张憧憬无语，无神的眼神再一次丢给杨七。 杨七抱胸说道：“也别看我，我比较瘦，你一压就趴下了。” 张憧憬更无语。 这时，沐萧萧毛遂自荐道：“师兄，要不我扶你吧！” “你敢。”阿罗立马变脸了。 沐萧萧吐了吐舌头，一点也不怕这个境界暂时领先自己的阿罗仙子。 “走，师兄，别管阿罗，我们现在就去神仙管理局。”沐萧萧唯恐天下不乱啊！ 阿罗果然被气得一拍床沿。 张憧憬赶紧说道：“不急不急，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阿罗这才安静了下来。 张憧憬心情有点郁闷。 都走到这一步了，怎么回个庆市还这么麻烦。 头疼啊！ 玄真子前辈突然插话道：“好了，小张道友，你就别瞎折腾了，先养几天再说吧，五年都过去了，也不差这一两天。” 张憧憬心说，我差得很。 但表面上还是点了点头，问道：“前辈，我这伤，具体情况如何？” “终于知道担心你自己了。”玄真子笑了笑，拂着没有胡须的下巴说道：“你这伤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底子有些损坏，以后破境可能有些困难，但你气运无双，保不定有个什么机缘巧合就能修复底子。往小了说，近期内别想看到东西了。” “能好就行。”张憧憬也算松了口气，还是不太像当个瞎子的。 “说是这么说，但也别大意，反正我是束手无策的，具体能不能好，还得回庆市请教一下那位忙得不可开交的女医仙。”玄真子说道。 提起这一茬，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些事，担忧道：“前辈，仙班大点的时候我闹了那么一场，毕竟伤了神仙管理局的面子，他们会不会不让我去庆市任职？” 玄真子微笑道：“放心吧，神仙管理局的伯阳老大没那么小气，再说了，你有曹家那一层身份在，局里的人多少是要卖几分面子的。” 张憧憬尴尬笑道：“可我感觉曹家跟我妈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啊！” 玄真子老神在在道：“都是一家人，还能真的记恨一辈子不成。” 张憧憬点头道：“那倒是，回头我得好好开解开解我妈，曹家这么大一个靠山，不用白不用啊！” 阿罗突然插嘴道：“其实也不用的，我们剑宗在神仙管理局也很有话语权的。” 这个…… 提起剑宗，张憧憬就又有点头疼了。 除了剑宗，还有狐族那个名义上是结了婚的胡璃，貌似早晚都要有个交代，这可咋整！ 算了，先别想了这些了，反正有玄真子出谋划策，问题总会迎刃而解的。 “阿罗，我知道剑宗很强大，但是我妈毕竟姓曹啊，我说着是找靠山，其实也是想解开我们老张家和曹家的恩怨，你懂不懂？”张憧憬忽悠道。 才不懂什么人情世故的阿罗麻溜地点头道：“懂！” 对大师兄极为崇拜的沐萧萧撇了撇嘴，她十分坚信大师兄真的只是想找个靠山而已。 张憧憬也就这点骗骗阿罗的本事还算登峰造极了，现在沐萧萧都没那么好骗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 曹青瓷端着一碗炒饭走了进来，褚三刀杨七都看呆了，到不是被风韵犹存的曹阿姨的风采所惊，而是那碗炒饭怎么有点不像炒饭？ 玄真子轻轻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俩人顿时荒诞大悟，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张憧憬，然后纷纷忍着偷笑。 “曹阿姨，这是什么啊！”沐萧萧好奇问道。 “炒饭啊！”曹青瓷说完便端着炒饭来到了张憧憬的床前。 阿罗盯了几眼，有些纳闷，炒饭长这样吗？ 但是曹阿姨说是，那就应该是吧！ 张憧憬看不见，闻着也还挺香，肚子空空的他高兴地接过了盘子。 “快吃吧，妈炒得多，不够锅里还有。”曹青瓷笑着说道。 张憧憬一听，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惊一乍道：“妈，这该不会是你炒的吧！” “嗯。”曹青瓷点了点头，一点也没觉得不妥。 她的自信源于张憧憬七岁时的一则谎话，那天张富贵跟老乡喝醉了酒，张憧憬饿了便嚷嚷着要吃饭，本来不会做饭的曹青瓷只好第一次掌勺给张憧憬做了一碗炒饭，张憧憬为了第二天能从老妈腰包里多掏出一张零用钱，昧着良心夸了她做的饭很好吃。 其实那就是一碗黑不溜秋的锅巴！ 之后张富贵做不了饭的时候，张憧憬即使再恶也没再敢劳烦过老妈下厨。 所以现在嘛，张憧憬几乎已经可以想象自己手里捧着的是一碗什么样的炒饭了。 “快吃啊，愣着干嘛。”曹青瓷催促道。 “额……”张憧憬还能说啥。 当日种下的因，现在结下的果，正应了玄真子说的那句话：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386 入局 已值寒冬腊月，今天京北破天荒没有提前下一场雪，但天气已经是很冷了。 数九以来，朔风吹，寒气逼人，这必将是一个奇冷的冬天。 吃过热腾腾的早饭，褚三刀和杨七并肩走在前头、沐萧萧手挽张憧憬，并肩出了门。 正在这时，阿罗拿了一件厚厚的大棉衣跑了出来，也没给张憧憬说话的机会，直接就给他套上了，显然是怕他在去神仙管理局的路上给冻着了。 临走前，阿罗瞥了一眼沐萧萧，这是她头一次没有反对沐仙子离她的张师弟那么近。 瞥见这一幕的褚三刀调侃道：“阿罗仙子，你既然这么放不下你的张师弟，不如跟我们一起去啊！” 阿罗冷冷瞪了他一眼，“不去。” 褚三刀不知怎的就吓得浑身肥肉震颤，兴许是被阿罗欺负怕的吧。 阿罗转身回了九九饭馆。 曹青瓷不知何时坐在桌子上吃着花生米，笑眼望向她，阿罗赶忙收起那对调侃很不满的傲娇小表情，嘻嘻一笑，“曹阿姨，您什么时候起来的。” 曹青瓷微笑道：“就刚刚你给我儿子送衣服的时候。” 阿罗立马脸红地跟苹果似的，解释道：“我只是……” 还没等她解释出来，曹青瓷已经起身，自言自语道：“老张家的人就是有福气。” 也不知是在夸她自己呢，还是再夸阿罗。 她走了之后，阿罗才回过神，心想，曹阿姨应该不会觉得自己脾气不好吧！ 然后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阿罗啊，你以后一定要保持微笑，保持温柔，这样才能做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女孩子。 …… 屋外。 张憧憬四人一起走出老街巷弄，一眼便瞧见街道边停着的那辆新款宝马。 这时，车窗缓缓摇下，露出了凌霄天师满是笑意的脸庞。 他招了招手，喊道：“这儿！这儿！” 张憧憬几人迅速走了过去。 “老凌，可以啊，上次见你还没车呢，这么快就开上新车了？啧啧还是宝马啊，不便宜吧！”褚三刀嘿嘿笑道，在庆市那会儿他们就跟凌霄天师关系不错，所以说起话来，还是比较数人数事的。 “也就几百万的事，好说！好说！”凌霄天师似乎心情不错。 “几百万！？”杨七听了却惊呆了，立马凑近车窗去问道：“京北当差油水这么多？” 凌霄天师笑着说道：“那你可说错了，京北繁华，其实哪有在庆市当山大王舒服，没人管着不说，光是油水就比京北多出好几倍。” 杨七拆台道：“那怎么没见您在庆市的时候开豪车、住豪宅？” 凌霄天师苦逼道：“我的钱全被玄真子给坑了去啊！你们不知道吗？” 提起这一茬，众人就跟着苦笑了。 是啊，庆市的散修就他们几个，玄真子坑来坑去都是坑他们，楚狂人更是差点连私房钱都没藏住，那日子过得叫一个凄凄惨惨。 褚三刀好奇道：“京北的油水没有庆市多，那你是怎么开上这么高大上的座驾的？该不会是私收了贿赂吧！” 凌霄天师没好气道：“本天师是那样的人吗？说起来，这还是托你们的福啊。” 众人好奇哦了一声。 凌霄天师细说道：“你们参加仙班大点的时候，咱们丁探长非拉着我跟他打赌，结果你们争气，他就赌输了呗，这不，奖金刚发下来，为了不被玄真子给坑去，只能先花了才有安全感。” 褚三刀竖起大拇指，“高见！” 凌霄天师哈哈一笑，皱眉道：“咦，楚狂人呢？他怎么没来？” 褚三刀说道：“他都那样了，怎么来，就搁屋里躺着好了，回头有什么事，我们跟他微信联系就好了。” 凌霄天师叹息道：“不早说，我还专门把后备箱捣腾出来了，还说把他塞进去一起拉到局里去，这下白忙活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您这想法可真是厉害了。” 凌霄天师嘿嘿一笑，对张憧憬的眼睛招了招手，张憧憬说道：“别招了，真看不见。” 凌霄天师诧异道：“看不见你心情还这么好？” 褚三刀插话道：“他啊，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庆市，哪管什么眼睛不眼睛，再说了吗，咱们庆市神仙管理局不是还有为女医仙嘛，回头瞧瞧就好了，他有啥好担心的。” 凌霄天师点头道：“也是。好了，上车吧，伯阳老大一直等着你们呢。” 上了车，杨七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非要坐前排，把褚三刀这个两百斤的大胖子给推到了后座上，直接把跟他一比就显得十分瘦小的张憧憬和沐萧萧挤得不要不要的。 大概是这些年接触到的事和人越来越多，从前天真无邪的沐萧萧好像开始懂得有些事，这会儿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似乎怕大家瞧出什么端倪，她还特意撇过头，佯装着看窗外的风景。 张憧憬现在眼睛本来就看不见，自然也就错过了这道纯情少女才有的独特风景。 当然了，要是他真看见了估计就又要头疼了，这男女之事，最是容易令人得病，不管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逃不过一副病态。 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宝马车便杀到了郊区。 路上有几个穿着大棉衣的老大爷们望着这几人走进了疯人院，就十分纳闷。 年关将至，怎么连这种地方都这么热闹了？ 走进神仙管理局京北总局，凌霄天师谈兴颇高，一路上都在给他们介绍遇到的行人。 就比如什么四大天王、十二主神，张憧憬看不见，反正没觉得多么奇怪，只是心中暗暗感慨了一下，这四位天王修为深不可测。 但是褚三刀杨七他们就噤若寒蝉了，自打进了这里，除了必要的几声招呼，他们都不怎么说话。 凌霄天师把张憧憬几人带到伯阳的办公室后，便自行退去。 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伯阳老大，褚三刀和杨七小心翼翼到无所适从。 伯阳穿着很朴素，其实也没什么架子，但就他那一身通天彻地的修为便足以成为他不怒自威的资本。 “随便坐。”伯阳很随和的招呼道，然后他开始给这些年轻小辈们都斟上一杯羽化茶。 递给各位之后，伯阳才开始认真打量他们。 胖的、瘦的、丑的、美的当真是各有特色。 毕竟是第一次见大佬，大佬打量着他们，他也也就没敢动，也没敢出声，反而是瞎了的张憧憬和自信心永远强大的沐萧萧显得比较平和。 伯阳望向沐萧萧，轻声道：“沐侄女，帮我给令尊问好。” 沐萧萧点了点头，又撇了撇嘴，心想自己那个混蛋老爸都不见了好几年了，也没来找自己，有什么好问好的。 那个给蝶谷小仙子当爹的蝶谷尊者兴许真的是上辈子就欠了沐萧萧的，当个爹真是不容易，你说你离家出走，我抓你回来吧，你又要跑，我不抓你回来吧，你又说我不管你，愁死个人。 然后伯阳又望向张憧憬，微笑道：“想必你就是那个公然违抗我神仙管理局条例的张憧憬吧！” 张憧憬肃然起敬道：“是我，那事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对，但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倘若你有什么要责怪的地方，我都接着。” 伯阳笑道：“年轻人倒是有些骨气，放心吧，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回头帮我给曹倾城问好。”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张憧憬偷偷一笑，到不是他真的有什么骨气在伯阳面前理直气壮的说话，只是玄真子老早就交待了怎么说话才对伯阳的胃口，所以只需依计行事即可。 但是听到后半句之后，张憧憬就愣了一下，不应该是给咱妈曹青瓷问好才对吗？曹倾城又是何人？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伯阳解释道：“曹倾城就是曹家家主，也就是你外婆。” 张憧憬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我给我妈问好呢！” 伯阳白眼道：“我跟青瓷仙子又不认识，就算是打官腔，也不至于打到她身上去吧！” 张憧憬尴尬一笑，其实还有点担心伯阳也垂涎老妈的美色，毕竟老妈风采依旧，富贵爸爸又老了，伯阳真要是横刀夺爱的话，他还是很担心富贵被抢了老婆的。 好在伯阳问候的是奶奶级别的曹倾城，这下他就放心了，甚至说还巴不得曹家老奶奶能跟伯阳老大擦出些爱情的火花来，这样他以后的靠山不就更大了嘛！ “喝茶！喝茶！”伯阳招呼道。 众人一惊一乍的喝着茶。 老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这会儿虽然老虎没发威看起来还很慈祥温和，但谁都知道能坐稳神仙管理局龙头位置几百年的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别的不说，杀几个人肯定是举手投足只见都带渣渣眼睛的。 所以这个时候，大家看起来都很虚的，却又要故作镇定。 伯阳放下茶杯，突然严肃道：“我也就不跟你们拐弯抹角了，这次叫你们来，主要就是为了你们位列仙班之事……” 387 入局（二） 伯阳老大娓娓道出位列仙班大点结束后的走向问题后，几人皱起了眉头。 伯阳抿了口茶，平静道：“今日我跟你们说的那个地方乃是绝密，不管你们最终选择如何，都务必守口如瓶，便是最亲密之人，也不得多说半字。好了，你们考虑一下吧！” 心中早有答案的张憧憬毫不犹豫道：“我就不用考虑了，我想回庆市。” 伯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离家多年是该回去看看了，这事儿凌霄也跟我提过，你就回去接替扁草的位置吧！” 张憧憬拱手道：“多谢。” 伯阳微笑道：“这是你们的自由。” “你们呢？也是会庆市吗？”伯阳问道。 众人迟疑。 “要不你们先商量商量，正好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下。”伯阳道。 “您请便。”褚三刀尊敬道。 伯阳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其实他也没什么事，只是他看得出来，这几个小家伙似乎有些话要单独说，不然一时半会儿恐怕做不了决定。 伯阳离开一口，杨七率先说道：“老张，胖子，沐仙子，我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庆市了。” 褚三刀没好气道：“就知道你这家伙要见色忘义，肯定是想去江南，对吧？” 杨七不可置否笑了笑。 张憧憬淡淡笑道：“一辈子遇到个心爱的人不容易，去江南也好，回头我真到那边的时候还能有个熟人带路。” 然后张憧憬又望向褚三刀，调侃道：“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你是不是也想留在京北？” 褚三刀摆了摆头，“那哪儿能啊，老话说得好，出嫁从夫，我已经跟王老板他们商量过了，他们也答应让未来和我一起回庆市，只是我房子在锦官市，回头得卖了来庆市重新买过，我对庆市不太熟，回头你得好好给我物色物色。” 杨七惊讶道：“胖子，可以啊你，这就把女朋友值得服服帖帖的了！” 褚三刀得意道：“羡慕吧！” 杨七摇了摇头，“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女朋友又没有我女朋友漂亮。” 褚三刀不禁扯了扯嘴角，但是这个话他好像没法反驳啊，毕竟江南出仙女嘛，杨七那小女朋友确实水灵水灵的。 张憧憬高兴道：“那咱就一起回庆市，好好过安稳日子，以后也别瞎折腾了。” 褚三刀重重点了点头。 这些年在外头东奔西走，惊心动魄吧倒也惊心动魄，可是哪有以往在庆市在锦官市的日子来得逍遥。 泡泡吧、溜溜车、喝喝酒，不好吗？ 可是这只是他们现在的一厢情愿罢了，入了神仙管理局，也就意味着他们进入了一场几千年的大局。 到了某一天，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这是世间修士谁也跳不掉的宿命！ 张憧憬转头望向静静坐在身边的沐萧萧，“萧萧，怎么不说话，你是怎么打算的？是跟我一起回庆市，还是去伯阳说的那个地方？” 沐萧萧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兄，我想跟你一起会庆市。” 张憧憬笑道：“那就一起回庆市。” 沐萧萧又说道：“可是，我也想去那个地方。” 听到这句话，张憧憬几人都露出不解的神情。 以往沐萧萧都是恨不得跟张憧憬黏在一块的，怎么突然就舍得张师兄，要去那个在今天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的地方？ 张憧憬劝说道：“萧萧，伯阳老大已经说了，那地方十分危险，你又何必去蹚浑水。” 沐萧萧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原本也没打算去的，不过，伯阳老大说的那个地方我好像在我老爸那里听到过，我老爸上次出门就没回来，已经好几年也没联系我了，搁在以往，他是不会这样的，我怀疑他就是去了那个地方，所以我想去看看。” 褚三刀说道：“仙子，你该不会是担心你老爸吧，完全没必要啊，以你老爸的修为，放眼世间除了伯阳老大这种人，谁敢说能打得过他？你还是跟我们回庆市吧，我们给你介绍男朋友。” 沐萧萧顿时脸红了。 介绍男朋友？好像也不错啊！ 也就是她，换做别人，在明知道自己长得如花似玉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想这个问题，就这姿色，哪里需要人介绍，随便在大街上招招手，自然就有人屁颠屁颠的凑过来献殷勤了。 不过，沐萧萧这次是真的打定主意了，只是微微憧憬了一下，就摇了摇头，还是坚持着要去“那个地方”。 张憧憬沉思道：“萧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真正想去找的应该不是蝶谷尊者，而是你妈妈吧！” “哎呀，这都被猜出来了，师兄就是师兄。”沐萧萧有种佩服道。 张憧憬破天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次真是瞎猜的，主要是沐萧萧以前说过，他那个混蛋老爸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离开蝶谷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是去见重要的人，想必不会值得他从不缺席吧！ 而那个重要的人，除了沐萧萧她妈，张憧憬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张憧憬释然道：“既是如此，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了，回头你要是找不着，就跟伯阳老大申请回来就是，反正你爸是蝶谷尊者，估计他也得卖几分面子。” 沐萧萧笑着嗯了一声，而后神情低落道：“可是这样就又要跟师兄你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张憧憬像关怀小妹妹一样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姑娘，那我皆是修士，几十年上百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很快就会重逢的。” 沐萧萧想了想，说道：“好像也是。” 沐萧萧突然楚楚可怜道：“师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女子一般说这话，准没好事。 张憧憬忐忑道：“什么事？重要吗？要是重要的话就算了吧！” 沐萧萧委屈着脸。 张憧憬听她没声了，就知道她又在撒娇卖萌了，对楚楚可怜的美女没啥免疫力的张憧憬只好投降道：“好吧，你先说，能办到我肯定办，办不到……那我也想办法给你办到。” 沐萧萧笑容明媚道：“就是我离开以后，师尊大大要是回来了，你多在她面前帮我美言几句好不好！” 张憧憬笑道：“就这事啊！” 沐萧萧嗲声嗲气道：“好不好嘛！” 张憧憬表面上拍着胸脯说：“放心，师兄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在他老人家面前夸你。” 沐萧萧又补充道：“也别夸得太多了，要不然师尊他老人家知道了说不定会生气，万一把我逐出师门就完了。” 张憧憬哈哈笑道：“成，那我就给他老人家来个欲扬先抑好了。” 沐萧萧一脸懵逼道：“啥叫欲扬先抑？” 张憧憬解释道：“就是先说你不好，再说你好，这样会形成一个反差感，是师尊他老人家自然就觉得你好了。” 沐萧萧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 张憧憬偷笑。 反正那什么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的身份就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他怎么会有心情来找自己呢！ 这边几个都商量好了决定，张憧憬便让褚三刀给魏茵发了微信视频，然后让魏茵拿着收起去找躺在楚狂人无聊的楚狂人。 那家伙是典型的妻管严，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说回庆市，还说要尽快请扁草出手，好去那玄武宗风风光光的把柳玉烟给接回家，似乎老早就把一切都规划好了。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伯阳时间掐得好，张憧憬几人刚商量完去留，伯阳就走了进来，朝他们问道：“商量得怎么样了？” 沐萧萧说道：“我要去那个地方。” 伯阳欣慰看了她一眼，“不愧是蝶谷尊者的女儿，胆识就是不一样。” 被他这么一夸，咱们的蝶谷小仙子顿时就有些飘了，意气风发的补充了一句，“那当然了，我可是女侠。” 伯阳有些忍俊不禁。 蝶谷尊者娶妻没什么眼光，但是这女儿教得确实不错，除了有些单纯，什么都好。 “你们呢？”伯阳收回心神，往下余下几人。 杨七道：“我去江南，您随便给个什么差事都行，只要饿不死就行。” 伯阳笑道：“我神仙管理局工资没那么低吧！” 杨七尴尬一笑，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是他从凌霄天师那里道听途说来的。 褚三刀道：“我和楚狂人都跟憧憬一起回庆市。” 伯阳点了点头，“成，那你们都在庆市分局任职吧，回头我就让丁未满下发文件，你们回庆市的差不多就可以走马上任了，具体职位就让张憧憬给你们自行分配回头报备上来就成。” 几人纷纷起身道：“多谢老大。” …… 走出神仙管理局，原本的寒风阵阵都悄然不见了，抬眼望去，就连日头都多了几分暖洋洋的感觉。 凌霄天师本来说要送他们回去来着，但是都给拒绝了，因为他们都觉得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号称是天下气运聚集的京北城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肮脏不堪。 眼中虽然没有一丝光芒，但在这一刻，张憧憬仿佛看到了她捧着书本安静站在不远处的树下…… 388 烟花 几位神仙散步，当然是速度快得飞起，寻常人要走上三五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只用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就抵达市区。 本来是打算直接回九九饭馆的，但是在街上张憧憬忽然闻到一丝火药味，便突然止住脚步说道：“我们现在也算是位列仙班了，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褚三刀杨七沐萧萧三人一听，都兴奋道：“好啊，怎么庆祝？” 张憧憬凭借嗅觉感知到的方向，用手指了指。 三人定睛一看。 “超市？”褚三刀愣神道。 “去超市干嘛？不应该是大吃大喝一顿吗？”杨七也不解道。 “你们两个懂什么，师兄是让我们去买零食。”沐萧萧自以为很对的样子。 没想到张憧憬摇了摇头说：“不买零食，买烟花。” 褚三刀和杨七顿时哈哈大笑，沐萧萧则委屈得无地自容啦！ “烟花是挺喜庆的，可是大城市里都不让放烟花爆竹，买了也没处放啊，搞不好还得去局子里写检讨。”褚三刀皱眉道，当年在锦官市买了房子之后，他一高兴就搞过这么一回事，然后就是被俗世局子里的人抓了，还罚款来着，现在想想也是郁闷不已。 “繁华地段自然是不让放的，不过有些地方还是可以放的，比如陈家所在的河山万里，我觉着就不错。” “陈家？”杨七讶异道：“可是仙班大点的时候你才把陈天骄打得半死，现在估计也没缓过气了，现在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觉得挺好，陈天骄明明没死，他们陈家却以此为由追杀了我们好多年，现在不敢轻易动我们了，咱真得好好去嘚瑟嘚瑟，省得他陈家还以为我们这些散修是无根浮萍就好欺负了。”褚三刀兴起道。 沐萧萧重重点头嗯了一声。 要不是当年陈天骄搞事，自己也就不会被混蛋老爸抓回蝶谷去，无聊了好久，这个仇必须报！ 见大家都这么说，杨七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只能默默点头。 然后张憧憬便走到超市前跟老板展示了一番什么就大款，一出手买掉了所有烟花爆竹，这可把老板高兴得直呼好人啊，过年过节的烟花这玩意儿虽然大家都在买，但卖的人也多啊，搞不好就容易卖不出去，回头自己还得冒着大冷的天出来把烟花放完，不但没赚着啥钱，反而第二天早上起来可能还得吃上一副感冒药。 张憧憬掏出一张黑金银行卡，正是初来京北时在拍卖行卖字所得的报酬，银行卡是齐夏草的名字，张憧憬想转钱都不行，只能到处刷卡或者去自动取款机才能消费，恼火得很。 超市老板一看见这张卡，既是惊讶，又是头疼。 惊讶的是，这卡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办到，寻常人家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到一次，说简单点，拥有这种卡的人身份必定是非富即贵，而且富不是一般的富，贵也不是一般的贵，老板也是偶然间听人说起过一桩阔少趣谈才知道这种黑金银行卡的。 头疼的是，店里没有刷卡机啊！ 老板不好意思的告知张憧憬事情后，张憧憬也头疼，得找机会把卡里的钱转到自己卡里才行。 没现金怎么办呢？ 褚三刀只有在锦官市的不动产，杨七穷鬼一个，沐萧萧吧，本来是有点私房钱来着，可是她离家出走之前想着反正要躲避混蛋老爸，在外面也不敢用，就给存了定期，现在身上穿的还全都是花的张师兄的钱。 无奈之下，张憧憬只好让褚三刀微信联系玄真子借钱，胖子考虑周全，说是找玄真子前辈借钱的话，回头他可能要收利息，于是便联系了凌霄天师。 付完钱后，张憧憬给胖子丢了个瞎子的眼神，但曾经在商场上也是叱咤风云的褚胖子还真就懂了，胖子去附近溜达了一圈，回来后笑眯眯请求老板把这价值上万的烟花爆竹运到不远处的一个胡同里。 超市老板不明就里，但却没敢拂了这群尊贵客人的意思，亲自开车送货，以示诚意。 把货送到一个小胡同之后，超市老板被打发离开，老板越想越不对劲儿，这胡同这么偏僻，他们把货运到这里干嘛？他们该不会是要用这些烟花爆竹做什么坏事吧！ 这么大一堆烟花，要是一起放了，动静肯定不小，万一学那不法分子给改造成什么炸药，拿自己岂不成帮凶了？ 想到这些，刚才还很高兴的他顿时高兴不起来了。 他往后看了看，没发现有人盯着他，他想了想，万一这群人真打算干什么坏事的话，拿自己也好提前给局子打电话报备一声，免得事后追责。 于是，他觉得回来偷偷看一眼。 可是，当他轻手轻脚回到小胡同时却什么也没有，不但人不见了，就连那些光是装车卸车都花了一个多小时货物也都在他离开回来不过几十步的距离时间内消失了。 “见了鬼了！”超市老板揉了揉眼睛。 难不成是做梦？ 他掐了掐自己的脸蛋，贼疼！ 他木愣愣回了超市，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直到傍晚，他看见一场长达两小时的烟花盛宴，并且认出了那个地方住着的是一些神秘大人物，他高兴得不行。 然后以后跟一些老朋友喝酒喝得半醉之后会说起自己是跟某某大人物打过交道的，虽然不知道那些个大人物到底是谁，但是就是觉得自己见识到了真正的大世面。 至于那些人和烟花是怎么从小胡同里不见的，他多半没想通，只是依稀记得在某个深夜里做过一次梦。 梦里他们手一挥，烟花就不见了，他们脚一蹬，就跟神仙似的扶摇直上了云霄。 ———— 张憧憬四人已经御空来到陈家门前，抬眼望了望“河山万里”那块招牌，褚三刀和杨七都直呼气派，沐萧萧则不屑一顾说，我们家蝶谷比这儿还气派，褚三刀他们就只能竖起大拇指认输了。 云岚蝶谷在修士界那也是威名赫赫的。 张憧憬虽然看不见“河山万里”，但他见过齐家的流金淌银的“琳琅园”，也见过曹家的大气的“江山锦绣”，自然也就不难想象褚三刀和杨七口中的“气派”二字。 大概是沐萧萧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小，很快就惊动了看门修士。 “何人在此喧哗？” 说话的是一位年轻人，脸上还透着满满的胶原蛋白，修为大概才是天王境，应该是才拜进陈家不久，前途不可限量。 张憧憬虽然看不见人，但他知道这些仙门大家都有很多追随者，多半用来看家护院用，修为高一些的会成为客卿或者长老级别的，所以没有迁怒于这位可能是同龄的年轻修士，当然了，他今天也不是来找茬的。 所以张憧憬声音十分平和，“道友，我们是专门来拜门的，烦请跟管事的通报一声。” 那个年轻看门修士冷冷瞪了这些人一眼，除了那位仙子看得还比较顺眼以外，其余三个不是胖的就是瘦的丑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大人物，说不定也是来给陈家打工的，这年头修个仙也不容易，人一多，就很难给院子里那些大人物发现，为了早日被陈家看重，也就很不想别人进门打工，所以没给什么好脸色，底气十足地说道：“我们陈家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赶紧滚！” 张憧憬气笑道：“道友，你都没通报，怎么知道我们能不能进。” 年轻看门修士白眼道：“就你们这些货色，我还用通报？滚滚滚，别耽误我时间，小心我生气了一脚一个给踹出去。” 褚三刀顿时气不过，站出来说道：“这位道友，你很横啊，有本事报上名号。” 年轻看门修士丝毫不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陈旺！” 褚三刀鄙夷道：“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也亏你说得出手，你是姓陈吗？” 那个确实本来不姓陈的看门修士顿时哑口无言。 又听褚三刀嘀咕道：“不过，你这个名字跟我以前养过的一只狗的名字倒是挺像，它叫旺财。” “混账，竟敢骂我。”看门修士怒道，不愧是在陈家当差的，脾气都不大好，一句话不对付，顿时就祭出法剑斩来。 他本来是想吓唬吓唬这胖子，出剑是三分力，七分收，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好摆出一个点到为止的高手架势。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胖子一拳砸来，竟然直接把他的法剑给砸弯了。 噗…… 连人带剑，看门修士倒飞而出。 褚三刀本来还觉得出手有些重了，他也没想到这家伙捂着胸口站起来后，依然耀武扬威的说：“好你个胖子，竟然敢打我，有本事报上名来。” 褚三刀大拇指揉了揉鼻子，“爷爷我才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褚三刀。” 看门修士又望向其余几人。 杨七微笑却不甘落辈道：“你杨七爷爷。” 沐萧萧本来是想称自己奶奶来着，转念一想，这关系乱成啥样了，于是又给自己取了个比天下第一女剑仙更如意的绰号，叫“蝶谷女剑仙”。 张憧憬无奈苦笑道：“本来不想占你口头便宜，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是你张憧憬爷爷吧！” 389 年轻人的事 看门修士咬牙切齿看了这四位一眼，便是那个起初瞧见惊为天人的女子在他心中也不那么美了。 “我记住你们了，有本事别跑。” 撂下这句没啥分量的狠话后，他自个儿先跑进了“河山万里”。 “这小子这么嚣张，我刚才是不是出手轻了！”褚三刀说道。 “我觉得是。”沐萧萧深以为然道。 杨七苦笑。 “再重些咱们就真成了来闹事的了。”张憧憬笑着说道。 “那这烟花还放不放得成？”褚三刀郁闷道。 “没事，咱们理由够分量，陈家只能哑巴吃黄连，实在不行，咱就在门口放放烟花也能聊表敬意。”张憧憬淡淡笑道。 …… 当陈旺跑进陈家，找到了引荐他入门的陈家管事陈才后，立马添油加醋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陈才一听，竟然有人敢来陈家门前撒野，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旺暗暗高兴，几乎已经联想到他们被陈家大人物狠狠揍上一顿的可怜场景。 陈才问道：“可知那几人叫什么？我这就去跟家主汇报，请客卿出手。” 陈旺早就把那几个人的名字刻在了脑海里，如数家珍一般说完了他们的名字。 陈才一听，愣神道：“你再说一遍？” 陈旺重新说道：“褚三刀、杨七、沐萧萧、张憧憬。” “怎么是他们！”陈才皱了皱眉头。 陈旺更皱眉头，看管家这神情，莫非是认识那几个人不成？ “他们来陈家干什么？你把他们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一遍。”很明显，陈才这种老油条早就听出来刚才陈旺说的话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刚才只是故意没说破而已，这会儿却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他也是陈家的老人了，五年前在庆市那档子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名字也早就在那个时候他就记住了，在一个多月前，他更是听闻那个叫张憧憬的又一次打败了少主陈天骄，这会儿竟然还敢登门，委实是个狠人。 在这些个真正的神仙人物面前，他们这些凡人还是得对掂量多思量，才能获得更久。 见管家一副很认真的样子，陈旺不得不说出实情。 陈才听后直接就把陈旺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然后让他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急匆匆去了后山。 后山凉亭。 今儿齐家老爷子没来做客，所以家主陈晚平临时充当了陈家老爷子的棋盘对手，不管陈落的棋艺是否真的高超，反正当儿子的陈晚平肯定是不敢赢他的，下了一天，便输了一天。 这会儿又有一子，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给落错了。 “下的什么臭棋。”陈落气得一塌糊涂，直接丢掉了自己手中棋子，约莫是觉得无趣至极。 “爸，您棋艺高超，我都还没明白我怎么就输了呢！”陈晚平谄笑道。 “我喜欢这个称呼，还是叫爹吧！”陈落道。 “好的爹。”陈晚平顺从道。 但是这样的陈晚平在陈落的眼里却更加不堪，他冷冷道：“永远都是一副没骨气的样子。” 陈晚平笑了笑，没敢反驳。 换作寻常人家的父子肯定是有啥说啥，何至于这般拘谨。 但是陈晚平不一样，他小时候天赋平平，其实很不受老爷子待见，没少被打得十天半月下不来床，要不是后来媳妇生了个天赋异禀的儿子，他决计坐不上陈家家主的位置，陈落也不可能约他下棋。 所以陈晚平打心眼里其实是害怕这位爹。 这时，管家陈才突然出现，总算是打破了两父子的尴尬局面。 “何事？”陈晚平问道。 “禀家主，张憧憬他们来了。”陈才如实道。 “我不去找他，他竟然还敢到我陈家来，立刻召集众位客卿极信任长老，随我前去。”陈晚平沉声道。 “是。” 陈才施礼道。 陈晚平对陈落恭敬道：“爹，我先去了。” “站住。”向来不理陈家这些琐事的陈落忽然出声道。 这让陈晚平和陈才都突然有些战战兢兢起来。 “那少年来我陈家何事？”陈落问道。 “只说是来拜门，具体的不知道，还没进门就打了看门的修士，想来是来者不善。”陈才回答道。 “想来？”陈落脸色一沉。 陈才顿时心神一震，“我这就去问。” 陈落挥了挥手。 陈才忙不得的飞身离去。 “爹，那张憧憬和我陈家已是不死不休之局，何必跟他多说。”陈晚平说道。 “这世间哪有什么不死不休之局，就算是有，那也是他和天骄的事情，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当爹的没用，还想养个没用的儿子出来吗？”陈落训斥道。 “爹说的是。”陈晚平低声道。 多希望他能理直气壮反驳一句的陈落叹了口气，“行了，以后天骄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陈家在你手里，只会越来越没面子。” 陈晚平低着头，不敢出一言。 仙班大点上那一出明明是陈晚地给他出谋划策的，可他丝毫不觉得有错，在他的认知里，老子护着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 当年陈落不爱惜他，可他不能不爱惜陈天骄。 …… 事是陈旺挑出来的，陈才没理由帮他背过，所以他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陈旺留在原地等他，回来之后，他便吩咐陈旺出去向张憧憬他们问明来意。 陈旺有些丈二的和尚，没摸着头脑，因为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刚才跟他说话那几个已经是位列仙班之人。 陈旺来到大门前，有些难以启齿，但家主发话了，他只能没脸没皮把刚才的狠话暂时抛之脑后，问道：“你们几个是来干什么的？” “看来陈家确实有明事理的，这趟放烟花应该是稳了。”张憧憬对褚三刀他们笑了笑，然后无神双眼才望向陈旺，这会儿也不敢叫他道友了，因为刚才他已经自称是他陈旺的爷爷了，旺财也不能叫，因为老家的狗大多都叫旺财，这么称呼他的话，那不是拐着弯骂自己吗！ “那什么，陈旺对吧，我们几个这次来也没别的意思，一来是恭喜陈天骄道友重获新生，二来则是祝贺一下他位列仙班，三来嘛，则是探望，毕竟仙班大点上是我打伤了他。”张憧憬慢条斯理说道。 陈旺一听，顿时懵了。 他就是打败少主的那个天才？那么跟他一起的那几个……？ 陈旺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管家在听到他们的名字后会露出那样的神情了，因为这几位现在可都是仙官了啊！ 于是这位初到陈家当差不久的年轻修士便顿时没了气，一脸谄笑道：“原来是仙官大人，之前多有得罪，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张憧憬不用看也能想到那副小人嘴脸，还好自己看不见，要不然恐怕还要恶心一阵子。 他挥了挥手。 那个刚才还趾高气昂的看门修士临走前还不忘施了个礼。 褚三刀老气横秋道：“这人啊，还是得有些功名才行。” 杨七笑道：“你是觉得人家称呼你仙官大人很有成就感吧！” 褚三刀春风得意道：“那可不，位列仙班之前，谁说话对我们这么尊敬过。” 张憧憬笑着问道：“难道你以前在俗世当总经理的时候没人这么恭维过你？” 褚三刀叹道：“那不一样，俗世里都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人前话说得再好听，人后的时候指不定就问候祖宗十八代，但是修士界不一样，至少在他们有实力反抗之前连人后话都是不敢说的，尤其是在大佬修士面前，那是有天人联系滴！” 杨七拆台道：“骂陈天骄，骂陈家的时候，也没见你嘴上留德啊！” 褚三刀说道：“那不一样，那会儿我们跟陈家本就是不共戴天之仇，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咯。” 张憧憬问道：“那现在呢？” 褚三刀无奈道：“反正是没指望化干戈为玉帛，该骂的还是得骂。” 张憧憬调侃道：“那你骂一个来听听？” 褚三刀嘿嘿笑道：“那哪儿能啊，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这不是逼着人家杀我嘛，要骂也可以，回头咱们关着门，慢慢骂。” 沐萧萧鄙夷道：“明明就是不敢骂。” 褚三刀不可置否笑了笑，煽风点火道：“小仙子，你骂一个试试？” “骂就骂。”沐萧萧赌气道。 张憧憬还没来得及阻止她呢，沐萧萧就大声骂道：“你们姓陈的可真是博学多才、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她大概是把会的成语都用了个遍。 几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这是反讽呢，还是真的用词不当。 猪狗不如这种成语它不香吗？ 姓陈没被骂懵，张憧憬他们几个反正是懵得一塌糊涂。 蝶谷小仙子真乃世间骂架倒数第一人也！ ———— 当陈旺把张憧憬的原话告诉了陈才，陈才又到后山汇报之后，那个这些年都在静心养气的老爷子只说了一句话，“人家来的理由光明正大，我们堂堂陈家也不能显得没有气量，让他们进来，也别招待，晾着就行，回头等天骄行了，把这事告诉他，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处理。” 390 笑容 张憧憬几人被陈旺毕恭毕敬地请进“河山万里”，正想向他询问陈家哪里风景最好，结果陈旺机灵地说了一句他也是初来乍到让他们去找管家问路，然后便成功的全身而退。 但是当褚三刀后来逮着人就问管家在哪里的时候，人人都闭口不言，他们才知道这是被陈家摆了一道。 恍然间又看到一位陈家女子御剑飞过一座山峰头，褚三刀正欲逮下来问一问。 张憧憬抬手道：“不用问了，陈家主事的肯定发话了，你就是把人打个半残，也不会有人告诉你的。” 褚三刀望着那飞过去的御剑女子身影，嘿嘿笑道：“老张，你这话说得可不对，刚刚飞过去的可是位美女，我哪儿舍得打残。” 杨七没好气道：“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真要是打个半残，咱们也就别想出去了。” 张憧憬凭借敏锐的感知后知后觉望了望那飞过去的气息，笑道：“还真没感觉出来是位女子，我还以为是为温柔些的男子呢！” 褚三刀调侃道：“没眼福了吧！” 张憧憬抿嘴一笑，“就你有眼福，回头我跟王老板说说去。” 褚三刀立马认怂，“别啊，咱们男人的事，秘密。” 沐萧萧还记得五年前第一次在庆市古剑山碰面的时候他来要微信的样子，估计是觉得这胖子从来就不怎么老实，面无表情道：“我是女孩。” 褚三刀收起嘿嘿笑脸，一本正经道：“大人的事，女孩也不能管。”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等你变成女人了还差不多。” 沐萧萧歪着脑袋问道：“有区别吗？”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区别大了去了，不信问你师兄去。” 沐萧萧果然又歪着脑袋望向张憧憬，“师兄？” 张憧憬抬起手轻轻咳了两声，“风有些大啊，都快把我吹感冒了，赶紧找个地放完烟花回家。” 褚三刀和杨七偷偷笑着。 风再大，也没听说过能把修士吹感冒的吧。 沐萧萧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听说师兄有点感冒，赶忙从方寸戒里取出一件她的一件可爱风粉红外套，给师兄拢上。 褚三刀和杨七一直闷声发笑，张憧憬眼睛看不见，只当是又劈了一件外套没当一回事。 众人漫无目的的前行。 “师兄，前面山峰有一座凉亭，瞧着风景还不错，就是那里还想坐着个下棋的人，去不去？”沐萧萧眺望道。 “你们瞧着行就行，反正是陈家让我们自己找地的撒泼的，有人也无所谓。”张憧憬淡淡笑道。 嗖…… 几人御空飞去。 落地之后，张憧憬第一时间便皱了皱眉头，他虽然看不见，但他听这坐在凉亭之中下棋之人的呼吸绵长，久久不换，高手过招往往在几息之间，而他一息就如此绵长，岂不是高高手？ 那亭中坐着的正是陈家老爷子陈落，早在他们还没落地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外人靠近此处，但命令是他下的，拘着面子也不好说什么，权当是没看见，自己跟自己下着棋。 “你们先把货弄出来，我过去打个招呼。”张憧憬说道。 褚三刀和杨七点了点头，开始鼓弄方寸戒。 一听要放烟花了，沐萧萧心情倍儿好，嘻嘻嘻笑个不停。 张憧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问道：“萧萧，那亭中所坐之人年龄如何？” 沐萧萧瞥了一眼，“胡子花白，脸上有些皱纹，比我老爸还老，少说也有几百岁了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这才重新走向凉亭，凭着感觉缓缓拾阶而上，想着多半是为前辈，便微微欠身说道：“在下张憧憬，见过前辈。” 陈老爷子也没抬头，就说道：“你可见不着。” 张憧憬尴尬一笑，也是，自己是个瞎子，怎么个见法？ 老爷子继续自娱自乐下着棋。 张憧憬轻声问道：“我等想在这里放烟花庆祝给陈大少庆祝一下，不知道有什么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陈老爷子忽然放下棋子，扭头怒道：“我若说有呢？” 张憧憬微笑道：“那我们便换个地方，不打扰前辈下棋。” 其实见了张憧憬一身可爱粉红外套便已经忍俊不禁的陈老爷子终于没忍住笑意，笑了两声，半捂着嘴说道：“罢了！罢了！你要放便放吧。” 张憧憬拜谢。 陈落淡淡笑道：“往前走三步，有个石凳，坐下吧！” “多谢前辈。” 张憧憬再次施礼，这才走三步坐下。 陈落突然问道：“你们几个特意跑到我陈家来，就是放个烟花？” 张憧憬强调道：“是来给陈大少庆祝的。” 陈落突然哈哈大笑。 张憧憬反正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是跟着笑，反正明面上的话是说漂亮了的，以陈家的派头，只要有懂事的当家，就肯定不会对自己几个小辈做什么。 然后陈落便不再说话了，继续下着棋。 那边褚三刀他们因为摆烟花的是吵吵个不停，老爷子大概是觉得心烦，挠了好几次耳朵。 没过多久，便听见满山砰砰响声。 张憧憬自然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抿嘴笑道：“想来这场烟花也是极美的，只可惜我看不见。” 陈落抬眼望了他一眼，只觉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算不上讨厌，有他向来喜欢的那股子属于年轻人该有的狠劲，狠的同时，又无比沉稳，对前辈也还算有礼貌，这些都是陈天骄目前远远不及的地方。 年轻嘛，打得过的时候就打，打不过了就跑，等打得过了再回来，说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如果有一天陈天骄能做到这些，他这个当爷爷的也就不用操心他跟张憧憬的事了。 陈落顺着他的视线望了望天空，自言自语道：“还挺热闹的。” 这句恰好不小心被沐萧萧听了去，她反正也不怎么见外，便跑过来问道：“老前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热闹热闹？” 陈落拂须笑了笑，“我就不了，小仙子自己玩吧！” 沐萧萧哦了一声。 等她回到放烟花阵营后，陈落才笑着说道：“蝶谷尊者的掌上明珠倒也这真性情。”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这一夜，陈家烟火鼎盛，热闹非凡。 …… 回到九九饭馆的时候大概是晚上八九点的样子，张憧憬一进屋就被魏茵妹妹一通嘲笑。 一通细问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穿的是可爱的粉红外套，他这会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在“河山万里”的时候，那位老前辈兴许笑的就是这事。 然后便对着褚三刀和杨七撒了一通脾气，“我们今天是去陈家撒娇的，不是去丢脸的，你们刚才怎么不告诉我穿的是粉红色？” 沐萧萧瘪嘴道：“粉红色怎么了？挺好看的啊！” “你闭嘴。”张憧憬语气稍微有些重。 沐萧萧委屈地哦了一声，不明所以。 这时褚三刀和杨七就开始打马虎眼了，你问我，我问你，都说没注意啊！ 张憧憬正无奈，结果阿罗冷冷一拍桌子，道：“说实话。” 然后胖子和杨七就只好憋着笑说了实话，“其实我们也觉得挺好看的。” 一听有人认可，沐萧萧顿时就激动了，“师兄，我没骗你吧，我就说挺好看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小茵，把我刚才穿得那件给他们穿着出去外头溜达一圈。” “不了，不了，我脂肪多，不冷。”褚三刀说完便开溜。 “我好像听见老楚在叫唤，你们先聊，我去瞧瞧。”杨七也溜了。 “哈哈哈……”曹青瓷大笑着。 “妈，你也在？”张憧憬问道。 “怎么，连你老妈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曹青瓷没好气道。 “你在，刚才怎么不出声啊！”张憧憬委屈道。 “难得看我儿子穿这么好看一身衣服，可不得多看几眼？”曹青瓷微笑道。 “你们都欺负我看不见。”张憧憬憋屈道。 “师弟，我……”阿罗本来想说帮他欺负回去来着，但是她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的曹阿姨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最后只说到：“师弟，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但是这句话已经不足以安慰张憧憬那受伤的小心肝。 一想到自己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在陈家，在大街上行走，他就觉得无地自容。 “儿子，吃一堑，长一智，等治好了眼睛，就千万别瞎了。”曹青瓷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笑吟吟的走了。 张憧憬眼下十分郁闷。 然后魏茵也出来补了一刀：“小张哥哥，其实你穿那身衣服真挺好看的，整个人都变漂亮哩！” 哈哈哈…… 众人传出一阵欢笑声的同时，楼上楚狂人听了杨七说起老张的糗事，也躺出了大笑声。 听着这些欢声笑语，张憧憬自个儿也笑了，发自肺腑的笑了。 凡人一生数十载，能有多少次真心的笑？ 修士一生，漫漫无涯，似乎会更少。 快乐的时光真的很短暂，且行且珍惜。 张憧憬忽然想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会不会也博得她不计前嫌地开怀一笑？ 391 讨债 一大早，玄真子打了个微信电话过来，说是京北事了，问张憧憬他们几个打算何时动身回庆市。 张憧憬犹豫了一下，把时间往后推了一天。 因为他还有一个人得见一见，正好曹青瓷也说要去见个人，然后就没让沐萧萧或者阿罗来牵着这个瞎子。 俩人并肩走出九九饭馆。 曹青瓷牵着张憧憬的手，张憧憬突然感慨道：“妈，突然想起小时候你牵着走的时光了。” 曹青瓷白眼道：“那有啥好想的，你这家伙小时候可调皮了，我一不留神你就能摔进田里去，然后捞出来的时候就成了个小泥人了，回了家，富贵还数落我一通不会照孩子，早知道你小子终究会走上修士之路，我那会儿就该培养你了，这样你也不会趁我不注意就掉进田里去。” 曹青瓷说着说着，就笑了。 她扭头看了一眼他，轻声道：“不知不觉就二十多年过去了，富贵老了，我也老了，你长大了，比我还高一些。” 张憧憬摇了摇头，说：“老妈，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富贵是老了，可你一点也没老啊，我要不是你儿子，也得找你当媳妇。” 曹青瓷咯咯直笑：“想得美。” “上初中的时候我就总跟富贵打听，他那么丑，是怎么拐到你这么一个大美人当老婆的，那时候他总是忽悠我，你也忽悠我说他会浪漫，我始终不敢相信，富贵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浪漫得起来，妈，你给说几句心里话呗。” “好吧，反正老妈在你这儿也没什么秘密了，就跟你说道说道吧。咱们家富贵啊，年轻的时候是真不老实，是跟了我以后才慢慢变得老实的，那会儿在京北……” “啊，原来是你先喜欢他的啊。” “才算不上喜欢，我那时候顶多就是觉得他顺眼，菜做得挺不错，所以才抛了几个媚眼给他呗，没曾想他就那啥一见钟情了，为此好几天都没睡好觉，尽在想要不要跟这么一个凡人在一起了。” “那后来怎么想通了？” “也没想通啊，就是在想的时候遇到一个也跟你一样瞎了眼的老人，他让我私奔，我听着有点劲，心一横就跟你爸私奔啦。” “瞎了眼的老人？”张憧憬心中微微惊讶，不禁想起方寸戒中存放着一枚血红棋子，送给他这枚棋子的人，也是一位盲老人。 张憧憬正想仔细询问呢，曹青瓷突然打断了话题，“不说我了，说说你吧，这次出来是打算去见谁？” “一个朋友。”张憧憬回答道。 “普通朋友还是特殊朋友？”曹青瓷追问道。 张憧憬想了想，齐夏草是仙门大家后裔，虽然不修行吧，但也不算普通吧，于是就说：“算是个特殊朋友吧！” 曹青瓷一听，好奇道：“男的女的？” “女的。”张憧憬刚回答完，就听见曹青瓷的笑声，他就知道老妈肯定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妈，不是你想的那种，我说的特殊是因为她是仙门大族之人。” 曹青瓷好奇哦了一声，“哪家的仙子？” “齐家的。” “今年过年能不能给我带个儿媳妇回去？” “我尽量。” “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得保证。” “妈，我可是修士，不差这几岁的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是修士，我也是修士，但你爸不是啊，他还指着你结婚生娃，他好抱孙子哩！” “那要不让老爸也修行修行？” “我早就旁敲侧击过了，听他的意思是只想安安静静过完这几十年，就知足了。我也不想让他去瞎折腾，漫长的寿命也未必就好，真要是成了修士，诸多因果加身，我们也未必能长相厮守。” …… 来到了齐家的琳琅阁，今天看门的不是齐老九，所以张憧憬不用打一架，跟看门修士说明来意后，他迅速禀报了上去，没多久，小时候跟着齐夏草，长大了跟着齐家老奶奶的齐晓蓉便来把他们迎了进去。 曹青瓷虽然对曹倾城很有意见，但对齐家的人没什么意见，见了齐如兰之后还是施礼道了一声，“齐家主安好。” 齐如兰淡淡笑道：“什么风儿，把青瓷仙子给吹来了？” 曹青瓷不喜欢拘谨，自个儿就坐下下来，淡淡说道：“陪我儿子来的。” 齐如兰这才望向张憧憬，“齐家和你已经划清关系，你还来做什么？” 张憧憬的真实想法没法说出口，但谎话早已经编好了。 “早前跟齐小姐撇关系的时候说了，临走前得来见他一面，老奶奶不用担心，见完这一面我明儿就回庆市了。” 他没瞎以前说谎就不带眨眼睛的，现在瞎了就更不心虚，当初跟齐夏草说不做朋友的时候可没说什么走前见一面的事，他这次来，纯粹是因为昨天买烟花没钱付账后才一时兴起觉得不得不来的。 齐如兰不知道内情，为了彻底断绝张憧憬和齐夏草的联系，也只能成全这一面。 之后齐晓蓉带着张憧憬来到了齐夏草住的地方，张憧憬有些话不好意思当着齐晓蓉的面说，便打发了她离开，然后自己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谁啊，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齐夏草的声音还是那般好听，只是声线中似乎有些气。 “是我。”张憧憬轻声道。 “张憧憬？”齐夏草拍了拍自己脑瓜子，很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张憧憬嗯了一声。 然后就听见屋子里传出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似乎是花瓶碎了，似乎是凳子倒了…… “你没事吧？”张憧憬问道。 “别进来，我在换衣服。”齐夏草连忙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嘴角有笑意，不禁想起那年女生寝室发生的事。 张憧憬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听着里面真有些换衣服的声音，自言自语笑道：“进去了也没啥啊，反正也看不见！” 空气中忽然传来丝丝冰冷，张憧憬伸出手感受了一下，似乎是下雪了。 京北今年的第一场雪。 嘎吱…… 门打开了，张憧憬下意识回过头，然后很快就听到了关门声。 “关门干嘛，外头挺冷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张憧憬说道。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女孩子的闺房，男孩子还是不进的好。” 不用看，张憧憬也知道齐夏草这会儿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闺房一说出自新时代女性之口张憧憬还真有些意外，想当年，请他去女生寝室的时候，可没有这些理直气壮的话， “好吧，那就在这儿说吧！”张憧憬伸手拍了拍她右边的台阶，扫去积灰，示意她坐下。 齐夏草本来还很傲娇，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出神的望着前方，有些好奇，便坐了下来，也望着前方，也没瞧出来有什么景色是值得人如此怔怔出神的。 “你喝酒了？”张憧憬从她身上闻到一丝酒气。 我都换了衣服了，这也能闻得出来？ 齐夏草自己掀起衣领，准备闻闻，又偷偷看了他一眼，约莫是怕他都看，可是他一双眼始终怔怔盯着前方，他这才肆无忌惮低着头嗅了嗅衣领，还真是一身酒气。 “冬天冷，喝点二锅头暖身，不行吗？”齐夏草豪迈道。 “女孩子还是少喝酒，喝多了不好。” “要你管。” 沉默了一会儿。 “我明天就回庆市了。”张憧憬开口道。 “这么说你是特意来见我的？”齐夏草忽然有些激动。 张憧憬点了点头。 齐夏草就傲娇起来了，“不是说不见了吗，怎么，想我了？” 刚说完，她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齐夏草啊齐夏草，你真是喝醉了，你再说什么。 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憧憬抿嘴一笑，“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见。” “但是你听见了啊！”齐夏草皱鼻道。 然后她猛地想起他一直在怔怔出神，再结合他说看不见，很快又皱眉道：“你说看不见，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齐夏草震惊，也伸手去晃了晃，可是他的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你的眼睛……”齐夏草神情担忧。 “没什么大事，就是暂时瞎上一段时间，等回了庆市就会好的。”张憧憬轻声道。 “真的？”齐夏草有些不信。 “难不成我还能拿自己眼睛开玩笑。”张憧憬淡淡笑道。 “那就好。”齐夏草没由来松了一口气。 “齐夏草，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张憧憬犹豫了许久，终于说道。 “什么忙？看在你是瞎子的份上，我一定帮你。”齐夏草望着他，其实这样也挺好，因为自己可以一直看着他，而他却不知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张憧憬激动转过头，吓得齐夏草浑身一颤，要不是猛地想起他看不见，恐怕就要忙不迭的解释自己没有偷偷看他了。 “说话啊！”张憧憬催促道。 “嗯，我说的，本小姐说话，一诺千金。”齐夏草呼出一口气，还好，还好。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张憧憬点了点头，放心大胆说道：“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把你给我的那张银行卡里的钱转到我的账户里。顺便，你不是之前还借了我两百万吗，能不能还了？” 392 男儿方寸心 “滚！” 刚对他怜悯之心的齐夏草气得火冒三丈。 这家伙专程跑到自己家就是要钱来的？ 伤心…… 不给张憧憬挽回的机会，齐夏草起身，走进了屋子，哐当一声，也不知是关了门，还是关了心门。 “喂，你真不打算还钱了啊！” 张憧憬郁闷地拍着门。 “你再敲门回头我连卡也冻结了。”齐夏草怒道。 “好吧，我不敲了。”张憧憬连忙妥协，自己这些年在外头就存了那么点家底，万一还有机会跟她结婚生孩子的话，还得花不少钱哩，能刷卡也总比没钱花好吧！ 屋子突然没了声。 “要不，还出来聊聊天？”张憧憬轻声询问道。 一声长长的“滚”字声传了出来。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那我真滚了哦！” 没声…… 张憧憬哈出一口寒气，摇了摇头，转身要走时神念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爸爸。” “阿鲤？” “是啊，是啊，是我，你怎么不进来看看我？” “帮我照顾好她。” “她？” “你主人。” “哦，你说妈妈呀。” “废话。” “可是阿鲤还没长大，不会照顾人啊！” “那就当她的出气筒，不高兴你就让她揍。” “爸爸好野蛮。” “走了……” “拜拜。” 张憧憬没再停留，真的走了。 如果可以，他还是很想和她做朋友的，当然了，不是因为她有钱，只是觉得她其实很仗义，真的。 齐如兰的做法虽然有些不讲情义，但是让张憧憬真正做到如此决绝的绝不是因为齐家施压，只是他也觉得，越是这样好的女子，越不应该被自己耽误。 听着那一门之隔的脚步声越来越小，齐夏草忽然显得很颓然。 她就靠在门的另一面，抱着腿，坐了下来，满眼泪花。 长这么大，好像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哪怕是在今天之前，她每天都喝着京北地道人喜欢和的二锅头浑浑噩噩的日子，都没有此时此刻绝望。 这间本应该香喷喷的女子闺房里，满是酒瓶，满是酒气。 可即便是乱得跟鸡窝似的，仍然有两幅字帖摆放得很整齐，一尘不染。 一幅是长长的《绸缪》，一幅是短短的随笔。 长剑一杯酒，男儿方寸心。 …… 雪势轻柔，琳琅阁镀上了一层纯白。 曹青瓷和张憧憬拜别齐如兰之后，便走出了琳琅阁。 见张憧憬神色有些郁闷，曹青瓷笑问道：“怎么，没见着？” 张憧憬摇了摇头，“见是见着了，就是不太顺利。” 曹青瓷笑道：“伤了人家的心，没挽回来？” 张憧憬苦笑道：“哪有的事，算了，都过去了。妈，你说你也有想见的人，是啊，也是为仙子吗？” 曹青瓷缓缓走着，一时没答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突然笑着说道：“也算是位仙子吧！” 张憧憬好奇道：“能让你临走前也想着去见的人起码也是闺蜜吧，结婚没，结了婚也没关系，有孩子没？” 曹青瓷冷眼道：“问这么多干嘛？” 张憧憬憨憨笑道：“我这不是想到玄真子前辈和凌霄天师都还没有家室吗，他们帮了我这么多，总得报答不是。” 曹青瓷说道：“玄真子你就别操心了，那家伙几十年前在京北的时候追求者就不少，几百年前可能更多。” 想起玄真子那个带着墨镜，半老不老，又不长胡子的样子，张憧憬就有些讶异，“我怎么没发现玄真子前辈有这么大的魅力？” 曹青瓷边走边说道：“男人嘛，神秘兮兮的样子就容易引起女孩子的好奇心，玄真子一身的神秘，追求者自然众多。” 张憧憬纳闷道：“既然追求者众多，为何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曹青瓷摇了摇头，“我哪知道，我对他又不敢兴趣。” 张憧憬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猜测道：“妈，你说玄真子前辈该不会是身心有毛病吧！” 曹青瓷被逗乐了，指了指他的头说道：“你这脑袋瓜子里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张憧憬憨憨一笑，被她牵着这么一指，仿佛是回到了那个被老妈指指点点的年纪。 ———— 神仙管理局京北总局，副探长办公室。 “老玄，你这成天泡在我这儿喝茶，好意思吗？”凌霄天师一脸无奈的样子，在京北这些日子，玄真子几乎是被他包养了，吃他的用他的还喝他的，一分钱没花。 “老夫成天给你出谋划策还没收你费，你还好意思嘛你？”玄真子悠哉悠哉喝着茶，说道。 “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边的银货两讫，恩怨分明？”凌霄天师撇嘴道。 “可能是我亏了吧，那你要不要补点差价给我？”玄真子笑道。 “没钱。”凌霄天师白了他一眼，然后正经说道：“说真的，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庆市？” “小张道友他们要去见个人，明天回去。”玄真子说道。 “见人？谁啊。”凌霄天师好奇问道。 “小张道友要见谁我不知道，但青瓷仙子要见谁，大概能猜到。”玄真子抿嘴道。 “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凌霄天师难以置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小张道友本就气运通天，我看不透，再正常不过了，别说他，就是青瓷仙子，我也看不大透。”玄真子汗颜道。 “曹倾城？”凌霄天师猜测道。 玄真子不可置否笑了笑。 ———— 江山锦绣。 张憧憬和曹青瓷驻足门外。 “妈，如果我没感觉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曹家吧！”张憧憬问道。 曹青瓷叹了口气。 “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张憧憬道。 曹青瓷轻轻嗯了一声，问道：“儿子，你说要不要去见她一面？见的话我怕吵起来，不见又怕万一就没机会见了。” “曹家主……”张憧憬话刚开口，曹青瓷立马打断道：“叫外婆。” “哦。”张憧憬撇了撇嘴，“外婆看着还很年轻啊，怎么会没机会见？” “瞧着是很年轻，但是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发现她修为没有丝毫寸进，气息绵长甚至还不如当初我离开京北的时候。”曹青瓷神色愧疚道。 “那就进去见见吧！”张憧憬笑道。 “可是……”曹青瓷还有些犹豫。 “没什么好可是的，妈，你就当是为我去见的，曹家这么大一个靠山啊，我要是跟她们成了亲戚，以后在修士界岂不是可以横着走路？”张憧憬遐想道。 阔少的日子，应该会很风光吧。 曹青瓷没好气道：“还好你是跟着我长大的，要不然你可能就是和陈家那小子一样混个曹无敌的称号出来了。” 张憧憬委屈道：“我再怎么也没陈天骄那么目中无人吧！” 曹青瓷笑道：“你现在目中有人吗？” 瞎子张憧憬，苦笑连连，“还真没有。” “待会要是发现我脾气上来了，你给拉着点，别然我吵吵。” “妈，听你这么说，要不咱还是不进去了吧。” “为什么，不是你想让我进去的吗？” “我看不见你脾气上没上来啊！” 曹青瓷忍俊不禁。 两母子，走进了江山锦绣。 …… 得知姑姑曹青瓷和哥哥张憧憬一道来了曹家，曹嫣红和曹姹紫连忙迎了出来，纷纷问候张憧憬伤势如何，张憧憬都只笑着说没事，就是瞎了眼睛。 曹嫣红一听，顿时就说要给他请几个医仙治眼睛。 张憧憬摆了摆手，“不用了，我们庆市就有最好的医仙，京北这边的，还真不行。” 曹嫣红显然不信，说道：“庆市那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哪有我们京北的医仙好。” 张憧憬微笑道：“她叫扁草。” 曹嫣红还没怎么样，曹姹紫就先惊呼一声，“是闻名修士界的女医仙扁草吗？” 张憧憬点头道：“你也知道？” 曹姹紫激动道：“我可是曹家未来的家主，这些事怎么可能不知道，扁草医仙乃世间第一医道大家，嫣红，你就别担心哥了。” “哥？” 这个称呼从她的口中说出来，让张憧憬愣了一下。 曹姹紫撇过头。 “哥，你别管她，她就是被奶奶宠坏了，找不到台阶下来，其实可想有个哥哥了。”曹嫣红笑着说道。 “胡说，我才没有。”曹姹紫反驳道。 “你瞅，你瞅，她就是嘴硬，刚才叫哥的时候可是脱口而出的。”曹嫣红拆台道。 “曹嫣红，想挨打是吧。”曹姹紫怒道。 “哥，救命。”曹嫣红连忙躲到了张憧憬背后。 “好啦，妹妹们，哥可不是陪来你们玩的，哥是陪你们姑姑来见外婆的。”张憧憬岔开话题道。 假模假样动手的曹姹紫这才找到个台阶下来，柔声道：“哥，姑姑，我带你们去见奶奶。” 曹青瓷犹豫道：“再等我一下。” “再等天就黑啦。” 说罢，张憧憬便拽起老妈的手，走进了她那些险些发霉的回忆。 393 晚风也温柔 曹家这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江山”万年传承，也曾风雨飘摇，也曾如日中天，但都离不开世间的人情冷暖。 当代家主曹倾城强横了一生，却有个比她更强横的女儿，导致家主传承都断了一代，苦心孤诣去培养孙子辈的曹姹紫，不可谓不悲凉。 当她蹲在那颗快要成精的桂花树前轻轻浇水时，听见院子外传来了脚步声，抬眼一看是那个不听话到二十多年都不回家的女儿时，心中无五味杂陈的。 当她听到跟在女儿身边的孩子轻声喊出一声外婆时，她差点流出泪。 当她听到女儿亲口喊出一声“妈”时，眼泪夺眶而出。 在这个注定奇冷的冬天，曹倾城、曹青瓷、曹姹紫、曹嫣红还有那个家谱上的“曹闭月”，当他们脸上都挂着笑容时，万物凋零的寒冬腊月也显得格外的柔情暖暖。 三代人、五个人、一家人…… “进屋吧，雪好像下大了。”曹倾城抬手擦了擦眼角，慈祥一笑。 其实雪下得大不大，对修士而言真的影响不大，尤其是到了曹青瓷这种境界，外界环境很难影响什么，但是曹倾城不知何时似乎开始有些畏惧寒冷了。 “好。”曹青瓷点了点头。 她转身，她跟着前行。 曹姹紫和曹嫣红也准备跟进去，张憧憬拉了她们一把，然后兄妹三人便留在了院子里。 等她们都进了屋，曹姹紫才朝张憧憬问道：“哥，你为啥不让我们进去？” 张憧憬轻声道：“她们自己的事情，让她们自己去解决。” 见过那日曹青瓷和曹倾城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遥遥传音还吵架那一幕的曹姹紫担忧道：“可是，姑姑和奶奶好像脾气都不太好，万一又吵起来怎么办？” 张憧憬抿嘴道：“不会的。” 曹姹紫问道：“为什么？” 张憧憬摇了摇头，没解释什么，因为曹青瓷之所以会在临走前来见一面曹倾城，就是因为发现她老了。 倘若她还年轻，曹青瓷不会低头。 但她老了，曹青瓷就不敢不低头了。 这是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敬畏和热爱，张憧憬以前不太懂，但是在被曹青瓷牵着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之后，渐渐懂了。 所以他断定，今天谈话就算是再不开心，老妈也不会吵。 张憧憬抬手接了一把，然后踩了踩有些许积雪的地面，感叹道：“庆市跟京北真是没法比，我在那边呆了那么多年也没见过多么大的雪，可是在京北，才下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积了这么多雪了。” 曹嫣红笑道：“那还不好，说明庆市不太冷啊！” “其实也冷。”张憧憬抖落手中雪，搓了搓手，“前几年在外面漂泊其实也见过雪，挺大的那种，冻得行人瑟瑟发抖，但我总是没机会停下来仔细欣赏一下，现在想欣赏也欣赏不到，委实可惜。至于什么堆雪人、打雪仗，滑雪橇，我都还只在书上的字里行间体会过，两位妹妹，你们会不会玩，教教我行不行？” 曹嫣红尴尬道：“我也没玩过啊！” 曹姹紫没好气道：“都忙着修行了，谁有那工夫啊！” “不会也没关系，我们自己摸索好了，哪位妹妹能带我去一片比较宽阔点的地方？”张憧憬微笑问道。 “我。”曹嫣红毫不犹豫毛遂自荐，然后牵着张憧憬来到一片枯草坪。 那个言语中有不想玩的意思的未来曹家家主还是跟了过来。 曹嫣红蹲下身子捧了两把雪，才捏了个小雪球，扔出去就散了。 “又不是鹅毛大雪，这么一会儿积的雪，那够你们打雪仗的，还是回去吧！”曹姹紫严肃道。 曹嫣红撇了撇嘴。 “雪不够大啊，没关系。” 张憧憬淡淡一笑，抬起手，指指点点，却是笔走太虚。 降雪符成。 天空顿时下起鹅毛大雪。 四五息的工夫，他们这一片就已经白雪皑皑了。 “哥，够了，够了，再下一会儿我就要被埋进去了。”曹嫣红大声喊道。 张憧憬连忙罢手，放下手才发现雪都积在大腿处了。 “咱俩都成半个雪人了吧！”张憧憬转头对着曹姹紫笑了笑。 后者轻轻嗯了一声，分不清是温柔还是冷冽。 “这都还不玩？”张憧憬问道。 “不玩。”曹姹紫撇过头，表情有些低于她这个年纪的可爱。 张憧憬心一横，大喊道：“嫣红，你姐说她也要玩，你赶紧扔她一个。” 话音刚落。 啪…… 一个雪球便砸到了曹姹紫的头上，顿时颠覆了她时常端着的家主形象。 “曹嫣红。” 曹姹紫一字一字喊道。 曹嫣红吐了吐舌头，然后曹姹紫终于忍无可忍，掀起一大片雪追杀了过去。 一开始大概情况有些惨烈，呼哧呼哧的。 没一会儿就传来了玩乐中油然而生的爽朗笑声。 张憧憬虽然看不见，但是大概也能感受到她们都不在绷着的姐妹之情。 打过雪仗，三人又化身雪中仙人，在大雪飘扬中飞来飞去，一下子好似找到了童年。 后来又堆了个据说是有两米高的顶级雪人，张憧憬看不见，也不知道曹嫣红有没有夸大其词，但她拍了照片，等以后看得见了，打开微信朋友圈就知道了。 真正的鹅毛大雪来了。 张憧憬居中坐，左边坐得端正的是曹姹紫，右边半靠着张憧憬的是曹嫣红。 没一会儿就又多出了三个雪人。 张憧憬缓缓说道：“小时候看着别人家有姐姐或妹妹，我都很羡慕，有姐姐的可以被姐姐宠着，有妹妹的要是不开心的可以欺负妹妹，而我们家，就我一个，要不是我妈总跟我玩，我估计就要寂寞死了。现在突然多出两个妹妹，真好。” 曹嫣红靠着他问道：“哥，你该不会是想欺负我们吧！” 张憧憬轻声笑道：“倒是想来着，但是好像这个年纪不允许我们这么任性了。” 曹姹紫冷不丁地说道：“修士寿命悠长，我们都在二十多岁，又不大。” 张憧憬调侃道：“听你这意思，是想被欺负？” 曹姹紫立马摇头，“我没有。” 可惜看不到他的表情，张憧憬很郁闷。 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些事，说道：“我好像是欠宋往一壶酒来着，明儿就回庆市了，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两位妹妹，你们能不能找机会帮我送一壶好酒给他，就说是我送的？” 曹嫣红激动道：“让姐姐去，他和宋往哥哥要谈恋爱。” 张憧憬愣了一下，“谈恋爱？” 曹姹紫一本正经地摇头，“我没有。” 曹嫣红拆台道：“前段时间宋往哥哥还给你送苏菲来着，你收了，我看见的。” 曹姹紫大概是辩解不过来了，高傲地撇过头。 张憧憬忍俊不禁。 苏菲？ 那不是爱护亲戚的女士用品吗？ ————当曹青瓷和曹倾城双双进屋，屋子里沉默了好久。 终于还是曹青瓷先开了口，她说：“你老了，下这么点雪，穿这么厚的衣服。” 曹倾城笑了笑，“我本来就老了。” 显然，倔强的她们都不太会聊天。 好不容易酝酿好的开场白，曹青瓷忽然发现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了。 一句老了，让曹青瓷愧疚横生。 又沉默了一会儿。 曹倾城率先开了口：“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曹青瓷回答道：“明天一早就回庆市。” 曹倾城也发现，千言万语，好像也说不出口了。 这大概就是她们两母女之间的默契吧！ 然后又沉默了一会儿。 曹倾城又说道：“那今天留下来吃完饭吗？” 曹青瓷摇头道：“不了，九九饭店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践行饭，是富贵他老板，不好拒绝。” 曹倾城点了点头，有些感伤：“好吧！” 曹青瓷说道：“年纪大了平时就多注意身体，没事别瞎坐着，起来随便练练，总归是对身体有些益处的。” “嗯……你在庆市那边过得怎么样？”曹倾城。 “听闲适的，每天就跟街坊邻里打打牌，然后跟他吵吵架，不用担心会有仇家找上门来。”曹青瓷。 “那就好。”曹倾城点了点头。。 “以前不经意间听人说起你和伯阳老大有些旧情，她好像一直在等你来着，老曹都死了几百年了，就没打算跟他过过？”曹青瓷。 “老曹在这里，几百年了。”曹倾城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明白了。”曹青瓷轻声道。 …… 两母女，就这样僵硬的一问一答，时间就过去了。 黄昏飘雪。 曹青瓷终于站起身，许多年不曾弯腰的她，轻轻弯下了身子，低声哽咽道：“妈，对不起。” “跟妈说什么对不起，快回家吧，妈好着呢。”曹倾城笑容慈祥。 再多的仇恨，再多的放不开，一个低头，一个宽容，就过去了。 …… 走在回九九饭店的街道上。 行人三三两两，或是拢着袖子，或是搓着手捂着耳朵，京北的天，真冷。 曹青瓷自离开“江山锦绣”就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样子是聊得不错，路上突然一对埋着头行走的年轻情侣撞到了她，他们连忙说对不起，曹青瓷挑了一句很普通却极好听的对不起来回应他们。 等年轻情侣走远了，她突然朝张憧憬逼问道：“儿子，你给个准信，今年过年能不能带女朋友回去？” 张憧憬没谱道：“我尽量，我尽量。” 曹青瓷嘀咕道：“我离开村子前可是都跟隔壁的赵阿姨王阿姨说好了的，你要是敢放我鸽子，小心我抽你。” 张憧憬笑了笑，抬起头，漫天飞雪。 五年前的那个冬天，你在京北的时候，雪是不是也这么大？ 如果能在冬天的傍晚，匆匆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跑着去见你，然后一起走在安静的巷子里，或者雪白的街头，那时候一定连晚风都是温柔的。 等我们都两鬓斑白了，就伴着火炉和书，你依偎着我，我依偎着你，要是能再有几个孩子在旁边吵吵着，那时候就算要离开这个人世间也一定是满脸慈祥。 394 天师归来 京北机场，因为是年关前后，人来人往。 “师兄，记得你答应我的。”沐萧萧笑着说道。 “记得的。”张憧憬点了点头。 “曹阿姨、玄真子、胖子、杨七。”然后沐萧萧可怜巴巴地看了看被褚三刀背着的楚狂人，“楚大哥，再见。” “再见。”楚狂人微笑道，委屈的他因为四肢被废，连手都没法挥一下。 要不是凌霄天师给他正了个特权，估计连飞机都上不了，还得褚三刀御空飞行给背回去。 最后，沐萧萧望向很不对付的阿罗，“还有你，也再见了。” 阿罗轻轻哦了一声。 “照顾好我师兄。”沐萧萧命令语气道。 “不用你说。”阿罗瞪眼道。 沐萧萧吐了吐舌头，要不是分别在即，估计得计较好一阵。 “好了，我们也要登机了，你回吧！”张憧憬说道。 沐萧萧低着头嗯了一身，很不舍，要不是想去找那个好久不联系自己的混蛋老爸，她才舍不得离开师兄。 沐萧萧挥了挥手，张憧憬凭着感觉也挥了挥手。 这一别，又不知道是多少年后才有相见之日了。 别说，还真有些舍不得这个美貌的小师妹，没有她会很清静，但是也会少去很多快乐。 和要前往“那个地方”的蝶谷小仙子告别之后，张憧憬掏出了好久好久没敢用过的身份证，荣归故里。 …… 庆市，南山，神仙管理局。 扁草今儿心情极好，只因听凌霄天师传来消息说有人接她的班了，她放下手中事务，吩咐局里众人全体待命。 对神仙管理局要换老大的事还不知情的宋明探长不解来到扁草的办公室敲了敲门。 “宋探长啊，进来吧！”扁草回头说道。 宋明这才进了办公室。 “有什么事吗？”扁草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不明白你今天为何让大家都在局里待命，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要执行吗？”宋明问道。 “任务暂时没有，但事呢很重要，等会你自然就知道了。”扁草破天荒没有对他冷着脸，甚至还有些许笑容。 一直明恋着扁草的宋明看见这抹笑容心都快化了，点了点头便出去打理好手下的人了。 难得闲下来的扁草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羽化茶，满脸微笑。 …… 庆市机场。 下了飞机，曹青瓷说先回老家了，离开前千叮万嘱今年过年一定要把儿媳妇给带回去。 张憧憬只能笑哈哈说好，那事儿嘛，真没谱。 挥手告别之后，张憧憬一行人便打车前往南山疯人院。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抵达南山的时候正值日暮时分。 庆市处于群山之间，冬天太阳落山早，其实也才四五点钟的样子。 下了车，众人望向他们眼中的“神仙管理局”的招牌，忽然显得很得意。 “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也会来这里当差。”背着楚狂人的褚三刀说道。 “你就嘚瑟吧你。”杨七没好气道。 “你什么时候滚去你的江南？”褚三刀说道。 “不急，伯阳老大说了，年前赶过去报道就行，怎么，你这么想赶我走？”杨七道。 “那哪儿能啊，我这不是怕你以后在那边升官发财把我忘了嘛。”褚三刀嘿嘿笑道。 “我信你个鬼。”杨七笑道。 褚三刀撇了撇嘴。 “胖子，你啥时候把王未来接过来？”张憧憬也问道。 “我跟王老板已经说好了，等我这边安顿妥当了，就把未来接过来过日子。”褚三刀回答道。 “啥时候结婚？”张憧憬笑道。 “还在打算呢！”说到这里，褚三刀似乎有些害羞，低下了头。 众人哈哈一笑。 玄真子说道：“好啦，在局门口寒暄什么，有什么话以后慢慢说不行吗？” 褚三刀背上的楚狂人赞同道：“就是，就不知道体谅下我这个残疾人吗？” 张憧憬笑道：“走，找扁医仙去。” 阿罗扶着张憧憬，众人缓缓前行。 …… 推开疯人院大门，只见得一排排管理局修士整齐列队。 众人委实下了一跳。 “我去，这是什么阵仗？”褚三刀给吓懵了。 带头的宋明探长也有些懵，这不是当年那群得罪了陈家的可怜散修吗？ 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宋明探长向前走来，先是对凌霄天师的故交玄真子前辈微微施礼，然后才朝张憧憬他们问道：“你们几个来干什么？” 对于这几个得罪了陈家的人，他的语气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当年凌霄天师给张憧憬他们的无罪释放的时候，他本来就很不满，现在他甚至在想，要不要给京北陈家的人通个风，告诉他们张憧憬他们又回来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京北陈家的人心情一好，给总觉得人通个风，自己就能升任庆市分局二把手。 和扁草一正一副，岂不是天作之合？ 张憧憬可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只是问道：“扁草在吗？” 扁草的名号岂是随随便便可以直呼其名的！ 宋明探长当即勃然大怒，骂了一声“混账”，然后就要招呼手下将这些个祸害散修赶出神仙管理局。 玄真子叹息道：“宋明啊宋明，你可真是不长眼睛，你可知今日为何你们会列队在此？” 宋明回答道：“当然是扁‘老大’的安排！” 玄真子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她为何这么安排？” 宋明道：“当然是有重要的事。” 玄真子摇头叹息道：“那你可知这件重要的事就是迎接你们新任‘老大’？” 新任老大？ 宋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什么意思？” 玄真子微笑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小张道友便是新任分局老大，还不快速速施礼？” “你说他？”宋明探长指着张憧憬哈哈一笑，“绝不可能。” 得罪了京北陈家，活着就不错了，还想当庆市分局的老大，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就是我。”这个时候，张憧憬站了出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份任命书，“此乃总局亲批，宋明探长若是有什么疑问，不妨自己向伯阳老大请示。” 宋往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瞅了瞅那张任命书。 竟然真是总局的刻章签发的，这玩意造不了假。 难道……他真的是？ 正在这时，扁草飞身而至，“抱歉，我刚才打了个盹，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 听这声，便知是扁草。 张憧憬拱手笑道：“扁科长，好久不见。” 扁草微笑道：“五年了，你要是早些回来该多好。” 张憧憬苦笑道：“我也想啊。” 扁草抿嘴一笑，然后望向宋明，冷脸道：“宋明探长，你在干什么？还不干净迎接新任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老大？” 如果张憧憬掏出任命书的时候宋明还有些许迟疑，那么当他听到扁草亲口说出的时，这事便几乎是事实了。 因为扁草从来不说假话。 “拜见老大！”宋明心不甘情不愿的弯了弯腰。 “拜见老大。” 众位神仙管理局修士也纷纷弯腰施礼。 这阵仗！ 张憧憬忽然有点受宠若惊，原来当官就是这种感觉啊。 貌似还挺不错的样子。 张憧憬轻轻抬起手，微笑道：“诸位道友，不必见外，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好好办事就行，现在请大家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吧！” “是，老大。” 众修士离去。 瞎了眼的张憧憬又凭着感觉望向宋明的方向说道：“宋明探长，你也忙去吧，我和扁科长还有些事要谈。” “是。” 宋明转身。 关于楚狂人的伤，凌霄天师早前已经跟扁草提过一嘴，所以这会儿便没有去张憧憬未来的办公室，而是直接来到了扁草最喜欢的医务科室。 褚三刀把楚狂人轻轻放在病床上，扁草也没耽搁，给人看病对于她而言比处理那些神仙妖精魔头的事要得心应手的多。 没一会儿她便检查完毕，摘下口罩说道：“楚道友伤势确实有些重，不过好在玄真子处理得及时，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就是要解开神魂封印恐怕需要些时间。” “麻烦你了，扁科长。”楚狂人道。 “没事，我还得感谢你们回来呢，以后我终于可以不用去理会那些糟心的事，安安心心研究医道了。”扁草微笑道。 张憧憬说道：“既是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你为老楚治疗了。” 见张憧憬要走，扁草连忙说道：“你的眼睛不给我瞧瞧吗？” 张憧憬轻轻摇了摇头，“不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你先给老楚治疗吧，我眼睛的事，空了再说。” “年轻人就是不让人省心，行，你说你有要紧的事，那你就先去办吧，带上这瓶滴眼液，没事滴几滴，眼睛会好受些。”扁草从药柜里取出一个水晶瓶子。 “多谢扁医仙。”还不等张憧憬说话，阿罗已经替他接过了滴眼液。 众人缓缓走出医务室。 “行了，楚道友基本算是没问题了，你们各自都有事，我也就先回自己家了。”玄真子说道。 众人点头告别。 “那我就先回一趟锦官市把我那房子给处理了，老张，别忘了给我物色个好地段的房子。”褚三刀说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众人挥了挥手，也短暂告别。 张憧憬望向杨七，“你呢？” 杨七道：“你们都有事，我没事，难得空闲，我打算先去把我那五百万的房子给处理了，然后去网吧……阿罗仙子，要不要一起？” 很喜欢打游戏的阿罗仙子先是望了望张憧憬，见他没说什么，她才摇了摇头说：“你去吧，我要陪张师弟。” 杨七告辞离去。 走廊上最后只剩下了张憧憬和阿罗两个人。 “你要去哪儿？干什么事？”阿罗问道。 “去找一个人，其实你可以跟杨七去网吧玩的，我一个人也可以。”张憧憬道。 “别想撇下我。”阿罗固执道。 张憧憬有点无奈。 这小师姐吧，有点得罪不起。 但要是带她去找人，那不是没事找事吗？ 犹豫了一下，张憧憬还是开门见山说道：“我要去找的是一个女人，你……” 阿罗道：“我知道，她姓徐。”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那你还要跟我去？” 阿罗坚定地“嗯”了一声。 张憧憬无奈道：“去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吧。” “她要是问你，你只能说是我师姐。” “难道还有其它关系吗？” “……没有。” “去哪儿找？” “先去庆大吧！” 395 她很漂亮 庆大学子早已放了寒假，人影稀少。 黄昏中。 张憧憬和阿罗并肩站在校门口，往事忽然涌上心头。 那一年，就在这个不大不小的校园中，他牵着她躲避这保安的追捕，最后躲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 她问他，“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你为什么没选中文系？” 他说，“咬文嚼字不赚钱啊，市场营销才是硬道理。” 她撅起嘴角和眼神，咬唇说，“张憧憬，我给你个机会，你要是现在追求我的话，我可能会答应哦。” 他愣了一下，模样很腼腆说，“这不太好吧！” 他说：“有什么不好的？以前你有没有暗恋过我，你自己心知肚明，就不提了，你敢说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这一年，此时此刻的张憧憬抿起嘴角说：“我还喜欢你。” 站在他身边的那位阿罗仙子一只手抓紧了衣角，但是她依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只想安安静静陪在他身边，哪怕是来陪他找那姓徐的女子，她也心甘情愿。 张憧憬呼出一口寒气，也像是鼓起了勇气，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阿罗嗯了一声，牵着他，往前走。 其实张憧憬也不知道能不能在这里遇见她，但是冥冥之中，他有种感觉，一定会在这里遇见她，所以，他来了。 穿过长长的步道，路过了教学楼、食堂、所有男生寝室，所有女生寝室。 还是没有遇见她。 “她好像不在。”阿罗说道，不知怎的，她心中有一丝窃喜。 可是当她看到他眉头紧锁的时候，那一丝窃喜便变成了伤心。 因为他不开心了，所以她也不开心。 张憧憬满脸愁容道：“兴许是我想多了吧，我以为她会在这里。” 阿罗没有出声。 冷风吹过，张憧憬下意识拢了拢外套。 “走吧。”张憧憬轻声道。 走到办公楼的时候，忽然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蹿了出来，跑得太急，一头撞在了张憧憬的膝盖上。 她疼得哇哇直叫。 张憧憬蹲下身子，柔声问道：“小丫头，疼吗？” 那小女孩仰起一张泪脸，“疼。” 张憧憬问道：“告诉叔叔，哪儿疼？” 小女孩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疼。” 张憧憬缓缓抬起手，在她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小女孩顿时破涕为笑，“好像不疼了。” 张憧憬站起身，对阿罗说道：“走吧。” 转身之际，那小女孩突然抓住张憧憬的裤腿，“叔叔，你是神医吗？” 张憧憬怕带摔了孩子，便停下脚步问道：“怎么会这么问啊？” 小女孩仰起头说道：“因为我的头本来很疼，但你摸了一下就不疼了，难道不是神医吗？” 张憧憬想了想，微笑道：“好像还挺有道理。” “那当然了，我妈说，我可聪明了。”小女孩笑脸纯真，只可惜，他看不见。 “叔叔，我妈生病了，你能不能也给她治一下？”小女孩渴求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叔叔可不是神医，治不了病哦。” “我不信，你骗我。”小女孩使劲摇着他的裤腿。 不知怎的，张憧憬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疼爱与怜惜，就好像很不想让她不开心。 “叔叔虽然不是神医，但叔叔认识一位神医，你跟叔叔说说，你妈妈她生了什么病？”张憧憬柔声道。 小女孩挠了挠脑袋，似乎在深思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终于，她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妈生了什么病，但是我总是看见她偷偷流泪，你说这算不算病啊！” 本来就不精通的医理的张憧憬约莫是被问住了，也憨憨挠了挠头，“应该，也许，大概，算是吧！” 不过，女子以泪洗面这种病，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治的。 小女孩问道：“那叔叔你说的那个神医能治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说道：“你妈妈这病啊，神医可治不了，得你爸爸才能治。” 阿罗大概是懂了一些，突然有些忍俊不禁。 小女孩抬起头，摸着脑袋，一脸不解。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兮兮……兮兮……” “我在这儿。”小女孩大声喊道。 兮兮？ “你叫兮兮？”张憧憬激动问道。 “对呀，我叫兮兮。”小女孩笑着点头道。 这一刻，张憧憬眼中忽然泛起泪花。 “叔叔，你怎么哭了？你也生病了吗？”小女孩问道。 “没有，可能是沙子进了眼睛吧。”张憧憬揉了揉眼睛说道。 小女孩哦了一声。 这时，之前喊兮兮的那个男人小跑着走了过来，他先是很警惕的看了一眼长得很丑的张憧憬，然后注意到他的身边站了以为美貌姑娘后才放下戒备。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把抱起名叫兮兮的小女孩。 “等一下。”张憧憬喊道。 “有什么事吗？”男人警惕道。 “以后照孩子小心一些，别让她乱跑了，外边坏人多。”张憧憬温和道。 男人点了点头，抱着兮兮走了。 张憧憬和阿罗也转过身，正要走。 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找到了吗？” 这一刻，张憧憬双手抓紧了裤腿。 是她！ 是她的声音。 张憧憬正要转身，那个抱走兮兮的男人说了句，“找到了。” 然后他便没敢转过身。 察觉到张憧憬忽然间的神情变化，阿罗便知道，他找到她了，她好奇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个女人，也长得极美。 “兮兮，对不起，妈妈没看好你。”女人从男人手中接过小女孩，双眼俱是泪花。 “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小女孩说道。 女人哽咽。 “妈妈，你别哭了，再哭兮兮也要跟着哭了。”小女孩伸手刮了刮女人的眼眶。 女人咬着嘴唇，在笑。 “都怪我不好，没看好兮兮。”男人愧疚道。 女人摇了摇头，“不怪你，怪我。” 男人也没纠结，说道：“我去开车，你们到前边等我一下。” 男人快步走了。 他们对面，张憧憬释然一笑，“阿罗，我们也走吧！” 阿罗回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背面，被女人抱在怀中的小女孩笑脸说道：“妈妈，我刚才遇到一位叔叔，他可神奇了。” 女人好奇问道：“怎么神奇了？” 小女孩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刚才我从里面跑出来，忽然撞倒了叔叔的膝盖上，头可疼了，然后叔叔摸了一下我的头，我就一点也不疼了。” “喏，就是那个叔叔。” 小女孩突然指向前方。 女人顺着视线望过去，那个背影让她有些愣神。 小女孩又说道：“我还把妈妈你经常偷着哭的事告诉叔叔了，我问她，这是不是病，他说是，然后还说要爸爸才能治，可是……” 说到这里，小女孩忽然止住了声，仿佛是知道有些话不能说。 女人叹了口气收回视线。 怎么可能是他呢？ 他已经不见了五年多了。 女人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道：“妈妈没病。” 然后她抱着小女孩兮兮走向了马路边。 百感交集的张憧憬还是没忍住回了一次头，他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她抱着小女孩上了那个男人的车，但无论如何，她的样子，依然在他心中，跟大学时一样美，跟高中时一样美。 他很想叫住她，问她，小丫头叫兮兮，是我取的那个名儿吗？ 但是他不敢开口，因为她们是三个人，他怕因为自己而打扰到了她们，更怕她摇着头说，跟你没关系。 当那辆车彻底开远了，张憧憬才转过身，继续缓缓前行。 只是没走两步，他便蹲下来，埋着头，哭泣哽咽。 阿罗轻声问道：“她就是那年你在青竹林喝醉了酒跟我说的徐嘉骏吧！” 那个埋着头的瞎眼年轻人沙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她有种道：“她其实很漂亮。” 他咬着牙，抽泣者说：“她一直很漂亮。” 396 重启神仙群 离开了庆大，张憧憬带着阿罗一起来了桃花源别墅，当年离开庆市之前，他曾在这里购置了一套价值千万的别墅，后来离开的时候他拜托玄真子前辈把这间别墅的钥匙和地址交给徐嘉骏。 他心想既然徐嘉骏已经有了一家三口之家，想必不会住在这里，就准备带着阿罗来这里住下。 桃花源别墅管理极其严格，张憧憬没有钥匙也没有门禁，门卫瞧着他眼生便拦着没让进去。 张憧憬只好掏出身份证去物业那里取得房主证明之后，门卫才放了行。 可是当他们走到那栋别墅时，张憧憬忽然察觉到别墅里有人，而且还是徐嘉骏的气息，便不得不止住脚步。 既然张憧憬能察觉到，那么修为尚且在他之上的阿罗自然也能察觉到，她问道：“我们还进去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回南山吧！” 阿罗点头嗯了一声。 说实话，得知她住在这里，张憧憬其实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很开心。 因为，这是他欠她的。 打车回了神仙管理局。 张憧憬命令局中修士收拾两间空房子出来，然后坐在那个当年凌霄天师坐过的办公室里发了一会儿呆。 休整了一天。 张憧憬急躁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在庆大的时候，小女孩兮兮说，徐嘉骏总是会偷着流泪。 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像徐嘉骏那样要强的人，怎么会偷着流泪？ 难道是那个男人对她不好吗？ 张憧憬越想越放心不下，便让阿罗叫了一位局里探员到办公室。 大概是第一次跟新任老大面对面说话，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位探员显得有些战战兢兢，问道：“老大，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张憧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探员回答道：“我叫赵小天。。” 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告诉了赵小天桃花源别墅的地址，让他去调查一下住在那里的一家人，顺便也盯着她们，一旦有任何异常，速速回来禀报。 赵小天心里有些纳闷，盯着一个凡人家庭干什么？ 但他没敢多问，直接办事去了。 重新静下心来，张憧憬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他上任分局老大后的第一件大事。 他掏出手机，让阿罗帮他建了一个微信群，然后把褚三刀、楚狂人、杨七、凌霄天师、玄真子、沐萧萧，已经阿罗本人全都拉进了群。 取名【神仙论道群】。 神仙管理法规定，各地方分局管理散仙只容许一个群存在，当年那个是凌霄天师建立的，算是已经废了，所以张憧憬有理由合法建立第二个群。 拉完群成员之后，张憧憬首先在群里发了第一条语音消息。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道友们，我们回家了。” 在锦官市忙着变卖房产的褚三刀，很快出手了房子在网吧吃鸡的杨七，远在京北的沐萧萧，一时间都热泪盈眶。 哪怕是还躺在病床上的楚狂人，听到那滴滴一声响声，也忙不迭以心神打开方寸戒，让扁草帮他发了新群的第一条消息。 楚狂人：“（流泪）。” 褚三刀：“（流泪）。” 杨七：“（流泪）。” 蝶谷小仙子：“（流泪）。” 凌霄天师：“才第一天上任，别这么煽情行不行，搞得我都想（流泪）了。” 玄真子：“难得，难得，终于又有群聊天了（哈哈）。” 听到很多声提示音响起，张憧憬嘴角微微一笑，朝阿罗询问道：“他们说什么了？” 阿罗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除了玄真子，都在流泪。” 张憧憬哈哈一笑。 然后阿罗非常体贴的用微信网名叫崂山女侠的账号在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小师弟看不见，建议你们都发语音消息。” 褚三刀：“理解，理解。” 杨七：“收到。” 沐萧萧：“收到。” 凌霄天师：“阿罗仙子就是会关心人，收到啦。” 玄真子：“（赞）。” 楚狂人发来了一条语音，极为憋屈：“鉴于我现在四肢不变，就暂时不聊天了。” 这家伙，心态还挺好，躺在病床上都还能开玩笑。 语音中，众人一阵哈哈大笑，楚狂人骂骂咧咧请医仙扁草关闭了群聊。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语音道：“萧萧，什么时候去那个地方？” 蝶谷小仙子也语音回复道：“快了，伯阳老大说年前过去，在那边过年。”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到了那边记得来个消息，有事没事报个平安。” 蝶谷小仙子：“好的师兄。” 褚三刀：“仙子，到了那边能不能拍几张照片？我也想知道那个地方长啥样。” 杨七：“嘘，伯阳老大不是说了吗，不要随便提那个地方。” 凌霄天师：“杨七道友，别担心，我和玄真子都知道的，阿罗仙子是剑宗内门弟子，也不是外人。” 杨七唏嘘道：“原来你们早就知道啊！” 玄真子：“哈哈，这世间，老夫不知道的事少得可怜。” 褚三刀：“前辈就是前辈，牛逼。” 沐萧萧：“那我到时候多给你拍点照片，有仙子的那种，到时候你们要是喜欢，就来找我哦！” 褚三刀：“哇塞，沐仙子居然都会开这种玩笑了。” 沐萧萧：“嘻嘻……” 听着这些声音，张憧憬莫名感到舒服安静，微笑着拿起手机又发了条语音：“萧萧，师兄我彻底单身了，记得跟我物色一个漂亮仙子的微信哦。” 旁观着的阿罗狠狠瞪了他一眼，但是，他看不见啊！ 沐萧萧：“师兄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阿罗默默听完了语音，就纳闷了，这沐萧萧不是跟自己争师弟来着吗？不为自己考虑也就算了，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 这时，玄真子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来：“小张道友，你们就别想啦，那个地方是没有信号的哦。” 褚三刀：“（泪奔）”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杨七：“还是江南好。”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杨七，你那房子卖出去了？” 杨七：“当然，我那地的房子可好卖了，一听说我要出手，全都跟狗似的，咬着我不放。” 褚三刀：“卖了多少钱？” 杨七：“一千万呢！” 褚三刀：“我去，当初五百万买的，现在就卖一千万了？” 杨七：“嘿嘿，没办法，运气好嘛。”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庆市房价一向长得快。” 褚三刀：“那完了，我们锦官市这边没怎么涨，我该不会到你们那边买不起房子吧。” 杨七：“有可能哦。” 褚三刀：“@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老张，回头我要是钱不够，你记得借我点啊，要不然王老板又要跟我扯皮了。”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梅钱。” 褚三刀：“别啊，我知道你还有点存款的。”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我也要买房。” 褚三刀：“你不是有一套吗？”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别提了，伤心。” 褚三刀：“那你怎么也得给我在局里安排个油水多的差事，我按揭还不行吗。”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那倒是可以考虑。” 褚三刀：“你办事，我放心。” 这时，远在京北的凌霄天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小张道友，在庆市当差你一定要多注意宋明，那家伙是只天狼精化形成人的，老话说，非我族内，其心必异。” 张憧憬惊讶，“宋明探长竟然是只妖精！” 玄真子拂须发着语音：“之前老凌还在的时候，他就一直想坐上庆市第二把交椅，老凌一直跟压着，恐怕是积郁已久。后来老凌卸任前往京北之后，他本来有望接任的，但是又被老凌坑了，把最不喜欢管杂事的扁草医仙给提拔了上来。”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那宋明探长岂不得气吐血？” 玄真子笑道：“那到不至于，那家伙一直明恋着扁草，她当分局老大，宋明就算不甘心，但多少还是能接受的。”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那扁科长也喜欢他？” 凌霄天师：“绝无可能。” 玄真子：“扁科长差不多七百岁了，在这七百年间，我还从未听说她喜欢过水，在她的眼中，只有病人，我是病人，你是病人，大家都是病人，你懂吧。”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明白了，就是说扁可能是那啥七百年老处女呗！” 褚三刀：“哈哈……” 杨七：“七百年……这个词，贴切。” 玄真子：“嘘，小心扁科长听见了不给你治眼睛。”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没事，她忙着呢！” 正在这时，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张憧憬放下手机，问道：“谁啊？” “是我！”门外人道。 张憧憬不禁心神一凝，连忙低声在群里发了个语音，“不说了，扁科长来了！” 众人唏嘘。 …… “阿罗，开门。”张憧憬正襟危坐。 阿罗白了他一眼，起身去开了门。 扁草进来问道：“小张老大，我刚才好像听见屋子里有声。” 张憧憬尴尬笑道：“闲聊。闲聊。” 扁草望着他，“可是我听见好像有人提到了我的名字。” 张憧憬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跳：“哪有的事，你肯定听错了。” “是吗？”扁草半信半疑道。 “当然了，就算是提了，那也肯定是夸你妙手仁心，美貌如花，啥的，对吧。”张憧憬打马虎眼道。 扁草撇了撇嘴，这位清冷美人的脸上，除了在知道张憧憬要接任庆市分局老大的时候露出过一抹笑容外，鲜少微笑。 “扁医仙，老楚伤势怎么样了？”张憧憬问道。 “问题不大，不过，我得闭关为他疗伤一段时间，我来就是提醒你们，我没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去医务科室打扰我。”扁草认真道。 “明白。”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对阿罗说道：“阿罗，传我命令，让宋明探长调出十个局里精英修士守在医务科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 阿罗离去，扁草也离去。 张憧憬刚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敲门声又传来。 “谁？”张憧憬懒得用神念感知，直接问道。 “报告老大，赵小天。”门外人昂首挺胸。 “进。” 397 神符师 “不是让你去盯着桃花源别墅那边的人吗？”张憧憬严肃道。 “报告老大，我去了。”赵小天道。 “结果呢？”张憧憬问道。 “我被人打了。”赵小天道。 “你堂堂修士，还有人能打得过你？”张憧憬纳闷。 赵小天如实道：“对方可能也是修士。” “可能？”张憧憬无神双眼望向他。 赵小天顿时感觉到无上威压，战战兢兢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刚到桃花源别墅，就被一道灵光击退，还摔了个鼻青脸肿呢，不信你看。” “我看不见。”张憧憬没好气道。 看不见？ 赵小天愣了一下，才想起之前张老大走哪儿去，好像都有一位仙子跟着，原来是因为看不见啊！ 赵小天松了口气，顿时感觉威压都少了许多。 张憧憬陷入了沉思。 灵光？ 难道庆市除了登记在册的散修以外，还有修士存在？ 或者说，是从其它地方来的修士？ 张憧憬一拍桌子发号施令道：“赵小天，你再叫上两个兄弟一起去，不求能把他抓回来，只要能搞清楚他的身份就行了。” “是。”赵小天连忙道。 “等一下。”张憧憬喊道。 “老大请说。”赵小天道。 “动静小一点，别惊动了俗世之人。”张憧憬强调道。 “老大放心，局里的人都知道分寸的。”赵小天说道。 张憧憬挥了挥手，“去吧。” 赵小天离开以后，内心波澜渐渐平复。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 庆市难道还有黑户口的修士？ 可是，有为什么是恰好出现在徐嘉骏所在的桃花源别墅？ 难道是陈家安排的人？ 想到这里，张憧憬无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你怎么了？”下达完指令的阿罗刚一进门就感觉到一股杀气。 “我可能又要杀人了。”张憧憬捏了捏手指，关节啪啪作响。 …… 约莫半个小时后，赵小天和另外带去的两名同事一起灰溜溜地赶了回来，浑身传来一股胶臭味。 好臭！ 阿罗不禁掩住了鼻子。 张憧憬也遮住鼻子，问道：“怎么回事？” 赵小天连忙汇报道：“报告老大，这次我们看清楚了，对方修士修为其实不高，但是他丢了很多纸出来，然后我们就感觉被火烧一样。” 纸？ 张憧憬皱眉道：“然后呢？” 赵小天难以启齿道：“然后他就让我们滚，还说再敢靠近半步，就不客气了。” 张憧憬无语道：“然后你们就真滚了？” 三名局中修士都轻轻嗯了一声。 张憧憬气笑道：“你们可真给局里长脸！” 三人羞愧难当。 都是什么货色！怪不得在京北的时候曹嫣红就说庆市这边是穷乡僻壤，出不了什么人杰，以前张憧憬还没怎么觉得，现在见识了局里人的办事效率，不得不承认，在这边当差的基本都是属于打酱油的那种。 他们能在神仙管理局任职，想必也是凌霄天师私底下收了不少油水吧！ 到不是说凌霄天师办事不可靠，至少他在的时候，庆市还是风平浪静，井井有条。 能把这种货色的手下都使用的得心应手，也是一种本事。 张憧憬头疼，也知道指望不上这些小修士了，宋明探长是妖兽化形，修为倒是不弱，但挺凌霄天师和玄真子的意思，似乎不太可靠，把这事交给他去办，也不放心。 于是，张憧憬只好招呼起阿罗，亲自去看一看了。 此间正值中午，桃花源别墅区街道来来往往的基本都是有车有房有漂亮老婆的成功人士。 张憧憬穿了一身挺拔西装，和阿罗坐在一间别墅区的临街餐厅。 餐厅二楼的玻璃透出去恰好可以看见别墅区里面的样子。 午饭吃得七七八八，阿罗放下筷子，纳闷道：“我们来这里都坐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那人还没出来赶我们走？” 张憧憬也是头疼，“估计是恰好不在吧！” “那怎么办？”阿罗问道。 “进去溜达一圈吧，兴许能撞上。”张憧憬起身道。 阿罗点了点头，牵着他。 再次以住户身份进入桃花源别墅，张憧憬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依稀能听出来来往往的人几乎都是一家三口。 走着走着，忽然，张憧憬刹住了脚步。 沐萧萧也跟着停了下来，然后她转过头，望向昨天便以深深记住的一缕凡人气息。 张憧憬的右侧三十米处的草坪上，徐嘉骏手里捧了一本书，坐在垫了垫子的地上，小女孩兮兮在她前面挽着气球，场景显得十分的温馨美好。 “只有她们两个，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阿罗问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找了个徐嘉骏看不见的角度的草坪坐在冰冷的地上。 张憧憬没去感伤什么，而是问道：“阿罗，有没有察觉到修士气息？” 阿罗蹙眉道：“若有似无。” 张憧憬纳闷。 难道他那人隐藏了气机？可是赵小天他们不是说对方修为很弱吗？ 张憧憬心中突然有些猜想。 从赵小天口中得知，对方是使用了一张纸使得他们浑身灼烧的。 由此可以推测出两种可能。 第一，那张纸就是对方的法器，可能是类似于天书之内的东西。 第二，他最为熟悉的神符师。 除此之外，张憧憬再也想不出第三种可能。 尤其是在这里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基本又可以断定，对方有隐匿气息之术，所以天书的可能性不大，反而是神符师的可能性极大。 在仙班大点一战中，陈天骄曾以一张酥州张仙师亲手刻画的神符挡住张憧憬所有的神符攻击，由此可见，京北陈家和酥州张仙师家有来往。 那么，这名神符师会不会是酥州张家的人，受命于京北陈家？ 如果是，那么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无外乎就是因为当年找不到张憧憬的踪迹，来这里守株待兔的。 想到这些，张憧憬心中更添一些愧疚。 本以为当初离开庆市不会给徐嘉骏带来什么麻烦，没想到还是被人盯上了。 张憧憬静心说道：“阿罗，对方一直没有出现，可能是因为修为太低，感受不到我们的存在，你我都放开气机，但也别放太多，只要能引出那人就行，千万别把他吓跑了。” 说罢，俩人运转灵力，放开些许气机。 突然，一张满是纹路的白纸从天飘落。 果然是神符师。 张憧憬冷冷一笑，他虽然看不见，但他对神符的气息太熟悉了。 张憧憬弹指一挥，那神符便被弹向天际。 然后一缕微弱气息迅速在人群中闪过，似乎是察觉到张憧憬他们的修为高深，正在飞速逃走。 阿罗正要起身去追。 张憧憬拉住她说道：“对方是神符师，我去追比较合适，你留下来，免得对方有什么后手。” 阿罗知道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留下来保护那姓徐的女子，她点了点头，道：“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他们母子分毫，你眼睛看不见，自己小心一些。” 张憧憬抿嘴一笑：“无妨，对方无论是修为还是神符技巧都在我之下。” 言罢，张憧憬身影一闪而逝。 三五息之后，张憧憬便在人群中捕捉到那个正在逃跑的身影。 凭感知，此人似乎年纪不小，且是个男人。 为了不惊动俗世之人，张憧憬一个瞬步之上，然后一掌抓住他的肩膀，于转身之间拔地而起。 他身边众人只觉忽然刮起一阵莫名狂风，不解地左右望了望，然后继续做该做的事，仿佛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张憧憬一把将那人丢在地上，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那人心中暗道不好，也是暗骂自己修行得还不够好，这么容易就被人抓住了。 那人慷慨激昂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你若是敢伤害她们母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398 转机 听此人的话，好似视死如归一般。 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为什么说不让自己伤害那对母女？ 难道是玄真子暗中安排来的人手？ 也不对呀，如果是的话，玄真子早就告诉自己了。 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张憧憬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保护那对母女？” 那人名神符师不作声了，大概是一副誓死不说的样子。 “我不是来杀她们的，也不是来杀你的，我只是想看看接连打退我神仙管理局三名修士的人到底是谁，可惜，我看不见。”张憧憬自嘲道，在来之前，不可否认，他心中有杀机，可是在来了之后，尤其是在抓到此人之后，这份杀机下意识慢慢消散，因为他隐隐觉得，这背后还有故事。 “前几个人是你派来的？”那名神符师抬眼问道。 不抬头不要紧，这一抬头，他顿时惊呆了。 然后张憧憬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只听这位神符师修士砰砰磕头道：“弟子顾名楼，拜见师尊。” 顾名楼？ 自己认识吗？ 这些年在外头见过的人太多，遇到的事太多，还真有些记不大住人。 感觉到他的真诚，张憧憬彻底没了杀意，挠了挠头，汗颜道：“抱歉，我们认识吗？” 顾名楼一听，师尊莫不是脑子给人打坏了？ 他连忙解释道：“我是顾名楼啊，顾名楼，你不记得了吗？” 张憧憬尴尬着摇了摇头。 顾名楼心想，完了，师尊眼睛好像出问题了，脑子也肯定出问题了。 顾名楼认真解释道：“师尊，五年前，在庆大，你还在读大二的时候，我是你的生活老师啊！” 生活老师？ 提起这个词。 张憧憬那些发霉的记忆便如同遇到阳光，拨开云雾，得见光明。 顾名楼，不就是楼底下那个老宅男，生活质量只能用脏乱差的生活老师吗？ 嗯，不对，他也有过其余，在三十多年前，他也是遇到过神仙的，可惜，因为年轻，错过了。 当后来再想走回那条路的时候，只能每天窝在寝室看一些修仙小说，来憧憬自己的未来人生。 “顾名楼老师，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当年我好像还送你本秘籍来着。”张憧憬寒暄道。他不但记起了顾名楼，也记起了407寝室，记起了立下寝室宣言的李松，记起了硬盘里总是存着几个g爱情电影的陈记录，记起了吴成胜。 记起了服下淬体丹时，自己浑身发热，被他们拖着到操场赤条条狂奔的夜。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 只是，他们都还好吗？ 大学毕业，各奔东西，恐怕都天隔一方吧！ “对对对，就是我。”顾名楼一听，激动极了，眼泪跟不值钱似的，随手就抹了一大把。 这都把张憧憬给看呆了，自己跟他也不是特别熟，至于这么见面就两眼泪汪汪的吗？ 道友，煽情煽得过分了哈。 这么好的资质，不去当演员，可惜了！ 事实上，顾名楼就是这么一个悲催的人，一个拥有主角奇遇光环，却人生惨淡的散修。 小半辈子都庸庸碌碌着，直到他遇到了玩神符把寝室都给玩得冰冻了的张憧憬前辈，尤其是在他交给他一本《神符》的时候，他的人生轨迹才再次发生改变。 再次见到张憧憬，他能不激动吗？！ “顾老师，学校都放假了，你怎么在这儿？”张憧憬才没心情跟他客套寒暄，言归正传道。 “我早就辞职了。”顾名楼道。 张憧憬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所以师尊，你以后就别叫我顾老师了，我才是您的学生。”顾名楼很认真的样子。 “我算你哪门子师尊。”张憧憬苦笑。 “当然算了，没有你当年赠给我的神符秘技，哪有我的今天。”顾名楼诚恳道。 张憧憬细细感知了一番，正如赵小天之前汇报的那样，顾名楼的修为并不高，只有天王境中期左右的样子，但是从刚才神符的强度来说，确实勉勉强强已经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了。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成就，也难怪顾名楼如此沾沾自喜。 “不过是几本用出不大的书而已，你不必太过上心，机缘成就都是你的个人造化，与我关系不大。”张憧憬说道。 闻言，顾名楼顿时神情衰落，但是很快又精神百倍。 他说道：“不，别人是怎么样我不管，但对于我顾名楼来说，滴水之恩，便犹如再生父母，您对我的恩情，我愿意用一生去报答。” 说罢，顾名楼五体投地，砰砰磕头。 这家伙，怎么还是个老古板？ 滴水之恩就如同再生父母，那人这一辈子的爹妈可就多了去了，报答得完？ 张憧憬微微头疼。 “别磕了，我还没死呢。”张憧憬没好气道。 “不，师尊，今日，你若不承认我是您的弟子，我就磕一辈子。”顾名楼下定决心道。 “你这是要跟我死磕啊！”张憧憬无奈笑道。 “磕死为止。”顾名楼目光灼灼，盯着这位当年便认定是修仙前辈的高人，因为他的点拨，自己才在渐渐体会到真正的修行。 如果说滴水之恩有些俗气，那么对于顾名楼来说，其实有另外一句话，更为贴切。 赠我仙缘，如师如父。 “你先起来。”张憧憬道。 顾名楼摇头，磕头。 “你这是耍无赖，你知道不？”张憧憬真的头疼，这么些年来，都是自己在耍无赖，今天反倒被别人耍无赖了，还真是新鲜。 顾名楼不语，只磕头。 “你先起来，我有话问你，你要是答得好，我就考虑考虑。”遇到这种无赖，寻常办法只是浪费时间，于是张憧憬这个大无赖敷衍道。 “是，师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顾名楼咧嘴笑道。 那张本就不太好看的老脸，这一笑，就显得更丑了。 还好张憧憬看不见，不然得吓个半死。 张憧憬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问道：“听你刚才的口气，你是在保护徐嘉骏和她女儿？” 顾名楼嗯了一声。 “为什么？”张憧憬道。 “因为她是师娘啊，所以我要保护好她，等你回来。”顾名楼觉得很理所应当。 听到他这句话，张憧憬由衷的笑了。 “谢谢。”张憧憬微笑道。 “师尊不必客气，这些都是当弟子的应该做的。”顾名楼心中欢喜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不禁感慨道：“可惜，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顾名楼也点了点头，“是挺可惜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我可惜我自己，你可惜什么。” 顾名楼笑道：“我可惜李春茂啊！” 张憧憬纳闷，“李春茂是谁？” “哦，李春茂啊，就是那个刘文书刘教授的远房侄子，有才有貌，又是书香门第，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却偏偏第一次来庆大就喜欢上了师娘，偏偏师娘又只喜欢师尊你，是不是很可惜嘛。不对，一点也不可惜，师娘喜欢师尊才是天经地义。”顾名楼说道。 张憧憬忍俊不禁笑了，“这几年我不在庆市，庆大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 “师尊是想问师娘是怎么过的吧。”顾名楼会心笑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顾名楼拍着胸脯说道：“别的我不敢说，师尊你放心，这几年师娘一直坚守妇道，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坚守妇道！ 张憧憬被他用的这个词给逗乐了。 张憧憬笑容苦涩道：“她都已经结婚生子了，你这个词用得不太对吧！” “啥？结婚生子？”顾名楼愣了一下。 “有一天遇见过，孩子叫兮兮，男的应该就是你说的李春茂吧。”张憧憬说道。 “不可能，师尊你肯定是误会了，孩子是叫兮兮，但是绝对跟李春茂没有半毛钱关系。”顾名楼激动道。 张憧憬一听，更激动了，“你什么意思？” “李春茂是喜欢师娘，但是师娘只喜欢师尊，所以李春茂追了很多年，却一直没有追到过。”顾名楼解释道。 “可是，昨天我明明在庆大撞见他们在一辆车上。”张憧憬不信道。 “昨天啊，昨天是师娘去见她老师，那个李春茂死皮赖脸非要送师娘回来，我也不知道师娘是怎么想的，可能是碍于刘教授的面子吧，毕竟李春茂是他的远房亲戚。”顾名楼揣测道。 原来如此！ 得知这些消息，张憧憬忽然松了一口气。 “既然徐嘉骏没有结婚，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张憧憬追问道。 顾名楼挠了挠头，一脸懵逼的看着师尊。 “不是师尊你自己的孩子吗？你不知道？” “我的孩子？！”张憧憬也懵了。 “难不成师娘真的在我没注意到的情况下跟别的男人好过？”顾名楼见师尊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不禁摸了摸下班，陷入了沉思。 听到这句揣测，张憧憬内心有过一瞬间的想法，但是很快又一闪而逝，因为他相信，她不是那种女人。 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道：“能不能把这几年关于她的事，都说给我听一下。” 399 冲冠一怒 顾名楼点了点头，缓缓说道：“说起师娘啊，这几年过得其实挺不容易的。” “当年师尊您从庆大消失之后，师娘回来找了您好长一段时间，连私家侦探都请了，但就是找不到您，伤心极了，有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她，您可能是去寻找仙缘了，一定会回来的。但是我也知道，师娘是凡人，有些事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一直没敢告诉她。” “她找不到你，有段时间人都瘦了好几圈。” “后来，她肚子慢慢大起来了，这事当时在学校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师尊你应该明白的，女大学生未婚先孕，肯定是要遭人非议的。” “面对同学们的引论，老师们的询问，师娘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承受着一切，生下了孩子。” “还好是上大学，要是高中，估计直接就给开除了。” “也还好，有刘教授帮衬着在教务处说话，这事才慢慢压了下来。” “但是师尊您嘛，名声可就臭了，那一届的学生几乎都把你当成渣男来说的，甚至庆大里还流传着一句话，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市场营销的，太市侩，太薄情寡义，否则就等着跟文艺女神一样大肚子没人要吧！” “再后来，师娘毕业了，这事也算是告了一段落了。” “但她后来依然坚持着要在本校考研，刘教授怎么劝也没用，我估计她是怕你回来找不到她吧。” “到现在学校都还流传着您的渣男传说呢！” 张憧憬不知何时已经是泪流满面。 “师尊，您没事吧，要不，我还是不往下说了吧！”顾名楼担心道。 “继续说。”张憧憬哽咽道。 “那好吧。”顾名楼叹了口气，“除此之外，师娘这些年也一直还面临着另外一个麻烦，这也是我辞职偷偷保护师娘的原因。” “有修士对她出手？”张憧憬问道。 “倒也算不上修士，庆市的忠义社，我不知道您听说过没，师娘也不知怎的就得罪了他们，三天两头的来找麻烦。”顾名楼道。 “是冲着我来的。”张憧憬杀机再次涌现。 庆市陈家忠义社，当之无愧的地下大佬，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比如洗发女郎的一条龙服务，以及收保护费之内的，整个庆市，无所不在。 却偏偏因为他们是京北陈家的分支，即便有人想动这个势力，也不敢动。 他们之所以找徐嘉骏的麻烦，不难想象是因为当年陈天华死于张憧憬之手的消息败露了出去。 张憧憬无比庆幸，离开庆市之前把神符传给了顾名楼，要不然，恐怕还真不能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徐嘉骏了。 至于徐嘉骏和小女孩兮兮的事，听完了顾名楼说的话之后，张憧憬几乎可以笃定，兮兮是自己的兮兮，徐嘉骏也还是自己的徐嘉骏。 想来，兮兮说她妈妈偷偷流泪，也是因为自己吧。 想到这些，张憧憬既想哭，也想笑，更恨自己。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无惧非议，未婚先孕生下一个孩子，其中承受了多少苦楚。 没法想象，他也不敢想象。 这样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个？ 五年啊，她等了自己整整五年，还生下了张兮兮。 女子痴情时，感人最深。 一想到自己那时候看到手机里的一条条微信，还故意不回，甚至直接有段时间连手机都没用了，就是为了跟她断绝联系，他就恨不得狠狠抽上自己几巴掌。 张憧憬应该为自己感到庆幸，但是也为徐嘉骏感到悲哀，如果不是因为和自己谈恋爱，她的生活，应该是一片阳光的吧！ 张憧憬双拳紧握，心中一口郁气难平。 本以为和陈家的恩怨算是了结了七七八八了，现在看来，还差得很远呢！ 张憧憬突然对顾名楼深深一揖。 “师尊，你这是干什么？”顾名楼大惊。 “真的谢谢你。”张憧憬由衷道。 “师尊，我都说了，保护师娘是我的责任嘛，您这样搞得我怪难为情的。”顾名楼道。 如果是平时，张憧憬可能还要跟他客套几句。 但是现在，他有一件事很重要的事必须要做，并且迫在眉睫。 张憧憬没有多言，一揖后，神色凝重说道：“你可知道忠义社的具体位置？” 顾名楼点头道：“知道，我偷偷去闯过，不过，忠义社里虽然没有很明显的修士，但各个提个强壮，身手非凡，也就是我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不然早就一锅端了。” 张憧憬脸色阴沉道：“那就端了！” …… 张憧憬带着顾名楼一个瞬移来到阿罗身旁，见他身边多了个中老年人，阿罗也不奇怪，从气机判断，她几乎可以笃定，这就是刚才那个用神符攻击自己和师弟的那个神符师，但既然师弟把他带到这里了，就证明问题基本已经解决了。 所以，一心想做个勤俭持家好女子的阿罗仙子选择了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 尤其是在徐嘉骏的事上，她更不敢多问，因为问得越多，师弟就越会觉得自己烦，就别问了。 张憧憬对她说道：“阿罗，接下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能不能帮我保护一下她？” 阿罗抿嘴笑道：“师弟放心，有我在，便无人伤得了她，只是，你眼睛看不见，能行吗？要不然还是让杨七跟你一起去吧！” 张憧憬摇了摇头，“只是一些凡间事，用不着兴师动众。” 阿罗说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谢谢师姐。”张憧憬抱拳道。 居然这么见外。 这个时候，阿罗仙子真想揍他一顿，可是，看在他眼睛看不见，又很伤心的份上，先算了吧！ 阿罗用她此时此刻能用出的最温柔的语气说道：“不谢，师弟。” …… 神仙要对凡人出手，必须要有正当理由，就算张憧憬如今是庆市分局老大也不例外。 所以张憧憬没有选择直接杀进忠义社，而是带着顾名楼先回了趟神仙管理局。 南山疯人院，顾名楼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这就是传说中神仙办差的地方吗？”顾名楼左看看右看看，问道。 张憧憬面无表情嗯了一声，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情给他介绍神仙管理局的情况。 顾名楼活了大半辈子，也知趣，后面便没问了。 张憧憬随便找了个探员说道：“让宋明探长来我办公室一趟。” 探员连忙点头离去，在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间段，没谁敢阳奉阴违。 张憧憬驾轻就熟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然后指了指茶几上的桌子说道：“盒子里有羽化茶，我眼睛最近出了些问题，看不见，不太方便动手，你可以自己泡一下，喝了对你有益处。” 顾名楼点头道：“好的，师尊。” 然后他也没拘谨，泡了两杯羽化茶，一杯递给师尊张憧憬后，才端着另外一杯慢慢品了起来。 他顿时两腋清风起，感觉羽化了一般。 顾名楼闭着双眼，脸上带笑，一动不动。 “居然顿悟了。”张憧憬轻声一叹。 不愧是当年被一位前辈高人看重的弟子，要不是因为那时候顾名楼不信，现在估计顾名楼也成了一位修士大佬了吧！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老大，我来了。”门外，宋明说道。 “进来吧。”张憧憬道。 “他是？”宋明一眼便看见了怔怔出神的顾名楼。 “我朋友，别管他。”张憧憬说道。 宋明点了点头，轻声道：“老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张憧憬开门见山道：“我记得以前凌霄天师说过，咱们神仙管理局和俗世中的局子是有联系的，对吧？” “是的，一般俗世中有什么不能办理的案件，都会存档由专门的对接人员，联系我局前往处理。”宋明如实道。 “那就好，我需要铲除庆市的一股俗世地下势力，你帮我联系一下那边局子的对接人员。”张憧憬说道。 “地下势力？”宋明皱了皱眉头。 “对，一股将庆市搞得乌烟瘴气的势力。”张憧憬沉声道。 “可以倒是可以，可是我们需要证据。”宋明道。 “证据找那边局子要，我觉得他们会有的。”张憧憬严肃道。 这年头撇开修士界不谈是蒸蒸日上的和平年代，相信庆市那些掌权者肯定是不会甘心让忠义社这么一股势力一直在庆市搞风高雨的，之前不动它，是因为不敢动。 现在有了新人神仙管理局当地老大，也就算是有了牵头人，那些掌权者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所以，证据嘛，现在有也好，没有也好，只要确定了要做这件事，就一定会有的。 至于真假，便不那么重要了，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请问老大要铲除的是那股势力？”宋明追问道。 “忠义社。”张憧憬一字一字说道。 宋明一听，当即惊讶，摆手道：“老大，不可啊，忠义社乃是京北陈家的分支，我们要是动了他们……” 张憧憬直接打断道：“动的就是他们，两个小时之内，我希望你能把相关文件递到我手里签字。” 宋明惶恐。 张憧憬真怒道：“还不快去。” 400 入局又何妨 新任老大如此强势，宋明也只能速速离去。 张憧憬歪了歪脖子坐了下来，忽然觉得房间内灵气涌动，惊讶不已。 顾名楼缓缓睁开双眼，涌动灵气又归于平静。 竟然破境了！ 张憧憬也是惊讶不已，据他所知，宋明平生除了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无名修士赠与过一枚淬体丹以外，便再没服过任何丹药，也没练过任何功法，所以此次破境全凭神符一道。 如果没记错的话，顾名楼真正意义上的修炼是从张憧憬离开庆市之后。 那么也就意味着，他步入天王境，乃至如今的天王巅峰修为都只在五年之间。 对于张憧憬来说，这个破境速度兴许不算什么，但是他是以神符入道的啊！ 众所周知，修士万千，最易入道的是剑道，最难入道的便是神符道。 张憧憬昔年平静对灵力得天独厚的感知神符修炼速度极快，但也仅仅只是在散人境界和天师境之间存在过神符入道的情况，而且还步入过一个大真师境，之后神符修炼虽然依然精益求精，但是却有种一出生便身处巅峰的感觉，无论神符如何大成，都再也没有以神符破境。 而顾名楼，却在这条道上自己摸索便达到了如此境界，这天赋委实非常人能及，也怪不得当年赠与他淬体丹的无名修士有意收他为徒。 突然跻身天王境巅峰的顾名楼连忙起身拜道：“多谢师尊赐神茶。” 张憧憬淡淡笑道：“一杯羽化茶便顿悟破境，是你的造化，谈不上谢。” 顾名楼坚持道：“对于师尊来说，羽化茶只是寻常之物，但对于我顾名楼来说，却不是。” 张憧憬心中一叹。 是啊，有些人有些事对于旁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就像顾名楼暗中保护了徐嘉骏五年时间，对于顾名楼来说只是为徒者的本分，但对于张憧憬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张憧憬微笑道：“羽化茶我这里多得是，若是对你有益处，拿回去慢慢泡着喝。” 顾名楼摇了摇头，“我能感觉到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张憧憬笑叹道：“是我糊涂了。” 顾名楼连忙摆手道：“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憧憬说道：“我也不是你那个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 …… 一个多小时后，宋明带着俗世局子里的文件回来，恭恭敬敬递给张憧憬。 “那边怎么说？”张憧憬接过文件，打不打开对他一个瞎子来说并不重要。 “同意了。”宋明回答道。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 作恶多端的忠义社已经没有存在下去的理由了。 “在哪儿签字？”张憧憬打开文件问道。 宋明连忙翻过罗列着庆市陈家的罪行的那几页，然后指着最后一页右下角说道：“签这里。” 张憧憬签完字后，把文件放回抽屉，然后活动了一下身子，起身道：“顾名楼，带路吧！” “老大，那可是陈家啊，您三思！”宋明犹豫道。 “我已经时思了。”张憧憬冷漠道。 望着这两道离去的身影，宋明脸色沉重，然后迅速离开这个他向往却一刻也不单多呆的办公室。 这时，他的心腹跟班黄启走了过来，“探长，老大怎么说？” 宋明气道：“一意孤行。” 黄启道：“也不知上头是怎么想的，派个瞎子来担任我们分局老大。” “瞎子才好。”宋明突然笑了，问道：“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黄启连忙道：“探长放心。” 宋明点了点头，“走吧，我们一起去给张憧憬收尸！” …… 一抹弯月悄然挂起。 今夜的寒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在这个本来应该搂着老婆孩子睡大觉的时间段，忠义社里挤满了人。 因为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收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消息。 说是今夜有人要闯他忠义社，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便有了这热闹的一幕。 忠义社第一把交椅坐的是经历了丧子之痛忠义社主人陈忠义，在庆市是出了名的狠人，达官显贵都敬而远之。 第二把交椅坐的是他弟弟陈忠魂，一个冷血到极致的人，好美女，更好杀人。 这些年在庆市那些见不得光的犄角旮旯，他留下过无数别人的血迹，男的女的，都有。 第三把交椅坐的是和陈忠义兄弟有八拜之交的孙永辉，此人身手极好，曾有过以一敌十的惊人战绩。 堂下和外边的院子里站着的则是忠义社的三百核心子弟，个个手提大刀，一些老家伙甚至还配了一把罕见的手枪。 一个个死死盯着前方，就等着那个胆敢闯入忠义社的人推开大门。 屋内。 陈忠魂说道：“都已经这么晚了，人还没来，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耍我们的？” 陈忠义也有些捉摸不定。 按理说，应该没有人敢在庆市这块地界耍他们忠义社。 可是，却偏偏有人老早就送了消息，消息中说要来的人却没来。 陈忠义沉声道：“应该不会，送消息的人既然如此神秘，想必那要闯我忠义社的人可能会更神秘，说不定是我们的行动打草惊蛇了。” 陈忠魂皱眉道：“那要不把人撤了？” 陈忠义摇了摇头，“只是我的猜测，这会儿把人撤出去，就算之前才是真正的打草惊蛇。” 孙永辉突然抬头看了看月色朦胧导致看不大清楚的夜空，嘴角狞笑道：“他们可千万别不来。” ———— 忠义社上空。 张憧憬御剑悬停，带路的顾名楼站在剑尖上，大概是头一次飞这么高，他摇摇晃晃的险些站不稳。 “下边有多少人？”张憧憬淡淡问道。 顾名楼往下一看，本就站不稳的他吓了个半死，一脚不稳，就险些摔了下去。 好在张憧憬及时抬手扶住他，他颤抖道：“看不大清楚，起码有两三百人吧！” “两三百人，好大的阵仗。”张憧憬冷笑道。 “他们一个个都提着刀，我感觉他们是早有准备。”顾名楼又说道。 “那看来是有人走漏了风声，提前布局了。”张憧憬思忖道。 “可是知道我们要来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怎么会走漏风声？难道是俗世局子里的人出了叛徒？”顾名楼猜测道。 “不，他们不敢。”张憧憬摇了摇头。 “也对，神仙管理局要出手，俗世里的人再怎么布局也不可能拦得住。”顾名楼会心道。 然后，他猛地想起了什么，惊道：“莫非是神仙管理局出了叛徒？”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忠义社有人提前布局是事实，那么敢这么做的，就肯定不会是凡人，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也就是顾名楼猜到的这种可能。 顾名楼担忧道：“既然不是凡人布局，想必这事儿不会这么简单，师尊，我们还要不要下去？” 张憧憬淡淡笑道：“来都来了，哪有空手回去的道理，我们当然要下去，而且还要风风光光的下去，庆市就那么大，修士就那么多，我倒要看看背后布局的人能布下什么样的死局。” 话落。 只见天上注下两道灵光。 院子里两三百人只觉刺眼无比，纷纷侧过头。 当灵光消散，他们回过头来一看，这个灯火通明的院子里忽然多了两个外人。 一个半老不老却精神抖擞，一个年纪轻轻，却双眼无神。 三百忠义社弟子都在打量着这两人。 门没有开，他们是怎么出现在院子里的？ 难道是刚才的灵光……？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就在他们疑惑的同时，那两人同时向前一步，然后又彼此互看了一眼。 年轻的那个说，“我来就行。” 年老一些的那个恭敬说：“师尊，对付这些喽啰，有损你的威名，我来就行，不用您出手。” 年轻的那个又说：“我哪有什么威名，你退下，我自己来就行。” 年老的那个渴求说：“师尊，我刚刚破了境，你让我练练手还不行吗？” 年轻的那个说：“不行，你今天的任务只是负责带路，其余的事都交给我。” 年老那个大声道：“师尊。” 年轻那个沉声道：“再啰嗦，就别叫我师尊了。” 年老那个悻然哦了一声，然后果断后退了一步。 这一幕，给忠义社三百子弟看蒙了。 年轻的是师尊，年老的是弟子，这是什么逻辑？ 然而，他们注定想不通，想通的时候，也注定是他们变成尸体的时候。 那个双眼无神的年轻人轻轻抬起手，手指结为兰花指状，三百忠义社子弟还以为他是要出手什么的，顿时如临大敌，也不知是谁突然大叫了一声：“杀！” 然后他们有刀的举刀，有枪的开枪。 这个时候，那个年轻人只是不屑的冷笑一声，然后轻轻扣响手指。 在从天而降的那一刻，已经被种灵的人们就已经徘徊在死亡的路上了。 只听得砰砰声此起彼伏，这三百道身影同时炸裂。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成河。 一切都很平静，平静到风一吹，院子里就连渣都没剩下，更别说什么鲜血和骨头了。 401 师尊咋了？ 顾名楼看见这一幕，直接给吓懵了。 师尊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响指几百人就没了？ 这可比神符还要牛逼啊！ 这个时候，陈忠义、陈忠魂、孙永辉冲了出来。 只见院中空落落的，也蒙圈了。 “我忠义社子弟呢？”陈忠义疑惑道。 “难不成是被吓跑了？”陈忠魂不明所以地望着院中那两个不知何时出现的陌生人。 他们都是听到动静赶出来的，压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多么恐怖的一幕。 “忠义社子弟何在？”孙永辉怒喊道。 风声可闻，无一人回应。 “别嚷嚷了，都没了。”张憧憬轻描淡写道。 “没了？什么意思？”孙永辉不解道。 “都死了！”张憧憬冷冷望向仅仅余下的三个人，“这话够明白了吗？” 不知晓修士秘闻的孙永辉不禁嗤笑了一声。 “三百子弟，你说死就死了？” 却偏偏是陈忠义和陈忠魂暗暗对视了一眼，心中多有猜测，却一时不敢确定。 张憧憬冷漠道：“今天在这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好狂的口气。” 孙永辉怒吼一声，然后对陈忠义和陈忠魂说道：“大哥、二哥，你们且后退几步，容我杀了他再慢慢解决我忠义社内部之事。” 陈忠义和陈忠魂默不作声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孙永辉脱下厚厚的棉外套，歪了歪脖子，然后抡起拳头，朝着张憧憬一个健步冲了过来。 张憧憬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是轻轻吐出一个“死”字。 砰…… 兰花指响，人死无存。 这个院子里，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又忠义社的第三把交椅孙永辉这个人了。 顾名楼呼出一口寒气。 师尊就是师尊，出手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他在想，要是白天师尊对自己也这么出手的话，那自己现在是不是也跟这些人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不可置否，当时张憧憬确实是动了杀心的，要不是顾名楼视死如归的说了一句不准伤害那对母女的话，他可能真死了。 此时此刻，陈忠魂和陈忠义面色惨白。 毫无疑问，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两个人，必定是修士！ 因为除了修士，他们再也想不到任何一种人可以轻易抹杀孙永辉这样的凡间高手了。 “这位道友，你我素我冤仇，为何来我忠义社杀人？”陈忠义觑眼问道。 张憧憬心神平静，暂时并未察觉到四周有任何除他们之外的修士气机存在，看来背后的布局者不太严谨啊，人都杀得差不多了，居然还没赶过来。 既是如此，那边再多给些时间好了。 张憧憬收敛心神，道：“你不知我是谁，又怎知你我素无冤仇？” 陈忠义问道：“那你是谁？” 张憧憬释然笑道：“张憧憬这个名字可有听过？” 陈忠义顿时脸色阴沉。 张憧憬继续道：“没听过也不打紧，我告诉你也无妨。五年前，你儿子陈天华被我杀了，现在你还觉得没有冤仇吗？” 陈忠义双拳紧握，可是他也知道以自己凡人之躯不可能和张憧憬这种修士对抗，所以他只能与之周旋。 也正因为张憧憬是修士，他反而不那么慌了。 因为在修士界，京北陈家，举足轻重。 陈忠义不动声色问道：“我庆市陈家乃是京北陈家的分支，你可知道？” 张憧憬淡淡笑道：“知道。” 陈忠义忽然松了口气，“那你可知道来我忠义社闹事，京北陈家不会坐视不管？”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那我还真不知道。” 陈忠义沉声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了，你是走还是留？” 张憧憬反问道：“如果你的女人被人找了四五年的麻烦，你会怎样？” 陈忠义眼神忌惮道：“所以你是为了她来的？” 张憧憬笑了笑，没有否认也没有确认。 陈忠义叹道：“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京北陈家，值得吗？” 值得吗？ 这个问题，对于张憧憬来说，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别说是五年，哪怕只有一次，张憧憬都觉得忠义社罪无可赦。 因为她，是我张憧憬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女人。 得罪京北陈家又如何？得罪全天下又如何？ 张憧憬暗暗扩大了神识感知。 方圆一公里还是没有任何修士气机浮现。 张憧憬也不急，索性如同老朋友一般闲谈道：“值不值得，我自己心里清楚。不如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京北陈家的九大长老死了，当然，跟我关系不是很大，我其实只杀过大长老陈怀年，其余八大都是别人杀的，我只是把死而复生的陈天骄又打了个半残，有什么想法？” 陈忠义还没说话，陈忠魂便站出来说道：“这不可能。” 陈天骄没死的事是绝密，他当然不可能知道，他既不信陈天骄还活着，也不信张憧憬能打败陈天骄。 张憧憬又道：“那看来你们的消息还不大灵通，我这么说吧，五年前陈天骄就在我手里死过一次，这事儿你们总该知道吧！” 陈忠魂道：“知道又如何，那是你们以多欺少，否则我陈家天才又怎么可能陨落。” “天才？”张憧憬嗤笑一声，“陈天骄可能也勉勉强强算个天才吧，不过也就那样！” 陈忠魂暗暗咬牙，却不知从何作答。 他坚信陈天骄已经死了，那么一个诋毁一个死了的人，还不是活着的人想怎么说怎么说？ 成王败寇，历来如此。 陈忠义神色阴沉道：“说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啊，我说得太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张憧憬忽然望向院子以北的方向。 有十几道气机深浅不一的修士正在飞速赶来。 张憧憬忽然扭头望向陈忠义和陈忠魂二人，“既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边不说了。” 二人心神一凝，只觉下意识恐惧。 然后便看见那个年轻人再次手结兰花。 砰…… 一声指响，一缕清风。 便送走了一群早就该死之人。 忠义社众人，一夜之间，尽归于虚无。 那些人，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憧憬转头望向顾名楼方向，轻声笑道：“阵仗不算小，多掐几道神符，防身用得着。” 顾名楼不明所以，但既然是师尊发话了，他便笃信不疑，当即从兜里掏出几张神符。 趁着那些修士还没到，张憧憬无聊问道：“掐了几张了？” 顾名楼回答道：“五张了。” 张憧憬摇头道：“五张不够，再多点。” 顾名楼尴尬道：“就这么多了，我也没带笔和纸出来，画不了。” 张憧憬无奈道：“你的方寸戒呢？” 顾名楼无比汗颜道：“我哪有那玩意！” 张憧憬给逗笑了，“顾名楼，神符师做到你这么寒酸的，可真不多见，也罢，既然你叫我一声师尊，为师便送你些神符吧！” 只见张憧憬凝虚一抓，手中忽然多处一沓神符。 从厚薄来看，起码也得四十五张。 这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顾名楼是真的穷，见到这几十张神符就跟看见宝贝似的，惊呆了。 张憧憬没好气道：“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拿着，要我给你扔过来吗？” 闻言。 顾名楼连忙冲了过去，小心翼翼结果那一沓神符。 这可是出自师尊之手啊，要是爆发了，自己不就没了吗！ 张憧憬负手说道：“神符我就这么多存货了，你将就着用，回头我给你推荐个老前辈的淘宝店，你自个儿去淘个方寸戒回来，然后没事多画点神符存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顾名楼难以启齿道：“可是师尊，我以前的存款都快花光了，前几天我还想着要不要去应聘师娘他们那个小区的保安养活自己呢！” 人家无业了四五年，全都是在保护他师娘。 张憧憬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无语道：“我送你还不行吗！” 顾名楼倒是不拘谨，也不客气，连忙拜谢道：“多谢师尊。” 张憧憬心肝又有点疼。 玄真子前辈，你可别坑我哈！ 忽然，十几名御剑修士出现在月色下。 听见动静，顾名楼抬头望去，顿时一惊。 怪不得师尊突然给自己这么多神符，原来来了这么多会御剑飞行的高手啊！ 不过，顾名楼也不太担心，因为师尊刚才分明表现得很从容不迫，这就说明，他很有把握的。 但是，接下来这一幕，有点反常。 也不知怎么的，张憧憬忽然就没了之前说杀人便杀人的高手风范，也没怎么着就踉踉跄跄走了几步，然后看起来十分慌张的样子喊道：“徒儿，徒儿，为师感觉来了好多强大修士，你在哪儿，还不快速速过来保护为师？” 顾名楼挠了挠头。 师尊这是咋了？ 怎么突然就很弱鸡的样子？刚才不是挺狠挺横的吗？ 难不成是犯啥病了？ 想不通。 “徒儿，徒儿……” 又听到师尊在喊，顾名楼也顾不得其它了，只好冲过去搀扶住张憧憬，“师尊，你怎么了？” 张憧憬颤抖道：“为师……为师感觉到好多修士来了，你快带着我跑。” 顾名楼愣了一下。 张憧憬大喊道：“快跑啊！” 顾名楼一头雾水的“哦”了一声，然后直接蹲下身子，背起奇怪的师尊朝着大门冲去…… 402 扮猪引天狼 “师尊？你真的不行了吗？” 顾名楼一边背着张憧憬跑，一边担忧道。 “嘘……” 张憧憬轻轻出声。 顾名楼顿时会意，大声说道：“我的师尊啊，不带你这么坑徒弟的，说好的带我出来装逼，怎么关键时刻旧伤复发了啊！” 张憧憬反倒愣了一下。 这老家伙，也是个戏精啊！ “哪里跑！” 砰…… 十三道光束从天砸咯，其中两道身影堵住院子大门，其余十一道将张憧憬和顾名楼团团围住。 “师尊，跑不掉了，咋整？”顾名楼问道。 原本也没想跑的张憧憬只好无奈说道：“既然跑不掉，那就放为师下来吧！” 顾名楼这才放下张憧憬。 后者举目望了望十三位御剑而来的修士。 很明显他们都是剑修。 但是，让张憧憬有些失望的是，这群人都是陌生面孔，显然没有神仙管理局内部之人。 背后布局之人还没出现，张憧憬也不着急，只是看似慌张，其实内心无比平静道：“你们是何人？” 那十三道身影都没回答，其中一位国字脸的中年剑修望了望四周，“庆市陈家的人呢？” 张憧憬随意笑道：“如你们所见，都没了。” “没了？” 国字脸中年剑修冷冷瞥向张憧憬二人。 顾名楼暗暗扣住十余张神符，只要有人出手，他就只管丢神符就完事。 这是师尊大人交给他的任务，他清楚得很。 “据我所知，庆市陈家并无修士，想来我与诸位道友也并无冤仇，不如就此罢手如何？”张憧憬故作低姿态说道。 “罢手？你想得到美，你堂堂一介修士，在俗世中杀一群凡尘之人，不觉得羞愧吗？”中年修士怒道。 显然，这十三位远道而来的修士都是以他马首是瞻。 “我杀的虽是凡尘之人，但我有足够的理由，并且手续齐全，为何要觉得羞愧？”张憧憬理直气壮道。 “滥杀无辜，还有理了。”中年剑修嗤笑一声。 “事实就是如此。”张憧憬不慌不忙道。 “既是如此，那我们杀你也有理由了。”中年剑修拔剑道。 “你们这是蛮不讲理好不好？”张憧憬无语道。 “蛮不讲理又如何？”中年剑修冷笑道。 张憧憬委曲求全道：“诸位道友，我好歹也是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的老大，你们跟我作对就等于跟神仙管理局作对，何必呢，不如我们大家各退一步，这件事就当没发生，如何？” 早已拔剑的中年剑修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能代表神仙管理局？” 张憧憬哑然失笑道：“还真不能。” 中间剑修狂妄道：“但是我们能。” 张憧憬笑道：“这位道友，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我堂堂一方分局老大都不能代表神仙管理局，你们凭什么能？” 中年剑修道：“因为我们姓陈，这个理由够不够？” 张憧憬好奇哦了一声，“京北陈家的陈？” 中年剑修道：“锦官陈家。”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我就说嘛，我们庆市这种穷乡僻壤怎么可能突然冒出来这么多强大修士，原来诸位是锦官陈家的人啊，久仰久仰。” 那中年剑修冷哼一声，估摸着应该是被张憧憬给吹捧得心花怒放了。 张憧憬悠哉悠哉，继续求全道：“锦官市和庆市也就几山之隔，大家都是朋友，你们又何苦为了几个凡间姓陈之人，跟我过不去？” “现在知道怕了？”中年剑修冷笑一声，“刚才杀庆市陈家之人的时候怎么没这么想？现在晚了。” 张憧憬心中冷笑。 当年下青城山之后，被几个锦官陈家的修士追着满世界跑，他可还记得呢！ 既然尽管锦官陈家的人也入了这场局，那边都一个不留好了。 但是，张憧憬还不急，因为他还在等一个人。 等那个背叛了自己，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 张憧憬继续放低姿态，“好吧，我承认，我确实怕了，不如我们谈个交易如何？” 中年剑修自以为己方十几人早已占尽上风，也是不畏不惧，好奇“哦”了一声，问道：“你想谈什么交易？” 张憧憬思忖道：“据我所知，你们锦官陈家在京北陈家的分支中分量并不重，想来每年能分到的修炼资源也不多，正好，我神仙管理局不想养闲人，今日你们放一马，回头等上头发放资源的时候，我把我手底下那些办差的资源分给你们。” 中间剑修正要说话。 张憧憬打断道：“先别着急拒绝，一年两年的资源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几十年，几百年呢？只要你们答应这桩买卖，我可以承诺你们，只要我在位一天，就有你们一份。” “事实上，你们锦官市其实也在我庆市神仙管理局的管辖范围之后，日后你们陈家的小辈要是有想当仙官的，我这里还可以走后门。” 说到这里，张憧憬深深看了他们一眼，“锦官陈家衰败了数百年，京北陈家虽然是你们的避风港，许多修士也卖你们这个面子，但你们都心知肚明，京北陈家岂是根本不会在意一个旁支血脉的衰败，对他们而言，你们只是一群坐吃山空的二世祖而已，若非身上流着陈家的血脉，恐怕早就不服存在了。但是和我合作就不一样了，其中利弊你们可分析的清楚？” “分析不清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喝着茶，慢慢说，保证是百利而无一害。”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张憧憬玩味望向这十三道身影。 锦官陈家的中年剑修似乎真有些动容，果然朝周围的十二人看了看，似乎在用眼神交流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张憧憬几乎就放心了。 见他们犹豫不决，张憧憬决定再添一把火，当然，他也不是真的要跟锦官陈家的修士做什么交易，他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在逼，逼那个幕后之人坐不住，然后自现原形。 张憧憬微笑道：“我神仙管理局内有上好的羽化茶，诸位，可有兴趣品尝一番？” 羽化茶虽然不是多么多么好的东西，但是在整个修士界，能喝得起这种察觉的，除了给神仙管理局当差的以外，也就只有那些家境殷实的仙门大家，像锦官陈家这种偏门旁支，别说羽化茶，就是修行功法其实都少之又少，就更别提陈天骄重塑身体所用的那些天财地宝了。 听到羽化茶，一位位剑修们还真下意识舔了舔嘴角。 国字脸中年剑修隐隐有收剑之意，他问道：“可否发下天道誓言？” “当然。”张憧憬抿嘴一笑，然后缓缓举起右手。 正在此时，一道狼嚎声传来。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迅速飞至，然后径直落在忠义社院中。 终于来了。 张憧憬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 这位突然而至的修士带了张面具，显然是身份见不得光，他对国字脸中年剑修说道：“众位陈家道友，此人满口谎话，勿信。” “你是？”陈家中年剑修皱眉道。 “送信之人。”面具修士直接说道。 锦官陈家的十三位修士再次目光江流，眼神犹豫。 “你说他的话不可信，你的话就可信？”中年剑修问道。 “陈道友，你们信不信我不打紧，但千万信不得他，此人口口声声说昔年陈家天才陈天骄尚未身死，并且在前不久举行的仙班大点中还又一次重伤的陈天骄，就凭他一个瞎子，可能吗？这不是谎话又是什么？”面具修士道。 众位陈家修士顿时议论纷纷。 “是啊，这不可能。” “陈天骄身死多年，神魂俱灭，怎么可能复活？” “可是，张憧憬本来逃亡之人，为何会突然担任庆市分局老大？这也同样说不通。” 见锦官陈家的修士还有些摇摆不定， 面具修士再次说道：“诸位，京北城之事先抛开不说，日后自可见分晓，但眼下，是我给你们通风报信通知你们今日张憧憬会灭掉庆市陈家的，这酒说明我至少是和你们站在一边的，再往深了说，我们今日你们若是诛杀了张憧憬，京北陈家那边难道就不会另眼相看吗？” “再则，他张憧憬允诺你们的，我也同样可以允诺给你们。杀了他，对你们才是真正的百利而无一害。” 面具修士言之凿凿。 陈家修士再次摇摆。 “师尊，此人带着面具，你可识得他是局中修士？”顾名楼轻声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拍掌笑道：“宋明探长真是好口才啊，黑的白的我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面具修士神色一怔，“你再说什么？” 张憧憬抿嘴笑道：“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我是瞎子，你带不带面具，其实都只是多此一举而已，且不说你的气息早已出卖了你，我记得凌霄天师跟我提过，你是天狼精化形成人，所以动用功法时，往往暴露出一些本性，你来时那一声狼嚎声，还不能说明一切吗？你还要跟我藏着掖着吗？” 宋明缓缓摘下面具，“是我又如何？” 403 最美好的见她 张憧憬淡淡笑道：“不如何，只是今日来了这里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宋明嗤笑道：“就凭你一个瞎子？” 宋明随即望向锦官陈家修士，说道：“诸位陈家道友，你们都听到了吧，此人根本没有和谈之意。” “当真？”中间修士问道，既是再问宋明，也是再问张憧憬。 张憧憬若无其事笑了笑。 锦官陈家的修士们便不再犹豫，纷纷拔剑。 宋明大笑道：“张憧憬，今日是你自己找死。” 张憧憬撇了撇嘴，笑道：“是吗？” 宋明冷笑道：“难道你觉得凭你一个瞎子，再加一个天王境的散修，就能挡得住我们十四人？未免太天真了吧！” 张憧憬没有应答，只是抬眼望了望根本望不到的夜空，笑说道：“今夜的月色可真美啊，只可惜我看不见，你们也将要看不见了，最后再欣赏一下吧！” 宋明讥笑道：“张憧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等你那个女跟班来救你吗？死心吧，我早已经查探过了，她此时此刻不在这边，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张憧憬缓缓抽出一把剑，剑身通体生灵，凤凰游弋。 张憧憬沉声道：“对付你们这些蹩脚修士，我张憧憬一人足矣。” “口出狂言。”宋明怒道。 张憧憬不动声色道：“顾名楼，布神符大阵，封住院子，我不出来，谁也别想出去。” “是，师尊。” 顾名楼郎声一笑，然后丢出数十道神符。 符纸漂浮在空中，灵光熠熠，只需一道特殊口诀便可引爆。 而这个口诀早在张憧憬被顾名楼背着的时候就已经秘音告诉他了。 这个院子，压抑感倍增。 然后张憧憬抓住顾名楼的胸膛，轻轻一丢，使之撞了出去。 张憧憬嘱咐道：“看好了，谁要是跑，就炸谁。” “师尊放心。”顾名楼回应道。 张憧憬闭上双眼，放开神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张憧憬缓缓举起剑，“陈家剑修，忘了告诉你们，其实我们之间的死仇早就结下了，昔年陈屠陈茂以及陈远山几人追杀我们兄弟几人几百里地，虽说是最后死于我们手中，但毕竟他们是代表你们锦官陈家出手了，此次回来我本打算放下恩怨，但既然你们非要来送死，那我便先送你们一程好了。” 君子之剑天上来，仙人之剑手中去。 剑随人动，人随心动。 嗤啦…… 一剑出，遍地生寒。 众人只觉眼前浮现出一道白光，连个身影都没看见。 嗤啦又一声。 白凤剑归鞘。 锦官市陈家修士十三人眉心纷纷溢出一丝鲜血。 然后如同木雕一般怦然到底。 十三枚金丹缓缓浮起。 张憧憬虚手一抓，已是收入囊中。 然后张憧憬不慌不忙望向宋明方向，“怎么样，宋探长？” “你……你刚才是装出来的？”宋明惊魂未定。 张憧憬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然呢？没有几分实力，你觉得伯阳老大会让我坐这把交椅吗？” 嘶…… 宋明再也淡定不了了，他慌乱道：“我可是神仙管理局在职探长，没有上头的命令，谁也不能动我。” 张憧憬呵呵笑道：“那你可曾听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这句话？” 宋明疑惑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下辈子多读点书吧，否则死得还是很早。” 张憧憬再次抬起剑。 宋明忌惮刚才那一剑的威力，知道自己恐怕在张憧憬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索性化身天狼，咆哮而去。 于他而言，那个天王境散修便是唯一的突破口。 他一头撞向天际，企图逃走。 可是他的退路，早就被断的一干二净。 顾名楼兴许留不住他，但是张憧憬的神符却能。 就在宋明高高跃起那一刻，顾名楼忙不迭的念出发觉。 天际轰然炸响…… 一道黑夜烟火波及整个庆市。 桃花源别墅。 漆黑的树下，阿罗仙子抬头望了望这一抹烟火长虹，然后又若无其事低下头，仿佛只是见了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 她底下都无聊数着底上一株株野草，最多时不时望向那个别墅里的一对孤儿寡母。 撇了撇嘴，又叹了口气，她自己都分不清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 神仙论道群。 褚三刀：“我仿佛看见一道灵光波及到了锦官市，是有前辈高人在打架吗？” 杨七：“你那儿隔得远，我这儿隔得近，看得更真切。” 褚三刀：“是哪位前辈高人出手了？” 杨七：“好像是神符噶，你觉得呢？” 褚三刀：“我去，老张都瞎了还能搞出来这么大阵仗！” 杨七：“怕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褚三刀：“啧啧……怎么听着还有点荡气回肠？唉……” 杨七：“你叹什么气？” 褚三刀：“我也想冲冠一怒为红颜呐！” 杨七：“你就幸灾乐祸吧，等哪天你媳妇真被什么修士给伤害了，你就知道后悔了。” 褚三刀：“呵呵……” 玄真子：“@褚三刀，道友，房子卖出去了没？” 这个时候，杨七默默选择的吃鸡。 在庆市，还是少跟玄真子前辈聊天的好，不然，不知道为啥就被坑出去一笔钱财。 可是褚三刀不长记性啊！ 褚三刀感谢道：“多谢前辈关心，快了，已经有买主来看过了，估计明后天就能成交。” 玄真子：“那就好，不过，到了庆市这边买房子还是要多注意，此地灵气欠缺，多有灾祸，务必选一个风水极佳的位置再下手。” 褚三刀：“这么多讲究？” 玄真子：“那当然了，好些人家尤其是像你和王未来那种快要新婚的小情侣，很多时候都是因为买房子没选好风水，然后诸事不顺，分道扬镳还算好的，妻离子散都不在少数。” 玄真子：“最近一起的话，估计就要数忠义社了，风水不好，被小张道友给一锅端了。” 褚三刀：“有这么恐怖吗？” 玄真子：“不信，你上网查查就知道了。” 褚三刀还真给吓着了，赶紧上网查了查庆市的房市问题，跳楼的、火灾的、夫妻之间相爱相杀的，比比皆是。 远在锦官市的褚三刀重重呼出一口气，打字道：“前辈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玄真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欲擒故纵。 褚三刀果然就耐不住了，疯狂艾特玄真子前辈。 这个时候，玄真子才慢慢悠悠冒了个泡：“老夫刚才上了个厕所，不好意思。” 褚三刀：“没关系，前辈，你赶紧给我指条明路，我要买那种房子，才能够阖家幸福？” 玄真子：“这你可就问对人了，算命看风水，我是行家。” 褚三刀下意识眉头一皱，“不会要收钱吧！” 玄真子：“只要19999，包看好。（微笑）” 褚三刀：“（吐）（吐）（吐）……” 玄真子：“这不是套路哦！” …… 忠义社一片狼藉。 张憧憬收起剑，对顾名楼说道：“走吧。” 事了拂衣去！ 张憧憬刚才听到微信消息一直在想，掏出来点了几下，居然不是语音，撇了撇嘴，心情不好地收了起来。 瞧见这一幕的顾名楼连忙关心道：“师尊，你怎么了？” “没事，走，去见你师娘。” 张憧憬侧头一笑，然后迈着幸福的步伐和顾名楼一道前往桃花源别墅。 …… 当阿罗看到小张师弟和顾名楼走了过来，便连忙迎了过去。 “师弟，你还好吗？”阿罗问道。 “很好。”张憧憬点头，反问道：“这里可有异常？” “没有。”阿罗摇了摇头。 “庆市这边的麻烦料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留给我们的就是快乐的日子了。”张憧憬真诚笑道。 阿罗轻轻嗯了一声。 她知道他的快乐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快乐是什么。 只要他不赶阿罗走，阿罗就会一直快乐。 “顾名楼，这里没你什么事了，回家休息吧。”张憧憬说道。 “师尊……”顾名楼又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事？”张憧憬问道。 “我在庆市没房子啊，以前白天黑夜都守护着师娘，还不觉得怎么，现在你突然叫我回家，我也不知道回哪里去啊！”顾名楼尴尬道。 “回庆大不行吗？”张憧憬无语道。 “师尊，我都离开庆大五年多了，而且我堂堂一代修士，怎么能去给凡人看房子呢。”顾名楼笑嘻嘻看了一眼师尊大人，说道：“您看，能不能在管理局给我物色个差事？我好歹是您徒弟，你不会放任我不管吧！” “顾名楼，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么无赖，好意思吗？”张憧憬无奈道。 “我永远是师尊的小徒弟。”顾名楼轻声道。 阿罗撇了撇嘴，真恶心。 张憧憬也是受不了了，也就是看不见，要是看见他的那副嘴脸估计就要吐了。 他挥手道：“行了！行了！今天自己对付一晚，明天来神仙管理局报道。” “是，师尊。” 顾名楼抱拳离去。 然后张憧憬望向那个有她的气息的方向，怔怔发笑。 “进去吗？”阿罗问道。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我想了想，还是想用最美好的自己去见她。” 404 圣人 回到神仙管理局，张憧憬第一时间就让阿罗带着自己前往医务科去找扁草。 在今天之前，他并不着急治好自己的眼睛。 可是在今天之后，满心欢喜的他，却无比希望能用最好的自己去见她。 只因她还在等他。 可是让张憧憬有些失望的是，扁草还在闭关给楚狂人治疗。 他们在门口站到深夜，也不见扁草有要出来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白天守了徐嘉骏一天，阿罗有些无聊到累了，这一等就靠着墙壁都在打瞌睡。 张憧憬没怎么察觉，突然，阿罗一个趔趄，张憧憬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有什么人偷袭，结果一问才知道，阿罗在打瞌睡。 张憧憬犹豫片刻，说道：“看来今天是等不到扁科长了，要不我们也回去睡吧！” 阿罗知道他是着急治好自己的眼睛，摇了摇头，坚持道：“我没事。” 张憧憬微笑道：“困了就困了，强撑着干嘛，其实我也有些困了，走吧，去睡觉。” 阿罗还是摇头，以她对张憧憬的了解，她知道即便是现在假装着回去睡觉了，过一会儿，他还是会一个人来这里等着的。 张憧憬无奈说道：“你不走，我走了哦！” 阿罗撇过头，压根不看他。 张憧憬佯装着走了几步，感觉阿罗没有跟上来，只好无奈又回到了医务科门口。 站岗的局中修士不知道为什么就忍着偷笑了！ 张憧憬拿她没办法，靠着回廊坐了下来，然后拂袖扫了扫旁边的一块空地，说道：“过来坐总行吧！” 阿罗想了想，还是坐在了他身边。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已寒暑不侵，所以不管外头的风如何大，冬天如何冷，他们顶多只是下意识拢拢衣服而已。 约莫是坐了半个多小时，阿罗又开始犯困，没一会儿就点一下头。 到了后半夜，阿罗困意稍微浅了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靠在了小张师弟的肩膀上。 她没着急起来，而是斜起眼睛偷偷看了一眼他的侧脸。 他还会盯着医务科的大门，一动不动，像一只老王八。 阿罗嘴角抿着笑，挑眉望了望朦胧的月色，就好像看见自己懵懵懂懂的喜欢，不知好在哪里，却总觉得有些美，有些期待和期望。 她知道，要把小张师弟带回青城山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转念一想，其实这样的日子就挺好的。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打瞌睡的时候只是点头而已，之所以会靠在他的肩上，是因为他不忍心看她这样打瞌睡，扶了她的脑袋一把。 …… 当清晨第一抹阳光洒下。 其实后半夜一直是眯着眼睛看景色和遐想的阿罗才佯装着伸了个懒腰。 “醒了？”张憧憬问道。 阿罗轻轻“嗯”了一声，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保持着一个姿势太久，血液没怎么循环，脚和胳膊、脖子都有些麻木，站起身来的时候一个趔趄扑进了张憧憬的怀里。 张憧憬倒没说什么，独独是阿罗忙不迭的说了两声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张憧憬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抿嘴一笑。 这个阿罗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坏坏的想法。 就是以后是不是可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去占小张师弟的便宜？ 要是青城山上的老罗知道自家女儿居然会有这种想法，估计就要冲到媳妇面前数落她不会教孩子了，男人和女人，吃亏的永远都是女人好不好？ 然后老罗肯定会被那姓秦的女子拳打脚踢一顿，最后自个儿跑到阿罗面前，变着法的跟阿罗说，傻女儿你可千万不要干这种傻事了，要不然以后嫁不出去的。 嘎吱…… 医务科的门终于推开了。 一身白大褂的扁草如释重负走了出来，抬手遮住眼睛，看了看朝阳，也看了看在朝阳下的张憧憬和阿罗。 “等我一夜了？”扁草问道。 “嗯。”张憧憬。 “着急治眼睛了？”扁草又问。 “嗯。”张憧憬。 “给你的滴眼液用了没？”扁草继续问。 张憧憬点头还“嗯”。 “怎么突然想起治眼睛了？”扁草伸手活动了一下，朝阳的温暖并没有给他的脸上也添上一丝温暖，她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永远是冷冷的，就像那传说中的广寒仙子一般。 “想去见个人。”张憧憬道。 “喜欢的人？”扁草好奇道。 “喜欢了很久很久的姑娘。”张憧憬抿着嘴笑，很开心。 扁草点了点头，“进来吧！” 张憧憬和扁草进了屋，阿罗就又无聊站在外头，看完月色，看朝阳。 进屋后，张憧憬问道：“老楚怎么样了？” 扁草回答道：“放心吧，神魂封印已经解了个七七八八了，经脉我也接上了，就等他自个儿恢复一段时间，然后在把余下的封印打破基本就没事了。” 张憧憬担忧道：“那对他以后的修行会不会有影响。” 扁草医者父母心，直言说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不过在圣人境之前，暂时不回有什么大问题。” 圣人境啊！ 张憧憬淡淡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反正天道之下也只能有十八位圣人存在，如今都已经满园了，稍微几百年应该没我们什么事。” 扁草沉声道：“那也未必。” 张憧憬愣了一下，“听你这意思，天道之下还能容忍第十九位圣人？” 扁草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把张憧憬带到一张病床坐下，然后说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躺下！” 张憧憬一边躺下，一便问道：“扁医仙，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能不能告诉我？” 扁草面无表情道：“什么问题？” 张憧憬直截了当道：“五年前第一次在神仙管理局的监狱里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与众不同，但是那时候我的修为低，看不透你的境界，现如今我已然是天师境，还是看不透你的境界，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什么境界？” 扁草漫不经心道：“圣人。” 圣人？ 张憧憬惊讶道：“第十九位圣人？” 扁草摇了摇头，“不算，因为我是医道成圣。” 张憧憬不解道：“有何区别？” 扁草回答道：“要说区别可就大了，就比如说，我不会打架。” 张憧憬疑惑，“不会打架也能成圣？” 扁草道：“当然，大道三千皆可成道。” 张憧憬纳闷道：“可是天道之下不是只允许十八位圣人存在吗？” 扁草沉声道：“那是天道，不是我的道。” 张憧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懵逼，有些迷茫了。 天道之下十八位圣人，那么天道之外呢？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圣人修士？ 天道是什么？ 自己的道又是什么？ 在这一刻，张憧憬忽然想起一些往事。 在青城山剑宗的时候，他曾遇到过一位喜欢看美女时尚杂志的不良大叔，也就是剑宗的十七长老。 他好像就说过，他的道跟大家的道有些不一样，所以时刻捧着一本有色杂志。 他的道又是什么？如果成了圣又会有什么变化？ 就在张憧憬思绪飘远之际，扁草拿着一柄精致小刀走了过来，问道：“还治不治眼睛了？” 张憧憬连忙道：“治。” 扁草没好气道：“那就把眼睛闭上。” 张憧憬赶忙乖乖闭上双眼，又问道：“要治多久？” 扁草柔声道：“放心，你本来就是只是暂时失明，就算我不出手，日子一久，也会慢慢看见的。” 张憧憬追问道：“今天能行吗？” 扁草回答道：“你再啰嗦下去，明天都不行！” 张憧憬才连嘴也乖乖闭上了。 …… 当张憧憬推开医务科大门，阳光还有些刺眼，约莫是三四点左右的样子。 “扁科长，辛苦了。” 张憧憬转身对那个穿着白大褂，还在整理自己的医疗器具的女医仙微笑一揖。 扁草无奈摇了摇头，挥手道：“去见你的人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出门而去，就差仰天大笑了。 看到张憧憬走出来，阿罗走过来关切询问了几句，得知张憧憬的眼睛没事了，她也笑得很开心。 不过，就在张憧憬准备起身前往桃花源别墅的时候，阿罗突然提醒他忘了一件事。 张憧憬当时有些懵，一问才想起昨天交待了顾名楼今天来神仙管理局报道，这会儿人已经办公室门口等了很久了。 张憧憬这才扭身回到办公室，这老家伙还跟当年一样的长相猥琐。 顾名楼笑嘿嘿道：“师尊，您打算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 昨晚死了个宋明，张憧憬本来是想让顾名楼顶替他的位置的，但是想起往后还要安排给楚狂人和褚三刀职位，再加上顾名楼丑得跟自己不相上下，修为也不够，有点上不了台面。想了想，就对他说道：“你就做副探长吧！” 顾名楼倒没怎么介意这个，只是问了个他在意的薪水问题。 张憧憬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只管放心。 顾名楼顿时就会意了，然后跟张憧憬要了间办公室，自个人屁颠屁颠去收拾去了。 张憧憬望了望阿罗，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他想去见徐嘉骏，但是不太希望阿罗跟着。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要开口的时候，阿罗突然就很懂事说昨天晚上没睡好，也没等张憧憬同意，就回了房间。 她抱着枕头一阵打击，最后呜呜起来了…… 405 不准欺负妈妈 知道她一直在等自己后，张憧憬反倒没有那么着急了，就像他在京北大雪中期盼的那样，离开神仙管理局后，他先去了一趟商场，给自己添置了一身帅气西装，又去理发店整了个合适的发型，把自己打扮得像模像样之后才前往桃花源别墅。 这一耽搁，冬天的太阳都下山了。 咚咚…… 张憧憬带着阔别多年的微笑站在门口敲门。 嘎吱…… 门开了。 开门的是应该只有四岁的女孩兮兮。 “兮兮。”张憧憬笑嘻嘻的样子傻乎乎的。 兮兮歪着脑袋看了他半天，才张圆了口，惊讶道：“咦，你不是那天的神医叔叔吗？” 张憧憬微笑着点了点，对她还记得自己表示很高兴。 张憧憬蹲下身子说道：“兮兮，我是来给你妈妈治病的，她人呢？” 兮兮一听，可高兴了，一边冲进厨房，一边大喊道：“妈妈，妈妈，神医叔叔来给你治病了。” “神医叔叔？” 正在炒菜的徐嘉骏有些纳闷。 “对下，就是那天我和你说的那个神医叔叔啊！”兮兮说道。 徐嘉骏哦了一声，放下锅铲，走出来瞧了瞧。 恰好，他还是一脸的微笑。 她愣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神医叔叔，你快进来坐呀！”兮兮跑过去牵起张憧憬的手，来到了沙发旁边，还张罗着给他倒了杯水，显然她很有家教。 张憧憬端着水杯，望着那个近在咫尺的她，歉意道：“抱歉，我来晚了。” 那个名声在庆大很糟糕的文艺女神没有出声。 “在门外就闻到炒菜的香味了，有我的份吗？”张憧憬打破僵局道。 那个当年的姑娘，现在的女人，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进厨房的时候横了横衣袖。 今天的菜没有洋葱，可是她依然在厨房里泪流满面。 …… 张憧憬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屋内装潢，很简洁，也很温馨。 最显眼的是茶几上摆着的两本老旧的《诗经》和《楚辞》。 张憧憬默默捧起《诗经》翻开那一页。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兮兮突然凑了过来，欢喜道：“叔叔，你也喜欢看这一页啊，我妈妈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一页了。” 张憧憬抿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 还好，长得不像自己，像她，跟她一样好看。 眉梢眼角藏秀气，声音笑貌露温柔！ 张憧憬眨了眨眼角，有些泛酸。 “叔叔，你怎么也哭啦？是不是兮兮倒的水不干净啊！”小女孩委屈的望着他，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内疚得很。 张憧憬微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那杯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抱起兮兮，温柔道：“叔叔没哭，是开心。” 她笑了，牙齿都还没长齐。 “长得真像你妈妈。”张憧憬摸了摸她嫩嫩的脸蛋。 “别人都这么说的。”兮兮嘻嘻笑。 张憧憬忽然抱紧了她，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女孩不明所以，不过，她突然觉得很幸福，被叔叔抱着的时候跟被妈妈抱着的感觉一样的亲近。 他嗓音沙哑，“兮兮，对不起。” 她挠了挠头，有些不解，但是妈妈教过她，要说没关系，然后她便这么说了。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浑身颤抖，却始终没敢在她面前哭出声来。 这个时候，也已经哭成泪人的徐嘉骏就站在厨房门口，遥遥望着这一对儿妇女，积累在心中多年的怨气，一瞬间便不翼而飞了。 她莞尔一笑，又拿着锅铲，重新回到了厨房。 张憧憬终于放下了女孩兮兮，脸上的泪光早已被偷偷擦得干干净净。 他蹲下身子说道：“兮兮，我去看看你妈妈好不好？” “哦。”兮兮点了点头，然后自个儿也捧起那本怎么看也看不懂的，却是妈妈最喜欢的《诗经》。 张憧憬轻轻来了厨房，她没有说话，他就站在她身边，见到一盘菜快要起锅的时候连忙递过去盘子。 忍了半天，他终于没忍住，打破了僵局。 “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兮兮，很累吧。” 她摇了摇头，“还好，兮兮很听话的，不吵也不闹，只是去年上幼儿园的时候她开始问起别人为什么都有爸爸，而我没有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低下头，满脸愧疚道：“对不起，我……” 她打断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离开，要么就是觉得我不够好了，要么就是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对吗？” 他连忙发誓道：“没有，一个也没有。” 她被他看着的左半边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藏着的右半边脸却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是吗？那就是有别的女孩喜欢你，对吧！” 他突然默不作声了。 因为他没法解释，这些年在外头认识了很多漂亮的女孩，胡璃是交易，沐萧萧是拐出来的，自己都懵懵懂懂的，喜欢不喜欢她估计自己都不清楚，最后就是阿罗了，她好像是喜欢的，只是她从来没明说过。 她突然炒菜都炒都炒出了刀光剑影，乒乒乓乓的，连右半边脸都没了笑意，“看来我说对了。” 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老老实实说道：“也不全对，我感觉是有这样的人存在，但是我这些年一直心里都住着你，一直都守身如玉的，真的！” 她炒菜的动作又放轻了些，“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他欲言又止：“我……” 她大概是兰心蕙质，猜到了他有说不出的苦衷，便摇了摇头说：“不想说就算了，反正都这样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她始终没有转头看他一眼，也不知是不想见他，还是怕见了之后会忍不住抱上去。 她冷漠地说：“我不喜欢听对不起，你应该知道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他缓缓走到了自己背后。 此刻，她心中小鹿乱撞，像极了十七八岁的时候被他牵着跑了几公里那次一样。 当那双手臂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她终于一刻也忍不了了，立刻放下锅铲，不管不顾，转过身，死死抱住了他。 他还没说什么话，她就泣不成声了。 正在这时，听见妈妈哭声的兮兮冲了过来，“不准欺负我妈妈。” 张憧憬低头一看，只见小女孩兮兮手里拿着一把男孩儿才玩儿的玩具剑，指着他耀武扬威的。 徐嘉骏这才松开了张憧憬，破涕为笑道：“兮兮，出去玩。” 兮兮死死盯着那个叔叔，此刻在她心里，他就是个坏人。 兮兮摇头道：“不，兮兮不走，叔叔是坏人，兮兮要保护妈妈。” 徐嘉骏沉声道：“兮兮，听话，这里没有坏人。” 兮兮不相信道：“可是叔叔明明让你哭了。” 徐嘉骏无奈道：“是我自己哭的，不关叔叔的事。” 兮兮这才哦了一声，转身回客厅的时候，还不忘机灵的回头再看一眼叔叔到底有没有欺负妈妈，最后还恶狠狠地警告了一句才放心出去玩了。 徐嘉骏转头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兮兮平时很听话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坚持不听话。” 张憧憬摇头笑道：“挺好的，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妈妈。” “这么一闹，菜都快糊了。”徐嘉骏笑着转过身，继续拿起锅铲炒菜。 张憧憬还想来个背后偷袭来着，结果被徐嘉骏给推了，她丢给他一句话，“兮兮从小就没爸，你现在还是叔叔，这样不好。” 张憧憬无奈缩回手：“那我这就出去告诉她，我是她爸。” 徐嘉骏连忙抓住要转身出去的他，摇头道：“不要，兮兮年纪小，一时半会儿还接受不了，以后慢慢说吧！” 张憧憬微笑道：“这么快就原谅我了？” 徐嘉骏瞪了他一眼，转过头，铲了两下锅里的回锅肉，伸手道：“盘子。” “遵命。” 张憧憬连忙又递过一个盘子。 徐嘉骏一边盛菜，一边问道：“吃完饭还走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柔声道：“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徐嘉骏回过头，认真看着他，道：“大丈夫说话……” 张憧憬补充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端菜，吃饭。”徐嘉骏转过身。 张憧憬连忙哦了一声，端起另外炒起来的两盘菜，屁颠屁颠跟在她的后头，典型就是一只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 吃饭的时候，兮兮那双跟徐嘉骏一样明亮清澈的眼眸一直盯着她妈妈看。 “吃饭，看什么看。”徐嘉骏用筷子敲了敲兮兮的碗。 兮兮吐了吐舌头，这才埋头吃饭。 “还有你。”徐嘉骏又敲了敲发呆看着自己的张憧憬的碗。 张憧憬也学兮兮吐了吐舌头，埋头吃饭。 然后兮兮暗暗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约莫是在说叔叔不愧是神医，妈妈脸上都有笑容了，病真的好多了。 张憧憬也抬起大拇指，往下摁了摁。 406 打坏叔叔 吃过了饭。 张憧憬和徐嘉骏一人牵了兮兮一只手，出去散了个步。 走在晚风中，一家三口，真好。 张憧憬其实有很多话想跟徐嘉骏说，但是兮兮在场，也就没敢说，好在后来散步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也是桃花源小区的小男孩，听徐嘉骏说，那个小男孩好像跟兮兮是幼儿园同班。 起初那小男孩默默跟在张憧憬他们后头，做一些奇怪的姿势，大概是在吸引兮兮的注意力，等张憧憬或者徐嘉骏一回头的时候，他就连忙躲在树后，他还以为大人们没看见，其实张憧憬哪儿用得着看啊。 兮兮是徐嘉骏带出来的，很有家教，愣是没搭理那个小男孩。 后来那小男孩索性鼓起勇气冲了出来，问兮兮一起玩不。 兮兮仰头看了看她妈妈，徐嘉骏还没说话，张憧憬就说，“去吧！” 可是他的话没用啊，还是直到徐嘉骏点了点头，兮兮才和那个小男孩牵着手玩去了。 “你就这么烦兮兮吗？”徐嘉骏瞪眼道。 “哪能啊，这不是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快乐，大人有大人的快乐嘛。”张憧憬往她身边靠了靠，想要去牵手来着。 结果徐嘉骏突然瞪了他一眼，沉声道：“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我是单亲妈妈，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 是啊，情何以堪。 张憧憬突然神情黯淡：“以后我不会让人那么说你了。” 然后她突然笑道：“逗你玩的，这么些年，我什么话没听过啊，早就不放在心上啦！”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 他当然知道她其实不是逗他玩的，她心里有怨气，他知道。 只是她不喜欢听对不起，所以他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两个人，默默走在步道上。 这一幕，就像两个还没说开想谈恋爱又还没开始的样子。 最后还是徐嘉骏主动了，她也往张憧憬那边靠近了些，然后用幺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掌。 都二十多岁快奔三的人了，她却还像是当年那个站在操场上问张憧憬要不要试着追一下她的年轻美眉。 而他也还想当年那样义无反顾的决定试一下，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只不过，走着走着，徐嘉骏总会环顾左右，大概是怕被兮兮看见了这一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兮兮，我是他爸？”张憧憬笑脸望向她。 “至少也得他跟你亲近了来吧！毕竟年纪小，不太容易接受。”徐嘉骏回答道。 “我感觉我现在就跟她挺亲近的啊。”张憧憬说道。 “那不一样，她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叔叔，真要知道你就是她爸，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徐嘉骏道。 “那就等她慢慢习惯了，我在告诉她。”张憧憬道。 徐嘉骏轻轻嗯了一声。 张憧憬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说一些事，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她说道：“其实我去了一趟京北，也去过你呆过的京北同文大学，不过，很可惜，除了一张关于你的照片，我什么也没找到。” 徐嘉骏轻轻哦了一声，有些好奇，但没有问。 “京北那边下了一场很大的雪，那会儿我和我妈并肩走在街上。” 张憧憬继续说道 “阿姨也去了？”徐嘉骏突然插话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她显得有些失望。 因为那年她也偷偷回老家看过，还在他们家饭馆门口蹲了两天的点，直到确认张憧憬也没在老家的时候，她才回的庆市。 张憧憬不知道那些事，也就没想那么多，继续说着：“那会儿，我就在想如果能在冬天的傍晚，匆匆换上一身崭新的衣服，跑着去见你，然后一起走在安静的巷子里，或者雪白的街头，那时候一定连晚风都是温柔的。等我们都两鬓斑白了，就伴着火炉和书，你依偎着我，我依偎着你，要是能再有几个孩子在旁边吵吵着，那时候就算要离开这个人世间也一定是满脸慈祥。” 听到这里，徐嘉骏脸上总算又多了些笑意，因为她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现编出来的情话，他总归还是念着自己的。 忽然刮起一阵风，吹得他们都发丝飘扬，张憧憬特意去理发店弄的发型都给乱了不少。 就在张憧憬忙着整理发型的时候，徐嘉骏伸手摸了摸他的西装，微笑道：“料子还挺新。” 张憧憬抬头挺胸道：“特意买来见你的。” “所以现在是衣锦还乡了？”徐嘉骏笑道。 “算是吧！”张憧憬点头。 “做什么工作的？”徐嘉骏好奇道。 “等我们老了，再告诉你。”张憧憬微微一笑，然后重新牵起她的手，并排前行。 …… 兮兮大概是玩得很累，在被张憧憬抱着回来的时候就睡着了。 “兮兮平时很认人的，平时别人都不太让抱，居然被你抱着就睡了。”徐嘉骏疑惑道。 “谁让我是他爸呢！”张憧憬笑着说，“开门。” 徐嘉骏掏出钥匙开了门，俩人一起把兮兮放进了被窝。 然后他们才一起坐在沙发上，开着电视也没人看。 张憧憬捧起那本《诗经》还是翻开那一页，看那几行字。 张憧憬问道：“兮兮是跟你姓的还是跟我姓的？” 徐嘉骏拿了一张毛毯，盖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大概是怕把他冻坏了，又往他那边扯了扯。 “我不冷。”张憧憬道。 “这大冬天的，你说不冷就不冷啊！”徐嘉骏白了他一眼。 他早已寒暑不侵，是真的不冷，但是也只好和她一起盖上毛毯。 徐嘉骏这才说道：“兮兮现在跟我姓，等你让她叫你爸了，就可以跟你姓了。” 张憧憬没那么多封建思想，随和道：“我就问问，跟谁姓其实都一样，反正是咱俩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是你的？万一是别人的呢？”徐嘉骏调侃道。 “反正不会是李春茂。”张憧憬嘴角上扬道。 “我想起来了，那天兮兮说在庆大见过你，你应该是见到那个男人了吧！”徐嘉骏道。 “没有啊！”张憧憬摇头道。 “没有你吃哪门子醋。”徐嘉骏白眼道。 “我吃醋了吗？” “心知肚明。” “哦……” 那会儿张憧憬还是个瞎子，真没见到，不过，吃醋嘛倒是真的。 “媳妇儿，反正咱都有一个兮兮了，要不再造一个夕夕？”张憧憬望了望桌子上那本《楚辞》，然后又望了望她。 “想得美，没名没分的，谁是你媳妇。”徐嘉骏没好气道。 “会有的，等今年过年回家，我去我妈那儿把户口本拿上就可以去领证了。”张憧憬道。 “我同意了吗？”徐嘉骏笑问道。 “你不同意吗？”张憧憬反问道。 “我同意。”徐嘉骏咧嘴一笑，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从来就没那么多讲究，谈朋友的时候是那样，现在还是那样。 张憧憬一把抱住了她。 “灯怎么关了。”徐嘉骏在他怀里不解道。 “关了就关了吧，干正事要紧！” 张憧憬开始行动了。 事实上，那灯是张憧憬一个弹指给摁关上的，所以显得有些奇怪，为了怕徐嘉骏问出些什么所以然来，他只能用一个很美妙的方式岔开这个话题了。 “哎呀，别在这儿，兮兮在家呢！” “没事，她早就睡着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猴急，衣服都坏了。” “没事，坏了明儿咱买过。” “轻点……” 啪…… 灯亮了。 吓得张憧憬和徐嘉骏一个激灵，转头望去，兮兮正揉着眼睛从楼梯上望下来。 等她看清沙发上的情景以后，还以为是张憧憬在跟她妈妈打架，她顿时跑下来又拿起她的玩具剑，指着张憧憬大喊道：“哼，坏叔叔你居然敢打我妈妈，看我不刺你。” 张憧憬连忙松开徐嘉骏。 可是，这一切都晚了。 早知道会这样，就听徐嘉骏的去房间里好了，猴急个啥啊，被兮兮撞见了吧，还好是刚开始行动，要是少儿不宜的那种关键时刻才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叔叔没打妈妈！”衣衫不整的徐嘉骏连忙过去抱住兮兮，不让她刺他爸，这是大逆不道。 “妈妈，你别怕，兮兮会保护你的。”兮兮认真道，她十分相信自己看见的，刚才坏叔叔肯定是在和妈妈打架，只是妈妈可能被威胁了，才不敢说实话的。 “兮兮啊，我真没打你妈妈，都是误会，误会好吗？”张憧憬尝试着解释道。 “哼，你不要再花言巧语了，我是不会上你当的。”兮兮扬起玩具剑说道。 徐嘉骏连忙丢了张憧憬几个眼神，张憧憬知道这事暂时没法解释，只好灰溜溜的跑了。 但是他并没有走远，他就在别墅外等啊等，等兮兮睡着了，徐嘉骏叫自己进去。 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徐嘉骏才打开窗户，张憧憬那叫一个激动，差点没忍住直接飞上去，结果徐嘉骏是对他挥了挥手，然后掏出手机晃了晃。 张憧憬掏出自己手机一看，徐嘉骏发了条微信过来说：“兮兮今晚非要挨着我睡，我也办法，你先回去。” 407 老人之老 张憧憬没选择回神仙管理局，而是一直在别墅外待到了第二天早上，去外面买上了热腾腾的早饭后，才又一次来敲响了自家门。 “来这么早？”徐嘉骏打开门，微笑道。 “压根就没回去。”张憧憬苦逼道。 “你在外面待了一整夜？”徐嘉骏惊讶道。 张憧憬嗯了嗯。 “快进来，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爱惜身体，冷不冷啊，有没有感冒？”徐嘉骏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关切问道。 “没事。”张憧憬摇了摇头，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别硬撑，家里有感冒药的，我去跟你拿。”徐嘉骏道。 “真不用。”张憧憬抓住她的手。 这个时候，兮兮拿着一张洗脸帕走了出来，一见到是坏叔叔顿时就喊打要把他赶出去。 要不是徐嘉骏抱住了她，估计小姑娘就要扔帕子赶人了。 “兮兮，什么坏叔叔。”一肚子坏水的张憧憬早就想好了法子，只要有说话的机会，保管能把徐兮兮忽悠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哼，就是你昨天晚上打我妈妈。”兮兮气鼓鼓道。 “昨天晚上？”张憧憬故意露出惊讶神色。 “对呀，你忘了吗？”兮兮道。 “哪有，你肯定是做梦了吧，叔叔昨天把你抱回家就走了，这才来的，怎么会打你妈妈呢？”张憧憬忽悠道。 兮兮果然一愣。 做梦吗？ 她歪着脑袋望向妈妈。 “对呀，兮兮做完做噩梦了，所以才挨到妈妈睡的啊，你忘了吗？”徐嘉骏也跟着忽悠道。 “是这样吗？”兮兮挠了挠脑袋。 “就是这样的。”张憧憬点头道，“兮兮，你瞅瞅叔叔，像坏人吗？” 兮兮还真仔细瞅了瞅，“不是很像。” “不像吧，叔叔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怎么可能打你妈妈呢！你看，叔叔专门给你和妈妈买了早餐呢！”张憧憬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慈眉善目道。 兮兮瞅了瞅桌子上的吃的，这才信了。 徐嘉骏把她放了下来，她又自己个儿回去洗脸去了，那乖巧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担心。 等兮兮走远了，徐嘉骏才撇嘴道：“你可真行，连自己女儿都骗。” “你不也跟着骗了吗？”张憧憬憨憨一笑。 徐嘉骏一笑置之。 张憧憬这样的人，忽悠起人人来，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简直太不要脸了。 “对了，正好你回来，刘教授那边还是得去看看，这些年他也挺担心你的，也在托人帮我打听你的消息。”徐嘉骏说道。 “是该去看看，毕竟要是没有他，也没有这样一栋大房子给你住。”张憧憬道。 “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徐嘉骏道。 “那也得有齐夏草那个冤大头。”张憧憬突然笑了。 “对了，夏草这几年一直在京北，你去的时候遇见她没？”徐嘉骏问道。 “没有，要是遇见了她不早就通知你了嘛！”张憧憬撒谎还是不眨眼睛的那种，京北那些事，能不让徐嘉骏知道，还是不知道的好，免得坏了他们姐妹的感情。 “也是。”徐嘉骏点了点头，也没怀疑什么。 …… 早饭过后，张憧憬和徐嘉骏带着徐兮兮去逛了一下商场，买了些补品，这才打车去的庆大。 期间顾名楼给张憧憬发过一个微信，说是局里有很多事要办，催他赶紧去上班。 这会儿张憧憬哪有心情回去上班啊，就直接让顾名楼全权处理了。 然后他委婉的打听了一下阿罗有没有什么动静，听顾名楼说，她好像是在房间里闭关了，具体在干啥还不明确。 张憧憬猜到阿罗可能是故意闭关的，也就没去戳破她，心安理得的跟徐嘉骏来了庆大。 快过年了，庆大校园里也没什么人。 三人直接来到了教师公寓。 刘文书教授后半辈子几乎都在学校，也没什么亲人，这几年过年过节几乎都是跟徐嘉骏一起过的，顶多就是某些远房亲戚不回老家的才一起来搭个伙。 老人这些年每天没事的时候都会站在那副写有《侠客行》的黑板前发呆，然后时不时会擦一擦边角的灰尘，偶尔惊落些粉笔灰，他心疼得不行。 五年时间过去了，字迹黯淡了许多。 但是老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添上一笔，因为他觉得自己再怎么添也添不出原来的那个味道。 上了年纪，尤其起得早，学校又放了假，清闲的他一大早起来已经盯着黑板发了两三个小时的呆了，估摸着要是哪天粉笔灰全部掉干净了，他得心疼死。 咚咚…… 敲门声突然传来。 “谁啊？”老人边朝门走过去，边问道。 “刘爷爷，是我。”兮兮喊道。 “是兮兮啊！”老人笑着开了门，抱起兮兮，说道：“小徐，春茂，今天怎么想起来我这儿了？” 显然，刘教授把张憧憬当成了他的远房侄子李春茂。 “刘教授，好久不见。”张憧憬并没有介怀，打招呼道。 老人约莫是觉得这声儿听着不太像李春茂，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眼镜盒子，取出他的老花眼镜戴上后一看，顿时惊讶。 “小……小，小张，你回来了！？”老人激动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回来了。”张憧憬微笑道。 “快坐，快坐，这些年我可都想死你了。”老人都顾不得抱徐兮兮了，牵起张憧憬的手就往沙发去。 张憧憬把买的水果补品以及一些蔬菜递给徐嘉骏。 “我去做饭，你们聊。”徐嘉骏说道。 老人根本没有在意，也可能是年纪大了，耳背没有没听见。 徐嘉骏自顾自笑了笑走进了厨房，徐兮兮谁也没打扰，就习惯性来这儿就捧着刘教授的一些孤本书籍看了起来。 当然吗，她看的不是字，而是那些老古董小人画。 乖乖巧巧的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就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徐嘉骏。 张憧憬坐着和老人聊了许多，大概只说了一些这些年走过的地方，看过的风景，至于那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场面，他一个字也没提，提了对老人老说也只是天方夜谭，解释不清。 老人后来拉着张憧憬一起来到了那个专门放着那块珍藏黑板的房间。 张憧憬看到字迹斑驳的《侠客行》时愣了愣神，说道：“这块黑板您还收藏着啊！” 老人望着黑板感慨道：“好东西可不得收藏，起初也有想过临摹来着，却不知从何落笔，可惜啊，这么些年过去了，粉笔灰都快掉干净了。” 对于他来说，这好像就是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张憧憬缓缓走到黑板前，手掌轻轻在黑板边缘敲了敲，有关于《侠客行》的字碎落了一地的粉笔灰。 然后那张黑板上再也没有一个字一个笔画。 老人激动道：“小张，你干嘛。” 也就是张憧憬，要是唤作旁人，哪怕是他那个侄子李春茂，老人估计直接一个巴掌就过去了。 张憧憬微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些年在外头我也没少练字，给您写一副更好的字。” 老人点了点头，有些感动。 在外头这么多年还没忘记练字，委实难得。 “有粉笔吗？”张憧憬问道。 “有。”老人很快就取来了粉笔，犹豫了一下，又说道：“要不，这次还是用笔墨写在纸上吧，免得过些年又掉光了。” “没事，以后我每年都来给你写一幅更好的字。”张憧憬淡淡笑道。 “也好。”老人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地递过粉笔。 五年了！ 五年没有拿过粉笔头了。 这一刻，张憧憬突然有种回到年少的感觉。 他开始动笔，笔走太虚！ 最后写下寥寥四十四字。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好字。”老人当场拍掌叫绝。 张憧憬抿嘴一笑，放下粉笔头，拍拍手掌余灰，没由来想起当年那个苦苦追求过徐嘉骏的年轻讲师罗桂年，没由来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在讲台上大杀四方的潇洒写意。 老人激动得掏出了放大镜，就差没贴在黑板上去了。 “叔叔，刘爷爷在干什么呀？”兮兮突然走过来问道。 “在欣赏美女。”张憧憬玩笑道。 “美女？哪有美女？”兮兮好奇道。 “那儿。”张憧憬指了指黑板。 那些字，对于老人来说，可不就是最漂亮最好看的仙子吗！ “还没有兮兮好看。”徐兮兮哼哼道。 “那当然了，咱们兮兮可是天底下最好看最好看的美女。”张憧憬忍俊不禁道。 小小年纪，都知道自恋了！哈哈…… 不过，这也是事实，跟徐嘉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不就是美女嘛！ 尤其是在张憧憬心中，不管是徐兮兮还是徐嘉骏永远都是最漂亮，最美丽的。 “这字儿，真的神了。”老人惊叹一声，终于收起了放大镜，大概是把每个字都研究了一遍了。 张憧憬这辈子写字的时间还很多，可是还能为老人写多少幅？ 老人这一辈子又还剩下多少时间来赏字？ 408 腹黑的张憧憬 席间。 徐嘉骏带着徐兮兮吃着饭，老人拉着张憧憬闲聊了很多。 谈字的时候他还很高兴，但是提及徐嘉骏这些年的遭遇，老人还是很生气的。 老人突然放下筷子，认真看着张憧憬说道：“小张，不是我说你，作为一个男人，得又担当，当年你那一走，小徐可就……” 他欲言又止。 张憧憬一点也不介意老人对自己的责备，很虚心点了点头，愧疚道：“当年那事是我不对，我也知道这些年他们娘俩吃了很多苦，受尽了闲言碎语，但现在我回来了，就一定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徐嘉骏低头吃着饭，脸上藏着微笑。 她知道，她总算没有看错人。 也知道，这些年没有等错人。 徐兮兮就有点不解，歪着脑袋听刘爷爷和张叔叔说话，怎么听，怎么不明白。 老人叹了口气，“小张，不管你怎么说，但事情毕竟是发生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徐是无怨无悔，但不瞒你说，我心里一只窝火得很，你也知道的，我膝下无子，这些年一直拿小徐当自己女儿看待的，要是有些话说过分了，你别介意。” 张憧憬摇了摇头，诚恳道：“您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我都不介意的。” 徐嘉骏突然抬头望向老人，老人也不知是看见还是猜到她会说话，直接抬手道：“小徐，你别插嘴。” 徐嘉骏沉默。 徐兮兮有些不解望向刘爷爷，觉得有些奇怪。 以前一直都觉得刘爷爷很温和慈祥，今天怎么好像很生气一样，连妈妈都给吼了。 徐兮兮吓得不敢说一句话，默默吃着饭，只是两颗明亮眼珠子时不时打量一下刘爷爷，也时不时打量一下张叔叔。 老人突然加重了语气：“小张，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不藏着掖着了，说实话，你当年拍拍屁股走人，我每次看到失魂落魄的小徐，都恨不得拿刀捅了你。也许是不争气，刚才见了你，还是开心得不行。尤其是看到你和小徐跟当年一样，我那些气啊，一下子都不见了。” “我就一句话，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她？” 老人怔怔望着张憧憬。 这位总领庆市一代神仙修士的年轻人当即起身，对着老人深深一揖，“绝不分离。” 老人这才露出缓和笑容，“不要忘了你今天保证的话，要是将来有一天做不到了，我就算已经埋进土里了，也是要找你算账的。” 张憧憬玩笑道：“那不是得吓我个半死！” 老人笑道：“坐下吧！” 张憧憬坐下后，吃了几口饭，犹豫了一下，说道：“刘教授，你的话说完了，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 老人心情似乎不错，边吃边说道：“说吧。” 张憧憬淡淡笑道：“听闻您有个远房侄子……” 约莫是知道张憧憬要说什么，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但不气，反而还很高兴，说道：“放心，他以后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 张憧憬诚恳笑道：“谢谢刘教授。” …… 吃饭完，洗完碗，小憩了一，张憧憬和徐嘉骏便带着徐兮兮一起离开了刘教授家。 走在熟悉的校园里。 徐嘉骏突然说道：“其实，李春茂对我还是不错的，你这样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 张憧憬强势道：“难不成我还要大家子气把你让给他？” 徐嘉骏白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憧憬微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觉得他追了你几年，结果我一回来就没他分了，对他很不公平吗！是，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对他很不公平，但是你转念想想，如果不把话说死，他只会心存侥幸，到头来也只是给自己徒添烦恼罢了！” 徐嘉骏笑脸侧望着他，“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可我怎么还是觉得酸溜溜的呢？” 张憧憬仰起头，“哪有？” 徐嘉骏抿嘴笑道：“哦 没有啊，没有就好，有一次我还和他拥抱来着，还好你不介意。” 张憧憬转过头，“什么？拥抱？抱哪儿了？” 徐嘉骏扑哧笑道：“开玩笑的。” 张憧憬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的，但还是假装着松了口气。 徐兮兮摇了摇妈妈的手臂，问道：“妈妈，什么酸溜溜呀？” 徐嘉骏没好气道：“问你叔！” 徐兮兮又仰头望向旁边的张叔叔，张叔叔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可不嘛，就徐兮兮这样的美人胚子，长大了还不知道要令多少人争风吃醋呢！ 徐兮兮哦了一声，踢踏着，蹦蹦跳跳，好像很享受这种被两个人牵着的时光。 张憧憬突然想到今晚不想睡屋外的事，便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决定再忽悠忽悠徐兮兮。 张憧憬突然蹲下身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对徐兮兮说道：“兮兮，叔叔在庆市没有住的地方，你们家那么大，能不能租一个房间给我呀？” “租给你？”徐兮兮挠了挠脑袋，仿佛是听不大懂这些话。 张憧憬解释道：“就是我给你钱，你能不能让我住在你们家？” 徐兮兮连忙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懂的样子。 张憧憬还以为这事就成了，结果徐兮兮马上就问道：“多少钱一个月啊！” 张憧憬笑道：“五百够不够？” 徐兮兮摇了摇头。 张憧憬又道：“八百？” 徐兮兮又摇了摇头。 张憧憬索性问道：“那你说多少，叔叔绝不还价。” 徐兮兮笑着竖起一根手指头。 张憧憬猜测道：“一千？” 徐兮兮咧嘴笑道：“一千不够，要一块。” 张憧憬顿时忍俊不禁抹了抹她的脑袋，结果被徐兮兮以为是套近乎想要讨价还价给推开了，她双手叉腰道：“你要是不答应，就不可以。” “答应！答应！”张憧憬哈哈笑道。 这傻姑娘，到底是只有四岁，估计在她眼里是觉得一块钱比一千块大吧！ 只是不知道许多年后她回想起这桩事来，会不会自己都要捧腹大笑。 听到张叔叔答应了，徐兮兮这才转头望向徐嘉骏，问道：“妈妈，我已经跟张叔叔谈好了，他每个月给我们一块钱，能不能住在我们家？我看他也挺可怜的。” 徐嘉骏忍俊不禁道：“可怜你还要人家那么多钱啊！” 徐兮兮嘻嘻笑道：“生意归生意嘛，大不了他要是给不出来钱，我们就让他欠着，等他有钱了再还。” 徐嘉骏问道：“小小年纪还会谈生意了，跟谁学的？” 徐兮兮道：“跟李叔叔学的。” 张憧憬一听，顿时垮下来说道：“兮兮，李叔叔不是好人，以后不跟他学了，跟我学好不好？” 徐兮兮不解道：“为什么？” 张憧憬严肃道：“没有为什么。” 徐兮兮哼哼道：“那就不行。” 张憧憬无奈道：“那这样，你看着我，你觉得我和李叔叔看起来哪个更像好人？” 徐兮兮瞅了瞅，想了想，“你看起来好一些吧！” 不愧是自家女儿！ 胳膊肘还没往外拐！ 张憧憬欣慰道：“那不就得了，兮兮要跟我学，才能变得更好。” 徐兮兮一听，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却又不知道是哪门子道理。 反正就是觉得这个张叔叔看起来挺亲切的。 “那好吧！”徐兮兮终于妥协了。 张憧憬抱起她，一家三口，走在回家的路上。 …… 李春茂忽然接到一通电话，是刘文书打给他的，让他到家里去一趟。 李春茂忙不迭的去超市里买了些营养品，火急火燎赶到刘教授家里。 因为，以前每一次徐嘉骏去刘教授家里的时候，刘教授都会给他打电话，他看得出来，这位远房叔叔有牵线搭桥的意思，而他本人呢也丝毫不介意徐嘉骏有一个女儿，很愿意跟他在一起。 本以为这次徐嘉骏也在，结果当他抱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小孩儿零食、女人专用面膜化妆品之类的进屋后，才发现屋子里除了叔叔以外空无一人。 李春茂问道：“徐嘉骏和兮兮没在吗？” 老人摇了摇头，“没在。” 李春茂有些失望道：“那您这才叫我过来是？” 老人指了指沙发，“坐下说。” 李春茂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尽管之前已经想好怎么说了，但真到了要说出口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内疚，毕竟，他当年确实有意撮合李春茂和徐嘉骏。 沉默了一会儿，老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小李，你叫我一声叔叔，我也就不跟你卖关子了，这次叫你来，主要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一下。” 李春茂恭敬道：“您说。” 老人缓缓说道：“相信你也看得出来，这几年我一直又撮合你和小徐的意思。” 李春茂点头谢道：“有劳叔叔操心了。” 老人摆了摆手，直言道：“以后你还是别去找小徐了吧！” 李春茂不解道：“为什么？” 老人轻声道：“她等的人回来了。” 这个在庆市苦苦追求了徐嘉骏五年的男人突然低下头，泣不成声。 无数次悉心问候，也抵不住他回来了。 老人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李啊，别伤心，人这辈子总有那么一次两次求而不得的爱情，不是你们不合适，也许只是你来得晚了些，她的心里恰好住了人。没关系，一辈子还很长，总会遇到心里没住人，也适合你的好姑娘的。” 409 套路！套路！ 李春茂对徐嘉骏的情愫算是被张憧憬无形的斩草除根了，又成功忽悠到徐兮兮可以住进别墅，每天只需要一块钱，张憧憬的心情还是极好的。 回到别墅后，张憧憬本来是在陪徐兮兮玩，但是顾名楼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说是局里事多，催他赶紧回去。 头上毕竟盯着神仙管理局的乌纱帽，总不能丝毫不搭理，张憧憬只好跟徐嘉骏说公司有点急事，催他去一趟，徐嘉骏尽管好奇是什么样的公司，什么样的事，但兰心蕙质的他却并没有拦着，更没有多问一句。 因为对于她来说，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就好了。 不管他在做什么，哪怕是干坏事，她也只能认了。 但是她更相信，当年那个把“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当做座右铭他一辈子都不会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 回到神仙管理局，忙得焦头烂额的顾名楼，一听是师尊回来了，赶忙就抱着两大堆的资料冲进了张憧憬的办公室。 “你干嘛？”张憧憬惊讶道。 “案子呀！”顾名楼道。 “什么案子？”张憧憬纳闷道。 “长江水怪案、秃头山异象、未成年人失踪事件……”顾名楼拿着各种资料，一一说道。 张憧憬一听，头都大了。 怪不得玄真子前辈说扁草当神仙管理局老大的时候没时间研究医术！ 不过，张憧憬现在哪有心情处理这些琐事，他还要带着徐嘉骏和徐兮兮回家过年呢！ 于是他果断打发顾名楼先回自己办公室处理着，然后坐下来打开微信，在神仙论道群里发消息。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褚三刀，房子卖了没？” 褚三刀回复道：“卖了。”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卖了就赶紧回来，给你封官了。” 褚三刀一看是封官，当即发消息道：“马上就回！”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直接飞回来，我给你特权。” 褚三刀：“ok！（酷）” 搞定了褚三刀，张憧憬又艾特了在医务科养伤的楚狂人。 楚狂人四肢经脉都已经被扁草接好了，就是短时间内不能大动干戈，但是玩手机还是问题不大的。 他看了看上面张憧憬和褚三刀的聊天消息，还不等张憧憬请他，他自个人就激动的主动说来了。 三分钟后。 楚狂人来到了张憧憬面前，丢了个眼神给他，意思是说，可以说了，封什么官。 张憧憬抿嘴笑道：“老楚，我看你这伤也没怎么好，暂时应该还不会去玄武宗接柳仙子吧！” 楚狂人感慨道：“扁医仙说了，我这伤得慢慢养，急不得，估计怎么着也得年后了，我打算等彻底好了再去玄武宗风风光光的把媳妇接回来享福。” 张憧憬点头道：“那行，我就给你封个清闲点的官，正要你也好养病。” 楚狂人笑道：“其实也不用太清闲，只要不打架，都成。” 张憧憬狡黠笑道：“就封你做我的副手吧，你意下如何？” 楚狂人激动道：“官会不会太大了？” 张憧憬摇了摇头，“不得，伯阳老大说了，只要不是我本人的位置，庆市这边的，我说了都算，报上去他也都批。” 楚狂人藏着兴奋笑道：“那这样褚三刀会不会不服？” 张憧憬没好气道：“他敢不服吗？” 楚狂人哈哈一笑，“倒也是，他要是敢不服，揍就完事了。” 说着，楚狂人挥舞了两下拳头，结果当场疼得啊啊直叫。 “行了，你悠着点，省着经脉又断了。”张憧憬笑道。 楚狂人尴尬一笑。 目前这样的身体状况，还真欺负不了褚三刀啊！ 正在这时，呲溜……一道灵光射进办公室。 正是从锦官市遥遥飞回来的褚三刀。 兴许是因为速度太快，一时没刹住，就要撞在墙上。 神仙管理局的一砖一瓦都是特殊材质打造的，可以说是铜墙铁壁，当年武帝巅峰的陈天骄一记摧城剑都没留下丝毫剑痕，这要是撞上去，估计得受内伤。 只听褚三刀大喊道：“老张，救我。” “慢点，不就封个官吗，至于这么猴急吗！”张憧憬振臂一挥，生生把他拍在了地上。 褚三刀骂骂咧咧从地上爬了起来，内伤倒是没受，就是背上贼疼。 “老张，你好狠呐！”褚三刀抱怨道。 “我是怕你撞死在我办公室，回头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你在我这儿有什么冤情哩。”张憧憬笑道。 “哪有那么严重，顶多就是重伤而已。”褚三刀撇嘴道。 “万一重伤不愈呢？”张憧憬笑问道。 “滚，你才重伤不愈。”褚三刀没好气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张憧憬严肃道。 胖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期待望着他，“说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刚刚我封了老楚当我的副手，你有什么意见没？” “副手？那不就是庆市分局的第二把交椅吗？”褚三刀惊讶道。 张憧憬轻轻嗯了一声。 然后胖子望向楚狂人。 后者一阵挤眉弄眼。 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说，你要是有意见，咱俩就决斗，至于决斗输了嘛，就得弹弹小褚三刀。 褚三刀现在是不怕楚狂人，可楚狂人好了呢？ 那不是就等着被弹吗，尤其是不久的将来王未来就要来庆市了，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男人被这么欺负还没有还手之力，得多丢脸啊！ 估计女朋友也就黄了！ 怎么想，怎么亏。 技不如人，技不如人啊！ 于是褚三刀果断点头道：“没意见。” 楚狂人这才欣然一笑。 张憧憬满意道：“没意见就行，那接下来再说说你的官。前天晚上我去忠义社走了一圈，宋明联合锦官陈家跟我布了个局，被我一道全杀了。” “我说那天晚上锦官市怎么突然有人御剑飞行，原来都是去找你的，宋明那家伙也真是不开眼，居然敢布局坑你，那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嘛！”褚三刀思忖道。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喜欢作死，拦也拦不住，索性就送他们一程好了。”张憧憬轻描淡写道。 “那锦官陈家那边要不要一并连根拔了？”褚三刀说道。 “暂时不急，虽然这一带是我做主，但毕竟还需要个由头，他们要是真敢有所动作，年后就一起拔了便是，反正京北陈家那边对这些旁支也没怎么上心，问题不大。”张憧憬说道。 褚三刀和楚狂人都点了点头。 张憧憬言归正传道：“现在局里探长的位置空出来了，你要是没意见，探长的位置就交给你了。” 褚三刀笑道：“我当然是没意见的，只要薪水够就行。” 张憧憬沉思道：“其实我也琢磨着跟伯阳老大申请一下涨工资，不过转念一想，凌霄天师说他当年在庆市的时候油水能捞到不少，想想还是算了，等回头有捞油水的地方，咱哥几个按官大官小分了就成。” “又有谁捞就成。”褚三刀坏笑道。 “其实，我又想了想，等年后我们可以自己发展点副业，应该能赚不少钱。” “你是说想玄真子前辈那样开淘宝店卖保健品？”褚三刀拆台道。 “开公司不行吗！”张憧憬白眼道。 “也对，我都差点忘了你兜里有钱。”褚三刀嘿嘿一笑，“回头，也给我安排个啥经理呗！” “放心，有你也有老楚的份。”张憧憬拍了拍他的肩膀，意气风发道，“本来我当初计划的时候也有杨七的份，不过他要去江南就算了，等我们把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了，就可以封他个区域总经理了。” 几人哈哈一笑，格外得意。 “说归说，这事还只是规划。我明天就打算带着我媳妇儿回趟老家，估计得年后再上来，这段时间反正你们在庆市，局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我也正好回老家构思构思什么生意赚钱，来年好一起发大财。”张憧憬笑吟吟说道。 “行，我怎么说也是局里的老二，这边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你就好好回去过个年。”楚狂人大气道。 “我也保证权力配合老楚完成工作。”褚三刀拍着胸脯道。 “那行，工作呢，我刚才已经交给我那个老徒弟顾名楼了，你们等会儿一起过去找他就行，我就先回了。”张憧憬道。 褚三刀和楚狂人大概是迫切想享受一下当官调遣神仙管理局修士的感觉，都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张憧憬飞走了，他们俩一起找到了顾名楼。 然后听顾名楼说起那一桩桩离奇的案件，顿时忍不住破口大骂。 “张憧憬，你个坑货！” 毫无疑问，他们都被张憧憬一套一套的说辞给忽悠咯！ ———— 锦绣年华别墅区。 那个常年带着一副墨镜遮住阴阳眼的中年男人又一次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嘴角噙笑道：“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410 三代同堂 腊月二十七，杨七前往江南，众人相送。 当天下午，做了甩手掌柜的张憧憬便带着徐嘉骏和徐兮兮乘车回了老家。 小镇还是那个小镇，很安宁，即便有什么纷争那也只是为了几块几毛钱的菜钱讨价还价，或者是拍桌子上多收少收了几十块钱的小事，转个头就能忘得一干二净，谁也不会记得谁的不好，绝不会像修士界那般一句我瞧你不顺眼就能拔剑取人头。 这五年来小镇变化挺大，家家户户都刷成了白墙，街道也都翻新了，公路两旁还种植了一排四季常绿的香樟，樟树上又挂着一只只喜庆的街尾老李头亲手制作的红灯笼，估计一年到头也就过年过节能小赚一笔。 镇上小车也多了不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坑坑洼洼，一到下雨天就满街都是陷阱，一不小心就落得跟满脚湿透。 随着年关到来，众多外出人士返回家乡，镇上凭添了许多热闹气息，一些家里兄弟姐妹较多的大家庭已经提前开始过年。 街上孩子们放着各种绚烂烟花，不亦乐乎。 这样的快乐时光，越长大越稀罕！ 烟花爆竹声，传遍街头巷尾。 平桥镇也是徐嘉骏的老家，她爸妈是五龙县城里的人民教师，这些年徐嘉骏一个人带着孩子，受尽辱骂，就连一些亲戚朋友都断了往来，徐嘉骏的爸妈也没少抱怨乖乖女遇到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但他们两口子从来不会明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家人都还要排挤自己家人的话，只会让徐嘉骏更为难受。 所以这次回老家张憧憬任务艰巨，估计年前还得挨上一顿老丈人的臭骂，更说不准还得动手毕竟是他张憧憬害苦了徐嘉骏，但有徐嘉骏在场，应该也只是走个过场，只是看怎么走而已。 徐兮兮对于回到平桥镇没觉得什么奇怪，她唯一有些奇怪的是这位随随便便遇到的神医叔叔居然和自己是老乡，老乡见老乡，怪不得格外亲切，反正年纪尚幼的她是这么认为的。 徐兮兮突然发现有些不对。 因为在街口有条岔路，一条是通往徐家湾，一条是通往小镇街道，按理说应该在这里和张叔叔分道扬镳才是，可是妈妈却牵着他一起走进了街道。 没走几步，徐兮兮便一脸不解的望向徐嘉骏，问道：“妈妈，这条路好像不是回家的啊，我们是不是走错了？” 徐嘉骏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笑道：“没走错。” 徐兮兮更不解了。 小镇街道一共就几百米，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家饭馆门口。 因为是年关头，家家户户都忙着自娱自乐，所以生意有些冷清。 张憧憬抬眼望了望那快挂了十多年的老招牌，“家常小炒”。 平桥镇乌杨村幸福街七十八号！ 这是一个张憧憬一辈子都没法忘记的地址，四年前自剑宗下山后遇到锦官陈家的追杀，险死还生，那会张憧憬还不知道老妈曹青瓷也是一位强大的修士，死前的愿望有两个，一个是让楚狂人帮衬下徐嘉骏，一个就是来这个地方看看这里的两位的亲人。 再一次回到这个长大的地方，张憧憬感慨良多。 曹青瓷嘴里磕着瓜子，突然走了出来，并无意外道：“舍得回来了？” 显然，以曹青瓷的修为，门口来了人，自然是逃不过她的感知的，更何况是她熟悉的气机。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格外郑重道：“妈，我回来了。” 话一出口，他便泪流满面。 无关乎是否在京北见过老妈，他真正表达的意思是，家，我回来了！ 曹青瓷吐了一地瓜子壳，没好气道：“这些年不回家，我还没数落你呢，你倒好，见面就哭哭啼啼的，还小是吗？要不要我再抱着你诓诓？” 张憧憬顿时哭笑不得，一声尾音极为跌宕起伏的“妈”，道尽了一路的心酸路程。 回家的路，好漫长！ 曹青瓷白眼道：“差不多行了，大过年的，别整得跟哭丧似的。” 然后她望向他身边那个端庄而又美貌的女子和那个大概只有她大腿高的小女孩，微笑道：“她们是？” 张憧憬随意擦了擦眼角泪光，由于徐兮兮还不知道自己是她爸，就委婉说道：“您让我带回家的。” 曹青瓷先是一怔，显然是在想，老娘让你给我带个漂亮的儿媳妇回来，你咋还带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回来？ 徐嘉骏上前两步，微笑道：“阿姨好！” 被她调教得极懂礼貌的徐兮兮还是挠了挠头，忍不住疑惑，这个张叔叔的妈妈好年轻啊，看起来就跟妈妈差不多大的样子，妈妈叫阿姨，那我岂不得叫奶奶？ 她果断机灵道：“奶奶好！” 这一叫，曹青瓷又是一怔。 “好。都好！都好！”曹青瓷微微一笑，然后问了徐兮兮的名字，还问她吃不吃瓜子。 徐兮兮很有礼貌的摇了摇头，说：“谢谢奶奶，我不吃。” 曹青瓷这才丢给张憧憬一个眼神，意思让他给个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张憧憬赶忙秘音说道：“妈，徐嘉骏啊，我们班高中的班花，你忘了吗？我们镇上徐家湾那边徐老师的女儿。” 曹青瓷回道：“妈没老，记得。我是问你那个小女孩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轻声笑道：“乖不？” 曹青瓷没好气道：“乖是乖，又不是我们家的。” 张憧憬笑道：“就是我们家的香火，叫兮兮。” 曹青瓷讶异道：“真的？” 张憧憬自嘲道：“真的，你儿子五年前不小心留下的种！要不是这趟回来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苦了她们娘俩，您可得对她们好点。” 秘音说到这儿，曹青瓷忙不迭的把瓜子揣进兜里，大喊道：“富贵，你儿子回来了，多做三个人的饭！” 屋子里的张富贵想也没想就回应道：“好勒！” 曹青瓷转头对徐嘉骏和徐兮兮笑了笑，说让她们等一下，然后自个儿跑进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个不知道哪年准备送给谁的红包，往里头塞满了她的私房钱，又抓了一把前些天去小超里买的酥心糖揣进兜里。 这下子曹青瓷一点也不见外了，笑眯眯说道：“小徐还是头一次来我们家，得郑重，来这是阿姨给你包的大红包，要收好哦，千万别被张憧憬那混小子给用了。” 她递过红包。 她微微一笑，恭敬接过红包。 一点也不拒绝、见外，这儿媳妇是自家的！ 开心！ 曹青瓷满意点了点头，然后蹲下身子掐了掐徐兮兮的脸蛋，瞬间化身慈祥老奶奶，“兮兮，来，奶奶给你糖吃好不好？” 这态度转变得，也是亲奶奶！ 徐兮兮谨慎道：“您怎么知道我叫兮兮？” 曹青瓷才想起自己是秘音的时候儿子告诉自己的，微微思忖后，强行解释道：“奶奶猜的啊，厉害不？” 徐兮兮惊讶点了点头，“厉害。” 然后她望了望曹青瓷手里拿着的酥心糖，很明显是想吃，但是又想到妈妈告诉自己小孩子要少吃糖，不然要坏牙齿，她怕妈妈不高兴，就一直没敢吃过。 徐嘉骏轻声道：“兮兮，愣着干嘛，还不谢谢奶奶。” 徐兮兮也是个小机灵鬼，一听妈妈都发话了，连忙从曹青瓷手里捧过那一把酥心糖，笑嘻嘻道：“谢谢奶奶。” 徐兮兮把糖全部揣进兜里，然后剥了一个递给妈妈，见妈妈吃了，她才安安心心吃糖。 张憧憬提醒道：“妈，外头风挺大的！” 曹青瓷恍然大悟道：“瞧我，光顾着高兴了，快进来，屋里头暖和。” 众人进了屋，家里有个老火炉，年纪比张富贵还大，念旧的富贵这些年修修补补，一直用着。 四人围炉而坐，伸手烤火。 其实一点也不冷的张憧憬故意颤抖了两下，做出很冷的样子。 就听曹青瓷破天荒谦虚了一回，一个劲儿数落自己儿子千般不好，能遇上小徐真是他八辈子积来的福气。 张憧憬也不敢反驳啊，更何况这是事实！ 徐兮兮歪着脑袋问道：“奶奶，什么是八辈子积来的福气啊！” 曹青瓷给她剥了个冬天才有的本地橘子，笑道：“你妈妈就是八辈子换来的福气。” 徐兮兮懵懵懂懂哦了一声，望向她妈妈。 徐嘉骏抿嘴笑。 这跟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等张富贵端着一锅热腾腾的酸萝卜老鸭汤上桌时，望着那对乖巧母女，也是一怔。 先前曹青瓷只说是多做三个人的饭，他还以为是张憧憬出国留学带来的朋友，没曾想尽是一大一小，两位美女。 “叔叔好。”徐嘉骏连忙起身。 “爷爷好。”徐兮兮也跟着起身。 “好！好！”张富贵应付了一句，大概是在京北城的时候把好听的话都说给曹青瓷听了，这些年又老老实实过日子，没怎么跟人打交道，现在连话都不太会说了，干瘪瘪的，甚至都没跟阔别多年的儿子热泪盈眶一下。 曹青瓷起身在张富贵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张富贵顿时瞪大眼睛看着这对乖巧母女，惊讶道：“儿媳妇？！孙女？！” 411 请罪 听到张富贵惊呼出声，曹青瓷迅速嘘了一声，“你干啥！不是跟你说了别惊讶吗？” 张富贵连忙捂上嘴巴，憨厚老实极了。 徐嘉骏笑脸嫣红。 徐兮兮则一脸不解地挠着脑袋。 什么儿媳妇，什么孙女啊！ 张富贵蹲下身子，像抱一下兮兮来着，大概是因为那句孙女，徐兮兮表示很不满，谁跟你乱认亲戚，就撇过头，没給抱。 搞得张富贵一脸尴尬，孙女儿都不跟自己亲咯。 徐嘉骏对徐兮兮瞪眼道：“兮兮！” “妈妈，你自己说的不能乱认亲戚，尤其是大叔叔，他们很可能是坏人。”徐兮兮委屈道。 “这是爷爷。”徐嘉骏沉声道。 徐兮兮顿时两眼泪光。 张富贵也憨憨挠头，没啥带孩子经验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去去去，别搁这儿站着，端菜去。”曹青瓷赶忙打圆场。 张富贵转身走得跟落荒而逃似的。 瞥见这一幕的徐兮兮顿时就笑了。 哪有这么憨憨的坏人啊！ 张憧憬跟着来到厨房，把徐嘉骏和徐兮兮的事跟张富贵讲了一下，张富贵当时只是点了点头，等其乐融融的吃完饭后，张富贵破天荒男人了一回，站起身说道：“媳妇儿，洗碗。憧憬，跟我出来一下。” 屋子里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愣了一下。 看着一甲子大眼瞪小眼，张富贵自己也给愣了一下，然后偷偷给曹青瓷递了个眼神。 曹青瓷噗呲一笑，给了他个面子，开始收拾碗筷，徐嘉骏一旁帮忙。 张富贵温和道：“兮兮，你先烤火，我们出去说会儿话！” 兮兮哦了一声。 张富贵转身走向屋外，张憧憬紧随其后。 等到了他觉得屋子里的人差不多听不到说话声音的位置后，张富贵忽然转身，冷冷盯着张憧憬。 张憧憬故意捂进棉袄，避重就轻道：“爸，你别搞得这么严肃不行，什么事不能在里面说啊，非得到外面，您不冷，我还冷呢！” 张富贵才没管他冷不冷，直接就给了张憧憬一巴掌。 张憧憬给扇懵了！ “服不服？”张富贵问道。 这话儿，怎么这么装逼？ 不过，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服。”张憧憬笑嘻嘻道。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张富贵道。 “算是知道吧！”张憧憬道。 “那你说说。”张富贵也不知是摆架子，还是冷的，抱胸道。 “因为我让徐嘉骏和兮兮受苦了。”张憧憬由衷道。 “还行，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当做男人的，不说一定要顶天立地，但至少要对得起良心，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又那什么了，就不应该让人家苦等这么多年。也就是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当年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什么国外！”张富贵沉重道。 张憧憬虚心点了点头。 这事儿，富贵说得很有道理，张憧憬自知理亏。 但是这还没完，紧接着张富贵又是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知道又是为什么吗？”张富贵又问道。 “知道。”张憧憬点头说道：“因为兮兮不喜欢你。” 说到这里，张憧憬有点忍不住笑。 “再笑？”张富贵举起手。 张憧憬赶忙闭嘴。 张富贵说道：“都四岁了，我这个当爷爷的才第一次见她，她能喜欢我吗？” 张憧憬委屈道：“那是你自己不行，你看老妈，兮兮不就挺喜欢的吗？” 张富贵骂骂咧咧道：“我不行？我不行能有你？” 张憧憬哑口无言，咱们家富贵怎么有点污？ 张富贵白眼道：“我不管，你得让兮兮喜欢我，三天之内，不对，最迟明天，否则我跟你急。” 张憧憬拍着胸脯道：“没问题。” 张富贵这才笑了，轻声说道：“这些年在国外怎么样？” “还好。”张憧憬点了点头。 “好怎么不往家里来个信？我还以为你在外头丢了呢你！”张富贵又严肃道。 “爸，我是不是你亲生的啊，哪有你这么诅咒自己儿子的。”张憧憬道。 “你要不是我亲生的，我跟你妈急！” 张富贵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 等张憧憬跟着笑的时候，他立马又板着脸，一副威严父亲的样子。 张憧憬会心笑道：“行了爸，您就别端着了，我都听妈说了，你当年能说的很，装严父也不是你这么装的啊！” 张富贵撇了撇嘴，还是严肃道：“兮兮还小，你们都宠着，我还得再端十几年。” 张憧憬无奈道：“行，您喜欢端着就端着吧！外头这么冷，你还扇我不？不扇了我们进去说行不行？” 张富贵转身进屋，留给他一道威严背影。 父亲的背影，永远宽阔！ 家里床铺不够，徐嘉骏和徐兮兮被曹青瓷拿着挤张憧憬的房间，说是明儿再去置办，三代人同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张憧憬的坏话。 张憧憬就只好跟富贵挤一张床。 “爸，我给你揉揉肩捶捶背吧！”张憧憬道。 已经被儿子看出来自己是装了二十多年的威严父亲的张富贵也就没端着，他说：“成，平时都是我给你妈揉，今儿你也给我揉揉。” “爸，你怎么这么污啊！” “污个屁，我是说揉肩。” “……” 腊月二十八，清晨，有些许阳光。 吃过早饭过后，张憧憬跟徐嘉骏打了个商量，说是去拜见岳父岳母就先不带徐兮兮，免得到时候吓着她了，正好把她留给爷爷奶奶亲近亲近。 徐嘉骏当然说没问题，张富贵知道后高兴得不行，屁颠屁颠陪徐兮兮玩，曹青瓷就在一旁嗑瓜子，看着这爷孙二人，笑容满面。 今天不赶集，所以街上有些冷清，开着的店铺也没几家，但到了明天，到了今年最后一场集市的时候应该就会热闹许多。 行人三三两两，或是成双成对来街上买拜年礼的年轻夫妻，或是几个孩童玩闹嘻戏。 张憧憬带着徐嘉骏来到一家开了二十多年的小超市买礼品，老板是家门，也姓张，要跟张富贵扯关系的话，得扯到七八辈人之前，再加上张富贵年轻的时候出去闯荡没叫他，他生了好些年的闷气，后来张富贵回来了，又取了个漂亮媳妇，生了孩子后就沉默寡言，俩人几乎就没什么交集了。 但老板娘姓李，是曹青瓷的牌友之一，她儿子去年取了个城里的媳妇，据说可漂亮了，没少在曹青瓷面前炫耀。 所以出门前，曹青瓷特意交代了张憧憬，给岳父岳母买礼品就去她家买，也显摆显摆老张家的媳妇，叫她知道什么叫漂亮，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在牌桌子上嘚瑟。 好在徐嘉骏虽然老家是在平桥镇上，但爸妈早就在五龙县城里定居，只有逢年过节才回家，徐家知情的亲戚又嫌这事丢脸，几乎从来都是闭口不提，所以徐嘉骏未婚先孕的事家乡的人极少知道，镇上除了姓徐的也没几个认识徐嘉骏。 走进店铺，徐嘉骏在张老板的带领下去挑选茅台去了。 张憧憬则奉命来跟坐着嗑瓜子指点江山的李阿姨打了个招呼。 李阿姨愣了一下，认出他是张憧憬后，一开口就问，听曹妹说你有个漂亮女朋友，怎么样，啥时候带回来瞧瞧？ 张憧憬悄悄指了指那个正在跟张老板谈话的女子。 李阿姨打量了一眼。 那身材，那脸蛋，真是没话说，甩了自家儿媳妇几条街。 不过，她是不可能相信那真是张憧憬女朋友的。 张憧憬也不急，等徐嘉骏选好了岳父爱喝的茅台，以及岳母爱吃的饼干过来结账的时候，就直接搂着她的腰介绍道：“媳妇，这是我妈的好朋友，李阿姨。” “李阿姨，这是我媳妇，徐嘉骏。” 徐嘉骏俏脸微红，道了一声，“李阿姨啊！” 但是李阿姨已经愣在当场。 不知情的张老板估计是打算念几分家门情分，就说要不打个八折？ 结果顿时迎来了李阿姨一个怒目相向，“打什么八折，一口价，八百，要不要？” 张老板愣住了。 媳妇这价格喊得也忒高了把，明明才三百多块钱的东西，怎么就能卖八百？ 但是他更加没想到的是，张憧憬居然还真二话不说掏了八百块钱出来结账走人。 张老板给看蒙了，富贵家的儿子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养成傻儿子了？ 这个时候，李阿姨气鼓鼓一拳捶在桌子上，嘀嘀咕咕了一句，“好你个曹青瓷，儿媳妇居然这么漂亮”，张老板这才晓得，感情媳妇是在跟富贵他媳妇赌气啊！ …… 转身走向街头另外一条稍微有些荒凉的农村小路。 徐嘉骏虽然知道刚才被敲竹杠了，但是她没问什么，因为她知道，他没那么好蒙，既然愿意当冤大头，肯定是有原因的。 走到一片树林的时候，张憧憬突然停下来捡了几根枯树枝。 徐嘉骏好奇道：“老家又没喂狗。你干嘛？” 张憧憬嘿嘿笑道：“我估计岳父大人得打我一顿，与其等他找些粗棍子，我还不如自觉点，省得你心疼。” 说着，张憧憬抽出一根树枝拍打在手上。 嘎吱……断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差不多。” 徐嘉骏莞尔一笑。 这家伙！ 古有廉颇找蔺相如负荆请罪，今有张憧憬自拿树枝请岳父打！ 412 岳父岳母 徐家湾可谓山清水秀，地杰人灵，要不然也养不出徐嘉骏这样的大家闺秀。 老徐家上一辈就两口人，大伯徐正楷因为五年前被雷家和唐家联手针对，后来楚狂人站出来帮他们息事宁人之后，庆市生意圈子便都流传着徐正楷后台很硬的说法，生意便一直蒸蒸日上。 这些年忙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说是要年三十那天才赶回老家过年，所以这两天都只有徐嘉骏的爸爸徐正行和妈妈戴淑琴在老家。 来到那个书香世家门口，自觉愧疚的张憧憬二话没说，便举着从树林里捡来的树枝，大喊道：“小胥张憧憬，前来请罪。” 一旁的徐嘉骏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又忍不住笑。 直到屋子里走出来那对在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她才收敛神色，严肃的，端庄的，站在张憧憬的旁边。 徐正行夫妻一个是张憧憬初中的语文老师，一个是数学老师，对他都不算陌生。 徐正行看了看诚意十足的张憧憬，又看了看徐嘉骏，后者点了点头，算是承认这就是当年抛妻弃子的渣男。 徐正行缓缓走到张憧憬身前，不怒自威，“张憧憬，好多年不见，一见面你就给我行这么大一个礼，我可担当不起。” 张憧憬知道当父亲的心里有气，而且是怎么解释都注定不能化解怨气的那种，他只能低着头，一脸惭愧，便胜过千言万语。 “不说话？”徐正行冷笑一声。 “学生知错。”张憧憬这才回了句。 “知错？知错就有用？”徐正行眉宇间流露着些许怒气。 “老师当年教导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老师责罚。”张憧憬举着树枝说道。 徐正行冷哼一声，直接转身进了屋。 戴淑琴望着张憧憬叹了口气，然后对徐嘉骏说道：“你跟着站着干嘛，还不快进来。” 说罢，戴淑琴也进了屋。 徐嘉骏低头望向跪着的张憧憬，轻声道：“我先进去，你别急，我爸就是在气头上，等会儿就好了。” “我知道。”张憧憬点了点头，示意她不用管自己。 徐嘉骏这才进了屋。 屋内。 兴许是因为一年大半时间都不在老家的缘故，老家又什么什么老人在，显得有些陈旧，就连灯泡估摸着也是好多年没换过了，显得有些昏暗。 徐嘉骏走到徐正楷身边，取出茅台酒，笑着说道：“爸，您最爱的茅台，憧憬专门给你买的。” 徐正行连撇都没撇一眼，只是负手背对着她。 无奈的徐嘉骏只好把茅台酒放在桌上，然后又递过戴望舒最爱吃的酥心糖，轻声道：“妈！” 戴望舒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这种情况下，要是两个长辈都冷着脸，就注定过不清净这个年，便手收下了酥心糖，对着女儿笑了笑。 徐嘉骏总算露出一丝笑意。 “妈，冬天外边这么冷，不能老让他跪着吧。”徐嘉骏说道。 戴淑琴叹了口气，自然知晓女儿的意思是让自己帮忙打圆场。 打归打，好好的乖乖女，嫩是被张憧憬托累成人人唾骂的女子，天底下哪个母亲不气那个混账男的？ 不过，戴淑琴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作的时候，也只好走到徐正楷面前，轻轻说道：“正行，终究是孩子，又是我们看着长大……” 徐正行直接抬起手，示意她不用说了。 戴淑琴沉默不语，转头望了望徐嘉骏，也表示很无奈。 徐嘉骏鼓起勇气说道：“爸，我知道您生气他当年对我不辞而别，但他现在回来了，就给他一个机会好不好。” 徐正行沉声道：“机会？我给他机会，谁给你机会？女孩子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全都耽搁在他身上了，你不气，我还不能气？” 徐嘉骏柔声道：“他会对我好的，我相信他。” 徐正行一字一句道：“徐嘉骏，这些年我一直没说你，我和你妈幸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去读书的，不是让你去谈恋爱的，你倒好，上个大学就给我生个孙出来，我老徐家的脸都丢尽了，你……” 见徐正行越说越厉害，戴淑琴连忙重重喊道：“正行。” 徐正行这才住嘴，没有把这些年心里的牢骚一股脑儿全都吐出来。 徐嘉骏脸色苍白。 外人说，她可以置若罔闻，但是自己爸爸这么说自己，她觉得很羞愧，也很对不起她们，但无论如何，在她心里，都是不后悔的。 戴淑琴岔开话题道：“嘉骏，兮兮呢？” 徐嘉骏回答道：“跟她爷爷奶奶在一起。” 戴淑琴问道：“去过了？” 徐嘉骏点了点头。 戴淑琴又问道：“他们对你如何？” 徐嘉骏只突出两字，“很好”。 戴淑这才放心了些，缓缓说道：“张憧憬那孩子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对他印象一直不错，我记得初中高中那会儿他好像语文成绩很好来着，是吧？” 这话是在闲聊，更是拐着弯在帮张憧憬说好话。 徐嘉骏会意道：“那会儿他的语文成绩一直都是我们班第一，我一次都没考赢过他，你们在我书包里找到的情书也都是他写的。” 徐正行突然插嘴道：“我就说五龙中学谁有那么好的文笔。” 徐嘉骏解释道：“虽然是递给我的，但是那时候都是帮别人写的。” 徐正行道：“不务正业。” 戴淑琴微笑道：“那个年纪嘛，男孩子难免心思都在女孩子身上。” 徐正行没好气道：“女儿都被他祸害了，你还有心情帮他说话，戴淑琴，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戴淑琴怒道：“徐正楷，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徐正行闭口不语。 敢情这对模范夫妻自己先吵了起来，不过，都是些过嘴话，当不得真。 戴淑琴嘀咕道：“也不知是谁，那会儿考试完就让人先把张憧憬的卷子翻出来，前面的题还没改好，就捧着后面的作文啧啧叫好。” 徐正行显然不认账，瞪眼道：“有吗？” 戴淑琴呵笑道：“谁打的满分，谁心知肚明。” 徐正行不再解释，只是高傲的仰起头，眼神时不时瞟一眼那个还没打开的茅台盒子，估计是在瞅正宗不正宗。 见气氛有些许缓和，徐嘉骏又说道：“爸，上大学的时候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他……但是，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回不去了，您要是今天真不让他进屋，您女儿和外孙女就真的要成孤儿寡母了，您忍心吗？” 可是这张感情牌打得并不是很成功，徐正行还是没搭理张憧憬，而是拿起扫把自顾自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但是他没有生气，对于徐嘉骏来说就是一个很好的情况了。 “爸，您歇着，我来。”徐嘉骏从他手里夺过扫把。 徐正行想去那抹桌帕的时候，又给戴淑琴抢了去。 母女两勤快地收拾屋子。 徐正行百无聊赖，只能做了下来，手一搁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茅台盒子，差点给摔了下来，好在徐正行眼疾手快立马接住。 徐正行把茅台盒子放回到桌上，这才松了口气。 等他正过头来，徐嘉骏和戴淑琴都盯着他笑。 “笑什么，我只是怕浪费了，没别的意思。”徐正行板着脸解释了一句。 母女俩掩嘴一笑，权当是没看见。 徐正行大概是有些心虚，出屋子去透气去了。 “放心，你爸就这样，比我还刀子嘴豆腐心，过会儿就好了，待会儿你烧些热水准备好，免得把张憧憬冻坏了。”戴淑琴微笑道。 “谢谢妈。”徐嘉骏愧疚望着她。 戴淑琴叹了口气，“我帮张憧憬说话不代表我就原谅他这么多年对你不负责任了，我只是不想大过年的大家都不开心，倘若以后他又半分对你不好，我就算撇了老脸不要，也是要去他们老张家讨个说法的。” 徐嘉骏摇头道：“不会的，张憧憬要真敢那样，别说您，他爸他妈都不会放过他。” “偷偷告诉您一件事，也是昨天晚上曹阿姨告诉我的，张叔叔知道我和憧憬的事后，把他喊到屋子外扇了几个巴掌。” “这还差不多。”戴淑琴笑道。 “不过，这话你可别告诉他，这么大人了还被爸打，挺丢脸的。”徐嘉骏道。 “妈知道。”戴淑琴点了点头。 老张家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也不枉自己帮张憧憬说话。 …… 屋外。 徐正行走出来后，起初依然没有看张憧憬，只是拿着农村那种小竹子编的老扫把扫着地。 估计是存心报复，这位正人君子老师破天荒小人了一回，故意把一些青苔扫到张憧憬周围。 而张憧憬只能选择默默承受，一动不动的举着树枝。 徐正行把扫把杵在地上，问道：“你是木头人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 徐正行道：“说话。” 张憧憬如听军令，道：“我不是木头人。” 徐正行又道：“既然不是木头人，那你没看到我在扫地吗，你挡着我了。” 张憧憬真诚道：“虽然我不是木头人，但我是您女婿，您没叫我起来，我不敢动。” 这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 徐正行气道：“行，那你就跪着吧，我看你能跪多久！” 413 不醉自醉 再无人搭理张憧憬，徐正行扫完地就去屋里坐着看书了，戴淑琴和徐嘉骏则张罗了午饭。 张憧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下午的时候，徐嘉骏除了无奈看了一眼张憧憬，估计是怕把他冻坏了，又进屋去对徐正行说了句，“爸，我拿您一件衣服。” 徐正行没说话，也没摇头，只看书。 徐嘉骏便自作主张拿了一件他的棉袄给张憧憬披上，其实张憧憬根本用不上，但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也只是一个凡人，得冷也得饿，所以就没拒绝。 一晃到了晚上。 徐嘉骏和戴淑琴又张罗了一顿晚饭。 此间凉风骤袭，万物沙沙作响。 戴淑琴和徐嘉骏坐在饭桌边上都没说话，这位看了一下午书的徐老师突然放下手中书本，道：“叫他进来吃饭。” 徐嘉骏一听，顿时笑了。 “谢谢爸！” 然后她忙不迭地冲去屋去把张憧憬牵了进来。 进屋后，张憧憬又二话没说直接双膝跪地，道：“爸，请打我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这口改得，可真快。 徐正行转头望向他，“就你手里头那几根枯树枝？” 被看破了啊！ 张憧憬连忙道：“那我去换几根粗的结实的，保证您打着解气。” 说完他便起身，倒是果断得很。 “回来。”徐正行道。 张憧憬这才刹住脚。 “我像是会打人的人吗？”徐正行盯着他问道。 “不像。”张憧憬摇了摇头。 “所以你就是笃定了这一点，才故意捡几根树枝意思一下？”徐正行又问道。 张憧憬咧嘴一笑，不可置否。 “入席。”徐正行沉声道。 “哦。”张憧憬跟个听话的孩子似的，麻溜入席，还假装很冷的样子，搓了搓手，又哈了哈气。 戴淑琴递过一双筷子。 “谢谢妈。”张憧憬微笑道。 戴淑琴抿嘴笑了笑，很是端雅，徐嘉骏通身的气质有一半都跟她很像，显然小时候多半都是她带徐嘉骏带得多。 徐正行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吃饭。 吃了几口后，他才说道：“张憧憬，我承认，当年我是很喜欢你写的文章，有感情却也有深意，在我想来，你一定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事情，是后来的你变了，还是我当初看错了人？” 张憧憬抬头挺胸道：“我没变，您也没看错人，也不怕你笑话，我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暗恋徐嘉骏了，但是那时候她是我们班的校花，也是全校的校花，我知道自己没戏，所以从来没有丝毫逾矩，后来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我年轻气盛，一时没忍住，这才……” 说到这里，他突然自己打断了自己的话，兴许是没想清楚怎么说，“算了，我还是不解释了，有些事情我解释也解释不清楚，总归一句话，我是真的知错了，当年却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但是在外头的每一天，只要空闲，我心里想的，嘴里念的，都是徐嘉骏，如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 徐嘉骏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话说完。 徐正行淡淡摇头道：“誓言不誓言的，我也不想听，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以后打算怎么过？” 张憧憬略作思忖道：“她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徐正行道：“少跟我文绉绉的。” 张憧憬牵起徐嘉骏的手，重新说道：“像爸爸妈妈学习！” 戴淑琴忍俊不禁。 徐正行这个遭老头子没由来有些脸红，估计是被夸得害羞了，他撇过头，用筷子拍了拍碗，“吃饭。” 张憧憬和徐嘉骏相视一笑，都热情给二老夹菜了。 徐正行没好气道：“光夹菜干嘛，倒酒啊！” 张憧憬连忙打开盒子取出茅台，正要打开，徐正行一把抢了过去，瞧了瞧觉得正宗这才亲手拧开盖子，本来是想自己倒来着，想了想，又递给了张憧憬。 上初中那会儿就知道徐老师是个贪杯之人，张憧憬一滴都没敢落，小心翼翼的倒好了酒，接过酒杯的时候，徐正行总算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徐正行貌似心情也很不错，喝了个三五倍之后便有些醉意上头，拉着张憧憬回忆了一下初中时候他写的作文。 很令人意外的是，张憧憬本人几乎一个字都不记得了，徐正行却记忆犹新说了许多，这让张憧憬不禁有些沾沾自喜，早知道那时候就巴结巴结徐老师，说不定早就和徐嘉骏谈上朋友了。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且不说时光不能倒流回从前，即便回去了，以徐正行的行事作风估计也不会真的就因为喜欢他张憧憬的作文就放任他和十五六岁的女儿谈恋爱。 这顿饭，越到后半场，越是显得亲切。 吃过饭后，张憧憬准备带着徐嘉骏回家，临行前，张憧憬说道：“爸妈，要不今年去我们家一起过年吧！” 徐正行摇了摇头，“不了，以后每年别忘了带上好酒就行，闺女就送给你了。” 徐嘉骏幽怨瞪了他一眼，“爸！” 徐正行转过身，挥了挥手，“滚滚滚，我最讨厌别离了，以后没事少回家，省得我见了烦心。”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今后他们才是一家了，女儿再回来就肯定是在娘家受了委屈，哪个当父母的希望看见这一幕？ 徐嘉骏嗓音沙哑，“走了哦！” 戴淑琴最后帮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就像小时候每次送她离家，都要把她打扮得好好的。 但是这一次，她好像怎么理都理的不满意，她突然跟自己置了个气，“人老了，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徐嘉骏泪脸笑道：“妈还年轻着呢。” 戴淑琴一把把她抱紧怀里，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然后又狠狠推开，“走吧！” 她转身，泪流满面。 她望着她和他离开的背影，也泪流满面。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又怕天晚了，他们回家会摔着。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也怕一次性说完了，以后不知道怎么说了。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更怕自己会突然忍不住哭得像个小孩子。 当年的母亲成了奶奶，当年的孩子成了母亲！ …… 月色正浓，所以回家的路并不坎坷。 张憧憬心情极好，回到家正要跟老爸老妈汇报喜讯，结果才被张富贵狠狠丢了个眼神，原来徐兮兮已经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看来爷孙俩关系处得还不错。 张憧憬和徐嘉骏这才轻手轻脚走进屋子。 “碰了一鼻子灰？”曹青瓷未卜先知道。 “差不多。”张憧憬点了点头，“不过还好，没挨打也没怎么挨骂，就是跪了一天。” “那还真算轻的了。”曹青瓷笑道。 “叔叔，阿姨，我先带兮兮上去睡觉了。”徐嘉骏说道。 等她从张富贵手里接过了徐兮兮，曹青瓷才笑问道：“叫什么？” 徐嘉骏愣了一下，改口道：“爸！妈！” “去吧！去吧！”曹青瓷展颜大笑。 徐嘉骏脸红上楼，却忍不住的激动。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五年了。 “你俩打算多久才一起睡？”曹青瓷丢了个眼神给张憧憬。 提起这事儿，张憧憬也是头疼，“我也想啊，但她不让啊。” “因为兮兮？”曹青瓷问道。 张憧憬点头，“兮兮五年都没见过我这个爸爸，我突然冒出来，他信不信是一回事，估计还得吓一跳。算了，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等她以后离不开我了，我再告诉她。” “所以你以后就只打算等兮兮睡着了，才和小徐偷偷摸摸那什么？”曹青瓷眯眼笑道。 “妈，你怎么也跟爸一样为老不尊啊！”张憧憬含羞道。 “我没有为老不尊。”张富贵强调道。 “喲，我儿子还会害羞呢！”曹青瓷笑看了一眼张憧憬，然后又对张富贵笑道：“你就是为老不尊。” “曹青瓷！”张富贵沉声道。 曹青瓷顽皮吐了吐舌头，“上楼睡觉咯！” 说罢，她留给富贵一个妖娆的背影。 “老妈这身段真是没话说。”张憧憬由衷道。 张富贵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也睡了。” 张憧憬轻轻吐槽道：“就是为老不尊。” 张富贵突然回头，张憧憬大概是小时候被他留下了威严阴影，顿时一个激灵。 结果张富贵说了句，“别忘了关门。” 张憧憬哦了一声，也莫名其妙松了口不知道哪儿来的气。 富贵上了楼。 张憧憬关上店门，也轻轻上了楼，今天白天的时候富贵已经在家里新添了床，所以张憧憬不用担心没地方睡，但他还是没忍住偷偷摸摸来了徐嘉骏和徐兮兮的门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对已经宽衣躺在床上睡觉的徐嘉骏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然后，张憧憬才回到自己的那个房间。 苦等了半夜，徐嘉骏也见来敲门。 张憧憬还以为是徐嘉骏没懂起，叹了口气，准备委屈睡觉的时候，他的房门也被轻轻推开一角，露出她的那张羞怯容颜。 这一瞬间，张憧憬不醉自醉！ 414 江南游计划 腊月二十九，家乡今年的最后一个集市。 大清早的，街道上就已经闹哄哄的。 日上三竿了，张憧憬起床后伸了个懒腰，低眼望了望徐嘉骏，大概是因为昨晚累着了，她还睡得很香。 朝阳初生，没什么暖洋洋的感觉，反而有些刺眼，张憧憬便把窗帘拉了过来，让她睡得更香。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兮兮的声音。 “妈妈。妈妈。” 张憧憬一个激灵，赶忙溜出门去，兮兮正揉着朦胧睡眼找妈妈。 “叔叔，你看见我妈妈了吗？”兮兮问道。 “看……看见了吧！”张憧憬支支吾吾道。 “她在哪儿啊？”兮兮笑问道。 “她……她在屋里睡觉呢！”张憧憬笑着说道。 “屋子？”兮兮往自己房间看了一眼，“没有呀。” “在这屋里。”张憧憬指了指背后的房间。 “妈妈不是挨着我睡的吗？怎么跑到那个房间去了？”兮兮皱眉道。 还好，昨晚兮兮睡得早，不知道张憧憬睡的是哪个房间。 张憧憬忽悠道：“她嫌你睡觉太占床，睡不好，就来这边睡了。” “有吗？”兮兮挠了挠脑袋。 大概是因为外面太吵太吵，徐嘉骏还是被惊醒了，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看见张憧憬站在门口，便问道：“憧憬，你起这么早啊！” 张憧憬连忙丢了个眼神。 徐嘉骏低头一看，心神一震，“兮兮，你也起来啦！” “嗯。”徐兮兮点了点头，问道：“妈妈，你是因为嫌我睡觉占床才过来这边睡的吗？” 徐嘉骏一听就知道兮兮又被她爸给忽悠了，便顺着他的说点了点头。 徐兮兮低头“哦”了一声，“那我以后改正，你还能抱着我睡觉不？” “当然啦！”徐嘉骏笑道。 “好啦！好啦！下去吃早饭了。”张憧憬连忙先溜，“兮兮，快点下来吃饭哦！” “知道了。”徐兮兮点头。 “妈妈，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怎么有黑眼圈。”徐兮兮仰头望着妈妈说道。 “有吗？”徐嘉骏揉了揉眼睛。 徐兮兮很认真地点头。 昨晚那样，能睡好吗？ 徐嘉骏一想起来，就俏脸微红。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呀，怎么脸也红彤彤的。”徐兮兮又问道。 “没事，太阳晒的。”徐嘉骏揉着滚烫的脸说道。 徐兮兮将信将疑的哦了一声，她探头往房间里看了看，窗户是拉着的呀，妈妈怎么被晒的？ “好啦，我们下去吃饭吧！”徐嘉骏心虚道。 …… 张富贵和曹青瓷早就起来了。 和往常一样，张富贵在收拾厨房，曹青瓷则去菜市场溜达了一圈，买了些菜回来，恰好就撞见张憧憬下楼。 “妈。”张憧憬打了个招呼。 曹青瓷笑眼望了望他。 “妈，你干嘛啊！”张憧憬被盯得莫名有些心虚。 曹青瓷朝着厨房喊道：“富贵，我让你熬的十全大补汤，熬好了吗？” “好了！” 张富贵端着汤出来，递给曹青瓷。 “我不喝，给他。”曹青瓷望向张憧憬。 “我？”张憧憬惊讶，“我也不喝。” 曹青瓷走到他身边，轻声说道：“昨晚上肯定累坏了吧，还是得补补！” “妈，你说什么呀！”张憧憬脸红道。 “妈的耳朵可没聋，听得见。”曹青瓷坏坏笑道。 张憧憬叹了口气。 居然忘了老妈是修士，早知道就布个禁制，实在太羞羞了！ “哎呀，害羞什么，妈又不是大嘴巴，就连你爸我都没说哦！”曹青瓷给眼神道。 “谢谢妈。”张憧憬无奈。 “愣着干嘛，喝汤啊！”曹青瓷道。 张憧憬哦了一声，这才从老爸手里接过十全大补汤。 “喝完哦。”曹青瓷笑道。 …… 喝完了十全大补汤，吃完了早饭，张憧憬便带着徐嘉骏和徐兮兮一起去集市买了些过年用的烟花啊钱纸之内的杂物，然后又去服装店里给徐兮兮添置了几件新衣服。 毕竟小孩，徐兮兮也是高兴得不行，还在张憧憬脸上亲了好几口。 起得晚，早上就很短。 一晃就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后，曹青瓷说是和李阿姨约了麻将，然后还特意带着徐兮兮去了。 张憧憬就和徐嘉骏一起留在店里帮张富贵打杂。 傍晚时分。 曹青瓷牵着徐兮兮笑着回家，一进门，兮兮就拿着一大把大小不一的金额冲进徐嘉骏的怀里，“妈妈，你看，奶奶赢了好多钱钱啊，奶奶说了，这些都是我的压岁钱，你不准跟我抢哦！” “好，不跟你抢。”徐嘉骏笑脸温柔道。 张憧憬走到曹青瓷旁边道：“妈，怎么样，长脸了吧！” 曹青瓷得意道：“必须长脸。” 然后曹青瓷突然失声笑道：“哎呀，我忍不住了，你们是不知道啊，今天李姐见到我那一张脸黑得跟煤炭似的，打牌也一直放我炮，哈哈……” 结果张富贵来了句，“哪个李姐？” 曹青瓷道：“张老板家的李姐啊，跟你一个家门，你忘了？” 张富贵摇头道：“不认识。” 曹青瓷扯了扯嘴角，懒得理这家伙。 当年人挺精明的啊，怎么这些年越老越不像话了！ …… 入夜之后。 一家人围着那个老火炉靠火闲聊了一会儿，然后都上楼睡觉。 最后上楼的张憧憬和昨晚一样，又去推开房门一角，准备再给徐嘉骏丢个眼神，结果碰上的却是徐兮兮的眼神。 张憧憬只好尴尬说了声晚安，然后落荒而逃。 徐嘉骏应该懂得起自己的意思吧！ 张憧憬坐在床上等了会儿，没过多久，徐嘉骏便发了条微信过来，就两字，晚安！ 张憧憬叹了口气，漫漫长夜，无聊至极。 于是，便打开了神仙论道群，艾特全体成全，出来聊天。 很快，杨七便蹦达了一出来：“老张，回家的感觉怎么样？” 张憧憬发语音抱怨了一通自己被扇巴掌，被罚跪的悲惨遭遇后，杨七也发了穿语音。 内容是：“哈哈哈哈……” 张憧憬撇了撇嘴，问道：“你到江南了吗？” 杨七回复道：“早就到了，伯阳老大还给我封了个探长的官，挺不错的。” “好好干，哥们明年打算做生意，等做大了，说不定还得来江南发展发展，到时候还要靠你拉拉关系。”张憧憬道。 “那肯定没问题，不过，得分成哦。”杨七道。 “区域总经理如何？”张憧憬笑道。 “妥帖。（微笑）”杨七。 生意都还没开始呢，美好蓝图都画出来咯！ “对了，你那个女朋友还没见过呢，发招照片来瞅瞅呗！”张憧憬道。 很快杨七便在群里上传了一张图片。 “（惊讶）我去，杨七，你可以啊，女朋友这么漂亮。”张憧憬道。 “那必须的。”杨七高兴道。 “都快赶上红红仙子了。”张憧憬又补充了一句。 “你这是夸呢，还是贬呢，就不能是陆飘飘吗？”杨七没好气道。 “当然是夸咯！怎么，听你这意思是对陆飘飘有想法？我可以帮你说说好话哦！”张憧憬发出了男人式坏笑。 “不用。”杨七。 “那你没事提陆飘飘干嘛？”张憧憬问道。 “想不提也不行啊，她现在可是我们江南分局的副老大，我的顶头上司。”杨七道。 “（惊讶），也好，大家都认识，好办事，省得我们几个还担心你在外头被人欺负了。”张憧憬。 “还好，我女朋友跟她有点关系，她没怎么难为我，前几次有妖魔作祟，都是她自己亲自去处理的。”杨七道。 “那还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张憧憬沾沾自喜。 “（赞）”杨七。 “对了，你们江南分局的老大是谁啊！”张憧憬好奇。 “我也正纳闷呢，听总局传来的消息说好像是正老大要年后才会上任，现在这边一切事务都由陆仙子管着呢，管他来的人是谁，反正有陆仙子这个地头蛇在，总归也欺负不到我。”杨七道。 “那也是，江南毕竟是陆仙子的地盘，如果来的是当地人就更要给陆飘飘的面子，如果是外地人，兴许还得看她们江南修士的颜色行事。”张憧憬道。 “那可不。”杨七。 “年后我打算找机会带着我媳妇儿来你们江南旅游一波，到时候叫你带路哦！”张憧憬道。 “随叫随到，不过，陆仙子一直跟我念叨你啥时候去江南，估计到时候也轮不到我带路了。”杨七道。 “我琢磨着，要不，到时候不通知她？”张憧憬。 “她不是你女闺蜜吗？你们俩又没啥，你还怕？”杨七问。 “她我当然是不怕，我怕万一她告诉红红仙子和白芷仙子。”张憧憬头疼。 “她俩喜欢你？”杨七。 “我也不确定啊，但我有点那种感觉，所以都有点不想去江南了。”张憧憬。 “没事，到时候你跟陆飘飘明说不就完事了，她总不可能故意害你吧！”杨七。 “那也是，我可能想得太多了。”张憧憬。 “奇了怪了，都这么久了，怎么老楚和胖子都没冒个泡？”杨七突然问道。 “他们啊，估计忙着吧！”张憧憬嘿嘿一笑。 自己为了回家，把局里的事全都丢给了他们，这会儿估计还在处理什么秃头山人口莫名失踪案，或是长江水怪的问题吧！ 415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腊月三十。 这天，鞭炮声比往常更紧密了些。 家家户户都忙着过年。 张富贵那一辈没什么兄弟姐妹，所以过年只等着年夜饭那一顿，白天就没什么事。 一家人都窝在家里陪兮兮玩。 从下午开始才忙活起来。 张憧憬昨天特意买了街上买了长幅和毛笔墨水，亲手写下了人生第一幅春联。 兮兮非朝着要贴，张憧憬只好让她骑在自己肩膀上，废了老半天的劲才贴完，也就是他是修士，要是寻常人估计早就累趴下了。 徐嘉骏就站在门口望着这对父女，脸颊上的微笑一刻也没停下。 这样的日子，她等了五年，盼了五年，最是珍惜。 曹青瓷就悠闲的坐在凳子上，瞧着二郎腿，吃着张富贵给她剥的瓜子，两人一起望着儿子儿媳和孙女。 这样的日子，他们等了二十多年，也盼了二十多年。 从一家三口变成一家五口，是一件好漫长好漫长的事。 曹青瓷望着张富贵说道：“富贵，幸福吗？” 装惯了老实巴交的张富贵憨憨笑道：“幸福。” 曹青瓷又笑道：“感谢我不？” 张富贵可劲儿点头。 曹青瓷丢了个眼神给他，“感谢还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给我揉揉肩。” “得嘞！” 张富贵笑嘿嘿拍去手上的瓜子会，起身站在曹青瓷背后，给媳妇揉肩。 他张富贵这一辈子，前半生念着出人头地，遇到曹青瓷之后，就不那么想了，起先是盼望着生个儿子，生完了儿子之后，就盼望着抱孙子。 现在三代同堂了，他基本没什么理想了，余下的幸福便是能一辈子都能给漂亮媳妇揉揉肩，做做饭，就很满足。 贴完了春联，张富贵提议照个全家福，等过完了年找照相馆的师父给洗出来。 可是问题来了。 一家五口，这相该怎么照呢？ 延迟拍摄那玩意又不太好用，于是五个人就坐在门口嗑瓜子，看见有路过的人就请他帮忙照个相。 结果大过年的，行人都匆匆忙忙的，还没开口人就走远了，也是无奈。 用仙术远程操控吧，倒是挺简单，可是那也太匪夷所思了，没法跟富贵和徐嘉骏他们解释啊！ 四张凳子五个人，徐嘉骏抱着徐兮兮，坐在门口。 张憧憬侧过头，望了望张富贵，本想说些什么来着，却看着他头上生出的些许白发，一时间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 张富贵眯眼望向街道。 老的、年轻的、孩子…… 就像望着自己的一生！ 张憧憬双手抱在脑后，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那些三三两两忙着赶路的行人。 他有句话像对张富贵说，已经好多年了，从来没说出口过。 从他记事起，张富贵就一直装着严父形象。 所以在他的记忆力，爸爸的背影，一直都是伟岸的。 小时候被人欺负了，他从来没有想过找妈妈能打能说的妈妈，都是冲着张富贵抱怨的，虽然富贵最后也没对那些欺负自己的孩子怎么着吧，但就是觉得，只要有爸爸在，什么高年级的，什么不良少年，就都不怕了。 即便是最近这五年，他每次跟那些修士打架，心里想的，也总是爸爸的背影，哪怕明知道这个身影一年比一年苍老伛偻，兴许连人家一根手指头都及不上，但只要一想到那个在心中想想就很伟岸的身影，什么陈怀年啊、陈怀月啊、魔宗的夜帝啊、这些家伙一起出现堵住自己的去路，他张憧憬也半点不会畏惧，只会一手提着剑，一手掐着神符，向那个背影证明，你儿子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 一只喜鹊突然飞到家常小炒的屋檐下。 抬眼一看，原来不知何时横梁上筑着一个窝。 窝里边还有两只可爱的小喜鹊探出头来，仔细一看，才发现那只刚飞回来的大喜鹊嘴里吊着两条虫子。 小喜鹊吃完之后，丫丫叫响。 兴许是没吃饱，那只大喜鹊又飞走了。 徐兮兮抬起头望着那两只可爱的小喜鹊做了个鬼脸。 两只小喜鹊给吓得，一只倒进了窝，一只落了下来。 张憧憬摊开手掌，恰好接住它。 小喜鹊想要学妈妈张开翅膀飞回窝离去，但是跳了几下，都没飞起来，显然是还长得不够大。 徐兮兮望着它，可怜道：“叔叔，我们把它送回家好不好！” 张憧憬点了点头，“好！” 本来可以纵身一跃，但是张憧憬还是站在板凳上，够了老半天才把那只喜鹊送回窝里。 徐兮兮欢喜笑道：“小喜鹊，回家喽！以后可千万别掉下来了哦！” 张憧憬抿嘴一笑。 是啊，回家，家。 只有家，才是世上最美最温馨的地方。 有家的地方，何处不是江南？ 有家人的地方，就是家！ 在今年的最后一天，张憧憬默默许下了一个愿望，后半辈子，就守护着这个家了！ …… 家常小炒门口突然来了个年轻女孩，看样子应该是大学生，说话时还有些腼腆，自称是曹青瓷牌友赵阿姨的女儿，说是家里煮饭油不够了，这会儿超市又都关了门，想借点油。 开饭馆的油自然是得备齐，正要也有多的，看在曹青瓷牌友的女儿的份上，张富贵就没吝啬，直接给拎了一桶出来正宗的红蜻蜓，还说不用还了，理由是反正你妈妈也没少给我媳妇送钱。 他指的送钱，是指在牌桌子上输的。 这就让名唤林芸的女大学生有点哭笑不得。 只不过，她也没能就这样溜了，毕竟正好差个照全家福的人嘛！ 油都搜了，家里煮饭再急，哪怕是锅都烧干了，这相也得照了才好意思走啊！ 曹青瓷把自己手机递给林芸，众人把板凳挪开，分成三排站在春联中年。 第一排是最小的徐兮兮，第二排是张憧憬和徐嘉骏，第三排是张富贵和曹青瓷。 咔咔几声！ 照完相后，林芸忙不迭的把手机递还给曹青瓷，然后艰难的拎着那一桶不算轻的红蜻蜓油，踉踉跄跄回了家。 曹青瓷望着她的背影，感慨道：“这女孩子啊，还是得有个男朋友才行，要不然连油都借不动咯！” 徐兮兮转头问道：“奶奶，什么事男朋友啊！” 曹青瓷也挠了挠脑袋，怎么忘了今后家里就有个小祖宗了，有些话是不能当着小孩子说的。 徐嘉骏帮着解释道：“兮兮以后长大了就知道了。” 大概大人都是这么忽悠小孩子的吧！ 反正徐兮兮自打进了这家门，就什么也没明白过。 既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里过年，又不明白妈妈那天会睡在张叔叔的房间，更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叫张叔叔的爸爸妈妈也叫爸妈。 因为等着她的都是一个解释。 “兮兮长大了就知道啦！” 后来徐兮兮就懒得去想了，反正在这里过年除了没见到外公外婆以外，都挺好的。 叔叔疼自己，爷爷奶奶也疼自己，这都是兮兮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亲情。 也是老张家欠兮兮的！ …… 年夜饭是大家一起动手做的，就连兮兮都有帮忙剥蒜的份。 晚八点。 张憧憬按照当地习俗在门前点响了一串鞭炮。 噼里啪啦…… 过年啦！ 吃过了年夜饭，一家人便在楼上客厅里看春晚，等着十二点放烟花。 张憧憬从钱包里掏出仅有的两张百元大钞，想了个法子递压岁钱，他朝徐兮兮说道：“兮兮，叔叔手里有两张钱，你猜有几张，猜中了全给你当压岁钱。” 徐兮兮狡黠一笑，伸出一个巴掌，“五张。” 张憧憬无奈笑道：“猜对了，叔叔先给你两张，剩下三张明天，不，应该是明年再给你。” 徐兮兮接过压岁钱，立马就朝妈妈邀功。 “妈妈，你看我又有压岁钱了，叔叔还欠我三张哦，你帮我记着，免得我明天就忘啦。” 徐嘉骏宠溺摸了摸她的头，“知道啦！” 这小机灵鬼！ 学聪明了不少啊，看来以后越大越不好忽悠了，以后追她的男孩子可有得受了。 曹青瓷突然拐了一下张富贵。 看春晚看得正认真的张富贵连头都没转，“干啥？” 曹青瓷没好气道：“你说干啥，人家兮兮第一次来咱们家，我们可都给了压岁钱了，就你还没给哦！” 张富贵心头一紧，连忙跑进卧室一阵翻箱倒柜，最后抓着整整两千块钱出来递给兮兮，“兮兮，这是爷爷给你压岁钱。” 兮兮接过钱，数了老半天才数清楚。 哇，二十张啊！ 徐嘉骏欢心一笑。 曹青瓷又拐了一下张富贵。 张富贵转过头，一脸不解。 压岁钱给了啊！ 曹青瓷轻声问道：“你哪儿来这么多现金？” 张富贵突然憨憨一笑，“我藏的。” 曹青瓷怒道：“你藏钱干嘛？老实交代，是不是我上次去京北，你背着我偷偷勾搭了年轻姑娘？” 再年轻的姑娘，又哪有自己媳妇好看，更何况曹青瓷本就是京北第一奇女子，风华绝代，名满修士界。 张富贵终于吐露实情，原来这钱是藏着准备给张憧憬谈恋爱用的，结果张憧憬从来也没开口找他要过，一藏就藏了好多年了。 老夫老妻就是默契，一个藏钱给张憧憬谈朋友用，一个也存着私房钱等张憧憬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 十二点如期而至。 这个小镇里，烟火漫天，灿烂夺目！ 416 怪事不断 过完年，又在老家徘徊了几天。 初七的时候返回庆市，张憧憬便直接住进了那个一块钱从徐兮兮手里租来的房间。 初八傍晚，张憧憬出去买菜，趁机飞回了一趟神仙管理局。 以前还是“升斗小民”的时候即便是会飞也不敢飞，现在在庆市自己是老大了，想飞就飞，没人敢拦着。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爽！ “老大好！” 一位位神仙管理局探员纷纷问好。 张憧憬心情不错，都点了点头。 走进办公楼后，也没去自己办公室，直接来到了空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二”办公室。 此间办公室文件堆积如山，都是扁草当老大是留下来的烂摊子，张憧憬甩给了楚狂人，这会儿他正埋着头批阅文件，聚精会神到连张憧憬进屋都不知道。 “老楚。”张憧憬笑嘿嘿爬在文件夹上。 楚狂人抬头一看，“憧憬，你回来拉！” 把他给激动得立马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别给我行礼了，咱们哥俩，不兴那一套。”张憧憬说道。 “我也没打算给你行礼，我就是看见你太激动了。”楚狂人笑道。 “我又不是你媳妇，你激动个屁啊！”张憧憬调侃道。 “看见你回来我能不激动吗？赶紧的，赶紧的，文件多得要命。”楚狂人说着便递了一推文件过来。 张憧憬拿起手里的新鲜蔬菜晃了晃，“看见没，我这是偷空来看看你们的，可没工夫批阅文件，对了，褚胖子呢，我刚才路过他办公室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 楚狂人叹息道：“别提啦，你清闲的回去过了个年，我们可是大年三十都还在忙活，这会儿褚胖子应该带着人在长江边蹲点呢，你徒弟顾名楼刚去了秃头山调查异象去了。” 张憧憬微微惊讶道：“这么忙啊，不就几个小妖小怪吗？还没解决？” 楚狂人唉了一声，抱怨道：“倒是些小妖小怪，可是长江那么大，那条水怪又灵活，抓了好几次都让它逃了，现在打草惊色了，就更不好抓了。秃头山异象也是，去的时候没啥反应，就是隔三差五冒点光，你说管吧，也管不了什么名堂，说不管，咱们毕竟又是当差的，总不能不负责任不是。还有那个未成年少女失踪案也烦得很，隔三差五就不见一个人，找遍了整个庆市都找不到，大大小小的事加起来，能不忙吗？” 张憧憬一听，无比庆幸自己回家过年了啊！ 楚狂人坐下说道：“话说憧憬，你打算啥时候才回来上班啊，你可是我们分局的老大，我们几个熟人熟事就算了，万一被人偷偷举报了，伯阳老大要是知道了，估计没你好果子吃。” 张憧憬思忖道：“我最近得在家带孩子呢，等我家兮兮上学了，再考虑上班的事吧，至于有没有人举报，随他便吧，真要是有，你就说我在执行秘密任务不就行了，咱们天高皇帝远的，伯阳老大也管不了那么宽。” “兮兮？”楚狂人纳闷。 “我女儿，徐嘉骏生的，你见过。”张憧憬提醒道。 “哦，我想起来，就是当年我还在税务局当老大帮她们家解决过一次麻烦的那个，对吧？”楚狂人回忆道。 “对。”张憧憬点了点头。 “几岁了？”楚狂人问道。 “四岁了。”张憧憬道。 “是你的吗？”楚狂人质疑道。 “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张憧憬没好气道。 “那可说不准哦，你都离开这么多年了，谁知道呢！”楚狂人嘿嘿笑道。 “不劳你操心，我自己知道就行了。哦，对了，回头我和徐嘉骏扯完证请你们吃饭，别忘了送礼金哈！”张憧憬笑道。 “啥？还要送礼？”楚狂人道。 “废话，结婚不得送礼金？要不是兮兮都四岁了，我还想办个满月酒呢，你就知足吧你，走了。” 张憧憬说完，便拎着菜袋子走了。 余下楚狂人一脸苦逼。 忙就算了，一想到张憧憬结婚自己还要送礼，他就感到很头疼。 …… 回到桃花源别墅。 张憧憬把买回来的菜递给徐嘉骏，她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张憧憬敷衍道：“路上遇到个熟人，聊了几句。” 徐嘉骏白眼道：“那你不请人家来吃饭？” 张憧憬挠了挠头，道：“他这不是也着急回家吃饭吗？” 徐嘉骏点了点头，这才没细问，转身进厨房的时候，突然说道：“哦，对了，这几年你那几个大学同学经常都在向我打听有你的消息没，回头你自己个儿联系一下人家，别让人为你担心。” 张憧憬愣了一下，“吴成胜、陈记录、李松他们？” 徐嘉骏嗯了一声。 “知道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便带着徐兮兮去外边草坪上玩去了。 嘟嘟……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楚狂人打来的。 这才刚见了面，他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纳闷中，接通了电话。 “喂，老楚。” “憧憬，我刚刚接到顾名楼发来的消息，说是秃头山又一缕白虹射出，由北到南，他追不上了，我身体又不方便，褚胖子还在蹲水怪，我查了一下，白虹很快就会经过你们家上空，你给拦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作祟。” “我这马上都要吃饭了，你可真会挑时间。” “这不是没办法嘛，我要是能出手，哪能来麻烦你。其实也好，这样回头真要有人举报，你也有说法了不是。” “知道了。” 嘟…… 挂了电话。 张憧憬举目望向秃头山方向，确有一缕白虹射向南方。 叹了口气，张憧憬蹲下身子对徐兮兮说道：“兮兮，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好啊，叔叔，我藏得可厉害了，你肯定找不到我的。”兮兮道。 “巧了，叔叔小时候在村里捉迷藏可号称是天下无敌，谁也找不到。”张憧憬胡编乱造道，小时候他跟村里的小伙伴捉迷藏，多半都是第一个被找到的，菜得抠脚。 他真正捉迷藏厉害的是最近这五年和陈家玩猫捉老鼠的时候。 现在老鼠变成了大老鼠，陈家那只猫也只能窝着了。 “我不信，我来找你。”徐兮兮道。 “那你不准睁开眼睛哦！”张憧憬道。 “肯定不会。”徐兮兮拍着胸脯道。 “那我要藏了哦。”张憧憬道。 “藏吧，我已经闭上眼睛了。”徐兮兮用手遮住眼睛，以示公平。 张憧憬抿嘴一笑，而后整个人扶摇直上，于一千米之上悬停。 那一缕白虹速度并不快。 七八息之后在渐渐抵达。 “终于来了！” 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张憧憬伸手一抓，本以为志在必得了。 没曾想，那白虹突然一个急转，掠过了张憧憬，然后继续往前。 “居然还有灵性！”张憧憬心中升起些许惊讶，然后屏息追了上去。 有龙马的速度加成，再加上“小女漫步”这门身法秘技，张憧憬的速度已是世间少有，只是一个转瞬的时间便追上了白虹。 可是，当他又伸手去抓时，才发现那白虹连空气都算不上，甚至根本不是实物。 看得见，摸不着。 这可怎么抓？ 张憧憬泛起了头疼，只能暂时先追上去，同时也千里秘音楚狂人传达自己这边的情况。 楚狂人接到秘音传讯之后也是皱了皱眉头，然后立马前去档案科调了秃头山的档案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可是档案中并没有丝毫关于秃头山的记载。 可见，那只是一座不被载入修士界的凡山而已，不应该有灵物出现。 无奈之下，楚狂人只好在神仙论道轮里艾特了玄真子。 神仙轮到群。 楚狂人：“@玄真子。” 玄真子：“怎么啦，楚道友？” 楚狂人开见山道：“前辈，秃头山又一缕白虹射出，由南至北贯穿庆市，你看见了吗？” “有吗？我刚才在炼丹，别急，我先出去看看。”玄真子走到阳台上望了望，不单看见了白虹，也看见了还在追逐白虹的张憧憬，这才回复道：“看见了，怎么？” “是这样的，这道白虹乃是从秃头山射出来的，也是我庆市分局正在调查的一个重要案件，现在憧憬正在拦截白虹，可是他刚才秘音给我说白虹不是实物，看得见抓不着，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楚狂人急忙语音道。 “秃头山啊！”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回道：“按理说秃头山是凡山，不可能有妖魔鬼怪出没才对，怎么会又如此异象？” “前辈，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像你请教了。”楚狂人无奈道。 “哦，也是。”楚狂人微微思忖，“那白虹既然不是实物，那就必定是灵物，由天地灵气转换而成，抓自然是抓不住的，要想留下他，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它困在另外一个世界。比如，我记得杨七有个八洞神仙宝葫芦，应该就可以。” “前辈，你这不是玩我吗？杨七这会儿远在江南，哪来的八洞神仙宝葫芦啊！”楚狂人无语道。 “那我也没办法了，你让我看看风水，算算命还行，抓灵物这事我可不擅长。”玄真子道。 “好吧！”楚狂人失望叹了口气。 然后他收起电话，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秘音告诉了张憧憬。 417 带兮兮上南山 张憧憬秘音问道：“那不抓了？” 楚狂人叹气道：“我也想抓啊，难得遇到一次异象，不抓住它，永远不知道秃头山异象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关键是杨七不在啊，我们没法子困住那家伙。” 张憧憬忽然记起一件事，说道：“或许，我有办法。” “当真？”楚狂人惊喜道。 “还记得我手里的一半仙宫吗？”张憧憬问道。 “你是说把它困在仙宫之中？”楚狂人道。 “可以一试，不过，它要是够聪明的话，也只能算了。”张憧憬说道。 “那行，试试看吧！” 切断秘音。 张憧憬默念一段咒语，手指仙宫戒灵光大作，庆市上空呈现出奇妙的彩虹奇景。 南天门赫然而立，宛如海市蜃楼一般。 这引发了气象局以及一些天文学家的震惊！ 但是正当他们准备好天文望远镜准备一探究竟的时候，这道彩虹又消失了。 天空平静得跟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几个天文学究你看我我看你。 难道是看错了？ 幻觉？ …… 张憧憬飘飘然落于一株香樟之上。 此刻徐兮兮还在摸过来摸过去，不过张憧憬发现她也没那么老实，一开始可能是真的没偷看，但是找了会儿找不到张叔叔之后，她就故意用双手遮住双眼，其实半眯着眼睛，四处寻找着张叔叔呢。 这个时候，徐嘉骏突然大喊道：“兮兮，吃饭啦！” 徐兮兮哦了一声，“叔叔，你藏在哪里去了呀，吃饭了。” 张憧憬一个激灵，连忙一个空中翻转，抱在树上。 然后缓缓滑落，还故意摔了一跤。 上天时无比潇洒，落地时格外狼狈。 “叔叔，你耍赖，说好的捉迷藏，你怎么可以爬树呢！”兮兮噘嘴道。 “又没说不可以藏在树上。”张憧憬无奈道。 “可是你那么高，而我只有这么高，怎么可能看得到那么高的地方？”兮兮用手比划道。 “怪我咯？”张憧憬笑道。 “你就是耍赖，我不管，我不管，是你耍赖。” 说着说着，徐兮兮样佯装要哭。 “那好吧，这次就算我耍赖了，不算你输好不好。”张憧憬淡淡笑道。 这小机灵鬼，跟着自己待久了，越来越机灵了，以后的男朋友要追她可得想点新奇法子咯！ “既然你都承认错误了，那我就原谅你好了。”徐兮兮满意道。 屋里又传来了徐嘉骏的声音，“兮兮。” “来啦！来啦！”徐兮兮连忙牵起张憧憬的手，往屋子里跑。 “气喘吁吁的，你俩玩什么呢！”徐嘉骏看着他们父女两说道。 “没，没玩什么啊。”徐兮兮左看看，右看看，她显然是知道妈妈很聪明，要是知道自己刚才没找到张叔叔，还不承认自己输了，肯定又要说自己了，于是就不让她知道就好啦！ 可是，她机灵是机灵了，但撒谎的本事却连张憧憬的皮毛都没学到啊！ 就她这装模作样的表现，徐嘉骏要是看不出她在撒谎，就不是徐嘉骏了。 “兮兮，骗妈妈是不好的哦！”徐嘉骏低头胯脸说道。 徐兮兮顿时不敢乱看了，双眼眨巴眨巴的可怜极了。 “说。”徐嘉骏沉声道。 “就是玩捉迷藏啊，然后我没找到张叔叔嘛，谁让他藏在树上的，我就那么高，也看不见，本来就是他耍赖。”徐兮兮委屈说道。 徐嘉骏扑哧一笑，“就这事儿？” 徐兮兮点了点头，心中惊讶，难道妈妈不生气？ 徐嘉骏当然生气了，不过她生气的对象不是徐兮兮，而是张憧憬。 “你说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似的，爬那么高干嘛，万一摔下来，摔坏了怎么办？”徐嘉骏责备道。 “就是。就是。”徐兮兮连忙附和道。 “这……？”张憧憬懵了，本来他还打算帮徐兮兮不承认自己输了说说好话，没曾想，两母女合伙欺负起自己来了。 区区几米高的香樟树，能把我张憧憬摔坏？ 咱可是修士啊！ 可是，这些话，张憧憬不敢轻易说出口啊，只好默默委屈接受徐嘉骏的批评了。 徐兮兮看得可高兴了，后来还好心的帮张憧憬说了句好话。 “妈妈，张叔叔是客人，你这么说客人是不好的哦！” 徐嘉骏一听，好像也是，兮兮还不知道这家伙是她老爸，想了想，徐嘉骏终于罢了口。 吃饭期间。 张憧憬掏出手机给楚狂人发了条私信。 “抓到了。” “那我就放心了，回头你找机会回一趟距离，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办。” “行，我找机会吧！” 张憧憬刚回复完消息，就看见徐嘉骏两眼瞪着自己，估摸着是不让吃饭玩手机，他连忙放下手机，嘿嘿一笑，吃饭。 到了夜里，等徐兮兮睡着了。 张憧憬这才起床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徐嘉骏的房间。 屋内漆黑一片。 徐嘉骏突然感觉被人抱住了，给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尖叫。 张憧憬连忙捂住她的口鼻，轻声道：“是我。” 然后才松开了手。 徐嘉骏开灯一看，松了口气，“偷偷摸摸的，我还以为是家里进贼了呢！” “我可不就是个贼嘛，专门来偷人的。”张憧憬坏坏笑道。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没感觉到？”徐嘉骏一边说，一百年尝试着推开他那只不太老实的手。 结果张憧憬双手齐动，她挣扎不过，只好任君采撷了！ …… 天蒙蒙亮，闹钟响了起来。 徐嘉骏睁开疲惫双眼，第一件事就是把张憧憬赶出房间，然后才继续睡觉。 显然，这个闹钟是她专门为张憧憬设的。 被赶出房门的张憧憬看了看时间，才六点出头，外头还挺昏暗的，便回自己房间修炼了一会儿。 快八点的时候一个瞬身到外面去买了些早点回来。 吃完饭后，徐嘉骏作为庆大的在读研究生，又正值最后一个学期，便去了学校安心完成论文去了。 张憧憬就只能按照计划在家里带孩子了。 毕竟他跟徐嘉骏说的是自己是一家公司的总经理，清闲得很。 陪徐兮兮耍了一半天，约莫中午的时候，张憧憬正准备做饭，楚狂人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上头发批斗文件过来了，叫张憧憬回一趟局里。 无奈，张憧憬只好让楚狂人吩咐下去，让局中修士都装得像个凡人点，保安就穿保安服，医生就都披上白大褂，没衣服的闲杂人等就自个找个空闲房间蹲进去装疯子。 张憧憬便带着徐兮兮打车上了南山。 于是，从这天起，张憧憬就要又要多一个谎言了。 除了总经理的身份之外，还简直南山疯人院院长一职，也不知那个兰心蕙质的女子会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到了疯人院门口，张憧憬心还是有点虚的，不过想了想，以自己的本事忽悠忽悠徐兮兮这几年问题还是不大的。 便大胆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看门的修士见到张憧憬立马就要叫“老大好”。 张憧憬狠狠一蹬，他才想起之前楚老大吩咐下来的话，连忙改口道：“院长好！” 徐兮兮一听顿时就咦了一声，“叔叔还真是院长哩！” 张憧憬带她上南沙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那当然了，叔叔没骗你吧！”张憧憬抱起她，“走，我带你吃饭去。” 走进神仙管理局。 一声声“院长好”传来，徐兮兮听得都倍有面儿。 会议室。 楚狂人、褚三刀、顾名楼都正襟危坐，面对着一面大屏幕。 张憧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抱着徐兮兮闯了进来，褚三刀从楚狂人哪里通过抱怨了，张憧憬有个四岁的女儿，叫兮兮。 他不愧是当过国际旅游公司区域总经理的人才，为人处世周到得很，一见到张憧憬抱着闺女闯了进来，就连忙挺着大肚子把他们堵了出去。 “伯阳老大亲自发起视频会议了。”褚三刀轻声提醒道。 “这还能惊动伯阳老大？”张憧憬惊讶道。 “你进去听听就知道了。”褚三刀说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褚三刀正要会会议室，张憧憬连忙拉住他，“反正是冲我来的，你就别进去了。” “那我干嘛？”褚三刀不解道。 张憧憬转头对徐兮兮说道：“兮兮，跟这位胖叔叔去吃饭好不好？” 徐兮兮看出来张叔叔是有事，就乖巧点头哦了一声。 张憧憬丢了个眼神给褚三刀。 “就这事儿，你还要让我亲自去？顺便找个局里的人不就行了吗？”褚三刀无语道，他最怕带小孩了。 “别人我不放心。”张憧憬道。 “好吧，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不会把她带哭。”褚三刀说道。 “放心吧，兮兮乖得很。”张憧憬笑了笑，把兮兮递给褚三刀，然后整理了一下西装，这才走进会议室。 418 叫爸爸 “张憧憬，你终于来了。”伯阳老大通过视频看到了张憧憬走进办公室，沉声道。 “抱歉， 有点私事耽搁了。”张憧憬敷衍道。 “私事不私事我不管，既然把你派到那边，那边就是你的天下，但是神仙管理局的事还是要放在心上，一个长江水怪抓了多少年了？”伯阳老大有些隐隐作怒。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把这事处理好的。”张憧憬说道。 “我不喜欢听敷衍，尽快是多久？”伯阳老大问道。 “三天。”张憧憬想了想，“还是五天吧！” “就三天。”伯阳老大道。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早知道一开始就说五天了！ 长江水怪在扁草当庆市老大的时候就在抓了，现在都还没抓到，自己出手三天就能抓到？ “秃头山异象呢？”伯阳老大问道。 “已经有进展了，很快就会调查清楚的。”张憧憬回答道。 “很快又是多久？”伯阳老大道。 “五天。”这次张憧憬学了个乖。 不过，伯阳老大没给机会，他依然沉声道：“还是三天。” 张憧憬无奈哦了一声，比起长江水怪，秃头山异象相对来说进展还大一些，搞清楚状况三天也差不多了，就没讨价还价。 伯阳老大又问道：“未成年少女失踪案呢？” 张憧憬直接道：“十天。” 伯阳摇了摇头，“十天太久了，还是三天吧！三天之后，我希望这件事能有一个圆满的结束。” 三天！？ 张憧憬懵了，三天加三天加三天不是九天吗？ “伯阳老大……” 张憧憬才开口就听见嘟的一声，伯阳老大已经单方面切断了视频。 张憧憬望向楚狂人顾名楼，一脸无奈，他们两个也只是摊开手，更无奈。 说白了，这事应该是扁草的锅，不过她现在已经重新做回医务科科长了，这锅自然得张憧憬这个当老大的来背！ 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事儿是怎么惊动伯阳老大的？” 楚狂人和顾名楼都摆了摆头，谁知道呢！ “算了，既然上头都下了命令了，我们这些当差的就老老实实办事吧！”张憧憬叹了口气。 “还好你没把事又丢给我，既然如此，你就安排安排吧！”楚狂人说道。 安排，查了几年的都没查出个什么名堂，自己亲自安排就有用？ 张憧憬拖了根板凳，缓缓坐下，略作沉思后说道：“顾名楼，秃头山异象的事你就先别盯了，却查查未成年人少女失踪案吧！” “是，老大！”顾名楼迅速离去。 在神仙管理局当了差，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以前在庆大当生活老师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勤快。 张憧憬笑了笑，又对楚狂人说道：“你和阿罗一起去盯长江水怪吧，以她的本事，要抓住一只妖怪应该不难。” 楚狂人苦笑道：“憧憬，这你可就难为我了，我也想请阿罗仙子啊，关键是她早就不在了。” “不在了？”张憧憬愣了一下，“她不是在闭关吗？” 楚狂人白了她一眼，“你还真是够没良心的，你去找徐嘉骏的时候她当然闭关了，你都回老家了，难不成她还闭关？” 张憧憬憨憨挠了挠头。 这段时间光顾着幸福去了，还真把阿罗给忘了。 张憧憬愧疚问道：“阿罗去哪儿了？” 楚狂人遥遥指了指北方，“青城山。” 张憧憬惊讶道：“回剑宗了？” 楚狂人白眼道：“那不然？还等着吃你的狗粮？” 张憧憬扯了扯嘴角。 楚狂人又说道：“不过，阿罗仙子临走前也说了，她会在剑宗等你。” 张憧憬默默点了点头。 剑宗！ 迟早是要去的。 毕竟那里还有一桩恩怨要了。 现在自己位列仙班，剑宗应该也不敢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了，毕竟咱是官，他们是民不是！ “阿罗仙子不在，我们咋整？”楚狂人问道。 张憧憬想了想，说道：“那就你和褚胖子一起去盯长江水怪吧，我自己去一趟秃头山。” “成。”楚狂人起身道。 会议匆匆结束后，张憧憬便和楚狂人一道去了食堂。 此时褚三刀正和徐兮兮吃饭吃得不亦乐乎。 徐兮兮的嘴也是真的够挑剔，吃菜专挑好的吃不说，就连说话都专挑褚胖子的伤心事。 比如她问，胖叔叔，你多少斤啊！ 褚三刀能说三，只能举起两根手指说两百斤呗。 徐兮兮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两百斤是啥子概念，就说应该跟老家的猪一样重吧！ 褚三刀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褚三刀好不容易揭过那个话题之后，徐兮兮又问，胖叔叔你今年过年吃的什么？ 吃什么？ 喝西北风呗。 大年夜那天，他可是在长江边上吹了一整晚的冷风，虽然寒暑不侵吧，但无聊啊。 找女朋友聊天吧，人家又说明天就要来庆市了，今年过年得跟老爸好好喝一杯。 得，又无所事事了，只好等长江水怪出来玩玩呗。 结果，出来是出来了，他跟长江水怪斗了一场，然后被拖进江里洗了个澡，那冻得，便是他修士之躯都直打摆子。 说起这些事，褚三刀就只剩下哭丧着脸了。 好不容易看到张憧憬和楚狂人走了过来，褚三刀连忙起身招呼了他们，然后对张憧憬说道：“兄弟，你这女儿我没法玩了，再带回儿我估计就要哭了。” 张憧憬哈哈大笑，徐兮兮可真能耐啊！ 徐兮兮还挺得意。 不对，胖叔叔怎么说我是张叔叔的女儿？ 他肯定误会啦！ 徐兮兮连忙道：“胖叔叔……” “停！”褚三刀连忙住嘴，“小姑奶奶，你别说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带你了。” 徐兮兮委屈哦了一声。 张憧憬打发道：“行了，伯阳老大给咱们安排活了，三天之内必须把事情解决，你和老楚去一趟长江边吧！” “成，只要别让我带孩子就行。”褚三刀笑道。 张憧憬摇头一笑，兮兮又那么难带吗？还好吧！ 楚狂人和褚三刀带了一对神仙管理局修士乔装打扮成凡人前往长江边。 张憧憬则不慌不忙坐了下来，“兮兮，吃饱了没？” 徐兮兮点了点头，“吃饱了。” “那行，叔叔带你去看风景好不好？”张憧憬问道。 “好啊，好啊！兮兮最喜欢看风景了。”徐兮兮欢呼道。 张憧憬抱起徐兮兮，也没带什么手下，但也没直接前往秃头山，因为他想了想，这些透着玄机的玩意，还是得请教懂玄机的人。 于是决定先去一趟玄真子前辈的别墅。 路上，徐兮兮说道：“叔叔，刚才胖叔叔把我当成你女儿了，你以后跟他解释一下好不好？” 张憧憬笑问道：“为什么要解释呢？” 徐兮兮回答道：“因为妈妈会不高兴的，以前就有很多人想当我爸爸，妈妈每次听了都很生气。” 听到这里，张憧憬又叹了口气，看来这些年徐嘉骏经历的远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啊！ “那兮兮想不想有个爸爸？”张憧憬柔声问道。 “当然想了，做梦都想，有了爸爸，别人就不敢欺负兮兮了。”徐兮兮可劲儿点头道。 “兮兮有被欺负过吗？”张憧憬突然声音很沉。 要是有人欺负徐兮兮，他张憧憬定要讨回来，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即便不动手，也要理论一番。 徐兮兮嘻嘻一笑，“没有。” “真没有？”张憧憬怕她是不想告诉自己，追问了一句。 徐兮兮摇了摇头，认真道：“真没有，在我们班，男孩子都喜欢跟我玩，女孩子也喜欢跟我玩，谁要是欺负我，欺负他的人多得是，既没有人敢欺负我，我也没有欺负人。” “那就好。”张憧憬微微一笑。 是啊，像徐兮兮这么乖巧的女孩，哪个男孩子不喜欢？ 一群小屁孩哪懂什么争风吃醋，肯定是盲目从众，见大家都喜欢徐兮兮，也自动默认喜欢徐兮兮了。 比起自己小时候，徐兮兮实在强了太多太多了。 张憧憬忽然记起一件事，自己小时候好像也跟大家一样特别喜欢跟一个女孩子玩，就是现在怎么想也想不起那个女孩叫啥了，是不是叫徐嘉骏？ 张憧憬抿嘴一笑，“兮兮，以后你就把我当爸爸好不好，谁要是欺负你，我就帮你揍他。” 徐兮兮一听，还真有点想法，只不过她很快又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妈妈会生气的。” 张憧憬微笑道：“兮兮别怕，就假装是爸爸，妈妈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 徐兮兮不相信道：“真的吗？” 张憧憬笑道：“当然是真的啦，叔叔有骗过你吗？” 徐兮兮认真点了点头，“有啊，过年的时候你答应要给我五张钱的，还有三张没有给我呢！” 啧…… 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徐兮兮这记性够好的啊！ 张憧憬立马从钱包里去了三百块钱塞进兮兮的衣兜里，说道：“叔叔没骗你吧！” 徐兮兮满脸笑意的嗯了一声。 “那你叫我爸爸好不好？” “还是不行。” “为什么？” “妈妈真的会生气，她生气起来可吓人了。” “不会的，你相信叔叔。” “不要。” “那你试一试总行吧，就当着妈妈的面叫一次，要是妈妈生气了你就说是我逼你的，以后再也不叫了。” “叔叔，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叫你爸爸啊，你这么想当爸爸，就不能自己生一个吗？” 张憧憬苦笑，“生一个也没兮兮这么乖啊！” “那倒是。”徐兮兮很认同的样子。 “那你叫不叫？” “我考虑一下。” “考虑好了没？” “再考虑一下。” “……” 419 幽灵 锦绣年华别墅区。 玄真子正悠闲地泡着一壶羽化茶，未卜先知一般家门老早就已经为即将到访的张憧憬和徐兮兮开着。 张憧憬也没觉得惊讶，便自行走了进去。 徐兮兮说道：“叔叔，我们这样乱进别人的门是不好的。” 张憧憬笑了笑说道：“没事，他知道我们要来。” 徐兮兮哦了一声，小脑袋瓜子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张叔叔明明没有打电话，怎么就说人家知道我们要来？ 屋子里茶香四溢。 茶几上摆放着三只古老杯子，玄真子一边斟茶一边说请坐。 徐兮兮好奇打量着。 张叔叔的朋友真奇怪啊，一个胖的跟猪似的，一个大冬天在家里还带着墨镜，他疯了吗？ “兮兮，喝茶。”玄真子说道。 “咦，你怎么知道我叫兮兮？”徐兮兮惊讶道。 “猜的。”玄真子抿嘴一笑。 “我才不信，肯定是张叔叔早就告诉过你我的名字了。”徐兮兮道。 玄真子淡淡笑了笑，没解释什么，只是把倒满羽化茶的杯子推向徐兮兮。 张憧憬拦了下来，担心道：“小孩子喝这玩意儿好吗？” “有益无害。”玄真子道。 “好吧。”张憧憬点了点头，这才没拦着。 徐兮兮从张憧憬怀抱里跳了下来，爬在桌子上嗅了嗅那杯羽化茶，“这是什么啊，好奇怪哦。” “好喝的，不信你喝一口试试。”玄真子说道。 徐兮兮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口，顿时两腋起清风。 “感觉怎么样？”玄真子问道。 徐兮兮张开双手说道：“这个水真好喝啊，感觉我都要飞起来了一样。” “飞咯！飞咯！” 天真无邪的徐兮兮喝完了羽化茶就满屋子跑来跑去的“飞”。 其实也没飞起来，就是感觉自己轻飘飘的。 没去管徐兮兮的自娱自乐，张憧憬定睛望向玄真子，“前辈，想必你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了吧！” 玄真子点了点头，“昨夜我夜观天象，秃头山确实透着不寻常，既然你来请我，我便与你走一遭。” “多谢前辈。”张憧憬抱拳道。 “先别着急谢，我的规矩你懂的。”玄真子笑道。 张憧憬微微头疼道：“前辈，咱俩这关系，就不能省一笔？”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我一向分得很清。当年我就是这么和凌霄天师说的，你也不例外，再说了又不是你的钱，你省什么啊，回头以工作开销让伯阳报销不就行了。”玄真子说道。 “能行？”张憧憬讶异道。 “怎么不行了，这年头凡人出个差都还能报销，你们这些当神仙官的不更应该报嘛，要不然外块哪里来呢！”玄真子微笑道。 “你是说……”张憧憬正要说明。 玄真子摆了摆头，抬手指了指天。 天机不可泄露，玄机只可意会！ “受教了！”张憧憬欣然一笑。 …… 开着玄真子价值两千万的豪车，三人来到秃头山下。 因为带着徐兮兮，所以就不能御空飞行了。 兴许是因为冬天的缘故，山里雾蒙蒙的有些看不大清楚路，徐兮兮毕竟年纪小，又是女孩，给吓得不轻，爬在张憧憬的胸膛上一动不动的。 玄真子找了个兮兮看不到的角度，抬手轻轻一挥，周遭雾气散了个七七八八。 徐兮兮这才少了些害怕，但是一闲先来老毛病就又犯了。 徐兮兮朝玄真子问道：“叔叔，这里都看不大清楚路，你怎么还带着墨镜啊！” 玄真子抬了抬墨镜，笑道：“帅啊！” 徐兮兮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徐兮兮又问，“叔叔，你都有白头发了，怎么没长胡子呀！” 这小眼睛可真够灵光的，这种细节都给看出来了。 伤心事被提起，玄真子也是无奈得很，随便敷衍了一句今早起床刮了，然后便故意走在张憧憬的另一边，不让徐兮兮看到他，也就没那么多问题了。 “小张道友，你这女儿可够话痨的啊！”玄真子轻声吐槽道。 “这叫活泼。”张憧憬笑道。 “唉……还好我这辈子没打算结婚生孩子，太恼火了。”玄真子感叹道。 张憧憬没说什么，也不好评判什么。 毕竟，每个人的快乐不一样，尤其是他们是修士。 凡人可能以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为终身目标。 但是修士本身就具有漫长寿命，孤孤单单也好，至少不用在许多年后的某一天看见自己的儿子孙子乃至子子孙孙一个个走在自己前头。 别看张憧憬这会儿乐在其中，但其实他也很害怕那一天到来。 所以玄真子不结婚不生孩子的道理其实也很有道理。 秃头山很高，高到站在山顶就能看见大半个庆市。 登上山巅差不多就用了连个小时的时间，要是换作寻常人抱着个四岁大的孩子登山恐怕早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五年前和陈天骄一战，秃头山山巅被毁得七七八八，五年之后依然又些许狂轰乱砸留下的痕迹。 望着那些过去战斗的地方，张憧憬心中有些许感触。 就是这一战，让自己成为修士界公敌，不得不四处漂泊。 如今细细回味过来，却也只是怅然一笑。 往事已如过眼云烟，悄悄散去。 站在山巅上，张憧憬和玄真子举目望去，雾霭茫茫，这个时候的庆市在他们眼中凭添了一份神秘感。 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徐兮兮的面说，所以张憧憬只好秘音问道：“前辈，可有什么异常？” 玄真子放开神识，仔细感知了一番，“表面上看起来，秃头山依然是一座没什么灵气的死山，但是其山脉深处的确有一股灵力波动显得极为不寻常，甚至其中还蕴藏着些许天道玄机，即便是我的阴阳眼也看得并不真切。” 张憧憬心中微微惊讶，连玄真子的阴阳眼都看不都，看到秃头山的玄机果真不同寻常。 张憧憬问道：“前辈可知此山异象是何时开始发生的？” 玄真子思忖道：“应该是在一年前，当时扁草也曾来找过我，不过，那会儿我在闭关，就没管这些事。” 张憧憬又问道：“一年前庆市可曾出现过什么变故？” 玄真子摇了摇头，“自打你们几个离开庆市之后，整个城里都是风平浪静的。对了，我记得长江水怪和未成年少女失踪的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张憧憬又是一惊：“这么巧，会不会其中有什么关联？” 玄真子迟疑道：“说不准。不过，站在我个人的角度上看来，世间万物运行必有其轨迹，必有其因果，只是要理清楚这些因果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就连我也不敢打包票。” 张憧憬沉声道：“前辈经历而为即可，实在不行，我也就只能跟伯阳老大请罪了，他应该不会把我给罢免了吧！” 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笑道：“罢官还不至于，他伯阳还没那么小气，你以为他为什么只给你三天时间，其实也是想锻炼你，你们年轻人嘛，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这一点他看得比谁都明白。” 张憧憬苦笑道：“你这么跟我一说，我又想回家带孩子了。” 玄真子没好气道：“那伯阳岂不得来找我喝茶，我可没工夫招待他。” 张憧憬干笑道：“开玩笑的啦！” 收回心神。 玄真子转身走向身后迷雾中。 徐兮兮道：“叔叔，那个怪叔叔要去干嘛呀！他不会走丢了吧，我们还是跟着他吧！” 天下谁都可能走丢，唯独玄真子不可能。 因为他掐指一算，便知路在何方。 不过，这些话张憧憬说不出口，只能对徐兮兮敷衍道：“怪叔叔去上厕所了。” 徐兮兮一听，连忙遮住双眼。 心中直道羞羞羞啊！ 张憧憬抿嘴一笑，没有在意徐兮兮的小动作，只是闭目凝神，心神联系了仙宫的界灵。 “主人，好久不见。”界灵的声音比起以前要浑厚了许多，显然这些年养得还不错。 “好久不见。”张憧憬打了个招呼。 “你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界灵问道。 “我现在不太方便进入仙宫，你帮我看一看昨天我关进仙宫的那一团白虹是什么情况！”张憧憬直接说道。 “主人稍后。”界灵道。 约莫七八分钟之后，才传来了回音。 “主人，据我观察，那团白虹不是俗物，乃是幽灵。” “幽灵？”张憧憬纳闷。 “幽冥本不是凡间之物，按照以往的仙规，不可存于世，应被打入幽冥天，永世不超生。不过，仙宫被毁后，规矩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主人打算怎么处理这只幽灵？”界灵问道。 张憧憬泛起了头疼。 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一只幽灵？ 420 因果 “张叔叔，你闭着眼睛干嘛啊！” 徐兮兮一边问道，一边调皮捏着张憧憬的脸蛋。 张憧憬这才元神归窍，轻声笑道：“山中空气清新，美景更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徐兮兮望了望雾霭茫茫，一脸不解。 哪里来的美景？ 玄真子缓缓走到张憧憬身边。 徐兮兮笑道：“怪叔叔，你上完厕所啦！” “上厕所？” 玄真子愣了一下。 张憧憬秘音解释后，他才恍然大悟。 上厕所就上厕所吧！ 然后玄真子也举目望向大雾弥漫的庆市。 两人再次秘音。 张憧憬问道：“可有收获？” 玄真子轻轻叹一声，没有秘音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张憧憬皱起了眉头。 连玄真子都看不透的玄机，秃头山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还有，那只幽灵又是怎么一回事？ 张憧憬不是个喜欢什么秘密都往外说的人，尤其是在老家待的这段时间，曹青瓷嘱咐了他很多次，关于玄真子这个人，既然扯上了关系，结交是可以结交，但得有度，修士界杀人从来不讲道理，别把自己的底牌暴露得太干净，这样对大家都好。 所以张憧憬没有跟玄真子提起仙宫和幽灵一事。 至于玄真子能否算出，张憧憬不在意，也不介意。 毕竟他张憧憬能有今日的安稳，全靠玄真子这五年的运筹帷幄。 可以说没有玄真子便没有张憧憬。 玄真子闭上双眼，抬起手，微微掐指，墨镜下的双眼已然通灵。 徐兮兮大搞是觉得好奇，还跟着学，一双小手冻得通红。 “别闹。”张憧憬轻轻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暖和着。 徐兮兮嘻嘻一笑，心中欢喜。 虽然我徐兮兮没有爸爸，但是我有一个天下对我最好的叔叔，比爸爸还好。 在这一刻，徐兮兮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要不，就在妈妈面前叫他一次爸爸？万一妈妈不生气呢？ 嘻嘻…… 约莫分把钟后，玄真子睁开双眼。 张憧憬再次秘音问道：“前辈可算出玄机？” 玄真子轻声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张憧憬翘首以待，“前辈算出来了？” 玄真子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也算不上真正开头，只是才重重天机中捕捉到一丝线索。” “愿闻其详。” “说起来，这事和你有莫大的关系。” “和我有关系？”张憧憬惊讶。 “还记得五年前你们和陈天骄在秃头山一战吗？”玄真子问道。 “当然记得。”张憧憬道。 “我记得，那一日秃头山异象频生，又是刮风又是下雪。” “那是我的神符造成的。” “我知道，但是世间事皆有因果，异象二字也不仅仅存在天生地养，也有人为造成的。当年就连我都以为那只是普通的神符乱象，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窥测天机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逆天之举，我不敢揣摩得太多，有损天和。不过，我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一日死的恐怕不单单是陈天骄的肉身。” “难道还死了其它人？” “也未必是人。” “难道……” 张憧憬不禁想起困在仙宫中的那一缕幽灵。 莫非是那日被误伤致死的？ 玄真子突然伸了个懒腰，好似很疲倦的样子，“我能看到的，也就这么多了，剩下的事只能靠你自己摸索，景色不是太美，看得有些乏了，回吧！” 既然玄真子都这么说了，看来今日在秃头山恐怕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下山之后。 与玄真子前辈分道扬镳，张憧憬便带着徐兮兮回到了神仙管理局。 伯阳老大下了命令，三天时间委实不多。 虽然玄真子说了，这是伯阳老大故意给他的压力，但还是能办妥就办妥，至少留个好印象不是。 张憧憬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于是便带着徐兮兮来到了医务科。 毕竟最开始调查秃头山异象的时候是扁草当的老大，这些事大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张憧憬来此也就是碰碰运气。 “你怎么来了？”扁草问道。 即便是有小孩子在，她也保持着一贯的冷脸。 “有些事想问你。”张憧憬说道。 “坐吧！”扁草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 徐兮兮有些神色不善地盯着扁草。 扁草也看了看她，说道：“她是你……” 怕她说出女儿二字，张憧憬连忙打断道：“是我朋友的孩子，帮忙照顾照顾。” 扁草素来不喜欢管闲事，也懒得去打听张憧憬的家事，便没多问。 结果徐兮兮反而问了一句，“阿姨，你和张叔叔是什么关系？”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 这小家伙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啊！ 扁草清冷的脸颊上破天荒闪过一丝笑容，很快又严肃道：“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真的？”徐兮兮半信半疑道。 她在想，这个女的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张叔叔的女朋友吧。 张叔叔要是有了女朋友，会不会就不当我爸爸了？ “真的。”扁草道。 也就是对小孩，要是换做旁人，扁草肯定是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那我勉强相信你一次吧！”徐兮兮道。 张憧憬给她逗得有些忍俊不禁，收敛神情朝扁草问道：“你们医务科就你一个人吗？” 扁草点了点头。 张憧憬微微头疼，想找个人帮忙带带孩子都不行。 无奈，张憧憬只好出去招呼了一个局中修士帮忙看着徐兮兮，然后自己和扁草单独聊事。 张憧憬重新坐下后说道：“扁科长，你这儿怪冷清的，要不我给你招几个人手？” 扁草摇了摇头道：“不用，反正庆市一贯风平浪静，我一个人都挺清闲，再招些人来也只是让我这里更吵，我还是比较喜欢清静。”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看局里的单身汉挺多，就不能招几个女同志，调节一下阴阳吗？” 扁草瞪眼道：“所以你来找我是给他们谋幸福的？” 张憧憬尴尬一笑，谄笑道：“随便闲聊几句，别那么认真嘛！好了，言归正传，我来找你其实就是想问一下，关于秃头山异象，你知道多少？” 扁草轻声问道：“你开始亲手调查了？” 张憧憬无奈道：“没办法，伯阳老大亲自追我来了，我这可是给你背锅，你要是知道什么可千万别瞒我。” 扁草顿了顿。 张憧憬望着她的神情，有些惊喜道：“扁科长，看你的样子，莫非真的知道些什么内幕？” 扁草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张憧憬没再出声，因为凌霄天师说过，扁草不愿意说的事，就是伯阳亲自来问，她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所以，只能静静等待作何她做出决定。 …… 屋子外。 被一名男修士看着的徐兮兮一点也没乱跑，只是爬在门口，透过门缝，偷偷看着屋子里的张叔叔和那个冷阿姨。 男修士看见这一幕，也是隐隐作笑。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徐兮兮在想什么。 只不过，扁科长是局里出了名的清冷美人，即便是小张老大有心想泡人家，人家也不会给泡的。 扁科长的志向，只在医道。 换句话俗话说，咱们这位扁草医仙是个断情绝欲的人间仙子。 七情六欲跟她都不沾边。 …… 等了很久，张憧憬悠悠然喝了一口茶。 扁草终于停下敲击桌面的手，定睛望向张憧憬，“我确实查到一些事，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不准插手我的事情。” 张憧憬目光微凝，“这事儿跟你有关系？” 扁草点了点头，道：“有。” 张憧憬反而松了口气，“既然是自己人，自己事，那就好说，我又不是什么死板老大，只要能在伯阳老大面前把这事圆过去，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何？” 扁草犹豫道：“说话算数？” 张憧憬拍着胸脯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扁草撇了撇嘴道：“你要是君子，当年就不会让沐萧萧来凌霄天师手里拿决斗书，然后一群人围攻陈天骄了。” 张憧憬惊讶道：“这你都知道？” 扁草面无表情道：“只是那天恰好看见，事情出了之后，一想便通了。” 张憧憬笑道：“好吧，我承认我不算是什么君子，但我保证不会骗你，行吧！” 扁草没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向只属于她自己的那间医室。 没过多久，她便拿着一个瓶子走了出来递给张憧憬。 “这是？”张憧憬有些不解，正要拧开看看。 扁草连忙道：“别打开，这瓶子不是普通瓶子，乃是一件可以存储活物的灵器，里面装着的是我从秃头山抓到的一缕残魂。” “从秃头山抓到的？”张憧憬微微惊讶，难道也是一只幽灵？ 扁草轻轻“嗯”了一声。 “那为什么在调查记录中没有关于这只残魂的信息？”张憧憬定睛望着扁草，“难道，你是故意隐瞒了这个消息？” “那会儿我是这儿的老大！”扁草道。 张憧憬竟然无言以对。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这个信息？”张憧憬又问道。 扁草突然神色坚定道：“我想完成一个实验！” 421 串联起来的线索 “什么实验？”张憧憬问道。 “一个重生的实验。”扁草道。 “重生？”张憧憬震惊。 “没错，就是重生，在你看来或许觉得不可能，但是对于我来说，很值得尝试，尤其是在我知道陈天骄复活的消息之后，我更想完成这个实验。”扁草说道。 “你说的实验莫非是想把残魂复活？”张憧憬大胆猜测道。 “是。”扁草很明确道。 张憧憬定了定神，说道：“医道之事我不懂，但是陈天骄的复活恐怕是跟他陈家的底蕴有关，甚至我怀疑当年他的神魂根本就没有破灭，而你抓到的只是一缕残魂，要想让它从获新生，未免太……” “异想天开？”扁草说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 “听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不过我扁草从来都是做旁人不能做不敢做之事，如果我跟其他医道大家一样不敢尝试，不敢突破，又怎配得当你们背后称我为医仙？”扁草突然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这一幕，饶是张憧憬身边美女环绕，也看得有些许出神。 不是爱慕，不是喜欢，只是由衷的欣赏这种自信。 做旁人不能做不敢做之事！ 其实，她和自己还有些像。 旁人谁又敢杀陈天骄？ “挺好看的。”张憧憬淡淡笑道。 闻言，扁草立马就又收起了笑容，依然是一张冷清到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所以你刚才让我别管你的事，就是不希望我打断你的实验？”张憧憬正声问道。 扁草点了点头。 “实验有进展了吗？”张憧憬问道。 “还没有。”扁草道。 “那你知不知道你复活的是人要是妖亦或是其它？”张憧憬提醒道。 “是人。”扁草肯定道。 “这么确定？”张憧憬惊讶道。 “既然你插手了局中事务，那我便再告诉你一些事，其实过去一年来，关于长江水怪、未成年少女失案和秃头山异象我已经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扁草说道。 “那你不早说。”张憧憬撇了撇嘴。 “我说过了，我不爱管闲事，要不是今天你找上我，我还是不会说这件事。”扁草道。 “快说吧，有一句没一句，勾得我心欠欠的。”张憧憬说着，胳膊放在了桌子上，身体下意识前倾，约莫是怕听岔了什么消息。 而此时，门外偷看的徐兮兮不淡定了。 她咬牙切齿的。 她在想，张叔叔该不会是要亲那个冷阿姨吧！ “过去点。”扁草神色有些不淡定。 “怎么了？”张憧憬问道。 “有人偷看。”扁草轻声道。 偷看？ 因为是在神仙管理局内部，张憧憬没想到有谁敢偷看自己和扁草的谈话，便没有太注意周围的气机，听扁草这么一说，他立马不动声色用余光瞥了瞥门口方向。 居然是徐兮兮！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 扁草失笑道：“我倒是不介意，我怕她介意，回头跟我拳打脚踢的，我也不好还手。” 她确实不介意，男人身上那些个器官对于她扁草来说，早就研究透了，别说张憧憬只是离她近了些，就是不着寸缕她也能心怀坦荡的正视他，正视任何一个男人。 因为在她眼中，世人皆有病，都是病人而已。 张憧憬尴尬一笑，这才正襟危坐，“我坐好了，你说吧。” 扁草心中暗暗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慢条斯理道：“去年七月十三，庆市的长江边失踪了一名十五岁的少女，当时是宋明去追踪的，他沿着长江一路追寻残留的气息，最火在秃头山脚下找到了条，汇入长江的山涧，长江水怪的气息到了秃头山便再也察觉不到。第二天清晨，我亲自去了一趟秃头山，瓶中这只残魂便是再那个时候抓到的，当时它化作一道白虹，掠过天际，若非我有可存活物的法器，恐怕还真抓不到它。” “再后来，我调查了失踪少女的档案，只不过那时候忙着处理局中大小事务，没时间研究，这段时间空下来了，我尝试着和残魂进行了一些神识交流，几乎可以笃定，这缕残魂就是去年七月十三失踪的少女。” 说到这里，扁草语气突然有些沉重，“如果我猜得没错，秃头山应该是出了只靠吸食少女之气生存的恶妖。” 张憧憬略作沉思后说道：“按照你的说法，未成年少女失踪很有可能就是长江水怪做的，而长江水怪又和秃头山有着密切关联，所谓的异象，其实就是死去少女的残魂化作了孤魂野鬼？” 扁草点头道：“不错。” 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那你可知道长江水怪到底是何物？” 扁草摇头道：“我不擅长追踪抓捕，没亲眼见过长江水怪，但宋明和它有过一次交手，据他所说，那只恶妖身形庞大，而且速度极快，肉眼很难看清它的真实面貌，即便是和宋明交过了手，他也始终没看清那水怪到底是什么东西。” 张憧憬深思道：“如此说来，这只长江水怪的庐山真面目也是一个谜咯！” 扁草不可置否。 张憧憬好奇道：“既然有心想复活少女，最近秃头山还是隔三差五就有异象，你为什么不多抓几只残魂回来做实验？” 扁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这个实验能不能成功，不想把他们抓回来，给他们希望，然后又让他们莫大失望。如果他们因此转化为厉鬼，便永世不能超生，其实他们飘走与天地间也好，说不定会有什么奇遇，继而转世重生。” 张憧憬点了点头，“明白了。” 扁草收敛神色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你最好还是亲自去盯一盯长江水怪，免得庆市的少女一个都不剩下，回头不但局中修士的幸福问题很大，就连世俗单身汉的问题也不小。” 张憧憬笑道：“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 “开玩笑？”扁草愣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开玩笑吗？ 扁草笑了笑，又严肃道：“我说的只是事实。” 张憧憬微笑起身，“扁科长，非常感谢你给我说了这么多，之前伯阳老大给我三天时间，我还没什么谱，现在觉得好像三天也够了。” 扁草冷漠道：“不用跟我客套，去做你自己的事吧！” “当然。”张憧憬点了点头，“不过，在去之前，我有件礼物想送给你。” “我这儿不收礼。”扁草拒绝道。 “别着急嘛，我还没说是什么礼呢！”张憧憬笑道。 扁草无奈。 “能不能把你装残魂的灵器瓶子给我一个？”张憧憬问道。 “你想去抓残魂？”扁草摇了摇头，“我说过，不用，化身孤魂野鬼流落天地对她们来说也挺好的，至少又机会，要是落到我手里，经历过莫大失望之后，可能会变成一只厉鬼。” “如果她本身就是一只想试试的残魂呢？”张憧憬笑问道。 “不可能的，就连我瓶子里这只我都是跟她交流了好久，她才勉强相信我的。再说了，残魂一般人是很难跟它交流的。”扁草道。 “扁科长，你怎么也这么啰嗦了，我让你给我个瓶子，你给我不就完事了？”张憧憬道。 扁草无奈。 然后右手拂过左手上的方寸戒，灵光一闪，桌子上便多了一个白色瓶子。 张憧憬拿起瓶子，拧开瓶盖后，反扣在仙宫戒上，然后闭上双眼，默念法决。 三息之后，张憧憬便把瓶子又递还给扁草。 扁草握住瓶子，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抓到残魂的？” “昨天。”张憧憬道。 “可是，你是用什么存放它的？方寸戒？”扁草心中疑惑。 “这个就是秘密了，恕我不便直言。”张憧憬淡淡一笑，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对了，她叫严月，今年十六岁，才刚谈了个男朋友就被长江水怪抓了，现在很伤心，你最好安慰安慰下她。” 扁草又是一惊，“你怎么和她交流的？” 张憧憬微微一笑，“秘密。” 他当然不懂得如何跟残魂交流，但是他有仙宫戒的界灵。 残魂也好，界灵也罢，总归都是没有肉身的一缕魂魄而已，他们交流起来自然没什么隔阂。 见张憧憬走出医务室，徐兮兮连忙转身过去爬在走廊上的栏杆上，装作在看风景的样子。 张憧憬对那名有些发笑的局中修士挥了挥手，那人走了之后，张憧憬才跟唤了一声“兮兮”。 徐兮兮佯装惊讶道：“咦，叔叔，你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张憧憬也没戳破她的谎言，微笑道：“刚出来。” “哦，那你们聊得怎么样？开心吗？”徐兮兮问道。 “不太开心。”张憧憬叹了口气，抱起她说道：“兮兮，叔叔带你去长江看鱼好不好？” 徐兮兮撇了撇嘴，“鱼有什么好看的。” 张憧憬坏笑道：“鱼不好看，但是胖叔叔也在那儿。” 徐兮兮顿时激动道：“胖叔叔也在，那走吧，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呢！” 422 少女 庆市的长江一线拉长，江面上笼罩着一片蒙蒙的雾，让人感觉如同仙境一般。 但即便是仙境，现如今的长江边亦是行人寥寥无几，一来是冬天的寒冷劝退了不少散步的闲人，二来则是庆市近一年来出现了很多次未成年少女失踪的事情，而且每一次都距离长江不会超过百米，搞得人心惶惶。 张憧憬一行人在长江边蹲了许久，也没蹲到那只长江水怪现身。 天色渐渐暗沉，徐嘉骏突然打了个电话问他和徐兮兮去哪儿了。 张憧憬随便应付了一句，然后便把又一次问得褚三刀哭笑不得的徐兮兮抱着回了趟桃花源别墅。 把徐兮兮交给徐嘉骏之后，张憧憬又敷衍说遇到几个老同学，今晚聚餐，就不在家里吃晚饭，然后在孤身返回长江边。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漆黑的夜空里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一颗颗星星像亮晶晶的宝石缀满夜空。 明月倒映在江里，正值十五月圆，江上月和天上月交相辉映，越发得景色宜人。 要是能在这样的景色下，牵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漫步在长江边上，该有多好啊！ 散布在长江一带的神仙管理局的众位修士都有些心不在焉，月色下静悄悄地令人发慌。 张憧憬轻轻地倚在栏杆上，望着那明月那江水那灯火辉煌的码头，很是无奈。 收回视线，张憧憬望了望楚狂人和褚三刀，他们俩一个在跟远在京北的王未来聊天，一个在跟玄武宗的柳如玉柳仙子聊天，也算是从年前到年后难得的闲情逸致了。 张憧憬无奈道：“老楚，胖子，你们俩别光跟女朋友聊天啊，我一个人快无聊死了。” 褚三刀没好气瞥了他一眼，道：“活该。” 楚狂人深以为然笑了笑。 张憧憬叹了口气，提议道：“这还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要不我去买副扑克，咱们哥三斗地主打发打发时间？” 褚三刀这才来了几分兴致，问道：“输钱吗？” 张憧憬点头道：“当然。” 褚三刀嘿嘿笑道：“那我没问题。” 五年以前，这家伙还在国际旅游公司当经理的时候就没少应酬，什么喝酒打麻将斗地主都是他即为擅长的事，张憧憬提出这个建议，他当然感兴趣了，因为多多少少能捞一笔嘛！ 张憧憬又望向楚狂人，“老楚，你呢？” 楚狂人问道：“打多大？” 张憧憬笑道：“你说。” 楚狂人想了想，“不打大了，最多五十。” 张憧憬和褚三刀顿时怔怔望着他。 五十还不大？ 这家伙在税务局当差那几年不是两袖清风的吗？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偷偷藏私房钱的楚狂人惧的五十的地主不大！ 事实上，他也没经历什么，只是当差那会儿有些个富商请他吃饭谈事，每次完了之后，去的时候，几乎都在打牌，桌子上全是钱，最小的都是五十，虽然他从来没有参与过，但不怎么打牌的他就下意识认为五十是一个极小的数字。 后来在京北那段时间，去醉仙居里买消息，张憧憬动不动就花个几千万，他就愈发认为，五十块几乎不是钱了。 楚狂人还以为他们嫌五十太小，撇了撇嘴，道：“不打算了。” 还不等张憧憬开口，褚三刀立马就兴致勃勃道：“打！” 张憧憬这才转身去了一趟附近的小超买扑克，褚三刀和楚狂人则立马在微信里跟老婆或者女朋友说有正事要办，然后中断聊天，默默等着张憧憬回来打牌。 斗地主委实不是张憧憬擅长的事，要不是闲得蛋疼，他还真不想打牌，结果上场没几把就输了一千多。 但是自信满满的褚三刀也没比他好多少，赢的反倒是楚狂人，可把他高兴的。 褚三刀脸色有点苦，自己前些年打牌都是赢，怎么出去修了个仙回来就是输了？ 难不成是多年不打，牌技下降了？ 他表示很不服，把把抢地主，输得贼惨。 就连张憧憬都返水了，可是褚三刀依然越战越勇。 时指午夜降临。 长江畔有一个背着书包，拎着行李箱的，十七八岁的年轻少女气鼓鼓地走着，双眼含泪。 很快，便有一个同龄的男生追了上来，又是拉拉扯扯，又是拥抱安慰，结果都被那少女给狠狠推开。 看样子，约莫是被伤了心。 少女名叫王羽，长得七八分精致面容，不是庆市城里的人，乃是庆市十一中学的高三学生，提前了一两天结束自己的寒假，专程从农村赶到城市，就是为了跟男朋友张强单独玩两天。 白天从车站出来，到去旅馆开房，都很愉快，结果刚才出来逛夜市的时候，遇到几个无赖，结果张强一胆小，自己就先跑了，跑就跑了吧，还没牵着女朋友一起跑。 好在王羽是从农村出来的，力气比较大，跟那个几个小无赖周旋了一会儿，便跑到人群多的地方，这才逃过一劫，要不然呐，还不知道要出些什么事呢。 男朋友这么没有担当，王羽能不伤心吗？ 跑回旅馆后，立马就跟张强发了个消息说分手，等张强火急火燎赶到旅馆的时候，王羽已经收拾好东西，气冲冲地走了。 一时间，王羽也不知往哪里去，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长江边，想一个人静一静，结果张强不死心，也追了过来。 “王羽，你别任性行不行，听我给你解释啊！当时那种情况，我们两个人是不可能跑得过他们的，所以我才想自己先跑出来，然后打电话通知局子里的叔叔去救你。”张强拉着王羽说道。 “那你通知的局子叔叔呢？”王羽冷笑一声，一把推开了张强。 “我这不是跑的时候电话丢了吗，才刚刚找回来，就看到你给我发消息说分手了。”张强有板有眼解释道。 “撒谎！你要是真的手机丢了，有这么快找回来？”王羽显然不信。 这小兄弟撒谎的本事确实比不上张憧憬，主要是少了点光明正大的营养，委实不值得令人相信。 如果是张憧憬，他肯定不会用手机掉了这种谎言，而是会说自己跑了一会儿，突然幡然醒悟，我不能丢下女朋友不管啊，于是就用冲回去跟那群无赖打了一架。 毕竟王羽都已经跑出来，肯定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剧情发展还不是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 当然了，来见王羽之前肯定得对自己下点狠手，要不然撒谎的营养依然不够。 浪子回头金不换呐！ 这样一来，王羽还不得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少了点东西。 张强被王羽问得哑口无言，连谎话都不知道怎么编了。 但是张强也挺脸皮厚，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不管望月怎么骂，怎么捶小拳拳，就是跟在她屁股后头，还发誓说以后再发生这种情况绝对不跑了。 当然了，语气中难免有些生气的成分在。 这个时候的王羽连解释都听不进去，发誓又有什么用，她突然刹住脚步，冷冷道：“张强，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跟着我了。” 张强摇摇头说道：“不，你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我要保护你。” 这个时候，他倒是挺有担当的。 女孩子嘛，也年轻，听他这么一说，王羽还真就没那么生气了，虽然还是没有原谅他，但也没一直赶他走了。 她一直默默往前走，他就默默跟在后头，好像真的知错了。 长江畔的步道很长很长，也不知走了多久，张强都有些累了，可是王羽依然在往前走。 张强捶了捶双腿，咬牙追了上去，拉住她，问道：“王羽，我们说好要一起考同文大学的，还算不算？你给个准话。” 王羽犹豫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张强催促道：“你说话啊，你要是真的觉得咱俩谈不下去了，等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学校，咱俩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 听到他说还要送自己回学校，王羽心中挺感动的，终于松了口气，正要说“算”。 还没说出口就看到张强张圆了嘴巴，瞪大双眼，惊恐道：“长……长江水怪。” 长江水怪？ 王羽皱了皱眉头，转头顺着张强的视线望去，只见平静的江面突然波涛汹涌，一条庞然大物从水面跃向岸上，朝着自己扑了过来。 “张强，快跑。” 王羽大喊一声。 可是，当他转过头来，那个前不久还发誓说以后再也不跑了的男孩，在她还没来得及说一起考京北同文大学的依然算数的时候，早已经一溜烟跑了。 跑的时候依然没有牵起她的手。 望着那个慌慌张张逃跑的背影，少女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凄凉。 连跑的心思都没了。 嗷…… 一张獠牙巨口咬向了她！ 这一处，江畔发出轰隆的一声。 423 男神 长江另一畔。 张憧憬一边打牌，一边闲聊道：“胖子，上次你和长江水怪交手，有没有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提起这一茬，褚三刀就想起大冬天的还游了一回长江，心情很不好，道：“看不清，那家伙的速度太快了，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我根本就算不上和它交了手，纯粹就是被它带下了水。” 张憧憬叹了口气，“打草惊蛇了太多次，估计它暂时不得露面了。” 楚狂人沉声道：“也说不准，那家伙仗着自己速度快，说不定根本就没把我们当一回事。” 话音刚落。 张憧憬的电话铃声便响起。 电话是一个局中修士打来的，一接通，他就慌慌张张说道：“老大，长江水怪现身了，刚刚抓走了一个少女。” 嘟…… 张憧憬挂掉电话，扔下扑克牌，道：“老楚说对了，那家伙还真没把我们当一回事。老楚，你立即带着局中修士保护长江一带的行人，不管人多人少，务必认真对待。胖子，你去秃头山守着。” “我去秃头山干嘛？”褚三刀不解道。 可是，撂下这句话后，张憧憬已经一闪而逝。 “干活。”楚狂人起身道。 褚三刀也没再犹豫，立即飞身前往秃头山。 长江里。 张憧憬沿着江面飞行，脚踩龙马的他速度已经快到天地间鲜有人可以比拟的地步。 很快，他便捕捉到江面之下的一道妖兽气息。 “终于献身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居然跟我有因果。” 张憧憬暗道一声，手掌摊开，白凤剑顿时显化在手。 哗啦…… 张憧憬狠狠斩出一剑，长江顿时一分为二，掀起两道遮天水幕，剑气所达之处，深可见底。 一条似龙非龙，似蛇飞蛇的怪物顿时腾飞而起。 竟是一只蛟龙！ 张憧憬在玄真子淘宝店里买来的《异闻录》中层见过此类生物画像。 所谓蛟龙，修行千年者，可成真龙。 而眼前这只，显然还差了些火候，想来是只恶妖，要不然也不会以人类少女气息作为修炼源泉。 蛟龙似乎感觉到一丝来自剑气的恐惧，头都没回一下，腾空之后，又扑向被斩断的右侧江面。 张憧憬接连使出数十剑，剑剑凌厉。 江面上剑影不断。 可是，那蛟龙身法极为敏捷，或是高高跃起，或是藏于水面，即便偶有剑气没有躲过去，也依然凭借强大的肉身生生抗了下来。 这让张憧憬都感到一丝惊讶。 要知道，他的剑术修为虽然还未登堂入室，但是寻常修士，即便是天师境高手，也难以支撑几招。 但蛟龙却毫发未损。 不但如此，张憧憬在施展剑术神通的同时，还暗暗种灵，即便是兰花指响，引爆灵气，依然没有对它的躯壳造成损伤。 这蛟龙速度委实惊人。 稍不留神就飞出好远。 张憧憬携剑踩踏江面，径直追去。 但是速度依然只是持平，谈不上追上，也谈不上被甩开。 无奈之下，只好令龙马现形。 双脚踩龙马，这才追上。 估摸着时机差不多了，张憧憬这才暗中授命龙马藏于鞋部，然后一跃上蛟龙之背。 蛟龙顿时一个翻身入江。 张憧憬暗道不好，迅速双手握剑，狠狠插入蛟龙背脊。 好在白凤剑无坚不摧，破开鳞片，张憧憬握住剑，才没被甩下身去。 蛟龙又疼又气，掀了个“翻江倒海”，张憧憬都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难以施剑，只能紧守心神，握住剑柄。 蛟龙见甩不掉这位人类修士，游于江面，转头望来。 张憧憬生生看见，它的嘴角叼着一个少女，只是那少女早已昏迷，几次入江，显得她湿漉漉的，但却还有生机。 蛟龙张开大口，咬向自己后背，约莫是想把张憧憬也一口咬下。 张憧憬不得不拔出剑，一剑削向蛟龙大口。 剑过巨齿，擦出一道光亮，竟然只是留下一道剑痕，却没斩断，可见蛟龙的牙齿何等坚硬。 少女从它口中坠落向江面。 如果让少女遗落长江，恐怕就是个淹死的下场。 张憧憬脚下一蹬，迅速朝少女掠去。 蛟龙见状，也顾不得那个好不容易到口的食物，迅速前游。 当张憧憬接住那个少女，蛟龙一游出去千米之外。 “剑起！” 张憧憬默道一声，白凤剑横陈于江面，张憧憬一只手抱着少女，一只手伸在前面挡住凛冽寒风，御剑追去。 嗖…… 蛟龙在前，剑影在后。 直奔秃头山。 张憧憬之所以没有继续踩着龙马直接追上，而是御剑紧追不舍，是因为他没有把握在保护好少女的同时斩下那蛟龙，所以只能寄希望于和褚三刀在秃头山下前后夹击。 突然，怀中少女咳嗽了一下。 张憧憬低头看了看她，即便已经昏迷，脖子上，手臂上依然满是鸡皮疙瘩。 这大冷的天，游了一趟长江，褚三刀尚且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少女这样一介凡人呢！ 张憧憬连忙画出一张火符，可是也只是烘干了她的衣服，却不能把她体内的寒气尽数逼出。 少女突然睁开了眼睛，怔怔望着这个抱着他的人。 她问道：“这是地狱吗？” 我去，这就醒了啊！ 张憧憬暗道一声不好，不能让少女见到太多世俗不可见之物，会改变她的人生轨迹的，因果这事，太玄乎，张憧憬惹不起，少女更惹不起。 他的手掌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便在怀中安然睡去。 张憧憬心想反正那蛟龙已经受了伤，也知道它的老巢在秃头山，这一伤势必会回到秃头山静养，褚三刀能拦得住最好，拦不住在慢慢围攻秃头山便是。 然后便御剑回到江畔，以天地灵力彻底驱除少女体内寒气之后，手掌再次拂过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时，第一抹看见的便是他的微笑。 “你没事吧！”张憧憬问道。 “没。”少女摇了摇头，望向四周建筑，有些茫然。 刚才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梦见过眼前这张一模一样的脸。 “我不是被长江水怪吃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少女问道。 长江水怪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起初就是俗世局子发现，解决不来才报到神仙管理局的，所以少女知道也不奇怪。 张憧憬也没打算瞒着她，却也没具体说长江水怪一事，只是含糊其辞解释说自己恰好在江畔散步，看见了她被吃的那一幕，然后立马丢了几块石头，吓跑了长江水怪。 “丢石头？”少女笑了笑，她是亲眼见到长江水怪朝自己扑来的，那样庞大的身形，会怕几块石头？ 显然这个情急之下的谎言也没啥营养。 张憧憬也是没法子，总比说自己路见不平一声吼便吓退了长江水怪吧。 不过，他不愿意说实话，少女也没有多问，总之，只要知道他救了自己就好。 劫后余生的她心情也并不好，她始终在想为什么张强跑的时候不愿意牵着自己，哪怕就像面前这人说的，随便丢几块石头也好。 张憧憬见她神色黯然，便问道：“真没事？” 少女倔强摇了摇头，“谢谢你。” “举手之劳，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挺危险的，快回家吧！”张憧憬微笑道。 “小姑娘？”少女愣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张憧憬笑问道。 “我确实可能比你小，但我看你的样子也不是太大，应该是在读大学吧。”少女猜测道。 “大学？”张憧憬顿了顿，无所谓笑着点了点头，“算了，我看你也怪可怜的，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我家不在庆市，我在十一中读高三，马上就要考大学了。”少女道。 “全市第一高中，可以啊！”张憧憬惊讶道。 “一般一般，也就经常考满分而已。”少女自豪道。 张憧憬笑了笑，“送你回学校吧！” 少女点了点头。 一大一小，一男一女，并肩走在无人的街上。 途中，少女很健谈，像是说往事一般谈了谈自己的初恋，张憧憬听完后有些忍俊不禁，直夸她眼睛不够明亮啊，居然还想原谅一个渣男。 少女撇了撇嘴，道：“女人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几个渣男，我就遇到一个，怎么了？” 张憧憬失声笑道：“有气魄。” 少女哼了一声。 来到十一中门口，大门紧闭，保安在打瞌睡。 张憧憬停下脚步，说道：“这儿应该安全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 少女也停下脚步，望了他一眼，“男神，你是哪个大学的啊。” 张憧憬愣了一下，“男神？” 少女点头道：“对呀，就是男神，虽然你长得不咋滴吧，但瞧着老实，而且还见义勇为，担得起男神二字。” 张憧憬受宠若惊道：“不敢当！不敢当！” 少女切了一声，问道：“你还没说你是哪个大学的呢！” 张憧憬微笑道：“庆大。” 少女想了想，“庆大啊，庆大也不错。” 张憧憬没好气道：“什么叫也不错。” 少女道：“跟同文大学差远了。” 张憧憬不可置否。 少女又问：“你是什么学专业的？” 张憧憬回答道：“市场营销。” 少女继续追问：“大几了？” 张憧憬想了想，自己是大二离开庆大的，学业到那儿就算断了，便说：“大二。” 少女笑道：“也不是很大嘛，你叫什么名字？” 张憧憬回答道：“张憧憬。” 少女点了点头，“张憧憬，我记住了，我叫王羽，你也别把我忘了。” 张憧憬笑了笑。 她给人的影响挺深刻，要忘记也挺不容易的。 少女下定决心道：“我决定了，我不考京北同文大学了，你在庆大等我，明年我来追你。” “追我？” “报恩。” “不用了吧。” “我不嫌你大。” “……” 424 这一年的她，那一年的她 送完了少女王羽，张憧憬飞速赶往秃头山。 此处一片狼藉，显然发生了一场大战。 褚三刀颓废地坐在地上，流入长江的那条山涧隐约可见些许血迹。 张憧憬走到褚三刀身前问道：“跑了？” 褚三刀无奈点头道：“那家伙速度太快，皮也厚，没办法。” 张憧憬安慰道：“别气馁，既然确定了它的老巢，他就跑不了。” 褚三刀缓了几口气之后，撑起身体说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守株待兔？” 张憧憬淡淡笑道：“那也不至于，通知老楚和顾名楼带着局中修士过来围着吧，天太晚了，我不方便在外面待太久，等明天天亮了再收拾它。” 褚三刀问道：“你有把握？” 张憧憬微微点头道：“之前在长江上它被我所伤，之后又跟你大战了一场，也够它喝一壶的了，明天就算掘地三尺，也得把它挖出来。” 褚三刀好奇道：“你看清楚它是什么了吗？” 张憧憬沉声道：“蛟龙。” 蛟龙？ 褚三刀震惊道：“世间已经几千年未曾出现过龙了，想不到秃头山居然会有一只蛟龙，还真是小看了这座凡山。” 张憧憬叹道：“玄真子前辈说它和我有因果。” 褚三刀讶异道：“因果？” 张憧憬解释道：“就是五年前我们在这里群殴陈天骄种下的，因是明白了，不过，果我还没搞清楚。也无妨，管他什么果，等明天一并斩了便是。” 褚三刀点了点头。 张憧憬说道：“家里还有人在等我，我先回了，你要是熬不住等老楚他们到了，也回去休息下，反正那蛟龙受了伤，应该暂时不敢出山，有老楚他们盯着就够了。” 褚三刀摇头道：“我没事，秃头山能养出一条蛟龙可见不凡，说不定在这里修炼我也能破个境界。” 张憧憬无所谓笑了笑，然后一闪而逝。 …… 桃花源别墅。 到了这个点，往常几乎都已经熄了灯。 但是今天破天荒有一户人家大门前的灯还亮着，门口坐着一位把自己裹得很严实，但还是俏脸冻得通红，却依然没有进屋，就只想等着某个人回来。 “在等我啊！” 一道声音惊到了她，她转脸一看，等的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身旁了。 她温柔道：“你回来了。” 他点了点头，“抱歉，等很久了吧。” 她摇了摇头，只是张开双手抱住他。 似乎，她怕某天会等不到他回来。 他搂着她，“怎么了，突然这么热情？” 她毫不犹豫道：“想你了。” 他脸颊带笑，调侃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 她抬起头幽怨瞪了他一眼，“抱紧我。” 他抱紧了她，憨憨笑道：“突然这么情意绵绵的，我还有点不习惯。” 她没好气切了一声，“冷啊！” 他哦了一声，连忙把她抱得更紧，“以后我要是也回来这么晚，你就别等我了，免得把自己冻坏了。”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抿着嘴唇说：“没事，我已经习惯等你了。” 五年前。 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庆市，她就是这么等他的。 一开始是在他寝室楼下等，始终没有消息，后来她又在校门口等，直到深夜才会离开。 直到后来有了徐兮兮，她才换了个地方继续等。 就在这儿，桃花源别墅。 夏天在门口坐着，冬天在楼上窗户口趴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等回来了他。 现在，即便是冬天，她也还愿意在门口等着他回家。 对于她来说，能亲眼看着他走进家门，就比什么摘星星摘月亮还要浪漫。 他大概会在某个无人等的一天，才会明白那句倒背如流的宋词是这么诠释的。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 “走咯，睡觉去咯！” 张憧憬抱起她，走进屋，脚一蹬，就关了门。 徐嘉骏提醒道：“板凳还在外面呢。” 张憧憬低头望着她说，“没事，反正这里又没贼，就算有，也恰好偷了咱们家的板凳，也没关系，再买一条更长的更宽的，到了夏天，咱俩就躺在板凳上看星星。” 她笑道：“哪有那么大的板凳啊，床还差不多。” “知我者唯有徐嘉骏也。”张憧憬笑嘻嘻引用了一句古话，然后抱着她大步向前，“上床咯！” 她连忙嘘声道：“小声点，兮兮刚刚起来上厕所的，可能还没睡熟。” 他心头一震，连忙放轻了脚步。 午夜悄悄，床铺叮咚…… 房间里乱得跟狗窝似的，衣服、裤子，遍地都是，也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他的。 她满脸幸福地依偎在被窝里他的怀里，浑身都暖洋洋的。 张憧憬轻声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觉得应该跟你知会一声。” 徐嘉骏双眼困倦道：“什么事啊，不能明天再说吗？” 张憧憬微笑道：“还是现在说了比较放心。” 徐嘉骏眼皮耷拉，“那你快说吧，我要睡着了。” 张憧憬嗯了一声，“刚才回来的时候，路上救了一个女孩。” 徐嘉骏猛地瞪大双眼，困意全无，“女孩？” 张憧憬笑道：“瞌睡没了？” 徐嘉骏白眼道：“快说，然后呢？” 张憧憬嘿嘿一笑，“那个女孩可悲催了，都高三了，约好要跟男朋友考同文大学来着，为了他还提前结束了自己的寒假，结果出去吃夜宵的时候遇到一群混混，她那个不争气的男朋友居然撒下她跑了。” 徐嘉骏叹息道：“这年头的男人就没几个好的。” 张憧憬笑道：“可不嘛，向我这么好的男人没几个了。” 徐嘉骏白眼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张憧憬回忆道：“至少我不会撒下你自己跑了呀，还记得高中那年我牵着你……” 徐嘉骏打断道：“好汉不提当年勇，说说现在的，那个女孩和那个男孩之后呢？” 张憧憬收回心神，继续道：“后来那个女孩就跟男孩说了分手呗，男孩当然不愿意了，毕竟那女孩我瞧着也挺漂亮，要考同文大学，想必成绩也好。” 徐嘉骏呵呵笑道：“还想老牛吃嫩草？” 张憧憬无辜道：“我哪儿敢啊！” 徐嘉骏没好气道：“继续。” 张憧憬这才言归正传道：“女孩起初因为生气负气走了，男孩追了上去，百般恳求，本来女孩都打算原谅他了。但是天意弄人，这个时候又来了一个大坏蛋。” “有多坏？” “很坏很坏的那种。” “然后呢？” “然后那个女孩原谅的话还没说出口，那个男孩就又撒腿跑了。” “遇到个这么个男朋友，那女孩可真够倒霉的。” “可不是嘛。” “之后呢？” “之后，女孩都绝望了，以为自己要死了，我就出现了。” “英雄救美啊！” “算是吧。” “所以她打算以身相许？” “你怎么知道？” “猜得，年轻美眉不都喜欢被英雄救美吗！” “原来有这回事啊，老实交代，当年我牵着你跑了几公里之后，你是不是就暗暗打算对我以身相许了？” “才没有，继续说你的事。” “哦，我把女孩从大坏蛋手里救下来之后，就把她送回了学校，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亲你了？” “到没这么严重，只是觉得我很年轻，以为我在上大学，就问我上的哪个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我就说在庆大读市场营销啊，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她不考京北同文大学了，她也要考庆大，读市场营销，然后还叫我等她，她要追我，还不嫌我大。哈哈……” 听到这里，徐嘉骏神色凝重。 张憧憬把她搂得更紧，“放心啦，我估摸着她就是心血来潮，哪有那么傻的女孩，放着更好的同文大学不读，要来读庆大，除非是她高考没考好。” 徐嘉骏不以为然道：“不，我觉得她是认真的。” 张憧憬道：“不可能吧！” 徐嘉骏叹息道：“你太小看我们女人了，尤其是在那个年纪，我们也一样，可以为了喜欢的人放弃很多更好的东西。反正我认为，她真的可能会考庆大，去市场营销找你。” 张憧憬惊讶了一下，“有这么夸张？” 徐嘉骏轻轻摇头道：“不是夸张，而是我们愿意。” 张憧憬愣了一下，“我们？” 徐嘉骏强调道：“我是说她。你在她最需要的帮助的时候救了她，她一定会记住你一辈子，哪怕今后嫁了人，也不会真的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因为是你给了她希望。” 张憧憬淡淡道：“那也还好，总归是要嫁人吧，我就怕按照你的说法，她要是真读了庆大，然后又找不到我，就孤独终老的话，那我可就成罪魁祸首了。” 徐嘉骏轻声叹道：“希望她能遇到一个好人吧！” 她开始为那个女孩感伤。 因为那个女孩就很想当年的她。 那一年高考结束，她的分数是过了京北同文大学录取的分数线的。 可是她却选择了来庆大，只是没料到，自己读了中文系，而他却读了市场营销。 如此又浪费了一年光阴，好在缘分兜兜转转，终于给了她开口给他机会的机会。 而他也恰好抓住了这个机会，才会又之后那种捧着《诗经》和《楚辞》，兮兮复夕夕的日子。 425 有蛟龙处斩蛟龙 清晨的阳光照进窗户带来些许暖意。 徐嘉骏昨晚是肯定没睡好的，所以大清早的依然睡得很香，连赶张憧憬出房间的闹铃响了都不知道。 张憧憬起身关了闹铃，然后从凌乱的衣物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几件，穿上后，出门去买了早餐。 进屋的时候，徐兮兮恰好起床准备去叫妈妈起床吃早饭，这时候房间乱得不像话，可不能让她看见，于是张憧憬连忙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几个大踏步上去拦住了徐兮兮，“妈妈很累，还在睡觉，别打扰她。” 徐兮兮不解道：“为什么很累啊？” 身为罪魁祸首的张憧憬挠了挠头，敷衍道：“昨天晚上你睡觉又不安分，妈妈起来给你盖被子的。” 徐兮兮哦了一声，然后问道：“妈妈给我盖被子，你怎么知道？” 张憧憬眉头一挑，笑道：“我叫她来给你盖的。” 徐兮兮又问，“那为什么你不自己给我盖？” 兮兮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 张憧憬苦笑道：“我不会。” 徐兮兮很快就鄙夷看了他一眼，显然是在嘲笑他这么大人了连盖被子都不会。 无奈作罢。 张憧憬带着徐兮兮吃了早餐，然后写了一张纸条递给徐兮兮，让她等徐嘉骏醒了就交给她。 徐兮兮点了点头。 张憧憬出门之后，想了想，又怕徐兮兮偷偷跑出去玩，走丢了怎么办，于是又以神符在门口布下了一道阵法，只要徐兮兮一个人经过阵法，即便他在天涯海角也能感受到。 一切布置妥当之后，张憧憬才缓缓前往秃头山。 此间晨风飒飒，神仙管理局整整齐齐一百号修士个个手执法剑，整装待发。 张憧憬落地后缓缓走向褚三刀后楚狂人，问道：“秃头山可有异常？” 褚三刀和楚狂人几乎是同时摇了摇头。 顾名楼轻声问道：“师尊面对此等蛟龙，你有何应对之策，需不需要我们联手布下天罗地网大阵。” 张憧憬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布阵之法上次我已传授于你，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顾名楼很快就尴尬一笑，“师尊，我哪有那本事啊！” 张憧憬笑道：“那我看你说得胸有成竹的。” 顾名楼低声道：“我这不是帮你说的嘛！” 众人哈哈一笑，也算是苦中作乐了。 吹了一夜寒风，虽然修士是寒暑不侵，但总归还是有些怨气的。 经过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众人心中郁气都舒缓不少。 褚三刀和楚狂人对张憧憬再了解不过了，既然他做完都说了今天要收拾那只蛟龙想必定是想好了法子，根本不需要他们操心。 褚三刀问道：“老张，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办法，直接说出来吧，大伙早点打完，早点收工。” 张憧憬没好气道：“那可是蛟龙啊，不是寻常妖物，你当我是尊者圣人啊，我连破开他的皮囊都很费力，哪有那么多法子可用。” 褚三刀白眼道：“那你叫我们在这里困他一晚上有什么意义？” 张憧憬举目望向秃头山，山中雾气缭绕。 张憧憬淡淡说道：“也没什么意义，就是别让他跑了就行。” 楚狂人斗胆揣测道：“难不成你是打算困它个‘山穷水尽’？” 张憧憬又没好气道：“我还‘疑无路’呢，这深山老林的，蛟龙都不知道在这里养了多久了，只怕是它还没被困死，我们就先老死了。” 褚三刀骂骂咧咧道：“那咋整啊？” 张憧憬突然神情肃穆道：“玄真子前辈说过，此恶妖洞穴藏于山脉中心，既然是如此，那我便杀进去。” “好。” 众人齐齐道。 张憧憬看了他们一眼，无语道：“我说的是我，你们都搁这儿等着，把整个秃头山给我围死，有什么阵法啊，绝招啊，全都给我准备好，咱们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众人一听，突然就又精神抖擞。 不过，褚三刀有些疑惑，“老张，你的意思是你一个人进山？” 张憧憬点了点头，“那要不然你进去跟它单挑？我在外面布防？” 深知自己实力的褚三刀嘿嘿一笑，“那还是你去吧！” 虽然大家都是天师境，那只蛟龙的实力其实也只在天师境左右，但是它的速度太快，以褚三刀这种笨重体质，连碰到它都很难，就更别说要跟它打一架了。 楚狂人的虎啸龙吟拳和鹤立鸡群拳倒是略有震慑力，问题是他现在重伤未愈，还出不了手，顾名楼画神符还成，修为境界还是差得太远，这活儿可不得只有张憧憬自己来干了嘛。 张憧憬缓缓摊开手掌，寒光熠熠的白凤剑赫然出现在手中。 张憧憬沉声道：“围山。” “是。” 众位神仙管理局修士齐齐道。 声势滔天。 然后只见这些修士们纷纷开始站位掐诀结印，没一会儿，秃头山外围便形成了一个巨大光幕，将整个秃头山团团包围。 此阵乃玄真子当年帮凌霄天师出谋划策围困一只化形期恶妖所创，防御力惊人，唯一的弱点就是从外面破阵极为容易，但要是从里面破阵就需要起码尊者境界的实力，而且还不能是寻常尊者，得是蝶谷尊者那种可以一个单挑好几个的那种杀伤力才可能破开这阵。 还有一点无奈的是，这个阵法因为注重于防御力，所以几乎没有杀伤力可言，所以秃头山内部的战争，注定只属于张憧憬一个人。 张憧憬没着急进山，而是召唤出阿罗从剑宗带来送给他的千羽笔，笔走太虚画下一道神符大阵后，将阵眼交于顾名楼，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登山。 说是缓缓，其实到了天师境，又有龙马带来的速度加成，张憧憬只要不刻意压制，几乎每走一步，就等同于一次瞬移。 七八息之后，张憧憬便登上秃头山山巅。 苍穹之下，大阵之下，张憧憬一人一剑，闭目凝神，神识瞬间蔓延整个山脉。 很快，他便找到那只蛟龙的气息。 除此之外，张憧憬这一次还在它的气息周围感觉到一股活阵气息。 何为活阵？ 顾名思义，就是这种阵法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只要天地灵气不衰竭，它便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张憧憬不禁有些皱了皱眉头。 上次来的时候都没有发现活阵气息，而这次蛟龙在其中疗伤，却能感觉到，也就是说，这个阵法就是有人专门为蛟龙布下的。 且看看是什么阵法！ 张憧憬眉心天眼张开，一缕金光投进山体。 山脉中心处疗伤的蛟龙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窥视它，顿时发出嗷嗷一叫，似乎想要吓退下窥探之眼。 只不过，这点威慑力还吓不住张憧憬。 他的眉心天眼依然注视着那道阵法。 阵法由五根颜色各不相同的古老石柱构成，石柱上刻着几乎看不懂的神奇纹路，但却栩栩如生，宛如活物一般流转着光晕，彼此间又交相辉映，壮观之极。 而蛟龙此时正盘在五根石柱之间，浑身沐浴着五彩光芒。 用一句比较贴切的话来形容，此刻的蛟龙看起来就像是一条变大的菜花蛇。 根据前后探查秃头山的情况来看，很明显，山脉中的阵法只有蛟龙才可以调动，蛟龙若不在，此阵便无丝毫阵法气息。 由此可见，当年布下此阵之人，有养蛟龙的意思。 既然有人养蛟龙，那人又是谁呢？蛟龙都现世了，他为何有不出现？还是说他正在某个地方暗暗注视着秃头山的一切。 想来许多年前，秃头山可能不是凡山。 之所以变成凡山，可能就是山中灵力悉数被阵法吸走，用于养蛟龙。 见这道天眼神光始终不善，蛟龙竟然发出了人声，“人类，五年前是你将我唤醒的，昨晚又伤我，今日又来窥探我休息的地方，你到底想干什么？” 蛟龙竟然会说话？ 张憧憬微微惊讶，说道：“早就听人说你我之间有因果，既然五年前是我无意间将你唤醒的，那么五年后也自然将由我终结这段因果。” 蛟龙问道：“你是来杀我的？” 张憧憬冷笑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这世间几乎没有真龙存在，如你这般的蛟龙我也是头一次见，如若不是你残害了太多无辜少女，或许我还真不太舍得杀你，但既然你已经犯下滔天罪行，那么便要为此抵债。” 蛟龙不屑道：“区区几个人类而已，你又何必在意她们的生死，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只要答应我不管我，日后我修为大成，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坐骑，助你驰骋天下，如何？” 张憧憬冷笑道：“不好意思，我没有那么远大的理想，我只想让庆市安安宁宁的，所以，你的这个交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媳妇儿还等着我回家吃饭，不跟你多说了，是你自己上来，还是我劈开山脉下去？” 蛟龙还不死心道：“我是蛟龙，你杀不死我的。” “那看来是你要我下去了。” 张憧憬冷哼一声，仗剑一斩，山脉犹如一张被隔断的布料，斩山脉后，张憧憬御剑坠入山脉。 有蛟龙处斩蛟龙！ 426 有蛟龙处斩杀蛟龙（二） 一剑斩下。 地动山摇。 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养蛟之阵顿时颤颤巍巍，五根颜色不同的石柱随即支离破碎。 呼…… 石柱宛如几百年枯骨一般，遇风而散。 阵破。 嗷…… 蛟龙升天。 “想跑？” 张憧憬冷笑一声，落地后，猛地一踏，地面留下一道宛如蛛网般的裂痕。 一蛟龙，一人影，先后冲出山脉。 哐当…… 蛟龙一头撞在山下百名神仙管理局修士结下的阵法上，顿时反弹落下。 轰隆…… 秃头山宛如地震一般。 御空而上的张憧憬飘然落地，斜剑身侧，“此地以被团团围住，你跑不了的，与我一战吧！” 蛟龙此时还有点头晕目眩，宛如喝醉酒一般摇摇晃晃好几次才盘起身子，撑起头。 它口吐人声，“卑鄙的人类，居然布下了阵法。” “卑鄙？”张憧憬呵呵一笑，“你说卑鄙就卑鄙吧，用来杀你这头作恶多端的妖兽，我还是心安理得的。” “哼……” 蛟龙冷哼一声，张口吐出一道火焰。 火焰所过之处，寸草不生，遍地枯焦。 张憧憬暗暗惊讶道：“竟是真火！” 火有三昧真火，元神、元气、元精，而这蛟龙所吐之火，正是世间修士最为可怕的元神之火。 此火一出，除了具备一般火焰的燃烧效果之外，还可以焚少神识，乃是世间修士都极为惧怕的一种火焰。 不过，用来对付张憧憬就用错了地方，早在位列仙班时和陈天骄一战，张憧憬知道得自塞北普世庙的那颗青色莲子可以抵御一切神识伤害。 换句话说，张憧憬神识无敌。 只见张憧憬左手在虚空中一阵指指点点，顿时符文流转。 刹那之后便有一道水符出现。 蛟龙冷笑道：“人类，你太天真了，我的本命之火可以焚烧一切，区区一道神符，拦得住我？” 张憧憬反而嘲笑道：“恶蛟，见识不错嘛，居然认出了神符，不过，你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火有三昧，你不过是其中一种元神之火而已，就敢狂言焚尽一切，真是痴心妄想。” “我乃高贵的蛟龙，你可以叫我恶龙，但不可以叫我恶蛟！”蛟龙怒道。 “蛟就是蛟，妄自称龙，谈何高贵？”张憧憬沉声道。 蛟龙冷哼一声，巨口又张大。 火焰铺面而来。 张憧憬除了先前画下一道水符之外，并无动作。 漫天火光中持续了将近七息。 蛟龙发出一连串人类笑声，显然它以为张憧憬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可是，当火焰彻底散去之后，蛟龙却愣住了。 因为那个人类竟然好端端的站在原地，只是地上无故流淌着一股细水，空气中弥漫着一些水蒸气罢了。 除此之外，他毫发无损。 张憧憬的眉心之处天眼早已关闭，却以流淌着一道绿光。 正是菩提莲子抵御元神之火而散发出来的光辉。 而之前那道水符，其实是可有可无而已，只不过张憧憬不想让自己身体烧起来，所以才勉勉强强画了一道，用来化解蛟龙元神之火的燃烧之力而已，没曾想蛟龙竟然天真的以为他是要以此抵挡元神之火。 蛟龙望着张憧憬，难以置信道：“你竟然无惧我的本命真火。” 张憧憬冷笑一声，“早就告诉你了，火有三昧，你这一昧恰好伤不到我而已。” 蛟龙哼声道：“既然火伤不到你，那就在尝尝我的水吧！” 嗷…… 只见蛟龙头一摆，一吐，便有一股洪水冲向张憧憬。 我去哦，这蛟龙到底是啥玩意，吐完了火，居然还吐口水。 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张憧憬暗骂一声。 这火既然不是凡火，那么水也自然不是凡水。 张憧憬的认知还不够，也就不敢轻易接触，更不想被蛟龙的口水淹没，索性默念一段口诀，顿时仙宫戒灵光大作，他身旁五彩斑斓，彩虹交错。 洪水冲击到张憧憬身旁后，便无故消失不见。 蛟龙也不傻，显然那人类是以法器收了自己的水。 不过，法器的容量终究是有限的，而本龙的本命真水乃是依靠天地灵气转化，灵气不枯竭，真水便不断。 我看你的法器能收多少！ 它继续张开大口，疯狂吐水。 张憧憬依然古井无波，只是举起左手而已。 三十六重天，无边无际，虽只有一半，却也不是大江大河就可以填充的。 我倒要看看你能吐多少。 蛟龙张口吐，张憧憬就拿仙宫戒吸。 一来二去，蛟龙终于发现了不对，也暗道不好。 这家伙的法器就是什么东西？为何能装下这么多水？ 罢了，此山没什么灵力，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既然水也不行，那便来风好了。 蛟龙闭口之后又张口。 秃头山顿时狂风呼啸，风似刀，风过之处均有刀痕。 这恶蛟，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张憧憬手提白凤剑一阵狂砍，卸去大半风刀，但是依然难免又衣衫猎猎作响，稍不留神便被隔去寸许衣物。 无奈之下，张憧憬再一次左手笔走太虚。 金刚符成！ 张憧憬周围三尺，形成一道金色光罩。 如刀般的狂风呼啸而过，发出乒乒乓乓的一阵响声。 蛟龙咬牙切齿道：“可恶，这厮竟然连金刚符也会。” 张憧憬淡淡笑道：“你会的也不少，水火风都过了，接下来是不是该打雷闪电了？” 蛟龙冷哼一声，闭口收敛风刀，然后朝天一吼。 天空顿时雷霆大作，吱吱作响，宛如修士要渡劫一般。 却又来的极快，密密麻麻的雷霆霎时间从天劈下。 我勒个去，我就是说说而已，还真劈我！ 张憧憬深吸了一口气，对于这种招架方式感到很不爽。 不行，得找机会掌握主动权才行。 最强大的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 张憧憬沐浴神符金光，任由无数雷电加身，期身朝蛟龙逼去。 近身之后，直接一剑斩向蛟龙之首。 看到那白茫茫透着寒冷的剑袭来，受过一次伤的蛟龙有种发自内心的畏惧，终于闭口，一个摆尾甩向张憧憬。 吱的一声！ 尾巴与白凤剑擦出无数火花。 这蛟龙的鳞片委实厚重坚韧，就连白凤剑要突破这层防御也不容易，倘若是真龙的话，世间恐怕少有利刃能伤到它了。 深知蛟龙防御力惊人，张憧憬当然也没那么傻拿着白凤剑跟他硬碰硬。 直接飞身掠向蛟龙。 蛟龙显然也知道张憧憬又想像上一次一样骑在自己身上刺自己，它才不会给张憧憬这个机会，直接冲天而起。 在天际拉出一道弧线。 在遇到那困住秃头山的阵法之前，又极速撞向。 显然，它是想凭借自己的防御力生生砸死张憧憬。 张憧憬一剑落空之后，自然扶摇直上追去，恰好便迎上从天而降的蛟龙。 轰…… 张憧憬毕竟是以下犯上，难免力有不逮，硬生生被蛟龙砸下。 不过，张憧憬身法极好，在落地前轻轻一拍蛟龙之首，便借力向后划去，蛟龙见状便一个猛地抬头，松了他一程。 双脚插入地面，向后化形一百米，留下两道一尺深的痕迹。 张憧憬猛地一踏，再一次拔地而起，接连挥出三剑。 正是学自君玉剑宋往的独门剑术神通。 清风拂面。 落日余晖！ 君子之间天上来！ 三剑齐发，大风如果，大风如刀，漫天剑气。 蛟龙硬抗一剑之后，约莫是隐隐作疼，生出怒意，口喷紫气的同时，身形猛然高露出半截，张牙舞爪，对着张憧憬一声怒吼，紫气凝为实质，化成一根紫柱冲撞而来！ 途中遇到之后两剑都一路势如破竹。 剑气被摧毁得一干二净。 张憧憬再次拔剑，以白凤剑本身斩下，这才堪堪斩断紫柱。 可是，他的身形却往后退却三百米。 由此可见，这道紫柱的冲击力究竟有多强。 蛟龙再次发出一声吼叫，张憧憬眼前看到秃头山再无半天雾气，天空上云海翻滚，汹涌如怒涛，在蛟龙头顶汇聚，层层叠得，愈发硬密。 细看之下，那云海更是诡异阴森。 仿佛有一道道白影游弋其中，而这些影子还发出森冷笑声，有不甘有愤怒，更有无奈！ 然后那些影子撞向蛟龙，蛟龙的身躯猛然增大，顿时高大千丈，差点将困住秃头山的阵法都给顶破。 冲撞了几次无果之后，它才缩了缩身体。 千丈之身，张憧憬在它面前就宛如一只蝼蚁。 此时张憧憬眼神中杀机更甚，因为那些白影分明就是这些年来庆市失踪少女的灵魂啊！ 关于未成年少女失踪的档案在神仙管理局堆积如山。 这蛟龙也不知修炼了什么样的恶毒功法，以少女阴气为食，壮大己身，简直天怒人怨。 张憧憬怒道：“畜生！” 而那蛟龙也再次口吐人言，“蝼蚁，受死。” 只见它张开巨口，深不可测，直接将张憧憬吞噬了进去。 427 世事如棋局局新 蛟龙巨口宛如深渊。 张憧憬不是不能仗着龙马带来的速度加成飞速躲避。 而是张憧憬越打下去越觉得无奈，因为这恶蛟的肉身实在太过坚硬，又极难近身，要想从破开他的肉身将他斩杀除非是在它睡觉的时候偷袭，否则几乎不可能。 既然这蛟龙想吃了自己，那便遂了它的心意，也好直入腹地。 蛟龙巨大而又锋利的牙齿咬下之际，张憧憬依然化作一道灵光飞入蛟龙五脏。 鳞片坚硬无比，我还不相信你的脏腑也有这么坚硬。 张憧憬浑身一震，剑域大开，三丈之内我无敌，三尺青峰无坚不摧。 左手笔走太虚画下神符无数，右手一剑自它咽喉之处刺出。 嗷嗷…… 蛟龙顿时感觉到疼痛，满地打滚。 秃头山被它的千丈肉身砸得乱七八糟，山下滚石无数，却又被那神仙管理局百名修士撑起的巨大阵法给反弹而回。 不消片刻，秃头山便如同一亩被牛梗过的田地。 蛟龙又翻滚了几下，这些稀松的山石土壤便有结实起来。 一抹寒光先出。 随后，张憧憬的身影也飞了出来。 蛟龙咬了咬牙，再次喷出一道紫柱撞向张憧憬。 不过，这个时候，张憧憬依然云淡风轻。 只见他左手结为兰花指，轻轻一弹。 指响那一刻，存在蛟龙五脏六腑的数百道爆炎符同时炸裂，发出轰然巨响。 张憧憬挥剑斩去紫柱，巨响也渐渐消失。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没有让蛟龙的肉身被炸成碎片，它只是宛如匍匐在地，张口吐出一缕爆炸后的浊气，然后千丈身躯瞬间缩回原形，奄奄一息，眼皮耷拉，半死不活。 张憧憬飘然落地，斜剑立于蛟龙头前。 “畜生，你这一生，造孽太多，受死吧！” 张憧憬举起剑。 “慢着。”蛟龙声音虚弱道。 “还有遗言？”张憧憬冷笑一声，又补充了一句，“你不配！” 一剑斩下。 “我世间最后一条蛟龙，你不可以杀我。”蛟龙声嘶力竭道。 可是那一剑依然没有停下。 嗤啦…… 世间最后一条蛟龙身首分离！ 一枚金光熠熠的妖兽内丹缓缓浮起。 “别说你是世间最后一条蛟龙，便是真龙，我也一剑斩之！” 张憧憬重重呼出一口气，本来蛟龙内丹十分有助于修为，但是这修为来得却太为恶毒，张憧憬根本不屑使用，直接举剑斩下。 内丹破碎。 突然，破碎的内丹中发出一缕金光射向天际。 难道是神魂未灭？ 张憧憬暗道一声不好，虚手抓去。 可是那神魂速度委实惊人，而且困住秃头山的阵法对它没有丝毫阻碍。 转瞬之间，那道灵光便消失于天际。 见战事平息，褚三刀楚狂人飞身上山，见到蛟龙尸体后，总算露出笑意。 楚狂人问道：“死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肉身和内丹都以斩碎，可是方才有一缕金光飞向天际，我不知道是不是它的神魂逃了！” 楚狂人皱眉道：“那怎么办？” 张憧憬叹息道：“如果真是神魂散于天地，恐怕很难找到了。算了，回头写份报告给伯阳老大吧，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反正我们是尽力了，即便那蛟龙真的没死，数百年之内也无翻身之日，到时自有人治它。” …… 锦绣年华别墅。 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举目望向长空，有朝阳初生，龙腾万象之色。 玄真子摇头一笑，“世间事自有因果，当年的因，今日的果，兜兜转转，终于还是种下了！” …… 天下气运聚集的京北城还是大雪纷飞。 路上行人裹紧了衣服，搓着双手，不停地迈步，却依然在瑟瑟发抖。 有一道金光由西至北，最终坠入陈家所在的“河山万里”！ 这一处仙门世家中有族中第一天才陈天骄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一抹弧笑，然后仰起头望向天际。 那一缕金光径直射入他的眉心之中。 陈天骄立马盘膝而坐，通身灵气运转，气机节节攀升！ …… 河山万里中有一凉亭。 一个多月前，曾有一群得意的年轻修士再次放过一场绚烂烟花。 此间大雪飘飘，凉亭周围早已积雪不止。 亭中有两人对坐对弈。 正是陈家老爷子和他的老对手齐家老爷子，两家素来交好，这二人几百年前更是知己。 齐一高转脸望向金光所坠落的那处山峰，叹息道：“你陈家还真是舍得下血本，世间最后一条蛟龙你养了几百年，说没了就没，就真的一点也不心痛？” 陈落笑道：“一条畜生而已！” 齐一高有些隐怒道：“是一条畜生，可是它杀了太多无辜之人，伯阳要是知道那头家伙是你养出来的，恐怕陈家不得安宁呐！” 陈落不慌不忙，抬手落子，道：“此事我只说与你听过，你不说，谁又会知道？” 齐一高问道：“为何要将这种隐秘之事说与我听？” 陈落胸有成竹道：“因为我相信你会为我保守秘密。” 齐一高沉声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怕我把这事抖出去？” 陈落反问道：“你会吗？” 齐一高叹道：“不会。” 陈落抿嘴一笑，“该你了。” 齐一高望向棋盘黑白子，世事如棋局局新，谁能下透？ 他摇了摇头，“突然不想下了。” 陈落不急不气，只是缓缓放下手中已经捏好的一枚黑子，“这局棋已经布局几百年了，那时候伯阳还没当老大，即便是他真的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再这个节骨眼上跟我陈家死磕？只剩下最后一个甲子的时间了，他输不起，我们整个人间都输不起，我如此下血本培养一个陈家后辈，又何尝不是再那局大棋盘？说到底，都是为了人间安宁而已！” 齐一高神色有些异常，“即便你说得对，或许有一天人间也需要这些年轻后辈来撑起这个天下，可是，杀一人保万人，真的就是对的吗？” 陈落反问道：“那你觉得呢？” 齐一高摇头，“我不知道，我连你我之间这盘棋都看不透，更何况是天下大局。” 陈落笑道：“可是你我之间的棋局，从来都是我在输。你是明白人，只是选择了活在糊涂中而已。” 齐一高自嘲笑了笑，“明白人？糊涂人？这世间早已黑白不分，又分得清谁是真正的明白，谁又是真正的糊涂？曹倾城风华绝代，最后不也因为一个愧疚而心境受损？伯阳一生深谋远虑，可分得清自己对曹倾城到底是什么感情？这世间真要有谁说看清了黑白世事的，恐怕也只有从来没有看起过世间一切的青衫剑仙了！” 陈落愣了一下，“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齐一高突然放声笑道：“八百年青衫剑仙无敌于世，我也羡慕得很呐！” 陈落笑问道：“你是羡慕他的不羁，还是羡慕他无敌？” 齐一高摇了摇头，不知道。 有些事不是修为超然于世间便可放下的。 也有些人，是不需要修为超然于世间就可以说拿起就拿起，说放下就放下的。 他齐一高这一生，永远都活在拿得起放不下和拿不起放不下这两种没有选择的选择之中了。 齐一高收回飘远思绪，突然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几百年前你便置疑养下蛟龙，那时候你又怎知几百年后会发生的事？” 陈落微笑道：“你猜猜看！” 齐一高沉思道：“世间修士能知前后事的，只有俩人，是北玄还是南卜？” 陈落抬头望了望天，“天机不可泄露。我能与你说的，也只有因果二字，几百年前我种下的因，是为今日陈天骄之果。可是因果之中又有因果，途中不论哪一环出了差错，最后的果都落不到陈天骄的身上，那位高人，实为高人。” 齐一高没再继续打听到底是北玄还是南卜，只是问道：“天道昭昭，你说的那位高人又真的理清楚了吗？” 陈落摇头笑道：“那也只有天知道，至少目前来看还是理清楚了的，至于以后……以后的因果，自有以后的人来了结，恐怕以你我之躯，也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了，即便活到了，只怕也没有能力管那些因果了。” 齐一高长叹道：“也是，这一甲子要是熬不过去，又何谈以后，以后的事，熬过去再说吧！” 陈落重新拿起黑子道：“那这盘棋你还下不下？” 齐一高没有说话，只是从棋碗中拈起一枚白子，毫不犹豫的落下。 这一子，他早已想好，只是不想下而已，想着一甲子之后的人间，他又觉得这一子落不落其实也无所谓了。 “好奇啊，本来我都以为你刚才是想耍赖，不想输，才说不下的，专门跟你讲了些大道理，把你哄回来下棋，没曾想你居然一子就让白棋活了！”陈落望着棋盘上的复杂局势，一边想下一子落在哪里，一边边问道：“老齐，我们家那孙子跟你那孙女的婚事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什么时候给个准信？” 齐一高微笑道：“婚事我可以应下，不过还得过几年，我家那位这几年心情可能都不太好，过几年淡了就差不多了。” 陈落欣然笑道：“你可终于开窍了，再不应我，依我那孙子的暴脾气可就要忍不住去你齐家抢人了！” 齐一高淡淡一笑。 方才落子时他便已经豁然开朗。 那迟迟不下的一子，是许多年前“南卜”言语之中的事！ 428 那时候的我们 长江水怪、未成年少女失踪和秃头山异象的事算是潦草有了个了结。 后来玄真子来了一趟神仙管理局，把蛟龙的肉身带走了，说是要以蛟龙鳞片帮张憧憬打造一副旷绝古今的战甲。 扁草继续潜心医道，想要令两个哪个少女复活恐怕，也没谁劝她，人嘛，这辈子要是没点什么执念，也就没什么盼头了，这是扁草的执念，张憧憬说过要支持，也全力支持，甚至帮她把这件异想天开的伟大医学工程瞒了下来，连伯阳老大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人想要复活一缕残魂。 楚狂人继续在神仙管理局坐班料理各种琐事，褚三刀和顾名楼则忙于一些山林间小妖小兽出没的小案件。 不是棘手的事，张憧憬一般不会插手，就安安心心当了个甩手掌柜在家里带孩子。 徐兮兮和张憧憬的感情也是日渐深厚。 徐兮兮最近心情很好，因为她被张憧憬忽悠着大着胆子在徐嘉骏面前叫了张憧憬一声爸爸，徐嘉骏不但没生气，还笑了。 幼儿园开学之后，徐兮兮嘴边常常挂着一句话。 “我徐兮兮也有爸爸了。” 但是，问题又来了。 那些个小毛孩子就问徐兮兮，你爸爸姓什么啊，徐兮兮说姓张啊，然后那些熊孩子就哈哈大笑说，我爸爸姓赵，我也姓赵，但是你爸爸姓张，你却姓徐，你肯定不是他亲生女儿。 不得不说，城里的熊孩子就是村里的见识广，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有一天，徐兮兮放学回了家里，徐嘉骏也在，她就拉着徐嘉骏的手说，“妈妈，我要改名字。” 徐嘉骏愣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啊？” 徐兮兮回答说，“因为别人家的孩子都跟爸爸姓，我跟妈妈姓，他们就说我不是亲生的，所以我也要跟爸爸姓。” 徐嘉骏笑了笑，求之不得，“那好吧，过两天我们就去改名字，以后你就叫张兮兮了。” 徐兮兮一听先是高兴，没想到妈妈这么快就同意了，然后又有点委屈。 张兮兮，怎么听着像张兮兮？！ 算啦，反正跟爸爸姓就行了，张兮兮就张兮兮。 徐兮兮下定了决心，取得了妈妈的同意之后，又来到了张憧憬身边，一脸笑意。 张憧憬一瞅就知道她有事，便道：“想说是什么？” 徐兮兮把手盘在背后，有点不好意思道：“爸爸，我想改名字叫张兮兮，好不好？” 张憧憬也愣了一下，主要是这个惊喜来得太突然。 徐兮兮见他没说话，还以为她要反对，连忙说：“妈妈都已经答应我了，你不会不干吧！” 张憧憬哈哈笑道：“行，明儿就去改！” 不过，要改名字也得有结婚证来着。 于是，第二天张憧憬便和徐嘉骏去了一趟民政局，搬完证之后，这才把户口本上徐兮兮的名字，改成了张兮兮。 年少无知的张兮兮捧着那个户口本，就盯那个“张兮兮”就笑了一下午。 殊不知，那就是她本来该有的名字啊！ 晚上，徐嘉骏从张兮兮手里拿了户口本回房间，张憧憬正要尾随进去图谋不轨。 张兮兮拦路道：“爸爸，那是妈妈的房间，女孩子的房间，男孩子不能随便进的。” 张憧憬微微头疼，但不打紧，这两年忽悠忽悠张兮兮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他蹲下身子说道：“兮兮呀，别人家的爸爸和妈妈都是住在一个房间的，那你叫我爸爸，我为什么不能去妈妈的房间？” 徐兮兮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是哦！” 这个时候，张憧憬已经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徐嘉骏的房间，并且从今以后不用再被烦人的闹铃吵醒了。 房间内。 徐嘉骏把户口本放好之后，却没放好结婚证，她捧着那个红色的本子，坐在床头，满脸笑意。 张憧憬缓缓坐在她身边，“有这么高兴吗？” 徐嘉骏展颜笑道：“那当然了，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好多年了。” 说完，她幸福地把头埋进了张憧憬的胸怀。 张憧憬搂着她，就像搂住了一辈子。 人生百年，匆匆而过，能有此佳人相拥，无憾！ …… 公事私事了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张憧憬要办一些私事。 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张憧憬以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橘长的身份和世俗局子取得了联系，然后让他们帮查到了关于当年407寝室室友的信息。 打开资料一看，当年平凡的他们如今已是不平凡。 陈记录那个胖子自己开了间游戏开发公司，二十六七的年纪就能如此多金，也算是成功人士了，好像追求他的美眉还不少，不过这个当年就能把几个t的硬盘存满电影的家伙显然是一个浪子，一直过着万花丛中过，万花皆被采，却片叶不沾身的风流日子。 李松则子承父业，担任了某某服装公司的经理，再过几年等老李彻底老了，估计就要坐镇董事会了，他最近正和雷双玉商量什么时候结婚。 而吴成胜也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上了软件开发经理，并且毕业后一年就和龚艳君早早步入了婚姻殿堂，第二年又生了孩子，可谓幸福美满。 这一天傍晚，他们同时收到一条短信，落款是张憧憬。 正在酒吧撩妹的陈记录急急忙忙推开了那位欲要俯首帖耳的美眉，然后开上自己的宝马香车，直奔庆大，把那个还以为自己今天钓到一位多金男士的美眉给气得差点连高跟鞋都跺断了。 吴成胜把牙牙学语的孩子交给了龚艳君，说了一句不在家里吃晚饭，然后忙不迭地离开了家。 和雷双玉卿卿我我准备在结婚前就造个孩子出来的李松也慌慌张张提上裤子，开车离去，搞得雷双玉一脸幽怨，还说了句快点回来，那着急的小模样勾人得很，要不是发短信的人特殊，估计就算是天塌下来李松也得造完了孩子才出去看看天到底塌没塌。 ———— 庆大门前。 吱…… 两辆小车急刹下来。 “胖子，你也收到短信了？”李松下车问道。 “你也收到了？”陈胖子反问道。 “嗯。”李松点了点头。 吱…… 又是一辆小车急刹下来。 “老吴也来了。” 李松和陈记录望向车里说道。 吴成胜下了车，也问了几乎同样一个问题。 吴成胜忧心忡忡道：“五年了，他终于有消息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松望了望庆大的那块招牌，以及校园中来来往往的学生，“是啊，不知不觉就五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一不注意我们就老了。” 陈记录拍了拍肚子笑道：“是不是真的，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几年没吃过庆大的饭了，还真有些怀念。” 李松笑道：“得了吧你，你就是天天大鱼大肉吃多了，想念咱们庆大的清汤寡水了呗！” 陈记录乐呵呵说出两字，“养生。” 言罢，三人一起朝庆大走去。 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下。 张憧憬下了车，确认那三道背影之后，连忙喊道：“陈记录，李松，吴成胜。” 三人回头一看，不就是张憧憬吗？ 三人转身往回走来，张憧憬付完了钱，这才迎上去。 “老张，真的是你啊！” 三人突然有点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些年每一次小聚，总是会觉得差了点什么。 大概差得便是久别重逢后的感动吧！ “是我。” 张憧憬依次抱了抱他们。 “不是说好了请我们吃晚饭的吗，怎么来得比我们都晚。”陈记录抱怨道。 “你们一个个不是开奔驰就是开宝马，最差也是个大众，上车就走，我打车可不得慢些嘛！”张憧憬玩笑道。 听他这么一说，陈记录三人暗暗对视了一眼。 看样子张憧憬这些年在外头过得不是太好啊！ 陈记录连忙拍拍张憧憬的肩膀说道：“兄弟，要不要考虑来我公司上班，保管你一年买车，两年买房。” 张憧憬模样认真道：“三年包结婚不？” 陈记录拍着胸脯道：“你要是不嫌弃，哥们身边的花花草草，看上哪个自己去摘。” 张憧憬鄙夷道：“连草也有？口味可真重啊！” 陈记录脸色阴沉。 张憧憬哈哈笑道：“我开玩笑的。” 陈记录大声笑道：“我也是开玩笑的，我就是想看看当年心高气傲的张憧憬，现在还是不是一样的心气高。” 张憧憬叹息道：“陈胖子，你变坏了。” 陈记录傲娇道：“我现在可是大老板，没点坏心思，能混得下去吗？哥几个，以后都对我恭敬点，知道不？” “恭敬你大爷！” 张憧憬率先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然后装模作样的陈胖子就被吴成胜和李松一路拳打脚踢。 “轻点行不行？我这一身肥膘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别给我打没了。” “像这么轻吗？” 李松忽然变得很温柔，手掌轻轻拂过陈胖子那个绝对比一般女孩都要有料反而胸脯。 陈胖子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重点吧！不过我好歹也是董事长，是成功人士了，这是会学校，能不能给点面子？” “不能！” “无耻，竟然还用猴子偷桃这一招。” “我黑虎掏心你信不信？” 陈胖子连忙捂住胸口。 打打跳跳中，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大学时光。 张憧憬举目望向这片校园，充满了生机。 那时候的我们，可真年轻啊！ 429 同学会 张憧憬收回心神道：“走吧，吃饭去！” 三人点了点头，收起打打闹闹，走进了庆大。 傍晚过后的庆大比白天冷清一些，但是却又多出来几分热情。 那些年轻的小情侣并肩走在校园中，说说笑笑。 看见他们，就像仿佛是看见了五年前的自己。 众人都不自觉嘴角泛起些微笑。 陈记录问道：“老张，去哪儿吃啊，地挑好了没。” 张憧憬微笑道：“还记得我们当年常去的那家中餐厅吗？” 李松惊讶道：“还开着？” 张憧憬点头道：“开着，而且生意一直不错。” 吴成胜疑惑道：“你回来过了？” 张憧憬嗯了一声，道：“年前来过，不过，那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没什么人。” 陈记录道：“老张，你不厚道啊，年前就回来了现在才联系我们。” 张憧憬无奈道：“这不是忙着回家过年嘛！” 李松嘿嘿笑道：“只怕不是忙着过年，是忙着追回旧爱吧，我可听说徐嘉骏毕业之后就在庆大读研。” 张憧憬抿嘴一笑，不作解释。 中餐厅因为味道好，所以生意极好。 要不是张憧憬提前让徐嘉骏在这里帮他订了位置，估计还得排队。 老板娘显然已经不认识这些毕业多年的庆大学子，张憧憬唠嗑了好一阵，还是让徐嘉骏打电话确认，她才把那张空着的桌子让张憧憬四人入坐。 点完了菜，众人就有开始追忆往昔。 大家大概都记得，那次寝室联谊被保安追着满校园跑的情景。 也正是那一次联谊，张憧憬和徐嘉骏小别重逢直接谈上了恋爱，吴成胜也认识了龚艳君，李松和雷双玉嘛早就是情侣了，能走到谈婚论嫁也是挺不容易的。 只不过，提起这些事，陈记录难免就要伤心了。 当年他本来也差点就和徐嘉骏的另外一个室友陈瑶好上了，只可惜那时候他就不太正经，同时又跟田燕骚聊，结果一个也没捞着，现在想起来也是感慨不已。 后来陈记录又和刘教授的侄女刘明珠好了一段时间，也是因为他太花心大萝卜，没走多久，就分手了。 果然当年徐嘉骏反对他俩谈恋爱是有道理的，可怜那时候还信誓旦旦跟徐嘉骏保证陈胖子不是那种人，可算是啪啪打脸了。 不过，故事故事，便是故去的事了。 到后来，便没有计较那些了。 吃完饭，众人在操场上散了会步。 张憧憬突然感慨道：“记得有一天晚上下雨，你们把我拖出来跑了大半夜。” 陈记录没好气道：“别提了，当年你差点把我们臭吐了。” 李松问道：“老张，话说你当年到底服的啥禁药啊，劲还挺大，我们三个都差点摁不住你。” 张憧憬淡淡一笑，随便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吃错药了吧！” 那会儿，他服用了淬体丹，药力散不开，就是被他们拖出来跑操场发泄的，浑身的脏东西都被排除体外，能不臭吗？ 现在回想起来，连回忆都有些犯臭了。 聊着聊着，四人在操场坐了下来。 春寒时节的风吹得他们还是拉紧了衣服。 张憧憬把双手枕在后脑勺，望着星空说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打算在庆市开个公司，你们这些大老板经理的，可都得来捧场。” 陈记录道：“那肯定的。需不需要投资？” 张憧憬轻声道：“资金暂时是够的。” 陈记录无奈道：“那好吧，我还说你当大老板，我来当个二老板呢，看来是没机会咯！缺钱的时候跟我说就成。” 张憧憬淡淡一笑。 到不是不愿意让他来当二老板，主要是公司里的核心骨干都有了人选，而且还个个都是修士，他们在一起，眼界都是不一样的，到时候万一吵起来了，帮谁好嘛！ 兄弟情那玩意，顽强的时候，打不走，斩不断。脆弱的时候，一阵微风就散了。 张憧憬可不远看着这些为数不多的朋友们跟自己越走越远，所以坚持着这种事情还是要找志同道合的人合伙，褚三刀有经济头脑，楚狂人又能点带头力，有他们在，足够支撑起公司的核心力量了。 李松突然问道：“准备开什么公司？” 张憧憬叹息道：“还没想好。” 李松沉思道：“一定要想清楚，庆市商圈这款的水，说深不深，说浅也不浅，走出一步就容易万劫不复。” 张憧憬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不过，且不说他有神仙管理局橘长的身份在，可以和世俗里的局子打交道，关系网自然而然就能撒开，就算没有这些明里暗里的关系，他们公司一群修士，谁还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吴成胜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前几天我们大学群里有人发消息说是要搞个同学会，没几天了，到时候你们去不去？” 陈记录坏坏笑道：“反正我是要去的，上大学那会儿班上好多女同学都瞧不上我，我现在也是成功人士了，得去嘚瑟嘚瑟，看看她们后不后悔当初没有追我。哼哼……” 李松笑道：“你报复心可真强，连女同学都舍得欺负。” 陈记录白眼道：“我这能叫欺负吗？我最多就是炫耀一下，谁让我成功了呢，同学聚会不就是比谁过得好，谁过得不好嘛！” 三人无言以对，不过这也是事实，这年头的同学聚会可不就是一场炫耀会嘛！ 陈记录笑道：“话说，你们要不要去看我炫耀啊！” 李松道：“去，这场面，必须去啊！” 陈记录望向吴成胜，“你呢？” 吴成胜有些犹豫，“憧憬去我就去。” “老张，嘿嘿……你可别掉链子啊！”陈记录又望向张憧憬。 “去就去呗，反正在家闲着也无聊。”张憧憬无所谓道。 “这就对了嘛，咱们407寝室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猎艳了！”陈记录哈哈笑道。 “胖子，你有点膨胀了，当年可都是我带着你们出去猎艳的。”李松笑道。 “谁让我现在也有钱了呢！”陈记录洋洋得意道。 李松翻了个白眼。 张憧憬对此到没什么意义，人嘛，长了本事就该嘚瑟嘚瑟，否则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只会一辈子看不起我们。 就像几个月前在京北一样，咱要是底气不够，又怎么能去陈家放烟花呢！ “我可不是出去猎艳的，吃完饭还得回家照顾老婆孩子呢！”吴成胜强调道。 陈记录骂骂咧咧说了句，“老婆奴！” 吴成胜一副我乐意的样子。 晚风习习，吹皱了这些少年的心，当年的我们，都长大咯！ ———— 张憧憬回到桃花源别墅已经将近十点，是因为怕徐嘉骏还是会冒着寒风在门口等自己，要不然估计寝室几个还得寒暄到后半夜去，毕竟五年不见，能唠嗑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即便今天回去的早了些，那个把“衣带渐宽终不悔”当成网名的女子还是一样坐在门口。 她手里捧着一本略带褶皱的书，名曰《楚辞》。 张憧憬缓缓走到她身边，“怎么又在这里等我。” 她说，“想你了。” 张憧憬微笑道：“这不是天天见吗？怎么老是想我。” 她笑了笑，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看不见你就会想你，尤其是在晚上，兴许是怕某天突然就想也没用了吧！” 张憧憬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在他的胸口。 张憧憬暗暗叹息。 这五年来，她都是这样度过的吗？ 她每天都在想着自己，可张憧憬扪心自问，自己却不是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她，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很对不起她。 张憧憬低头望了望，她正盯着那一页的“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张憧憬会心一笑，“要不，咱再整个张夕夕出来？” 她抬起头，有些不解。 张憧憬伸手比划道：“一瞥，一横勾，再加一点。” 她会意后脸颊通红，因为那个字就是“夕”啊！ 张憧憬坏坏笑道：“怎么样？” 她犹豫了一下，有些想，有些不想。 结果，还没等她同意，她就被张憧憬一把抄起，进了房间就心血来潮的、一如既往的干着三天两头都在干的事。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 四月一日，愚人节。 这天恰好是同学会举办的时间。 张憧憬打了个车，直接到陈记录说的那个举办同学会的豪景饭店。 下了车，他也没着急进去，就在门口等了会儿陈记录他们。 突然，一位带着墨镜，还在倒春寒时节，就已经光着大白腿的漂亮美眉因为低头整理她的裙摆，又忙着进入饭店，不小心高跟鞋踩空了，一个趔趄差点就要摔在地上。 张憧憬连忙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她踩着恨天高也不怎么高，站稳身体后抬眼看了张憧憬一眼，然后缩手鄙夷道：“别碰我。” “我……” 张憧憬正要解释，但是她直接打断道：“不用跟我解释什么，你记住，就算是你帮了我一下，我也不会感谢你的，因为我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知道了吗？” 说完，她扭着腰肢进了饭店，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 张憧憬无奈一笑。 确实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430 小提莫 自己好心好意扶了她一把，结果她还那么鄙夷自己是下等人！ 呵呵…… 换做以前张憧憬一定十分郁闷，但是现在，他内心毫无波澜。 正如她说的那样，自己和她不是一个层次的人。 修士有必要和一个凡人俗女计较吗？ 当然不会！ 李松的奔驰一脚停在饭店门口，迎宾员主动去为他开车，他下来后一眼便看见了张憧憬，招了招手，道：“老张，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 张憧憬淡淡笑道：“等你们啊！” 李松笑道：“这么好啊！” 张憧憬无奈道：“其实是我都不大认识人了，想必大家也都把我忘得差不多了，一个人进去也没啥意思，还不如在这儿等你们。” 话音刚落，就啪啪打脸。 一个梳着帅气三七，西装革履的男性老远便跑了过来，激动道：“张憧憬，你真的是张憧憬，我还以为我看出人了呢！” 张憧憬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是？” “郑启东啊，你忘了？”说着，他比划了一道s型弧线，说道：“当年上英语课，我老给你占位置的那个，王老师身材特好，记得不？” “是你啊！” 张憧憬恍然大悟。 郑启东就是当年那个猜测张憧憬是豪门弃少，一直跟他结交的那个同学。 他如果说其它的事，张憧憬肯定不记得，但提到王雪梅的身材，张憧憬就很容易想起。 因为这家伙当年在课堂上偷看王雪梅的时候就没少在下边嘀嘀咕咕揣着她的三围，尤其是夏天，王雪梅穿得比较少的时候，他更是没少留点哈喇子出来以示尊敬。 所以张憧憬对他印象极深。 李松笑道：“还说没人认识，这不就有了吗！” 张憧憬尴尬一笑。 郑启东笑着问道：“张憧憬，当年你怎么突然就没读书了呀？” 张憧憬微微思忖了一会儿，正要说话。 结果郑启东很体贴的摆手道：“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而已。” 他一直坚信着张憧憬是豪门弃少，也一直才暗暗揣测当年张憧憬的突然离去，多半是回家继承遗产之内的，要不然他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会突然不读书嘛！ 郑启东都这么说了，张憧憬也就没再强行解释什么。 郑启东又问道：“这么多年没出现，这次回庆市是不是有什么大生意要做？” 张憧憬想了想，点了点头。 郑启东更加笃定他已经是继承完遗产的大豪门了，激动得连称呼都改了，“张哥，做什么生意，带带我呗。” 张憧憬如实说道：“还没想好。” 郑启东道：“那等你想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啊。” 说完，他递了一张名片过来，晃眼一看是某某房地产公司的经理，看来也是混得风生水起的那种。 “要是想好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哦。”郑启东道。 “嗯。”张憧憬瞥了一眼之后，随意把名片放进兜里。 “张哥，你的名片也给我一张呗。”郑启东不好意思道。 张憧憬苦笑道：“我没有啊！” 没有名片？ 这怎么可能？ 郑启东想了想，觉得肯定是自己身份档次还不够，不值得他递名片，也就没继续自讨无趣，“张哥，那我就先进去，不打扰你们了，回见！” “回见。”张憧憬点了点头。 五年过去了，其实张憧憬对还记得他的人是很有好感的，名片那玩意他是真的没有。 郑启东转过身后，神色黯然地走进了电梯。 也不知道张哥会不会转头就把那张名片丢了！ “咱俩怎么整？是进去还是在外面等陈胖子他们？”李松问道。 “等他们吧。”张憧憬道。 “不是都有人认识你了吗？还害什么羞啊！”李松调侃道。 “外头凉快。”张憧憬随便说了一句，倒不是害羞，只是怕同学们询问起当年为什么突然失踪，自己不知道要编造多少个理由才能圆过去，实在太累了。 寒风吹过来，李松打了个寒颤，连忙罢手揣进了兜里，道：“是挺凉快的。” 张憧憬笑了笑。 没过多久，陈记录和吴成胜便先后到了。 众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便一起走进班长早已定好的包间。 陈记录自己开公司当老板的事情早就在朋友圈传遍了，而且又是单身男青年，所以他一走进去，就有好多男女老同学纷纷过来打招呼，一时间发名片都发忙得不亦乐乎。 李松虽然家境也不错，但毕竟马上就要结婚了，找他寒暄的要么是男性，要么是从事服装行业的已婚女性，在工作上有所交集。 而吴成胜虽然是软件开发经理，但说白了也就是个码农，前途有限，平时应酬就不多，这会儿也就有些老同学随便打了个招呼，便都去跟那些成功人士同学打交道去了，什么介绍个工作啊，谈一笔生意啊，屋子里热闹得很。 至于张憧憬，屋子里根本就没几个人认识他，只有郑启东拿着想过来打个招呼来着，但又怕这位阔少嫌他烦，就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的。 “老吴，我们去那边坐吧，比较冷清。”张憧憬说道。 不喜欢热闹的吴成胜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和张憧憬一起来到了郑启东的身边，把郑启东惊喜得站了起来。 张憧憬被他这个举动搞得有点蒙，“你干嘛？” “没……我……我太激动了。”郑启东道。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我就来坐在这里你激动个啥。” 郑启东挠了挠头，憨憨一笑，然后也坐了下来，但还是难免有点局促不安。 因为他觉得自己一个小小的房产经纪公司经理是真的没有资格跟豪门阔少坐在一起的，所以有点自惭形秽。 张憧憬压根不知道自己坐在这儿会让郑启东遐想出这么多有的没的事情，见到桌子上有些瓜子，就抓了两把，一把放在吴成胜的位置前，一把放在郑启东的位置前。 郑启东连忙道：“谢谢张哥！”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 这家伙一口一个张哥，叫得可真甜。 神仙管理局那群修士叫老大好的时候，都没这么听着舒服。 不得不说，修士毕竟是修士，比起凡人往往不经意间便少了些人情味。 张憧憬自己又抓了一把瓜子，无聊嗑着。 时不时的朝郑启东问问，这个是谁，那个是谁，这才让郑启东神情渐渐松散下来。 其实那些人挤在一堆打交道，即便郑启东说了，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谁，他之所以问这么多，只是让郑启东不显得那么紧张而已。 而他这个多此一举的举动，不是因为其它，只是因为觉得这么多老同学中，除了以前407寝室的，只有郑启东记得自己，他很感激，所以想跟他说说话，亲近亲近而已。 人这一辈子，从来都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突然，一个穿着踩着恨天高光着大白腿带着大墨镜的漂亮女人一边用纸巾插着手，一边走了进来，然后很快便有一位男士迎了上去，“茜茜，你怎么才来啊！” 被他唤作茜茜的女人微笑道：“我早就来了，只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而已。对了，我听说陈记录来了，在哪儿呢？” “那边。”那个男士指了指。 “谢谢。”女人笑了笑，这才摘下墨镜，径直朝着正在跟同学们吹嘘自己是怎么白手起家的陈记录走了过去。 这一幕幕，张憧憬都看在眼里，他在沉思。 因为那个叫茜茜的女人分明就是刚才在门口险些摔倒，被自己扶了一把才站住，最后还鄙夷自己的那个女人。 难道，她也是当年市场营销班的老同学？ 张憧憬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便朝郑启东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啊？” 郑启东连忙看了一眼，说道：“张哥，你是说那个穿红裙子的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 郑启东说道：“当年我们班的女生彭玉茜啊。” 有这个名字吗？ 张憧憬纳闷。 郑启东又道：“就是当年我们班最矮的那个女生，一米五，绰号叫小提莫，记得不？” 他这么一说，张憧憬就恍然大悟了。 小提莫彭玉茜！ 之所以起这个外号，是因为当年班上的男同学都喜欢玩lol，恰好游戏中又有个很矮的角色叫提莫。 现在想起来，当年某些男同学调侃彭玉茜身高的往事，也是一段青春回忆啊！ 张憧憬又指着刚才和彭玉茜说话的那个男生问道：“那个又是谁？” 郑启东道：“那个你好像不认识，他是你走之后，突然转到我们班来的，叫李勇。这些年一直喜欢着咱们班的小提莫，以前做同学的时候还能说几句话，不过，小提莫现在成了小明星，李勇想跟她说话都很难了。” “小明星？”张憧憬有些好奇，不由得想起来了剑宗的十七长老就十分喜欢那些流量小花的写真集。 郑启东点头道：“嗯，刚出道的时候她资源还挺好的，仗着长相甜美，拍了好几部电视剧，不过毕竟不是科班，演技有限，拍得越多，被骂得也就越惨，现在网上关于小提莫的黑粉远远比粉丝多得多。怎么，张哥，对她有兴趣？” 431 俗女，俗不可耐 张憧憬摇头道：“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郑启东哦了一声。 张憧憬望了望在角落里失魂落魄的身影，叹息道：“那个李勇还挺可怜的，喜欢什么不好，喜欢个明星。” 郑启东认同道：“可不是嘛。老话说得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娱乐圈的水多深啊！” 虽然这话有些以偏概全了，但是张憧憬不置可否，毕竟他没有深处在那个圈子，也就不知道那里面到底是清流多，还是浑水多。 陈记录那边风光无限。 彭玉茜走过去之后，顿时好多人欢呼咱们的明星登场了，虽然只是个小明星，但毕竟大家对这个圈子都不熟悉，所以一直觉得明星是一种高贵产品。 风生水起的陈记录也望了望她。 别说，以前小提莫就有种天然的可爱风，现在穿着性感美丽的裙子，在可爱之上又加了几分成熟，还真有些魅力。 不过，陈记录毕竟是在万花丛中过，对美女二字早就呈现出视觉疲劳了，口味也刁钻许多，别说彭玉茜一个小明星，就是一些个北影校花、中影校花，他这几年都接触了不少，不可否认有一两个确实很有气质，但大多数还是庸脂俗粉系列的，简而言之，就是如果不化妆的话，他觉得连陈瑶的一半都比不上。 而这位让众位老同学都擦亮眼睛刮目相看的小提莫，陈记录只是看了一眼，便只是习惯性露出微笑。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同学会，如果不是因为他出场，小提莫可能根本就不会来。 彭玉茜路过了众人，径直来到陈记录的身旁，甜美道：“好久不见。” 陈记录笑道：“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之后，彭玉茜便跟旁边的男同学说了几句，那个本来跟陈记录聊得挺尽兴的同学便往后退了退。 到不是中了小提莫的美人计，而是因为他是卖人寿保险的，今年他们公司的保险广告就是小提莫打的，从某些程度上讲，小提莫也算是他们公司的客户，所以不能得罪。 跟陈老板谈保险的事情，也就只能往后压一压了。 彭玉茜欣然在陈记录身边坐了下来，后者却一点也不受宠若惊，因为这种场面他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两年公司效益越来越好，越做越大，哪里不出去应酬一些，哪里又不曾被一些歌职业女强人勾勾魂魄，他宠辱不惊的本领早就练出来了。 陈记录既不害羞后退，也不大胆勾搭，只是往后一趟，一副很大佬的样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只妖精能使出什么法子。 彭玉茜往他身边靠了靠，微笑道：“陈记录，现在是不是该叫你陈老板了呀！” 陈记录平静道：“不敢当，只是小有所成，比起你们那个捞金行业，我这行风险要大得多。” 彭玉茜嗲声嗲气道：“风险大，意味着大投资嘛！” 陈记录不可置否笑了笑，道：“听闻小提莫最近又接了很多广告，想必很快就会成为大明星了吧，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签名哦！” 他这么说，其实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但事实是，他高估了彭玉茜的交际能力，要是换做两位老板彼此心知肚明的恭维，就谁也不会当真。 以他陈记录如今的地位，要想要某个小明星的签名还不是动动嘴的事情，除非是影帝级别的，那才另当别说。 可是彭玉茜不但当了真，还毫不谦虚道：“陈老板想要签名，我什么时候都可以给你签啊！” 典型的蹬鼻子上脸中还给了个成人暗示。 陈记录尴尬一笑，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 不知情的彭玉茜还以为自己真就把陈老板给勾了魂，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陈老板，听说你们公司的游戏今年要换代言人，咱俩又是老同学，把这个代言给我怎么样？” 毫不中招的陈记录拍拍肚子敷衍道：“都到饭点了，有人张罗上菜了吗？今天随便吃啊，我请客。” 众人欢呼，上桌点菜。 陈记录也就顺着起身了。 这个不太委婉的拒绝方式已经很明显了，但是小提莫还是有些不甘，不甘就这样在大浪淘沙的娱乐圈中消沉下去，她急忙抓住陈记录的手说道：“陈老板，你别着急拒绝我，代言的事，再考虑考虑，好吗？” 陈记录敷衍着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李松一起坐到了张憧憬他们旁边去。 小提莫仍然有些不甘心，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只有挨得近，才靠谱，她扫视了一圈，陈老板所坐的那一桌，都是他们以前寝室几个室友，还有一些在某某公司当经理什么的。 突然，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脸庞。 那不是刚才在门口扶自己的那人吗？ 也是我们大学同学？ 就算是，依他一文不值的穿着，也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那个位置应该是属于自己的才对。 这么一想，她便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而那个人，正是张憧憬。 此时，他正和郑启东瞎聊着，突然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他回头一看，外号脱口而出，“小提莫？” 彭玉茜对此他喊出自己的外号没有丝毫的惊讶，因为他坐在这里，就证明了他的身份，虽然自己不怎么认识他，但他肯定认识自己，而且可能还是数万粉丝之一，刚才可能就是专门在门口等自己，好近距离看一下自己。 在她眼中，这人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想到还被他扶了一把，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狗仔拍到，她就很恼火。 殊不知他眼中的这只癞蛤蟆眼光比陈记录还要刁钻，如果说陈记录是见惯了太多美女，那么张憧憬就是见惯了太多仙女。 什么阿罗啊，沐萧萧啊，胡璃啊，安妙龄啊，哪个不是美若天仙，就连箫玉树那种美女级男人都堪称一绝，可是张憧憬依然觉得她们及不上徐嘉骏的千万分之一，区区一只小提莫又怎么会值得他特意在门口等候，还只为看她一眼呢！ 彭玉茜冷声道：“你换个位置坐吧，我要坐在这里。” 张憧憬有些忍不住发笑，对这种势利的女人，他一直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她对自己一直不客气，张憧憬也就对她不客气了，冷笑道：“为什么你要坐在这里，我就要换个位置坐？就不能是你换个位置坐吗？我都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你一来就让我换个位置，你是王母娘娘还是观世音菩萨？我要让着你，敬着你？” 怼人忽悠，张憧憬从不含糊。 “你……”彭玉茜被他这一番话气得嗓音都颤抖了。 “我怎么了？”张憧憬笑问道。 “你没资格坐在这里，坐在这一桌的，不是经理就是老板，而你什么都不是，知道吗？”彭玉茜气急道。 那种势利的语气顿时让她的本性暴露无遗。 经理、老板，呵呵…… 不是经理老板，就不配跟你打交道是吧？ 哪怕来参加同学会的老同学其实都心知肚明，这个同学会势必会有些人让人阿谀奉承，有些人低头不语，但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好了，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很伤感情，可是彭玉茜居然如此这般直言不讳。 未免也太没把这些没有当经理，没有当老板的老同学放在眼里了吧！ 众人望着她，眼神中都有些隐怒。 似乎是察觉到这些有点不善的目光，彭玉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显然，出道几年，资源不错，却没有大红大紫，是有原因的。 她根本不擅长打交道，她的情商很令人捉急。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这时，李勇挺身而出，站出来解释了几句，这才平息了大家的怒火， 然后李勇有来到小提莫的身边，请她去自己那边坐。 结果小提莫手一推，一脸鄙夷道：“我才不要挨到你坐，我就要坐这儿。” 李勇望了望这一桌坐着的各位老板，心生愧疚，转头回了座位。 小提莫又重新对张憧憬说道：“你走不走？”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威胁的气息。 张憧憬给气笑了。 不过，还没等他说话，陈记录就有些不耐烦了，“他为什么要走？” 小提莫连忙柔声笑道：“因为我想挨着你坐呀！” 结果陈记录一脸冷漠道：“可是我不想挨着你坐，明白不？” 小提莫楚楚可怜道：“为什么？” 陈记录沉声道：“因为他是我兄弟，而你什么都不是！” 432 抑扬顿挫 兄弟？ 他是陈记录的兄弟？ 他也配？ 小提莫内心深处有很大的质疑。 在听说陈记录的游戏公司要新找代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对陈记录做过详细调查，这个人绝对不会是陈记录的兄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更有可能根本不是当年市场营销班的同学，因为她压根就没有见过他。 彭玉茜柔声说道：“陈老板，不一定是骗我的吧，就这种人也配做你兄弟？” “这种人？”张憧憬平静叹了口气，问道：“哪种人？” “没钱没势。”彭玉茜直言不讳道。 “不可否认，我也很喜欢钱，但是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没钱没势，就不配拥有兄弟情谊？”张憧憬沉声问道。 “是不配跟陈老板做朋友。”彭玉茜笑着强调道。 她自以为自己这么说会让陈记录觉得自豪，一高兴，说不准就把游戏代言给她了。 殊不知，越是如此，陈记录也越是恼怒。 张憧憬消失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出现，别人却指指点点说他不配做自己兄弟。 自己都没说什么，她凭什么？ 陈记录冷声道：“我在强调一次，他是我兄弟，张憧憬。而你，什么也不是。” 张憧憬？ 听到这个名字，同学们一阵哗然。 “这个名字好熟悉，但又好陌生，好像在哪里听过来着。” “是啊，我也有种这个感觉，有谁认识他吗？” 突然，有人激动道：“我想起来了，他就是大二那年突然从我们班消失的张憧憬，就是那个兼职王，还记得不？” 一说外号，大家都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啊！” “不过，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同学会上。” “你们谁邀请他的吗？” “老铁，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张憧憬可是和陈老板他们一个寝室的啊，这会儿又坐在一起，肯定是他们叫张憧憬一起来的啊！”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李勇后来转学到我们班来的时候，辅导员还准备把他安排到407寝室去睡张憧憬的位置，结果被407寝室的一起赶出来了，说是要等张憧憬回来，辅导员劝了好几天都没用。” “那可不，当年他们跟辅导员吵架的场景，我现在都历历在目啊！” “从那时候我就看出来，陈老板早晚会当大老板。” “老铁，你这恭维得我都有点猝不及防啊，那时候你就看出来陈记录会当大老板，他创业的时候，你怎么不跟他一起？” “那不是陈老板一飞冲天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陪他创业，他就已经创业成功了嘛！” “哦！原来是这样啊！” “算了，算了，往事不提，说来这小提莫也真是够可怜的，以为把陈老板捧高是在夸他，没曾想却无意间诋毁了张憧憬，当年陈老板就能跟辅导员对着干，小提莫的代言估计是水了。” “……” 那边同学们窃窃私语，这边小提莫已经嗓音颤抖：“你……你……你是张憧憬！？” “不巧，就是我。”张憧憬微笑道。 这五年经历了太多事情，他心态已经平淡了很多，尤其是在和徐嘉骏安家之后，他的性子变得很淡，有些事情，能不在意就不在意，就像眼前的小提莫。 要是搁在几个月前，以张憧憬有仇不报非君子的行事作风，肯定怼得她体无完肤。 可是现在，他连气都懒得气了。 心态平静得像是一汪死水。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回来了？”小提莫惊讶问道。 “我在这儿长大的，我不回来，还能去哪儿？”张憧憬平静看了她一眼，“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劝你找个位置坐下，别打扰大家吃饭聚会的心情。” 小提莫再没敢说一句，低着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望了一眼陈老板，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 张憧憬配不配做陈记录的兄弟，她说了不算，陈记录说了才算。 同学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是各种吆喝吹捧，卖保险卖房子的算是对口专业，个个都舌灿莲花，把各种福利吹得天花乱坠。 搞旅游的搞开发的就是吹嘘着天南地北，其实谁也不清楚天有多高，地有多广。 当老板的就听着各种阿谀奉承，高兴了就随随便便递几张名片，至于有没有生意做，那都是后话了。 陈记录算是班上唯一一位年轻企业家，备受追捧，敬酒的，要名片的，排着队，自己要了还不打紧，说是还要帮别人要几张，搞得那名片跟镶了金子似的。 李松时不时有些搞服装行业的过来接洽几句。 张憧憬和吴成胜就坐在一边笑看风云，郑启东也没去残余那场战争，就只是坐在张憧憬的旁边，和当年一样，认准了要巴结他，就巴结他，除了他，谁也不巴结。 陈记录大概是名片都发光了，又喝了些酒，掏了半天，没掏出来明天，就直接掏出手机加微信了。 张憧憬笑道：“陈胖子今天可算风光无两了。” 吴成胜淡淡笑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文绉绉的，什么风光无两，就两字，牛逼不行吗？” 张憧憬哈哈一笑。 吴成胜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龚艳君打来的，说是孩子有些感冒，要送医院，张憧憬也没留他。 张憧憬转头对郑启东说道：“屋里太闷了，反正也没人找咱俩喝酒，出去外面阳台透口气吧！” 两人来到阳台，郑启东掏了一盒烟出来，准备递给张憧憬，想了想，他又收了回去，“张哥，你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烟。” 张憧憬看到他缩回去的那包烟是老龙，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是觉得分量不够，想去买包中华来着。 张憧憬摇头道：“不用，我不爱抽烟，你如果非要递给我的话，我也勉强会一点，随便来一支就行了。” 抽烟这会儿，是当年在青城山脚下开网咖的时候褚三刀和杨七教的，后来没什么机会抽，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抽。 郑启东抽出一支老龙递给张憧憬，然后自个儿也抽出一支点燃。 张憧憬笑道：“借个火！” 郑启东这才恍然大悟，连忙摁下打火机要给张憧憬点烟。 张憧憬微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郑启东连忙把打火机递给张憧憬。 这一幕，让张憧憬无意间想起五年前的一些事。 犹记得那会儿自己头一次修炼神符术，把整个寝室都冰冻了，第二天早上，陈记录起来上厕所结果那玩意被冻住了，还是张憧憬去找郑启东借的打火机，才救了“小陈记录”一命。 点燃烟，张憧憬隐隐作笑。 俩人透过玻璃，举目望向这座城市。 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日新月异…… 张憧憬感慨道：“五年不见，庆市有了很大的变化，也不知道这年头什么行业赚钱，你有没有什么好的路子？” 郑启东想了想，说道：“我们家以前还有些路子，后来被我爸赌输了，那些路子也都散了。但要说赚钱的生意，我还是看上些门道的。” 张憧憬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 郑启东说道：“庆市的金价一直在上升，黄金珠宝钻石，其实都挺赚钱，不过那些东西成本很高，也略有风险。还有就是瓜果蔬菜这些，其实也很赚钱，民以食为天嘛，投资小，利润高。房地产也不错，现在经济发达了，农村的喜欢往城里跑，城里的喜欢往农村跑，都有法子赚钱……” ———— 陈记录大概是酒喝得有些多，突然跟同学们告辞一声，跑进了厕所。 当他去厕所哇哇大吐一些，出来洗手台洗手的时候，一个女人也恰好从女厕所出来吸收。 “陈……记录？” 这个名字被她叫得抑扬顿挫，很有味道。 让微醺状态下的陈记录的陈记录真的泛起些醉意。 他转头望向她，“陈……陈瑶？” 这个名字，同样被他叫得抑扬顿挫，颇有味道。 陈瑶微微笑道：“好久不见啊！” 她的声音似乎比醒酒汤还来的提神醒脑，陈记录当即酒意全无，化身为一个娇羞的小胖子，咧嘴笑道：“好久不见。” “你……喝酒了？吐了？”陈瑶问道。 “喝了一点。”陈记录说完，立马又鬼使神差的补充了一句，“以后不喝了。” 陈瑶掩嘴笑道：“你跟我保证什么，我又没有不让你喝酒。” 陈记录憨憨挠了挠头。 是啊，我跟她保证什么。 陈记录扭扭捏捏道：“你也在这儿吃饭？” 陈瑶点头道：“今天不是愚人节嘛，我们部门出来聚餐。” 陈记录哦了一声，道：“聚餐啊，聚餐好！” 他其实想说的是，你也在这里聚餐，真好。 陈瑶问道：“你也是？” 陈记录嗯了一声，道：“同学会。” “同学会？”陈瑶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前段时间蘑菇告诉我张憧憬回来了，他也来了吗？” “来了，好像跟谁在阳台聊天来着，你要过去跟他打个招呼吗？”陈记录道。 “不用了，我就是问问，确认一下，他回来了，蘑菇也就不会整天愁眉苦脸的了。”陈瑶道。 陈记录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好像久别重逢也突然没了话题。 433 阴谋和阳谋 “那我……先走了。”陈瑶打破沉默道。 “等……等一下。”陈记录支支吾吾道。 这个时候，小提莫突然走了过来，“陈老板，我求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个代言，你帮帮我好不好。” 老情人见面，陈记录哪有心情搭理她啊。 但是，这么多年泡妞的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在女人面前伤害另外一个女人，这样会让自己在乎的那个女人看不起自己的，于是便指着阳台说道：“你去找老张吧，要开公司来着，说不定有机会。” 小提莫一听，立马就去了阳台。 陈瑶望了望小提莫离开的身影，轻声道：“那不是你们班的彭玉茜吗？” “是啊，你怎么认识她？”陈记录问道。 “听说过。”陈瑶抿嘴笑了笑。 五年前，在他们寝室联谊之后，发生过一件事，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一件事。 陈瑶路过市场营销班的时候，其实多看了陈记录几眼的，那个时候，陈刚老师刚好点名让彭玉茜起来回答问题，说以她恰好记得这么个人。 这世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为什么会偏偏记住小提莫呢？ 不是因为她长得可爱吸引眼球，而是那堂课陈记录恰好就坐在小提莫的旁边，所以她就记住了小提莫。 此时此刻的陈记录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理所应当的以为陈瑶兴许是看过小提莫主演的网剧，毕竟他刚出道的时候人气还是挺高的。 “对了，你们不是老同学吗？她找你帮忙，你怎么不帮？”陈瑶问道。 “因为他侮辱了我兄弟。”陈记录直言道。 “兄弟？”陈瑶纳闷。 “就是老张啊，他说老张不配做我兄弟，敢这么对我兄弟，别说她跟我公司游戏的代言形象不符，就是符合，我也绝不会用她的。”陈记录说道。 “你倒是挺护短的。”陈瑶笑道。 “我兄弟就那么几个，能不护着吗？！”陈记录微笑道。 陈瑶微微一笑，问道：“听你的口气，自己开公司了？” “嗯。”陈记录点头，“这几年游戏前景不错，自己开了个公司，也算是走上正轨了。” 在她的面前，他一点也没有炫耀的意思。 “挺好的。”陈瑶道。 不知怎的，得到陈瑶的认可，陈记录心里很开心。 突然，陈瑶的电话响了。 接了电话之后，她说：“我同事在催我了，你们同学慢慢玩。” 说完，她挥了挥手。 陈记录也挥了挥手。 她转身。 他喊道：“陈瑶。” 她回过头，“怎么了？” 他鬼使神差道：“我喜欢你。” 她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他很快又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天不是愚人节嘛，开个玩笑。” 她笑了笑，“愚人节快乐。” 他也笑道：“愚人节快乐。” 然后她走了，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这些年来，他一直过着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生活，许多人都以为他大概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就连他自己都一度这么认为，可是直到这一刻。 直到他和陈瑶就别重逢了，他才突然觉得，自己不是不想成家，只是没找到成家的理由。 但是现在，他好像找到了那个拴了几年的结。 不得不说，不管是对陈记录和陈瑶，还是对于世间所有人而言，分别和重逢都是很重两组词。 我们这一生，都在与无数的人相遇，然后又分别。 和她相遇，读书情况下是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误打误撞的，就像今天，在偌大一个庆市，有许多个饭店，可是陈记录和陈瑶偏偏就是相遇了。 有时，他是那个转身离开的人，她挥挥手，不忍回头。 有时，她是那个转身离开的人，说再见，可能就是后会无期了。 不管承认不承认，人这一辈子，离别总是比重逢多的。 也正是因为那些离别和重逢，才让短短一百年不到的人生显得很漫长，那时候大多问的都是“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多年后回想起来又五味杂陈，谁也不知道谁会在哪里徘徊，然后等待着下一次重逢。 陈记录在这一刻想了很多，与其等待下一次重逢，还不如寻常重逢的机会。 笑了笑，没回那个其实充满了讽刺意味，却热火朝天的同学会现场，而是去了很冷清的阳台。 他有一个阴谋，一个针对她的阴谋，想试一试！ ———— 阳台上。 张憧憬听完郑启东对发家致富之路的看法，捻息了烟头，小提莫跑了过来。 “张哥，对不起，我错了。” 她一脸诚恳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张憧憬纳闷道。 “我是来找你道歉的。”小提莫道。 “没必要，刚才的事，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张憧憬淡淡笑道。 “真的吗？”小提莫激动道。 “真的。”张憧憬点头。 小提莫突然笑了，“张哥，我听陈老板说，你也要开公司了，要是请代言的话，能不能找我，我有很多粉丝的。” 郑启东心中微微鄙夷。 怕是黑粉比粉丝还多吧！ 不过，他也没说出口，因为这毕竟是张憧憬的事，不该他瞎操心。 张憧憬婉拒道：“抱歉，我暂时还没想好开什么公司，所以你还是找别人要代言吧！” 小提莫摇头道：“没关系的，我可以等。” 张憧憬长长叹息道：“小提莫，老同学一场，我问你一个可能不该问的问题。” 小提莫道：“张哥想问什么就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张憧憬微笑道：“你懂不懂什么叫人情世故？” “人情世故？”小提莫愣了一下。 张憧憬望向远方说道：“人这一辈子，注定要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也有可能是自己不喜欢的，但既然我们活在这个浊世中，就要学会应对，而不是一味的自以为是。我今天看不起谁谁谁没钱，明天看不起谁谁谁没势，天底下一生下来就有钱有势的人总归只是少数，更多的，可能是一开始我们都瞧不上眼的人。” 小提莫有些懵，显然是二十多岁了还没活明白的那种。 张憧憬也不急，缓缓说道：“打个比方吧，以前在庆大读书的时候，班上有几个人会想到陈记录有一天会成为大老板？” 小提莫明明不解，却点头。 也难怪长相甜美，出道便是巅峰的她，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想来一定是在很多场合说过很多伤人的话，然后慢慢丢了人缘，也就丢了资源。 张憧憬无奈细说道：“人世间有一种情，不是爱情，甚至连朋友情都比不上，它叫香火情。可能只是一杯酒，一句话好话，一个擦肩而过，只要看对了眼，这份情就在，然后香火会在彼此的各种交集中逐渐鼎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你帮我，我就帮你。换言之，你不帮我，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小提莫又点了点头。 在她想来，张憧憬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像自己炫耀。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你若成功了，放屁都是道理，你若失败了，再有道理都是放屁”。 此时此刻的小提莫就像是在一个听成功人士放屁。 张憧憬问道：“明白了吗？” 小提莫可劲儿点头，“明白了。” 张憧憬欣然一笑。 小提莫看到他笑了，还以为是拍对了马屁，便趁热打铁道：“那张哥，你开公司，代言能不能找我？” 张憧憬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自己都已经这么不伤人委婉的拒绝了，她就是听不懂，真无奈啊！ 张憧憬只好直言道：“你走吧，我不会帮你的。” 小提莫一听，顿时楚楚可怜。 “张哥，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吧。” “我再接不到代言，就真的要从娱乐圈消失了。” 张憧憬无奈一笑。 用句伤人的话来说，关我什么事呢？ 人世间有那么多人腻死腻活，我管得过来吗？ 见张憧憬还没动容，小提莫又道：“张哥，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我现在基本上已经没有工资了，而且还不能离开经济公司，否者要赔一笔很大的违约金，我家里还有爸妈需要我养，我弟弟也刚上了大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我全家都靠我一个人支撑着，你要是不帮我，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不可否认，不到穷途末路，谁又会这样恬不知耻的求人呢！ 可是，还是那句话，关我什么事呢！ 道德绑架从来不是张憧憬喜欢吃的饭。 张憧憬有点铁石心肠，直接转身就走了，郑启东也跟着走了。 小提莫在后面气喊道：“张憧憬，你非要逼死我才开心吗？” 张憧憬依然没有回头，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小提莫快要抓疯，突然无助的蹲在了地上，默默啼哭。 张憧憬恰好遇到过来找他的陈记录，后者看到小提莫在后面哭，便问道：“你把小提莫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张憧憬摇头一叹。 突然，小提莫冲了过来…… 434 抱歉，我要去接孩子了 小提莫猛地抓住张憧憬的衣服说道：“张哥，我求求你，只要你能给我代言，我什么都愿意做，就算是……”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就算是你让我跟你睡也可以。” 嘶…… 郑启东惊呆了。 小提莫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为了一个代言，居然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出卖。 饶是张憧憬也是一惊。 能让一个女孩不惜出卖自己身体的情况只有两种，一种是她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一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而小提莫肯定是后者。 陈记录笑眼望了望小提莫，又望了望张憧憬，那眼神似乎是再说有艳福啊！ 不过，张憧憬是可以面对胡璃那种狐狸精都不动心的“正人君子”，更何况是一只穿着恨天高都不太高的小提莫呢！ 张憧憬委婉说道：“抱歉，我还要去接孩子。” 说完，他轻轻推开她的手，转身的时候对郑启东说了一句，“你刚才给我说的那些我都放在心上了，要是有机会的话，会给你打电话的。” 郑启东神情兴奋：“好的，随时都可以，哪怕是凌晨两三点。” “帮我跟李松说一声，我先走了。”张憧憬淡淡一笑，回过身，又对陈记录说道：“胖子，我就不进去跟老同学打招呼了，先走一步。” 陈记录跟上，说道：“我跟你一起。” 张憧憬脚步不停，笑问道：“不继续炫耀了？” 陈记录回到道：“那也得适可而止啊，炫耀过头可就成了仇恨了。” 张憧憬抿嘴一下，这家伙不愧是能当老板的人，知进退，懂分寸。 小提莫望着那两位老板离去的身影，凄然惨笑。 当年看不起的胖子成了老板，当年被人调侃为兼职王的穷鬼如今也成了老板，而自己呢？ 明星？ 呵呵…… 笑话还差不多吧！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有的人不见了，有的人勇敢的活着。 千万别看轻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路人，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成为你生命中的贵人！ ———— 离开了豪景大酒店，张憧憬正准备去打个出租车回桃花源别墅，结果被陈记录拽着上了他的车。 张憧憬有点无奈道：“你干嘛。” 陈记录道：“你这么着急干嘛？” 张憧憬道：“我接孩子啊！” 陈记录惊讶道：“真接啊，我还以为你骗小提莫的呢！” 张憧憬撇了撇嘴，“现在一点，距离兮兮放学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你再耽搁，我可就要迟到了。” “那我送你。”陈记录道 “不用，我打个车挺方便的，你自己回吧！”张憧憬道。 呜…… 陈记录已经一脚踩下油门。 路上陈记录一句话都没说，但是张憧憬隐隐察觉到，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他的速度很快，才二十分钟就回到了桃花源别墅。 来到幼儿园的时候，一点二十五，门口已经有许多家长在等候了。 张憧憬把陈记录拉到一边，直截了当道：“还有五分钟，有什么话你赶紧说，都憋了一路了，你不闷的慌，我都闷得慌了。” 陈记录笑道：“有这么明显吗？” 张憧憬调侃道：“就差没在脸上写着‘我有话说’这几个字了。” 陈记录憨憨一笑，挠了挠头，“是有点话想跟你说。” “有话就直说。”张憧憬道。 “那好吧，那我真说了啊。”陈记录大概是还没想好。 “说吧。还要我求你吗？”张憧憬玩笑道。 “那倒不用。”陈记录笑了笑，轻声说道：“你猜我刚才遇到谁了？” “梦中情人？”张憧憬猜测道。 陈记录想了想，“差不多吧！不过，你怎么猜到的？” “你满脸桃花。”张憧憬笑道。 “什么意思？”陈记录不解道。 “意思就是发春了。”张憧憬调侃道。 “滚，你才发春了。”陈记录骂骂咧咧说了一句，然后又突然柔情似水道：“我做梦都没想到，我还会遇见她，更没想到她还能笑着跟我说话，你知道吗？她还给我说愚人节快乐。” 这胖子，说着说着，自己就想入非非了。 “回魂得了。”张憧憬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记录这才收回心神，说道：“我想我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的想法了。” “为什么？”张憧憬好奇道。 “因为我没有遇见她。”陈记录笑意满满道。 “你还是先说说她是谁吧！”张憧憬道。 “陈瑶啊，你不是猜到了吗？”陈记录没好气道。 “我随口一说而已，哪知道你梦中情人是陈瑶。”说到这里，张憧憬愣了一下，“等等，你说……陈瑶？” “对啊。”陈记录点头。 “徐嘉骏室友？”张憧憬问道。 “嗯。”陈记录又点头。 “你们俩当年不是没耍成吗？”张憧憬皱起了眉头。 “那会儿是没耍成，就觉得挺可惜的。但是我现在一想，或许那会儿没耍成，就是为了让我们以后能没有尴尬更美好的遇见。”陈记录说道。 “别跟我扯这些情话，我记得当年你还信誓旦旦说喜欢刘明珠，我还在徐嘉骏面前做了担保，结果你俩后来还不是分了。”张憧憬没好气道。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那时候是年少轻狂不懂事，我就觉得她聊得来，人又有趣嘛，谁知道后来在一起了，我才发现她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跟我吵架，而且还特小气，经常为了几十块钱能把自己郁闷一整天，还连带着我也心情不好，跟她过下去，我早晚得抑郁症。” “胖子，人家好歹是你前女友，说这话你好意思吗你？情侣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她为了几十块钱斤斤计较是小气了些，但你换个角度想，也是持家啊。” “我可没那么大的心，我就想开开心心，快快活活的活着。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何必纠结。” “有钱人说话就是不一样，思想觉悟挺高啊！”张憧憬不禁笑了笑。 “那可不，哥们也是上台演讲过的人了，就连庆大都邀请我回来做成功演讲的，只不过我这人比较低调，给拒绝了。”陈记录道。 “言归正传。”张憧憬提醒道。 “对，言归正传。”陈记录沉淀了一下，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说道：“我要追陈瑶。” “认定了？”张憧憬问道。 “确认过眼神，一定是对的人。”陈记录笑道。 “那万一真追到了，在一起了，她脾气也不好怎么办？”张憧憬问道。 “我愿意忍着。”陈记录说。 “那当年刘明珠发脾气为什么不能忍着？”张憧憬又问。 “能别提这茬了吗？”陈记录可怜巴巴道：“好吧，我承认我可能不够喜欢刘明珠，当年跟她在一起就是空虚寂寞冷了，但我对陈瑶是认真的，这次和她突然间的遇见，我仿佛像是看到了初恋一般，我甚至感谢当年她推开了我，因为那时候的我真的不够好。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彼此都经历了很多事，都成熟了很多，不会有太多的小孩子情绪了。” “我喜欢她，就像喜欢我自己一样，看见她笑，我也觉得很开心，她的一举一动就牵动着我的心弦。” “我见过很多很多什么校花啊，系花啊什么的，都很漂亮，身材又好，可能一时觉得新鲜，但是一转过头，就觉得她们好像都长一个样。” “只有陈瑶，她好像很与众不同，又好像比谁都长得漂亮，也比谁都温柔……” 一点三十五。 等陈记录说完，回过神再望向张憧憬问他，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不的时候，张憧憬怀里已经抱着张兮兮了。 那小丫头正冲着陈记录招手。 “兮兮，还记得我吗？”陈记录打招呼道。 “记得，有钱的胖叔叔。”张兮兮道。 “小小年纪，就知道钱，不好哦。”陈记录微笑道。 “我还知道你很胖呀。”张兮兮咧嘴笑道，门牙都还不齐。 陈记录一脸委屈。 张兮兮又说，“胖叔叔，其实你也还好啦，我还见过一个更胖的叔叔哦，像猪那么胖的。” 陈记录没好气道：“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张兮兮笑着说：“你如果给我买好吃的，就是夸你，不买的话，就……嘿嘿……” “买。”陈记录斩钉截铁道。 然后三人立马就去了一趟超市，张兮兮买了一大袋零食，陈记录付的钱，但估摸着等晚上徐嘉骏回来，他又要挨一顿骂了。 三人折返回桃花源别墅区。 路上，陈记录问道：“我刚才跟你说的，你听了没？” “听了。”张憧憬道。 “真听了？”陈记录怀疑道。 “不就是想说你突然发现你很喜欢她嘛，听不听有区别吗？”张憧憬笑道。 “那你帮不帮我？”陈记录问道。 “精神支持还行，要让我去跟徐嘉骏担保，我可不敢了。”张憧憬道。 陈记录嘿嘿一笑，“不用担保，我已经有一个小小的阴谋了，只要你帮忙牵个线，这事成不成，就看天意了！” 435 阴谋败于张兮兮 张憧憬饶有兴趣道：“说来听听，如果还算体面，我可以考虑考虑。” 张兮兮眉头一挑，好奇听着。 陈记录缓缓说道：“其实说阴谋也谈不上，应该是阳谋。我是这样想的，这不是你和徐嘉骏又在一起了嘛，你们俩可以借此机会请大家吃个饭，一定要把李松和雷双玉，吴成胜和龚艳君都请来，大家坐在一张桌子上，你们时不时秀个恩爱，也时不时扇风点火一下，气氛营造起来了，我再趁机表白，陈瑶吃了一大把狗粮，说不定就答应了。” 张憧憬很不客气拆台道：“那万一人家有男朋友或者说有喜欢的人了呢？” 陈记录信誓旦旦道：“那我也追，反正还没结婚，横插一脚的事情我有不是没干过。” 张憧憬淡淡一笑，“你还是省省吧，其实我听徐嘉骏说过，她还没男朋友。” 陈记录听后当即大喜，“那这忙你就更得帮了。” 张憧憬笑问道：“为什么？” 陈记录嘿嘿笑道：“做好人好事啊！” 张憧憬无奈一笑，“说完了？” 陈记录点头，“帮不帮？” 张憧憬点了点头。 本来他和徐嘉骏领了证就准备请大家吃个饭官宣一下的，这也正好是个机会，只不过这次可能就不能请楚狂人和褚三刀他们了。 当天晚上，张憧憬就把陈记录的话几乎是原封不动的告诉了徐嘉骏，她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关于那一大袋零食的事，还是把张憧憬训斥了一顿，那时候张兮兮在一边吃零食吃得老开心了。 睡觉之前，徐嘉骏就给她的高中同学雷双玉，以及大学同学陈瑶和龚艳君都发了消息，就是有点委屈田燕了，这次没敢叫她，怕来了尴尬。 至于李松和吴成胜他们那边就不用张憧憬知会了，估计陈记录在张憧憬点头之后就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 一个春意洋洋的周末如期而至。 张憧憬出门去超市里买了新鲜的菜，回来的时候约莫十点钟左右，身为孤家寡人的陈瑶已经来了，正和徐嘉骏相谈甚欢。 张憧憬把菜交给她们，俩人就进了厨房。 十一点钟的样子，陈记录也到了。 他一进门就朝张憧憬轻声问了句，“陈瑶来了没？” “早就来了。”张憧憬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厨房。 然后陈记录就奔着厨房去了，张憧憬陪兮兮一起玩耍。 “早啊，陈瑶。”陈记录在厨房门口打招呼道。 “早？”陈瑶微微一笑，开了个玩笑，“也不太早了吧！” 陈记录尴尬一笑。 “瑶子，厨房里太闷了，我出去待会儿，汤烧好了叫我。” 说完，徐嘉骏默默退出了厨房。 “你今天穿得很好看嘛！”自诩情场高手的陈记录破天荒说起话来像一个情窦初开的男孩子，只知道夸她去了。 “你今天早上出门吃糖了吗？”陈瑶问道。 “没有啊。”陈记录认真道。 “那嘴怎么这么甜？”陈瑶笑道。 “我……”陈记录差点没忍住，直接就说我喜欢你了，他顿了顿说道：“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 “你这身西装也很得体。”陈瑶笑了笑，补充道：“我也是实话实说。” 陈记录挠了挠头，憨憨傻傻的。 大概也只有在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面前，人们才会露出自己最劣性的一面吧！ “蘑菇，汤好了。” 陈瑶喊道。 “来了。”徐嘉骏回了一声。 “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叫哦！”陈记录说道。 陈瑶抿着嘴，点了点头。 走出厨房，陈记录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竟然满是汗水。 “厨房有这么热吗？”张憧憬笑道。 “还真有。”陈记录点头道。 从陈记录一进门，张兮兮就盯着他，已经盯了很久了。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问了，“叔叔，你上次答应我，下次来还要给我买零食的，零食呢？” 陈记录拍了拍脑瓜子说道：“瞧我这记性，忘了，兮兮啊，下次给你买好不好？” 张兮兮嘟起嘴，哼了一声，“你们大人每次都是下次，骗子。” 陈记录蹲下身子说道：“兮兮，叔叔像骗子吗？待会儿吃完了饭就去买好不好？” 张兮兮双手抱胸，撇过头。 这时，李松和雷双玉手挽着手走了进来，雷双玉说道：“兮兮，看阿姨给你买了什么？” 张兮兮一听，急忙回过头，看见雷双玉手里拎着的袋子，就忙不迭的冲过去，打开袋子一看，“咦，是‘三只松鼠’啊！” 陈记录对张憧憬无奈道：“她还知道‘三只松鼠’呢！” 张憧憬道：“那可不？” 只听张兮兮抱怨道：“还是双玉阿姨和李松叔叔好，不像那个胖叔叔，他就是个大骗子。” 李松蹲下身子问道：“胖叔叔怎么了？” 张兮兮负气说道：“他说好要给我买零食的，结果没买，可不就是骗子嘛。” 众人哈哈一笑，陈记录愁眉苦脸，有点相形见绌的感觉啊！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后来吴成胜和龚艳君来的时候也买了零食，张兮兮那小嘴甜得，就差没认亲爹了。 一来二去之下，在张兮兮面前，陈记录都有点无地自容了。 几个女人一起进了厨房，还好是当年张憧憬出手阔绰买的大别墅，换成寻常三室一厅的，小小的厨房还真挤不下四个女人。 她们说着她们女人之间的悄悄话。 张憧憬就抱着徐兮兮跟陈记录他们商量了起来待会怎么行事，大概是怕自己嘴笨，陈记录还特意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告白的话，然后截图保存下来。 商量妥当之后，张憧憬望向吴成胜说道：“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 李松微笑道：“爷爷奶奶看着呢，双玉懒得出一次门，就让她轻松点。” 张憧憬点了点头，“带孩子挺辛苦的吧。” 还不等李松说话，张兮兮就插嘴道：“才不辛苦呢，我妈说了，我小时候可乖可听话了。” 众人无奈一笑。 这话他们还真没资格反驳，毕竟他们也算是看着兮兮长大的。 当然了，张憧憬是没资格反驳。 十二点。 徐嘉骏叫了一声张憧憬去端菜上桌，四个男人就屁颠屁颠的冲进去了。 饭桌上。 李松和雷双玉你一口我一口的故意腻歪着，吴成胜也对龚艳君说着好听的情话，譬如什么老婆你生孩子辛苦了，老公为你喝口汤什么的。 做做成分太多，有时候看得人忍俊不禁。 见张憧憬和徐嘉骏没啥动静，陈记录在桌子下偷偷踹了下张憧憬，结果给聪明的张兮兮抓了个正着，“不准踹我爸爸！” 陈记录尴尬得说不出话来，有陈瑶在，他的嘴就变得很笨，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小丫头片子，眼睛也太水灵了吧！ 张憧憬突然放下筷子，深吸了一口气，端起一杯饮料对着徐嘉骏。 “你干嘛？”徐嘉骏有点猝不及防。 不是商量好了今天是给陈记录和陈瑶牵线搭桥吗？ “举杯。”张憧憬说道。 徐嘉骏乖乖举起杯子。 张憧憬缓缓说道：“这五年，我在外面，你一个人，还带着孩子，辛苦了。” 徐嘉骏白了他一眼，意思是这话不能偷偷说吗？ 张憧憬坚持跟了碰了杯。 一饮而尽后，张憧憬又给她和自己的杯子倒满饮料，徐嘉骏轻声求饶道：“胀！” 张憧憬从她手中拿过她的杯子，先后饮下，说道：“一杯敬过去，一杯敬未来。” “该不会还有第三杯吧！”徐嘉骏笑道。 “有。”张憧憬道。 “那第三杯又是什么？”徐嘉骏问道。 “交杯酒。”张憧憬咧嘴笑道。 “不要。”徐嘉骏有点羞怯道。 结果众人一阵起哄，吵吵嚷嚷着，“交杯酒，交杯酒……” 徐嘉骏是骑虎难下，只好跟张憧憬喝了个交杯酒。 陈记录就有点委屈了，不是给自己营造气氛嘛，怎么变成他俩撒狗粮现场了？ 事实上，今天这桌上，帮陈记录还是其次，宣布自己和徐嘉骏重新在一起了，才是头等大事。 坐下后，张憧憬丢了个暗号出来。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众人点头说是，还说吃完饭出去是晒太阳放风筝。 陈记录却是会心一笑，立即站起身，一本正经道：“我有话要说。” 大家都好奇看着他，只不过有的人心知肚明，有的人啥也不知道而已。 “你要说什么？”徐嘉骏笑问道。 “我……” 陈记录正要开口，结果今天和他很不对付张兮兮立马大喊道：“陈瑶阿姨，你快跑，他要跟你表白，今天的一切都是陈叔叔的阴谋，他和爸爸早就商量好了，要让李叔叔和双玉阿姨，吴叔叔和艳君阿姨撒……哦，撒狗粮，等你吃够了，就跑不掉了。” “陈瑶阿姨，你愣着干嘛呀，快点跑呀！” 说着说着，张兮兮都起身去推陈瑶了。 众人目瞪口呆。 陈记录更是懵了。 千算万算，没算到张兮兮会出卖自己啊！ 436 有人成双成对，有人孤单落幕 张兮兮拽了半天，陈瑶也没跑，最后还是徐嘉骏把张兮兮抱开了。 陈瑶望向木愣愣的陈记录，问道：“你要跟我表白？” 陈记录连忙摇头，又连忙点头。 点头摇头，不知所措。 张兮兮不解问道：“妈妈，为什么是表白，而不是表黑表蓝？” 众人忍俊不禁。 也不知是笑陈记录，还是笑张兮兮。 徐嘉骏微笑道：“兮兮，别问了，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懂了。” 张兮兮低头哦了一声，有点委屈。 为什么什么都是长大了就懂了呀！ 小孩子就不能懂了吗？ 陈瑶抬手笑道：“行了，我不是来看你点头摇头的，要表白就赶紧的，别打扰大家吃饭。” 陈记录沉默。 陈瑶有点生气了，“表不表？” 陈记录斩钉截铁道：“表！” 当陈瑶翘首以待的时候，这个已经是成功人士的胖子又沉默了。 多亏张憧憬暗暗碰了碰他的裤兜。 陈记录这才恍然大悟，连忙去掏手机。 结果手一慌，扑通一声，就掉在地上了，而且还恰好划到了陈瑶的脚尖前。 陈瑶今天穿的是裙子，如果他低头去捡的话，那么…… 陈记录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做出不道德的行为，陈瑶无奈一笑，弯腰去地上捡起手机，为了方便看的时候方便，陈记录老早就设置了常亮模式，所以没有锁屏。 她捡起来一看，手机屏幕中的内容便一目了然。 她笑着念道：“能够遇见你，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有了你，我的生活变的无限宽广，有了你，世界变得如此迷人。你是世界，世界是你。我愿意用自己的心，好好的陪着你，爱着你。陪你到你想去的地方，用心走完我们人生的余下的旅程……” “这就是你对我的表白？”陈瑶问道。 陈记录点了点头。 陈瑶有些生气，把手机仍在桌子上，说道：“其实我今天在来之前就知道你要跟我表白，不过，这些不是我想听的。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只要你能自己给我表白，我可以考虑一下。” 陈记录正要说话。 陈瑶打断道：“想清楚，机会只有一次，别张口就来，我可不想听那些陈词滥调。” 陈记录埋着头，像一个委屈的小男生。 如果让他公司的员工们看到这一幕，估计就要傻眼了。 咱们陈大老板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但其实陈记录一点都不委屈，他只是较劲脑汁在想，什么样的话是陈词滥调，什么样的话才是陈瑶想听的。 可是，他最笨的时候，脑袋瓜子也跟着变得不灵光。 想了老半天，每次都是欲言又止，每每要张口，给陈瑶一瞪，就又给憋了回去。 一时间大家都没有动筷子，静默着看着这两个人。 五年前，他犹豫在陈瑶和田燕之间。 五年前，她路过市场营销班时，会看那一道胖胖的可爱身影。 五年后，他不再犹豫选择和谁在一起，而在犹豫用什么样的话才能打动曾经错过的女子。 五年间，她单身一人，在等他说话。 十多分钟过去了。 菜都有些凉了，陈瑶大概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就说：“你如果说不出口，就别说了，坐下吃饭吧！” “我说得出口。”陈记录连忙道。 “那你倒是说啊！”陈瑶急切道。 “我喜欢你。”陈记录毫不犹豫道。 “你喜欢谁？”陈瑶问道。 “我喜欢陈瑶。”陈记录闭着眼睛，大喊道。 突然，陈瑶抱住了他，“这句话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陈记录有点受宠若惊，双手举起，想抱，又怕她觉得他太轻薄。 陈瑶低声道：“抱我。” 然后陈记录才紧紧抱住了她。 他问：“你说等了我很久是什么意思？” 她笑着说：“你忘了，当年我都差点答应了你了，要不是你……” 她突然泄气，“算了，往事不提。本来后来我也是打算忘了你的，但是每次看到蘑菇一个人等张憧憬，我就觉得好像忘记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蘑菇等了张憧憬五年，我也等你你五年，是不是很久？” 他惭愧道：“抱歉，是我当年太不懂事了。” 她笑，“没关系，或许那时候我们没在一起也是好事，至少现在还有机会。如果当时真的在一起了，也未必就有好的结果。” 他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突然，陈记录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陈瑶高跟鞋踩了他一脚。 她问道：“疼不疼？” 陈记录咬着牙，摇头，“不疼。” 然后陈瑶又踩了他另外一只脚，他还是咬着牙，说，“不疼。” 陈瑶微微一笑，“这是你这五年欠我的，现在两清了。” 他很高兴。 如果踩两脚就能了却很多烦心事的话，他宁愿被她踩一辈子。 在他憨憨发笑的时候，她掂起脚，猛的送上了五年之吻。 一吻定情。 看惯了太多言情偶像剧，亲身经历一次，其实感觉还是很美好的。 至少，不管是对于陈记录来说，还是对于陈瑶来说。 这五年的分别和重逢，总算彼此都没有辜负彼此。 正应了那句话，“再见，不负遇见！” ———— 早春已过，春来发几枝。 桃花源别墅的桃花已经成片成片盛开。 张憧憬就坐在阳台上，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处理一些公司事务。 半个月前。 一家以“憧憬”命名的大公司在各界响应下已经全面成立。 旗下众多产业之路齐头并进。 就包括了郑启东说的金融行业以及蔬菜市场房地产等等。 这个公司一经面世便在庆市商圈引起轩然大波。 不单单是因为他所涉及到的行业很广，也是因为参与公司成立剪裁的除了有如今风头正盛的游戏公司老板陈记录等年轻企业家参与之外，就连常年忙得如火如荼的建材老总徐正楷也来了，更重要的是，除了这些商界人士，就连一些在庆市举足轻重的政界人士也有参与。 并且在公开场合声明，这家公司将带领庆市经济走向另外一座高峰。 这就让许多在庆市扎根多年的老牌商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继而纷纷请求投资。 仅仅只是半个月，这家新兴企业便已经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气象。 而这家公司背后的老总，确实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神秘无比。 公司只有一个名义上的执行董事，也是个年轻人，叫郑启东。 不过，这些游走在商界的老油条都知道，郑启东充其量只是一枚棋子，影响着整个庆市局面的高人是他背后那些甩手掌柜。 没错，大老板自然而然是张憧憬，楚狂人在神仙管理局财务室贷了一笔巨款，成了二老板，褚三刀为了当这个三老板连房子都暂时没买，就在市里随便租了个房子，就连远在江南的杨七估计是最近发了一笔横财，也投资了三千万。 所以这家公司一出世，便是高峰。 张憧憬在阳台上处理完一些神仙管理局和公司的文件之后，开了开时间，恰好一点钟，距离兮兮放学还有半个小时，闲来无事就打开电视看了看新闻。 最近这段时间新闻上播报得最多就是憧憬公司，所以张憧憬每次看的时候都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徐嘉骏在的时候，他还要故意打开电视切到新闻台强行给她看，大概就是说，看吧，老公很厉害吧！ 只可惜徐嘉骏每次都是不轻不重的哦了一声，就没下文。 只有到了晚上造张兮兮的时候，她才会说，你厉害，你真厉害。 今儿新闻有些不同寻常，播报的视频不是憧憬公司的招牌，而是一栋高楼。 细细一看，高楼上站着一个女人，仿佛是要跳楼。 高楼下已经铺开了减压囊。 人民群众都在议论纷纷。 这年头，房价被吵得一个平米就要好几万，哪里不有几个怨天尤人，其实是自己能力不够就要跳楼自杀的傻子。 对于这种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的人，张憧憬鲜少有什么同情心。 正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蝼蚁尚且贪生，活着不好吗？ 张憧憬对这则实时新闻毫无兴趣，便躺在沙发上，看着时钟滴滴答答。 电视机里突然传来了一个很熟悉的绰号。 “小提莫”！ 张憧憬心神一凝，不自然想起了上次同学会遇见的大学同学。 他急忙转头一看，屏幕上的标题很醒目。 【流量小花小提莫跳楼真相】 话筒中的记者，正在根据自己得到的各种小道消息大胆猜测。 是经济公司不给资源？ 还是小提莫的刀子嘴得罪了太多人，才让自己走投无路的？ 望着电视机，张憧憬皱了皱眉头。 那天小提莫说活不下去了，他还以为只是一套说辞而已。 可是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她竟然真的走到了那一步！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看着视频画面中，她那一惊伸出去半截的高跟鞋，张憧憬终于还是有所动容。 他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五分钟就是张兮兮放学的时间。 缓缓吐出一口气，张憧憬一闪而逝！ 437 有人高楼一跃 愉悦大厦天台上。 “彭玉茜，你先下来，万事好商量！” 小提莫的经纪人陈女士说道。 彭玉茜摇了摇头，冷笑道：“商量？都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再信你们了。” “真的，我已经为你联系了很多公司的老总，他们都答应给你代言了。”陈女士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老总答应了？”彭玉茜面无表情道。 “这个……”陈女士犹豫了。 “说不出来了吧。”彭玉茜呵呵一笑，“我就知道，没有人愿意给我代言。” “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们，要不是你当初说话太不留情面，又怎么会……”陈女士叹息了一声。 “是我不留情面吗？是他们太过分了，我是没有他们有钱，可是我不是他们的玩物。”彭玉茜沉声道。 “那你也不必把话说得那么死，你先下来，我们再想办法，好吗？”陈女士恳求道。 “算了吧。我已经没有希望了，没有人喜欢我，也没有人愿意帮助我。”彭玉茜绝望道。 “那你也不用跳楼啊，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跳，会给公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陈女士着急道。 “呵呵。”彭玉茜又冷笑一声，“说来说去，都是公司利益。要是我找个没人的地方跳了，是不是连你也不会来劝我？” “怎么会呢！”陈女士道。 “我太了解你们了，你们从来都是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说好要给我的代言，看到网上骂我的人多，就立马把代言给我撤了。”彭玉茜道。 “那是公司决策，你想想，这些年我是如何待你的？”陈女士道。 “你……？”彭玉茜看了他一眼，“在我还能赚钱的时候你是对我好，可是后来呢？你宁愿去带一些新人，也不愿意把资源给我，难道不是已经放弃我了吗？” “就算我放弃了你，你也不能放弃你自己啊。”陈女士道。 “你说得轻松，当你有一天跟我一样面临着一辈子都偿还不起的贷款时，你也会跳的。”彭玉茜道。 “你又是何苦呢！”陈女士叹了口气。 “不用说了。”彭玉茜凄然一笑，转身面向那空荡荡的高空。 此时她心中充满了绝望，对这个世界绝望，对自己绝望。 突然，天台上又冲出来一个人。 正是喜欢了小提莫很多年的李勇。 他大喊道：“别跳。” 彭玉茜被吓了一跳，差点直接摔下去，摇摇晃晃好几次，她才稳住身形。 显然，她的内心深处其实对死亡也是恐惧的。 李勇看见这一幕，连忙冲了过来。 “你别过来。”彭玉茜连忙道：“你再过来，我马上就跳下去。” “好，我不过来，你冷静，千万要冷静。”李勇着急道。 “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彭玉茜问道。 “不是的。”李勇连连摇头道。 彭玉茜叹了口气，“李勇，你走吧，我可能真的要跳了。” “不，这世上有人喜欢你的，我，我就很喜欢你。”李勇道。 “你……？”彭玉茜冷笑看了他一眼，“你喜欢我有什么用，你既没钱，又没势，什么也帮不了我。我不需要你的喜欢。” “我虽然没钱，但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可以很努力很努力的赚钱。”李勇道。 “努力？”彭玉茜冷笑又冷笑，“努力有什么用，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工资，你就算努力一辈子也还不起我的账。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钱吗？一千万，一千万啊！”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说出了这个数字。 听到一千万这几个字，李勇也是心头一震。 “不试一试，你又怎么知道，万一我突然就有钱了呢！”李勇道。 “万一？呵呵，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万一。”彭玉茜道。 李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了，“好吧，我承认，我确实一辈子也找不到一千万，既然你要死，我便陪你一起死。” 说着，他也走向了天台边缘。 “我死我的，你干嘛？”彭玉茜有些生气。 “你不知道，我是孤儿，我早就不想活下去了，要不是转学之后遇到你了，可能我也找个地方跳了，兴许都没人知道。其实这样也好，我本来就没什么牵挂，你死了，我就更没有牵挂了，还活着干什么？”李勇突然也很绝望。 “那你去死吧！”彭玉茜懒得搭理他。 “嗯。”李勇点了点头，“在死之前，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彭玉茜有点无奈。 自己跳个楼，还要答应他的要求。 算了，反正这一跳就什么也没了，答不答应，又有什么关系。 “你跳的时候能不能喊个一二三，我想跟你一起跳，这样才能一起死，说不定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可以吗？”李勇道。 “不可以。”彭玉茜道。 “为什么？”李勇问。 “因为我下辈子也不想遇见你。”彭玉茜道。 李勇突然笑了，仰头望向天空，永远是充满了阴霾。 这个傻子，真的是个傻子，就连彭玉茜都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跳了。 突然，天台上刮起一阵诡异妖风。 彭玉茜和陈女士都有些睁不开眼睛。 等他们睁开眼时，天台上又多了一个人，而且一跃而起的李勇已经昏死在了地上。 只听那个人没好气数落道：“别人跳楼，你跟着跳楼，真是个傻子。” 然后那个人不再看李勇，转头望向了彭玉茜。 “是你！”彭玉茜有些惊讶。 他想过很多人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天台上劝自己不要死，可是…… 她的妈妈，她的弟弟，她的朋友，一个都没来。 来的反而是眼中只有利益的经纪人，以及李勇那个傻子，最后还有那个跟她没有丝毫关系的张憧憬。 老实说，彭玉茜此时心中泛起了一丝希望。 因为她知道张憧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他既然来了，那么会不会……？ 可是，她的幻想很快就落空。 张憧憬说了一句很绝情的话，“别想太多，我可不是来帮你的，也不是来劝你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跳。” “呵……”彭玉茜自嘲一笑。 仿佛这一辈子就只剩下冷笑和自嘲了。 原来是自己想太多！ 是啊，他跟自己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要帮自己？ “你想看我跳下去？”彭玉茜反而来了兴致。 张憧憬点了点头。 “那你看好了。”彭玉茜决绝转身。 这时，张憧憬说道：“我一直在等着看，愉悦大厦也就三十多层楼而已，跳下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就是摔成个肉渣，鲜血流满整条街，在黄泉路上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 彭玉茜迟疑了一下。 一想到长得那么可爱的自己死后变得血肉模糊，她就有点畏惧。 张憧憬不急不忙，继续说道：“哦，我忘了，下面已经准备好了减压囊，运气好的话，你可能只是摔个脑震荡半身不遂什么的，下半辈子在医院度过，至少你撂挑子不干了，然后追债的人全都冲着你爸妈，你弟弟去，最后家破人亡，你也没人管，尿一地，拉一地，恶心一辈子而已。运气再好一点的话，可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但是出了院，还是要到处找钱还债，跳个楼就当跳着玩了，也挺好的，至少是一份难忘的经历。” “你跳吧，我想看看你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 张憧憬抱起了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旁边那个经纪人陈女士一听，顿时就要跟张憧憬发怒，“你这人也太无情了吧，哪有你这么逼人跳楼的，你赶紧滚。” “闭嘴。” 张憧憬冷冷瞥了她一眼。 那个陈女士顿时没由来心底拔凉拔凉的，就好像是妖怪见了神仙，老鼠见了猫，滋生出一种恐惧感。 她沉默着，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而此时，彭玉茜站在天台边缘，她低头望了望身下。 好高！ 她心神一晃，险些又摔了下去。 张憧憬却一点也不慌，以他的速度，就算彭玉茜真的掉下去了，也能在半空中把她被拉回来了。 好在彭玉茜没有掉下去，她急忙抓住了护栏，内心十分忐忑。 她的脑海中下意识闪过张憧憬刚才说的那些情况。 跳了可能死，可能不死，死了会很难看，活着却会很难过。 这个时候，张憧憬又说话了，“小提莫，其实我挺希望你跳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老同学这么蠢，蠢到被生活压得跳了楼，我就觉得很没面子。” “你什么意思。”彭玉茜恼怒道。 “没什么意思，就是以后别人在我耳边提起你的某某同学当年傻乎乎的跳楼，你都没有出手相助，我会觉得很不舒服，别人也会觉得我很无情。”张憧憬想了想，又道：“这样吧，反正你都要死，也别连累别人过得不愉快，不如你先发个声明，跳楼是你自己要跳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陈女士一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突然也来了兴致，“对，你反正都要死，就别连累别人了，先发个声明吧！” 彭玉茜双拳紧握，死死看着面前这两个人面兽心之人。 438 奈何心中有侠情！ “你们……你们……太无耻了。” 彭玉茜指着他们，手都在哆嗦，给气得不轻。 “呵……”张憧憬冷笑。 陈女士面无表情，动不动寻死觅活的艺人她见得太多，就像是大江大河里的小鱼，拼了命也只是想掀起一点波浪而已，但其实谁都比谁惜命。 她固然有点怕彭玉茜真的不顾一切跳下去了，因为那样的话会给她以及经济公司带来不小的负面影响。 但是要说到同情，她一点都没有。 在这个世道，谁又不是拼了命的活着？ 只不过有的人挣扎着挣扎着就没了勇气而已，而有的人，可能鲤鱼跃龙门罢了。 此刻他万分感谢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他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小提莫要死就死，我又何必费劲心力去劝她，反正她的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我不劝你了，发完声明再跳吧。”陈女士冷漠道。 “我为什么要发？”彭玉茜气道。 “其实发不发也无所谓，反正你的微博账号都是我在帮你运营，我自己发一条就行了。”陈女士直言不讳道。 听她这么一说，饶是张憧憬也有点感慨，这世道真的腐蚀了太多人心。 古道热肠都成了空口白话，只有利益才是她们眼中的永恒。 “你……卑鄙。”彭玉茜气糊涂了。 “一些必要的公关手段而已，公司没有必要为你的任性买单。”说着，陈女士已经掏出了手机。 彭玉茜连忙冲了下来。 她声嘶力竭道：“我不跳了，不跳了还不行吗？” “这就对了嘛！”陈女士笑了笑。 发声明是下下之策，不到必要的时候，她没打算真的发那么一条声明。 所以，她其实也是吓唬小提莫的。 “那你刚才说的有老板找我代言，还算数吗？”彭玉茜哀求道。 “好好活着吧，可能会有机会的。” 陈女士撂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至于小提莫会不会再跳下去，她真的不在乎了。 当然，她更相信小提莫没有这么傻。 彭玉茜自嘲般笑了笑，一脸颓然。 她又何尝听不出陈女士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一切……都只是敷衍而已。 她还是要在公司里过着下人一般的生活，给那些成了名的艺人端茶递水，打扫清洁，前途只会在黑暗中永远暗无天日。 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如果在没有过跳楼这个事件，兴许还真有翻身之日。 可是，她今日的举动已经得罪了公司，公司又怎么会让她翻身呢！ 彭玉茜瘫坐在地上，碰头乱发，像一个小疯子。 不疯她又怎么会来跳楼呢！ 张憧憬冷眼望着他，火上浇油道：“这就不跳了？” 彭玉茜仰头看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无情的人，他还是大学时候的那个张憧憬吗？ 在这一刻，她觉得，张憧憬比那些想要让她陪睡觉的老板还要可怕。 可是，老天爷就像是跟她开了个玩笑一般。 很快他又看到这个老同学露出一抹欣然笑容，很温柔，很阳光，很侠情。 他笑着说，“不想死了的话，‘憧憬公司’有一个乡村女神的项目，你可以去试一下。” 彭玉茜震惊。 ‘憧憬公司’！ 最近在庆市闹得沸沸扬扬的新兴企业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难道…… 憧憬，张憧憬。 “那就是你开的……” 彭玉茜话还没说完，张憧憬却摇了摇头，“不要想我给你走后门，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门槛而已。” 说完。 张憧憬豁然转身，叹了口气，还是又补充了一句，“世上有很多人，嘴上说喜欢你的人可能也很多，但是遇到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不容易，别等老了的时候才后悔，珍惜眼前人吧。” 我本无心济苍生，奈何心中有侠情！ 一点二十五，该接张兮兮了。 张憧憬一闪而逝。 小提莫跳楼事件就像一场闹剧，在沸沸扬扬中，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接完了张兮兮，下午张憧憬就在家里陪他玩，父女两的感情与日俱增。 一开始张兮兮叫他爸爸可能还有些别扭，但现在，她几乎已经觉得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爸爸了，是她以后最坚实的依靠了。 对于张憧憬来说，事业爱情都获得了双丰收。 可是，这世间事，有因便有果。 因果二字，天道循环。 有些人生来就具备着一些使命，即便中途闲适了一段时间，但早晚会走上属于他本来的那一条路。 而注定不凡的张憧憬恰恰就是那么一个人。 他还未出生时，便已经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每个下棋的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下棋的和看棋的鲜少有人分得清真我。 ———— 江南的三四月，细雨绵绵。 所以有“雨打江南”的美景。 作为和京北城相提并论的天下气运之地，最适合养神仙的江南，这里是许多人间修士的最终向往。 那么江南究竟有什么值得修士向往的呢？ 是那一座座苍老了容颜却依旧屹立的水乡石桥苔痕上阶绿的绿意？还是那菁菁流淌了千年，荡开微波，轻风逐流下的澄澈透明？或是那盛开在烟雨朦朦中颇具风情的油纸伞的古色古香的人间仙子？ 江南出仙子！江南出神仙！ 对于别人来说，这些都有可能，但对于杨七来说，江南美景只有一道。 那便是那年和褚三刀在江南通天福地中遇见的一位御剑仙子林雨棠！ 自打来了江南，杨七便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和林雨棠漫步江南，见过诸多景色，也见过诸多在江南养着的老神仙。 其中七品尊者便有不下二十多个，而且个个都和江南林家有着极深的渊源。 杨七这货不愧是玄真子说的“行大运”之人，运气一直好到爆，就连林雨棠家里人都见过了，也不知是因为江南神仙管理局橘长陆飘飘的暗中支持，还是因为他对林雨棠有救命之恩。 全家人居然看瘦不拉几的杨七居然格外顺眼。 甚至有消息说，林家仙子就要和这个外来修士结为道侣了。 这让许多江南男修士感觉十分绝望。 林雨棠和陆飘飘又一丝不深不浅的亲戚关系在，两人在这座风水极佳的大城中均有“仙子”之名，乃是江南修士公认的最美的两个女子。 可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王八蛋竟然要和林仙子结为道侣，简直天怒人怨。 于是，江南这段时间很不太平。 杨七也很久没再神仙论道群里发过消息了。 因为他每天不是忙着打架就是忙着打架，好在这些个江南修士修为实在不堪入目，往往一抬脚一挥手，就扫飞一大片。 但是他们很快又会像狗皮膏药一般追上来。 这就导致杨七很郁闷，也很忙。 今儿江南依旧小雨。 杨七和林雨棠约好了一起出来雨中漫步，来到林家庄园外等了约莫七八分钟，林雨棠便撑着一把江南特产油纸伞走了出来。 她身材很高挑，比杨七还要壮实一些，从眉眼来看，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不过自一年前洞天福地中出来之后，林雨棠便戴上了面纱。 有人说她是因为遇到了喜欢的人，所以不愿意把那张漂亮的脸蛋给外人看了。 也有人夸张说，林雨棠可能是长了痘痘，不便见人。 其实只有杨七知道，她的脸颊上被人狠狠划了一刀，动刀时那人注入了灵气，所以林雨棠几乎已经没有恢复容颜的机会。 这也是林雨棠没有和陆飘飘一起去京北参加那场六十年一次的仙班大点的根本原因。 杨七和林雨棠各自撑着一把油纸伞，并肩走在江南小道上。 望着江南朦胧烟雨，林雨棠有些许感伤，都说江南出仙子，可是自己这个仙子已经成了名不副实的假仙子了，别看现在外头嚷嚷着喜欢自己的人很多，可是她知道，一旦外面那些人看到自己的脸，她们还会喜欢自己吗？ 呵呵……当然不会，因为那些人只是喜欢这张脸而已。 兴许是看出了林雨棠所思所想，杨七轻轻说了一句：“别想太多，在我心中你始终跟我第一眼见到你一样。” 林雨棠突然停下了脚步，看了他一眼，美目流转。 那一年初见，他说喜欢自己，她理所应当的觉得世间所有男子都应该喜欢自己，所以只是笑着点了点了头，其实压根没放在心上，直到她被人划伤，险些杀死，他奋不顾身的冲出来救了自己，她才知道，他的喜欢跟别人的喜欢不一样。 林雨棠微笑望向他，“你会一直喜欢我吗？” 杨七抿嘴笑道：“当然，我说过会喜欢你，就一直喜欢你。” 林雨棠沉声问道：“那万一所有人都在骂我是丑八怪呢？” 杨七毫不犹豫道：“他们说他们的，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林雨棠望着他，问：“难道你心里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杨七轻描淡写道：“不会呀，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天底下最美的仙子。” 杨七强调道：“是仙子。” 林雨棠突然笑了，那看不见的面纱下，是一张比江南烟雨朦胧还要好看的笑容。 439 江南装逼事件 俩人静默走过屋檐下的街道，河道两岸杨柳依依。 恰如杨七此时的阳春心意。 细雨落打在平静的河面上，呈现出圈圈点点的美妙景色 路过一处石桥时，突然，那张漂亮的河面脸蛋泛起了皱纹，举头望去，只见一位御剑修士遥遥飞来。 “杨七，受死！” 话落之后，一剑自天而降落。 “无聊！” 杨七冷哼一声，拂袖一挥。 大地起狂风！ 那名御剑而来，又一剑而落的修士，直接被吹出了天际。 杨七负手在后，就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雨棠笑道：“还有点高人的样子。” “那可不。”杨七得意一笑，其实这种装逼手段也是跟老张学的啊！ 杨七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老张身边有那么多漂亮女孩子，原来是因为他会装逼啊！ 嘿嘿…… 装逼一时爽，一直装逼一直爽。 老张也是，也不早点告诉自己这种至高无上的泡妞法子。 “笑什么？”见杨七自顾自的笑，林雨棠有些好奇。 “没什么，就是想起一些老朋友。”杨七回味道。 “就是庆市那几个？”林雨棠问道。 “嗯。”杨七点头。 “我听陆飘飘也提过几次，你能不能说过我听听，要是以后见了，我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林雨棠道。 杨七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我们庆市是穷山恶水……” 他话还没说完，林雨棠就插嘴道：“出刁民？” 杨七笑道：“才不是，我是想说，穷山恶水，没什么修士。” 杨七掰起指头说道：“算上我，凌霄天师、玄真子前辈、张憧憬、褚三刀、楚狂人、还有神仙管理局的工作人员，几乎就没有什么其余修士了，不像你们江南，门派林立，散修客卿无数。” 提到江南，林雨棠有些自豪了，“那当然了，我们江南可是世上最好的地方，豪杰辈出，就连蝶谷尊者和神仙管理局老大其实都是出自江南，你还不知道吧！” 杨七惊讶了一下，“还真不知道。” 林雨棠淡淡笑道：“那我再告诉你，号称八百年无敌的青衫剑仙也是出自江南，你会不会被吓到。” 杨七还真下了一跳，恍神之间，差点撞在一颗青青杨柳上。 好在林雨棠及时抓住了他，“看路。” 杨七却笑道：“你信不信，我低下头能捡到值钱的东西？” 林雨棠纳闷。 杨七蹲下身子，在杨柳树下找了一会儿，还真找到一枚硬币。 这是他的运气，绝世无双的运气。 天下间没有第二个人能每次撞到东西后都会捡到值钱的玩意。 杨七叹息道：“可惜了，这次运气貌似不太好，只捡到了一块钱。” 林雨棠笑道：“一块钱也是钱。” “也是。”杨七点了点头，“在我们庆市有个说法，捡到的钱一定要在当天用掉，要不然运气会不好。” 说完，杨七便去路边的店里买了个棒棒糖。 他递给她，就像小时候小男孩喜欢一个小女孩会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递给喜欢的她。 她接过棒棒糖，撕开胶纸后，嫌弃些许面纱，含在嘴里，满心欢喜道：“真甜。” 杨七望着她，她眉眼带笑，他眼中带笑。 眉目传情！ 林雨棠突然低下头，大概是有些害羞，她嗓音微弱道：“言归正传。” 杨七连忙哦了一声，转身身子，面朝前路，边走边说：“凌霄天师去了京北城当官，应该是很难见到了，我就不跟你说他了。” 林雨棠低声道：“那先说说玄真子前辈吧，我听过他的名号。” 杨七微微惊讶，“连你都知道，玄真子前辈的名号这么大？” 林雨棠道：“六十年前，我们江南也有一位擅于占卜之人，和玄真子前辈并成为北玄南卜，所以对他有所耳闻，挺好奇的，你快说吧。” “说起玄真子前辈啊，就不得不提他的套路营销，以前我们还在庆市俗世上班的时候，好不容易存了点钱，都被玄真子前辈用各种花里胡哨的套路给赚了去，所以他一直是我们庆市最有钱的修士。” “当然了，我们一点都不记恨他，因为他除了忽悠我们的钱，也帮过我们，每次有危险的时候，他都会提前告诉我们。” 说到这里，杨七自顾自笑了起来。 “那他最擅长什么？”林雨棠好奇道。 “当然是掐指一算了，只要前辈一掐指，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杨七毫不犹豫道。 “世间修士都在猜测北玄南卜，到底谁更厉害一些，现在看来玄真子前辈可能要技高一筹？”林雨棠道。 “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杨七好奇道。 “因为南卜每一次占卜都会与对象下一盘子，然后赠与一枚棋子，比掐指一算是不是要复杂了很多嘛！”林雨棠笑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杨七点头道。 如果林雨棠的话让楚狂人或者张憧憬听到，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在九九饭店的街头，张憧憬便与一位盲人棋手下过很多盘棋，那位盲棋士临走前也曾赠与张憧憬一枚血红棋子。 只是尚且不知那棋子到底有何用处，张憧憬最近又沉迷于天伦之乐，无心修炼，根本就没空整理那些被他随意丢在方寸戒或者是仙宫里的宝物。 “再说说楚狂人吧！”林雨棠道。 俩人又路过一座石桥，在四通八达的江南雨巷里悠闲漫步。 “楚狂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他就是平时对我们很霸道，其实是个软耳朵，怕媳妇的很，每次有什么事，都要媳妇点了头，他才敢去做，也就前几年我们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他可能意气风发了一下，再过几天等他伤好了，估计就要去接媳妇回来，然后一犯错就跪搓衣板了。”杨七笑着说。 “这样的男人挺好的。”林雨棠道。 “是嘛，其实，我跟他很像。”杨七嘿嘿笑道。 突然，一股杀气迎面扑来。 前面，一位仗剑修士屹立在雨中。 在修士众多的江南道，就连凡人都早就见惯了神仙打架，所以路上的行人一点也不害怕，充其量只是稍微避开一些，胆子大一点的，甚至还会在附近的茶楼坐下来，点上一盘花生米再来一壶花雕老酒，边吃边喝边看。 杨七叹气道：“这些人可真够无聊的，三天两头来找茬，打了一次，又来第二次，没完没了是吧！” 林雨棠微笑道：“这次好像有些不一样，是武帝境界的，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万剑山庄的首席弟子梁景洪，此人三十岁便突破至武皇境界，七十岁达到武帝，如今一百二十岁，已入武帝巅峰，算是万剑山庄天赋最佳的弟子。” 杨七不屑道：“那又如何，我一百二十岁时还只是真师境界呢，今年约莫一百二十五岁，天师境。” 林雨棠微微惊讶，“只用了五年时间？” 杨七很自信道：“只用了五年，不知是我，包括褚三刀，楚狂人，张憧憬，都是这个境界，尤其是老张，他五年前修为比我还低。” 林雨棠有些羡慕道：“真好。” 杨七突然好奇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雨棠，我一直不知道，今年你多少岁了？” 林雨棠瞪了他一眼，“你妈妈没有教你不要随便问女孩子的年纪吗？” 杨七尴尬挠了挠头，“我是孤儿。” 林雨棠掩嘴一笑，“九十八了！” 杨七憨憨笑道：“那还挺小，我都二十多岁了，你才出声。” 林雨棠皮笑肉不笑。 老牛吃嫩草，很开心是不？ 那个站在雨中的修士梁景洪见这二人说说笑笑，丝毫没有把自己放眼眼里，隐隐有些生气，将剑柄朝着地面重重一杵。 一股灵力便有自地面而起，沿着街道撞向杨七。 杨七面不改色，只是袖手一挥，便划去这道灵力攻击。 杨七没好气望向对面那人，“你很闲吗？” 梁景洪瞪了他一眼，杀气腾腾。 杨七笑问道：“想杀我？” 梁景洪沉声道：“你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人，就该死。” 杨七突然哈哈大笑，“在你之前，有很多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但是结果了，他们都被我扇飞了。你觉得你会不会被扇飞？” 梁景洪勃然大怒，“找死。” 杨七泰然自若道：“万剑山庄首席弟子是吧。” 梁景洪不屑道：“是有如何？” 杨七又问道，“在东边还是北边，或者是西边南边？” 梁景洪怒视。 杨七无奈一笑，“不说算了，那可别怪我送错了地方。” 话落，只见杨七脚下猛地一震。 这道青石板街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一道灵力蔓延过去，梁景洪拔剑斩向地面，却传出哐当一声，然后她这个人被那股以牙还牙而来的灵力击飞向空中。 紧接着，杨七袖手一挥，这位万剑山庄的首席弟子便不翼而飞。 杨七脚下又轻轻一点，街面上这道裂缝便又合拢，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街道两侧顿时传来拍掌叫好的声音。 会装逼，就是好。 杨七淡淡一笑，转头望向林雨棠，“我刚才说到哪儿了？” 440 江南思故人 “刚说完了楚狂人。”林雨棠微笑道。 然后两人继续雨中漫步。 杨七一手撑伞，一手负后，很有高手韵味，道：“褚三刀那家伙两百斤左右，是个十足的胖子，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很讲义气，上次洞天之战中，你们见过的。” 林雨棠点了点头，“记得，当时是你挡在我身前，然后他挡在你身前，最后他还毁了一件法宝才化解掉我们的危机。” 一年多前的洞天福地之战何其惨烈，丝毫不必在塞北大漠转战一年的楚狂人差，当时也是死了很多修士，就连江南仙子都死伤近百，林雨棠也正是在那一战中被人毁了容颜，至今都还没能敞开心房，面见世人。 杨七知道那件事是林雨棠一生的转折点，也是她的伤心事，所以不再继续提褚三刀，他望了望一处柳岸，岸边又一处凉亭，杨七说道：“那边的风景貌似更好，要不，去那边坐坐？” 林雨棠点了点头，走在前头。 到了凉亭之后，杨七主动去帮她收了伞，然后一同坐在坐在凉亭之中。 从凉亭中望出去，便是一幅“雨打江南”的美妙风景。 只不过，风景再美，看腻了也就不那么新鲜了。 林雨棠有些感慨道：“我这辈子还没出过江南，真想知道外面的风景是什么样的。” 杨七摆头道：“外面的风景一点也不好，比江南差远了。” 林雨棠反对道：“世人都说江南风景好，我却不以为然，于我而言，江南之外才处处是美景。” 她望着他。 对她来说，从庆市远道而来的杨七，便是一道江南之外的风景。 这或许也是她会喜欢上他的原因。 杨七微笑道：“想去江南之外啊，那也简单，等你伤彻底好了，我就带你去满世界的旅游。” 林雨棠好奇道：“你去过很多地方吗？” 杨七抬头想了想，“算是吧。” 林雨棠急切道：“可以跟我说说吗？” 杨七抿嘴笑道：“当然！西边就是我来的地方，叫庆市，那里的凡人，最喜欢打麻将，今天七大姑八大姨，明天叔叔伯伯，数来数去，开心得很。更西一点你的地方就要数日光城了，那边是妖怪管理局的区域，凡人修士一般过去都要收敛几分，不过当年我们哥几个闯荡日光城的时候还是比较高调的，什么探长啊，狐族的族长啊，都打过交道。” “有机会，我也要学打麻将。”林雨棠嘀咕了一句，然后好奇道：“那你见过狐狸精吗？我听说她们都长得很漂亮。” 杨七不可置否笑了笑，“确实很漂亮，个个都是天生的狐猸子，尤其是狐族公主还跟老张结过婚。” “人妖奇恋？”林雨棠惊讶道。 “假的。”杨七道。 “唉……”杨七叹了口气，“人妖奇恋我还只是挺老前辈们口中提过，还没见过呢，还以为有生之年能见到一次，可惜是假的。” “毕竟是妖精嘛，老张他就算有贼心，也下不去胆啊，更何况老张心里一直有人，装不下其他女人。”杨七道。 林雨棠哦了一声。 杨七继续道：“北方我只去过京北城，那里的修士都差不多，没什么特别的，倒是一些地道的北方凡人，闲来无事喜欢听小曲儿，那些戏子把自己涂抹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咿咿呀呀，反正我是听不懂他们唱什么的。” “是这样吗？”林雨棠唱了一段。 “咦，你也会啊。”杨七惊讶道。 “上次准备去参加仙班大点，特意学了一些，只可惜，没去成。”说到这里，林雨棠有些遗憾。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杨七安慰道。 林雨棠抿嘴一笑，问道：“我唱的好吗？” “当然好了，比那些名角唱得好听多了。”杨七夸夸其谈道，其实他压根就没去戏园子里听过，只不过在九九饭店的时候偶尔听魏巡和魏茵唱了几句，所以知道一些，但绝对不多。 林雨棠看起来就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点了点头，其实分不清她心里到信没信杨七的话。 但是她知道，他只是想让自己开心而已。 林雨棠又问道：“还有吗？” 杨七想了想，“比京北城还北的北方，我也没去过，不过听楚狂人他们说过那边常年飞沙走石，还有一片无垠大漠，大漠里有很多商客，汽车过不去，除了发达的大城市，一边地方骆驼是他们唯一的交通工具。” 林雨棠笑道：“我想去骑骆驼。” 杨七道：“好，以后我带你去。” 林雨棠面纱下的脸颊笑开了花，她把双手的手肘都搁在亭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手掌托起脑袋，望着他。 他又说，“东边，东边的话就有点特殊了，早些年我去过几次，那边是崇山峻岭，也有很多魔修，宗门林立，后来魔道管理局负责管辖那边区域之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了。但是前两年老张他们去过一次，据说还跟魔宗的副宗主夜不眠抢过宝物。” “夜不眠？”林雨棠惊讶道。 “你没猜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他带着面具，谁也没见过他的真容。”杨七道。 “那一战肯定很惨烈吧。”林雨棠道。 “夜帝是何许人，老张他们那时候哪敢跟他打架，抢完了宝物，就溜了。”杨七道。 “能从夜帝手里手里逃脱，你的那些朋友们也很厉害了。”林雨棠憧憬道，约莫是也想跟他们一样去闯荡四方。 “厉害个屁，要不是老张有点奇遇捡了一头龙马，估计一群人在东山峻岭就嗝屁了。”杨七没好气道。 “龙马？是上古异兽吗？”林雨棠惊讶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速度特快。”杨七道。 “那就是了，根据古籍记载，数万年来，龙马也只出现过一头，还是当年叱咤仙帝叶叱咤的坐骑，你的朋友们能找到这世上第二头龙马，想来奇遇一定不凡。”林雨棠说道。 “什么第二头啊，他们就是去叱咤仙帝的墓里溜达了一圈，不过，除了龙马也没淘到什么宝贝，功法什么的，全都被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修士得了去。”杨七说道。 “漂亮的男修士？”林雨棠又好奇。 “嗯。”杨七点头道：“就是很漂亮，老张说的，比姑娘还漂亮，但是具体怎么个漂亮法我也不知道，兴许只是开玩笑吧。” 林雨棠笑道：“老张的奇遇可真多。” 杨七抱怨道：“那可不，玄真子前辈说了，天下间运气最好的人是我，气运最大的人却是老张，有时候真想跟他换一换。” 林雨棠安慰道：“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不必羡慕别人。” 杨七看着她，说道：“我也举得，自己的就是最好的，所以我一点也不羡慕。” 她的脸突然有些红，兴许是听出来了杨七的花式告白方式。 林雨棠故意望向河面上的“圈圈圆圆”，岔开话题道：“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没跟我说张憧憬是什么样的人呢。” 杨七猛地拍了拍脑袋，道：“瞧我，都险些把老张忘了。” 杨七定了定神，也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副“雨打江南”的景象，闲适说道：“说起老张，他的故事可就曲折离奇了。老张文采特好，出口成章，不过这还不是他最厉害的，他最厉害的是有个牛逼的师父，全天下最厉害的师父。” 他本来是想帮张憧憬保守这个秘密的，想了想，林雨棠是自家人，就吐露真言了，“算了，我还不是不跟你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你吧。老张的师父是青衫剑仙。” “青衫剑仙？！” 这绝对是林雨棠有生以来听过最惊讶的一件事。 “看来陆飘飘没告诉你啊。”杨七道。 “她也知道？”林雨棠纳闷道。 “嗯。”杨七点了点头，“仙班大点的时候，老张故意说给她听的，不过你别告诉陆飘飘哈，我怕她会觉得老张算计了她。” “明白。”林雨棠点头道。 杨七继续说道：“老张的师父虽然是天下最强的青衫剑仙，但是他早年并不强，青衫剑仙远游也不知道远游到哪里去了，几乎就没管过他这个徒弟，要不然，当年我们也不会被陈家的人追着满世界的跑了。” 林雨棠深思道：“青衫剑仙不拘一格，想必是想锻炼张憧憬，所以才故意没有管他的，以他的神通，说不定无时无刻都看着张憧憬，真到了生死关头，肯定是会出手相助的。” 杨七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也不认识青衫剑仙，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老张虽然修为不怎么样，但是他有个师妹，是蝶谷尊者的女儿，叫沐萧萧，人称蝶谷小仙子，也是个小美女，我们关系还不错，她打架特厉害。除了现在的老张以外，当年我们庆市的修士中，可能就只有楚狂人能跟她过几招，但绝对过不了十招。” 林雨棠向往道：“我听陆飘飘说过，她在仙班大点的时候好像用的是‘天下第一女剑仙’这个绰号，看得出来，她也是个很有趣的人。” 杨七笑道：“岂止是很有趣，我觉得就没有比她更有趣的女修士了。” 林雨棠不解道：“为什么这么说？” 杨七回忆道：“你可能永远没法想象，堂堂一代修士，居然是个路痴！” 林雨棠掩嘴直笑，“真想跟她认识一下。” 杨七道：“想认识她还不简单，不过，现在还真不行，她去了伯阳老大说的那个地方，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等以后，我介绍她给你认识，你跟她搭在一起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雨棠期待着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有趣的事吗？” 杨七想了想，“有，刚才说到东山峻岭，我还有件事忘了说，那边有座崂山，山上的山楂很好吃。蝶谷小仙子还在那里结实了老张在剑宗的师姐阿罗仙子，他们俩啊，就像一对冤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来吵去，没完没了。一开始觉得很烦，后来听着听着，看着看着，就习惯了，现在好没看到她俩吵架，还有点想念了。” 林雨棠不解道：“她们都是仙子，为什么会吵啊？” 杨七无奈道：“争风吃醋呗，我要是没猜错的话，阿罗仙子肯定喜欢老张，蝶谷小仙子……不太好说，反正我们这几个人中，她跟老张最亲近。” 林雨棠轻声笑道：“老张女人缘可真好，我也想见见他。” 杨七道：“别了吧！” 林雨棠纳闷道：“为什么？” 杨七憨憨挠了挠头，“我怕你也会喜欢他。” 她掩嘴直笑，“他不是已经结婚了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啊。” 他撇了撇嘴，无奈道：“因为他比我能装呗！” 441 欲下江南，先上剑宗 正在陪张兮兮玩的张憧憬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 张兮兮关切道：“爸爸，你是不是感冒了啊！” “不会，肯定是你妈妈想我了。”张憧憬笑了笑。 开玩笑，咱们修士也会感冒吗？ 至于是不是徐嘉骏在想他，说不准，但八九不离十。 没过两天，神仙论道群突然热闹了起来。 杨七艾特了全体成员。 于是楚狂人褚三刀他们纷纷忙里偷闲出来冒了个泡。 楚狂人：“杨七，江南风景可好？” 褚三刀：“杨七，你这家伙不厚道啊，有了媳妇就忘了兄弟，这么久了才在群里发个消息。” 张憧憬也卖弄文采附和了一句，“是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远在江南陪林仙子散步又散步的杨七连忙藏好了手机，偷偷发消息说：“道友们，可怜可怜我，找个媳妇不容易，说话注意点行不，这会儿就在身边呢，要是给他看了去，我有你们这群狐朋狗友，婚事就黄了。” 褚三刀：“婚事？” 楚狂人：“婚事？”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婚事？” 杨七：“有这么惊讶吗？” 褚三刀：“快说说，怎么回事？” 杨七：“就那么回事呗，哥们我马上就要和林仙子举办道侣庆典了，这不专程通知你们吗？怎么样，来不来？” 褚三刀抱怨道：“兄弟，我也想去啊，但是最近手头事情特别多，有点分身乏术。” 楚狂人跟着道：“就是，老张把活儿都丢给我们，自个儿去享受天伦之乐了。”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怪我咯！” 杨七：“……” 褚三刀：“老张，说句话呗，江南去不去啊！”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想去？” 褚三刀：“废话，江南美景我还没怎么赏过呢！”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媳妇不要了？” 褚三刀恍然大悟：“哦，对，我家未来美眉马上就要来庆市了，恐怕还真走不掉。@杨七，你那个道侣大典什么时候？” 杨七回复道：“一周之后。”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不巧，一周之后王未来刚好来，胖子，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庆市待着吧。” 褚三刀：“……” 杨七：“人可以不来，礼不能少哦！” 褚三刀：“本人已不在线。”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 杨七：“……” 杨七：“@楚狂人，你来不来？” 楚狂人：“我肯定是想去的，但得看老张怎么说，他是老大。” 杨七：“老张？”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楚狂人，一周之后你不是要去接柳仙子吗？” 楚狂人：“对哦，我要去玄武宗。” 杨七：“……” 还不等杨七问，楚狂人已经发出消息：“最近刚投资了憧憬的公司，礼金怕是也没了。” 杨七无语至极。 杨七：“老张，他们不来，你总得来吧。”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那当然了，作为庆市的代表，我肯定是要去的啊，而且还要带媳妇一起去。” 杨七：“靠谱。” 杨七：“@玄真子？” 没有回应。 杨七：“奇了怪了，玄真子前辈怎么不在？”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他估计是忙着打造什么战甲，没空吧。” 杨七：“战甲？”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前段时间在秃头山斩杀了一只蛟龙，玄真子前辈把他皮拔了，非说要给我炼制什么战甲。” 杨七：“礼金又少一份。（委屈）” 紧接着，杨七又单独艾特了凌霄天师。 远在京北的凌霄天师估计是很忙，就回了句，“礼金到。” 也算是个好消息。 杨七：“老张，你什么时候来？”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过几天吧，要去江南玩的话，还得提前料理一些事情。” 杨七：“那行，我这会儿散步呢，就不跟你聊了，回头到了给我打电话。” 青衫剑仙坐下大弟子：“ok！” 聊天结束。 张憧憬微微思忖了一下，兮兮还在上幼儿园，自己和徐嘉骏要出去玩的话，肯定得找人照顾她。 于是，张憧憬果断联系了吴成胜李松陈记录他们，结果一个个都忙得很，忙着谈恋爱，电话通了两句，话还没说出口就给挂了。 无奈之下，张憧憬至少回了一趟神仙管理局。 想去找扁草吧，她好像也挺忙的。 找褚三刀和楚狂人吧，他们那段时间也忙的很。 这个时候，张憧憬突然想起了阿罗，如果她在就好了。 突然，楚狂人从办公室走了出来，“老张，你怎么来了？” 在走廊上踌躇的张憧憬叹了口气，“这不是要去江南吗，我琢磨着找谁帮忙带几天孩子呢。” 楚狂人连忙摆手道：“别找我，你可答应我了，一周之后给我放假，让我去玄武宗的，不许反悔。” 张憧憬白眼道：“没计划你。” 楚狂人这才松了口气，“那到时候神仙管理局的事？” 张憧憬坏坏一笑，“你走了，褚胖子不是还在嘛！” 楚狂人会心一笑，“那我尽量神不知鬼不觉的走。” 张憧憬笑着点了点头。 可怜的褚胖子，光顾着高兴王未来要来庆市了，张憧憬和楚狂人在群里丢了这么大一个雷，他还不知道。 那几天，可得忙死他咯。 见张憧憬有点心不在焉，楚狂人问道：“还在想找谁带孩子？” 张憧憬点了点头，“人选嘛，倒是有了，正好也去了结一桩往事。但是我这心里有点虚啊！” 楚狂人猜测道：“剑宗？” 张憧憬点了点头。 楚狂人叹息道：“这件事确实有点棘手，当年你毕竟拿走的是他们的宗门信物，即便你现在是庆市分局橘长，估计那边也不会太把你放在眼里。” 张憧憬无奈道：“可不是嘛！” 楚狂人安慰道：“不过你也不用想太多，阿罗仙子可是罗宗主的唯一一个女儿，只要她帮着你说话，这关还是能过去的。” 张憧憬苦笑道：“阿罗还好说，但你们不知道还有个大罗。取剑下山之前，我可是逃婚逃出来的，这趟回去，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楚狂人思忖道：“我记得阿罗仙子不是说，大罗仙子也下山历练了吗？” 张憧憬无比头疼道：“这都多少年了，她在山下历练还好，就怕她在山上。” 楚狂人无语道：“打个电话问问阿罗不就知道了？” 张憧憬撇了撇嘴，“你以为剑宗是凡间啊，那里边要是有信号，我当年就不用偷摸着下山跟你们商量计划了。” 楚狂人尴尬挠了挠头，“忘了。” 张憧憬挥手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自个儿计划一下。” 楚狂人点头道：“那行，我就不打扰你了，赶紧把手里头的事情处理干净了，我还得去接媳妇呢。” 他走了几步，又突然回来，一脸笑容的看着张憧憬。 “干嘛？”张憧憬问道。 “老张，我媳妇也好久没下山了，你说我要是接了她，也去江南旅游一圈怎么样？”楚狂人嘿嘿笑道。 “那是你的事，我不知道。”张憧憬笑道。 楚狂人丢了个明白眼神，然后说：“那江南见？” 张憧憬淡淡一笑。 只能可怜褚胖子了，庆市神仙管理局虽然是自己做主，但总归得有人看家啊，要不然伯阳老大怪罪下来，谁也承受不起。 还好，王未来来了，褚胖子也不至于太孤单，回头给他带点江南杏花酒，估计就给打发了！ ———— 挑了个艳阳天，张憧憬只身来到了青城镇。 442 寒疾美眉 青城镇一如既往，毕竟是旅游重镇来此登山赏景的人不少，所以显得十分热闹。 张憧憬路过曾经和楚狂人他们一起盘下的那间网咖，如今已经换了新主人，但依然是网咖，名字也还一样，叫如果网咖。 那时年少，大年夜还在玩游戏。 张憧憬一时兴起，也没着急去剑宗，便在如果网咖玩了两个小时的游戏。 没有没有褚三刀的钢枪手法，没有杨七捡手雷的运气，也没有阿罗那般技术过硬，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网瘾少年，落地成盒几次之后，便觉无趣。 下了机，来到青城山脚下。 举目望向那条登山步道，行人几许，拍照摄影，尤为惬意。 张憧憬徒步登山，来到山顶呼应亭，有几位年轻的美眉在这里摆着各种姿势自拍。 鉴于人多，张憧憬便没有打开那道直通剑宗的阵法，而是在呼应亭中坐了下来。 “帅哥，能不能帮我们拍个照？”一位美眉拿着昂贵的相机走了过来。 帅哥和美女只是一种称呼而已，并非在她眼中张憧憬就真是一位帅哥。 相反的，如果不是因为呼应亭里没有其余旁人，她根本不会找找么个丑男帮自己姐妹几个拍照。 “抱歉，我不会用相机。”张憧憬说道。 这玩意他是真不会！ 美眉一听，心中有些鄙夷，这家伙不但是丑男，还是穷鬼。 不过，她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什么。 “没关系，我教你。”美眉说道。 “那好吧。”张憧憬无所谓笑了笑。 那些一闪而逝的鄙夷表情，又怎么能逃得过他的法眼，只不过，这五年经历了太多生死，凡间的许多事，他都已不放在心上，别说是暗地里鄙夷，就算是她指着张憧憬的鼻子说，你真丑。 张憧憬也只会淡淡一笑而已，美其名曰，高人要有高人风范，不与凡夫俗女计较。 美眉走到张憧憬身边，拿着相机解说着一些案件的功能，教他怎么聚焦。 大概是因为春天来了的缘故，美眉穿得并不多，外面本来还拢着一件薄薄的外套，登山登热了，连外套都给脱了，便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小背心，张憧憬的身高比她高了那么一点点，不经意间点头就能瞥见一抹风光。 突然，另外一个美眉拿着外套走了过来，帮教张憧憬用相机的美眉披上。 “琪琪，注意点，别让人占了便宜。”她提醒的时候，还瞥了张憧憬一眼。 被她唤作琪琪的美眉连忙把外套穿在前面，挡住了一切“风光”，这才仰头狠狠盯了一眼张憧憬，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会了吗？” 张憧憬心中毫无波澜点了点头。 这二位跟他人生中遇到的仙子比起来，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 她们一道登山的美眉一共三个，一个叫赵琪琪，一个叫宋雅姿，另外一个一直坐在石凳上的叫周雨露，脸色有些煞白，气息也恨不均匀，看起来像个病秧子。 教完了张憧憬之后，琪琪便叫她们姐妹三个一起在呼应亭里摆pose。 张憧憬退到呼应亭外，按照刚才琪琪教他的办法聚焦拍摄。 咔…… 先拍了一张合影。 然后琪琪又要求每个人拍一张单独照。 张憧憬有点无奈，却也没拒绝，拍完了琪琪和刚才发现张憧憬可能眼神占了些便宜的那位美眉之后，轮到那个脸色很白的女孩时，她摇了摇头，说不拍了。 然后另外两个女孩劝说了半天，那个女孩才站起来，勉勉强强靠着呼应亭的柱子，露出一抹惨白笑容。 张憧憬刚刚按下快门，那个女孩正要转身回去坐下的时候，突然向后仰去。 “露露。” 赵琪琪和宋雅姿大喊着想跑过去接住她，但是速度实在太慢，眼瞅着周雨露就要后脑勺着地。 突然，张憧憬一个健步冲了上来，就连地面都掀起一阵风尘。 他接住了周雨露。 周雨露浑身冰凉，宛如僵尸一般，看着这个突然接住他的男人，眼中流露出感激，却说不出话来。 “放开。” 赵琪琪和宋雅姿多半是张憧憬占了周雨露的便宜，一把将他推开，朝周雨露问道：“露露，你没事吧。” 周雨露只是睁着眼睛，时不时嘴唇颤抖几下，却一直没说话。 “坏了，露露肯定是病又发了，琪琪，你快去把她包里的药找出来。”宋雅姿急切道。 赵琪琪连忙去翻周雨露的包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药瓶，打开一看，竟然空了。 “琪琪，快点。”宋雅姿喊道。 “雅姿，露露的药好像吃完了。”赵琪琪道。 “吃完了？怎么可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我还看到是满满一瓶。”宋雅姿道。 “真的没了。”赵琪琪把那个空的药瓶倒转。 “这个肯定是旧的，露露平时出门都会检查一遍药的，她包里应该有，你再找一下。”宋雅姿道。 “哦。”赵琪琪又翻了一会儿包，“雅姿，露露的包里只有这一个瓶子。” 宋雅姿神色一凝，忽然想起了什么，“糟了，刚才登山的时候露露说有东西掉了，可能就是她的药瓶掉了。” “那她怎么不说？”赵琪琪道。 “她可能是不想我们担心，所以才没说的吧。”宋雅姿叹了口气，周雨露是她从小耍到大的朋友，她很是珍惜。 “要是没药，露露会怎么样？”赵琪琪问道。 “不知道，但是我听她的一声说过，可能会死。”宋雅姿咬牙道。 “这么严重啊！早知道就不带她来青城山了。”赵琪琪抱怨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带她出来散心的。”宋雅姿说道。 赵琪琪撇了撇嘴，她巴不得宋雅姿这么说，万一周雨露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也不会有人追究她的责任。 “送医院肯定是不行了，你别愣着了，你赶紧去帮她找药。”宋雅姿急切道。 “荒山野岭的，去哪儿找啊。”赵琪琪有点无语，带着个病秧子出门就是麻烦，动不动走不动了就算了，还发病，这种人就该在家里窝着等死，出来蹦达什么嘛，烦死了。 “就去刚才露露说药不见了的那里，应该就是在那儿掉的。”宋雅姿道。 赵琪琪望了望那长长的登山步道，“好不容易才爬上来，又要下去啊。” “琪琪。”宋雅姿有点生气了。 赵琪琪哦了一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下山。 宋雅姿想要把赵琪琪抱进呼应亭中坐着，但是发现自己力气似乎不太够，无奈之下只好望向了拿着相机无所事事的张憧憬，“能不能帮我一下。” “好。”张憧憬点头道。 有了张憧憬的帮忙，很快就把周雨露报到了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山顶的风很大。 登山再热，一消停下来，很快就有凉意涌上来。 宋雅姿连忙穿上了外套，然后也帮周雨露穿上了外套。 但毕竟是个乍暖还寒的时节，周雨露本就有病，冷风一吹就下意识的直哆嗦，脸色煞白到毫无血色的地步。 望着这么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张憧憬那波澜不惊的心中又有一股英雄情结按捺不住，还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住周雨露的上半身。 “谢谢。”宋雅姿道。 张憧憬抿嘴一笑。 看得出来，宋雅姿是真的很担心周雨露，先前对张憧憬的不礼貌，兴许只是想保护好琪琪的一些隐私。 此刻宋雅姿对张憧憬少了许多反感。 天底下哪个男人不好色，但只要他是个好人，就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看他，也没那么磕碜了。 就像女孩，一白遮百丑。 宋雅姿不是什么势利女孩，现任男朋友也就比张憧憬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点而已，而且也没什么钱，但她就觉得很好，因为那个男孩是个暖男。 “她生病了？”张憧憬问道。 “嗯。”宋雅姿点了点头，对张憧憬没有那么多反感，也就不介意唠嗑几句，“露露从小就体弱多病，看过许多医生都束手无策，甚至很多西医连这是什么病都不知道，直到后来遇到了一位游历的老中医，才知道原来露露是天生寒疾，根本无法治愈，好在那个老中医医术高明，开了些可以缓解的药，炼成药丸带在身上，才让露露可以出门。” 说到这里，宋雅姿叹了一口气，“老天爷也真是够不公平的，有的人生来富贵，有的人生来贫穷，有的人长得很漂亮，有的人长得很丑，但至少他们都没病。只有露露，一生下来就带着寒疾，从来不敢喜欢人，也不敢让人喜欢她，所以永远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其实我知道，她的心肠可热了，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喜欢她，给她表白，她拒绝了。后来我问她原因，她告诉我说，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没了，所以喜欢她的人越少，她的负担就越少。她只是不想让很多人为她伤心而已。” “大学毕业之后，她去面试过很多家公司，但都有因为她有病的原因，从来没有一个公司敢应聘她，她就只能窝在家里等死。” “也怪我，要不是我非要带她出来旅游，她也不会这样了。” 宋雅姿低头看了一眼周雨露，就像一具被放在冰窖里的尸体，如果不是因为她还睁着眼睛，穿着几口热气，就连张憧憬可能都会觉得她是一个死人。 423 出手相助 听完了宋雅姿的话，张憧憬心中有些开始可怜这个叫周雨露的女孩。 正如宋雅姿所说，老天爷可能真的不公平，这么一个会为他人着想的女孩为什么从出生就要遭受莫大苦难？ 突然，周雨露的眉毛泛起些许寒霜，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 “露露。露露……”宋雅姿喊了几声。 周雨露没有丝毫反应，宋雅姿便紧紧抱着她，想把体温传给她。 没一会儿，宋雅姿的脖子上，手臂上，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显然是冻得不轻。 她颤抖着望向张憧憬，说道：“抱歉，我能不能请你去跟琪琪一起去找一下药。” “好。”张憧憬点了点头，起身走到步道前，视力极好的他，甚至不用神识感知，便看到早先下山找药的赵琪琪其实并未下山，而是在一个低坡坐着玩手机，丝毫没有把找药的事放在心上。 张憧憬叹了口气，又走回呼应亭。 “你怎么还没去？”宋雅姿嗓音颤抖。 “找药一个人就够了，我还是留下来帮你们吧。”张憧憬道。 “你能帮我们什么？”宋雅姿没好气道。 “或许，我可以让她暂时没事。”张憧憬道。 “你是医生？”宋雅姿有些期待。 张憧憬摇了摇头，在山上，即便是医生来了也没用。 “既然不是医生，你就别添乱了，我求求你，帮忙去找一下药，行不行？”宋雅姿道。 张憧憬没有理会她，只是来到周雨露身前，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叫能听见我们说话，但你可能说不出话来，没关系，你听我说，如果能听见就眨一下眼睛好吗？” 周雨露眨了眨眼睛。 张憧憬又道：“我有办法可以让你暂时没事，你如果愿意相信我一次，就眨一下眼睛，不愿意就眨两下，可以吗？” 周雨露又眨了眨眼睛。 宋雅姿有些惊讶，露露怎么会这么相信一个路人？ 张憧憬说道：“宋小姐，她本人愿意相信我，你愿意相信我吗？” 宋雅姿咬了咬牙，“既然露露都答应了，那我就勉强信你一次，你有什么办法？” 张憧憬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把手放在周雨露的额头上，看起来是在试她的温度。 事实上，张憧憬已经暗暗注入一缕灵气，探知她体内寒疾的真相。 果不其然，所谓寒疾，并非寒疾，而是一种灵脉。 之前张憧憬就在想，天底下出生就带着病的人不多，即便有也都是一些常见的先天性疾病，从未听说过寒疾这种先天性疾病。 这一探知才确定，原来周雨露是先天灵脉。 换句话说，她从一出生就具备成为修士的资格，只不过她的灵脉有些特殊，偏阴寒，主要是还是凡人，如果她出生在仙门大家，定然是一位天赋异禀的仙子，只可惜出生世俗，便只能受尽灵脉的折磨。 现在想来，老天爷也并非不公平，在赐予周雨露苦难的同时也是一场恩赐。 只不过，这个恩赐必须要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行。 就好像此时此刻，她在呼应亭里遇到了张憧憬，而不是在五年前，因为那个时候的张憧憬并不具备帮助她的资格，而现在嘛，勉勉强强够一些了。 这大概就是缘分使然吧，命中注定要由张憧憬来改写她的命运。 尤其是在听了玄真子的因果学说之后，张憧憬对命运一说，颇为信任，所以也十分愿意种下一份善因解救这位无辜女孩。 张憧憬缓缓收回手，对宋雅姿微笑道：“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她的病我有办法治，你如果愿意相信我，就请闭上眼睛。” “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宋雅姿问道。 “不是见不得光，只是不方便让你看见，每个人都有秘密，请理解。”张憧憬柔声道。 “你该不会……”宋雅姿大概想得有些歪。 “什么？”张憧憬问道。 “你该不会像那什么武侠小说里说的，要用自己的身体和露露阴阳调和吧！”宋雅姿大胆说出口。 “想什么呢，我像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再说了，这光天化日的，我要是干那种事，还是人吗？”张憧憬无语道，心中也是暗暗感慨，宋雅姿可真能够异想天开的。 “不是啊。”宋雅姿也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那你到底信不信我？”张憧憬问道。 “你先指天发誓，不准占露露便宜，我就信你。”宋雅姿突然很天真道。 其实她也是没办法，这么说，只是求个心安而已。 “好吧。”张憧憬只好答应。 然后他指天起誓道：“我张憧憬发誓，绝不会对露露小姐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倘若违背誓言，天打雷劈。” “这样行了吗？”张憧憬问道。 “嗯。”宋雅姿点了点头。 她永远不会知道，张憧憬这个誓言意味着什么。 凡人起誓，兴许只是玩笑，别人旁人，就连自己也未必会当真。 但对于修士而言，誓言便是天道誓言，一旦张憧憬违背了这个誓言，必将引来五雷轰顶。 所以张憧憬这一生，绝不会对周雨露有任何不轨举动。 这个誓言是终生有效的。 “闭上眼睛吧。”张憧憬说道。 宋雅姿最后忘了一眼周雨露，叹了口气。 “你也不用走远，你可以就站在她背后，帮她坐好就行，但切记，不可睁开眼睛。”张憧憬说道。 “好。” 听到张憧憬这么一说，宋雅姿又放心不少。 确认宋雅姿闭上了双眼，张憧憬这才运功施法。 呼应亭中顿时汇入丝丝缕缕的灵气。 不愧是剑宗所在的青城山，灵气十分浓郁。 张憧憬深处手掌，和周雨露双掌相对。 灵体透过手掌，涌入她的血脉之中。 那些被冰封的血管，顿时开始活络起来，五脏之内呈现出一幅蒸汽腾腾的感觉。 张憧憬松开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周雨露的下颚，轻声道：“吐出来。” 周雨露眨了眨眼睛，张口吐出一阵雾气。 此间她眉间寒霜已经散去，喉咙也动了几下，约莫可以说话了。 张憧憬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她别说话。 她又赶忙眨了眨眼睛。 片刻之后，张憧憬缓缓收功，大概是因为灵气散去的缘故，惊扰得他和她的头发肆意飞扬。 “好了。”张憧憬微笑道。 宋雅姿闻声后，立马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周雨露面带微笑，而且脸上也有了血色。 “好了，真的好了？”宋雅姿激动道。 “嗯。”周雨露点了点头，然后对张憧憬说了一声“谢谢”，至于他是怎么把自己治好的，她知道是他的秘密，所以没有多问。 张憧憬微微一笑，站直身体，负手作高人风范道：“举手之牢而已，不过你这病可不是小病，一时半会儿我也没法彻底治愈，现在只是缓和了一些而已。” 听他这么一说，周雨露就有些激动，“可以治愈吗？” “当然。”张憧憬点了点头，问道：“你想治好吗？” “想。”周雨露毫不犹豫道。 “我确实有办法把你治好，但是你可能就过不了你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了，你还愿意吗？”张憧憬语重心长道。 “愿意。”周雨露斩钉截铁道。 她显然不知道张憧憬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她只是不想再过这种病秧子的生活，所以迫切的说愿意。 不过，有些事，张憧憬也不方便明言，既然周雨露这么想祛除寒疾，那就只能成为修士。 张憧憬微微思忖道：“这样吧，你先回一趟家，跟家人说一下，然后你到庆市的南山疯人院找一个叫扁草的人，就说是张憧憬让你去找的，她会先帮你看病。等我回去了，再教你彻底驱除寒疾的法子。” “庆市，南山疯人院，扁草，张憧憬，我记住了。”周雨露激动重复道。 “行了，没事的话，就早点下山吧。”张憧憬说道。 已经耽搁了很长时间了，他还要去剑宗，她们不走，她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启动阵法。 “嗯。” 周雨露连忙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拉着宋雅姿下山。 “相机。”张憧憬提醒道。 “忘了，嘻嘻……”周雨露高兴笑道。 从张憧憬手里接过相机之后，急忙下山。 走得稍微远了一些，宋雅姿便嘀咕道：“露露，你还真打算去庆市啊。” “嗯呐。”周雨露点头。 “你就不怕她是骗子？我听说那些拐卖少女儿童的就是用的这种法子。”宋雅姿提醒道。 “不会的，他是好人，我相信他。”周雨露说道。 “好人？”宋雅姿回味了一下。 他算好人吗？ 嗯，勉强算吧。 可是，她说的那个南山疯人院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把露露当疯子关进去吧！ 正在这时。 山间回荡出一道呐喊声。 片刻之后，有一只大雁振翅飞来…… 444 腰间悬青铜 他，究竟是什么人啊！ 望着这只突兀飞来的大雁，周雨露莫名觉得很有可能和那个帮助了自己的男人有关。 宋雅姿却没什么感慨，她只是正好瞥见低坡处赵琪琪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玩手机，怒气匆匆的走了过去，“琪琪，你怎么在这儿？” 听到声音，赵琪琪吓得手机都差点掉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 不知作何解释。 “我不是让你去找露露的药吗？”宋雅姿冷声问道。 “找了呀，没找到。”赵琪琪敷衍了一句。 “找了？你恐怕是还没下山吧！”宋雅姿沉声道。 这个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除非是赵琪琪会飞，否则绝无可能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山又下山。 所以宋雅姿可以笃定，赵琪琪压根就没有去找药，而是坐在这里玩手机。 赵琪琪没法解释，便望向周雨露，笑嘻嘻说道：“露露这不是没事嘛。” “哼……没事？要不是有人出手相助，还不知道有没有事，赵琪琪，我对你太失望了，大家都是朋友，露露危在旦夕，你连下山赵个药都不愿意。”宋雅姿气得直呼其名。 “上山就已经很累了，还要下去又上来，我走不动嘛。”赵琪琪委屈道。 “算了，我们的关系就到这儿了。”宋雅姿叹息了一声，“露露，我们走。” 她们快步下了山。 “露露、雅姿……”赵琪琪追着喊道。 宋雅姿和赵琪琪不单单是朋友关系，更是她公司的上司，因为平日里关系不错，这次才让她跟着出来旅游的。 要是没有宋雅姿这个朋友，以后在公司还怎么混？ 可是，宋雅姿历来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赵琪琪如此不把周雨露当朋友看，那么她也不会再把赵琪琪当朋友看。 她可能公私分明，不会开除赵琪琪。 但是她也绝不会把赵琪琪再当做心腹培养。 “雅姿，要不，等等琪琪吧。”周雨露有点于心不忍。 “露露，你太善良了，这样可不行。像赵琪琪这种人，绝对不适合深交，从今以后你也别跟她来往了。”宋雅姿说完，拉着周雨露，头也不回。 赵琪琪这样的人，注定一生碌碌无为。 唯一的成就，兴许就是可能会偶遇了某个不成器的富二代，仗着自己的姿色吃几天青春饭，新鲜饭。 饭一旦馊了，她就会成为被丢在大街上只有乞丐才会看得上的垃圾！ ———— 呼应亭已是另一方世界。 守山雁飞到亭外后，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守山雁前辈，好久不见啊！”张憧憬打招呼道。 “这几年你去哪儿了？”守山雁问道。 “就下山溜达了一圈呗。”张憧憬说道。 “哼，溜达。”守山雁冷哼了一声。 张憧憬尴尬一笑，后者脸皮问道：“我还能进去吗？” 守山雁狠狠瞪了他一眼，“背叛剑宗的人，没资格进去。” 张憧憬有点无奈，“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守山雁沉声道：“算了，看在阿罗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宗门内自有长老找你的麻烦。” “多谢。” 张憧憬抱拳一声，一闪而逝。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还不会飞的修士渣渣了，如今一步踏青山，掠过万重岭，直达剑宗山门。 负责看守剑宗的是一批生面孔，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上一个三年新招的外门弟子。 守山雁的话提醒了张憧憬，剑宗之内共有两道门，外门通往内门的青铜门，内门通往天才门的黄金门。 要见到阿罗，就必须通过黄金门，而自己进入剑宗的消息一旦传开，势必会迎来整个剑宗的同仇敌忾。 虽然天才门之前，几乎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但是人多力量大，惊动了长老宗主的话，张憧憬可能还没走到阿罗面前便已经被赶出去了。 所以张憧憬在进入剑宗山门之前，用《花草变》这门变化之法，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容貌。 已经不再是张憧憬容颜的张憧憬走到剑宗山门前。 两位穿着白衣的白门弟子立马举剑拦路。 张憧憬掏出那枚当年从张童手中夺来的青铜令牌晃了晃，两位白衣弟子立马抱拳道：“师兄好。” 张憧憬抿嘴一笑，这才大摇大摆走进山门。 在剑宗，有令牌就是方便。 尝到了甜头，张憧憬就索性把那枚青铜令牌悬挂在了腰间。 一路畅通无阻不说，还得到了很多问好的声音。 张憧憬大摇大摆走到外门弟子住宿的登仙楼。 九号楼是当年他的故居，住过几个月的时间。 既然是来见故人，也不妨故地重游一番。 张憧憬先去了八楼。 房间什么变化，就是住的人变了。 陆依人的宿舍里还是住着以为年轻的白衣仙子，张憧憬的宿舍也还是住着一个男修士。 张憧憬上楼的时候，两人正爬在阳台上，剑拔弩张。 显然是还在争夺排名。 看到他们，张憧憬就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抿嘴一笑，正要登上从来没去过的顶楼。 那位男修士看见张憧憬腰间悬挂青铜令牌，连忙道：“见过内门师兄。” 白衣仙子瞥了他一眼，也微微抱拳。 张憧憬抬手说道：“没事，我就是路过，你们打你们的。” 他上楼之后，八楼便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九楼无疑是登仙楼的豪华套房。 此时，正有一位年轻修士在房间内盘膝而坐。 察觉到有人临近，他睁开眼怒道：“放肆。” 张憧憬笑着指了指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 那个在外门弟子中排行第一的修士立马抱拳，先说了一句师兄好，然后理直气壮道：“虽然你是内门师兄，但这毕竟是我外门弟子修炼的地方，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踏足这里一步。” 张憧憬淡淡一笑，“所以你是打算先礼后兵？” “正是。”那修士沉重点头，然后抱剑说道：“外门第一弟子常玉秋，请师兄指教。” 张憧憬无奈笑道：“我其实就是没来过九楼，过来看看而已，不用指教吧！” 常玉秋再次沉声道：“请师兄指教。” 张憧憬撇了撇嘴，道：“上一个住在这里的是拓跋峰吧！” 常玉秋神色一凝，“你认识拓跋师兄？” 张憧憬抿嘴笑道：“我跟他是同一届的，他是什么时候进入内门的？” 常玉秋冷笑道：“拓跋师兄外出游历两年多，回来之后便直入内门，你跟他是一届的，怎会不知？” 张憧憬笑着回答道：“我也是外出游历，刚回来。” 常玉秋沉声道：“不可能，拓跋师兄游历归来就没离开过，而你腰间悬有青铜令牌，分明是内门弟子，如果你是跟拓跋师兄一届的，就不可能比他更快。” 张憧憬笑问道：“所以呢？” 常玉秋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气，“所以，你撒谎了，你要么是内门老弟子，要么就根本不是剑宗弟子，青铜令牌是抢来的。我见过许多内门弟子，但独独没有见过你，由此可见，你是后者。” 说到这里，常玉秋手中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寒芒大作。 “擅闯剑宗，死罪。” 没有给张憧憬解释的机会，话落之后，常玉秋直接拔剑掠来。 不就来故地重游一次吗？ 怎么这么多事！ 张憧憬感到很无奈，直接袖手一挥，这位外门第一弟子便被荡飞。 等他回过身来，那个腰间悬挂青铜令牌的人已经一闪而逝，他想张口大喊，突然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很快他的脑海中便传来一道秘音。 “常玉秋，我真是剑宗内门弟子，你身上的禁制一天后自会解开，休要多言，否则打得你满地找牙。” …… 张憧憬一闪而至来到老生汇集的登仙1号楼溜达了一圈，没看到花非雾的身影，然后便扭头去了食堂。 果不其然，花非雾正在帮食堂的修仙大妈搬鸡腿。 “花长老，鸡腿还有我的份吗？”张憧憬喊道。 忙碌的花非雾眯眼望来，瞧着这张脸不大认识，便跟食堂的修仙大妈说了两句，然后佝偻着身子走过来，问道：“你是谁？” 张憧憬笑问道：“《琅琊榜》看完了没？最近追什么剧？” 花非雾大惊。 追剧的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 “你是张……”花非雾嗓音都在颤抖。 “是我。”张憧憬抬了抬手，轻声道：“回来看看，别大惊小怪的。” 花非雾立即会意，没有喊出他的名字。 不愧是多看了几部宫斗剧的修士，脑瓜子就是转的比一般修士快。 花非雾上上下下打量了张憧憬几眼，“你的脸？” 张憧憬解释道：“一点小法术。” 花非雾点了点头，“行啊你，几年不见，修为我都看不透了，老实说，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运气不太好，还只是天师境。” “我去。”花非雾下了一跳。 天师境！ 还运气不好。 那运气好呢？ 世间修士成千上万，能跻身天师境的能有几人？ 反正他花非雾这辈子是没什么指望了。 张憧憬拍了拍肚子说道：“花长老，肚子有点饿了，能吃鸡腿不？” 445 小藏剑阁剑气纵横 “能。” 花非雾答应一声，立马去修仙大妈哪里抓了两只鸡腿过来，惹得那位修仙大妈一阵横眉冷对，眉目间有点怨气横生的感觉。 张憧憬接过鸡腿，边啃边调侃说，“花长老，跟苟大妈有事啊！” 修仙大妈的名字很狗血，就叫“苟雪”，张憧憬初入剑宗的时候，一群新生们便调侃过这位食堂大妈。 花非雾没好气道：“什么苟大妈，人家叫苟雪。” 张憧憬调皮道：“那叫苟仙子？” 花非雾瞪眼。 张憧憬又道：“苟雪仙子？” 花非雾白眼道：“就不能叫雪仙子吗？” 如果说刚才还只是从他们眉目间的动向猜测，那么见到花非雾这么维护苟雪的时候，张憧憬就几乎笃定花非雾和雪仙子真的发展出了些什么了。 张憧憬直白问道：“造娃了吗？” 花非雾连忙嘘了一声，然后小声说道：“计划着呢，不过，她还没答应，你见多识广，给支个招呗。” 张憧憬抬眉说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毕竟是你的大事，当年我在剑宗的时候，你可没少关照我。” 花非雾笑道：“行啊你，小子，知恩图报，不枉我当年看好你。” 张憧憬嘿嘿笑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您老那玩意还行不行？” 花非雾挺直腰板道：“你觉得呢？” “那就成。”张憧憬坏坏一笑，然后给花非雾支了个霸王硬上弓的狠招，尤其强调了几句女人说不要，就是要。 花非雾一听，在理儿啊。 要不是张憧憬在场，估计就要说干就干了。 张憧憬拍了拍有些想入非非的花非雾的肩膀，说道：“老花，我走这几年，剑宗有没有什么变化？” 花非雾摇头道：“能有什么变化啊。该修炼的还是修炼，该约架的还是约架，该喝青龙过江的还是喝青龙过江。” 张憧憬笑问道：“就没出过什么杰出的狠人弟子？” 花非雾想了想，道：“还真有。新来这一届的外门弟子中有个叫常玉秋的，这家伙天资不错，就是人太霸道了，打遍外门无敌手，要不是我一把老骨头，估计连我都给挑翻了。去年年终的时候，还挑战了几个路过的内门弟子，不过他没要他们身上的牌子，扬言要以外门弟子的身份挑战内门弟子袁青亭。” 张憧憬笑道：“看不出来那家伙还挺聪明，知道进入内门，修炼资源也未必比外门第一弟子多，故意没进去。” 花非雾感慨道：“还是你聪明，一语道破玄机，我这脑子就越老越不好使了，想了好久才想通他为什么不摘青铜牌进内门。其中玄机，远非我等俗人可以揣测啊。” 张憧憬打趣道：“回头给你整一部老戏骨云集的权谋剧看看就差不多了。” 花非雾点头道：“合适。” 张憧憬忽然站起身，“唠嗑了半天了，老花，我这趟回来还有很多人要去见，就不跟你瞎掰掰了，先走一步。” 花非雾叹息道：“就知道你小子回来要干大事，去吧。” 张憧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干你的大事去。” 花非雾坏坏一笑。 张憧憬一闪而逝。 花非雾补充道：“别忘了我的剧。” 那个身影已经飘然不见，而后来到了小藏剑阁。 阁楼门口有一位老人抱剑而眠，显得有些孤苦无依。 张憧憬坐到他身边，轻声说道：“黄长老还没回来吗？” 楼不荒睁眼拔剑。 不过，到了他这个境界，虽然张憧憬细微改变了容颜，但没改气息，很快就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 “原来是你小子啊，吓我一大跳。”楼不荒没好气说了一句，又收回剑，“什么时候来的？” “坐了几息吧。”张憧憬淡淡说道。 “几息？”楼不荒心中暗暗惊讶。 这下子今非昔比得也太快了吧。 当年还弱得跟小鸡似的，现在居然悄无声息来到自己身边几息的时间，自己都没察觉到。 要是他是敌人的话…… 想到这里，楼不荒不禁汗毛竖起。 “黄长老没回来吗？”张憧憬重复问道。 楼不荒缓缓收回心神，道：“没有哦，你当年离开剑宗之后，那家伙就出山了，一直没回来过，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话说，你小子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啊，我怎么有点看不透了？” 张憧憬轻轻吐字道：“才天师而已。” 天师！还而已。 楼不荒真想抽他两耳刮子。 不知道天师境是凤毛菱角一般的存在吗？ 自己钻研剑道多少年了，都还没步入天师境，他倒好，才几年不见就这个境界了。 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结果张憧憬突然来了句：“楼长老，你怎么还是武帝巅峰境界啊！” 楼不荒差点没当场气晕过去，“看不起武帝啊！” 张憧憬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不是觉得你早就该进入天师境了嘛，有点好奇而已。” 楼不荒笑道：“你小子还有点眼力劲儿。不过，我是早就可以跻身天师境了，只不过我担心老黄回来不敢跟我打架，所以一直压制着境界，等着那家伙回来呢！” 传闻青衫剑仙百余年前一剑捣破剑宗三道大门，黄庭折剑毁了心境，止步武帝多年，从风头正盛的内门弟子来到外门当了个小藏剑阁的守阁长老，楼不荒也跟着来了。 俩人打打吵吵就过了一百多年。 不是闺蜜，胜似闺蜜。 张憧憬对他们之间似敌似友的情怀很是怀疑，不知道是惺惺相惜还是臭味相投，或者是断臂山之内的，啧啧道：“楼长老啊，你可能又自作多情了，黄长老在下山之后不久就已经跻身天师了，这几年没见，估计都中期后期，可能尊者也说不准了。” 楼不荒大惊，“什么？那家伙五年前就是天师境了？狗逼，居然都没跟我打声招呼。” 张憧憬哑然失笑，“楼长老，你当破境是过家家啊，能忍？” 楼不荒撇了撇嘴，没有反对，“也是，那玩意就跟男女情事一样，到了点，一般人忍不住。” 张憧憬哈哈笑道：“楼长老，你这是在夸你自己不是一般人吗？” 楼不荒白眼道：“那可不，我为了那老小子忍了多少年了，能一般吗？” 张憧憬语气玩味道：“确实不一般。” 楼不荒大概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想法，连忙解释道：“你可别想歪了，老楼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男人，对他可没兴趣。” 张憧憬调侃道：“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楼不荒白眼道：“懒得跟你解释。” 张憧憬没去深究这个可不可能的问题，微微沉默后，说道：“小师姐来过没？” 楼不荒叹息道：“小师姐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师姐咯！” 张憧憬好奇道：“怎么说？” 楼不荒说道：“小师姐自从跟你好上了……” 他话还没说完，张憧憬就打断道：“我可没跟她好上。” “行行行，你是男主角，你说了算。”楼不荒继续说的时候一个字也没改，张憧憬也拿他很无奈。 楼不荒说：“小师姐自从跟你好上了之后，真个人就变了，也不来找我们打架了，你在的时候，她跟你玩，你不在了她就喝闷酒，大姑娘家的，喝酒伤身体啊，老罗不担心，我都担心得不行。好在后来下了趟山，本以为是去散心了，回来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吧。嘿……居然还变本加厉了，这段时间把老罗珍藏的好酒都喝去了大半，你要是再不回来，老罗估计以后就没酒喝了。” 张憧憬汗颜道：“这事怪我。” 楼不荒很不客气道：“废话，不怪你难道怪我们这些老家伙啊。你没来剑宗之前，我们小师姐可逍遥快活了，没事就揍揍人，虽然大家都挺怕她的吧，但其实也很想挨揍的，毕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跟小师姐过招的。现在倒好，不折磨那些弟子们，只会折磨自己了。你这次回剑宗就做好准备承受老罗的怒火吧。” 嘶…… 勾搭了阿罗小师姐，后果好像有点严重。 张憧憬询问道：“楼长老，罗宗主是什么境界啊？” 楼不荒大大咧咧道：“你这问题问得可真没水平，堂堂一宗之主，怎么着也得是圣人境吧，要不然怎么能震慑群雄呢！” 张憧憬心中到没什么惊讶，当年杨七黑了神仙管理局的内部系统，大概知道剑宗有一位圣人，现在只是确认了而已。 不过，圣人也不是自己能轻易对付的啊！ 唉…… 还好自己不是来打架的。 张憧憬又问道：“那长老们都是什么境界？” 楼不荒思忖道：“这个说不准，反正十七长老境界看着不怎么样，但是没人敢小瞧他，至于其他长老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长老都是妥妥的尊者境界，剩下几位我也不确定有没有突破天师境到尊者之间的门槛。” 张憧憬叹了口气，“压力山大啊！” 楼不荒起身道：“行了，你也别压力不压力的了，来跟我老楼过几招，顺便我也该跻身天师境了。” 这一日，小藏剑阁再次万剑齐鸣。 剑气纵横八百道！ 之后便是天雷滚滚，楼不荒登天应劫，跻身天师。 446 十七长老好兴致 张憧憬依靠青铜令牌步入内门。 一路走来，并无阻碍，甚至内门都没几个人，因为几乎所有内门弟子都闻声而动，前往小藏剑阁观悟楼不荒的天师劫。 张憧憬在内门没什么熟人，本来是准备直接推开那道黄金门的去找阿罗的。 只不过途中恰好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尾随了过去。 荷花塘。 青衣仙子或是袅娜飘荡与水面，或是在塘中化身一条美人鱼。 大煞风景的是，一位穿着灰色袍子的中年男人正爬在地上觑眼打量着，时不时还摸摸下巴的胡渣，笑容灿烂。 “十七长老，好兴致啊！” 那个中年男人听到声音，顿时一个激灵起身，只见一位陌生年轻人负手站在身前，十七长老皱了皱眉头，“张憧憬？” “十七长老，好记性啊！”张憧憬笑道。 “还真是你啊，吓我一跳。”十七长老松了口气。 “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张憧憬调侃道。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点也没打扰。”十七长老一边说，一边朝张憧憬勾勾手，示意他也过去瞅瞅。 张憧憬无奈一笑。 当年便被十七长老带歪了路，现在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张憧憬爬在十七长老身边，望着荷塘里嘻戏玩水的仙子们，啧啧一笑。 “都这么多年了，还能看啊。”张憧憬问道。 “别提了，当年被老大发现了，让我修复阵法，我本来也老老实实修复了，有一段时间连我都破不了这个阵法，但是后来突然想通了一些东西，就又暗暗破了这个阵法，要不然哪有你小子的眼福。”十七长老嘿嘿笑道。 “厉害。”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你就不怕被大长老发现啊！” “你不说我不说，他哪儿知道。”十七长老道。 “也是。”张憧憬笑了笑，谁又能想到堂堂剑宗十七长老会这么卑鄙无耻下流呢？ “都看了这么多年了，你看不腻啊。”张憧憬感慨道。 “每年都有新鲜的，还好。”十七长老道。 张憧憬想了想，剑宗三年招生一次，招了新生，就难免有些老生进入内门，姑娘家嘛，都爱干净，一起约个澡，不亦乐乎。 她们不已乐乎了，十七长老也大饱眼福了。 十七长老突然指着一个刚刚褪下青衣，只保留了贴身衣物的仙子说道：“瞧见没，当年你们哪一届的老三，越来越亭亭玉立了。” 老三？ 赵千里定睛一望。 那不是陆依人嘛！ 看到她，张憧憬就没由来想起当年她两次挑战自己，还坑了两件传家宝在方寸戒里放着呢。 说是传家宝，其实啥用也没有，就一枚玉佩，一支钗子，不过是娘亲给女儿的嫁妆而已。 陆依人最珍贵的东西可真他娘够珍贵的。 “好看不？”十七长老坏笑道。 “一般般吧。”张憧憬在心里头品头论足。 “你眼光可真高，我就觉得她比你以前给我看的那个流量小花还好看。”十七长老满眼迷离。 “什么尺寸？”张憧憬笑道。 “你小子这是在考我啊，不过，这可难不倒我，绝对是c。” 张憧憬瞅了一眼，道：“没有吧。” “没有吗？”十七长老自己都怀疑自己的水平了，又朝荷塘凑近了些。 “十七长老，咱俩这样说话，就不怕她们发现吗？”张憧憬担忧道。 “没事，我在原来的阵法基础上又加了一道隔音阵法，里边听不到我们外面说话，外边也听不到里边说话，所以不管我们怎么聊天，她们都不会发现。”十七长老胸有成竹道。 “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要趴着？”张憧憬又问道。 “是哦。”十七长老恍然大悟。 以前五长老布下的阵法有隔绝视觉的效果，他自己又加了隔音，干嘛还要偷偷摸摸？ 十七长老索性坐了起来，盯着荷塘景色。 不是c吗？ 张憧憬无奈叹了口气，正要拍拍灰尘起身。 然后十七长老能破解一部分阵法偷看仙子沐浴，既然他的视线能进去，那么仙子们的视线为什么不能出来？ 很快，数十道青衣仙子的目光便投注而来。 十七长老暗道不好，呲溜一声，依然消失不见。 张憧憬站起身，恰好看见一位位青衣仙子如出水芙蓉，一件件青衣迅速裹住她们的曼妙的身体，然后一柄柄利剑迎面而来。 “我勒个去哦！” 赵千里暗骂一声，却是已经被团团包围，来不及跑了。 “‘吟’贼。”一位青衣仙子一剑刺来。 “师姐，等一下。”陆依人喊道。 “陆师妹，你要包庇这人吗？”青衣仙子怒道。 “不是的，师姐，他好像不太对劲。”陆依人疑惑打量着面前这个人。 他的脸看着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但他双目无神，神情惊慌失措。 “他是瞎子？”现在那位怒气冲冲的青衣仙子皱眉道。 没错，此时张憧憬正临危不乱的使出了下下之策。 装瞎子！ 除此之外，张憧憬想不到任何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不过，有过一次做瞎子的经验，现在装起来，看着确实像模像样。 陆依人走到张憧憬身前，剑尖指向他的眉心。 张憧憬故意转移双目视线，仿佛看不到这一剑，故而没有躲避。 陆依人松了口气，对那位青衣仙子说道：“师姐，是瞎子。” 数十位仗剑仙子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是瞎子，要不然…… 不过，很快就有仙子疑惑问道：“这里不是有五长老布下的阵法吗？我们为什么能看到外面有人？” 众人摇了摇头，谁也不知。 然后有几位仙子来回实验了一下，又发现好像看不见了。 难道刚才看花眼了？ 青衣仙子们一头雾水。 “你是谁？不知道这里是我们女生修炼的地方吗？”陆依人冷冷问道。 “抱歉，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找人的。”张憧憬一脸歉意道，“刚才你们怎么叫我‘吟贼’？” “你真看不见？”陆依人小心问道。 “嗯。”张憧憬点头道：“前段时间眼睛受了伤，暂时性失明了。” 陆依人这才放心，望了望他腰间悬挂着的青铜令牌，又问道：“你也是内门弟子？我怎么没见过你？” “哦，我这几年在外游历，刚回来的。”张憧憬回答道，心里一点也不慌。 陆依人点了点头，说道：“你刚才说你是受人之托，受谁之托，找什么人？” 张憧憬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去年在京北游历，遇见一位同门弟子，叫张憧憬，他托我把两样东西，带回剑宗还给一位叫陆依人的外门师妹，可是我去外门打听了，说是陆依人已经成为内门弟子，所以一路问询过来的。” “抱歉，师兄，误会了，我就是陆依人。”陆依人连忙改口道，也彻底收起了那把剑。 “你就是陆师妹啊，真巧。”张憧憬故作惊讶道。 “是挺巧的。”陆依人撇了撇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自己和师姐师妹们沐浴的时候来，可真会挑时间，还好他看不见。 等等，他刚才说张憧憬？ 陆依人突然激动道：“你说你见过张憧憬了？” “嗯呐。”张憧憬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了？”陆依人问道。 “挺好的，就是仇家太多，在京北城差点没了，但总归是挺了过来，现在已经位列仙班了。”张憧憬如实道。 撒谎的最高境界，就是真真假假，难以分辨。 关于张憧憬位列仙班的消息，其实剑宗内早就传开了。 陆依人之所以那么一问，也是想确认这位师兄说的到底是真是假，现在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陆依人又问道：“你刚才说张憧憬让你带东西给我，是什么？” 张憧憬不敢耽搁，立马从方寸戒中取出钗子和玉佩。 陆依人一看，顿时跟看见心肝宝贝似的，立马接过去。 那家伙，还算有点良心，终于把娘亲留给自己的嫁妆还给自己了。 之所以是还，而是赢回来。 是因为陆依人知道，自己和张憧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五年时间，她还只是武皇境界，而张憧憬却已经跻身天师，位列仙班。 她还没有傻到以为自己可以越这么多个境界打败张憧憬，所以只能期望张憧憬某天会把那些对于他来说没有用的东西，还给自己。 “东西我已经送到了，陆师妹，告辞。”张憧憬着急撤退。 “等一下。”陆依人喊道。 “陆师妹还有什么事吗？”张憧憬有点忐忑道。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剑宗？”陆依人问道。 “你是说张憧憬吗？”张憧憬明知故问道。 “嗯。”陆依人点了点头。 “不确定，可能今天，也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有可能，反正他说了是要回来的。”张憧憬玩笑道。 陆依人撇了撇嘴，知道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又道：“要是你见到他的话，帮我跟他带一句话。” “什么话？”张憧憬问道。 “谢谢你。”陆依人微笑道。 “不用谢。”张憧憬下意识道。 “我又没跟你说，你干嘛？”陆依人皱了皱眉头。 嘶…… 张憧憬暗道不好，连忙忽悠道：“哦，是这样的，张憧憬猜到你会跟他说谢谢了，所以也让我把这句话带给你。” 陆依人撇了撇嘴，“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我可以走了吗？”张憧憬问道。 陆依人挥挥手。 张憧憬刚刚一闪而逝，陆依人心头猛地一震，自己还没说话呢，他怎么知道我让他走的？ 难道…… 她一口气追出去老远，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道身影，甚至连他的气机也寻不到。 该死…… 被骗了！ 没多久，剑宗内门便有一群青衣仙子持剑游行，到处寻找那个假瞎子。 447 醉眼看他，他在身前 紫竹林。 张憧憬是捕捉着十七长老的气息来的，往常这里有很多内门弟子修炼，但因为此时外门天雷滚滚，所以只有那个半躺在地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的不良长老在。 “张憧憬，演技不耐啊，只可惜还是被识破了。”十七长老笑道。 “意外。”张憧憬走到他身边，也就地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悠哉悠哉。 “内门女弟子全都在找你呢，你就不怕？”十七长老道。 “不怕。”张憧憬已经恢复了本来面目。 “哦，倒也是，偷看内门仙子沐浴的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不是你张憧憬。”十七长老道。 张憧憬苦笑道：“要不是你，我也不用这样。” 十七长老无奈道：“怪我咯，本来我们趴着偷看不挺好的吗，是你指使我坐起来看的。” 张憧憬撇了撇嘴，也道：“怪我咯。” 十七长老叹息道：“唉……扫兴啊！” 张憧憬一笑置之。 十七长老笑眼望向张憧憬，说道：“你这次回来是请罪的吧，怎么也不负荆？” 张憧憬无奈道：“负荆请罪怕是也没用。” 十七长老点头道：“倒也是，拿了剑宗信物，可是毁神灭识的大罪。” 张憧憬一脸谄笑道：“十七长老，咱俩也算同甘共苦了，我还帮你顶了一次锅，到时候你是不是得帮我说几句好话？” 十七长老挑眉笑道：“看心情。” 张憧憬自顾自叹息道：“我现在心情就不大好，万一一不小心在大长老面前说漏了嘴，可怎么办才好啊！” 十七长老怒视道：“你威胁我？” 张憧憬故作不解道：“有吗？” “有。”十七长老重重沉声道。 “哦，那就算吧，不过，我觉得十七长老是好人，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张憧憬望向他。 “得，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一句话，有没有什么新鲜的流量小花推荐给我的？”十七长老很快就原形毕露。 “可多了，什么小提莫啊，中影校花啊，都有。”张憧憬道。 “成。”十七长老挥挥手道：“你还是赶紧去找阿罗吧，她要是不帮你说话，就算是一百个我帮你说话也没用。” “多谢十七长老栽培！” 话落，张憧憬一闪而逝。 这位在大道上独树一帜的十七长老仰天长叹一声：“我的红尘大道啊，太难了。” 然后他很快又自我安慰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 张憧憬当年进入天才门是因为在罗诗的相亲大会上拔得头筹而进去的，所以他当时没有佩戴天才门黄金令牌的资格，这次进去，只能推门而入。 来到黄金门前。 张憧憬缓缓深处一只手，那道间隔着天才和内门的大门轻而易举便打开。 张憧憬抿嘴一笑，还没等长老们送来黄金令牌，便已经一闪而逝。 也没直接前往阿罗所在的紫薇阁，而是先去了一趟珍藏剑宗信物的万年阁，也就是罗诗的闺阁。 张憧憬悄无声息进入阁中之后，并未察觉到罗诗的气息，伸手点了点桌椅，皆有灰尘可察。 看来罗诗不在剑宗。 想到这里，张憧憬便松了口气。 再次一闪而逝。 张憧憬来到了紫薇阁楼下。 咚咚咚…… 他轻轻敲了敲门。 屋子里并无反应，也没有走动的脚步声传来，倒是有一股就像透过门缝扑鼻而来。 看来阿罗果然在喝酒。 张憧憬内疚唉了一声，推门而入。 只见一地酒坛碎片，整个脏乱差的程度都快赶上还在庆大当生活老师时的顾名楼了，哪里像女子闺房啊！ 唯一比顾名楼好些的是，这里面没有什么难闻的恶臭味。 张憧憬走上楼梯，便看见阿罗颓然坐在地上，抱着酒坛子，叽叽歪歪自言自语，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但是张憧憬大概能想到，她应该是在咒自己呢。 张憧憬走到她身旁，蹲下身子，轻声道：“阿罗，我来了。” 阿罗抬起头，醉眼朦胧，“张……憧憬？” 这个名字被她叫得一高一低，很有味道。 他点头说：“是我。” 她却拍了拍脑瓜子，自言自语道：“阿罗，你肯定又做梦了。你想他干什么啊，他这会儿肯定在陪那个徐嘉骏和那个小女孩，哪有空来剑宗看你啊，你太不争气了，还崂山女侠呢，让给沐萧萧得了吧！” 他有点忍俊不禁。 都醉成这样了，还记得沐萧萧呢。 他暂时没有说话，而是一块一块的把那些被阿罗打碎的酒坛子碎片收起来，然后打包到垃圾桶里，最后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床铺。 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之后，他才又回到她的身边蹲下。 此时，她已经换了另外一个酒坛子。 他无奈道：“大姑娘家的，喝这么多酒，也不怕伤身体。” 她拍了拍脑袋。 阿罗，你听见了吗？ 好像是小张师弟的声音啊！ 不，你听错了，你肯定还是在做梦。小张师弟才没这么快来剑宗，他可能都还不知道你已经回剑宗了呢！ 阿罗，你还是继续喝酒吧！ 她内心反复之后，连头也没抬，就又抱着酒坛子要喝。 他抢过酒坛。 她还以为自己依然在做梦，指着他说：“好你个小张师弟，不喜欢我也就罢了，在梦里都来抢我的酒，你太可恨了，我要打你，打你……” 她一拳拳捶在他的胸口，不知是醉了没力气，还是舍不得下手，真的没有一点威力。 他就那么蹲在她身边，任由她打多少拳，打多重，都受着。 因为在他心中，阿罗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师姐，可是自己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容不下她了，只能把她当师姐。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够否认他也曾经想过，要不要把阿罗当成自己修士界的道侣。 可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只是一出现，便灰飞烟灭了。 他觉得阿罗这样的女子，没有必要这样委屈在自己身边，而他更不愿意去辜负那个在庆市里等了自己五年的徐嘉骏。 如果他真接受了阿罗，也许阿罗愿意帮他在徐嘉骏面前保守秘密，也许徐嘉骏即便知道了也会说没关系，只要你在就好，可是他很明白，那么做只会把他们两个一起伤害而已。 毕竟，谁又愿意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给别人呢。 将心比心，如果徐嘉骏这五年在外面真的有了男人，他也会在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在乎得很，恨不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才好，这样她就会一直喜欢自己了。 还好，徐嘉骏一直都等着自己。 所以，他也必须时刻保持清醒，知道谁是自己的女人，谁是自己的师姐。 她约莫是打得很累了，突然像在梦里一样，抱住了他。 她哽咽道：“小张师弟，阿罗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恨不得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但是我不能那么做，因为那么做会伤害你，所以，我只能在梦里抱抱你，你别欺负我好不好？” 他轻声道：“好。” 她嘟着嘴道：“那你把酒还给我，我怕我酒醒了，就梦不到你了。” 他略作迟疑，还是把酒坛子还给了她。 与其清醒相见，不如大醉大梦一场。 她喝完了一口，他从她手中又抢过酒坛子。 她埋怨道：“小张师弟，你怎么又抢我酒啊。” 他笑道：“我陪你喝。” 她鼓掌说，“好。小张师弟喝酒一点都不行，也就在梦里还将就，来吧，阿罗陪你喝。” 说着，她又从方寸戒里取出一坛子酒，举起酒坛醉眼朦胧的望向他。 砰…… 他和她碰了碰酒坛。 然后俩人一起豪饮。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也跟着醉眼朦胧，她就像那晚在紫竹林的他倒在自己肩膀上一样，她也倒在他的肩膀上。 她突然想起在塞北大漠普世庙的一些事，笑道：“夕阳很美，美也没用，没用也美！” 他抬眼望了望窗外，原来剑宗小世界已经夕阳西下了啊！ 她拎起酒坛子，飞身掠向屋顶，躺在上面，半醉不醉，自言自语：“我喜欢你，喜欢没用，没用也喜欢！” 他跟着飞上屋顶，恰好没听见这句话。 她莫名其妙转头望向他，觉得更加莫名其妙。 这个梦好奇怪啊，梦里的小张师弟怎么跟个跟屁虫似的，自己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她笑眯眯招手道：“嘻嘻……小张师弟，过来给我抱抱。” 哪里有点姑娘家家矜持。 他撇了撇嘴，坐在她身边，她已经醉到没力气抱他了，就枕在他的大腿上，喝着酒，嘟嘟囔囔，望着夕阳。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呐！ 448 罗宗主居中坐 宗主阁。 老罗的媳妇秦淮还是喜欢在被窝里追青春偶像剧，老罗则没事就蹲在厕所，也追青春偶像剧。 然而，他隐约察觉到似乎自己马上就要亲眼见证一场青春偶像剧。 老罗收起了手机，走出厕所，被窝里追剧的秦淮也连忙把手机藏好。 老罗走过来说道：“媳妇儿，张憧憬那小子在阿罗屋顶喝酒呢！” 秦淮皱了皱眉头，“他来了？” 老罗点头说，“不但来了，还帮阿罗把我的酒都喝了不少。” 秦淮没好气道：“你个当爹的一点都不称职，女儿整天醉生梦死，你就知道蹲厕所。” 老罗嘀咕道：“你还不是每天躺被窝。” 秦淮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换话说道：“我这不是没办法嘛，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阿罗的病，只有张憧憬能治。” 秦淮白眼道：“既然是来治病的，就别打扰人家。” 老罗道：“可那毕竟是女子闺房啊，孤男寡女，成何体统？” 秦淮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孤男寡女？当年你不也这样进了我的闺房。” 老罗尴尬一笑，“你要是不同意，我也进不去啊。” 秦淮切了一声。 老罗扭头说道：“媳妇，那我先去跟长老们打声招呼，别让那群老家伙打扰他们？” 秦淮挥手道：“滚吧。” 老罗果真就屁颠屁颠飞到长老阁。 此时那群长老们一个仗剑汹汹，正准备前往紫薇阁。 老罗孤身拦路道：“别去了，明儿再说。” 十几位长老无动于衷。 老罗故作生气道：“怎么，我这个宗主说话都不管用了？” 大长老叹了口气，这才挥手打发了众位长老，然后自己走到老罗身前，问道：“宗主，你打算怎么处理那小子？” 老罗反问道：“你觉得呢？” 大长老欠身道：“单凭宗主决定。” 老罗拍了拍大长老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挂牌宗主，得给我点面子不是，行啦，那小子毕竟是我们剑宗信物自己挑选出来的主人，差也差不到哪里去，万事，都等明天看他怎么表现吧。” 大长老问道：“要是表现不好呢？” 老罗装逼捏拳道：“那就别怪我一巴掌把他摁回土里。” 大长老提醒道：“宗主，您这是拳头，不是巴掌。” 老罗白眼道：“都一样。” 交待完了，这位剑宗宗主又洒然而去，也没着急回自己屋子，而是找了个没人的犄角旮旯，先追两集电视剧再说。 ———— 皓月已当头。 半醉不醉的张憧憬和已经醉得分不清现实和梦中的阿罗都微微闭上双眼。 天亮时分。 张憧憬睁开双眼，张口哈出一口酒气。 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阿罗，她还枕着自己大腿睡得正香。 腿有点嘛。 张憧憬轻轻挪动了一下，很快就惊醒了阿罗。 她睁开眼一看，已经是艳阳天。 我怎么睡在屋顶了啊！ 阿罗迷迷糊糊甩了甩脑袋，然后听到一道声音。 “阿罗。” 阿罗心头一震，转头望去，下了一跳。 “小张师弟，你怎么在这儿？” 还没等张憧憬回答，阿罗又拍了拍脑瓜子，“我肯定是酒还没醒，看花眼了。” “阿罗，该醒醒了，真的是我来了。”张憧憬无奈道。 咦…… 怎么又是小张师弟的声音？ 阿罗怔怔望着他坐在屋檐上的身影，觉得有些真实，也有些虚幻。 阿罗一指点在自己眉心，顿时酒意全无。 嘶……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张师弟，真的是你啊！” 她似乎有点激动。 “是我。”张憧憬抿嘴而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阿罗问道。 张憧憬有点无语，“我昨天就来了，你把自己醉得一塌糊涂，我也跟着你醉了一场，你忘了？” 阿罗心里头一个激灵。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昨天喝酒的场景。 难不成，那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的话，那他岂不是知道自己喜欢他呢？ 哎呀，这也太丢脸了吧。 阿罗试探性问道：“小张师弟，你真的是昨天就来的？” 张憧憬点了点头。 阿罗又问道：“那昨天我有没有说什么醉话？要是说了，你也别当真哦。” 张憧憬知道阿罗是不好意思。 他其实心里明白的很，阿罗要是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跟着自己这么多年？ 只不过，有些关系一旦挑明了，可能就连朋友都没得做。 这是他和她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所以张憧憬只是摇了摇头，说道：“你昨天说什么话了吗？我也喝醉了，不知道啊。” 阿罗松了口气。 不知道就好。 其实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都不说破，最好。 这样自己还能假装着是偷偷喜欢他。 阿罗岔开话题道：“小张师弟，你不是在庆市吗？怎么跑到我们剑宗来了？” 张憧憬也顺着她的话题回答说，“阿罗，你忘啦，是你叫我来剑宗找你的啊。” “对哦。”阿罗拍了拍脑瓜子。 她当时其实只是说的气话而已，也没想过小张师弟真的会来剑宗找自己。 “你还需要我陪着你吗？要是需要的话，我就跟你下山。”阿罗歪着脑袋问道，一脸水灵。 “当然需要了，我可在神仙管理局帮你物色了一个好职位。”张憧憬微笑道。 “真的呀。”阿罗开心道。 这样，就又可以光明正大的陪在小张师弟身边了。 “真的，只不过，我这次来剑宗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可能需要你帮忙。”张憧憬说道。 原来他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啊！ 阿罗有点小失望，但还是很开心，拍着胸脯说道：“什么事，你只管说。只要师姐我一出马，肯定没问题。” 张憧憬伸出手，白凤剑浮现在手。 阿罗顿时会意，“你是来还剑的？” 张憧憬叹了口气，“要是能还自然是好的，但是我跟剑灵联系过了，它坚持要跟着我，所以这件恐怕是还不了了，如此一来，你们剑宗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阿罗没好气道：“什么你们剑宗，我们剑宗啊，你可是我小张师弟，也是剑宗弟子，不就一把剑嘛，不还就不还呗。” 张憧憬无奈笑道：“只怕不是我说不还就不能不还的，毕竟是剑宗信物，长老们哪能容忍落在我的手里。” 阿罗耍无赖道：“那你就把剑丢给他们呗，他们要是能看得住，那就是他们本事，看不住还能怪你不成。” 张憧憬不禁哑然失笑，“其实，我也这么想过来着，只不过，剑宗算是对我有恩，你对我有这么好，我如果这么做，心里上过不去，于情于理，我都该给剑宗一个交待。” 阿罗问道：“那你想怎么交待？” 张憧憬收起白凤剑，摊开手笑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只要不要了我的命，怎样都可以，即便是废去我一身修为也无所谓。” 阿罗瞪眼道：“谁要是敢废你的修为，我就废了他。” 不愧是剑宗小魔女，说话就是霸气。 张憧憬失声笑道：“那要是罗宗主要废了我呢？” 阿罗略作迟疑道：“那他就先废了我。” 张憧憬感动道：“阿罗，其实你没必要为我这样的。” 阿罗切声道：“你想多了，我就是仗势欺人而已，老罗才舍不得把我废了。”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师姐就是师姐，佩服。” 阿罗傲娇一笑，起身道：“走吧，我陪你去找我爸。” 张憧憬也站起身，叹道：“他们早就知道我来了，直接去长老阁吧。” 阿罗撇嘴道：“那群老家伙还等着你自投罗网啊！” 张憧憬无奈道：“明知山有虎，也要偏向虎山行啊！” 话罢。 两道身影一闪而逝。 ———— 长老阁。 十八位长老各有姿态，两边坐好。 宗主罗小虎高坐尊位。 大殿内，俨然气氛十分紧张。 当然，除了那位已经站在张憧憬阵营的不良的十七长老。 他还是偷偷摸摸，拿着手机。 如果张憧憬能看见的话，一定会惊讶，这不是内门仙子沐浴的画面吗？ 没错，咱们的不良长老早就料到可能有一天会偷看会被发现，所以留了后手，早就偷偷录制好了视频，研究他的红尘大道。 “十七。”大长老瞪了他一眼。 吓得十七长老手一哆嗦，差点手机都掉了！ 还好十七长老一把抓住了手机。 “交上来。”大长老伸出手道。 “老大，不用了吧。”十七长老为难道。 “玩物尚志，不务正业，我再不管着你，你的道就真的要荒废了。”大长老沉声道。 “老大，我没有荒废，我真的是在研究我的大道，说了您也不懂。”十七长老道。 “哼，我不懂？大道三千，你走的是什么道？”大长老怒斥道。 “红尘大道。”十七长老理直气壮道。 “什么是红尘大道？”大长老怒问道。 “这个……”十七长老想了想，道：“我这不是还没参透嘛，参透了，再告诉您。” “手机。”大长老直接说道。 “老大，我错了。”十七长老连忙认错。 大长老瞪了他一眼。 十七长老，心都凉了一大截。 这要是让师兄师妹们看见自己录制了内门仙子沐浴的视频，那还得了？ 于是，十七长老果断表态道：“老大，我真的知错了。” 砰…… 十七长老直接捏碎了手机。 随之碎掉的还有他的小心肝啊！ 十七长老憋屈道：“老大，这个诚意够不够？” 大长老冷哼一声，大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咚咚咚…… 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自大殿外响起。 他们来了…… 449 你来唱我来和 张憧憬和阿罗并肩走进长老阁。 这是张憧憬头一次来，还有点心虚。 主要是除了去年在京北仙班大点以外，他还头一次见到有这么大的阵仗。 进屋后，罗小虎直接把阿罗叫到了他身边。 罗小虎说道：“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橘长光临剑宗，蓬荜生辉，落座。” 话落，他袖手一挥，门口便多了一张凳子。 张憧憬心里明白，罗宗主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 这么做，利弊参半。 对张憧憬有利的是，他以神仙管理局橘长身份来到剑宗的话，剑宗便没有理由对他进行宗门审判。 对张憧憬不好的是，一旦他以这个身份坐下了，那么便失去了剑宗弟子的身份，那么他就有盗取白凤剑的罪名。 剑宗可以名正言顺的对付他，哪怕他如今已经位列仙班，剑宗也敢出手。 届时，便是伯阳老大发话，他们也可以不理不睬。 不得不说，罗宗主的这个举动，还是让大长老看到一些宗主风采的。 装逼嘛，罗小虎其实还是挺有道行的。 不过，张憧憬既然来了，便早已准备好坦然接受剑宗制裁的心理准备，他的底线是，只要不要自己命，怎样都可以。 眼下显然还没有触及这个底线。 张憧憬没有落座，而是单膝跪地道：“剑宗弟子，拜见宗主及各位长老。” 十七长老偷偷一笑，这小子还挺来戏。 罗小虎和给为长老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张憧憬只要没坐下，站着和跪着，其实都不影响大局。 罗小虎说道：“既是剑宗弟子，那你可知道没有长老允许，私自下山是什么罪名？” 张憧憬记起当年初入剑宗是花非雾递给自己的小本本，上面就明确的说明了剑宗各项条例条规。 张憧憬说道：“轻则受雷霆之刑，重则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罗小虎狞笑道：“很好，看来规矩还是背的挺熟，那你觉得是轻还是重？” 张憧憬抱拳道：“但凭宗主发落。” 罗小虎其实有意偏袒张憧憬来着。 可是，阿罗不是说这小子挺能说会道的吗？怎么也不知道给自己圆圆？ 罗小虎礼貌问了一下各位长老怎么看。 十八位长老，顿时一路议论纷纷。 除了十七长老之外，全都认为应当重刑。 这个时候，阿罗突然站了出来，“启禀长老，宗主，小张师弟下山是我授意的。” 罗小虎会心一笑，看来阿罗这两年在外头成长了不少啊，也知道出来打圆场了。 罗小虎问道：“那你授意张憧憬下山干什么？” 结果阿罗给了一个很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她说，“我喜欢吃山楂，所以让小张师弟下山去帮我摘山楂去了。” 话虽然圆得不怎么样，但总归是一个台阶。 罗小虎借坡下道，“宗门规矩，天才门弟子有调动弟子的权力，既然张憧憬是受了阿罗的指派，那么私自下山的罪名便不存在了，诸位长老，你们觉得呢？” 宗主都这么说了。 长老们还能怎么办？ 不给他面子，就等同于扫了剑宗自己的面子。 十八位长老只好都表示没有意见。 见到这一幕，张憧憬心里突然有点谱了。 因为，罗宗主看似严厉，分明是拐着弯帮自己解围。 如此一来，白凤剑之事，是不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大长老约莫也是看出来宗主有意偏袒张憧憬，便主动站出来说道：“启禀宗主，张憧憬私自下山之事可以不提，但他和罗诗成婚在即，逃婚之事，该算一算吧。” 张憧憬心中暗道不好。 罗诗这件事，他确实理亏啊。 却不料，罗小虎直接说道：“大长老啊，逃婚又不是什么罪，那顶多算是人家感情不和，我们有什么资格参与？” 大长老急道：“可那毕竟是前宗主……” 他话还没说完，罗小虎直接抬手道：“大长老，此事就不必提了，小辈们的情事，自有他们解决的方式，我们这群老家伙，就不要妄自议论了。还是说说正事吧。” 大长老无奈道：“那请问宗主，什么是正事？” 罗小虎当即拍桌子怒道：“当然是我剑宗信物之事。” 本来大长老还以为宗主是铁了心一位偏袒张憧憬，见他这般表现，总算没有太失望。 大长老重新入席。 三言两语，罗小虎就又帮张憧憬了结了一桩往事。 这会儿跪着的张憧憬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只需要跪着，罗宗主就会把这件事给善了了？ 那可真是省心了。 然而，有那么简单吗？ 罗小虎凭什么偏袒他？ 他又不是阿罗的老公。 罗小虎正襟危坐，冷冷望向张憧憬，“张憧憬，白凤剑乃我剑宗信物，你私自挪用，可知罪？” 张憧憬连忙认错，毫无架子，“知罪。只不过，不是我要私自挪用，而是它非要跟着我，我甩都甩不掉，宗主，我把他还给你们怎么样？” 说着，张憧憬请出了白凤剑。 肃冷寒气顿时传遍整个长老阁。 长老们纷纷露出尊敬之色。 罗小虎说道：“大长老，还等什么？” 大长老立即会意，起身去握住白凤剑。 岂料，白凤剑自己猛地一震，就连功力深厚的大长老也被震飞，好不容易落地稳住脚跟之后，双腿却像是患了老寒腿一样，颤抖不已。 嗖的一声。 白凤剑又自己跑到张憧憬身边悬停。 张憧憬一脸无奈道：“宗主，你也看见了，不是我要私自用它，是它自己跟狗皮膏药似的非要粘着我。” 大长老当即怒道：“混账，你竟然敢说我剑宗信物是狗皮膏药。” 他话音刚落，那柄本应是剑宗信物的白凤剑突然暴动，穿梭在整个长老阁内，刹那间便留下百余道醒目剑痕。 白凤剑就像是在宣布，谁要是欺负我主人，我就欺负他。 大长老感觉到手臂上有一丝冰凉，伸手摸了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受了伤。 大长老内心颤抖，委实是被白凤剑大发神威给吓着了。 见到这一幕，十七长老都有些忍俊不禁。 一贯威严的大长老，何曾受过这种欺负？ 偏偏欺负他的还是剑宗信物，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罗小虎忍住笑，说道：“大长老，你还是先坐下吧。” 大长老十分忌惮地看了一眼白凤剑，这才缓缓坐下。 这会儿谁也不敢计较白凤剑是不是狗皮膏药了。 罗小虎目光一一扫过众位长老，“诸位长老，你们也亲眼所见了，白凤剑已经认了张憧憬为主，你们有何看法？” “这……” 十八位长老面面相觑，这可如何是好？ 结果想来不参与议事的十七长老突然站起来说道：“启禀宗主，各位师兄，我觉得，既然白凤剑都已经认了张憧憬为主了，并且还这么极力维护他，就证明他有资格继承白凤剑。” 罗小虎顺着他的话问道：“十七，那你可知道继承白凤剑，意味着什么？” 十七长老抱拳道：“继承宗主之位。” 大长老又愤然站起身，“不妥。” 罗小虎又望向他，“大长老有何意见？” 大长老摁着肩膀上血流不止的伤口，说道：“我认为要成为我剑宗宗主，必须要在宗门内有声望，最重要的是，必须和前任宗主的女儿罗诗成婚，否则不能服众。” 张憧憬直言道：“启禀大长老，我已经成婚了，不能再与罗诗师姐在一起，也无意当剑宗宗主，请你们把白凤剑收回吧。” 大长老给气得不轻，“你成婚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孩子都四岁了。” 大长老捋了捋气息，问道：“是凡人还是修士？” 张憧憬如实道：“凡人。” 大长老松了一口气，“那也无妨，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等个几十年，等你在凡间的妻子去世之后，再结婚继承宗主之位。” 张憧憬突然神情不善道：“大长老，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咒我妻子死吗？” 大长老瞥了他一眼，在剑宗，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怒视自己，即便是罗小虎也不例外，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沉声道：“如果我说是呢？” 张憧憬毅然起身道：“那便请大长老指教弟子几招，如有得罪，还请见谅。” 大长老冷笑道：“好啊，我倒要试试这一届位列仙班的人到底有几斤几两。” 张憧憬眉心天眼猛然睁开，白凤剑顿时肆意暴动。 大长老心中暗暗一沉。 他当然不怕张憧憬，可是白凤剑…… 罗小虎急忙打圆场道：“张憧憬，你别激动，大长老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剑宗的剑是对敌人的，可不是对自己人的。” 张憧憬沉下心，白凤剑又归于平静。 长老阁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这台戏，你来唱，我来和！ 450 被安排了 事实上，张憧憬并没有生气，他只是在用一种很不委婉的方式配合罗小虎而已。 不是因为张憧憬真的宰相肚子能撑船，只是经历了太多事，他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了，他知道大长老并非是在咒徐嘉骏死，而是中肯的说了一句大实话，只不过大长老的脾气有些硬，张憧憬不得不理直气壮的跟他硬碰硬一次。 此刻有罗小虎当台阶下，他当然借坡下驴。 当然了，如果大长老的话不是在此情此景之下说出来的，他张憧憬即便明知对方是尊者乃至圣人也不会轻言罢手。 见张憧憬都没挑事了，大长老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跟剑宗信物白凤剑做对。 罗小虎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是暗道张憧憬这家伙懂事啊！ 不枉费自己苦心栽培。 张憧憬再次单膝跪地，“弟子自知有罪，刚才若有冒犯，还请诸位长老以及宗主见谅。” 大长老一甩袖子，坐下后，一时间长老阁里又陷入了沉寂。 罗小虎微微思忖后，说道：“诸位长老，既然张憧憬不是私自下山，也没有把白凤剑据为己有的意思，便不算违反了宗门规矩，你们以为如何？” 话都让罗小虎说了，长老们还能说什么。 众位长老都默不作声。 大长老沉声说道：“可是宗主，我白凤剑乃我剑宗宗主佩戴之物，怎能交由以为弟子保管？倘若丢了，该如何是好？” 罗小虎微笑道：“大长老莫急，我正要与你们商讨此事。” 大长老沉思道：“宗主请说。” 罗小虎缓缓站起身子，严肃道：“诸位长老，我剑宗规矩就不必说了，宗门信物一向只能由剑宗宗主携带，我罗小虎没有那个资格，既然张憧憬被白凤剑剑灵认主，那便说明，剑灵认为他有资格做剑宗的主人，我决定让位于他，你们可有意见？” 大长老连忙道：“不可，虽说白凤剑认了张憧憬为主，但毕竟他资历尚浅，况且威信不足以服众啊！” 罗小虎故作叹息道：“大长老，你又何必如此死板呢，威信可以慢慢竖立起来的嘛，再说了，有你们帮衬，宗门也出不了什么乱子，日子一久，宗主之位不就坐稳了？” 大长老摇头道：“我还是认为不可，眼下天下局势未明，我剑宗需要一位有震慑力的宗主，他现在实力还不够。” 提到天下局势，众位长老中，除了修炼红尘大道的十七长老，个个的脸色不好。 因为再有一甲子，这个天下可能就要乱了。 罗小虎淡定道：“长老们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且不说那件事是否真实，就算是真的，不也还有一甲子吗？张憧憬这五年时间便已经提升到天师境界的修为，一甲子之后超过我也不是不可能，实力都是练出来的。他坐上了剑宗宗主之位，压力更大，提升得也就更快，不是吗？” 闻言。 众位长老陷入了沉思。 听起来，好像也是这么回事啊！ 既然张憧憬能在五年时间内便跻身绝大多数修士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天师境，那便证明他天资不凡，坐上剑宗宗主之位后，必然难免和各大宗门仙门交涉，届时压力一大，动力也就大了。 一旦境界提升上去，再加上白凤剑在手，天下有几人能敌手？ 见众位长老内心有所动摇，却迟迟不能下定决心。 罗小虎又说，“长老们，不要犹豫了，我剑宗好不容易出一位天才，难不成要这样埋没了不成？再说了除此之外，你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饶是大长老也撇了撇嘴，有点无奈。 是啊，白凤剑认了张憧憬为主是不争的事实，谁也改变不了。 既然生活就像被“那啥”，反抗不了，就享受加期待呗。 大长老叹了口气，“宗主所言有理，也罢，我等长老没有意见。” 罗小虎心中欢喜，终于可以摆脱宗主之位这个束缚，安心追剧了。 罗小虎笑脸望向张憧憬，“张憧憬，你可愿接受我剑宗宗主之位？” 张憧憬有点犹豫。 因为这个好事来得有点太突然。 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罗小虎这么着急把宗主之位退给自己是暗藏了什么心思？ 他如果知道知道罗小虎只是想没人打扰他追剧，估计就要哭笑不得了。 天底下哪有这么不正经的修士啊！ 罗小虎沉声道：“张憧憬，难道你不愿意？” 张憧憬抬起头道：“我想想。” 罗小虎有点无语，这么大一个馅饼送给你，你还要想想？ 气死我了。 罗小虎忽悠道：“既然要想，你可得想清楚了，如果你不接任剑宗宗主之位，又不能交出白凤剑，那么我们便只能取了你的性命，让白凤剑重新寻找主人了。” 约莫是怕张憧憬心存侥幸，罗小虎又补充道：“你也别想用白凤剑吓唬我，它终究是我们剑宗信物，不会真的对我们出手，更何况，我是圣人境界，要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知道不？” 说着，罗小虎装逼地捏了捏拳头，然后四十五度角斜望天花板，洋洋自得。 张憧憬可不了解罗小虎只是装逼，但却确定他是剑宗唯一的圣人境，要捏死自己比捏死蚂蚁还容易，这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张憧憬在决意上剑宗之前，便没有打算真的要反抗什么。 当然了，他不是束手待毙，他只是以退为进。 毕竟自己有着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橘长的身份在，只要自己不装逼装过了头，剑宗即便会惩罚自己，也不敢轻易就取了命。 就是依仗这一点，张憧憬才敢登山的。 眼下白凤剑不肯脱离自己，张憧憬也很无奈，貌似除了罗小虎说的那个方法，已经没有万全之策了。 思忖片刻之后，张憧憬正声说道：“作为剑宗弟子，继任剑宗宗主之位自然是我无上的荣光。” 听到这里，众位长老都感觉被拍了马屁，但却是真的高兴。 虽是修士，毕竟也是人嘛，都有七情六欲，听到夸奖可不得高兴？ 可是，张憧憬接下来又说，“但是，我如今已位列仙班，担着神仙管理局橘长的身份，恐怕接任宗主之位有所不妥。不如这样，宗主之位呢，我就不要了，但我张憧憬永远你是剑宗弟子，倘若有一天，剑宗有难，我必携白凤剑亲临，与剑宗共存亡，如何？” 听到这句话，众位长老是又惊讶，又叹息。 惊讶的是，张憧憬能说出这番话。 叹息的是，张憧憬所言，却有道理啊。 剑宗本就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修仙宗门，其背景比神仙管理局还深，本超然于世外。 倘若一个分局橘长成了剑宗宗主，那不就意味着剑宗是神仙管理局的附属实力了吗？ 那剑宗颜面何存？ 众位长老也泛起了头疼，到处为难啊。 看到长老们的神色，张憧憬偷笑不已，这事说不定能这么就过去。 至于那句与剑宗共存亡的话，张憧憬虽然不是随口一说，但其实也上不大了台面，毕竟剑宗有万年历史，哪有那么容易就大难临头了，说不定自己这一辈子都过去了，剑宗也比自己还活得好呢！ 不过，张憧憬的美梦很快就被破碎了。 铁了心要把宗主之位传给他的罗小虎怎么可能会让他这么轻易脱身，他只是略作沉思后，便说道：“长老们，其实这件事根本不用我们担心，该担心的是伯阳才对。毕竟张憧憬在他们神仙管理局是分局橘长，在我们剑宗可是宗主，是我们剑宗渗透到了他们神仙管理局，而不是神仙管理局渗透到了剑宗，其中利弊我就不用多说了吧，总而言之，只要不是个傻子，就知道当宗主舒服还是当他一个小小的分局橘长舒服了。” 众长老听了这一番分析，纷纷点头。 “宗主所言有理啊！” 罗小虎欣然一笑，“张憧憬，准备接任宗主之位吧！” 张憧憬为难道：“再考虑考虑如何？” 罗小虎强势道：“怎么？我剑宗宗主之位委屈你了？” 张憧憬谄笑道：“当然不是，只是你们不觉得这样把宗主之位交给我太草率了吗？” 罗小虎摇头笑道：“张憧憬，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你下山这么多年，我剑宗就真的找不到你？杀不了你？” 张憧憬眉头一皱。 罗小虎指了指他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 张憧憬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发现，其实青铜令牌并不简单，其中刻有一道玄奇阵法。 罗小虎沉声道：“不用想了，令牌中有我剑宗的独门阵法，凡是剑宗弟子，佩戴此物下山，不管在天南海北，只要我们想找，都找得到。这些年之所以放任你不管，只是想看看能引发万剑齐鸣的你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而已。结果比我们想象的都好，才五年时间，你就已经跻身天师境了。” 张憧憬震惊道：“所以你们从那个时候就注意我了。” 罗小虎笑道：“当然，剑宗发生的一切，我们这些当宗主的，当长老的，岂会不知。之后为了把这出戏演得彻底，还专门派了袁青亭拓跋峰他们下山去寻你，也从来对你下追杀令，只是让他们把你带回来而已。” 张憧憬望向诸位长老，“难道刚才你们也都是在演戏？” 众位长老朗声一笑。 张憧憬只觉被人狠狠安排了一把，本以为是自己配合罗小虎唱戏，没曾想他们才是真正的戏子，而自己只是被剧情愚弄的那个蠢人。 451 宗主有令 罗小虎一本正经道：“张憧憬，现在你知道我们的苦心了，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我宗主之位了吧。” 张憧憬叹了口气。 如同方才大长老所想的那般，既然生活就像被那啥，反抗不了，就享受呗！ 反正除此之外，自己好像也无路可走了。 虽然被欺骗了，至少是善意的谎言，咱这种老实人，还是能接受的。 张憧憬勉为其难道：“既然宗主和各位长老都这么栽培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如此甚好。”罗小虎欣然一笑，虚手抓出一块玉牌，说道：“张憧憬，过来接手宗门令牌吧，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剑宗宗主了。” 看到这一幕，阿罗反倒有些有些傻眼了。 她本来还想着要是谁敢欺负小张师弟她就跟谁翻脸来着，没曾想，原来长老们居然早就达成了共识。 小张师弟当剑宗宗主了，真好。 这样阿罗以后就可以永永远远看见他了。 阿罗偷偷笑着，可开心了。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不可否认，当年张憧憬失踪，众位长老确实商量过栽培放养的事。 但是今天在长老阁内发生的事，绝对不是事先安排好的。 因为他们最初商议的结果，仍然是要让张憧憬和罗诗成婚，才会让他登上宗主之位的。 所以大长老才会据理力争。 只不过，后来被罗小虎怼得无话可说，再加上白凤剑只认他张憧憬，他也很无奈，所以只好借着罗小虎下道了。 至于罗诗的事，只能以后再慢慢打算了。 张憧憬走到罗小虎身前，“要不要跪下接？” 罗小虎摆了摆手，“不用，剑宗没那么多规矩。” 张憧憬淡淡一笑，从罗小虎手中接过令牌。 罗小虎松了口大气，洒然笑道：“好了，宗主交接完毕，长老们和新宗主交接剑宗事宜吧，我就先撤了。” “这……”众位长老面面相觑，怎么感觉被摆了一道？ 罗小虎当然是想回去追剧了，但是，张憧憬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 张憧憬说道：“罗宗主且慢，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罗小虎开心笑道：“张宗主，你才是宗主，可别叫我宗主了，叫我老罗就行。” 张憧憬淡淡一笑，“那好吧，老罗。” “这就对了嘛。”没了宗主的包袱，罗小虎只觉浑身轻松，“宗主有什么事想跟我说，但说无妨。” 张憧憬挑眉笑道，“私聊。” 罗小虎眉头一皱，怎么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呢？ 张憧憬已经转身走进了一间小屋子，他现在是宗主，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当然没人敢说什么。 罗小虎莫名有点忐忑，不过，我老罗混了这么些年，难不成还怕一个小年轻？ 他也走进了那间屋子。 长老殿内。 众位长老都面面相觑。 前任宗主和现任宗主会说些什么？ 张憧憬随便挑的一间屋子都是藏宝室，即便没有灯火，依然通明。 张憧憬很有大佬气势找了跟凳子坐下，这会让已经不是宗主的罗小虎，反倒有些彷徨，敢坐不敢坐的。 毕竟剑宗讲究尊师重道，把辈分看得极为重要，所以阿罗虽然年纪小，但许多宗内老前辈都要叫她师姐。 张憧憬微笑道：“老罗，过来坐啊，愣着干嘛。” 罗小虎忐忑道：“你现在是宗主，你坐着，我站着，不能乱了规矩。” 张憧憬笑着点头道：“那好吧。” 罗小虎问道：“不知宗主想与我商量什么事？” 张憧憬略作思忖后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打算带阿罗下山去神仙管理局任职，可以不？” 罗小虎一听，高兴极了，主要是自家那傻闺女天天对他魂牵梦萦的，巴不得跟他朝夕相处呢。 罗小虎欢喜道：“当然可以了。阿罗现在已经是尊者境界，正好还能保护你。” 张憧憬点了点头。 罗小虎又问道：“宗主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哦。” 他着急回去追剧啊！ 张憧憬又叫住他，问道：“老罗，我觉得你好像不太愿意做这个剑宗宗主，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罗小虎顿了顿，故作感慨道：“宗主，实不相瞒，我老罗虽然挂着剑宗宗主的位置，但其实没有实权，我之所以会接任剑宗宗主，是因为当年我大哥罗大龙，也就是前前任宗主，他去世之后，我临危受命的。万年剑宗，就只有我一个人是没有得到白凤剑认可就做宗主的，你说我能不憋屈吗？既然憋屈，我又为什么要做这个宗主？” 说着说着，罗小虎叹了好几口气。 张憧憬却笑道：“还真有点闻者流泪，见着伤心的感觉。” 罗小虎点头道：“可不是嘛，这些年受尽了大家的冷眼嘲笑，真的够了，我现在只想全心全意陪在老婆孩子身边。”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老罗，演得有点过头了，你好歹也是圣人境，长老们最多只有尊者，就算联起手来也未必你是对手，你要是真撂挑子走人，谁还拦得住你不成？你要是真想掌权，他们会不放给你？再说了，我看刚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有分量的，没那么严重吧！” 罗小虎敷衍道：“他们那时注重剑宗面子，我好歹是一宗之主，他们要是公然反对我，岂不是扫了剑宗的颜面。至于我这个圣人境，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我剑宗有一门阵法，诸位长老联手，轻轻松松就能把我镇压，我哪有本事撂挑子走人啊！” 张憧憬反问道：“是吗？” 罗小虎委屈点头。 张憧憬笑道：“可是我还是不信。” “你……”罗小虎有点无语，自己煞费苦心遍了这么久，他就一句不信！ 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张憧憬淡然道：“行了，老罗，你就别装了，我早就看出来了，咱俩是一类人。” 罗小虎不解道：“一类人？” 张憧憬点头道：“会忽悠人的人。所以你还是别忽悠我了，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也不信，说实话吧！” 罗小虎无奈笑道：“你怎么看出来呢？” 张憧憬深思道：“其实我第一次来剑宗，看到你装逼飞出来的时候就感觉你有点装了，只是那时候还不太确定，刚才在大殿内，你有几处应该生出杀机，可是你虽动怒，但眼神中却没有杀意，但那时我以为是我在配合你演戏，后来才知道你是在和众位长老一起联手演戏唬我。” 罗小虎纳闷道：“这有啥关系？” 张憧憬笑道：“我自认，我已经很会忽悠人了，这世上大概没什么人比我更会忽悠人，可你依然把我忽悠了，所以你是真的很会装。” 罗小虎无语，“就这？” 张憧憬点头，“足矣。” 罗小虎叹了一口气，“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张憧憬淡淡笑道：“所以，你可以说实话了。” “好吧。”罗小虎妥协道，“其实，剑宗宗主挺忙的，我就是不想忙。” “有多忙？”张憧憬问道。 “忙的可多了，什么培养弟子啊，什么招生啊，什么和各大仙门宗门往来啊，多了去了，头疼。”罗小虎道。 “那是挺头疼的啊。”张憧憬陷入了沉思。 咱不能也跟着头疼啊！ 张憧憬又道：“老罗，你不觉得人闲着其实很无聊吗？” 罗小虎摇头道：“不觉得啊。” 张憧憬纳闷，“那你闲着一般都干什么？” 罗小虎掏出手机晃了晃，说道，“追剧呗。那什么《海贼王》我都追了好几年了，没更新的时候，就追追青春偶像剧，也挺有意思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有时候剧情是有点狗血，但看着就是觉得自己也年轻，也幻想着有那么一段青葱岁月。” 张憧憬啧啧笑道：“没想到堂堂剑宗宗主还挺会享受。” 罗小虎强调道：“张宗主，我不是宗主了，你要这么叫我了好不好？” 张憧憬坏笑道：“我又没叫你，我说的是我自己，我也好好这么享受享受去。” 罗小虎不解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起身道：“没什么意思，走，老罗，我们一起出去吧。” 俩人并肩回到长老阁。 众位正襟危坐的长老立马起身，“参见宗主。” 见此情景，罗小虎也连忙跟着参见。 阿罗想了想，也微微欠身。 张憧憬差点忍俊不禁，别说，这宗主还挺有面儿。 张憧憬抬手差点花里胡哨的喊出一句众卿家平身，好在关键时刻回过味来，才改了口，让长老们都坐下。 罗小虎正欲告辞离去。 张憧憬道：“老罗，你等一下，我正好有件极为要紧的事宣布，你也留下来听听。” 452 甩手掌柜 罗小虎驻足留下。 众位长老都在期待，新任宗主是不是也要新官上任三把火？ 咱们这些老家伙是接着呢？还是当没听见？ 然而，他们想多了。 张憧憬可没心情烧那几把火，正声说道：“鉴于最近神仙管理局事务繁忙，本宗主有些脱不开身，就暂时让老罗代替本宗主掌管宗门事务，诸位以为意下如何？” 这…… 众位长老懵了。 这不是换着法撂挑子走人？ 罗小虎急切道：“不行，不行，您才是宗主，我怎么能逾矩呢！” 张憧憬淡淡笑道：“诶……老罗，这怎么能算逾矩了，你好歹也是前任宗主，更何况前些年剑宗在你的管理下都井井有条，我觉得是非常妥当的。” 老罗直摇头，“不妥当。不妥当。” 他心中早已是咬牙切齿，自己好不容易丢掉了剑宗宗主的包袱，这还没闲下来呢，就又被推上去，怎么可以呢！ “我也觉得不妥。”大长老道。 “我们都觉得不妥。”众位长老也跟着说。 张憧憬目光一凝，冷冷扫过众位长老，颇有点不怒自威的感觉，“怎么，欺负本宗主第一天上任，你们就都不给面子？” “宗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大长老道。 “那是什么意思？”张憧憬怒视道。 “我们就是觉得……” 大长老正说着呢，张憧憬直接打断道：“行了，本宗主不想听敷衍之词，一句话，这剑宗到底是听我的，还是听你们的？” 众位长老面面相觑，“自然是听宗主的。” 张憧憬故作威严道：“既然听我的，那此事就不必再议了，老罗替我掌管剑宗，本宗主还有要事在身，阿罗随我下山。” 撂下话后，张憧憬便大摇大摆走出长老阁。 阿罗偷偷一笑，跟在他的身后。 众位长老轻声嘀咕，罗小虎也残余其中，他当然是头号反对分子，可是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商量了一下，宗主应该不是要撂挑子走人，毕竟他带走了阿罗不是，这让长老们都有点放心。 大长老十分体贴的分析了一下，张憧憬作为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橘长，定然事务繁多，剑宗之事理应由人代劳。 于是，才卸下包袱的罗小虎，便又重新戴上了包袱。 罗小虎很无奈，他不禁在想，这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没啊！ 唉…… ———— 事了拂衣去。 一身轻松的张憧憬没在剑宗多停留，直接和阿罗下了山，到了青城镇中，阿罗看见如果网咖，一时兴起想去玩游戏。 张憧憬虽然着急回庆市，但对她多有内疚，便没有拒绝，和她玩游戏玩到黄昏时分，才御空飞行回到庆市南山。 张憧憬紧急召开了会议。 会议室内。 楚狂人、褚三刀、顾名楼、以及各科室科长，除了潜心医道的扁草没有来以外，全都正襟危坐。 张憧憬独坐主位，阿罗乖巧站在他身侧。 “老张，这么着急召开会议，有什么要紧事？”褚三刀问道。 “事情不大，就是通知你们一件事，大家打个照面而已。”张憧憬说道。 众人静默。 张憧憬缓缓说道：“我身边这位是剑宗的小师姐，叫罗薇儿，大家可以教她阿罗，你们可能有的人认识，有的人不认识，但从今天起，大家都认识一下，因为她将是我的私人秘书。” “秘书？”众人一愣。 楚狂人他们都表示没意见，毕竟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以后忙起来可就容易多了。 但是其他科室有人问道：“老大，局中好像没有这个职位啊！” 张憧憬平静道：“现在不就有了吗？” “可是，总局能同意吗？” “这事就不用你们担心了，我已经知会过伯阳老大了。” 会议剪短散去。 各科室科长各就各位，褚三刀和顾名楼都忙着处理各种庆市的灵异现象，只跟阿罗打了个好久不见的招呼便离去。 楚狂人来到张憧憬身边，“憧憬，你这次去剑宗就是专门找个美女秘书回来啊！” 被他称作美女，阿罗还是有些开心的。 但是她听说秘书要有秘书的架子，所以就装得十分高冷，一言不发。 张憧憬笑道：“老楚，你就别瞎捉摸了，局里的事你继续照看着，阿罗暂时不管事，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她。” 楚狂人会意道：“带孩子？” 张憧憬嘘了一声。 可是阿罗已经听见了，她横眉冷对着。 楚狂人大概是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告辞。 会议室内只剩下张憧憬和阿罗两个人，她就没端着了，直接问道：“小张师弟，刚才楚狂人说的带孩子是什么意思？” 张憧憬挠了挠头，尴尬一笑，“就是带孩子呗。” 阿罗瞪眼。 张憧憬谄笑道：“师姐，我和徐嘉骏过几天要去一趟江南参加杨七的道侣大典，兮兮没人带，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帮我看看呗。” 阿罗生气道：“难道你去剑宗找我下山，就是让我帮你带孩子？” 张憧憬连忙道：“当然不是了，我可是觉得你很有当官的潜质，所以才请你出山的，带孩子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但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你给体谅体谅呗。” 阿罗笑脸灿烂道：“你真的觉得我有当官的潜质？” 张憧憬可劲儿点头。 果然，这位剑宗小师姐在张憧憬的强悍忽悠下没有丝毫抵抗力，很快就沾沾自喜道：“那好吧，我就帮你带几天孩子，等你回来了，我们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张憧憬握拳嗯了一声。 别说，还真像模像样，不知情的还真以为张憧憬雄心壮志呢。 可是他要是真的有雄心壮志，就不会到处当甩手掌柜了。 公司丢给了郑启东照看，楚狂人褚三刀做后盾，神仙管理局更是直接丢给了楚狂人和褚三刀，剑宗就更不用说了。 说白了，张憧憬就是典型的混子，到处混，又到处都有名堂。 说他不务正业吧，偏偏他的事业都蒸蒸日上。 说他壮志雄心吧，他又懒得出奇，整天就想着怎么过好他的天伦之乐。 距离下江南，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张憧憬没把阿罗带回家，毕竟她的是女子，而起长得太漂亮，怕徐嘉骏多想，所以接下来几天就在徐嘉骏耳边时常叨叨去江南玩的事情，迫使着徐嘉骏不得不提前完成考研功课。 一提到张兮兮的时候，张憧憬就只管卖关子说已经找好朋友照顾了。 兰心蕙质的徐嘉骏打听了几次，没有结果后，便没有多问了。 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既然张憧憬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自己就不知道最好，问得多了，反而伤感情。 反正她坚信着，他一直是当年那个愿意拉着自己跑几公里路的恣意少年。 至于他那些神秘的工作，她完全可以视而不见，见而不问，充耳不闻。 做妻子做到这个地步上，在这世间，又有几人？ 只能说老徐家教女有方啊！ 距离杨七说的道侣大典还有两天的时候。 神仙论道群又热闹了一下。 杨七：“@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老张，来了吗？”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晚上就坐飞机过来，估计后天早上到，记得来机场接驾。” 杨七：“ok！” 褚三刀：“真羡慕……” 杨七：“你羡慕个锤子，王未来来了，你就偷着乐吧。你可小心些，别这几天累坏了身子，等老张回来的时候，你下不来床可就笑掉大牙了。” 褚三刀：“你以为我是你啊，还下不了床，就我这身子板，折腾个三天三夜都没问题。”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只听说过类似的牛，见过耕坏了的地。” 褚三刀：“老张，你可真够污的。”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都是男人怕什么？” 杨七：“就是。” 褚三刀：“@蝶谷小仙子，@阿罗仙子。”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怒）……” 杨七：“（怒）……” 褚三刀：“（偷笑）！” 阿罗仙子：“干嘛？”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没什么，阿罗，我让你看的书看了没？” 阿罗仙子：“正在看。（撇嘴）好难看。”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坚持就是胜利。” 阿罗仙子：“（微笑）。”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快去看书吧，一寸光阴一寸金，别浪费时间看我们瞎掰掰了。” 阿罗仙子：“好的。” 褚三刀：“真看书去了？” 楚狂人突然冒泡：“那不然？” 褚三刀：“老张就是厉害啊，居然能让阿罗仙子言听计从。”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嘿嘿）……” 褚三刀：“@楚狂人，你在干嘛？这么久才冒泡。” 楚狂人：“没干嘛，看你们聊天啊。” 褚三刀：“你就不羡慕羡慕老张带着媳妇去江南旅游？” 楚狂人：“人老了，羡慕不来哟！” 褚三刀：“啧啧……我怎么感觉你憋着坏水呢。” 楚狂人：“我能有什么坏水，忙咯，忙咯，你们聊。” 楚狂人默默关上手机，再聊下去，恐怕褚胖子就看出来自己接完媳妇也要去江南咯！ 褚三刀：“（抓耳挠腮）！！！” 杨七：“好久都没有蝶谷小仙子的消息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褚三刀：“吃着碗里还想着锅里？（坏笑）。” 杨七：“滚，我只是关心一下不行吗？” 褚三刀：“老张都还没关心呢，轮得到你吗？”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关心也没用啊，她又看不到，等有机会，我跟伯阳老大申请一下，看能不能去那个地方探望探望萧萧。” 453 武林高手 一辆开往江南的飞机如期下道。 张憧憬和徐嘉骏下了飞机，走出机场，恰逢江南烟雨。 徐嘉骏望着雨幕，她大概是没来过江南，一见到这边的景色便兴奋不已，怔怔出神。 张憧憬本来准备联系一下杨七，看到这样的她，突然就想和她单独漫步在江南烟雨中，便给杨七发了条微信，让他把晚上住址位置发过来。 本来还准备过来接驾的杨七又省了一桩麻烦事，窝在家里打游戏。 张憧憬带着徐嘉骏去买了一把衬景的油纸伞，然后去江南古镇那一块溜达了半天，吃了些当地美食，感慨了一下江南风光，拍了些照片留作纪念。 走得有些累了，便在一出古亭坐下。 游人如织。 张憧憬有感说道：“以前总讨厌下雨天，到了江南，突然觉得就没那么讨厌了。” 徐嘉骏笑着点头道：“你读了那么多诗书，估计是被江南烟雨给蒙蔽了。” 张憧憬苦笑道：“还真有这个可能，不过，难道你就没有被蒙蔽？” “自然是有的。”徐嘉骏点头道：“只不过，我更多的是感慨，江南历史悠久，如今城市现代化了，多多少少差了几分韵味。”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不管是在当代散文中，还是古代诗集中，江南都是代表着诗情画意。 细雨芊芊，枕河漫漫，小桥流水人家。 大抵还是见面不如闻名。 不过，对于张憧憬来说，有徐嘉骏在的地方，就是诗情画意，有徐嘉骏在的地方，就是心中的烟雨江南。 张憧憬兴致不减，拉着徐嘉骏去坐了坐船，享受了一下那种“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感觉。 约莫黄昏时分。 张憧憬带着徐嘉骏撑着油纸伞，走过一条小巷，走进一家做鱼的小店。 点了几盘当地美食。 俩人在小店里对雨而坐。 徐嘉骏双手搁在桌子上，手掌托起那张俏脸，望着雨幕说道：“我曾想过许多次和你一起漫步江南的场景，老街上游人如织，我俩并肩走在烟雨中……” 她像是念了一篇唯美散文。 张憧憬就静静听着，等她念完了，才苦笑了一句，“只可惜江南景色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是不是？” 徐嘉骏不可置否笑了笑，却道：“有你的地方，处处都是江南。” 张憧憬给她这样平铺直叙的告白杀了个搓手不及。 在面对感情一事上，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她果敢。 初到江南的时候，张憧憬也是这么想的啊，可是他只能在心里想想，却不像徐嘉骏这么直白的表达出来。 是什么样的经历，能让一个含蓄的文艺青年毫不委婉地吐露心声？ 其实包括徐嘉骏本人也不知道，她只是冥冥之中有一种错觉，仿佛是好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她怕突然某天就没机会说出那些话了，所以她对他的感情，从来都不藏着掖着。 喜欢就是喜欢，大大方方的喜欢。 就算是让她此刻站在大街上大喊“张憧憬我喜欢你”，她也能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说出那几个字。 老板端上了热腾腾的饭菜。 俩人一边吃着，一边聊着。 突然。 绵绵细雨下的街道上有两人仗剑对峙。 江南道的本地人对此见怪不怪，徐嘉骏却露出了沉思之色。 她问道：“他们是在拍电影吗？” 张憧憬苦笑一声，“可能是在拍武侠电视剧也说不准。” 徐嘉骏白了他一眼，“说正经的，我感觉他们的目光有点不同寻常。” 张憧憬淡淡笑道：“你相信世上有神仙吗？” 徐嘉骏不解，“为什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是神仙，你会不会相信？”张憧憬说道。 “举头三尺有神明。”徐嘉骏嘘了一声，估计是不信。 “那你相信世上有可以飞檐走壁的绝世高手吗？”张憧憬又问道。 “你今天问题好像有点多。”徐嘉骏道。 “信不信嘛。”张憧憬无奈，有些事他想对她说，可是又怕她难以置信，所以只能旁敲侧击。 “信啊。冷兵器时代的金戈铁马，仗剑天下的游侠儿虽然大多都是存在于小说或传说中，历史中没有详实叙述，但是如果真的没有这些人，人类又怎么会想到？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不就是这个理吗？”徐嘉骏反问道。 “那么神仙志怪你为何又不信了？”张憧憬问道。 “不是不信，只是有了更坚信的东西。”徐嘉骏道。 “什么？”张憧憬不解。 “科学。”徐嘉骏道。 张憧憬忍俊不禁。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相信科学的学习分子啊，可是现在还能信吗？ 所谓科学，只是人力在以智慧开发出神仙能做到的事。 比如神仙可以穿梭在云层之间，九天之上，所以人类发明了飞机。 比如神仙可以下海龟息，所以人类发明了潜艇。 比如神仙可以抬抬手便翻江倒海，山崩地裂，所以人类有了炸弹以及各种先进武器。 …… “你笑什么？”徐嘉骏问道。 “没什么。”张憧憬抿了抿嘴，望向雨中那仗剑对峙的二人，轻声说道：“在江南还有另外一道风景，你可能没听说过。” “什么风景？”徐嘉骏好奇道。 “武林高手打架。”张憧憬笑道。 “你是说他们不是在拍电影？”徐嘉骏惊讶道。 “当然，不是。”张憧憬指着左边那位杵剑在地的修士，说道：“看见他剑尖下的青石板没？” 徐嘉骏定睛一看，“好像周围有石屑。” “不错，因为那是真剑，且是一柄重达百斤的重剑，所以才会仅仅只是放在地上，就引起石屑。”张憧憬分析道。 “一百斤？”徐嘉骏有些震惊，“那么重的剑，他挥得动吗？” “对于寻常人来说，自然不行，但他们不是寻常人，按照你的说法，大抵就是几百年前江湖上流行的仗剑游侠儿吧，只不过如今他们都削了辫子，穿着潮流的衣服，看起来有那么点不合时宜而已。”张憧憬笑道。 “他们会打起来吗？”徐嘉骏皱眉问道。 她心里其实有句话还想问，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难道他也是那一种人吗？ 不过，他没说，她也就没问。 “应该会。”张憧憬道。 “那周围的行人就不怕吗？”徐嘉骏又问道。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不一样的江南景色，生活在这边的人，早就习惯了，不但不怕，反而还会又许多当地人驻足观赏，不信你等会就会看到，附近的铺子里又多处许多吃花生喝小酒的闲人。”张憧憬淡淡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徐嘉骏疑惑道。 “江湖规矩，不足为外人道。”张憧憬说道。 徐嘉骏哦了一声，便没有下文。 张憧憬无奈笑道：“我以为你会问我怎么知道的。” “你不是自己马上就要说了吗？”徐嘉骏笑眼望着他。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张憧憬夸赞道。 徐嘉骏破天荒撒娇道：“都是老公教的好。” 才准备说实话的张憧憬就给愣在当场，“你变了。” “哪里变了？”徐嘉骏笑问道。 “变得让我更加喜欢了。”张憧憬道。 徐嘉骏掩嘴轻笑，她就像一片江南。 张憧憬收敛心神道：“你既然没问，应该也猜出来了，我确实是和他们差不多的人。” “差不多？”徐嘉骏好奇。 “说是差不多，其实也差很多，总而言之，我比他们都厉害。”张憧憬自信道。 “是吗？”徐嘉骏难以置信，说道：“我也看过一些武侠小说，武功高低大多都和年龄有关，年纪越大，功力也就越深厚，我瞧着他们都比你年纪大，而且你离开庆市是最近这几年的事情，肯定是在这段时间接触到那个世界的，怎么可能比他们都厉害？” “那你有没有在小说中看到过‘天赋异禀’这个说话？”张憧憬淡淡笑道。 “不可能吧。”徐嘉骏摇头道：“这种人在小说中都是万里挑一的，你运气有那么好？” “不巧，运气就是这么好，你老公我就是天赋异禀。”张憧憬沾沾自喜道。 “还挺来劲儿。”徐嘉骏撇嘴道。 “你难道就不觉得惊讶吗？”张憧憬很好奇。 “惊讶呀，不过，也就那样而已。”徐嘉骏道。 “也就那样……”张憧憬愣住，本以为告诉徐嘉骏这些，会把她吓一跳，没曾想，她居然只是‘也就那样而已’。 唉…… 看来自己担心得有点多余了啊。 徐嘉骏突然问道：“他们俩都在雨中站了好久了，怎么还不打啊！” 张憧憬笑道：“你想看？” 徐嘉骏点头道：“当然，我还从来没见过武林高手打架呢！” 454 世上道理总说不清 张憧憬望向雨幕。 那仗剑对峙的二人都不认识，其实背景都不算简单，一位是出自江南道修士学府“风雨楼”的剑修，名唤沈冠，其父乃风雨楼天师境高手号称可一剑烟雨荡平生，剑出起烟雨，乃是久居江南所悟出的一门剑术神通。 一位是万剑山庄杰出弟子周绍元，万剑山庄自是不用说了，在江南道赫赫威名。 前日里万剑山庄首席梁景洪就曾在杨七和林雨棠漫步烟雨中时拦路挑衅，只可惜和杨七修为差之甚大，被扔出去好几百里地，还摔了个重伤，回到万剑山庄后首席弟子顿时沦落成为笑柄。 而笑得最凶的就是风雨楼的弟子。 在江南道，大多修士几乎都知道一件事。 风雨楼天师境界高手成名绝技“一剑烟雨荡平生”和万剑山庄的压箱底本事万剑归一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归根结底都是从江南烟雨中悟出来的剑术神通，所以两大学府宗门便一直争着“正统”二字。 一个说你风雨楼的“一剑烟雨荡平生”是模仿万剑山庄的万剑归一，一个死不承认，僵持多年，是是非非，纠缠不清。 老一辈的倒是没怎么说话，倒是弟子辈经常为了这么一个名头而大打出手。 而近日风雨楼嘲讽了万剑山庄的首席弟子梁景洪，万剑山庄的弟子当然不服气了，便各自派了一名杰出弟子越战于江南古道。 从某些层面上讲，这场比斗还是因为杨七秒了梁景洪而起。 但是细细深究的话，其实仍然是两家积怨，杨七打飞梁景洪之事只不过恰好成为了导火线，即便没有风雨楼的弟子嘲讽万剑山庄的梁景洪不堪一击，双方也总会找其它理由正儿八经的约一家。 江南这边的恩恩怨怨，就跟细雨绵绵一样，缠绵不休。 事实上不管今日胜负如何，谁是正统，依旧不会统一说法，赢的那一方自然是底气更硬，输得那一方，也会化悲愤为力量。 这样的恩怨，没有道理可讲。 沈冠和周绍元在雨中仗剑许久，都没有出手，兴许是还差一根导火线，兴许是都怕输了给宗门丢脸，内心极为忐忑。 不过，他们运气不太好，这一幕恰好被游历江南的徐嘉骏和张憧憬遇见。 而徐嘉骏又好奇他口中的这些“武林高手”是怎么打架的，那么作为她男人的张憧憬，自然得满足她的好奇心。 既然你们不动手，那我便帮你们一把，谁让佳人在侧呢。 张憧憬手掌微微抬起，然后轻轻一弹，便有一滴落雨突然横向射去，宛如一粒钢柱穿过层层雨幕，径直砸在沈冠的眉心。 眉心顿时通红。 沈冠抬手摸了摸，怒道：“好你个周绍元，竟然敢偷袭于我，万剑山庄的弟子真是没皮没脸。” 周绍元一听，冷哼道：“偷袭？呵呵……沈冠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还需要偷袭？” 沈冠嘲讽道：“没皮没脸，还嘴硬，面子羞不羞？” 周绍元骂道：“羞你大爷。” 两人竟然当街对骂起来。 徐嘉骏笑道：“武林高手也不过如此嘛，跟咱们村里的泼妇骂街，没有两样。” 张憧憬哑然失笑。 本来是像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没曾想江南修士话贼多，都偷袭了，还打不起来，修为不知道怎么样，但骂架的本领到了北方，绝对是可以掉打一切修士的。 既然一滴不够。 那便再来一滴。 张憧憬又抬起手，轻轻一弹。 又是一粒钢柱般的雨粒突然射向周绍元的眉心。 周绍元摸了摸眉心通红处，却笑道：“沈冠，你说我偷袭你，说我万剑山庄没皮没脸，起初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现在我明白了，你是想给你偷袭我找一个正当理由吧。哼……” 沈冠冷笑道：“我偷袭你？” 周绍元讥讽道：“怎么偷袭了还不敢承认？也难怪，我差点忘了你们风雨楼都是这样不要脸，前有你父亲偷学模仿我万剑山庄的绝技，死不承认，后有你沈冠偷袭于我，也不承认，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沈冠争论道：“周绍元，你少给你们万剑山庄的面子上贴金了，就你们万剑山庄那几把刷子，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沽名钓誉罢了，真要是有些本事，怎么没见你们那个首席弟子跟杨七过上两招？才一招就被打飞了，啧啧……真够没用的。” 周绍元气笑道：“谁沽名钓誉，谁心里有谱，也不知是风雨楼的哪位天才弟子，为了冲冠一怒为红颜，想在林仙子面前表现什么，结果才走到人家杨七面前，连剑都没拔出来就被震飞了。呵呵……” 两位武林高手骂架骂得可真高兴啊！ 张憧憬就奇了怪了，这都还打不起来？ 要是换作在京北城，别说偷袭了，就算是谁把谁多瞪了一眼，都是要直接动手削人的。 江南这边倒是婉约，打架之前约莫都要争个理，偏偏理又争不大出所以然。 怪不得神仙管理局历年评比中的江南分局都是排第一，而没什么修士的庆市反而只能排第二。 因为江南这边的修士要约一次架是真的很不容易啊。 即便约了，要打起来更不容易。 不过，张憧憬倒是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一些趣事。 原来杨七这段世间在江南日子过得挺滋润啊，三天两头就有人上门找架打，怪不得都没什么世间在群里聊天，起初还以为是跟林仙子床上打架去了，现在看来是在是误会他了。 知道两位江湖高手骂架越来越厉害是因为张憧憬施展了一些小手段的徐嘉骏有些忍俊不禁，她笑道：“江南风景，确实不错，他们是在争‘最强王者’吗？” 张憧憬有些惊讶。 她还知道最强王者？ 虽然这只是网络段子，但是一般只有男人和玩游戏的女生才知道，像徐嘉骏这种文艺女神怎么会知道这个词？ 大抵是猜到了张憧憬心里在想些什么，徐嘉骏微笑道：“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你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词了。” “大学就知道了？”张憧憬更震惊。 “反正咱俩也结婚了，也不怕告诉你，其实大学那几年我一直关注着你，有一次看见你打篮球，后来我也去学了打篮球，本以为会在球场上遇见你，结果我打了好几次，也再也没看见你。再后来又听说你打游戏，玩那什么lol，我也跟寝室里的几个姐妹一起学了打游戏，结果问了很多人，也不知道你的id是什么，后来好不容易从雷双玉那里知道了，才发现咱俩其实根本不在一个大区……”徐嘉骏一边回忆，一边说着。 听着这些的张憧憬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光。 那些年的陈年旧事一笔笔的翻出来，原来竟是如此美好。 原来她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喜欢自己了。 张憧憬调侃道：“既然那么喜欢我，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徐嘉骏自顾自笑了笑，望向雨幕中还在争论谁是谁非的两位江湖高手，淡淡说道：“那时候我可是女神，我以为凭着咱俩高中同学的关系，你肯定会来找我的，所以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但好像，我想多了，你不但没来找我，还差点把我忘了，最后还谈了一个女朋友，那段时间我可伤心了。但是上天又很眷顾我，没过几天，你就和丁佳分手了，恰好李松和雷双玉又要给我们两间寝室搞联谊，我一听，高兴得那一个晚上都没睡着觉。再后来，咱俩被保安追到了操场，我让你追我，你答应了，我又高兴得一晚上没睡觉。” 她双手撑起俏脸，望向和她同桌而坐的年轻男人，“张憧憬，我是不是挺傻的？” 那个年轻男人轻轻点头，“岂止是傻，还很可爱。我张憧憬哪值得你这么为我牵肠挂肚啊！” 她埋怨道：“难道你都不知道当年你牵着我跑了几公里之后，我就已经喜欢你了吗？” 年轻男人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哪还用你来为我牵肠挂肚啊，我早就屁颠屁颠去追你了。” 她撇了撇嘴，转脸转眼望向雨幕，“刚上大学时候的我们就像雨幕中的他们，明明可以动手打一架，却心中都有羁绊，他们还好，还能骂架，咱俩……咱俩就是两根木头，你不开口，我也不开口。有好几次年级大集合，我都看见你的，也好像上去跟你说话，可是你总是留给我一道背影。” 年轻男人回忆道：“其实，大一的国庆中秋晚会我都在表演台上看见你了，那会儿还跟班上同学指着说，那个就是我们高中班上的班花，跟我关系贼好，结果就有男同学找我介绍你们认识，我既不情愿，其实也不敢来找你。” 她笑问道：“你为啥不敢来找我？” 年轻男人自嘲笑道：“大概是给你写了太多情书，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见你了吧。” 她掩嘴轻笑。 只是想起自己日记本里有一页就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样一句情话，他还不知道，她就觉得把这个秘密藏一下，会是很美好的回忆。 她之所以会突然说这么多以前诀不想说的事，除了因为冥冥之中感觉害怕有一天有话说不出以外，也是想知道那会儿的张憧憬到底是什么想的。 现在确认下来，也算是两情相悦。 秦观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说得真好，要是一开始冲动了，兴许就没有如今的安宁了。 徐嘉骏嘟嘴宛如少女，“他们怎么还不打起来啊，嘴巴不累吗？” 张憧憬望向她的侧脸，原来她还是那个少女，那个喜欢自己，也和绝大多数少女一样喜欢看热闹的少女。 张憧憬起身道：“我去跟他们掰扯掰扯道理。” 455 人在江湖飘，总有人接刀 张憧憬走到雨幕前停下脚步，朗声说道：“我说两位大侠，你们道理掰扯完了没有？大伙都等着看你们打架呢，你们到底是打还是不打？给个说法呗，别耽误时间啊！” 这话一出。 街道两旁店里闲坐等着看戏的江南本地人纷纷说道：“就是，你们不急，我们等得都着急了。” 沈冠和周绍元对视了一眼。 有人挑事啊！ 然后俩人破天荒很有默契，都望向这个突然说话的年轻人。 沈冠说：“皇上不急太监急。” 周绍元说：“催催催，你是黑白无常吗？有本事你来打一个试试？” 这道理，真是没法讲。 张憧憬无奈笑道：“两位朋友，我就瞎说一句大实话，你们别怼我啊。” 江南本地人几乎同时发出一阵郎朗笑声。 配合上雨打江南的声音，倒是一道极为有趣的乐章。 沈冠和周绍元都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身上没散发出修士气息，估计俩人就要不约而同对他出手了。 沈冠将那柄百余斤重的宝剑抱在胸口，“周绍元，你迟迟不出手，是怕了我不成？” 周绍元也抱起剑，呵呵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迟迟不出手，是怕了我不成？” 得，又掰扯起来了。 张憧憬煽风点火道：“谁怕谁，打一架不就知道了？” 街道两旁的江南本地人也笑着附和道：“就是，谁强谁弱，手底下见真章啊！” 坐在鱼馆里的徐嘉骏笑脸望着一幕幕。 与其说江南风景好，倒不如说这边的人都很有趣。 武林高手泼妇骂街，寻常百姓嗑瓜子看好戏，在别的地方，还真的看不见。 被张憧憬这么一说，沈冠和周绍元又丢了个冷冷眼神过来，异口同声道：“闭嘴。” 张憧憬撇了撇嘴，“你们打起来，我们自然就闭嘴了呗。” 不但他很皮，江南人也很皮，也跟着纷纷附和。 沈冠和周绍元都懒得搭理这些看戏的人。 沈冠说道：“不是我风雨楼的人不敢打架，而是他们万剑山庄的人不敢出手，他若是敢出手，我必定打得他屁滚尿流。” 周绍元哈哈大笑道：“你说我不敢出手，我是在让你好不好？我怕我一出手，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张憧憬无奈笑道：“你们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能不能有点男子气概，说打就打？” 沈冠和周绍元异口同声道：“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在讲道理，道理若是讲不清楚，架打赢了有什么用？” 张憧憬无语道：“那你们的道理讲得清吗？” 沈冠道：“自然讲的清，分明是他们万剑山庄技不如人不敢出手。” 周绍元道：“明明是你们风雨阁偷学了我们万剑山庄的独门绝技好不好？” 张憧憬头疼道：“两位，我看你们这个道理讲道明年都讲不清，不如我给你们将一个道理好不好？” 俩人同时望来，“你讲得清？” 张憧憬淡淡笑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这个道理不简单吗？” 结果两位修士道友竟是异常较真。 沈冠说道：“周绍元，我一拳可以打碎一座二十米高的小山，你呢？” 周绍元说道：“巧了，我去年刚刚一拳打平一座小山丘，约莫也就二三十米，不费吹灰之力。” 然后俩人又望向张憧憬，都问道，“若是拳头一样大呢？” 张憧憬欲哭无泪，打个架真的有那么难么？ 没有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就真的听不出来这句话的言外之意，非要去掰扯拳头是不是一样大？ 徐嘉骏忍俊不禁道：“憧憬，别掰扯了，菜都凉了，坐下来吃饭吧。” 张憧憬固执道：“那不行，说好了要让你看江南的另一道风景，怎么着也得让你看个够，既然他们不动手，那我便帮他们动动手。” 话罢，这位一直在挑唆他们打架的旁观者，撑起那把地地道道的江南油纸伞，缓缓走到俩人中间。 沈冠问道：“你来干嘛？” 周绍元如是。 张憧憬笑道：“道理你们讲不清，我媳妇儿想看你们打架，既然你们打不起来，我便只好出来帮帮你们。” “你想怎么帮？” 俩人好奇望向张憧憬，既好奇，又有点无奈。 张憧憬平静道：“搁你们这样讲道理，别说一天，便是一辈子也讲不清。虽然这世上本来就有很多道理讲不清，但总得变着法讲清。听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万剑山庄的觉得风雨楼的偷学了独门绝技是吧？” 周绍元点头。 然后张憧憬又望向沈冠，“你们风雨楼的坚持原创，对吧？” 沈冠也点头。 张憧憬又道：“最后你们是因为风雨阁的弟子嘲讽了万剑山庄的首席弟子败于杨七之手才准备打架的，对吧？” 沈冠和周绍元同时点头。 张憧憬笑道：“谁打赢，谁就是原创，道理不就清楚了？” 沈冠冷笑道：“只怕是有的人打输了也不承认我们风雨楼的是原创。” 周绍元对话道：“百年来，你们风雨楼的弟子和我们万剑山庄的弟子比拼从来都是输多赢少好吗？” 沈冠道：“我们输的都是学艺不精的弟子，而打赢的都是高手对高手，虽然寡胜，但是事实。” 说着俩人又冷哼一声，各自抱着剑，谁也不服谁。 张憧憬笑道：“得，我说了，你两争道理一辈子也争不清，得我来帮你们。” 俩人异口同声问道：“你想怎么帮？” 张憧憬思忖道：“既然你们都想让对方先出手，不如我就委屈一下，站在这里让你们出手，你们谁要是能越过我打到对方一招半式，就算谁赢，成不成？” 俩人心中顿时琢磨。 要越过一个凡人打到对方那还不是一件小事吗？ 纯粹就是比谁的剑快。 这样也好，不用生死相向，就比个一两招，点到即止。 沈冠想的是，万一要是自己输了，还是可以抵赖，毕竟又没输给万剑山庄。 而周绍元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输了，最多只能证明自己出剑比风雨阁的慢，而不能说明他沈冠就比自己厉害。 想好之后，沈冠说道：“这位朋友说得倒是有些有些道理，周绍元，你敢不敢这么比？” 周绍元不屑道：“有何不敢？” 沈冠对张憧憬说道：“朋友，你且放心，我们出剑都有分寸，你只管在雨中站着，决计不会有一招半式落在你的身上。” 张憧憬淡淡笑道：“无妨，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 沈冠笑道：“倒是个性情中人，待今日事了，去我风雨阁作客如何？” 周绍元也笑道：“朋友，他们风雨阁不行，来我们万剑山庄，吃一顿饭，保准让你长命百岁。” 张憧憬啧啧一笑。 长命百岁是好事？ 好吧，对于凡人来说可能是，但对于张憧憬这样的强者修士来说，一百岁那叫短命鬼好不好！ 见两位高手又喋喋不休起来，张憧憬可没那耐烦心，徐嘉骏还等着自己吃饭呢。 张憧憬便说道：“好啦，好啦，都别墨迹了，出手出手。” 俩人同时住口，在雨中僵持了许久，身子约莫有些僵硬，都歪了歪脖子。 见大战即将开始，街道两旁的江南道本地人都拍手叫好，直呼这位外地朋友够胆识啊！ 他们可都是见过这些武林高手一剑斩出个剑气，掀起青石板街，砰砰炸响的壮丽场景的。 站在两位高手中间，得是一件多么吓人的事啊！ 万一有一个不小心误伤了，那可就是身首分离，连个全尸都没有。 其实江南修士的身份在他们眼中依然没有明了，他们也都跟徐嘉骏一样，只以为这些认识本国源远流长的武术高手而已。 甚至还有些当地人去号称武术之乡的“拂山”跟那边的人掰扯到底谁才是武术之乡。 后来也曾有过一些“拂山”武林高手来江南挑战，结果可想而知，没有一个人能在江南修士手下挨过一招的。 这些年来，本就号称鱼米之乡的江南就又多上了一个武术之乡的名头。 朦胧烟雨中。 沈冠和周绍元都缓缓拔出剑，那些牛毛细雨落在剑刃上瞬间一分为二，可见其剑指锋利。 张憧憬撑一把油纸伞，淡然居中站。 一抹烟雨飘动，俩人几乎同时提剑前行！ 456 请当我是个路人 雨水四处激荡。 沈冠和周绍元行至张憧憬身前时，同时出剑，途中雨水，零零散散。 一剑在左，一剑在右。 寒芒毕露。 莫说周围路人，便是徐嘉骏也看得惊心动魄。 突然，张憧憬抿嘴一笑，整个人旋转一圈，油纸伞散落细碎雨滴，然后猛地被抛起。 只见张憧憬单人双手，分别抓住沈冠和周绍元握剑之手的手腕处，然后顺势一转，便托得两位江湖高手凌空悬起。 这处江南小道中就像一个旋转的地陀螺。 雨伞飘然落下。 张憧憬手一松，两位“武林高手”便被甩飞向天际，不见踪影。 顿时，街道两侧传来拍掌叫绝的声音。 可是，那个撑着油纸伞的年轻人貌似觉得还不尽兴，在油纸伞落下之际，轻轻抖抖手腕，油纸伞再次腾飞。 然后便见到这位应是功夫不俗的年轻人虚手一抓，便有一股磅礴气势席卷像天机。 嗖的一声。 被抛出的沈冠和周绍元又被抓了回来。 众人大惊。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隔空取物？ 沈冠和周绍元同时皱紧双眉，到了这一刻，他们都无比明白，这位在万剑山庄和风雨楼中间横叉一脚的是个高手！ 两人极为默契，同时一张削向张憧憬的手臂，企图从他手中挣脱出来。 张憧憬依然是波澜不惊，后脚微微向后一划，双臂同时一拉，顿时托得沈冠和周绍元失去重心。 而后张憧憬果断松手，一个昂首挺胸，绵绵细雨都被震飞了，沈冠和周绍元也在风雨中踉跄倒飞。 俩人果断将剑插入地面，依旧向后化形十来米，才稳住身形。 青石板街上留下两道醒目剑痕。 两人同时起身，对视一眼，正欲再次出剑。 油纸伞落下，张憧憬一手握住伞把，一手抬起，说道：“两位朋友，点到为止，差不多了。” 沈冠和周绍元大抵也知道打不过这位年轻人，都没有出手。 “你是哪路道友？”风雨阁沈冠问道。 张憧憬负手笑道：“哪路都不算，两位朋友，我今天纯粹就是一时兴起，主要是我媳妇想看你们打架，你们一直打不起来，我就只能自己插手了，现在打也打了，就请你们当我是个路人，都别搭理我，该干嘛干嘛，成不？” 俩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 谁也不傻，面对如此强者，即便是被耍了又如何？ 还不是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谁让他强横了。 张憧憬右手搭在握伞的左手上，微笑道：“多谢。” 事了拂衣去。 这位年轻人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做，就那么坐在了那家鱼馆里。 沈冠望了一眼那家鱼馆，确实是坐着一位漂亮女子，难不成那人插手真的只是因为那女子想看打架？ 他想不通这位高人心里在想什么，也就懒得去想。 丢脸丢得差不多了，沈冠抱拳道：“周绍元，来日再战。” “来日再战。”周绍元也抱拳。 然后两位武林高手御剑雨中去，好不潇洒。 若非是见了他们现在被那位貌不惊人的年轻人给戏耍一通，恐怕又得拍掌叫绝。 热闹没了，江南古街上就又恢复了平静。 张憧憬夹了一块鱼片，边吃边道：“还好，没凉。” 徐嘉骏笑了笑，“还挺厉害。” 张憧憬沾沾自喜，毫不谦虚道：“只可惜纯粹是单方面碾压，如果他们的功力再深厚一点，这场架打得应该会精彩一点。” 徐嘉骏笑问道：“再精彩一点会是怎样？” 张憧憬望向雨幕中的街道，略作遐想道：“可能会有一剑掀起青石板街，可能在雨中对剑数十招，然后凌空跃起，于房檐之上，转战数十招，最后败走落地，胜者缓缓收剑，宛如绝世高人。” 徐嘉骏忍俊不禁道：“编得真好。” 张憧憬嘿嘿一笑。 雨停了，本是黄昏时分，只可惜江南三四月鲜有艳阳天，看不到什么落日余晖。 两人收起雨伞，出了古街，便打了个车前往杨七发来的地址，烟雨阁。 名字听着倒是挺又古典韵味，也附和江南气息。 只是到了烟雨阁之后便要大失所望，出了门口的牌匾挂着一块烟雨阁的牌匾之外，里面纯粹就是一个二层小洋房，还是没有后花园的那种。 杨七在庆市变卖房产赚了不少，可依然只住了这么大一个地方，可见江南的房产也不便宜。 走进烟雨阁，跟徐嘉骏唏嘘了几句，张憧憬便向杨七问了自己住的房间，然后带着徐嘉骏去安顿，徐嘉骏大概是有点累了，张憧憬收拾完行李，她就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还发出微微鼾声。 三四月时不时还会倒春寒，怕她凉着，张憧憬就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才出来和杨七一道坐在阳台上。 “在跟林仙子聊天？”张憧憬望着正在玩手机的杨七说道。 “嗯。”杨七点了点头，“这不是马上就要到道侣大典的时间了吗，有些事得安排安排。”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张憧憬问道。 “自然是有的。”杨七笑道。 “说来听听，我考虑考虑有没有空。”张憧憬道。 “那我还是别说了，等到了那天，你就知道了。”杨七道。 张憧憬笑了笑，没在意，闲说道：“刚才在古街那边遇到一个万剑山庄的弟子和风雨楼的弟子打架，好像是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杨七纳闷道。 “听他们的意思是，好像你打飞了一个万剑山庄的首席弟子，叫什么梁景洪来着，然后风雨楼的弟子嘲笑他们万剑山庄的弟子不行，故而在古街约架。那会儿我媳妇正想看他们打架，他们俩呢又偏偏都是嘴皮子厉害，半天打不起来，我就插了一脚，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张憧憬道。 “江南这边都这样，习惯了就好，只要没出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就都不算麻烦。”杨七道。 “听你这口气，好像这段时间过得挺热闹啊。”张憧憬笑道。 “那可不，林仙子在江南可是和陆飘飘一样数一数二的拔尖仙子，一头扎在我这么个癞蛤蟆身上，可不得有些追求者看不惯来找麻烦。”杨七苦笑道。 “原来那些找你打架的人都是看不惯你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啊！”张憧憬玩笑道。 杨七不可置否笑了笑，笑容中有些愁容难以掩饰。 张憧憬想起一件事，说道：“对了，你道侣大典那天，老楚和柳仙子应该也会来。”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有点愁眉苦脸聊天的杨七突然露出笑容，“真的？” 张憧憬调侃道：“不就多来几个人嘛，至于这么高兴？” 杨七撇嘴道：“那可不，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嘛。再怎么说，在江南道我是外人，兄弟朋友多了，气场才能强大。” 张憧憬笑道：“我堂堂神仙管理局橘长亲自来，气场还不够？” 杨七拆台道：“分局的。” 张憧憬嘚瑟道：“高低也是个橘长，是管理一方修士的老大。” 杨七言归正传道：“本来你一个人来，我还挺担心的，有老楚和柳仙子来撑腰，就放心了。” 张憧憬没好气道：“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怕人家林仙子突然就不嫁你了？” 杨七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张憧憬说道：“老楚来不来其实还不能确定，反正之前是这么定的，但前提是得他顺利接到了柳仙子离开玄武宗，你也知道玄武宗的人一向看不起老楚，估计回去还得百般刁难，要是时间耽搁得久的话，未必能在典礼开始时赶到。” 杨七一听，又泛起了愁，连忙给楚狂人发了个微信。 久久没有回信，他那愁容就更愁了。 张憧憬安慰道：“别这么沮丧，老楚好歹如今也是位列仙班了，玄武宗多少得卖几分面子，只要他们两夫妻不搞个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便要大战三天三夜的事就应该能赶到江南。” 杨七叹了口气，“希望吧。” 张憧憬纳闷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杨七略作沉思，犹豫道：“确实有，就是挺麻烦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憧憬很不客气道：“麻烦就别说了。” 杨七嘿嘿一笑，终于装不下去了，“你都问了，我哪能不说啊。” 张憧憬抱胸不语，这家伙打自己一进门就摆着一张苦脸，显然是心里有事想说，等着自己问他呢。 他那点花花肠子，张憧憬给看得清清楚楚。 杨七说道：“实不相瞒，江南这边喜欢林雨棠的男修士实在太多了，尽管我已经打飞了一批又一批，但那些都只是开场白，我知道在道侣大典那天，肯定会有很多年轻高手向我出手的，我一个人恐怕应付不过来，所以到时候还得你们帮我抵挡一下，等我们洞完了房，这事儿就能消停了。” 张憧憬无奈道：“就不能现在把房洞了，回头补个仪式？” 杨七苦笑道：“我也想啊，不过他们江南这边的女子都比较含蓄，又要讲规矩，不办道侣大典，不让洞房。” 张憧憬啧啧一笑，“可真够惨的。” 杨七撇嘴道：“那你出不出手嘛。” 张憧憬沉思道：“考虑半分钟。” 杨七苦等。 张憧憬笑问道：“你洞房能洞多久？” 杨七挠了挠头，尴尬道：“我还是处男，哪儿知道？” 张憧憬叹气道：“那可麻烦了，就算老楚和柳仙子一道来了，而且都出手了，我们三个面对江南众多修士，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你要是洞房洞个三四个小时，恐怕那些修士们就冲进去了。” 杨七一想到那一幕，就倒吸一口凉气。 杨七低声道：“那我尽量洞快点？” 张憧憬伸出手掌道：“五分钟行不行？超过这个时间，恐怕我们坚持不住。” 杨七咬了咬牙，“我尽量。” 张憧憬突然哈哈一笑，捧腹大笑道：“跟你开玩笑的。” 杨七泄气道：“那你到底能坚持多久。” 张憧憬猛然起身道：“你且放心洞房，你要是能洞个三天三夜，我便战他三天三夜，江南修士虽多，但乌合之众更多，想必还是应付得来的。” 457 单手破剑九十有余 距离杨七和林雨棠道侣大典还有一天。 这天恰好是个难得的艳阳天，张憧憬便约了女闺蜜陆飘飘见个面。 陆飘飘兴奋地不行，一大早便去古街的百年酒楼定了位置。 张憧憬和徐嘉骏擦着时间出门，抵达百年酒楼的时候正值午间。 酒楼中热闹非凡。 堂中还有一位老人充当着说书先生的角色，拍案说着江南的武林之事。 说的正是那万剑山庄和风雨楼的百年恩怨，言语之间，便将人带入那传说中的江湖，令人称赞叫绝。 沿着古朴楼梯登上顶楼。 张憧憬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好听却又霸道的声音，“有人了。” 张憧憬一听便知道是陆飘飘的声音，推门而入。 “都说了有人了还进，找死不成？”陆飘飘转头望来。 “陆女侠，好大的口气啊！”张憧憬调侃道。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呢。”陆飘飘笑着起身，然后望向张憧憬身边那位女子，柔声道：“想必这位就是徐嘉骏了吧，果然是天姿国色。” 徐嘉骏抿嘴一笑，“陆小姐啊！” 陆飘飘大大咧咧道：“什么陆小姐啊，我还是喜欢别人叫我陆仙……”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张憧憬提前交待过，徐嘉骏并不知道他们是修士的事，便立马改口道：“陆女侠。” 徐嘉骏面带微笑，心中只道这位女孩还真有几分书中侠女的气质。 “过来坐。”陆飘飘热情招呼道。 张憧憬和徐嘉骏一道落座。 陆飘飘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徐嘉骏一个激灵。 陆飘飘连忙抱歉道：“不好意思，习惯了。” 徐嘉骏抿嘴一笑，“没关系。” 听到拍桌子声音的服务员连忙进屋，陆飘飘故意放低嗓门道：“上菜。” 没过一会儿，服务员便呈上了一盘盘江南美味。 陆飘飘拿起筷子，准备招呼张憧憬的媳妇吃饭，却有点尴尬不知如何称呼才好，便问道：“我该叫你徐女侠呢？还是什么？” 徐嘉骏微笑道：“叫我名字就行。” 陆飘飘大大咧咧道：“徐嘉骏，你千万别拘谨，我跟憧憬是闺蜜，他的媳妇就是我的媳妇……” 徐嘉骏忍俊不禁。 陆飘飘拍了拍脑瓜子，汗颜道：“见到老朋友，嘴都不利索了。” 徐嘉骏笑着摇头。 陆飘飘言归正传道：“这些可都是我们当地特产，出了这条街，便是在市中心也吃不到这样的美食，你可得好好尝尝。” 徐嘉骏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小嘴品尝。 张憧憬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闺蜜的事，轻声说道：“媳妇儿，我和陆飘飘是不打不相识，她要是男的，就是我兄弟，可惜是个妹子。” 徐嘉骏笑脸望向他，“所以就是闺蜜？” 张憧憬点了点头。 约莫是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陆飘飘也插话解释道：“对呀，徐嘉骏，你可千万别误会了，我和他就是纯友谊。” 本来没什么，陆飘飘一插嘴，张憧憬反倒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在徐嘉骏还算通情达理，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只是笑着说知道。 俩人这才放下心吃饭。 陆飘飘边吃边说，“憧憬，京北一别，已经好几个月了，修为可有长进？” 张憧憬闲谈道：“马马虎虎，就那样。” 陆飘飘笑道：“那待会吃完了，咱俩过几招呗！” 还没等张憧憬答应，徐嘉骏就点头说，“好啊！” 显然，她也想见见高手过招。 媳妇都答应了，张憧憬就只能献丑呗。 得到了张憧憬的应战，陆飘飘就没什么吃饭的兴致了，几大口刨完了，就抱着剑坐在窗户口望着窗外那条涓涓小河。 “憧憬，我们这边的人都喜欢看热闹，咱俩也算是半个高手了，待会去河上一战呗。”陆飘飘提议道。 “不会掉下去吗？”徐嘉骏问道。 “不会。”陆飘飘道。 徐嘉骏望向张憧憬，后者点了点头。 “我下去等你。” 陆飘飘撂下这样一句话，便迫不及待飞身而去。 那位江南仙子便飘然立于河面之上，细细看去，她仿佛就踩在地面上一般。 然后她闭上双眼养神。 没过多久便有人瞧见河上站着以为抱剑女侠，纷纷都在议论，今儿又有热闹瞧了。 有些眼尖的更是认出，那位立于河面上的女侠约莫是出自陆家庄。 就是不知和女侠约战的又是哪一位高手。 这戏喜欢看热闹的江南本地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一个个都爬在窗户口，静静看着河面上那位抱剑女侠，就连在百年酒楼说书的老先生也是好奇不已，一拍桌子去窗户口挤位置去了。 徐嘉骏不经意间看见河对面的饭店里探出许多个脑袋望着陆飘飘，不禁笑道：“江南的人都听好热闹啊！” 张憧憬无奈道：“那可不。” 徐嘉骏笑道：“那你还不去？” 张憧憬吧唧着美事，说道：“还没吃饱呢，万一打输了，多丢脸啊！” 徐嘉骏笑道：“上次在京北你和她谁赢了？” 张憧憬摇头说，“没打，不知道。” 徐嘉骏恍然大悟道：“难怪她这次见了你这么着急约你打架。” 张憧憬傲娇道：“要不是你想看，我还不答应呢。” 徐嘉骏道：“那这么说，陆女侠还是托了我的福咯！” 张憧憬笑道：“那可不。” 徐嘉骏道：“那这顿饭我可就吃得安心了。” 张憧憬无奈笑道：“难道刚才吃得不安心啊。” 徐嘉骏叹息道：“这么漂亮一位女侠，性格又好，我见了都喜欢，吃得能安心嘛。” 张憧憬心里头一个激灵，“还吃醋啦？” 徐嘉骏夹起一块糖醋排骨，“还挺酸的。” 张憧憬调侃道：“那我揍她一顿，以示尊敬？” 徐嘉骏摇了摇头，“还是要怜香惜玉。” 张憧憬笑道：“那就轻一点点。” 说罢，张憧憬放下筷子，站起身，“媳妇儿，看我大杀四方。” 徐嘉骏抿嘴一笑。 这位年轻高手便飘然落下。 徐嘉骏起身望向那条小河，望着他的身影。 初见武林高手，如何能不震惊？ 可是当她看到这样开心的他，她就的心里就只剩下开心了。 想来，那五年他不愿意说的事情，应该就是这些江湖里的打打杀杀吧。 他肯定是怕自己担心才不说的，作为他的媳妇儿，她也得有底气，不能给她丢脸，因为他是春风得意的年轻高手。 江湖啊，是一个让喜欢安逸过日子的女子极为讨厌的地方，但是她却因为他的喜欢而喜欢。 这样的女子，也算是世间第一人了吧。 怪不得凡间的她配得上神仙一般的他。 徐嘉骏轻声呢喃道：“别输！” 小河上。 张憧憬大大咧咧抱拳，低声道：“陆仙子，久等了。” 陆飘飘睁开双眼微笑道：“你可千万别手下留情，要不然你媳妇会误会咱俩眉来眼去的。” 张憧憬微微惊讶道：“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吧。” 陆飘飘没好气道：“我可是你闺蜜，总不能害你吧。” 张憧憬暗暗竖起大拇指道：“有道理。” 陆飘飘突然豪气干云，拔剑道：“出剑。” 张憧憬却摇头说，“剑就不出了，以指代剑。” 陆飘飘撇嘴道：“你要不要这么狂？” 张憧憬无奈笑道：“不是狂，而是我没带剑，要是突然手中多了一柄剑，回头没法给媳妇解释啊！” 陆飘飘笑抽道：“妻管严。” 张憧憬并拢双指，轻轻一划。 小河顿时箫起一道水帘，朝着陆飘飘卷去。 “来得好。”陆飘飘低喝一声，脚尖轻点河面，向后掠出数步，然后又猛地一剑刺来。 剑气横生，刺破水帘，直逼张憧憬身侧。 张憧憬一跃而起，陆飘飘随之一跃而起。 战场由河面拉到空中。 这一战，酣畅淋漓。 以至于在后来说书先生的口中，都直夸高人，两人交战攻击九十八招，招招惊奇，原本平静的河面在他们一人一剑之下，掀起几丈狂澜。 那位年轻高手单手破去陆家庄女侠九十余招，依然稳如泰山，神色平静。 而后年轻高手使出一记指剑，逼退陆家庄女侠十余丈，然后便没有了下文，据说是那两位高手突然一闪便没了踪迹！ 458 且尽兴 又是一个艳阳天。 杨七和林雨棠的道侣大典如期举行，地点就在林雨棠的家族“凌烟阁”外。 仙子们大多都长裙拂袖，不然尘泥。 倒是些男修士穿得一身极为都市化的服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绝对不会有人觉得今日的凌烟阁不够仙气飘飘。 江南道不愧是京北城之外第一修仙圣地，宗门林立，修士随处可见。 凌烟阁在本地名声极大，江南几乎所有上得了台面的名门大族都来了代表参加此次林仙子和神仙管理局江南分局探长杨七结为道侣的典礼。 凌烟阁门外的内张灯结彩，凌烟阁外的树上也挂满了红灯笼，红布条，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修士举办的道侣大典不同于凡人的结婚典礼，坝子上没有酒席，只有一位位各负名剑的修士。 老的和老的拂须笑谈。 少的和少的都宝剑而立，约莫是在等。 众所周知，在江南道仰慕林雨棠的男修士数不胜数，大多都以上门挑战过杨七，虽是以失败告终，但他们心中的气都没有咽下，都在等一个更厉害的年轻修士带头挑事，然后他们便会群起而攻之，结束这场他们都不同意的道侣大典。 楚狂人和柳仙子貌似并没有如此而至。 张憧憬和徐嘉骏并肩而站，陆飘飘站在他的左边。 这一幕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不过，当他们看到张憧憬那张丑得不行的脸时就放心不少，毕竟已经有林雨棠那只天鹅被癞蛤蟆叼走了，陆飘飘向来心高气傲，应该是不屑于此举的。 况且，那个丑人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女子，虽然长得也很仙，但是和他一样身上没有流露出丝毫修士气机，可见，他们可能只是陆仙子在凡间的朋友。 至于那位人间仙子是不是被那个丑男癞蛤蟆吃了天鹅肉，他们就没那么在意了，毕竟他们是修士，对凡间女子大多都是看不上的。 这其中根本原因自然是因为凡人寿命太短，修士可能闭个关出来，凡间媳妇就老死几十年几百年了，所以大多都不想去瞎折腾，只想能有以为飘然仙子结为道侣才是漫漫修仙路上的头等大事。 张憧憬目光扫过这一位位老少修士，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会成为他的对手。 张憧憬自顾自笑道：“以前只听说江南是除了京北最好的圣地，还有些不大相信，今日一见，确实不得不信了。光是今日这个道侣大典的声势都快赶上去年京北那场盛典了。” 徐嘉骏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静心不语。 处于这群人当中，她莫名觉得心旷神怡，就好像自己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看到了一些不属于人间的美景，有些整整出神。 陆飘飘得意洋洋道：“那当然了，我们江南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地方，光宗门来说，比整个京北城加起来都还多，什么万剑山庄、风雨楼、海棠阁、静心庵、大广庙、神武门、还有我们陆家庄、林雨棠家的凌烟阁，等等……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大宗门。” 张憧憬笑问道：“难道就没有木秀于林者？” 陆飘飘摇了摇头，“这正是我们江南比京北好的地方，在这里，各大宗门齐头并进，虽然争端不断，但在我神仙管理局的制衡下一只出于一个相互制衡的状态，并不会想京北一样，被八大家族掌控着生死命脉。在江南，很讲道理，只要道理说得过去，便是杀了谁家的高手，也决计不会出现，被人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情况下，所以当年我知道你和陈天骄之事之后觉得有些发笑，那事要是发生在我们江南，只会说他陈天骄该死，陈氏一族蛮不讲理，有人追杀你，江南道共杀之。” 张憧憬淡淡一笑。 虽然知道陆飘飘这句话有些言过了，那件事真的发生在江南，只怕以陈氏一族在修士界的威望，还真没人敢说共杀之。 但是张憧憬对这样的江南还是很有好感的。 毕竟，江南确实是个讲道理的地方，比在北方瞪一眼就会被人拿刀削脑袋要安全有趣多了。 只是要在江南活得很好，还是得会讲道理才行！ 张憧憬收敛心神平静道：“江南到底有多少男人仰慕林雨棠？” 陆飘飘笑道，“很多。” 张憧憬又问道：“就没有个准确的数字？” 陆飘飘调侃道，“有多少双眼睛刚才盯过我，大概就有多少人仰慕林雨棠，除此之外，就是心有所属的了。” 张憧憬明显记得当林雨棠出现在自己身边时，几乎在场所有年轻修士都注目了，而且还有几道年迈目光也曾注目过，他不禁惊讶道：“这么多啊！” 陆飘飘不可置否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应该还没到齐。” 张憧憬啧啧叹息道：“在你们江南娶个媳妇可真不容易啊！不但得家族同意，还得江南男同胞都同意。” 陆飘飘撇了撇嘴，“这大概就是江南仙……女子，众多的原因，因为能在这边结婚的年轻男女委实不多。” 她差点口误说出了仙子，想起徐嘉骏在旁边，才改了口。 张憧憬苦笑道：“说白了就是一群单身汉呗，男的单身，女的也跟着单身。” 陆飘飘认同道：“差不多。” 张憧憬感慨道：“大家都挺不容易的，一人抱一个媳妇回家暖被窝不好嘛，干嘛非得都争那一个两个，当真是都见不得美好事物被亵渎？” 陆飘飘笑道：“你们男的就这么想哦，其实我们女的眼观也还是很挑的，一般人哪儿看得上，挑着挑着，就都看不上了，毕竟像杨七这样敢为红颜战江南的好男人不多啊！” 张憧憬失笑道：“他也算好男人？坑货，说是请我来江南做客，其实就是让我来帮他撑场子的。” 陆飘飘问道：“那你准备好迎接江南的大礼了吗？” 张憧憬耸了耸肩，“还没有，要不要一起接？” 陆飘飘摇了摇头，“我还是算了吧，虽然我也觉得那样挺意气风发的，但毕竟我是江南人，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是不？” 张憧憬笑道：“胳膊肘往不往外拐没关系，你别帮着老乡欺负我这个外地人，我其实就挺烧高香的了。” 陆飘飘拍着胸脯道：“那你大可以放心，我陆飘飘还是很重江湖意气的，你是我闺蜜，我就算不帮你，也不会帮别人的。” 张憧憬直言恭维道：“不愧是陆飘飘仗义，给我介绍介绍你们江南的男人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陆飘飘笑颜道：“那个手里抱着一柄黑剑的叫楚会超，是神武门十八代弟子中天赋最好的一位，今年应该一百二十八岁了，修为已达武皇巅峰境界，据说是随时可入武帝。楚会超旁边的是……” …… 一身大红袍的杨七手指一柄长剑缓缓走向凌烟阁。 凌烟阁中也有一袭大红袍，没有红盖头，没有凤冠霞帔，只有一条红丝带束起一头青丝的林雨棠，她依然脸颊上带着一张薄薄红色面纱，手提她的本命剑“甲秀”缓缓走出。 这是他们江南道侣的重要仪式。 没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说，只需道侣二人共同举剑发下天道誓言即可，外来人则要补充一条誓死捍卫江南的实验，也就名正言顺成了江南女婿。 杨七本来不是剑修，之所以提着一把剑，纯粹就是走个过场。 俩人各自迎面走去。 走到凌烟阁牌匾下。 杨七和林雨棠一起拔出剑，交错在一起。 “我，林雨棠，愿与杨七结为道侣，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我，杨七，愿与林雨棠结为道侣，此生此世，永不分离。” 轰…… 一道天雷劈下。 是上天应了的意思。 之所以是“此生此世”而不是“永生永世”是因为修士一生便足以天长地久了。 凌烟阁弟子纷纷鼓掌。 观礼的修士们不管甘心与不甘心，也都给凌烟阁面子鼓了鼓掌。 然后杨七又单独举起剑，“我，杨七，林雨棠在一天，便一天是江南人，誓死捍卫江南。” 这道誓言无需天应，而是要江南修士应。 话落后，顿时大风起。 一位修士遥遥御剑飞来。 陆飘飘说道：“这个迟到的是观潮阁的首席弟子高潮，也是林雨棠仰慕者之一，七十三岁，已入武帝，在我们江南年轻一辈的男孩子中，她算是天赋最好的了，但比起我来，还是差了不少个档次，毕竟我比在场大多数修士都年轻，他们修行的时候，我还没出世呢！”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这么嫩啊！” 陆飘飘得意道：“那可不，林雨棠都比我大了将近一百岁，能不嫩吗？” 张憧憬无奈一笑。 与此同时，观礼修士中已有数百修士先后掠空飞起。 众江南男修士齐齐道：“我们不答应。” 林雨棠眼中闪过一抹戾气，“我林雨棠的事，何时轮到……” 她话说到一半，杨七打断道：“今天是我娶媳妇儿，让我来。” 林雨棠舒心一笑。 杨七直接大喊道：“老张。” “陆飘飘，照顾好我媳妇，别让欺负他。”张憧憬丢下一句话，飞身而起。 立于杨七身前，立于众多江南修士身前。 “老张已到，且尽兴！” 459 想闹洞房，我不答应 张憧憬上场，怔怔出神的徐嘉骏才收敛心神，有点担忧地望着他，“陆女侠，他一个人打这么多，能行吗？” 陆飘飘笑道：“相信你老公，他可以的。” 徐嘉骏抿嘴一笑。 是啊，我老公，可以的。 …… 张憧憬没先去跟江南修士们打交道，而是先恭喜了一下杨七和林雨棠新婚快乐之类的，至于百年好合，千年好合那些词约莫有些说不出口。 林雨棠微笑道：“你就是张憧憬啊！” 张憧憬点了点头，“不像吗？” 林雨棠笑着摇了摇头，“我以为你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来着。” 张憧憬哈哈一笑，“我有个兄弟叫箫玉树，长得比你还漂亮。” 林雨棠撇了撇嘴，老张果然说话不打草稿，哪有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的，就算是自己如今容颜被毁，那也不是男人能比的。 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有些东西多了，有些东西少了，始终是有天差地别的。 林雨棠在这件事上细说，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是抱拳道：“有劳了。” 张憧憬微笑道：“你们只管洞房，外边的事，交给我就行。” 林雨棠面纱下的容颜飞起一抹红霞。 到底是大姑娘，尤其是在几乎家家都是大家闺秀的江南，这些话当着众人的面说，还是有些羞怯的。 “老张，看你的了。”杨七笑了笑，牵着这位江南林仙子的手，走进了凌烟阁。 至于凌烟阁的弟子们对此依然是一副不闻不问的态度。 说白了，即便凌烟阁的人都同意杨七和林雨棠结为道侣，也只是他们同意而已，至于杨七能不能顺利成为他们凌烟阁的女婿，那还得看他的本事，不管是他自己来打这一架，还是假借旁人之手，只要能挡得住这群江南修士，都说明他杨七有资格入赘江南。 张憧憬缓缓转过身，面对数百江南年轻修士，面不改色。 “不同意？想闹洞房？不好意思，我不答应。” 观潮阁首席弟子高潮冷笑道：“我们整个江南都不答应，你一个人挡得住？” 张憧憬波澜不惊道：“挡不挡得住，试试就知道了。” 高潮道：“那便试试。” 话落，他拔剑，数百江南修士纷纷拔剑。 面对这些气势汹汹的年轻修士，张憧憬只是说了一句“慢着”，然后默默掏出手机，给楚狂人发了个消息，“老楚，道侣大典开始了，大伙都等你吃饭呢。” 楚狂人适时回了个消息，“已经到江南了，我和媳妇儿正在飞速赶来，别着急动筷啊！” 张憧憬笑着回复说：“不着急，不着急，等你来加菜。” 可怜楚狂人还不知道这顿饭有多难吃，才在玄武宗打了几假，又直下江南，险些累成老狗。 此刻他正牵着柳玉烟凌空飞行。 得到了楚狂人的回信，张憧憬放心不少，这才收起手机，对众多江南修士说道：“我听说你们江南是个很讲道理的地方？” 只可惜张憧憬的心思被高潮一猜就透，笑道：“想拖延时间？” 张憧憬也不掩饰，只道：“纯粹就是讲道理。” 高潮倒也不急，修士结为道侣花样极多，洞房之前得沐浴，他杨七要想就此染指林雨棠，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而这段年时间已经足以他们跟这位外来修士讲讲道理了。 高潮说道：“你想讲什么道理？” 张憧憬说道：“这道理嘛，自然是显而易见的，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外乡客人，是不是很不讲道理？” 高潮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外乡人，就不该插手我们江南的事，这个道理说不通。” 张憧憬叹气道：“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但毕竟我是男方家属，你们要闹我兄弟的洞房，我岂能眼睁睁看着？” 高潮道：“这倒是有几分道理。” 张憧憬微笑道：“所以你们以多欺少，是不是不讲道理。” 高潮淡淡笑道：“那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想我们一个个上？” 张憧憬竖起大拇指道：“高兄高见。” 高潮点了点头，“这个道理还算有些道理，不过，就算是我们一个个上，你觉得你就能招架得住？” 张憧憬镇定自若道：“试试便知。” 高潮不屑道：“也罢，那就成全你这个道理，不过，事先提醒你一声，今日我们都在气头上，要是出手不知轻重伤了这位兄弟，来世可莫要记仇。” 张憧憬平静道：“这是自然。” 高潮抬起手，以他马首是瞻的江南年轻男修士纷纷后退。 可见高潮在江南道年轻修士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张憧憬笑问道：“你先来？” 高潮琢磨道：“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我怕我一出手，你会当场去世，日后传出去，恐怕外人都嗤笑我江南道欺负外乡人。” 言罢，高潮也后退几步，“众位兄弟，谁先去？” “我来。” 顿时便有一位出自大广庙的光头修士手持一柄带佛字的剑飞出。 高潮冷眼旁观。 其实他到不是怕日后外人嗤笑他欺负外乡人，他只是留了个心眼，虽然这位横插一脚的年轻修士看着貌不惊人，身上也没有修士气机，但既然他是杨七请来的人，那么便不可能是凡人。 如果他是高手，那么便可以车轮战先消耗他的实力，等火候差不多了，自己在出手，便可手到擒来，名利双收。 如果他不是高手，那就更好说了，他高潮还能博得一个谦谦君子的称号，日后在江南仙子面前说起也是一件极为脸上有光的好事。 江南的道理，深得很。 张憧憬以平常眼光望向这位光头修士，说道：“大广庙的玄空，修炼佛字剑百年有余，日益精进，已达武皇巅峰，果然是年轻有为啊！” 如果不是因为今日之战是大势所趋，是平常敌人见面的话，张憧憬估计就要毒舌毒舌修佛的人还修剑，杀气重不配修佛了。 光头修士笑道：“既然这么有眼光，便让你一招，以彰显我江南修士大度。” 不但杀气重，而且还有点飘。 张憧憬却是那种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伪君子，“既然玄空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这位大广庙玄空修士负剑在后，单手伸出做请壮，很有绅士风度。 张憧憬微微一笑，只是大手一挥。 顿时大风如鼓。 那些观战看热闹的江南仙子们的长裙和青丝都絮乱飘扬，风景美如画，就都忙着遮住裙摆飞扬去了。 老少修士们也都感觉风沙刺眼，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等大风平静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只见那位外乡修士不知何时已经拎着一条板凳在凌烟阁大门下坐下，而那位出自大广庙的玄空修士早已不知去处。 张憧憬嘴里嚷嚷了一声，“上喜酒！” 好不潇洒。 “接酒。”以为凌烟阁青裙仙子抛出一坛美酒，脸颊微红。 英雄配宝剑，美女爱英雄，这是千百年来大多都逃不过的一个道理。 方才一招便推敌千万里，自然令人刮目相看。 在修士界，男的长得好不好看，远远没有女的长得好不好看重要，只要实力强大，自然又美女修士心甘情愿的追随。 修仙史书上便有记载，好几位仙帝都曾有无数仙子追随一生，直至身死道消。 这位给张憧憬抛喜酒的凌烟阁女修士俨然是一位少女情结才刚刚打开的小修士，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对张憧憬言听计从。 张憧憬本来也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有人抛酒的，这么一说，只是想看看凌烟阁厚道不厚道，接住这突入起来的喜酒，反倒没有刚才那么潇洒了，因为咱媳妇儿还在下面盯着呢。 徐嘉骏一脸笑，一脸幽怨。 陆飘飘接到张憧憬的一段秘音，感激安慰道：“徐嘉骏，你可千万别在意，这是我们江南的风土人情。” 徐嘉骏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这句话。 反正她眼中看到的是，那位给张憧憬泡酒的女侠脸都快红成苹果了。 陆飘飘表示很无奈。 张憧憬更无奈，回头又得说一同甜死人的情话把那酸溜溜的东西掩盖过去咯！ 张憧憬对那位抛酒的仙子微微抱歉，“多谢。” 那位凌烟阁女修士竟是面皮薄地当场跑进了凌烟阁，大概是有种无言面对江南父老的心情了。 张憧憬又吓了一跳，火上浇油了啊！ 凌烟阁门前又一位仗剑修士飞身而出。 那人抱歉道：“道友好修为。” 张憧憬饮了一口酒，本来就是想装个逼而已，酒量不佳也没强撑，立马暗暗散去酒气，假装豪迈道：“海棠阁唯一一位男弟子花无枝，一剑海棠惊烟雨，落花无情也无枝，久仰！久仰！” 花无枝却笑道：“道友就别抬举我了，我可不让你。” 张憧憬哈哈一笑，“无妨，今日我兄弟洞房，大伙儿尽兴就好。” 460 美人难过英雄关 一剑海棠惊烟雨，落花无情也无枝！ 去他娘的哟！ 呼哧一阵大风起，这位海棠阁唯一一位男弟子便又被掀飞了。 不多时，又来了一位陆家庄弟子。 陆飘飘尚且只是手下败将，何况他呢！ 结果无他，张憧憬一招瞬秒，估计是直接被打回老家了。 之后又接连上场十多位年轻修士。 无一例外，没有张憧憬的一招之敌。 张憧憬大口饮酒，豪气干云，背地里散去酒气，装得一手好逼。 又一人仗剑飞至。 这次有些例外，来得竟然是为女子。 这位女修士的满头青丝结成云鬓，一支玉簪穿过发丝，飘然若仙。 女修士扬剑说道：“静心庵阿尘，不为其它，只为一剑。” 张憧憬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男人打架，女人插什么手。” “去！” 张憧憬横手一挥，这位女修士也杳无踪迹。 饶是冷眼旁观的徐嘉骏也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人家好歹是个女人，就不能下手轻点吗？” 站在她身边的陆飘飘忍俊不禁道：“够轻了，真要是重些，她可就没了。” 徐嘉骏惊讶笑道：“我老公这么厉害？” 陆飘飘笑道：“你这是惊讶呢，还是故作惊讶呢！” 徐嘉骏展颜一笑。 她只是觉得高兴而已，所以破天荒开了个玩笑。 接连大战三十余场，张憧憬饮了八坛喜酒，中途打住去上了个厕所，又给楚狂人发了个微信。 “老楚，人呢？”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 发完了微信，张憧憬回答那个没啥挑战的战场上，又站退了一人。 终于，楚狂人携手玄武宗曾经的首席女弟子柳玉烟凌空飞至。 落地后，楚狂人愣了愣，怎么剑拔弩张的？ 他牵着柳玉烟走到张憧憬跟前，纳闷道：“不是说开席了吗？” 张憧憬坏坏笑道：“是开席了呀。” 然后他指了指场下众位脸色难堪的江南修士，“小菜好多碟，你来了，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楚狂人不解道：“啥意思？” 张憧憬笑道：“没啥意思，反正对你胃口，打架就完事了。” 楚狂人皱了皱眉头，“杨七呢？” 张憧憬无奈道：“和林雨棠洞房去了，都个多小时了，可真能洞。” 楚狂人又纳闷，“洞房？” 张憧憬解释道：“江南的规矩，反正咱们哥俩今天的任务就是守住大门，别让这些江南的朋友进去闹洞房就完事。” 楚狂人望了望一众江南修士，个个横眉冷对，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人好像有点多啊！ 张憧憬望向柳玉烟微笑道：“柳仙子，多年不见，愈发漂亮了啊！” 柳玉烟眉头一挑，“干嘛，想挖老楚的墙角？” 张憧憬连连摆手，“不敢！不敢！” 正在这时，又一位江南修士在高潮的唆使下飞了出来。 “万剑山庄楚惊鸿，请指教。” 张憧憬一听，乐呵道：“老楚，你的家门，交给你了，我陪媳妇儿聊会天去。” 张憧憬对那位万剑山庄的弟子抱拳道：“这位朋友，接下来由他们接班，我休息一会儿去。” 话落，张憧憬飞到了徐嘉骏身边。 那个抱着车轮战耗死张憧憬的观潮阁弟子高潮恨的牙痒痒，还车轮战呢，战个屁啊，人家帮手都来了。 他现在是一万个后悔，刚才他讲什么道理啊，直接闯进凌烟阁不就完事了？ 唉…… 楚狂人望了望那个楚惊鸿，动了动拳头，又忍了下来，“媳妇儿，我感觉有点虚，你能不能帮我打几场？” 柳玉烟没好气道：“这就虚了？” 楚狂人脸有点红，什么叫这就虚了？ 咱老楚在床上的时候可从来没虚过。 不过，上次在京北的仙班大点中被陈天骄重伤，才缓过气来，又上玄武宗战了几场，现在还真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说好要来江南开房补上前几年没能干的事，要是不休息下，恐怕上了那个方寸之地的战场上还真有些虚。 楚狂人叹了口气，媳妇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柳玉烟大概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挥挥手道：“滚下去，别给我丢人显眼。” 得到指示，楚狂人立马就屁颠屁颠退场，看到旁边有根板凳，就赶忙拎过来，在台下给柳玉烟加油助威。 柳玉烟觑眼打量了一下，这位万剑山庄的弟子，“你姓楚？” 楚惊鸿大概是觉得这位仙子长得还有些漂亮，就倍儿好气，“敢问仙子芳名？” 结果却是让他大失所望，这位仙子脾气十分不好，直接请出她的云袖剑，剑在手，冷眼道：“你不配这个姓。” 楚惊鸿不解，“什么意思？” 柳玉烟怒道：“因为我老公姓楚，所以你不配。” 话落，这位初来乍到的仙子彰显了一番几十年前玄武宗首席女弟子的绝世风采，一剑荡去。 然后就没下文了。 什么万剑归一，连他娘的剑都没拔就被剑气震得到飞出不知道多少里！ 一招，又是一招！ 杨七的这些朋友都是什么怪人啊！ 这架还能不能打了？ 江南修士们都开始头疼起来了。 最头疼的当然还是高潮，他都有点怀疑人生了，大家同为修士，对面几个瞧着年纪也不大，凭啥就这么厉害？ 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咱江南作为全天下唯一一个可以和京北城气运比肩的修仙圣地，绝对不能丢了面子啊！ 所以哪怕明知打不过，也要打下去。 高潮对众位志同道合的修士们秘音道：“兄弟们，咱江南修士不能丢了江南圣地的颜面，我知道大伙现在心里都看不到啥希望，但我们人多啊，他们只有三个，别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上，排着队上。” 江南修士同气连枝，同仇敌忾。 一位位上场，一位位下场，循环往复，无休无止。 就连那些之前被震飞了的，飞回来之后也卷土从来。 咱江南修士，输人不输阵。 战！ ———— 张憧憬本来是还没有打累的，之所以急着下场，主要还是因为之前那位抛酒的凌烟阁女修士。 回到徐嘉骏身边后，张憧憬就不看战场了，看着她，谄笑道：“媳妇儿，站累了没？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凳子坐会儿？” 徐嘉骏笑道：“去找吧！” “得嘞。”张憧憬又屁颠屁颠回到凌烟阁门前，才发现那条凳子被楚狂人做了，只要又去到凌烟阁弟子面前，询问了一句，能不能借条凳子？ 男弟子还没说话，大多数女弟子也没说话，倒是刚才给张憧憬抛酒那位女弟子忙不迭的进阁里去拎了一条凳子出来。 张憧憬就知道，这醋得变成陈年老醋了。 心情不好地拎着板凳回到徐嘉骏身边，徐嘉骏坐下以后，张憧憬连忙给她揉肩捶背，那副小人模样看得陆飘飘都叹息不已，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轮到他张憧憬也不例外啊，在媳妇面前，男人总是没面子的。 刚才在凌烟阁门前大战群雄的英姿一下子都荡然无存咯。 陆飘飘不再吃他们撒的狗粮，只身进了凌烟阁。 和她交好的红红仙子和白芷仙子都在阁内。 红红仙子惊讶道：“飘飘，你不是说不来吗？” 陆飘飘叹了口气，“外头太无聊，进来坐会儿。” 红红仙子仙子不解，“无聊？” 陆飘飘强调道：“无聊的狗粮。” 红红仙子和白芷仙子都一头雾水。 陆飘飘也懒得解释，问道：“有酒吗？” “有啊。”白芷仙子直接从方寸戒中取了一坛出来，然后抱剑站在路中央。 陆飘飘启开酒塞嗅了嗅，满脸笑容，招呼道：“红红，白芷，你们都别杵在那儿了，今天应该没你们什么事了，过来陪我喝酒吧！” 红红仙子摇头道：“酒我就不和了，雨棠让我帮她挡住外面的人，我要是喝醉了，她今天可就洞不了房了。” 陆飘飘笑道：“外面的人进不来。” 红红仙子惊讶道：“难道凌烟阁的人出手了？” 陆飘飘摇了摇头，“不是凌烟阁，是杨七请来的。” 红红仙子沉思。 杨七请来的的？ 陆飘飘直言道：“别瞎猜了，就是张憧憬和楚狂人他们，有他们在，外头那群酒囊饭袋进的来才怪。” 红红仙子欣喜道：“他也来了？” 白芷笑道：“还不快出去见见？” 红红仙子脸红如桃花。 她们姐妹儿几个都知道这些日子红红仙子思念张憧憬思念得很紧呐！ 犹豫了一下，红红仙子还真迈步准备出去。 结果还是被陆飘飘抓住了。 陆飘飘叹了口气，“我劝你这会儿别出去，最好这段时间也别见他，见了也是给他添麻烦。” 红红仙子问道：“为何？” 陆飘飘直言不讳道：“他带着媳妇儿来的，刚才凌烟阁一位女弟子大概是春心萌动了，打翻了他媳妇的醋坛子，这会儿忙着撒狗粮呢，我就是看不下去了，才进来的，你要是能看得下去，我就不拦着你。” 红红仙子顿时神情低落。 她叹了口气，坐在陆飘飘身边，也从方寸戒里取了一坛酒出来喝着。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白芷啧啧吟了一句，也坐下来，喝酒喝酒。 外头大战连连，三位江南仙子就在里头喝起了郁闷的小酒。 461 醉了三个傻姑娘 一盏盏孔明灯升上夜空。 凌烟阁外的江南修士心碎了一地。 因为，洞房花烛夜这才真正开始。 凌烟阁已经给足了江南修士的面子，这盏孔明灯早就该升起的，拖到这个时候江南修士也没能闯进凌烟阁，也怪不得从此江南要多一位女婿了。 人群中的高潮再次秘音道：“道友们，我们没有时间了，林仙子马上就要被亵渎了，我们必须要拯救她，大伙再加把劲儿，他们就快被打败了。” “拯救林仙子！” “拯救林仙子！” “拯救林仙子！” 众修士愈发的同仇敌忾。 到了这一刻，他们也顾不得什么江南大礼了，虽然没有群起而攻之，却俨然省去了那些客套寒暄，直接一剑指向凌烟阁门前的那位强大女仙子。 结果…… 没有结果。 林仙子随手斩出一剑，便逼得场下数百修士都纷纷后退一步。 那位拔剑而去的江南修士更是又一次杳无踪迹。 众人叹了口气。 咱江南修士的脸呐！ 真疼。 高潮琢磨着那位女仙子战斗这么久了，应该消耗了不少，自己应该可以打败她了，便飞了上去。 他毕竟是第一次上场，别人可以不要脸，他还是要点脸的。 高潮没着急出手，抱拳道：“观潮阁高潮，请指教。” 高潮？ 呵呵…… 柳玉烟冷笑了一声，正要出剑。 这个时候，楚狂人站了出来，“媳妇儿，你都打了一天了，我来接班。” 柳玉烟白了他一眼，“等你很久了。” 楚狂人悻悻然一笑。 柳玉烟退场，楚狂人登场。 高潮心里头那个落差啊，没话说了。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就这样又没了，早知道就不要脸，直接出手好了，打赢那一架，江南修士势必气势高涨。 现在，骑虎难下咯！ 楚狂人望着这位观潮阁弟子笑道：“道友，你心里盘算什么我都知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想欺负我媳妇儿，门儿都没有，出招吧！” 高潮咬牙切齿。 他心想，你媳妇都那么厉害了，你总不能比他还厉害吧！ 自己好歹也是武帝高手，应该能战上一战。 可是，他显然想多了。 楚狂人那颗好战的心早就按捺不住了，要不是想留点体力跟柳玉烟干点别的事，早就出手了。 挨到现在，很不容易啊！ 高潮一剑惊潮，席卷而来。 楚狂人没啰嗦，直接一拳“虎啸龙吟”。 什么剑气啊，剑罡啊，纷纷蹦毁，刹那间便当然无存。 拳罡势如破竹直逼高潮胸口。 高潮连忙横剑抵挡，只见他那柄名剑“小观潮”顿时变成了月牙弯，擦出几道火花的同时，他整个人向后划去，然后一口气没提住，就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飘向了天空。 江南修士发出一声重重的“唉”！ 士气愈发低落。 但是，志气不能丢。 高潮之后，紧接着又上了一位男修士。 但听得凌烟阁门前，一道道虎啸龙吟，许多人都不见了，许久之后，才又狼狈的飞回来。 一战再战。 场下。 张憧憬坐在徐嘉骏身边，约莫是怕她凉着，便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拢上。 徐嘉骏倒也没想那些就会撒娇的小妹妹，吃起醋来没完没了，好心都能当作驴肝肺，她倒是很懂事的拢了拢外套，没苦了自己。 张憧憬微笑道：“不生气了？” 徐嘉骏反问道：“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张憧憬调侃道：“生气倒是不像，但吃醋还是有些像的。” 徐嘉骏指了指凌烟阁那位早已变成苦瓜脸的女修士，笑道：“跟她？”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徐嘉骏摇头失笑道：“她没我漂亮，我吃她什么醋？” 张憧憬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也对，我媳妇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徐嘉骏点了点头，显然很认同，她没在这件事上深究下去，毕竟男人一旦太过优秀，就注定会被很多女人喜欢，越多的女人喜欢张憧憬，她就越觉得自己有成就感，至于张憧憬会不会真的背地里跟某某女侠有什么不可言表的关系，她完全不担心，因为她相信张憧憬是值得她喜欢的那个人。 所以她才可以等他五年，她才可以在大学的时候就顶着被所有人议论成弃妇头衔的舆论依然在等他。 她喜欢他，她就觉得值得。 没什么道理可讲。 这样的喜欢，就是喜欢而已。 徐嘉骏轻声问道：“都打了这么久了，还要打多久啊！” 张憧憬叹息道：“说不准，我听刚才那些人议论说，洞房花烛夜才开始，杨七和林仙子什么时候洞完房，这架就什么时候停下来。” 徐嘉骏有些脸红道：“会不会洞到天亮？” 她问完就埋下了头，不敢看张憧憬。 因为这样的事，她经历不少，还是有点害羞。 张憧憬忍俊不禁看着她，没有给她答案。 因为杨七这家伙单身不知道多少年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发泄的地方，肯定得一次性把多年积攒的那股劲都给使出来，能洞多久，还真不好说。 说不定是一天一夜，说不定是三天三夜。 只要不是一年半载就好。 修士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啊，洞久了还是伤身体的，杨七应该明白吧！ 见张憧憬不回答，徐嘉骏又问道：“那你还上不上场？” 张憧憬思忖道：“如果杨七洞房洞得快的话，我估计就不用上场了，要是洞得慢，我还得上去顶一下。” 徐嘉骏双眼困倦道：“我有点困了。” 张憧憬琢磨道：“外头露大风寒的，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徐嘉骏点了点头。 然后俩人默默离了场。 走到没人的地方，徐嘉骏望着天空，突然说道：“小时候看了那些武侠小说，我也曾幻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位英雄带着我在天上飞来飞去，小时候是做梦，长大了梦就醒了，现在好像又想做梦了。” 张憧憬立即会意，牵起她的手，正要纵身一跃。 她拉住他的手，担忧道：“会不会摔下来？” 他笑道：“放心，摔下来我在下面给你垫着。” 她摇了摇头，“那还是不飞了。” 他抿嘴笑了笑，“看下面。” 她低头一看，双脚早已离开地面。 “什么时候飞的？我怎么都没感觉？” 她高兴得像十七八岁的少女遇难然后被一位侠义英雄给救了。 她心想，要是再那一年，他牵着自己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可能自己那个时候就要为他神魂颠倒了吧！ 他明明长得不好看，怎么越看越好看？ 她想不通。 然后就被他带着飞向了日月星辰。 这一辈子，潦潦草草，看不真切，却很美妙。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也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可转念一想，自己明明是女神啊！ 她笑脸灿烂，义无反顾奔向了那片星空。 如果嫦娥奔月注定是余生孤苦，那么她就应该是一头撞在了幸福上。 …… 凌烟阁里醉了一个傻姑娘。 还有两个姑娘也醉眼朦胧。 陆飘飘由衷感慨道：“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叹美女也难过英雄关呐！” 白芷喝了一口酒，摇摇头道：“我偏就不。” 陆飘飘愣了愣。 大概是酒后吐真言，白芷稀里糊涂就说了一通。 说她啊，那个时候在牛头山秘境其实也和红红一样很青睐他的，可是后来想通了，觉得他大概不会喜欢自己，自己也就没再继续喜欢他了。 现在虽然还是想见到他，但其实没那么多期待，就是想着偶尔能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就已经知足了。 陆飘飘却笑话她说，“那肯定是你长得还不够美人，所以才过了英雄关。” 白芷哼哼笑笑，“他算哪门子英雄啊，不就是勉勉强强救过我一次嘛，凭什么我就要喜欢他，凭什么就又那么多女孩子都要喜欢他？” 陆飘飘问她，“你不服？” 白芷狠狠点头，“一点也不服。” 陆飘飘豪气干云说，“喝酒喝酒，我也不服。” 碰了一大坛。 白芷头都摇摇晃晃了，还问了一句：“你也喜欢他？” 陆飘飘摇了摇头，“我可不喜欢他，我要是喜欢他，才不管他有没有什么媳妇。” 白芷嘟了嘟嘴，“那你干嘛不服？” 陆飘飘说：“我替你们不服啊！” 白芷抱拳道：“姐们儿，我服你。你是怎么才能看轻他的？” 陆飘飘笑道：“这个简单啊，他是我闺蜜。” 白芷疑问，“就这样？” 陆飘飘点头，“就这样。天底下能让我陆飘飘喜欢的人，大概还没出世吧！” 白芷撇了撇嘴，“明儿我也找他当闺蜜去。” 说完，她一头扎在了桌子上。 陆飘飘却十分清醒，又喝了几口酒，啧啧道：“本来以为只有一个傻姑娘，没想到还顺带了一个，不就是个张憧憬嘛，他除了有点本事以外，还有什么？值得你们喜欢？喜欢个锤子。我只喜欢和他打架。” 叮咚…… 然后自觉清醒的她也一头扎在桌子上。 这里鼾声宛如小桥流水。 ———— 朝阳初生。 张憧憬再登台…… 462 来了个灌江手 也不知是看不惯这三位外来修士在江南道横行霸道，还是因为也仰慕林雨棠，这次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飞了出来。 张憧憬还是挺尊老爱幼的，这次没有直接挥手打发，而是冒昧的问了一下，“老前辈，年轻人打架，您凑什么热闹？” 这位老前辈拂了拂须，说道：“老夫聊发少年情怀，也想把林仙子抢回家中双修，不行吗？” 不但张憧憬一脸恶心，就连许多江南年轻修士也是暗暗鄙夷。 一把年纪了，还想染指林仙子。 虽然咱们都是江南修士，但你实在太无耻了，我们不屑与你为伍。 所以这次年轻的江南修士们都不加油助威了。 白发老者估计是脸皮比较厚，对此丝毫不以为意，而是负手在后摆出一副高人风范。 张憧憬摇头叹息道：“都说江南是礼仪之乡，我看也不免有那么一两颗耗子屎，还想老牛吃嫩草，去你大爷的。” 张憧憬并拢双指，而后一指点出，顿时便有密密麻麻的无形剑气朝着白发老者刺去。 “雕虫小技。”白发老者不屑一笑，而后大袖一甩，这些个无形剑气瞬间便土崩瓦解。 张憧憬立时皱了皱眉头。 这位老者修为不简单啊！ 张憧憬调侃道：“老家伙，道行不错嘛，哪门哪派的？” 老者淡淡笑道：“老夫无门无派，散人一枚。” 张憧憬笑道：“原来不是江南道本地修士啊，怪不得这般痴心妄想。” 老者哈哈一笑，“年轻人，你虽然长得很丑，但天资不错，若是肯原地跪下给老夫磕三个响头，老夫便收你为徒，传你无上功法，如何？” 张憧憬呵呵笑道：“收我为徒，你配吗？” 老者拂须说道：“老夫乃名叫袁洪，你觉得配不配？” 听到这个名字，江南年轻修士们纷纷大惊。 什么？ 袁洪？ 灌江手袁洪！ 竟然是他。 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有人问道：“袁洪是谁？” “连他你都没听说过？” “没啊，他很牛逼？” “岂止是牛逼，江湖人称灌江手，两百年前，他曾一只手托起整条江与一名天师境高手大战，你说牛逼不牛逼？” “厉害厉害，能托起一条江，确实牛逼。” “真是没想到，销声匿迹了两百多年的灌江手竟然在咱们江南隐修，有他出手，那三个人必败无疑。” “唉……想不到林仙子最后还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若是个年轻人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个糟老头子，一想到美得不可芳物的林仙子跟他双修的场景，我就觉得恶心。” “……” 有人恭维，有人暗暗鄙夷。 关于灌江手袁洪这个名字，张憧憬没听过，但是从神仙管理局的一些档案中倒是看到过关于他的记载。 据说此人是好色成性，当年他托起一条江斩杀的那人，便是被他抢了道侣的一名北方修士。 打那以后便销声匿迹，想必是知道北方修士脾气躁，惹不起，所以才隐居于江南。 袁洪其实没见过林雨棠，但是看到这么多江南年轻修士都为了他在这里打了一天一夜了，就觉得林雨棠是江南大美人，所以才忍不住出手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灌江手袁洪啊，东躲西藏两百年，今儿怎么舍得出来了？就不怕暴露了行踪，遭到北方修士的追杀？” 袁洪不慌不忙道：“北方据此千万里，我抢了林仙子，等他们来，我已经走了，有什么好怕的？” 张憧憬笑呵呵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江南抢江南仙子，就不怕得罪了江南修士？就不怕江南修士得知你恶贯满盈共杀之？” 袁洪甩袖道：“胡说八道，什么恶贯满盈，江南道友们，可千万别听这小子的胡言乱语，老夫就是看不过他一个外乡人欺负江南修士，这才出手的，至于林仙子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能说我老了，就不能喜欢仙子了吧。” 原本有些愤怒的江南修士听了他的话，又都渐渐平息了愤怒。 是啊，这世上流言蜚语太多太多，熟是熟非，谁又说的清呢！ 虽然看不惯这老头想老牛吃嫩草吧，但更看不惯这三位外乡人把自己这些江南修士虐得体无完肤。 见江南修士们没什么反应，张憧憬就知道这种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足以引起他们同仇敌忾。 但是神仙管理局立下的档案都是经过调查的，袁洪恶贯满盈夺人道侣的事情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张憧憬对此是深恶痛绝，厉声道：“老家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是没错，但见一个爱一个就是你的不对了，怎滴，空虚寂寞了两百年，忍不住想大发牢骚？你也得看我张憧憬答不答应啊！” 张憧憬！ 什么他是张憧憬？ 江南修士再次震惊。 张憧憬这个名字可比灌将手袁洪响亮多了。 毕竟袁洪成名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这一辈的年轻修士大多都是道听途说，有的甚至不知道，而去年的仙班大点确实近在咫尺。 仙班大点第一名张憧憬的大名更是早已传遍整个江南。 好些个年轻修士已经动身离开江南专程去找张憧憬决战，没曾想，他竟然先到了江南。 早知如此，那些江南年轻高手还找什么找。 在江南守株待兔不好吗？ 这下到好了，张憧憬来了，江南道却拿不出几个一合之敌跟他过招。 不是江南无高手，而是江南高手都去找他张憧憬去了啊！ 听到张憧憬这个名字，饶是袁洪也惊讶了一下，“你就是去年仙班大点上打败了陈家小儿的那个张憧憬？” 张憧憬冷笑道：“怕了？” 袁洪摇头笑道：“怕？你太天真了，我袁洪行走江湖几百年，还从未怕过任何人。” 张憧憬哈哈笑道：“这恐怕是我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了，你说你没怕过任何人，怎么躲在江南两百年，连口大气都没喘一下？老脸不觉得疼吗？” 袁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那种没上过本科大学的老修士，那有张憧憬这般心思缜密，说话密不透风，说起大话来自然是四处透风，经不起琢磨。 袁洪怒道：“黄口小儿，休逞口舌之利，你我手底下见真章。” 张憧憬笑道：“也好。本座今下江南，正好为民除害。” 袁洪不屑道：“就凭你？” 张憧憬沉声道：“就凭我。” 袁洪抬起那只曾经托起整条江的右手手掌，欣赏了一下，笑道：“你知不知道老夫抬抬手就能叫你灰飞烟灭？” 张憧憬嗤笑道：“老家伙，虽然两百年前你很强，但是两百年后你还是天师境，两百年前我还没出生，两百年后我已也是天师境，你在原地踏步，我一飞冲天，你说抬抬手就叫我灰飞烟灭，我还真不信。” 江南年轻修士又一次震惊。 因为张憧憬不经意间吐露了一个重要消息。 天师境！ 他居然是天师境！ 怪不得我们打不赢他，原来他已经到了这个境界。 别说我们这群武帝都没有几个的江南小修士，就算是那些去找张憧憬决战的年请高手，只怕也难有一合之敌啊！ 输给他张憧憬，还真不冤枉。 不过，我们江南修士，还是不服。 我们江南有八百年无敌的第一青衫剑仙。 有无数隐居的老神仙。 有宗门林立。 有仙子飘飘。 不弱于人，不弱于京北，不弱于天下。 早晚有一天，定然有人能站出来和他张憧憬战上个天昏地暗的。 江南年轻修士们百感交集，袁洪又何尝不是皱紧眉头，他着实有些看不透张憧憬，本以为他顶多是武帝境界，毕竟这么年轻嘛，没曾想，此刻竟然真的散发出天师境的气机。 他能打败京北陈家悉心培养出来的一代天骄，看来委实不是浪得虚名。 看来今天出场得还真不是时候啊，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袁洪心思急转。 是战还是逃？ 若战，会不会败？ 若逃，他会不会追？ 袁洪很快又自嘲一笑。 袁洪啊袁洪，你当真是隐藏了两百年连脾气都没有了？ 居然被一个年轻人吓破了胆，还自称什么灌江手。 他打败了陈天骄又如何？ 年轻人终究只是年轻人，姜还是老的辣。 袁洪心情渐渐平复，笑道：“小家伙，老夫不得不承认刚才有些狂悖了，以你如今的修为，我确实不够资格做你师父，但作为老前辈，指点你几招，你必定会受益匪浅的。” 张憧憬讥笑道：“冠冕堂皇，不无趣吗？” 袁洪失声笑道：“江湖，你不懂。” 张憧憬漫不经心哦了一声，“你的江湖就是说好手底下见真章，然后罗里吧嗦了几句，知道对手不简单了，就开始掂量轻重了？呵呵……你这样的江湖客真够无趣的。” 袁洪不以为意道：“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说话戾气太重。” 张憧憬一笑置之，只是缓缓伸出右手。 有凤鸣一声。 有寒芒毕露。 有杀机四起。 白凤剑已在手！ 463 有些毒药碰不得 张憧憬握住白凤剑的那一刻，眼神显得十分寒冷彻骨。 饶是袁洪见了也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袁洪始终相信姜还是老的辣。 袁洪平心静气道：“也罢，无知小儿既然找死，今日我便让你知道什么是灌江手。” 话落之际。 只见袁洪抬起手，四周灵气缓缓凝聚。 与此同时。 江南小桥下的流水纷纷汩动，宛如沸腾。 袁洪托起手掌，狠狠往下一摁。 江南流水产生了一瞬间的凝滞，而后纷纷涌向天际。 不管是江南本地人，还是外乡人，都看得傻眼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水不往低处流，反而往天上流了？ 那些涌上天际的流水刹那之间便来到凌烟阁门前。 宛如一万水军，冲向那位位列仙班的第一人，张憧憬。 张憧憬此刻心神宁静至极。 这位灌江手显然也不是浪得虚名，这道凭空而至的大洪水其中暗藏着无数杀机。 或许只是一滴水便有吹毛断发的功效。 不过，你有水往天际流，我张憧憬也有一招“君子之剑天上来”。 只见张憧憬挥舞白凤剑，划出一道道弧线，寒光闪烁之间，剑未出手，便有无数灵气飞剑从天而降。 乒乒乓乓，稀里哗啦。 流水大军被无数灵气飞剑斩得溃不成军。 赖以托起整条江成名的灌江手此刻眉头紧皱，“你和京北宋家是什么关系？” 张憧憬笑道：“没有关系，只不过恰好从君玉剑宋往那里偷学了一招半式，对付高手可能有点差强人意，对付你这种宵小之辈，绰绰有余。” 无数君子之剑斩杀流水大军之后，便悍然落地。 凌烟阁外的地上砸出无数道剑痕，却又看不见一柄实质的剑。 张憧憬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宛如一道流星，撞向袁洪。 被他踩踏的地面留下一道巨大蛛网。 “好强的剑势。”袁洪暗道一声，灌江手已经是他的最强手段，当他看到没能秒了张憧憬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生退意。 此刻见到这一剑，便不作思考，忙不迭的凌空飞掠。 逃命之际，他还不忘丢下一句狠话。 “无知小儿，今日留你小命，老夫日后再取。” 张憧憬冷笑一声，“不必来日，今日便取你狗命，为民除害。” 嗤啦…… 一抹长长白虹划过天际。 江南年轻修士只觉亮瞎双眼，纷纷闭眼。 老一辈观礼的修士也是暗暗称奇。 “此子好似青衫剑仙呐！” 待白虹消散。 众人睁开眼睛，张憧憬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原地，斜剑而立，宛如绝世高人。 在他面前有一具尸体身首分离。 在他左手中，有一枚金丹，熠熠生辉。 嘶…… 江南年轻修士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太强了吧！ 堂堂灌江手袁洪居然连跑都没跑掉。 不但败了，而且死了，不但死了，而且是被一剑秒了！ 呼…… 整个凌烟阁门前死一样的寂静。 高潮突然大声怒斥道：“好你个张憧憬，虽然你已经位列仙班，但我江南是个讲理的地方，你怎敢当场杀人！可曾将我江南修士放在眼中？” 顿时，江南修士再次怒气高涨。 纷纷声讨张憧憬。 有人说他张憧憬狂妄无知，有人说他张憧憬不讲规矩，有人说他张憧憬目中无人。 然而，面对这一道道声讨声。 这位年纪轻轻便已经位列仙班的年轻修士，只是一笑道：“本座乃庆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今日在江南诛杀恶贯满盈的灌江手袁洪，顺天道，应民命，何人不服？” 高潮冷声道：“你说他恶贯满盈就恶贯满盈？我看你是打着正义的旗号行不义之举。” 一袭长裙掠过凌烟阁大门，径直飞来。 来人正是刚酒醒了不久的陆飘飘。 她震声道：“灌江手袁洪，夺人道侣，杀人如麻，罄竹难书，天下修士共杀之。” 嘶…… 江南修士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春天，可他娘的凉快啊！ 江南分局的副橘长都发话了，可见这位灌江手袁洪确实是死有余辜啊！ 声讨声渐渐平息下来。 张憧憬收起剑，微笑道：“陆仙子，多谢。” 陆飘飘淡淡笑道：“可别谢我，换做我在场上，也一样杀他。” 张憧憬抱拳。 陆飘飘又飘然回了凌烟阁之内。 张憧憬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一派高人风范道：“还有谁要闹洞房的？” 江南年轻修士你看我我看你，不言不语，无所适从。 若不战吧，江南修士没面子，若战吧，好像也打不过。 可真他娘难为死人咯！ ———— 凌烟阁大门内那个地上摆满酒坛的石桌边上。 白芷仙子和红红仙子还趴得正香。 陆飘飘无奈一笑，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天亮了，还睡。” 两位仙子这才睁开朦胧睡眼。 “天亮了？” “还真亮了。” 陆飘飘摇头笑道：“酒还没醒呢。” 两位仙子摆了摆头，又趴了下去，估计还想睡个回笼觉。 陆飘飘自言自语道：“睡吧，你们睡吧，刚才可错过了一出好戏，你们是没看到啊，张憧憬一剑斩杀灌江手袁洪，那厉害得，简直不要不要的，怪不得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喜欢他，以前我不明白，现在好像明白一点点了。” 两位仙子一听，立马以灵气散去酒气，顿时目光炯炯有神。 “灌江手袁洪？”红红惊讶。 “是那个专门抢人道侣的袁洪吗？”白芷疑惑。 陆飘飘点了点头，“可不就是那个恶贯满盈的灌江手袁洪嘛。” “传闻说灌江手袁洪一身修为通天彻地，两百年前便能战天师境高手，张憧憬真把他杀了？”红红难以置信道。 陆飘飘笑道：“尸体还在外面摆着呢，不信自己看去。” 红红立马起身，走了几步，又回来了，“还是算了。” 陆飘飘调侃道：“大姑娘还害羞啊。” 红红撇嘴道：“你不是大姑娘啊，你不害羞啊！” 陆飘飘忍俊不禁道：“我是大姑娘，但没你们大，也不喜欢张憧憬，我只喜欢和他打架，不害羞。” 红红翻了个白眼。 白芷埋怨道：“飘飘，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们啊。” 陆飘飘玩味笑道：“你们一个个为情所困，把自己醉得稀里糊涂的，怪我咯！” 白芷没好气道：“谁为情所困了。” 红红默默低下了头。 陆飘飘戏说道：“也不知是谁昨天晚上喝了酒，就酒后吐真言了，在这里吼啊，叫啊，我喜欢张憧憬，好喜欢张憧憬，啧啧……真是没羞没躁啊！” 白芷脸红如桃花，“我真这么喊了？” 陆飘飘哈哈笑道：“没喊，但也差不多。” 白芷丢了她一个白眼。 也庆幸自己还好没有那么喊，要不然得多丢人啊！ 酒一点也不能解愁，以后再也不喝了。 陆飘飘笑眼看了看她们俩，“真不出去看看？我刚才好像没看见他媳妇。” 一听，红红笑了，“他媳妇儿真不在？” 陆飘飘道：“不确定，但好像是没看见，你们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芷道：“走，红红，我们出去看看。” 红红没忍住，又走了几步，又止住脚步，“还是算了，万一她在呢！” 白芷也停住了脚步，“也是，徒增烦恼，还是不去了。” 陆飘飘默默摇头，“红红，白芷，你们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让江南男修士都朝思暮想的白衣仙子吗？” 红红道：“我穿红衣的。” 陆飘飘撇了撇嘴，“都一样，仙子。” 白芷沉默。 红红也沉默。 大概是陷入反思。 是啊，自己堂堂江南仙子，怎么变成这幅模样了？ 从来都只有男修士为了我们魂牵梦萦，怎么我们现在竟然都为了一个男修士而魂不守舍？ 最后，她们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爱情是毒药啊，剧毒，沾不得，一旦沾上就完了。 想了半天，她们赶忙去喝解药去了。 何以解忧，唯有美酒呗！ 这次他们没在人前喝了，俩人飞身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一坛，我一坛。 毒药毒性太重，不知道要喝多少解药才够。 看到这样的她们，陆飘飘喃喃自语道：“不是爱情是毒药，是张憧憬是毒药啊，还好自己百毒不侵呐！” ———— 凌烟阁外很安静，安静到很无聊，无聊到让人犯困。 张憧憬无奈走到楚狂人和柳玉烟面前，“老楚，柳仙子，我在场上，他们估计都不敢出手了，杨七洞房还不知道要洞多久，咱们可不能在外面睡着，你们谁去热闹热闹？” 楚狂人起身道：“我去吧。” 柳玉烟拉住了他，“还是我去吧，你留点力气。” 楚狂人会心一笑，眼神坏坏。 柳玉烟丢了他个白眼，再次上场。 张憧憬抱怨道：“这杨七也真是的，洞个房要洞这么久吗？都一天一夜了，还不出来。” 楚狂人问道：“之前是怎么说的？” 张憧憬想着说道：“之前他们没说啊，只说让我们帮一下忙，拦着这些找茬的江南修士。” 张憧憬猛地想起了什么，“也怪我，我好像跟他说过，他要是能洞三天三夜，我便战三天三夜，他该不会当真了吧！” 楚狂人大吃一惊，“三天三夜啊！” 想想就觉得虚弱无力！ 464 她也会生气啊！ 凌烟阁外的这个擂台几乎没啥悬念，那些在江南养神仙的老家伙毕竟不是灌江手袁洪那种好色成性的，对林雨棠没有丝毫兴趣，权当是散了个心，看了场戏。 老前辈们陆陆续续散了场，江南年轻修士们那里敌得过杨七请来的这三位年轻高手。 三天三夜就那么无聊而荒诞的过去了。 当江南修士们看到杨七疲惫走出凌烟阁的时候其实也松了一口气，这场架终于他娘的不用打了。 于是各路道友纷纷收剑飞走，谁也没想在这里自讨无趣。 凌烟阁外一下子就显得空落落起来。 “感觉咋样？”张憧憬坏笑着问道。 楚狂人也坏笑着。 倒是柳玉烟大概有些含蓄，撇过头，不说话，其实一张俏脸也通红不已。 杨七抱怨道：“还能咋样，就一个字，累！” 楚狂人没好气道：“得了便宜还不知好，你累，我们三个更累好不？” 杨七连忙谄笑着帮楚狂人和张憧憬捏捏肩，捶捶背，殷勤得很。 楚狂人笑道：“行啦，行啦，一句话，礼钱不能找我们要了。” 杨七白眼道：“抠门。” 楚狂人举起拳头道：“过河拆桥是吧？正好我跟他们都还没打尽心，要不，咱俩再过几招？” 杨七连连摆手认输，“别了，别了，我哪有那力气啊！”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虚了。” 杨七不可置否道：“确实虚了。” 杨七正了正神，“好啦，叫你们来江南本来就不是要你们送礼的，帮我打架就成，大伙都挺累的，你们早点回去休息，晚上我请大家吃饭。” 楚狂人嘀嘀咕咕道：“这还差不多。” 张憧憬淡淡一笑，“老楚，杨七早就安排好了，你和柳仙子睡他那屋，我睡觉很死的，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柳玉烟很快就瞪了他一眼，“张憧憬，找打是吧？” 张憧憬调皮捂住耳朵道：“我什么也没听见。” 呲溜一声。 张憧憬已经一闪而逝回去找媳妇了。 柳玉烟气得跺脚，也笑得不知所措，这些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永远都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杨七抱拳道：“柳仙子，好久不见啊！” 柳玉烟收敛心神，玩笑道：“杨七，我记得当年你好像也喜欢我来着吧，怎么，有了新欢，这才想起旧爱？” 楚狂人左右看一眼，“旧爱？” 杨七连连摆手，强调道：“暗恋。” 楚狂人横眉冷对。 杨七谄笑道：“老楚，你知道的呀，又不是什么秘密。” 杨七又连忙对柳玉烟委屈道：“柳仙子，我求求你，可别害我了。” 柳玉烟展颜大笑，“逗你玩呢！” 楚狂人也哈哈大笑，“逗你玩呢！” 杨七默默擦了一把冷汗，心虚道：“老楚，柳仙子，这玩笑现在可真开不起，要是让林雨棠知道，非得跟我置气不可。” 柳玉烟笑着点头道：“喲，杨七，可以啊，都晓得心疼媳妇了。” 杨七尴尬一笑，“这不是跟老楚学的嘛。” 柳玉烟打趣道：“求生欲可真强！” 杨七洒然一笑。 “晚上见。” 撂下话后。 两道身影掠向空中，真真是神仙眷侣。 张憧憬回到杨七在江南置办的那个现代化烟雨阁的时候才早上十点左右，徐嘉骏起床没多久，张憧憬带了早饭回来。 吃完后，徐嘉骏就又被张憧憬死皮赖脸抱着睡了一觉。 至于隔壁房间里的楚狂人和柳玉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张憧憬和徐嘉骏都是不知道滴，因为他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老老实实布下了隔音禁制。 下午四点左右。 张憧憬伸了个懒腰起床，早就躺不下去的徐嘉骏直接翘起来开始梳头发。 徐嘉骏问道：“老公，我们什么回庆市啊！” 张憧憬笑道：“想兮兮了？” 徐嘉骏嗯了一声。 张憧憬说道：“杨七今晚请吃饭，吃了就做晚上的飞机回去吧。” 徐嘉骏放下梳子，凑过来说道：“那你先给阿罗打个微信视频呗，我想看看兮兮。” 张憧憬点了点头，迅速掏出手机给阿罗打了个微信视频过去。 嘟…… 被拒接了。 张憧憬又打了一个过去，还是被拒绝了。 徐嘉骏有点担心问道：“会不会出事了？” 张憧憬摇头道：“不会，阿罗跟我一样也是武林高手，出不了事。” 徐嘉骏不解道：“那她怎么不接视频？” 张憧憬挠头道：“我也不知道啊！等会吧，她可能在上厕所洗澡之类的不方便，空了会回过来的。” 上厕所洗澡？ 徐嘉骏瞪了他一眼。 张憧憬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说得有些不对，忽悠道：“就随便打个比方。” 徐嘉骏含笑问道：“老公，你老实告诉我，这五年在外头，你是不是都和阿罗在一起？” 张憧憬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是了，还有沐萧萧呢。” 徐嘉骏问道：“远房表妹？” 张憧憬点头，“嗯呐。” 徐嘉骏似笑非笑道：“一个远房表妹，一个小师姐，还都是大美女，你可真有福气啊！” 嘶…… 好像越描越黑了！ 张憧憬摆头道：“哪有的事，还有杨七，楚狂人他们呢。” 徐嘉骏问道：“他们五年都和你在一起？” 张憧憬如实道：“那也没有，中途分开过一段时间。” 徐嘉骏又问道：“那中途分开那段时间，你和谁在一起？” 张憧憬尴尬道：“阿罗和沐萧萧。” 徐嘉骏斜眼。 张憧憬连忙解释道：“真的什么也没有，我们就是一起去了趟塞北大漠，后来救了楚狂人，然后就去庙里修行了，佛门禁地，我们就是想做点什么，也不敢啊！” 徐嘉骏咧嘴，“还想？” 张憧憬闭嘴摇头，那五年的事，说起来太多太麻烦，越说越错，索性不说了。 正在这时，阿罗突然回了微信视频，解救了张憧憬于水深火热之中。 视频接通。 这会儿阿罗正盘着她的大长腿，坐在沙发上，笑脸问道：“小张师弟，给我打视频干什么啊？” 张憧憬微笑道：“没什么，就是徐嘉骏想兮兮了，想看看她在干嘛。” 一听徐嘉骏也在，阿罗连忙扯过沙发巾遮住美妙大长腿，看来还是很懂事的。 张憧憬把手机递给了徐嘉骏。 阿罗连忙对着屏幕笑嘻嘻的招手，“咦，弟妹，才几天不见，又变漂亮了啊！再这样下去我都感觉是小张师弟配不上你了。” 求生欲也很强啊！ 徐嘉骏当然看得出来阿罗是在故意说好话，有些忍俊不禁。 徐嘉骏轻轻咳嗽两声问道：“阿罗，刚才你怎么没接视频？” 阿罗微笑道：“刚才我在用手机打游戏。” 徐嘉骏哦了一声，又问道：“兮兮呢？” 视频那头的阿罗这才喊道：“兮兮。” “罗阿姨，别吵。”兮兮的声音传来。 “兮兮在干嘛？”徐嘉骏好奇道。 “哦，刚才我们两一起打来着呢，我死了，她还活着。”阿罗如实道。 “打游戏？”徐嘉骏蹙眉。 “嗯。兮兮可乖了，也不哭，也不闹。”阿罗笑了笑，然后把镜头对准张兮兮，“喏，看见了吧！” 这个是时候，张兮兮正哎呀一声，“罗阿姨，都怪你太吵了，害得我也死了。” 张兮兮抱怨完，仰起头，正好看见手机屏幕里的徐嘉骏，顿时露出笑脸，“咦，妈妈。” 嘟…… 视频已经断了。 张兮兮挠了挠头，道：“罗阿姨，视频怎么断了啊！” 阿罗看了看，“可能是他们那边信号不好吧，没事，他们等会会打过来，咱俩继续打游戏。” 张兮兮一听就很来劲儿。 打游戏咯！ ———— 江南这一头，不是信号不好，而是徐嘉骏生气的挂断了视频。 见她脸色不太好，张憧憬问道：“怎么啦？” 徐嘉骏呼出一口气，“我决定了，以后不能让阿罗带兮兮了。” 张憧憬不解，“为啥？” 徐嘉骏没好气道：“我们才离开几天，张兮兮就变成这样了，再跟阿罗待下去，她就要变成网瘾少女了。” 张憧憬心想，小孩子玩会儿游戏怎么了？ 不挺正常的吗？ 至于这样吗？ 他们的价值观在这一刻似乎产生了分歧。 徐嘉骏是一心想把张兮兮教成跟自己一样的好孩子，这一点张憧憬也很认同，但是在小孩子娱乐上，就意见不统一了。 徐嘉骏觉得小孩子玩游戏会贪玩，不爱学习，眼睛也容易近视。 张憧憬这个顽皮孩子就不那么觉得，至于眼睛近视嘛，张憧憬也不担心，且不说还没近视，就算真的近视了，她随便挥挥手就能让张兮兮恢复如初，所以不重要。 因为这事，徐嘉骏一下午都没理张憧憬。 这小两口子破天荒闹了回别扭。 吃晚饭的时候，徐嘉骏还怄着气，但是却没怎么表现，还是祝贺杨七和林雨棠新婚快乐之类的，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吃完了饭，登机回庆市的途中，她就一句话也没跟张憧憬说。 他说话，她也不理。 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下了飞机，和楚狂人柳玉烟道别的时候也跟个没事人似的。 楚狂人他们一走，徐嘉骏就又摆脸色了。 张憧憬以前觉得徐嘉骏大概不是那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原来徐嘉骏也会生气啊！ 465 黄金单身汉的肺腑之言 回到桃花源别墅之后，徐嘉骏立马终止了张兮兮的游戏生涯。 张憧憬琢磨着情况不对，便让阿罗先回了神仙管理局，然后自个儿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了一半天，徐嘉骏也没给他个好脸色，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 咱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是不解气。 张憧憬好歹也是个男人，心里头也憋着点气，但他始终不愿意在徐嘉骏面前表现什么。 因为在他心里，不管徐嘉骏怎样，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之一。 他的负面情绪一辈子都不会在曹青瓷和徐嘉骏面前显露出来。 在家里憋了一天，吃过晚饭过后，徐嘉骏依然没怎么搭理张憧憬，恰好玄真子前辈发了个微信过来让他去一趟“锦绣年华”。 看完微信消息后，张憧憬好声好气的跟徐嘉骏说道：“老婆，有朋友找我，我出去一趟。” 徐嘉骏在教张兮兮写字，很认真，认真得好像没听见张憧憬说话似的。 张憧憬自嘲笑了笑，尴尬出了门。 等他走远了，她才叹了口气。 张兮兮问道：“妈妈，你怎么不搭理爸爸呀。” 徐嘉骏露出一个难能可贵的笑容，“爸爸不听话，该罚。” 张兮兮歪着脑袋问道：“爸爸是不是欺负妈妈了？” 这小丫头片子始终跟她妈妈亲，估计徐嘉骏要是点头说是，回头张憧憬忽来，张兮兮就得拿着她的玩具宝剑追杀张憧憬了。 徐嘉骏摇头笑道：“爸爸没有欺负妈妈，你不准欺负爸爸。” 张兮兮哦了一声，又问道：“那妈妈为什么生爸爸的气啊？” 徐嘉骏柔声道：“因为兮兮不听话。” 张兮兮一听，连忙道：“兮兮没有不听话呀，兮兮这几天跟罗阿姨在家里不吵也不闹，一点也没惹麻烦。” 徐嘉骏点了点头她的小鼻子，道：“打游戏就是不听话。” 张兮兮低头哦了一声，“那兮兮以后不打游戏就是了。” 她显然有点失望，有点舍不得不打游戏了。 徐嘉骏柔声道：“兮兮是好孩子，所以妈妈不打你，就发你些两篇字。” 张兮兮连忙重新握笔，奋笔疾书。 徐嘉骏扑哧一笑。 心道：跟你爸一样，也是个小机灵鬼。 张兮兮在写字，徐嘉骏双手撑起脑袋，其实也像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只不过比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少女，她显然要成熟很多，毕竟是孩子她妈。 她生气是因为张憧憬这个当爸爸的不称职，哪有鼓励孩子玩游戏的。 她可以很生气，也可以不生气，全取决于张憧憬的态度，在教育孩子这件事情上，她显然很认真，认真到明明心里很舍不得对他生气，却依然要装得很生气的样子。 因为她不想惯坏了张兮兮。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用这句话来形容徐嘉骏的此时此刻的想法最不为过。 ———— 玄真子的家门一如既往知道有客要来便一直开着。 张憧憬走进去之后也没问玄真子叫他过来做什么，而是先问他有没有酒。 玄真子无奈一笑，拂袖一挥，茶几上便多了几坛酒。 张憧憬拎起酒坛子就开始喝，大概是想一醉解千愁，把心里头那些怨气都束发出来，只有这样，回家的时候他才能继续对她保持笑脸。 见张憧憬喝酒跟喝水似的，玄真子迅速摁住他的手，说道：“酒不是这么喝的，得小酌慢饮才有味道，这几坛子可都是我珍藏了好多年的美酒，五年前陈天骄来找我茬，我可都没舍得给他喝。” 张憧憬好奇道：“还有这事？” 玄真子苦笑道：“可不是嘛，那小子听说我有一双阴阳眼，专程跑来挖我眼睛的，还好老夫神机妙算，要不然现在也成个瞎子咯！” 张憧憬调侃道：“那您可得小心点，陈天骄可是睚眦必报，你又不擅长打架，可别阴沟里翻船了。” 玄真子拂须笑道：“放心！放心！老夫心里有数，他一个年轻小辈，还欺负不到我头上来，他老子要是知道，估计得帮我揍他一顿。” 张憧憬笑了笑，想想也是，玄真子前辈和京北八大家都有交情，陈天骄还真欺负不到他头上去。 张憧憬没再纠结这个五年前的话题，说道：“前辈，你就别拦着我了，就让我好好醉一场吧！” 玄真子很严肃道：“我不拦着你，但你也别糟蹋了我的好酒啊，你要是只是想喝醉，我这里还有几瓶过期的啤酒，你要不要试试？” 张憧憬心神一凝，“过期的你也好意思拿出来招待我，我就喝这个。” 玄真子无奈道：“喝这个也成，但不能这么喝。” 张憧憬松开手，说道：“那你说怎么喝？” 玄真子微微琢磨，“我教你。” 说完，他起身去厨房里找了两个拇指大小的酒杯出来，给每个杯子都倒满，一个递给张憧憬，一个自己先端起来，抿了一小口，啧啧一声，满脸笑容道：“好酒！好酒啊！” 然后他放下酒杯，说道：“这么喝的，懂不？” 张憧憬学着他的样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觉得不尽心，直接一口给干了，重重放下杯子说道：“好酒，再来一杯。” 结果玄真子直接收起了美酒。 玄真子一本正经道：“你这是在暴殄天物，不给你喝。” 张憧憬扣了扣鼻子，说道：“酒不就是解愁的嘛，不这么喝，怎么解愁？” 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原来是愁啊，我就说你小子今天不对劲儿，来，说给老夫听听，我给你解解愁。” 张憧憬懒得废话，“您掐指算一下不就知道了？” 玄真子摆头道：“卦不可算尽，畏天道无常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要算一算，老天爷迟早要跟我算账的。” 张憧憬也不懂那些玄机，懒得多问，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前辈，你说夫妻之间为什么总是避免不了要闹矛盾啊！” “这是个亘古以来的好话题，得喝一杯。”玄真子笑了笑，又从方寸戒里取出一坛酒，估计是怕张憧憬抢着喝，就没放在茶几上，倒上美酒之后，就抱在怀里，端起杯子跟张憧憬碰杯痛饮一满杯。 玄真子这才说道：“我记得有个词是这么说的，叫夫妻同心，你应该知道吧。” 张憧憬点头。 玄真子继续道：“其实在我看来夫妻同心只是一个美好愿望而已，夫是夫，妻是妻，始终是两个人，既然是人，就不可能事事同心，每个人的经历阅历不一样，就会对同一件事有不同的看法，有时候说不上谁对谁错，纯粹就是价值观不一样而已。要想夫妻同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往难了说，那就是两者之中必定有一个人要委屈自己，成全另外一个。” “往简单了说，其实人这辈子在天道之下谁不是糊糊涂涂的，便是我也不管说道尽玄机，更何况你们呢，有时候做个傻子，笑一笑，什么也就过去了。” 张憧憬叹息道：“话是这么说，我也明白，可是装傻子也没用怎么办？” 玄真子笑了笑，“这也是个好问题，得喝一杯。” 两人再次碰杯之后。 玄真子又道：“如果装傻子也没用，如果事件起因不是因为夫妻之间情感上的矛盾，那么，我恭喜你，你找到了一个好老婆。” 张憧憬来了兴趣，“怎么个好法？” 玄真子正襟危坐，“我且问你，为何闹矛盾？” 张憧憬如实说了关于这几天去江南的种种遭遇，也说了后来那个至关重要的微信视频。 玄真子听完后，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才说道：“此女子可惜不修仙，否则必是和你妈曹青瓷一样的奇女子。” 听到玄真子夸徐嘉骏，张憧憬也露出了笑容。 玄真子微笑道：“也罢，老夫这个黄金单身汉今天就来跟你聊一聊女人。” “首先，你身边有很多漂亮仙子，在身边的就有阿罗和沐萧萧之类的，在江南还有陆飘飘等人，你刚才说徐嘉骏见到她们一直都在暗暗吃醋，这是好事，吃醋证明她是真的喜欢你，在乎你，所以才会吃醋。我之所以称她为奇女子，是因为她吃醋有度，其实女人是很小气的，谁都见不惯自己男人身边有很多漂亮女人，但是徐嘉骏就很懂得把握分寸，她在对待那些女人的时候，显得很大气，满不在乎，是自信也是对你的信任，更是对那些女人的宽容。但是在你面前，她又显得很小气，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在你面前，她吃醋了，她就楚楚可怜，男人嘛，永远都经不住女人的柔情似水，你喜欢她，所以你怜惜她，夫妻感情也就慢慢升华起来了。” “夫妻之道，吃醋有度，方才不腻。” “其次，一个家庭吵吵闹闹，不是坏事，因为大家吵架的时候，其实是心和心更进一步的对白，是看清楚对方，是不一样的交流。如果吵架都是多余的，那么就是沉默，久而久之就是冷战了，那是很可怕的，是心寒的第一步。” “一个人，手冷了，可以焐热，但是心冷了，是热不起来了。” “小张道友啊，你要清楚，她为什么不理你，她在等你捂着她的手啊！” 玄真子忽然给自己到了杯酒，啧啧说道：“老夫这辈子没有道侣，也没真的喜欢过什么女人，就是因为见过的分分合合太多了，又没有人来捂着我的手，久而久之，心寒了，也就不想找道侣了。其实夫妻之间也好，人生路也罢，都像我怀中的这坛好酒，一口咽下去总是不觉有味的，得慢慢其中的点点滴滴，才能知晓其中味道，不管酸的甜的苦的辣的，都是属于你们之间的味道，日后回味起来，必定是幽香绵长！” 466 蛟龙战甲 玄真子这天夜里说了很多本不应该从他嘴里能说出的话，但是张憧憬听着贼有道理。 喝光了一坛子美酒之后，张憧憬心里的那些愁啊怨啊，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徐嘉骏那么跟自己过不去，不还是为了张兮兮吗？ 总不会当妈妈的会害自己女儿吧！ 反倒是自己这个当爸爸的，有些时候好像眼光放得没有那么长远。 张憧憬喝下最后一杯酒，拍桌子道：“我决定了，以后不让我闺女玩游戏了。” 玄真子拂着没有胡须的下巴，哈哈一笑：“可怜的张兮兮哟！” 张憧憬收敛心情，言归正传道：“前辈，你专程叫我过来该不会是算到我今天心情不好，故意开导我的吧！” 玄真子没好气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老人家有那么闲得无聊吗？” 张憧憬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像还真有。” 玄真子尴尬一笑，“就算有，那也是意外。” 张憧憬笑意玩味地哦了一声。 玄真子站起身，拂袖一挥，茶几顿时变得空无一物。 一套熠熠生辉的黄金战甲横陈在茶几上。 没一会儿便传来了吱吱破裂的声音。 玄真子心疼道：“我的大理石茶几啊！” 张憧憬偷偷一笑。 玄真子叹了口气，手掌拂过黄金战甲，泛起丝丝缕缕的灵气。 张憧憬若有所思道：“这该不会就是您用蛟龙鳞片打造的铠甲吧。” 玄真子微笑道：“不愧是老夫栽培出来的，就是有眼光，正是蛟龙战甲，快试试感觉。” 张憧憬一边张开双臂，一边说道：“光看这铠甲流露出的气势就知道不是凡品。” 玄真子沾沾自喜道：“那可不，虽然比不上你的剑，但放眼天下，能刺破这套铠甲的兵刃屈指可数。” 张憧憬暗暗竖起大拇指。 与此同时，当是上品神器的黄金战甲自行分裂涌向张憧憬的肉身，然后又重新结合在一起，把张憧憬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玄真子笑问道：“如何？” 张憧憬朗声笑道：“如虎添翼，穿上这身战甲，我有种敢和尊者战上一场的感觉。” 玄真子哈哈一笑，“有这种感觉就对了，我玄真子出手，果然不是凡物啊！” 张憧憬纳闷道：“好是好，可是我怎么感觉有点呼吸不过来？” 玄真子定睛一看，只见张憧憬眼神困惑，眨巴眨巴。 “嘶……”玄真子尴尬一笑，“我好像没给你留嘴巴。” 看不见自己的张憧憬顿时翻了个白眼，“我说怎么呼吸困难呢！” 玄真子又一拂袖，这套黄金战甲便被收了起来。 玄真子说道：“等我改进改进再给你。” 张憧憬点头笑道：“前辈，这活儿是你自己揽的，不收钱吧！？” 玄真子顿时横眉冷对。 张憧憬立马会意笑道：“了解！了解！您是在为神仙管理局出力，我会上报给伯阳老大的。” 玄真子释然一笑，“适当要点意思意思就行了。” 张憧憬问道：“几个意思合适？” 玄真子深处三根手指。 张憧憬惊讶道：“才三个意思？” 玄真子没好气道：“老夫打造这套战甲容易吗？三个意思你也好意思开口？起码得三千个意思。” 张憧憬为难道：“伯阳老大能批下来？” 玄真子掐了掐手指头，带着笑。 原来是早就算过了。 张憧憬笑道：“那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回局里起草文件。” 玄真子又故意叹息道：“可惜了我这个大理石茶几啊！” 张憧憬会心一笑，“前辈放心，我掏私包给你垫上，回头就给你弄一套更大的过来。” 玄真子展颜一笑，“懂事！” 然后他挥挥手，打发道：“行了，老夫要加班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讨好你的小媳妇去吧，没事别来打扰我。” 嗖…… 张憧憬一闪而逝。 玄真子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本事大了，连拜拜都不知道说一个了。” 如今阖家团圆，张憧憬早就没有前五年那些争来争去的想法了，其实蛟龙战甲什么的，他不是很在意，只不过，有那么一件铠甲增强自己的实力也不是一件坏事，他当然乐于接受。 但他眼下有比蛟龙战甲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是所走就走，心慌的快得连个招呼都没打。 回到桃花源别墅，张憧憬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悄无声息的钻进了徐嘉骏的被窝。 突然被人抱住，徐嘉骏还以为家里进了坏人，吓了一跳，一阵拳打脚踢。 可是那个突然抱住她的人手脚很不老实，已经攀上了高峰。 徐嘉骏快要绝望了。 就在她暗暗给张憧憬告别，要宁死不辱咬舌自尽的时候。 突然，耳边传来一句，“老婆，我错了。” 徐嘉骏顿时松了口气，也不挣扎了，“是你啊！” “不然呢？”张憧憬纳闷道。 难不成还有别人？ “大晚上的钻进我被窝就是一顿无礼举动，我还以为是什么大坏蛋呢！”徐嘉骏嘀咕了一句，又埋怨道：“你要是再晚一步说话，我可能就咬舌自尽了。” 嘶…… 张憧憬脊背发凉，惶恐道：“我这么吓人吗？” 徐嘉骏很认真的摁了一声。 然后她猛地想起自己还生气来着呢，顿时又是一顿挣扎，不过却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被他把玩得只能咬紧嘴唇才能不忘初心。 徐嘉骏突然的沉默让张憧憬感到很自责。 松了手，张憧憬立马说道：“老婆，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 徐嘉骏回应道：“错哪儿了？” 张憧憬认真思考道：“我不该大半夜不出声就对你那样。” 徐嘉骏咬了咬牙，“我不是说这个。” 张憧憬挠了挠头，“不是说这个啊，那就好。” 说着，张憧憬的手又不老实了。 徐嘉骏连忙把自己抱紧，不让这个大坏蛋得逞。 张憧憬罢手道：“好啦，老婆，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生我气，你只是在等我反省自己。我已经想清楚了，你说得很对，确实不能让阿罗带兮兮了，小小年纪就有网瘾，长大了还得了。” 徐嘉骏终于笑道：“哟，去见了谁啊，这么快就想清楚了，我还以为你想不清楚呢。” 她翻过身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很快就察觉到他浑身的酒气。 “你去酒吧了？”徐嘉骏一双明亮眼睛瞪得老大，即使没有开灯，只要有点月光照进来就看得很清楚。 张憧憬摆手道：“没有啊，我喝的是白酒，酒吧哪有。” “那你去哪儿了？”徐嘉骏问道。 “一个单身老头，就是他开导我的。”张憧憬道。 “单身老头也能开导你？”徐嘉骏好奇道。 “这个老头可不是一般的老头，他年纪很大，长得其实不算很老，主要是见多识广，我和楚狂人杨七他们都叫他前辈，自然是浑身道理，开导开导我这个年轻人还是小事一桩啊！”张憧憬道。 徐嘉骏不用想，就知道张憧憬口中的这个老头很有可能也是个武林高手什么的，就懒得去计较了。 张憧憬低头看着明亮眼神的她，“不生气了吧！” 徐嘉骏毫无威力地哼了一声，然后抱着他，低声道：“睡觉。” 可是……有一双手小别胜新婚，很不老实。 “别闹……” “我想夕夕了。” “那你去陪兮兮啊，她还想揍你呢，正好你送上门去挨打去，别碰我。” “不是那个兮兮，是那个夕夕。” “嗯……？” “今夕何夕。” “不要。” “唉……那好吧，就让我的熊熊烈火，在漫漫长夜中自己熄灭吧。” “切……” “睡觉睡觉。” “那就一次，而且你要快点，明天我还要去学校呢。” “那不是我想快就能快的呀。” “那还是睡觉。” “……” 庆市的天气就是比江南的好。 就是风景差了些，但桃花源别墅风景历来不错，到处都是桃花盛开。 今儿风和日丽，只可惜老婆上学去了，闺女也上学去了，张憧憬闲得无聊，想起昨天和玄真子说的要起草文件，便破天荒去了一套神仙管理局。 一进门，就被褚三刀堵了个正着，然后被骂骂咧咧指责了一通说他不够兄弟，居然和楚狂人联合起来骗人，你们去江南逍遥快活了，留我一个人在庆市忙里忙外，连陪王未来的时间都没有。 张憧憬耳朵都听起茧子了，立马说放他三天假，褚三刀顿时嘿嘿一笑，把手里一捧文件都丢给张憧憬，然后呲溜一声便消失不见。 张憧憬后知后觉道：“好像中计了啊！” 可是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 于是，张憧憬只好抱着文件来到楚狂人的办公室，“老楚，这些都是褚胖子让我交给你处理的文件，你自己看着办哈。” 楚狂人先是不解，翻开文件后看了几眼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刚才他来上班的时候，褚三刀就已经找他这个副橘长唠叨过了，他好不容易才搪塞过去，结果张憧憬却中了计。 中了计也就罢了，居然又当甩手掌柜把锅丢给自己。 简直太无耻了。 可是，当他抬起头准备跟张憧憬讲道理的时候才发现张憧憬早就没赢了。 楚狂人狠狠嘀咕道：“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467 二徒弟 张憧憬回到自己办公室后立马关上房门起草了一份关于玄真子为庆市分局打造蛟龙战甲的文件，并且给伯阳老大报了一个高大八位数的赏金。 为什么是帮庆市分局而不是张憧憬，其中文字意味就很值得深思了。 果不其然，伯阳老大收到文件之后，顿时一顿劈头痛骂。 张憧憬，你当咱们神仙管理局是银行啊！ 张憧憬也很无辜，就说那蛟龙战甲是上品神器。 伯阳一听，就直接回话说，准了。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看来咱伯阳老大也还是免不了俗啊！ 办完了这桩差事，张憧憬还是没闲着，又给“憧憬公司”的名誉总裁郑启东打了个电话，让他去买一副上好的大理石茶几送到锦绣年华小区，同时还从郑启东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据说是小提莫已经获得了乡村女神的称号，在她的号召下，咱们公司蔬菜产业那一面都有点供不应求了。 这倒是让张憧憬颇为惊讶。 起初帮小提莫只是看她长得乖巧可爱有种邻家小妹的感觉，觉得那些果农蔬农看到这样一副脸庞会想起自己闺女，没曾想居然还真想中了。 公司财源广进，张憧憬也是打心眼里高兴，立即让郑启东给小提莫涨了代言费，争取早日把公司业务通向五湖四海。 生意步入正轨，事业也蒸蒸日上。 作为人生赢家的张憧憬突然觉得很有成就感，自己给自己泡了一杯羽化茶静心养神。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传来。 张憧憬心里头一紧，该不会是楚狂人吧！ 想到这里，张憧憬就没先开门，而是问了一句，“谁呀。” “扁草。”门外的人说了一句。 张憧憬这才放心开了门。 扁草进屋后四下瞟了一眼。 张憧憬也跟着瞟了一眼，好奇道：“看啥呢！” 扁草面无表情道：“大白天的你关着门，我还以为阿罗在呢。” 张憧憬没好气道：“扁医仙，你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正经了？” 扁草纳闷道：“有吗？”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扁草有点反思自己了，以前好像自己对这些事的确都视而不见的，怎么今天突然怕打扰了某人的好事？ 扁草，看来你得好好闭关一段时间了。 扁草暗暗给自己下着决心。 张憧憬却想到，好像是没见着阿罗啊，她在干嘛呢！ 张憧憬定了定神，问道：“扁医仙，你不是在研究重生之术吗，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扁草也定了定神，道：“你忘啦？” 张憧憬不解，“什么？” 扁草无语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甩手掌柜，怎么，这次又想把人甩给我？” 张憧憬更不解了，“什么人啊？” 扁草白眼道：“周雨露。” 张憧憬这才恍然大悟拍了拍脑瓜子，“抱歉，抱歉，这段时间太忙，我给忘了。” 扁草破天荒露出了个笑容，确实讥笑，“就你还忙？” 张憧憬尴尬挠了挠头，“扁医仙，你可就别损我了，赶紧带我去见她吧。” 扁草依然面无表情，转身走在前头。 张憧憬走在后头。 他可真没撒谎，这段时间确实挺忙的，从青城山下来之后就去了江南，在那边打了几天架，回来又赶上和徐嘉骏闹脾气，哪记得呼应亭上他救下的那位美眉呀。 张憧憬边走便问道：“扁医仙，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周雨露应该是先天寒脉，属于修行体质中的一种，对吗？” 扁草嗯了一声。 得到她的确认，张憧憬就更加放心了。 毕竟周雨露和他有因果，他也不能含糊，见到周雨露之后，张憧憬先跟她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以及偌大的修仙界，周雨露听了就跟小孩子听神话故事一般，先是着迷，听得津津有味。 等张憧憬说完了，她才大吃一惊，“你是神仙？” 张憧憬挺直了腰板，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很有一套。 扁草对此一笑置之，继续研究重生之术去了。 张憧憬淡淡笑道：“周雨露，你与本座有缘，可愿成为我的弟子？” 周雨露一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张憧憬欣然一笑，“那你以后就是我二弟子了。” 周雨露顿时大拜作揖。 张憧憬扶起她吗，“我这一派，无需行此大礼。” 周雨露嘻嘻一笑，她自小便病着，没见过几个人，没经历过什么事，心思比高中女生还要单纯。 周雨露好奇问道：“师父，是不是我跟你学了法术，以后就不会生病了，还可以行侠仗义？” 张憧憬点了点头。 这位女徒弟倒是深得他心，有一颗侠义心肠。 比起那个老油条顾名楼委实让人省心了不少。 周雨露又问道：“师父，你刚才说我是二弟子，那您的大徒弟又是谁呀。” 张憧憬笑道：“你大师兄正忙着呢，以后有机会我会给你引荐的。” 周雨露点头哦了一声。 周雨露期待看着张憧憬，“师父，那你打算先教我什么呀，是七十二变，还是飞天遁地？” 张憧憬有点头疼，“这些离你还比较遥远，现在先打好基础吧！” 周雨露失望哦了一声，显然是不知道自己啥时候才能变成鸟翱翔在天空，变成鱼在水里游！ 殊不知，张憧憬也没那个本事啊，凭借花草变，也就变个花花草草还行。 张憧憬琢磨了一下，既然先天寒脉是一种修炼体质，那么只要修炼进入正轨了，应该就可以祛除她的顽疾，可是，自己很忙啊，教徒弟可是很费心思的，这颗咋整。 见师父在沉思，周雨露也没说话，就静静望着他。 她在想，师父既然是神仙，怎么不把自己变得帅一点？ 她很快就想通了。 师父这种神仙高人，本来就很有魅力了，要是再变得帅一点，那不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这肯定不是师父的本来面貌，他肯定是故意把自己变丑的，就是为了不让凡间的女子对他倾慕。 师父可真会为他人着想！ 张憧憬可不知道这个年纪跟自己差不多的大姑娘心里头还有这种十七八岁小姑娘心思。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该怎么教徒弟了。 “周雨露。”张憧憬喊道。 “弟子在。”周雨露连忙回神，立正站好，小模样像小姑娘。 张憧憬忍住笑，端着架子说道：“为师带你去见一个人。” “好的师父。”周雨露乖巧道。 张憧憬负手走在前头，周雨露小心翼翼跟在后头。 师父会带自己去见什么神仙呢？ 是传说中的天上老君吗？该不会是玉皇大帝吧！ 显然，这位张憧憬座下二弟子不但修行天赋很好，神游万里的本事更是登峰造极，不愧是张憧憬的二徒弟，跟以前妄图看小说修仙的顾名楼果然又共通之处。 张憧憬来到阿罗住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阿罗，在吗？” “小张师弟，我在。”阿罗回应道。 “那我进来咯！” “嗯。” 确认阿罗可以见人，张憧憬这才推门而入，然后又回头对紧紧跟着自己的周雨露比划了一下，示意她在门口等自己。 周雨露先是纳闷，等师父进去之后，她就开始好奇。 听里面人的声音好像是为女子。 该不会是嫦娥下凡了吧！不对，不对，嫦娥仙子住在广寒宫，难不成是七仙女？或者是紫霞仙子？ 在周雨露继续神游天地的时候，张憧憬已经进了屋，阿罗乖巧地盘膝坐在床边。 张憧憬问道：“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我……我……”阿罗支支吾吾，然后拿起手机晃了晃，“我在打游戏呀。” 张憧憬定睛看了看。 手机屏幕里分明是四十分钟的一集的电视剧点了暂停而已。 而且，那个电视剧名怎么这么眼熟？ 一起来看流星雨！ 啧啧，青春校园爱情偶像剧啊！ 约莫是察觉到张憧憬在打量手机，阿罗连忙心虚的把手机藏了起来，一本正经道：“小张师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张憧憬也没去戳破她的谎言，女孩嘛，追追剧比打打架可爱多了。 张憧憬直言道：“阿罗，我最近可能比较忙，想请你帮我带一个人。” “带人？”阿罗想了想，点头道：“可以啊，你去忙你的吧，我待会就去你家帮你看着兮兮。” 提到这一茬，张憧憬就头疼，哪敢让阿罗带张兮兮啊。 张憧憬解释道：“不是兮兮，是我新收的一个徒弟，你帮我带一段时间，等以后我空了，再亲自教她。” “徒弟？”阿罗皱了皱眉头，“男的女的？多大了？” 阿罗心想，要是男的自己坚决不能带，万一他喜欢上自己怎么办呀，自己可是要喜欢小张师弟的。 要是女的，还可以考虑一下。 不行不行，还是男的好，女的万一她也喜欢上小张师弟怎么办？ 阿罗内心顿时纠结了。 张憧憬说道：“女的，二十多岁吧。” 阿罗一听，二十多岁岂不是大姑娘，自己管得住吗？她连忙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张憧憬叹了口气，也没强求，就说：“那好吧，我自己带去。” 阿罗又一想，这哪儿成啊，女徒弟要是和男师父经常在一起，岂不是更有可能产生传说中的爱情。 于是，阿罗立马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说道：“小张师弟，反正我闲着没事，还是帮你带徒弟吧！” 张憧憬展颜一笑，当即招呼了周雨露进来拜见女师叔。 呲溜一声。 甩手掌柜张憧憬又一闪而逝了。 468 再见丁佳 张憧憬下了南山，就找了个饭店吃饭，打算待到一点钟左右然后直接回桃花源别墅去接张兮兮放学。 张憧憬现在毕竟是个大老板了，吃饭也没省着，一个人就点了三盘菜，把菜单递给招待的服务员之后，便掏出手机在神仙论道群里发了个消息。 “@杨七，结婚这么多天了，有点什么心得没？” 这一发消息，杨七还没冒出来，褚三刀就先冒出来了：“就是，就是，发表下心得体会呗。” 张憧憬调侃说：“哟，某些人也想结婚了呀。” 褚三刀没好气道：“那可不，你们一个个都成家立业了，我也不能拖你们后腿呀，是不，@楚狂人。” 很忙碌的楚狂人只是在群里发了个愤怒表情，然后抱怨着补充了个消息：“回来上班。” 褚三刀：“（哈哈）就不。” 楚狂人很苦逼地关上了手机，眼不见，心不烦。 过了会儿，杨七终于冒泡了：“结婚是真的爽啊，想睡就睡，啧啧……” 张憧憬分析道：“话说得这么骚，看来林雨棠肯定不在身边。” 褚三刀：“高见。（抱拳）。” 杨七哈哈一笑：“老张就是老张，这都被你猜出来了，好吧，明人不说暗话，我指使她做饭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男人？” 褚三刀：“我记得你两刚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是说以后家务全都你包了吗？” 杨七：“嘿嘿……女人嘛，当然得哄着，不哄她怎么会愿意嫁给你呢。（阴险）。” 张憧憬偷偷一笑：“我家从来都是媳妇儿做饭啊，还用得着哄？” 褚三刀：“你们都厉害，我服。” 张憧憬笑道：“你在干啥呢？还有空聊天？” 褚三刀抱怨说：“别提了，王未来要去美容院美个容，我就只能在外边候着了呗。” 杨七啧啧笑道：“哟哟哟！真可怜啊！” 褚三刀嘴硬道：“我乐意。” 张憧憬插话道：“对了，杨七，我记得你上次不是说你们那边的新任神仙管理局橘长年后上任吗，怎么我上次去听陆飘飘说还没来？” 杨七：“具体的我也不晓得，好像是那人最近在修炼的瓶颈期，在闭关来着，闭关结束了才会到任。” 褚三刀：“到底是谁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杨七：“不知道，我也很好奇啊，江南这么好的地方，伯阳老大会派个什么人过来镇守。” 张憧憬戏说道：“可能是某个京北的老神仙，过去养神呢，你和陆飘飘就期盼着他别太认真当官吧，要不然以后可就有得忙咯！” 杨七道：“只要不是你这样的甩手掌柜就ok。” 褚三刀：“就是，恕我直言，老张真的是我见过最懒的橘长了。” 张憧憬：“……我这不是让你们彰显能力，能者多劳，才会迅速升官发财嘛。” 褚三刀道：“少来，我们干得越好，伯阳老大只会觉得你安排得当，要不是咱们是自己人，我肯定跟伯阳老大参你一本。” 张憧憬嘿嘿一笑：“胖子，你还看得很明白啊，我觉得你可以早点回去上班了。” 褚三刀：“（求饶），别啊，我就瞎掰掰的。” 张憧憬：“（阴险）。” 杨七：“行了，不跟你们聊了，老婆叫我吃饭咯！” 褚三刀：“……” 张憧憬：“@杨七，到时候江南分局的橘长上任了通知我一声，看看是何方神圣。” 杨七：“ok。” 张憧憬：“@褚三刀，我也吃饭了，你自个儿慢慢候着你的皇后娘娘。” 褚三刀调皮道：“嗻。” …… 放下手机之际，服务员恰好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上桌。 张憧憬吃了一会儿，味道出奇的好。 张憧憬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这么好的手艺，怎么能不挖出来帮自己赚点钱呢！ 市场营销分子已活跃。 不过，他想了想，在人家店里挖厨师，是不是有点不地道？ 于是，张憧憬嘴角闪过一抹弧笑，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服务员，你们这里菜怎么这么难吃。” 服务员听到叫唤，立马屁颠屁颠跑过过来，“客官，我这就帮你换。” 张憧憬点头嗯了一声。 服务员立马把菜撤回了厨房，让厨师重新炒一盘。 没过多久，重新炒好的菜又端了上来。 张憧憬尝了一口，就呸呸道：“什么玩意啊，太难吃了。” 客人们都有点懵。 尝了尝自己桌上的菜，挺好吃的啊。 “客官，我们店的厨师在这一带可是出了名的炒菜好吃，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口味呀。”服务员谄笑道。 张憧憬直接桌子一拍，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我……”服务员是个小年轻，哪里见过这么横的客人啊，当即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他只好求救般看向老板。 老板叹了口气，道：“换。直到客人满意为止。” 服务员连忙端着菜盘子又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又上了菜。 可是结果依然一样，都被张憧憬说得很难吃。 老板倒也是个老江湖，沉得住气，让服务员又端着菜进了厨房。 张憧憬琢磨着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对老板说道：“我对你们店了的厨师太失望了，钱我就不付了，我去隔壁吃面去了。” 老板心里也有气，这家伙摆明了是吃霸王餐的，也就是他没吃几口，装得跟真不好吃似的，要是多吃几口，他就要打电话告他吃霸王餐了，现在正是午间，生意正好，他也不想发作，毕竟开门迎客的都是顾客至上。 老板忍了，反而还笑着说了句抱歉。 张憧憬暗暗一笑，真的出了门，也真的进了胳膊饭馆。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位女厨师气鼓鼓地走出兴师问罪。 女厨师朝老板问道：“谁说我炒的菜不好吃？” 老板叹息道：“人已经走了，估计就是个吃霸王餐的，丁佳，你别放在心上。” 女厨师却很记仇，“往哪儿走的？” 老板道：“在隔壁吃面呢，穿西装的。” 女厨师撸起袖子。 老板连忙道：“丁佳，别太过分了，毕竟人家是客人。” 老板没拉着，显然也是看中了丁佳占着理，找那个无理客人撒撒气也好，这样才能表现出他的大气，他对员工的纵容，也好让丁佳这样一位好厨师心甘情愿地在自己店里打工。 老板想得很长远啊！ 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张憧憬这号人。 张憧憬是背对着街面的，面馆老板刚端上了面，张憧憬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 还不等女厨师询问谁是吃霸王餐的，张憧憬便一边吃面，一边说道：“是隔壁饭店的厨师吧！” 女厨师愣了愣。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 张憧憬继续高人风范道：“我知道你的来意，不要误会，我刚才是故意说菜不好吃的，因为我不那么说，你也不会亲自过来找我，我也就没机会把你挖走。”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我负责出钱，你负责出手艺，咱俩合伙开个大饭店，有没有兴趣？” 张憧憬转过头，也愣了。 “丁佳！？” “张憧憬！？” 她带着标准的厨师帽，厨师装把她那长腿大胸的网红级身材遮得严严实实的。 兴许是厨房里油烟很重，把她本来就有些黑的脸熏得蜡黄蜡黄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村姑刚进城的样子。 追求丁佳的人不少，她怎么会选择厨师这个最少女人年龄的行业？ 被他盯着，丁佳一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反而有点自卑，连忙横起胳膊擦了擦也不知道到底脏不脏的脸蛋。 张憧憬收敛心神，“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丁佳抿嘴一笑：“没关系，只要不是菜真的不好吃就可以了。” 丁佳毕竟是张憧憬的前女友，张憧憬可不想跟她又太多交集，尤其是他当年就知道丁佳的本性是那种爱慕虚荣的，这样的女人，在她看来，也就跟小提莫差不多。 张憧憬顿时没了开饭店赚大钱的兴趣，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然后就起身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就转了身。 丁佳喊道：“喂，你就这么怕见我吗？难不成对我余情未了？” 张憧憬停住脚步，理直气壮道：“抱歉，你可能想多了，我只是不想和别人有太多交集。” “别人？”丁佳自嘲一笑，在他眼中，自己就成了别人？ 她不禁回忆起当年那个为了请他吃一顿德克士就要喝上好几天稀饭的张憧憬。 那时候的他，大概是真的用心了吧。 只可惜，自己那会儿眼光短浅，看他的样子，动不动就要开个大饭店，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要是自己当初没有跟他分手的话，现在可能也过着阔太太的生活吧。 “抱歉，我真的要走了。”张憧憬看了看时间，距离一点钟还剩下十分钟的时间。 本来这十分钟是他准备用来劝饭店厨师跳槽跟自己干的。 现在知道是丁佳，这个时间也就不想浪费了。 虽然不知道今时今日的丁佳还是不是那个爱慕虚荣的丁佳，但不管是不是，跟他都没关系了。 张憧憬再次转身。 丁佳又喊道：“张憧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当年说过的，我记得。我现在答应给你当厨师，你不准反悔。” 469 没有旧情 按理说张憧憬这种伪君子是可以不在乎她故意那话激自己，但是张憧憬心里有点奇怪，他突然觉得当年要不是因为丁佳把自己甩了，自己还不知道原来有个女孩从高中起就已经喜欢上自己了。 所以他其实挺感激生命中出现了这么一个势利女人的。 再说现在的丁佳跟以前的丁佳看起来很不一样，他竟然有点可怜她，一心一意想傍大款，到头来，自己灰头土脸的委身在一个饭店里当厨师，挺可笑的。 张憧憬没走，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丁佳自嘲笑道：“你肯定很好奇，我怎么会当厨师吧。也不怕你笑话，大学毕业以后，我去面试过一些公司，而且也谈过几场恋爱，结果只是被那些富二代玩完就像一双破鞋给丢了。” “听到这些，你心里头肯定很高兴吧。” “你肯定在想，我活该，谁让我当初贪慕虚荣要和你分手呢。” “是的，我也觉得活该。” “但年有那么一个男孩子拼了命的喜欢我，我却不知道珍惜，非要去傍大款，碰了一鼻子灰，后来被公司的人嘲笑，甚至整个计算机行业的人都知道有个不要脸的女人被人玩了。” “没办法呀，我怎么斗得过那些有钱人呢。” “计算机行业混不下去了，我就只能换个行业呗。选来选去也不知道选什么好，还好，运气不错，遇到一个厨师，他说他喜欢我，我那时候心里绝望，想也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就跟着他学了些厨艺。再后来，如你所见，就连那个厨师也只是看上我的身材，玩完了，自己跳槽到一个大餐厅当主厨去了，据说现在还傍上了一个白富美，都要结婚了。” “我还挺感谢他的，虽然又一次被抛弃，但至少我从他那里学到了厨艺，最后在这里上班，又遇见了你想方设法挖我去当厨师，缘分是不是挺奇怪的？” “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辈子还能遇见你，而且你现在好像很成功的样子。” 她释然一笑，望向张憧憬：“喂，前前前，不知道多少个前了，就叫前男友吧，这样的我，你还敢用不？” 她感谢那些糟践他的男人，跟张憧憬感谢当年她糟践自己的感情一样，大概都是一种懂得。 不得不说，丁佳的故事确实够曲折的，一个惨字似乎已经不能形容她的境况了。 一个女人，接二连三的被人玩，被人甩，被人指着鼻子骂脏话，她还有勇气活着，说实话，张憧憬也挺意外的，至少比小提莫的意志坚定，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张憧憬没心情笑话她的遭遇，也不同情，因为人不作，就不会被作。 这是她的报应。 按照玄真子的说法， 这是天道循环，因果报应。 张憧憬沉了口气，轻声道：“把你电话留给我吧。” 丁佳抿嘴一笑，念了一串电话号码。 张憧憬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会让人给你打电话的。” 丁佳纳闷道：“你不存我的电话吗？” 张憧憬微笑道：“我暂时还记得住。” 丁佳有点失望，惨然笑道：“其实，你还是挺念旧情的。” 张憧憬摇了摇头，“不，我不是念旧情，实不相瞒，当初和你谈朋友，主要还是因为单身久了，而你又长得那么漂亮，我也是见色起意的。” 丁佳笑道：“我不信。” 张憧憬无奈道：“不信算了。” 丁佳道：“就算是，你也跟那些人不一样，至少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对我很好，而且，你没有碰过我，我记得。” 张憧憬撇了撇嘴，道：“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丁佳笑脸灿烂。 张憧憬挥了挥手，“我真的要走了，你先回吧。” 说完，张憧憬便转入了街角。 丁佳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之后，这才回的饭店。 老板问道：“丁佳，气出了没？” 丁佳笑了笑，摘下厨师帽说道：“老板，我不干了。” 老板惊讶道：“为什么？” 丁佳微笑道：“我想休息下。” 老板笑道：“想休息啊，可以啊，我给你放几天假，你休息够了再来上班。” 丁佳笑着摇了摇头，“我有更好的去处了。” 说完，丁佳连那点微末工资都没跟老板讨要，便带着笑容离开了。 老板轻声嘀咕道：“一头养不熟的狗！哼……” ———— 张憧憬不想在丁佳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节约了打车回桃花源别墅的时间，拐入街角后，直接一闪而逝来到憧憬公司楼下，然后给郑启东打了个电话。 “郑总，我在公司楼下咖啡馆等你。”张憧憬调侃道。 “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只见这位在年轻大老板如风一般冲出了总裁办公司，似乎要去见很重要的人。 这让公司员工都大为惊讶。 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郑总这么着急去见？ 咖啡厅。 张憧憬点了两杯蓝山。 估计是因为地段好的缘故，价格还挺贵，一杯就要两百多。 这让张憧憬不禁想起了当年雷雨因为追求徐嘉骏而在咖啡厅威胁自己的那一幕。 当年张憧憬还在想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喝那么贵的咖啡，现实却是啪啪打脸啊！ 郑启东火急火燎推开玻璃门。 张憧憬直接招了招手，“这儿。” 郑启东气喘吁吁坐下，“张……张……” 见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张憧憬不禁失笑道：“别急，气捋顺了说。” 然后张憧憬推了一杯蓝山咖啡过去。 郑启东喘气如狗，平复下来之后，捧着咖啡说道：“谢谢张总。” 张憧憬笑道：“别着急谢，待会儿可是你付钱的。” 郑启东尴尬一笑，都是大老板了，当然不在意一杯咖啡的钱。 郑启东问道：“张总，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张憧憬说道：“把你手机给我。” 郑启东有点纳闷，但还是掏出手机，解了锁递给张憧憬。 张憧憬接过手机点了几下，然后又递换给他，说道：“我给你存了个号码，是丁佳的。” 郑启东一听，顿时惊讶，“丁佳？那不是你前女友吗？” 张憧憬嘘了一声，道：“别外传，这事我不想让我老婆知道。” 郑启东立马点了点头，“明白。包养小三嘛！” 张憧憬就知道他心里会这么想，没好气道：“你明白个屁，我只是偶然间在一家饭店里吃饭，准备挖个厨师出来创业，没想到是丁佳，她这几年过得也挺不容易的，倒不是我同情心泛滥，纯粹是觉得她厨艺不错，有钱赚。回头你找个合适的地段，用你的名义租下来，然后装修成中餐厅，让丁佳来管就行。” 郑启东深思熟虑道：“张总，餐饮行业现在可不好做，搞不好得亏本的。” 张憧憬微笑道：“没关系，她的手艺我尝过，绝对是一流的，再说了，不就一个餐厅嘛，能亏起什么样子。” 郑启东忍俊不禁道：“也是，咱们公司家大业大的，就算亏了，连个小窟窿都算不上。成，待会儿我就去安排，争取早日开业。对了，丁佳是当主厨还是当经理？” 张憧憬挠了挠头，道：“你看着办吧，或者你问问她想做什么，反正餐饮行业我也不太懂。” 郑启东点了点头，“明白了，我会安排妥当的。” 张憧憬抿了口咖啡，这玩意跟羽化茶比起来差得实在太远了。 张憧憬起身拍了拍郑启东的肩膀，“郑总，好好干哦。前途无量。” 郑启东拍马屁道：“是张总前途无量。” 张憧憬会心一笑，“说这么多，就想听人拍拍马屁个。” 郑启东苦笑道：“张总，你可真会玩。” 张憧憬哈哈一笑，“走了，记得结账。” 走出咖啡厅。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嗖的一声，张憧憬又一闪而逝到了桃花源别墅门口，为了不影响保安管理，他还是没自己飞进去，而是故意在大门口旁边落地，然后正儿八经的走进去的。 叮铃铃…… 幼儿园下了课。 接上张兮兮之后，张憧憬就陪她在家里玩了。 张兮兮这小鬼头趁着徐嘉骏不在偷偷跟张憧憬商量了一下，“爸爸，反正妈妈也不在，要不你把手机给我玩玩呗，然后你就可以做自己的事了。” 看来去江南那几天张兮兮在阿罗的带领下确实成了一名网瘾少女。 张憧憬现在愈发觉得徐嘉骏的决定是多么的有远见，他沉声道：“兮兮，你忘了你答应妈妈的不玩游戏了吗？” 张兮兮委屈道：“我又没说我要玩游戏。” 张憧憬笑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 张兮兮哼哼道：“不玩就不玩呗，那你也别想玩，你要陪我玩。” 张憧憬道：“我本来就是专程陪你玩的。” 显然是这招以退为进也没能得逞，张兮兮龇牙咧嘴的表情很是可爱。 470 师父和徒弟 郑启东办事十分利落。 仅仅只是第二天，张憧憬就得到消息，说是门面已经办妥，名字也取好了，叫华庭轩，饭店装修正在进行中。 并且郑启东还以“憧憬公司”的名义广发邀请函，看样子是打算把华庭轩打造成庆市数一数二的顶级饭店，至于能不能评上星际，就得看各界给不给面子了。 张憧憬对此一笑置之，能赚钱自然是好事，若是赚不了钱，影响也不大，对于如日中天的“憧憬公司”而言，这点资金实在是冰山一角。 周末那天，徐嘉骏和张兮兮都放了假，恰好徐正行和戴淑琴一道来看望徐嘉骏的大伯徐正楷，徐嘉骏便带着张兮兮一起过去看看舅舅和外公外婆，张憧憬这个外人嘛，就去露了个脸，大家都忙着跟张兮兮说话，没怎么搭理张憧憬。 吃过午饭之后，张憧憬就借口说公司有事，转身一闪去了南山。 难得今天有个空闲，张憧憬还是琢磨着看望看望新收的徒弟修炼进展如何了，顺道也看看阿罗。 此时已是春暖花开，南山上的风景倒也别致。 神仙管理局外面的一处花林中，阿罗正手把手教着周雨露练剑。 看到张憧憬，阿罗急忙说了句，“小师侄，你先练着。” 周雨露哦了一声，神情有些低落。 其实她也看到师父来了。 阿罗跑到张憧憬跟前，脚尖轻轻点着，双手盘在背后，微笑道：“小张师弟，你是来看我的吗？” 张憧憬尴尬着点了点头，“是啊。” 阿罗嘻嘻一笑。 张憧憬望向正在练剑的周雨露，“这就开始练剑了？都不用先筑基的吗？” 阿罗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徒弟天赋很奇特，虽然身体羸弱，但是对灵力亲和度很高，筑基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完全可以和修炼齐头并进，只要剑术练得上道了，筑基之事也就是个时间问题而已，过不了几天已经就能达到散人境界了，再加上提前修炼剑术，个把月应该就能进入真师境，再往后我就不好说了，得看她的造化。” 张憧憬听到这里，心中已是惊讶万分。 几天就能筑基达到散人境，一个月就能突破真师，这进境一点不比自己差啊！ 这年头修炼都变得这么简单了吗？ 他这么想，那些老前辈还要比他这么想，毕竟他张憧憬可是五年就达到了天师境啊！ 张憧憬就是典型的那种自己吃饱了还要看着别人吃饱，还故作惊讶的人。 不过，张憧憬毕竟没有当师父的经验，自己修炼都是随波逐流的感觉，要不是有玄真子前辈运筹帷幄，指不定现在小命都没了，他要是亲自动手教周雨露修炼，估计得走不少弯路。 看来把周雨露教给阿罗来教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张憧憬不得不暗暗为阿罗竖起一个大拇指，不愧是剑宗小师姐啊！ 但是，张憧憬知道阿罗容易上头，所以就没夸她，而是板着脸说，“嗯，勉强有些样子，不过还得再接再厉，争取三年之内就让她出师。” 没有得到张憧憬鼓励的阿罗显然有些失望，她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帮小张师弟把这个徒弟带出来，好证明自己的能力。 阿罗说道：“等过些时日，她的修为达到真师境之后，我打算带她出去游历一番。” 张憧憬愣了一下，“游历？” 阿罗解释道：“其实就是去打架，去挑战别的宗门的新手弟子，打着打着就厉害了。” 张憧憬深以为然道：“宝剑锋从磨砺出！” 阿罗挠头道：“我就是想说这句话来着，没想起。”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空了多看看书。” 阿罗哦了一声，好像自己很没文化似的。 张憧憬收敛笑意，道：“我过去看看。” 阿罗轻轻嗯了一声。 师父在前，师叔在后，都走向了周雨露。 见到师父过来了，周雨露顿时心中小路乱撞，约莫是怕自己丢了师父的脸，顿时使剑力度便加大了几分。 扑通…… 哎呀…… 这位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一个没站稳竟然摔倒在花丛中。 等她好不容易从一簇簇花丛里挣扎出来，头顶还带着些花瓣，脸上还有些泥土。 狼狈的周雨露连忙单膝跪地，“师父好。” 张憧憬笑问道：“你是在跟花儿打架吗？” 周雨露顿时脸红。 张憧憬故作生气道：“跟我过来。” 周雨露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哦了一声。 张憧憬提醒道：“剑不要了？” 周雨露挠了挠头，连忙去捡起剑，屁颠屁颠跟在师父后头，走到一旁。 阿罗啧啧笑了笑，小张师弟又开始装了，比老罗还能装。 嘻嘻……也不知老罗在干嘛。 她向往青城山剑宗方向。 老罗应该这会挺忙的吧，谁让她遇到了比他还能装的小张师弟当宗主呢。 师徒俩走到一处石壁旁。 张憧憬停住脚步。 哎哟！ 因为知错而低头走路的周雨露直接把自己撞倒在了地上。 张憧憬转过身的时候，恰好就看见她揉着额头的样子。 哪像是二十多岁了，分明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嘛。 天真无邪比起沐萧萧都犹有过之。 张憧憬继续板着脸，“身为剑修，连剑都能忘了也就算了，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摔倒，你可真是我的好徒弟啊！” 周雨露委屈的望着师父，双眼眨巴眨巴，“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以后睡觉都抱着剑，以后走路也一定看着师父。” 张憧憬没好奇道：“剑修本就讲究跟人剑合一的地步，你抱着剑睡没问题，但你走路为啥要看着我？” 周雨露认真道：“这样就不会撞在师父身上了呀。” 张憧憬顿觉无语，沉声道：“起来。” “哦。”周雨露连忙起身。 “剑。”张憧憬提醒道。 才发下宏愿要抱着剑睡觉的周雨露只觉脸疼，连忙又弯腰去捡剑。 也真是难为她了，在她过去那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好像只有家里那么一方小世界吧，就连青城山对她来说都仿佛是人间天上。 当然了，青城山本来也是人间仙境。 若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会遇到师父呢！ 张憧憬脸色古板道：“站好。” 周雨露连忙抬头挺胸，立正站好，那柄阿罗送给她的宝剑被她拿得很没有霸气，就像一根林间捡来的小木棍一样攥在手里。 说她单纯得像个小姑娘吧，她偏偏三围貌似还不错，就连张憧憬也不敢多瞧几眼，怕瞧了人家说他为老不尊，毕竟男女有别嘛。 张憧憬心里微微琢磨之后，便开启了他发表感言的模式。 “身为剑修，就要有剑修的样子，剑不离身是其一，其二剑要拿得有剑的样子，要给人一看，就觉得你仙气飘飘的样子。” 说着，张憧憬虚手一握。 白凤剑便突然在手，然后他负剑于身后，运转灵气，顿时发丝飘荡，自然而然就有种仙气飘飘的感觉。 周雨露依葫芦画瓢学了个四不像，给人一种低手打架，先摆架势的感觉。 然后张憧憬亲手去帮她矫正姿态。 她那张俏脸莫名通红，她刚才发了两个宏愿，一个是以后走路要看着师父，一个是睡觉要抱着剑，后者没做到，前者倒是一点也没忘记。 矫正了半天，张憧憬左看右看，始终觉得差了点什么，叹息道：“罢了！罢了！可能是你修为还不够的原因，始终装不出风范，先跟你阿罗师叔把里子学好，等以后有机会我再教你面子上的事。” 里子？面子？ 周雨露一头雾水，却还是忙不迭地点头。 张憧憬看见她青丝里还藏着些花瓣，伸手帮他捋了捋。 周雨露笑容不断。 张憧憬没好气道：“笑啥？” 周雨露裂开一嘴洁白牙齿，“没啥。” 她大概是前些年没怎么笑过，遇到了改变人生轨迹的师父后，就把那些笑和欢乐一起补上了。 张憧憬负手站好，四十度角斜视天空，感慨道：“为师这一生，充满传奇，你作为我的弟子，万万不要丢了我的面子。” 周雨露立马保证道：“是，师父，徒儿一定尽快成为女剑仙。” 张憧憬心中暗笑。 自己都还不是剑仙呢，徒儿倒是有个好志向。 张憧憬微笑道：“你能有此宏愿，为师很欣慰，再接再厉吧。” 张憧憬绝技不会想到，周雨露这一生，都在为今日说出的话而默默努力。 走路看师父，睡觉抱着剑，立志成为小剑仙。 这便是她人生的终极目标了。 …… 张憧憬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暴露出没有高人风范的样子，没在南山停留多久，潦草交待几句之后便下了山，然后又去副探长办公室溜达了一圈，给顾名楼也留下一个高手风范，顺便让他没事多去关照关照小师妹。 顾名楼这才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小师妹，主要是听说是妹子，激动得不行，当即便吵吵嚷嚷着要去山上看看，其实就是这些天忙得有点烦了，想趁机把活儿给丢了一丢。 可是直接被张憧憬摁回了凳子上，继续压榨劳动力。 下山途中，张憧憬接到一条郑启东发来的短信。 他说华庭轩明天开业，丁佳的意思是希望张憧憬也能去，张憧憬第一时间本来是拒绝的，可是想了想，丁佳那种爱慕虚荣的女人看到功成名就的自己可能会还有些不死心，为了让丁佳专心攻事业，为了让丁佳最大程度帮自己赚钱。 很会压榨劳动力的张憧憬决定赴会，让这个有点城府却很少用到正途上的女人彻底死心。 471 竟是一场红尘炼心 周一是华庭轩开业的日子，阳光明媚。 开业典礼是十一点举行，剪裁之后有一顿免费的午餐。 十点左右的样子，郑启东便亲自开着公司标配的总裁豪车来到了桃花源别墅。 张憧憬上了车，有些纳闷，“堂堂一个总裁，怎么还亲自开车，公司没有司机吗？” 郑启东笑道：“张总，你忘啦，你自己说的你的总裁身份不能被外人知道，我还不得亲自开车啊。” 张憧憬汗颜一笑，还真忘了。 郑启东道：“张总，我一个挂牌总裁都开着豪车，你咋不给自己整一辆豪车？” 张憧憬笑着说道：“对于我来说，开豪车没逼格。” 郑启东一脸懵逼。 开豪车还没逼格？ 他转念一想，也是，咱们“憧憬公司”现在可是庆市的龙头公司，总裁怎么也得配架私人飞机才对。 这事他也没瞎琢磨，直接开车前往华庭轩。 殊不知，张憧憬真正的想法是，我堂堂一届修士，能飞去的地方，干嘛要开车？ 油费那么贵，省点不好吗！ 张憧憬有时候自己都在反省，咱现在好歹也是有钱人了，干嘛还要计较几十块钱的油费？可他思来想去，就是舍不得啊。上次吃面遇到丁佳给了老板一百块钱，没来得及找，事后他都后悔了好久。 由“憧憬公司”发出的开业邀请，商界巨擘们自然几乎都到了场。 如今憧憬公司越做越大，就连餐饮行业都涉及到了，自然引来了许多商界大佬背后的品头论足，是个人都在猜测这个公司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势力，居然让政界大佬都鼎力支持。 丁佳今天没穿厨师服装，反而传了一身洁白立裙，酥峰半露，脸上抹了些粉，皮肤也白了不少，很有姿色，迎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很多老板都在猜测，这位华庭轩的女主厨到底是什么来头。 丁佳这些年的经历很惨，但也让她学会了很多东西，至少在这些大佬面前，早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她没有丝毫拘束，言谈举止有一种另类的大方叫人捉摸不透。 丁佳尽管在陪那些大佬说话，目光却时不时的注意着门口。 当她看到郑启东的车开到门口，就连忙推辞了各位大佬的攀谈，撩起裙摆，来到车前。 “你们来啦。”丁佳一脸微笑的看着下车的郑启东和张憧憬。 “我今天就是来蹭饭的，不用招呼我，招呼好郑总就行。”张憧憬直言道。 以丁佳的聪慧自然不难猜到“憧憬公司”和张憧憬的关系，可是公司坐班总裁却是他的大学同学郑启东，她就明白张憧憬是想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幕后掌柜，她哦了一声，没再跟张憧憬说话，连忙去跟郑总说话。 郑启东有点哭笑不得，感情自己就是出来当炮灰的啊。 不过，他不一向如此吗！ 张憧憬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但毕竟众所周知“憧憬公司”的老板是郑启东，所以大家都没在意他，纷纷和丁佳一样迎合郑启东去了。 张憧憬独自走入华庭轩，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装修很有中式酒楼的感觉，各类桌椅又都有豪门大家的风格，档次还不低。 和张憧憬一样在华庭轩里闲逛的还有几个拿着小本本的青年。 他们约莫是刚从厨房出来，正好在讨论说华庭轩的菜的味道，然后又评说华庭轩的装潢，说是起码可以给个四星的等级，张憧憬听后淡然一笑，显然是“憧憬公司”旗下华庭轩这块招牌让评级单位都不得不重视。 张憧憬故意侧耳听了听，几位青年讨论了一会儿，然后给上司打了个电话，上司直接说给五星。 几位年轻人大惊。 一开业就是五星级餐厅，是不是不太合适？ 结果上司不由分说就这么定了。 几位年轻评级师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张憧憬溜达完之后，便找了个角落，抱胸靠墙，看着即将举办的剪裁现场。 身边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议论道。 “你们看，华庭轩的那个女老板像不像我们总经理的前前前女友？” “前前前女友？” “丁佳呀，你忘啦，就是被我们计算机行业封杀的那个。” “哦，我想起来，就是那个勾搭富二代的花瓶啊。她不是早就消失了吗？那种女人怎么可能成为憧憬公司旗下的老板，应该只是长得像吧。” 另一位戴眼镜的青年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不是长得像，我刚刚打听过了，她也叫丁佳。同长相也就罢了，又同名，恐怕不是巧合吧！” 嘶…… 极为眼镜青年都大为震惊。 “难不成她又勾搭上了憧憬公司的某位大佬？” “我听说憧憬公司的老板就很年轻。” “不会吧，这种公司的大老板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啊，能看上一只不知道多少人穿过的破鞋？” 听到憧憬公司的老板，张憧憬这个正牌老板还以为是在说自己，当即就插了句话，“不可能的。” 眼镜青年瞅了瞅这个云淡风轻抱胸看戏的年轻人，问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还听说郑老板和丁佳都是庆大出来的，而且还是同一届呢，说不定是老情人功成名就，终成眷属。” 张憧憬释然一笑，原来说的是郑老板啊，那就不关咱事了。 张憧憬不再说话，继续抱胸闲看。 没过多久，又来了几位女明星，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这些个计算机行业的眼睛青年估计都是宅男，被跟憧憬公司还没涉及到的计算机行业老总派来走个过场，当代表的，一个个盯着那些妖娆的女明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张口闭口都是讨论什么abcd，这些男同胞大概比女性还要了结内衣文化。 今天来的女明星派头都很大，什么安吉拉巴巴呀，迪丽娜娜，古丽巴巴都来了，可真是群芳斗艳啊！ 紧接着眼镜青年们又看到了最近风头正盛的乡村女神小提莫。 “啧啧，小提莫今天走了狗屎运啊，我记得前些日子还跟经纪公司闹别扭要跳楼来着，转过头攀上憧憬公司这个高枝，现在都能跟当红明星一道剪裁了。” “不过，憧憬公司派头也真够大的，不愧是咱们庆市的龙头企业，不但女明星来了不少，你看霍歌，胡建华，唐于宴也来了。” “今儿可真是热闹。” “热闹是热闹，只怕钱也花了不少，咱们庆市，能请得动这么多大明星的，恐怕也只有龙头企业了。” “不过，说来这憧憬公司的老板还是挺有眼光的，被黑得不能再黑的小提莫都能重新捧红，现在也是日进斗金。就是不知道华庭轩能不能在丁佳的手里发扬光大了。” “憧憬公司的老板是何等高人啊，不管丁佳是不是抱了大腿，堂堂一个大公司的老板，肯定是高瞻远瞩，不会因为那点男女之间的秘密就撒钱的，要我说，不出一个月，华庭轩可能就会成为咱们庆市最顶级的餐厅。” 听到这些人夸自己，张憧憬还是挺沾沾喜喜的。 没错，咱就是高瞻远瞩啊！ 眼镜青年们继续议论着。 “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憧憬公司老板就是专门捡破烂的啊，一只破鞋，一个破花瓶，到他手里，都熠熠生辉了。” “嘘……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话别说的大声了，咱们哥几个私下议论议论就是，要是让小提莫的粉丝知道你说她是破花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把你淹死，要是让丁佳知道你说她是破鞋，憧憬公司的老板可能一生气咱们公司都给收购了。” “这有什么，打脸的又不是我们，是我们总经理才是，毕竟和丁佳有过一腿的是总经理嘛。” “啧啧……也不知道我们公司那些人要是知道丁佳野鸡变凤凰了会惊讶成什么样子。” “我怎么瞧着丁佳越来越知性成熟了呢？” “你是想抱人家大腿了吧。” “她不就好那口吗？” “人家好的是富二代，是总裁，是你一个小小的部门经理吗？” “也是……” “我就想不通了，我觉得我长得也挺小白脸的啊，怎么就没有白富美看上我，让我也傍一傍？” 扑哧…… 某人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几位眼睛青年顿时怒目相向。 张憧憬其实距离他们很远，要不是听力好，寻常人也听不见，索性便指了指一位女明星去掩饰自己真正笑的内涵。 “古丽巴巴的肩带都掉下来。” “哈哈哈……笑死我了。” 张憧憬自顾自捧腹大笑。 几位眼镜青年定睛看了看，还真掉了。 不过，这有啥好笑的？不应该是瞪大眼睛观赏吗？ 张憧憬收敛笑意，大概也是知道这个笑话很冷。 然后几位眼镜青年又继续讨论丁佳，讨论憧憬公司的老板，讨论着abcd。 张憧憬一如既往的抱着胸，靠着墙，偷偷带笑。 这人世间啊，丑态百相，却偏偏令人趋之若鹜。 怪不得神仙高人总有入红尘炼心的，今儿咱老张也是好好炼了一回啊！ 472 前男友之间的话题 华庭轩开业剪彩仪式由丁佳和郑启东为主，男女明星根据咖位分居左右。 剪彩结束后，前来观礼的各公司代表便纷纷入席。 虽然这次开业典礼主角是华庭轩，但是难免有些商家是借此机会扩展人脉，拉拢生意，还未开席，就十分热闹。 张憧憬表面上没什么背景，老早坐了一桌，那些有档次的老板自然不愿意来跟他一桌，所以他的周围是三三两两坐着一些跟“憧憬公司”没有丝毫商业往来的小白领，纯粹就是来混个脸熟凑热闹的。 老板不会搭理他们，他也也不会自讨没趣去攀谈，就该吃吃，该喝喝。 正要开席的时候，张憧憬这一桌人都没坐满。 显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道理，那些自以为有档次的人宁肯站着跟那些老板攀谈，也不愿与屈尊坐在这种小虾米市场桌子上。 突然，张憧憬身边坐下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体微胖，脸色有些蜡黄，身上有一股油烟味，即便是喷上几斤香水大概也掩盖不住他是厨师的身份。 这人还很健谈，有点自来熟的感觉，一坐下来就和席上各位聊了起来。 顺便还一次递了几张名片。 张憧憬也瞅了瞅，好像是星宇饭店的二厨，叫尹浩。 一个二厨都有名片，他的名字，确实值得打个“引号”。 不过，他工作的那个饭店还是挺有名气的，张憧憬读大学的时候就听过，好像是三星级饭店来着，也是庆市的老招牌了，口碑一直不错，张憧憬跟丁佳谈朋友的时候丁佳就说要让他请她去哪儿吃饭来着，不过那时候张憧憬没钱，一直没去成，后来本打算做兼职凑一凑，没成想，丁佳就提出分手了。 发完名片之后，尹浩就笑言说让大家有空去店里坐坐，他可以做主打个八折。 显然，这家伙还是挺会做生意的。 给店里多拉几个客人，餐厅经理印象好了，说不定就能升为主厨了。 大伙心里都明白得很，反正是表面应酬，都笑着答应，至于以后到底去不去，看心情，也看时机。 万一有必须要请某某上司吃饭的机会，去星宇饭店还能凭这张名片混个八折也是不错的。 开席之后，众人就愈发熟络起来，一边喝酒吃菜，一边畅所欲言。 也不知是不是多喝了几杯，尹浩突然低声给大家说了个秘密。 他说，他跟华庭轩的女老板丁佳是那种关系。 众人一听，都忍不住八卦。 就问，是哪种关系？ 尹浩坏坏一笑，“男女之间还是能哪种关系？” 众人立即会意。 之前远远议论丁佳的那几个眼镜青年刚好也坐在这一桌，顿时就玩味回了一句，“兄弟，原来你也是穿过破鞋的呀。” 尹浩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一个胖嘟嘟的眼镜青年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丁佳以前不是厨师。” 尹浩说：“我知道啊，她的厨艺还是跟我学的呢。” 张憧憬一听，这味儿有点不对啊！ 上次在面馆外面的时候，丁佳就说过，她被一个男厨师玩了帅了，后来那个男厨师还傍上了一个白富美，看这情况，看来尹浩就是那个男厨师，而且他的遭遇似乎并不比丁佳好多少，都看提起前女友了，显然也是被那位白富美说了拜拜。 不过男女一事上，不管是认真的还是玩玩，大体上男的都不怎么吃亏，所以尹浩基本没绝望的感觉。 敢情这是前男友和前男友代表桌？ 张憧憬只能暗暗呵呵一笑了，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都能凑一桌，服了。 张憧憬没发表意见，继续好奇听着他们的议论。 那个胖嘟嘟的眼镜青年听到丁佳的厨艺还是尹浩教出来的也是一惊，然后又笑道：“兄弟，你这位前女友可是了不得啊。” 尹浩好奇，“怎么个了不得？” 他心里更想问的是，难不成她是富二代？ 这是尹浩今天得知华庭轩老板是丁佳之后一直没想通的问题。 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一个草根美眉是怎么突然之间就攀上憧憬公司这个高枝的，除非她本身就是富二代，然后学了厨艺，自己创业。 要真是这样的话，尹浩肠子都得悔青。 毕竟当初丁佳对他还是挺认真的，要是不分手的话，可能这辈子就要少奋斗几十年。 胖嘟嘟的眼镜青年玩味竖起大拇指，笑道：“如果所男人有花花公子的说法，那么丁佳就是花花姑娘了。她啊，刚毕业的时候就结实了我们计算机行业的以为富二代，然后靠关系进入公司上班，说是上班，其实很少干正事，听圈里人说，那段时间经常在楼梯间卫生间看到丁佳和富二代卿卿我我，坐在她旁边的人都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荷尔蒙味道。” 尹浩脸都白了。 眼镜青年继续说作着：“本来我们都以为她要跟那个富二代好上了，结果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富二代就把她甩了。没关系了，公司肯定容不下她了呀，于是她又去了另外一家计算机公司上班。额滴个乖乖，短短三天，就又跟公司的一个高级经理好上了。只可惜好景也不长，那个高级经理也就是看她年轻漂亮，身材又好，玩着玩着，腻歪了，就给开除了。” “再后来，丁佳又换了一个公司，就是我现在待的公司，你猜怎么着？”眼镜青年问道。 “又跟谁好上了？”尹浩道。 “不愧也是跟丁佳好过的人，你猜得没错，他跟我们公司老总的儿子认识第一天就去开了房。有一次都下班了，我忘记拿钥匙，回公司来你猜在办公室你看到了什么？”眼镜青年故弄玄虚道。 “莫非是跟你老总的儿子在办公室干那事？”尹浩猜道。 眼镜青年摆了摆手，“那倒不是，当时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实习生是老总的儿子，丁佳可能也不知道，只是看他的穿着不简单，所以才跟他好的。跟他好也就罢了，关键是那天晚上我无意中有看见她和我们部门经理还有一腿，吓得我钥匙都没敢去拿，那天晚上出去开房睡了一晚。” “第二天，丁佳竟然主动跟我们老总的儿子提分手，然后还明目张胆的宣布她和部门经理好上了。” “部门经理一怒为红颜，竟然当场就要开除我们老总的儿子。” “结果可想而知，老总的儿子被人戴了绿帽，还被经理开除，他能忍下去吗？” “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啊，他立马就去找了他老爸。我们老总也很给力，直接开除了那个部门经理和丁佳，然后还在我们这个圈子直接封杀了他们两个，之后丁佳就没有音信了，原来是跟哥们你又好上了啊！” “兄弟，说实话，丁佳那身材真的是杠杠的，跟他好过的可都是大人物，虽然是只破鞋，但一般人也算是捡到宝了。怎么样，技术好不好？那段时间过得很快活吧！” 尹浩只觉无地自容，无语极了。 本来还以为自己报出是丁佳前女友身份之后会迎来不少尊重，毕竟丁佳现在可是了不得了。 没曾想，丁佳不但不是富二代，还是那种混账女人。 现在他一回想起，自己和她同居的那段时间就觉得像是噩梦一般。 被那么多人穿过的鞋，自己还穿得那么开心，也是没谁了。 他现在只能暗暗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丁佳的现男友，要不然这大帽子，他可顶不住。 “喝酒！喝酒！” 尹浩连忙岔开了话题。 几个计算机青年大概都明白男人那点虚荣心，也没过度调侃这位二厨，只是拐外抹角的把不是推到了丁佳身上，说她就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尹浩也跟着数落起来了。 张憧憬对此一笑置之。 那个胖嘟嘟的眼镜青年大概很会察言观色，见众人都在谈笑，却又一人一句话都没说，便开了个玩笑试探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偷偷笑了好几次了，你该不会也是丁佳的前男友吧！” 这……还真他娘的是！ 张憧憬也是感觉冤家路窄啊，他虽然对丁佳没什么好感，但毕竟丁佳现在是他公司旗下的人，帮谁说话还是拎得清楚的。 张憧憬自嘲笑道：“兄弟，你瞅我这样，她看得上不？” 众人摇了摇头，“看不上。” 张憧憬摊开手笑笑，“那不就得了，我这么丑的人，她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呢。我笑啊，是笑你们，不是笑丁佳。” “笑我们？”众人冷笑。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们都听过吧，不管人家丁佳前几天名声如何不好，至少人家有一颗上进的心，不甘于平凡，敢于去做。而你们呢？除了在背后说人闲话，还能做什么？” “买房了吗？” “娶媳妇儿了吗？” “有车吗？” 众人被问得一愣一愣。 张憧憬淡淡笑道：“再看看人家丁佳，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影帝明星旁边站，你们有过这样的待遇吗？你们不觉得羞愧吗？不觉得自己才是个笑话吗？” 473 王婆卖瓜 “朋友，听你这口气是帮着丁佳的呀，你拍这马屁，人家听得见吗？” 众人笑笑，对张憧憬的冷嘲热讽很是不屑，摆明就是看人家丁佳现在混得风生水起故意这么说的，要是丁佳没出人头地，还会这么说吗？呵呵…… 从之前的自来熟的兄弟称呼到如今的朋友，显然彼此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不过，张憧憬会在意吗？ 显然不会。 因为丁佳今日的荣华都是他张憧憬看中了她的厨艺。 不管是小提莫也好，丁佳也罢，夸他们都等于是夸自己。 他这种脸皮厚到没边没际的人当然很乐意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张憧憬淡淡笑道：“我可不是拍马屁，就是说了句大实话而已。” “你该不会是喜欢丁佳吧！”尹浩笑道。 张憧憬波澜不惊道：“抱歉，我孩子都快五岁了，媳妇儿也比她漂亮。” 几人切了一声，都不以为意。 就他这么丑的人能找到比丁佳还漂亮的媳妇？ 吹牛呢吧！ 张憧憬一笑置之，也不怕得罪人，主要是庆市还真没他得罪不起的人，他继续唠嗑道：“这人呐，有几分本事说几分话，自己都混得不咋滴，有什么本事议论别人的家长里短？也难怪人家现在能当老板，而你们……呵呵……” 众人脸色顿时变了。 有的放下酒杯，有的放下筷子，一个个怒火中烧。 张憧憬火上浇油道：“别气急败坏啊，我就是瞎掰掰而已，纯粹是闲聊，而且本来是不想说的，是你们非要问我，要是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还请各位大哥多多海涵。” 这些个没见过什么大人物的小白领还真好忽悠，见张憧憬和和气气的样子，还真就不那么生气了。 尹浩笑着问道：“兄弟，说这么多，你是老板吗？” 张憧憬抿嘴笑道：“勉勉强强算是吧。” 眼镜青年们冷嘲热讽道：“哪个上市公司？说来听听呗，也好叫我们这些乡巴佬涨涨见识。” 张憧憬失笑道：“怕吓着你们，还是不说了。” 几人哈哈一笑，纯粹玩笑。 谁也没有当真，谁也不可能信。 他要是上市公司大老板能坐在这里，能没有人攀谈？ 健谈的尹浩大概是报复心很强，刚才被无声无息的损得体无完肤想找点面子回来，又问道：“兄弟，公司咱就不说了，你刚才说你结婚了，媳妇比丁佳还漂亮，照片拿出来我们瞻仰瞻仰呗。” 张憧憬笑道：“那不行，我媳妇这么漂亮，只能我一个人看，给你们看了，哪算什么事呀。” 几人又哈哈一笑。 都心知肚明的觉得他的媳妇估计就是那种丑不拉几，上不得台面的那种，所以才不敢给人看的。 尹浩竖起大拇指道：“兄弟，佩服啊。” 张憧憬也是个老狐狸，不动声色地说，“见笑！见笑！” 尹浩笑道：“一点也不见笑，你这吹牛的本事，哥们是真的服。” 张憧憬哈哈一笑，也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堂堂一个修士，当然不至于跟他们计较什么，纯粹就是一时兴起唠嗑几句而已，散了席之后，谁又会认识谁呢！ 在这之后，尹浩却是再也没有颜面说自己是丁佳的前男友，而那些个都市小白领也都从刚才那番话中受益不少，虽然张憧憬的话不是那么好听，但其实静下心来想想，确实是那么回事。 这一桌子，再也没有人议论丁佳成功的背后经历了些什么。 宴席结束以后，人群渐渐散去。 张憧憬走到郑启东身边，轻声说道：“把丁佳叫到201单间来，我有话跟她说。” 郑启东正准备去通知丁佳。 张憧憬又拉住他，说道：“另外，我不想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别让任何人靠近二楼。” 郑启东点头道，“明白。” 张憧憬闲庭碎步上了二楼。 而刚才那一幕，又恰巧给尹浩和那群眼镜青年们给瞧见了。 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又擦亮了眼镜。 “我没看错吧，那个和郑总说话的是不是刚才我们一桌吃饭的那个？” “是吧。” “怎么感觉郑总在他面前都卑躬屈膝的？” “是啊，奇了怪了，难不成那家伙还真是什么上市公司的老板？” “不可能，哪有这么低调的老板。再说了，就算他是上市公司的老板，也不至于让庆市龙头企业的总裁对他这般吧。” “除非……他们有什么私交。” “要不咱留下来瞧瞧？” “行，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几人大概都对这个不知名的年轻人的身份很有兴趣，这会儿才想起来刚才都没问问他叫什么名字，一个个故意站在门口，欲走不走，余光瞥着郑启东。 只见郑总在丁佳耳边轻轻说了讲几句，然后丁佳就露出满脸笑容，拎起裙摆很开心地也上了二楼。 眼镜青年们和尹浩对了个眼神，准备跟上去瞧瞧。 可是，当他们走到楼梯的时候，却被两名保安拦住了去路。 “为什么别人就能上去，我们不能上去？”尹浩问道。 “别人？”保安微笑道：“抱歉，我们刚刚接到的指令，没看到你们口中的别人。” 他们这群小人物自然不敢跟华庭轩的保安起争执，只好老老实实待在门口，瞅着楼梯口的方向。 …… 201包房。 张憧憬一派大佬风范坐在靠背椅上。 丁佳仗着跟张憧憬老情人的份上，也没敲门就进来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曾经是情侣，很容易就发生点什么。 丁佳兴许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进屋就跑了个媚眼过来，然后把门给带上了。 张憧憬不语理睬，冷声道：“把门打开，另外叫两个保安过来门口站着，别让其他人进来。” 丁佳道：“那我们说得话不都被他们听到了吗？” 张憧憬想了想，也是，自己等会要说的话，确实不宜让外人知道，就让丁佳把门关上，丁佳还以为有戏，偷偷欢喜了一场，可是很快又听张憧憬说，把窗帘拉开，让保安可以看到里面的人，却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丁佳一脸不情愿的喊来了保安，也拉卡了窗帘。 保安们都很尽忠职守，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窗户口，都背对着。 张憧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就又让丁佳让那两个保安都正对着窗户口，这才放心。 丁佳给搞得有些懵。 从某些程度上讲，她心里笃定张憧憬愿意让自己当老板肯定是对自己有旧情，他现在不承认，只是因为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但是张憧憬这些举动又让她十分不解。 她想着想着，不禁想到自己跟张憧憬说过自己被很多富二代玩过的事。 又想起自己当年抛弃张憧憬跟陈鑫好上。 她想着，如今张憧憬功成名就了，肯定是想炫耀一番，自己名声也确实不好，他可能是想让那些保安亲眼见着自己玩一个曾经抛弃他的女人，来显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他们男人不是都这样想的吗？ 丁佳是这样以为的，不过，早就破罐子破摔的她也觉得无所谓，就算当着那些保安的面被玩了又如何，只要自己有钱，大可用钱封住那两个保安的口，他们敢泄露半个字吗？ 不敢，因为他们还要生存。 这就是世道，这就是丁佳这些年当经历着的世道。 事实上，她为了生存，不止被一些年轻富二代玩过，还被一些遭老头子玩过，时候那些人也只是丢一把钱给她当封口费。 直到现在，那些衣冠楚楚的遭老头子依然被人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先生。 那些背地里的东西，见不得光，也没有见光的机会。 能活到今天，而且是乐观的活着，可见丁佳的毅力有多强。 这算是张憧憬唯一还欣赏她的地方，因为不论到任何地步，她都没有想过要寻死觅活，这样的人，即便人很糟糕，但生命值得尊重。 丁佳缓缓走向张憧憬，手指已经伸向后背，礼服的拉链声清晰可闻。 张憧憬猛地一拍桌子。 丁佳吓了一跳。 张憧憬轻轻咳嗽了两声，道：“没别的意思，你也别想多了，今天找你来，纯粹就是有些话想对你说而已，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全凭自愿。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丁佳蹙眉。 张憧憬开门见山道：“丁佳，你我都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年轻了，这些年你有你的遭遇，我有我的遭遇，我们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你不用想着我是为了在你面前炫耀，也不要想着我把你包养了之内的。我张憧憬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基本的道德素养还是有的。我帮你开华庭轩不是念着旧情，只是觉得以你的厨艺，能帮我赚钱而已。” “咱们两之间，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你利用我成功，我利用你赚钱，你觉得呢？” 丁佳对他的开诚布公感到难以置信。 她很难相信，这个男人没有故意要玩自己的意思。 此刻她反倒有种被自己玩了的感觉。 丁佳疑惑道：“你是认真的还是……” 还不等她说完，张憧憬就摆手道：“不，我是再很认真的跟你说话，而且我的时间不多，一点半我还要去接我女儿放学。” “女儿？”丁佳震惊。 “我和徐嘉骏的。”张憧憬淡淡笑道。 474 人生何处不相逢 “你结婚了？”丁佳好奇道。 “很奇怪吗？”张憧憬反问道。 丁佳自嘲一笑，像张憧憬这种大老板还差人结婚吗，只是她没想到和他结婚的竟然是当年庆大的那个文艺女神。 她不禁想起那些关于徐嘉骏的传言，她也曾私下嘲笑过女大学生未婚先孕，现在看来，那个孩子应该就是张憧憬的吧。 张憧憬轻声说道：“我老婆很漂亮，你知道的，她很贤惠。她等了我五年，我会用一辈子去赔她，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丁佳有点形参行贿、 是啊，自己不过是被很多有钱人穿过的破鞋而已，没有徐嘉骏忠贞，也没有她漂亮，凭什么和她争男人？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她确实还抱着和张憧憬藕断丝连的想法，那么此时此刻，听到他的那些话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有机会了。 世界上的一切人或事都是容易被轻易遗忘的，没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没有什么是永远不能失去的。曾经拥有的，渐渐失去了。曾经的人，渐渐离开了。一切的一切都败给了时间，在那条大多坎坷的人生路上，最后不见了踪影。 能再次遇见，对于丁佳来说，已经是万幸了。 丁佳叹息道：“或许，我不该奢求得太多。” 张憧憬淡淡笑道：“你能有这个觉悟，我很开心。刚才在楼下吃饭的时候，有很多人在议论你，说来也巧，坐在我旁边的就是你那个厨师前男友，看他的样子，现在过得似乎没有你口中的那么好，他也和你一样，被人甩了。你们之间，唯一不同的是男人被人甩了，其实失去的并不多，而女人，被甩了，就会渐渐成为人们口中的破鞋。” 丁佳脸色惨白。 张憧憬继续道：“或许我这么说有点伤你的自尊心，但我还是想说，也算是没有辜负你我曾经认识过。丁佳，我想告诉你，人这一辈子，千万不要总想着依附别人，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底气跟人较真。你经历了那么多，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说实话，华庭轩赚不赚钱，对我来说不是那么重要，如果你想抬头挺胸做人，我可以在资金上支持你，但你如果总想着抄近路，那么我也不介意让华庭轩关门大吉，或者是换一个老板。” “因为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老婆和孩子才是第一位，任何能威胁到这件事的人或事，我都不会允许它发生。” 张憧憬站起身，“最后，我希望以后能听到关于你的一些正能量传言。好了，我要去接闺女放学了。” 丁佳沉默。 而张憧憬已经出了包厢门，没有说一声再见，因为他早已说过了，这次是最后一面。 说完这番话，张憧憬其实也是如释重负。 很大程度上讲，其实他是很不想见丁佳，也很不想帮她的。 但是，这世上有很多犯了错的人，需要得到原谅，才会醒悟，才会行善。 更何况，她还能赚钱呢。 张憧憬做了几次好人，也算是给后代积福了。 走下二楼。 那几个眼镜青年和尹浩顿时迎了上来。 以张憧憬如今的修为，自然能在人群中发现他们的气息，也知道他们一直在等着自己出来。 “兄弟，你真是上市公司的老板吗？” “你和那个郑总是什么关系啊！” “刚才我好像看见丁佳也上去了，你们该不会发生了什么吧！” 面对一群人的问询，张憧憬只是淡淡一笑，“兄弟，别想多了，我就是上了个厕所而已，没看见丁佳啊！” “上厕所？” 几人有点蒙。 是在暗示什么吗？ 还是掩饰什么？ 他们的想象力很丰富，甚至把张憧憬这句话理解成了拟人句，把厕所比作了丁佳。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等他们回过味来想确认一番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丑不拉几的年轻人已经没有踪影。 ———— 张憧憬来到小区里的幼儿园门口。 恰好是放学时间。 接到张兮兮之后，张憧憬就直接回了家。 途中，张兮兮说道：“爸爸，我们马上就要换新老师了。” 张憧憬好奇道：“为什么要换新老师呢？” 张兮兮笑着说：“我们李老师要生孩子了。” 张憧憬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见过新老师了吗？” 张兮兮回答道：“见过了，可漂亮了。”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有妈妈漂亮吗？” 张兮兮很认真的摇了摇头，“妈妈是最漂亮的。” 张憧憬刮了刮她的鼻子。 他对这位新来的幼儿园老师起初没有在意，直到第二天去接张兮兮放学的时候，张憧憬愣住了。 那个新来的老师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 她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扎着马尾，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一群孩子围在她的膝盖边蹦蹦跳跳，显然都很喜欢这位新来的美女老师。 尤其是一些小男孩，还争着吵着要老师抱，谁要是被抱了，就能吐舌头炫耀很久。 “徐琦。”张憧憬喊道。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那个幼儿园新来的漂亮女老师仿佛是被人在心里面扎了一下。 因为这个声音对于她来说，很不陌生。 她这几年曾经一次又一次午夜梦回过大雪山下的雪庐，梦见和他一起坐在屋檐上的情景。 她牵着张兮兮走了过来，嘴角噙笑，“怎么是你啊！” “我是她爸。”张憧憬笑着说。 徐琦愣了愣。 张兮兮跑到张憧憬身边，牵起手说道：“爸爸，这就是我们的新老师，怎么样，漂亮吧！” 徐琦脸颊微红。 张憧憬淡淡笑道：“漂亮！漂亮！” 徐琦下意识捋了捋耳畔青丝，有点心不在焉，也有点怅然往事的感觉。 徐琦回神问道：“你住在这里吗？” 张憧憬点头嗯了一声，“以后兮兮可就要拜托你照顾啦！” 徐琦抿嘴道：“应该的。” 张憧憬问道：“我记得你好像不是庆市人吧。” 徐琦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南方人。” 张憧憬好奇道：“南方山清水秀，你怎么跑到我们这个穷乡僻壤来了。” “我……”徐琦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招手喊了声，“琦琦。” 徐琦也招了招手。 那个年轻人走了过来。 徐琦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吴靖。” 张憧憬打趣道：“原来是为爱走天涯啊，明白了。” 张憧憬对吴靖伸出手，“你好，我是张憧憬，和徐琦见过两次，勉强算是个朋友。” “你好。”吴靖也伸出手。 张憧憬不经意打量了他一眼，他长得并不好看，但是他看着徐琦的眼神很干净，就像当年自己看着徐嘉骏那样。 吴靖说道：“既然是老朋友见面，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徐琦没有说话，有些期待，也有些难为情。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约会了，反正徐琦是我孩子的老师，以后有的是机会。” 吴靖也没强求，他本来也不太想张憧憬去，到不是因为其他，只是徐琦刚来庆市，他今天专门给她准备了惊喜，所以他其实还挺怕张憧憬说去的。 “琦琦，餐厅我已经订好了，我们走吧。”吴靖说道。 徐琦低着头嗯了一声。 “回见。”吴靖对张憧憬笑了笑。 张憧憬点了点头。 徐琦对张憧憬做了个拜拜。 张憧憬微笑道：“你男朋友不错，值得珍惜。” 徐琦抿了抿嘴，没说话。 然后他们俩走了，只不过走路的情景不太像小情侣，因为徐琦始终没有挽着他的男朋友。 望着离去的背影，张兮兮突然说道：“爸爸，你和徐老师是老相好。” “什么老相好。”张憧憬没好气道。 张兮兮挠了挠脑袋，“不对，是老相识。” 张憧憬无语。 张兮兮重新说道：“爸爸，你和徐老师是老相识，是不是以后在学校就有人罩着我了呀。”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张憧憬瞪眼道。 “罗阿姨啊，有问题吗？” “她是怎么教的？” “罗阿姨说，她以前就罩着你的。” “……以后不准跟罗阿姨乱学了。”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十八岁之前不准这么说话了，不然说一次，爸爸就打你一次屁股。” 张兮兮连忙捂住屁股，吐了吐舌头。 张憧憬很是无奈，张兮兮以前多乖一个孩子，怎么才被阿罗带了几天，就有点小混混的样子了？ 罩着！ 你还想当大姐大啊！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张兮兮后来报复了一次张憧憬。 这天晚上，徐嘉骏回来之后，张兮兮喊着说：“妈妈，妈妈，我们幼儿园新来的老师是爸爸的老相好！” 徐嘉骏顿时横眉冷对。 张憧憬心碎一地，就只剩下呵呵呵…… 君子报仇，十年太晚，这小丫头片子不愧是我张憧憬的亲闺女啊！ 475 去澜沧 话说徐琦和吴靖来到一家西餐厅。 一首旋律被那个穿着燕尾服拉着小提琴的绅士拉的娓娓动听。 九十九朵玫瑰摆在餐桌上。 浪漫极了。 可是，徐琦看着眼前这个喜欢自己的男人，却觉得很愧疚。 因为她看他，就像是看着那个雪夜里陪她坐在屋檐上聊天的男人。 从那一天开始，她便知道，她这辈子大概都走不出那个雪庐了。 能在这个异乡城市再遇到张憧憬她很开心，看见他幸福美满，她也很开心。 但独独是一想到几年前的那次日光城之旅，她就很不开心。 她时常后悔，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旅游啊！ 她的内心很复杂，既想遇到他，又不想遇到他。 因为遇到他之后，她就画地为牢了。 吴靖追了她两年，她本来是愿意答应的，后来吴靖大概是不想给她造成负担，就自己孤身一人来了偏远的庆市。 她告诉吴靖，她可能不会那么喜欢他。 可是他的回复只有三个字，没关系。 他好像知道她心中有一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觉得她是个值得珍惜的好女孩。 所以哪怕在明知她不会那么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他依然喜欢着她。 即便是到了庆市，他还是会时常问候她过得好不好。 不知是因为内疚，还是因为不想错过，后来她也来了。 她准备接受吴靖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那个让她久久不能释怀的人。 她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她很迷茫。 可是当她知道张兮兮是他的孩子后，她又豁然开朗。 徐琦抿嘴一笑，伸手捧起了那束玫瑰花，认真道：“吴靖，我可接受你，但我还是想跟你坦白。我喜欢一个人，喜欢很久了，即便知道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可我还是放不下他。这样的话，你真的喜欢吗？” 吴靖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喜欢。” 这天夜里，他和她吃碗晚饭过后，漫步在长江边上，春风徐徐。 吹皱了她的脸颊，悠扬了她的青丝，吹来又吹走了那些故事。 人生何处不相逢，淡看秋月春风。 这便是她今后的人生态度了。 …… 时间如白驹过隙。 悄无声息间桃李芬芳的四月已经过去。 迎来了盛夏。 阿罗带着小师侄周雨露出去历练了。 憧憬公司和神仙管理局事务在张憧憬当甩手掌柜的情况下依然井井有条。 这天，张憧憬接到楚狂人的通知，说是伯阳老大有重大事情要跟他商量，让他速回神仙管理局。 张憧憬还以为是伯阳老大亲自莅临庆市指导工作，吓了一跳，飞速赶到南山之后才知道，伯阳老大只是要和自己视频。 于是，张憧憬走进了会议室。 楚狂人把视频连接好之后便带上门离去。 伯阳老大和张憧憬隔着屏幕对望。 张憧憬开口问道：“伯阳老大，什么事这么着急？” 伯阳说道：“是这样的，近几年来神仙管理局和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相处得不是太融洽，各界交汇处屡屡有争端。前几日在澜沧市我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发生了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妖怪管理局的探长殷小夜被狮王派遣连夜赶至澜沧市劝和，却在中途被人截杀。妖族修士怀疑是我人族修士杀的，正准备兴起一场神魔大战。未免生灵涂炭，我决定派人前去议和，并且找出杀害殷小夜的真凶。” 张憧憬心头一震，想不到风平浪静的背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不过，伯阳老大这个时候找自己，又和自己说这些事，目的已经显而易见。 “伯阳老大，此时事关重大，未免掀起神魔大阵，我觉得此次前去议和之人必要位高权重，这样才能证明我们神仙管理局的诚意，另外实力也不能差，要不然也镇不住人。”张憧憬可不想去蹚浑水，他现在只想安安分分的在家里伺候老婆孩子，就故意这么说。 “正是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我和总局的几位探长商量之后，决定派你前去。”伯阳老大微笑道。 “我！？”张憧憬故作惊讶了一下，然后恭维：“伯阳老大如此赏识我，是我的荣幸，但我的实力和地位都还不够，别说镇住妖修，恐怕连我们人族修士都没几个卖我账，您派我去，那不就是个笑话吗！” “此言差矣，一来，你是我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职位已经不低，足以表明我方议和的诚意。二来，我听凌霄天师说，你和澜沧市狐狸一族颇有交情，肯定能说上话。”伯阳说道。 听到这里，张憧憬就头疼了。 想不到凌霄天师居然把自己给卖了。 一想到澜沧市，张憧憬就想到自己在那里还有个名义上的狐族公主媳妇。 全身都疼。 张憧憬还想挣扎一下，还没开口，伯阳又说：“两地大战，高手无数，以你如今的修为确实还不太够看，但你有玄真子为你打造的蛟龙战甲，想必实力已经更上一层楼，自保应该是没问题的。张憧憬，你那套蛟龙战甲我可是花了三千万的，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张憧憬一脸苦涩，“我能退你钱不？” 伯阳笑着摇头。 张憧憬不死心道：“我可是人族修士未来的花骨朵，您就忍心让我在战火中被摧残？” 伯阳笑道：“正是因为你是花骨朵，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你可莫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呐！” 张憧憬委屈。 伯阳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 张憧憬欣慰道：“不知是哪位高手？” 伯阳笑了笑，“反正不差就是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张憧憬无奈道：“能过几天再去不？” 伯阳轻声笑道：“澜沧市外神魔齐聚，大战可能一触即发，你如果去晚了，世间百姓可就生灵涂炭了。你要是乐意看见这一幕，我也不劝你，但我觉得，你这人挺有侠义心肠的，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张憧憬苦笑道：“伯阳老大，你这顶高帽子扣得我可真是猝不及防。” 伯阳一锤定音道：“今晚出发，我已经给你打好招呼，你可以御剑飞行，直接抵达澜沧市外，到了那里，会有当地局中修士迎接你。” 话落。 没有给张憧憬再讨价还价的机会，伯阳直接切断了视频。 张憧憬委屈着在神仙论道群里艾特了凌霄天师。 凌霄天师约莫早就猜到张憧憬会找他抱怨，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直接住张憧憬马到功成，建功立业了。 张憧憬呵呵一笑，发消息说：“凌霄天师，你可真能坑人。” 凌霄天师嘿嘿笑道：“小张道友，你可是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是咱们人族的未来，此等重任，不交给你，交给谁我们都不放心呐！” 张憧憬没好气道：“这你也告诉伯阳老大了？” 凌霄天师：“只是提了一嘴，伯阳老大得知你竟是青衫剑仙大弟子之后激动得好几天都没修炼。还说我人族的未来可都压在你身上了。这场神魔大战可千万不能爆发啊！” 张憧憬默默翻了个白眼，也是暗骂自己冒充什么青衫剑仙的弟子哦，这下哭了吧，澜沧市现在可是刀光剑影啊，要是一不留神被人咔嚓了，老婆孩子可就成了孤儿寡母了。 张憧憬啊张憧憬你的命可真够苦的啊！ 凌霄天师道：“小张道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跟老婆孩子告个别吧！别忘了，你在澜沧市还有个媳妇儿，到了那儿记得多私会私会，说不定这场神魔大战就在你们之间结束了。” 张憧憬顿时蔫气。 任重而道远啊！ 胡璃！唉…… 一想到她，张憧憬就叹气连连，像阿罗小师姐这样暗恋着自己的还好，只要没说破，就还能和平共处。 但胡璃不一样啊，她可是张憧憬明媒正娶了的。 虽然没有扯证，但是在妖族心中，他已经是狐族女婿，是胡璃的道侣。 这几年深山老林里还经常有小妖精把这场人妖奇恋奉为经典，口口乐道，向往不已呢！ 好多女妖精都暗暗发下宏源也要和人族谈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张憧憬在妖族可谓是美名无双。 而这一切，其实全都是胡璃的运作。 她找不到张憧憬，就只能用这种死办法了呗。 张憧憬十分头疼。 胡璃可是九尾狐，几年不见，也不知道她的修为如何了。 要是那丫头修为比咱高，咱去了，她不让走了咋办？ 咱可是有家室的人啊！ 更重要的是，人妖殊途，张憧憬可不想过那种本来美滋滋抱着的漂亮老婆突然变成狐狸精的生活。 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一样，更不能接受。 那要是生个孩子出来，得长成啥样？ 想到这些，张憧憬不禁打了个寒颤。 希望胡璃已经有了新欢吧，咱不介意带绿帽的。 张憧憬默默收起手机，起身回了桃花源别墅。 …… 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在这个盛夏的夜晚，张憧憬又撒了一个谎，咱要出差咯！ 徐嘉骏体贴地为他收拾好行李，那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是不舍。 拖着“不舍”走出小区之后。 星空下恍如一颗流星飞过。 有人御剑飞往澜沧。 476 参见尊使 御剑飞过一座座城。 张憧憬直接飞至神魔大战战场万豪山山脉以南，山上一座座高楼凭空而起。 乃是人族江湖修士的神仙手段。 以西之地便是澜沧市，再往后则是旅游的川藏线，直达妖族主城日光城。 万豪山屹立于澜沧市和镇山市之间，乃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一道壁垒。 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海里游的，或高或低都要经过万豪山。 此间山上剑修林立，约有千名，便以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为主，以当地第一大宗门朝剑宗宗主何剑一为辅，镇守此地。 若有妖族侵入人族领地，这一位位剑修便拔剑向天，或是断江截海。 总之，决计不会让人族以非法途径踏入人族半步之地。 这是人族的尊严，也是神仙管理局镇守世间的尊严，不可侵犯。 在赵无延的通知下，今日万豪山中强大修士齐聚首，等待着京北总局派来终止此次战役的使者到来。 居于尊位的何剑一手指轻轻扣响桌子，沉声道：“赵橘长，京北总局到底派的谁过来，如果不是八大家的老前辈，恐怕压不住妖族的嚣张气焰啊！” 赵无延苦笑道：“我是真不知道，伯阳老大让我等着就行了，不过，他倒是跟我提了一口，此行总局派来的两位使者中却又一位是八大家之人，想来要镇住妖族气焰应该不难。” 寒光门门主水尤寒是一位白衣仙子，在当地极有美名，不过毕竟是和澜沧市的狐狸一族毗邻，所以芳名几乎没出过这座城。 上一次和妖族交战之际，还有一位白熊精问她是哪路仙子。 可是让水尤寒很得牙痒痒，人在江湖飘，除了本事，可不就混个名头嘛。 要是出门打架人家都叫不出名字，那是真的丢脸。 水尤寒当时就觉得很丢脸，一怒之下直接把那个白熊精打得半残，若非是后来神仙管理局插手不让杀妖，估计她就要大开杀戒了。 水尤寒抱剑抱胸，说道：“光镇住妖族还不行，还得把杀害殷小夜的真实凶手找出来，要不然妖族鹰王一脉必有动作，整个妖族也迟早会来犯的。” 赵无延冷笑道：“无所谓，若是京北来的使者能把殷小夜的死因和凶手找出来给妖族一个交待，双方握手言和，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若不能，无非就是一场神魔大战，这些年休养生息实在是休养得够了，正好练练手，免得剑都生锈了。” 何剑一道：“赵橘长说得对，是我的口味。要我说，还找什么凶手，既然他们妖族要讨公道，那我们便用剑给他们一个公道便是。” 赵无延抬手往下摁了摁：“何宗主，此事甚言。这几年虽然妖族和魔族都不大安分，屡屡侵犯我人族领地，但总局的意思很明显，分明是不想开战，我们若是妄自掀起这场战争，恐怕伯阳老大会问罪。” 何剑一冷冷哼了一声，却是不再多言。 如今的修士界，当家的始终是神仙管理局，那个地方象征着修士界至高无上的权力。 一挂长虹从天际掠来。 万豪山众修士都举目望去，临时搭建的主殿中，赵无延、何剑一、水尤寒等人都纷纷站起。 一人从天而降，飘飘然落足于一颗古树树梢上。 那人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斜望天空，说不尽的高人风范。 并且，这个风采确实也在张憧憬意料之中的惊艳了当地人族修士。 只听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单膝跪地，掌拳合一，恭敬道：“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参见尊使。” 紧接着何剑一水尤寒等人也都抱拳参见尊使，不过他们毕竟不是神仙管理局之人，修士一脉向来孤傲，是不屑于单膝跪地这种见面礼的。 万豪山千名修士齐齐喊道：“参见尊使！” 树梢那个装着高人风范的年轻人原本只是打算留个好印象，没想到这些修士竟然行如此大礼，差点没蹦住学着皇帝喊了一声“众卿平身”。 张憧憬轻轻咳嗽两声，收回飘远思绪，沉声道：“诸位道友不必多礼。” 众人一听。 居然是为年轻人的声音，这才注目一看，气质年轻，跟他们的年龄比起来简直就是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 他们显然对这个人的脸庞并不陌生。 因为早在五年前，此人的画像便已经传遍大江南北，天下修士只要不是那种孤陋寡闻的，基本都或听过他的名字，或见过他的容貌。 竟是那个被京北陈家追杀了五年的年轻人。 一时间，这些动则几百岁的老牌修士们都纳闷不已。 总局是怎么想的？ 居然派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来跟妖族谈事情，妖族那边能理睬？ 呵呵…… 看来这场神魔大战势必要掀起了。 不自觉剑，万豪山修士都萌生出一股战意。 赵无延惊讶道：“张憧憬，怎么是你？” 张憧憬淡淡一笑，道：“怎么，见了我你这么眼红，是本座跟你有仇？” 赵无延苦笑一声，“自是没有。” 张憧憬哼了一声，面对众位老牌修士也是不卑不亢，“你们以为本座愿意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要不是伯阳老大求着捧着，我还不愿意来呢。” 众人呵呵一笑，冷笑讥笑自在表情之中。 伯阳老大还求着捧着你来，这真是我们听过天底下最大的牛了！ 张憧憬内心其实也有点尴尬，这个牢骚好像发得有点过了，不过也是事实啊，要不是伯阳老大苦口婆心的劝他来，他才不想来掺和这些事呢，在家陪老婆孩子不舒服吗？ 张憧憬飘然落地，“赵橘长，带我进去吧。” 赵无延点了点头。 众人一道走进议事殿。 殿内装潢古色古香，简洁干净，或有珠帘摆动，或有檀香阵阵，或有茶香四溢。 其中更有一股淡淡的女子香气，尤为浓烈。 张憧憬进殿后便感觉到一股灵气，不禁感慨道：“也不知是哪位仙子让万豪山平地起高楼？” 水尤寒清冷道：“是我。” 张憧憬好奇道：“这位仙子是？” 水尤寒脸色愈发清冷。 显然，她对这个竟然也不知道它水寒仙子名号的尊使很有不满。 赵无延介绍道：“这位是寒光门门主水尤寒，江湖人称水寒仙子，乃是我们镇山市为数不多的女子修士。” 张憧憬其实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号，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宁可得罪小人也不得罪女人，所以在他察觉到自己不经意间已经让水尤寒生气的情况之后，顿时笑道：“原来这位就是水仙子，我就说嘛，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子。” 水尤寒一笑置之。 张憧憬谄笑道：“水仙子，抱歉，我能不能冒昧加一下你的微信。” 这位水寒仙子似乎并没有那么清冷，而且挺喜欢听人夸她，顿时便掏出手机，清冷脸庞上顿浮现出微笑，道：“加吧。” 张憧憬反而还有些猝不及防，本来就是个客套话而已，没曾想，她竟然当真了。 她应该不会以为自己是想要泡她吧！ 张憧憬忐忑着扫了二维码，然后在赵无延的带领下，入座主位。 赵无延不愧是当了多年仙官的老狐狸，虽然心里对这位年轻橘长很不感冒，但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他心里一点也不憋屈，因为在他看来，他给的不是张憧憬面子，而是给的伯阳面子。 不等张憧憬开口，赵无延立即介绍了一下议事殿里的重要人物。 除了寒光门门主水尤寒之外，便是朝剑宗宗主何剑一，以及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探长彭立民，至于其他小门小派的门主宗主都以何剑一和水尤寒马首是瞻就没有参与会议，而是带着门中弟子监视着万豪山周围的一切动静。 镇山市神仙管理局副探长则留在市内处理一些琐事。 听着是双方都在准备一场神魔大战，其实人族修士方面真正的大佬都还没来，至于妖族那边派了些什么人来澜沧市那就不得而知了。 张憧憬简单认了一下人之后，便不在身份上多做纠结，直接问道：“赵橘长，与我一道授命来此的另外一位使者呢？” 赵无延愣了一下，“没有跟你一起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没有啊，伯阳老大连是谁都没告诉我，只是叫我尽快赶来，到了就知道了，我还以为人已经到了呢。” 赵无延回答道：“我这边也只是接到通知说有两位使者要来，但具体也不知道是谁，上头也是说的人到了就知道了。” 张憧憬苦笑。 伯阳老大还挺会玩神秘啊！ 赵无延道：“那我们现在是先议事，还是等一会儿另外一位尊者？” 张憧憬微微思忖了一下。 妖族的情况极为复杂，自己能不插手还是不插手的好。 最好是能把这次议和之事都交给另外一位使者去办，这让自己又能安安心心的做个甩手掌柜，说不定还不用见胡璃。 琢磨到这一层面，张憧憬就故意放低了身段，说道：“伯阳老大说了，此次事情由另外一位使者全权处理，我只是个打杂的，所以我们还是等等吧！” 众人不禁心中冷笑。 搞了半天，原来只是个马前卒啊！ 477 风华绝代的副手 有的人来时高高在上，有的人来时低调难低。 夜色中。 一位只穿着白衬衫加一条紧身牛仔裤就能吸引不少眼球的女子穿过镇山市安谧的街道。 路上也曾遇到过一两个流了半天哈喇子心怀不轨的不良少年，当他们放大胆子偷偷尾随着这位女子出城之后，还没来得及撂下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老掉牙江湖荤话，那位女子便突然加快步伐，然后他们怎么追，却也追不上了。 最后只能几个人一起在原地气喘吁吁地暗骂几句，把那句早就准备好的“劫色不劫财”某某咽回肚子里。 这位身材足以在人间傲视群雄的女子一步走处寻常人几十步的距离，转眼便到了万豪山下。 那些个守山修士只觉一缕清风拂过，一阵女子幽香扑鼻，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她便已经上了山。 然后悄无声息就出现在那个古色古香的议事殿中。 此时张憧憬一行人正在没事揣着着另外一位京北来使的身份。 有人说他可能是某个京北老神仙，也有人说可能是上一个甲子位列仙班的高手。 当那个女子收敛稀奇，如同寻常人一般走在议事大殿中时。 众人才听到些许轻微脚步，转头一看，竟不是一位年轻女子，长相尤为出色，黄金分割的身材却更胜长相。 殿中唯一一位女子修士水尤寒不禁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何时来的议事殿。” 赵无延、何剑一、以及彭立民几乎都是一副错愕神情。 是惊艳中带着惊讶！ 相比起来，和这位女子颇有交集的张憧憬就要显得淡定许多，没惊艳，却也惊讶。 女子瞥了一眼分明眼中很有敌意的水尤寒，微笑望向主位上的年轻人，轻声道：“张憧憬，别来无恙。” 当真是别来无恙了。 京北一比，已经过去半年多了。 她还是那样，永远一副傲视群芳的架势。 张憧憬挤出一个笑容，道：“王老师，你该不会就是伯阳老大派来的另外一个使者吧！” 当是京北老王家遗珠王雪梅的女子展颜一笑，点头之间，百花颠倒。 听出其中意思的，也颇有见识的赵无延，立马起身单膝跪地道：“参见尊使。” 王雪梅轻轻抬起手，“不必拜我，我只是来走个过场的，这次的事情张憧憬做主。” 赵无延和彭立民对视了一眼。 几个意思？ 先来了一个张憧憬说自己是打杂的，后头又来了一个京北老王家的传人也说自己是走个过场的。 敢情都是来打酱油的？ 难不成神仙管理局的真正意思是要跟妖族干上一架？ 见几人疑惑，王雪梅直接掏出一张任命状，轻轻一抛，便飞向张憧憬。 张憧憬低头查看之际，王雪梅已经一步来到她的位置身边，静静站着，就像一位侍女。 张憧憬看着任命状，十分头疼。 伯阳老大的意思很明显，他派王雪梅过来纯粹就是撑场子的。 真正和妖族议和的主将依然是他张憧憬。 这下好了，甩手掌柜怕是没得甩了，毕竟这个副手不是别人，是对他有恩的王雪梅。 再说了，他就是想甩，只怕王雪梅也不答应。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当我不存在就行。” 张憧憬侧头一看，才发现王雪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这…… 太恐怖了吧！ 上次在京北的时候他还只是觉得王雪梅很强大，但毕竟王雪梅在仙班大点上最后的成绩只是第三名，第二名是陈天骄，第一名是自己。 现在想来，她不知道是放了多少的水啊！ 张憧憬尴尬着点了点头，彻底不敢再想把锅甩给王雪梅了。 张憧憬慢悠悠抿了口茶，道：“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议事吧。” 众人正襟危坐。 只是说话间，总有余光在打量这这位继曹青瓷之后的另一位京北奇女子，就连水尤寒的目光，也在她的身上，当真是风华绝代了啊！ 赵无延如实说道：“张尊使，大战可能一触即发我就不啰嗦了。事情很明显，前几年三局之间各有碟子被肃清之后，便打破了往日和平的僵局，东山市那边的魔族，澜沧市这边的妖族，都和人族修士发生过大大小小的战斗，各有死伤，但都是江湖争斗，妖怪管理局和魔道管理局名面上都没有插手。” “但是这次在万豪山不一样，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毫无原因的掀起了一场百人修士之战，我们神仙管理局和妖怪管理局得知消息后，都派人前来劝架，但是妖族派来的探长殷小夜却在半道上被人截杀至今连尸体都没有找到。妖族方面一致认定是我们人族杀的，所以准备掀起一场大规模战争，名义上是给殷小夜报仇，但也不乏是想趁机侵略我人族领地。” “不知总局对此是什么态度？” 赵无延望着张憧憬问道。 张憧憬无奈吐出一个“和”字。 赵无延顿时会意，“如果要和的话，恐怕我们只能从杀害殷小夜的凶手查起了。” 张憧憬问道：“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可有眉目？” 赵无延摇了摇头，“殷小夜死于澜沧到日光之间的路程上，这几天妖族屡屡异动，我们连澜沧市都没进去，迄今为止，也只知道殷小夜死了，连具体死在哪儿都不知道。前日，我曾用千里秘音之术委托一些隐匿在妖族疆域修行的散修帮忙查看此事，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回信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而受到了妖族内部追杀。” 张憧憬问道：“我记得各地神仙管理局在都有建立散仙微信群，怎么不用微信联系？” 赵无延叹息道：“试过了，澜沧城外被一位妖族大能布下了一道禁制阵法，除了凡人可以进入以外，于我们修士而言几乎已经是与世隔绝了。” 张憧憬无奈道：“那他们妖族岂不是关起门来杀人？” 众人不可置否。 何剑一道：“这也正是我们人族修士真正同仇敌忾的地方，它妖族若敢这般狠心杀害我人族修士，便是在大义上说不过去，即便最后真的和了，我何某人也是要去讨一个公道的。” 水尤寒附和道：“我水尤寒也一样。” 赵无延劝说道：“事情还没有到盖棺定论的地步，两位宗主莫要心急，兴许只是一场误会呢。” 何剑一冷哼一声，“误会？误会他们能关起门来一个消息都不放出来？” “我看他们就是铁了心想打一架。” “妖族本性暴戾，这些年妖怪管理局一直被神仙管理局打压着，有魔道管理局率先挑了头，他们妖族就闻风而动。说不定就是妖族和魔族早就商量好的想跟我们人族抢地盘。” “东山峻岭一带，已经大大小小爆发过不下四次战争了。妖族若是早就盘算好了和他们一起双管齐下，我看这事根本就没得谈。” “诸位，一切都只是猜测。再说了，东山峻岭一带的战斗不也还没有彻底战争化吗？说破天顶多只能算是魔宗出手了，但魔道管理局一直按兵不动，一切就还没有定论。” “……” 众人各执己见，吵吵嚷嚷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张憧憬算是看出来了，天平日子过多了，这些人族修士其实也很想打一架。 就包括赵无延在内，他虽然口口声声在中间当个和事佬，站在神仙管理局的立场说话，但言语之间，其实也有挑事的意思。 要不然何剑一和水尤寒为什么说话会越来越大声呢。 他们想战是因为他们是修士，但张憧憬是主场和平的，因为他是凡人出身，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历史演义，哪一场战争到最后不是血流成河，不是两败俱伤？ 这样的神仙打架可不是江南那种江湖比斗，一旦神仙修士大规模使用法术神通，人间必定受到荼毒。 届时民不聊生，该是一副何等惨状？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张憧憬可不想看到那一幕，更不想才几岁的张兮兮的处于乱世之中。 所以听完了他们的议论之后，张憧憬心中突然有一个信念。 这一战，必须和。 不是因为他大仁大义忧国忧民，他仅仅只是想守护好庆市中的那一片方寸之地，守护住那一份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张憧憬拿出气势，给这场议事会意一锤定音。 不等众人给出各种妖族有意掀起大战我们必须做好准备的建议，张憧憬已经负手走出了大殿。 王雪梅望向众人，心思不定，“诸位，不管是战是和，我们都要有准备，万豪山是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第一道防线，一定要看好。” 赵无延、何剑一等人都纷纷抱拳。 王雪梅一步来到张憧憬身边。 万豪山山崖上。 往前看是城前氤氲的澜沧市，往下看是澜沧江，往后看则是灯火通明镇山市，也是整个人间。 一男一女，一丑一美，站在这个山崖上，各怀心事。 478 胡璃胡璃 极西之地向来荒凉，跨过澜沧城之后便是一马平川。 王雪梅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轻轻出声道：“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张憧憬点了点头，又犹豫道：“按理说，我是该去一趟澜沧城的，不过，我还有点不想。” 王雪梅问道：“为什么？” 张憧憬自嘲一笑，“有个不太想见的人就在那座城中。” 王雪梅轻轻哦了一声，没有多言。 张憧憬收回心神后，笑道：“王老师，伯阳老大怎么派你来这边了？” 王雪梅回答道：“我主动请缨的。” 张憧憬愣了一下，苦笑道：“你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 王雪梅不可置否道：“我确实是冲着你来的，还记得在京北的时候我跟你说得话吗？” 张憧憬不禁深思。 如果没猜错的话，王雪梅应该指的是六十多年的王家败落的真相，还有就是为什么会有她这个三十三岁的遗珠在世？ 这确实是一个谜团。 张憧憬故作不解道：“什么话啊！” 王雪梅没好气道：“你不是真的忘了，你只是在为你的懒惰找理由，我不管，反正你答应过我的，要帮我找真相，你要是不找，我就找你麻烦。” 张憧憬无奈道：“你该不会是想打死我吧。” 王雪梅摇了摇头，“那倒不至于，只不过我听说你在庆市挺享受天伦之乐的，我想如果我去赖在你家里，应该会有很多矛盾吧。” 张憧憬心情极度不好，“你是想当小三啊！” 王雪梅白了他一眼，“我开玩笑的。” 张憧憬笑道：“我知道，好吧，我也承认，我确实是懒，但真的忘了你说的那件事，既然你都专程来提醒我了，等镇山市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找机会帮你打听打听。” 王雪梅补充道：“要打听清楚，我会监督你的。在我不知道真想之前，你就别想甩开我了。” 张憧憬玩笑道：“王老师，你这么个大美人跟着我也太不像话了吧，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要倒贴呢。” 王雪梅轻声笑道：“倒贴就倒贴呗，对于我来说，真相更重要。不过，即便是我倒贴，你敢收吗？” 张憧憬摇了摇头，咧嘴道：“还真不敢。” 王雪梅呵呵一笑。 夜风拂过。 吹得她青丝悠扬，甚至又些许青丝打在了张憧憬的脸庞上。 张憧憬轻轻拍了拍，还有些许香气扑鼻而来。 这世上还真是不缺美人，可惜自己不够风流，要不然一锅全端了，得是多么美滋滋的一件事啊！ 张憧憬从侧面微微瞥了一眼王雪梅，她的傲然曲线从这个视线望过去就像一片雄奇瑰丽的江山。 也不知最后哪位英雄豪杰能有指点江山的权力！ 张憧憬收回飘远思绪，道：“王老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王雪梅转头望向他。 张憧憬直截了当道：“你突破到尊者境了？” 王雪梅神情平淡点了点头。 张憧憬好奇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王雪梅淡淡说道：“仙班大点之前我就一直压制着境界，仙班大点之后跨过的那道门槛。” 张憧憬失落道：“所以去年你也是故意输给陈天骄的？” 王雪梅点了点头，“你们俩有梁子，自然得给你们留个机会，我若是全力出手了，哪还有你们什么事。” 张憧憬玩味吐了吐舌头。 不愧是老王家唯一一个后人啊！ 才三十三岁就已经是尊者了，羡煞世间多少修士。 张憧憬拍了拍屁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王雪梅问道：“想好了，要进城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假装着心怀大义的样子，说道：“没办法呀，为了天下太平，我只能委屈委屈了。” 王雪梅抿嘴一笑。 他是为了天下太平的人吗？ 不过是为了自己那一方天伦之乐罢了。 不过，人非圣贤，能因小家而顾大家，又何尝不是一种大义？ 王雪梅提醒道：“澜沧城外有妖族大能布下的阵法，一旦修士气机暴露出来，你可能还没进城，就会被围歼。” 张憧憬笑着打趣道：“不是还有王老师你帮我护法吗，你应该不会舍得看着我死吧。” 王雪梅笑道：“说不准。毕竟我只有一个人，而对方是整个妖族，我其实也是很怕死的。” 张憧憬撇了撇嘴，不以为意道：“区区一座阵法，如何拦得住本座！” 话落之后，张憧憬便一闪而逝来到澜沧城外。 抬眼瞅了瞅那道禁制阵法。 张憧憬不屑一笑。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阵法虽然很牛逼，但说白了，不是杀阵，只是检测有没有修士入城而已。 对于寻常修士来说，即便隐匿了气机，只要穿过阵法，也肯定会被发现。 但对于张憧憬来说，实在太过于雕虫小技。 因为他有玄真子炼制的匿仙丹可以彻底隐匿气息，只要不是尊者之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他是修士。 而那个所谓的阵法，对于真正的尊者大佬来说，其实已经不起多大作用了。 不管是在妖族人族还是魔族，尊者都象征着最强战力。 人族修士中圣人席位仅仅只有十八位，当然，其中不包括扁草医仙这类医道成圣的人，圣人已经是凤毛菱角，另辟蹊径的圣人更是少的可怜，他们之下，尊者便几乎已经是人间最强的力量了。 这一点妖族也很清楚。 况且，那位布下这道阵法的妖修也未必就有尊者的实力。 尊者想要入城，除非是妖尊拦截，否者便是几十万妖修拦截，也可能连一只衣角都摸不到。 张憧憬服下匿仙丹之后，便大摇大摆走进了澜沧城。 夜间的澜沧城显得十分宁静。 入城之后，张憧憬也没去瞎溜达，径直来到胡璃的住宅。 在门口偷偷瞥了一眼，灯还亮着，应该是在家，而且还没有睡觉。 张憧憬直接飞身从阳台进入。 耳聪目明的他立马就听见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 该不会是在洗澡或者上厕所之内的吧。 张憧憬偷偷一笑，却没有去偷看偷听，而是悄无声息来到沙发上坐着等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个惊吓。 过了十多分钟后，卫生间的门边打开了，张憧憬笑脸翘首望着门口方向。 胡璃走了出来。 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不着寸缕的走了走出来。 她惊讶望着坐在沙发上的他。 他惊吓望着光溜溜的她。 两个人，一时间都懵了。 “老公。” 她突然笑脸灿烂喊了一声，然后直接一个飞扑过来。 直接扑进了张憧憬的怀中。 温香软玉入怀，张憧憬顿时五感都失去知觉了。 什么软的，香的，感觉不到，也嗅不到，整个人就像一尊泥塑木雕。 “老公，你终于回家了。”胡璃爬在他的肩膀，哽咽道。 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的张憧憬这才回神，二话不说，直接浑身一震，便把胡璃震倒在沙发上，没好气道：“谁是你老公。” 她没有受伤，收拾委委屈屈的倒在沙发上，双眼眨巴眨巴，很是楚楚可怜。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她啥也没穿啊！ 张憧憬差点心神失守，直接嫌弃沙发巾盖住她的身体。 她探出头来，却是嘻嘻一笑，“老公，我好不好看？” 要不是张憧憬肩负着天下太平的使命，他真想由衷地说一句不知廉耻，真要是说了，肯定胡璃得生气，这和也就没法议了。 张憧憬平心静气道：“胡璃，你好歹也是个女人，能不能矜持点。” 胡璃笑了笑，瞪眼道：“你是我老公，我是你老婆，咱俩可是办过宴席的，我在你面前为什么要矜持？” 张憧憬没好气道：“请你搞清楚，当初我们是说话的假结婚。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快五岁了，你也尽快找个人嫁了吧。” 胡璃歪嘴道：“我才不要二婚，那样会显得我婚姻不真诚的。你不就娶了个凡间女子嘛，我知道啊，没关系，男人不都想三妻四妾嘛，你要是不想跟她分开，我也不会强求，大不了她做大得，我做小的，等百年之后，我再做大的。” 她很是精打细算啊！ 张憧憬竟是无言以对，不再跟她探讨这个思想不合的话题，换个方式说道：“胡璃，其它的我们暂且不谈，就凭你现在的生活作风，我也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你趁早找个其它的男人吧。” 胡璃歪着脑袋问道：“我生活作风怎么了？” 张憧憬指了指他，道：“洗完澡出来都不穿衣服吗？你就不怕外面有其它男人？” 胡璃笑道：“原来你是怕我给你带绿帽啊。”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胡璃道：“你放心，我很忠贞的，而且我我保证你还是第一个见到我这样的人。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这样就是，反正你是我老公，你说了算。” 张憧憬撇了撇嘴。 胡璃突然柔声道：“老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张憧憬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张憧憬紧守本心，正声道：“人妖殊途。” 胡璃笑着摇头道：“不会的，我已经化形了，除非是修为尽废，否则我可以一直保持人形，一定不会在关键时刻给你掉链子的，不信我们现在就试试。” 说完，胡璃一个飞扑…… 479 扑朔迷离 扑通…… 哐当…… 房间内发生了一起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的打架事件。 只不过谁也没有动用法术，而是赤手空拳。 一个像狗皮膏药非要贴上来，一个像刺猬旁人进不得身。 交手几百招之后，俩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胡璃终于憋不住了，气鼓鼓道：“张憧憬，你是不是男人，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主动倒贴你，你居然还反抗。” 张憧憬哼了一声，“你就别做梦了，我是不会从了你的。” 胡璃气得抓头。 张憧憬提醒道：“沙发巾！沙发巾！” 胡璃龇牙咧嘴，再次扑来。 显然是恨不得把张憧憬就地正法。 可是张憧憬也坚决不会服从，一个侧身躲开她的飞扑，然后反手一按，就把胡璃摁爬在沙发上，一劳永逸了。 胡璃挣扎了几下，气急败坏大喊着张憧憬。 与此同时，她的九条尾巴冒了出来。 张憧憬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尾巴出来了。” “不可能。”胡璃道。 “不信你自己看。”张憧憬抓了一条尾巴放在他脸颊前。 胡璃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 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化形了，尾巴怎么还会不听使唤自己就冒出来？ 张憧憬把沙发巾盖在她的身上，“别闹了，我们好好聊聊。” 胡璃自知自己有问题，就哦了一声，抱着一个枕头，坐了起来。 她九条尾巴在后面晃来晃去。 张憧憬坐在她沙发的对面。 她气鼓鼓拍了拍那些不听话的尾巴，可是就是收不回去。 张憧憬抿嘴笑道：“胡璃，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人妖殊途了吧，你确实长得很美，仍谁见了都难免动心，不可否认，我也被你惊艳过，但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你想想，要是我们在行夫妻之事的时候，你的尾巴突然冒出来，会不会很尴尬？” 胡璃委屈看着他，九条尾巴在她眼前晃呀晃的，像是在讨好她。 可她心情很不好，对着它们就是一阵拍打。 九条尾巴只好躲到后面去了。 它们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都有自己的想法。 胡璃还是坚持道：“我不管，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整个妖族的人都知道我老公叫张憧憬，你就是我老公。” 张憧憬沉声道：“名不副实，有意思吗？” 胡璃倔强道：“有意思。” 张憧憬无奈道：“何苦呢，你我做个朋友，不好吗？” 胡璃可劲儿摇头，像个撒娇的小姑娘，“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张憧憬故作叹息道：“但这是事实，我不可能和一只妖精生孩子。” 之所以不再那么坚持人妖殊途，而是因为胡璃的九条尾巴露出来了，他已经不需要刻意去划清身份，反而还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自己装得很可怜，不是自己不喜欢她，而是她不能让自己干那种事。 她一愧疚，肯定会全心全意帮自己调查殷小夜的事。 果然，胡璃中了计。 胡璃委屈巴巴地看着张憧憬，“那等我的九条尾巴听话了，你就跟我那样行不行？” 张憧憬偷偷一笑，使出托字诀，唉声叹气道：“等你掌控好了尾巴再说吧。” 胡璃有点失落，却也露出了微笑。 至少，这样自己就有机会了。 至于这九条尾巴要怎么样才肯听自己的话，她也不知道，她甚至想过要不要把尾巴斩了算了，可是一想到那样自己肯定要修为大跌，到时候张憧憬要是跑，自己就追不上了，她就立马打消了这个想法。 要想追随优秀的男人，就得让自己也变得很优秀。 他甩不掉，而自己，跟得上。 胡璃定了定神，洞悉了玄机，开门见山道：“老公，你这次回家是为了神妖大战而来的吧。” 张憧憬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不愧是妖族公主，对我的来意很清楚嘛。” 胡璃笑道：“那看来咱俩确实得好好聊聊了。” 张憧憬坦然一笑：“聊是肯定要聊的，不过，你不准叫我老公了，因为你现在不配做我老婆，懂不懂？” 胡璃咬牙切齿，“知道了。” 张憧憬又补充道：“还有，先去把衣服穿上。” 胡璃吐了吐舌头，披着沙发巾站起身，走了几步，然后沙发巾猛地脱落，她回头露出一个媚笑，调皮地跑进了房间。 那一刹那，张憧憬差点魂儿都被勾走了。 所以说啊，有的时候真的不是男人意志不够坚定，只是女人实在太优秀了，哪怕是张憧憬这样一心一意只想跟徐嘉骏过一辈子的好男人，也有过不止一次险些心神失守。 女人就像一瓶酒，有时候看着看着自己就醉了。 漂亮的女人，就像一瓶窖藏多年的好酒，远远在十里之外就已经让听闻她的人，醉了。 这要是不一小心喝上一口，估计就彻底上头了。 所以，这口酒，是坚决不能喝的。 张憧憬默默背诵了了一下唐诗三百首，稳定心神。 约莫过了七八分钟，胡璃穿上了一身性感的小背心和一条超短萌裤就蹦达着出来了。 张憧憬连忙默念宋词静心，并且让她再去换个保守点的衣服出来。 胡璃说好呀，结果就又穿了个吊带小裙裙出来。 该凸的凸，该露的露。 张憧憬没好气道：“你故意的吧，这样穿了跟没穿有啥区别？” 胡璃无辜道：“可是我的衣服都是这样的啊。” 张憧憬无语道：“得改。” 胡璃连忙点头哦了一声，听话道：“明天就改，今天先将就一下。”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叹了一口气，点了一下头，默念了不知道多少次诗经。 终于稳住心神，张憧憬这才正声说道：“胡璃，想必你已经猜到我的来意。” 胡璃点了点头，道：“哥哥，你能别这么僵硬的看着我吗？” 哥哥？ 好吧，虽然声音有点抑扬顿挫到让人浮想联翩，但总归不是老公这种要命的称呼了。 张憧憬没好气道：“那你觉得我该怎样看你？” “像这样。”胡璃做了示范，脸颊带笑，美眸里似乎有光阴流转。 张憧憬咽了咽口水，“做不到。” 胡璃撇嘴哦了一声，然后又道：“那这样也行。” 胡璃又做了个示范，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抛媚眼。 张憧憬无语道：“我不会抽筋。” “你可真不解风情。”胡璃实在拿他没办法，“算了，算了，说正事吧。” 张憧憬巴不得言归正传，直截了当问道：“你们妖族是什么打算？真的准备跟我们打上一战？” 胡璃笑道：“我不知道呀，不过，就算要打，我也不会打你的，嘻嘻……” 张憧憬白了他一眼，“能不能正常说话。” 胡璃龇牙咧嘴一笑，盘膝坐好，一本正经道：“这样行吗？” “差不多。”张憧憬微微宽慰，“胡璃，你要知道，我人族修士众多，不说寻常修士，光是尊者圣人就远远超过你们妖族，这战要是打起来，吃亏的只会是你们。” 结果胡璃说了一句话，就让张憧憬哑口无言。 她问：“既然这样，那你还来干嘛？” 张憧憬无言无语，沉默半晌，尴尬道：“我说我是担心你，你信不？” “我信啊。”胡璃笑道。 “我自己都不信。”张憧憬撇了撇嘴。 胡璃微笑道：“好啦，不逗你玩了，其实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找我的。” “你们在神仙管理局还有探子？”张憧憬惊讶道。 胡璃答非所问道：“因为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事关两族大事，张憧憬知道，即便胡璃知道，也肯定不会真的就为了自己而背叛自己家族的。 所以张憧憬也没有追问探子之事，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件事，等出城之后再把消息告诉伯阳，让他们自己查去。 张憧憬无奈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没告诉我，你们妖族的打算。” 胡璃摊开手笑笑，“我是真不知道，毕竟我只是妖族里狐族的公主而已，根本没有权力参与议事的权力。不过，站在我个人的立场，我是很不希望爆发战争的，毕竟我喜欢的人，是人族。” 张憧憬淡淡一笑。 胡璃继续说道：“据我所知，这场战斗爆发的根本原因是是殷小夜被杀一事，鹰王是三大掌事王族中，最支持开战的，但同时，他也是最希望和人族和平共处的，只不过是有些事把他逼得不得不走向人族对立面。要想让鹰王回心转意，就只有一个办法。” 张憧憬道：“找到杀害殷小夜的真凶。” 胡璃不可置否笑了笑，“其实，我也怀疑，杀害殷小夜的未必就真的是人族修士，在我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曾暗中调查过，但结果不是很乐观，妖族境内的人族修士在前天夜里，一夜之间全都没了踪迹。” 张憧憬问道：“那殷小夜的尸体呢？” 胡璃摇了摇头，“还没有找到。” 张憧憬又追问道：“战斗的地方总知道吧。” 胡璃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张憧憬头疼到：“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查？” 胡璃无奈一笑，“所以这场战争很可能没法避免，哥哥，你就留在我们妖族，不走了好不好？” 张憧憬道：“不好。” 胡璃抿了抿嘴，“就知道你要这么说，但我还是想问。” 张憧憬怕被她勾魂儿，懒得继续纠缠，起身道：“人族和妖族绝不能开战，既然你们找不到原因，那我就自己去找。” 480 出发 见张憧憬要起身，胡璃干嘛抓住他的胳膊，埋怨道：“咱们夫妇都好几年没见了，你才刚来了就要走啊！” 张憧憬一本正经道：“我有正事要办。” 胡璃眼神凄凄道：“我就不是正事了吗？” 正事？办她？ 张憧憬心中戚戚然，轻声道：“别闹，我真有正事，这事要是搞砸了，咱俩都得上战场，你也不想我们兵戎相见吧。” 胡璃撇了撇嘴，心中嘀咕这家伙真不够男人，自己都这么主动了，他就不能把自己办了吗？ 唉……那九尾狐真烦。 胡璃收敛神色，也不再那么凄婉，正声说道：“大晚上的你出去瞎溜达能有什么结果，现在澜沧城满城风雨，你人族修士的身份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住一晚吧，等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行不行？” 张憧憬想了想，胡璃说得也有道理。 三更半夜的出去找原因，那不是找麻烦嘛。 于是张憧憬说道：“那就住一晚，只住一晚哦。” 胡璃兴奋点头。 张憧憬又道：“而且我要一个人睡。” 胡璃撇了撇嘴，“没问题。” 张憧憬微微琢磨，想到自己就经常干半夜钻进徐嘉骏被窝的事，胡璃会不会这么做？ 不行，不行，不能给她这个让自己犯错的机会。 张憧憬又道：“你保证不准骚扰我。” 胡璃瞪眼道：“我怎么可能骚扰你。” 张憧憬没好气道：“不骚扰最好。” 谈妥之后，张憧憬这才卸下防备，从庆市披星戴月感到镇山市已经是风尘仆仆，又连夜来到澜沧城，张憧憬也是身心疲惫，就在胡璃专用的浴缸里泡了个澡，但其实一刻也没放松，为了防止突然冲进来，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着浴室外面的动静。 这次胡璃貌似很听话，居然没有趁此机会杀张憧憬一个措手不及。 从浴室出来之后，胡璃还自夸自说道：“看吧，我就说我不会骚扰你吧。” 张憧憬满意点了点头。 可是问题又来了，平时胡璃是一个人住，家里客房倒是有，但床只有一张啊。 胡璃很大气的说，“没事，你睡床，我睡沙发。” 张憧憬身为一个大男人，就果断摇了摇头，“还是我睡沙发吧。” 结果胡璃眼睛一蹬，衣服一脱，倒在沙发上说道：“反正我就睡这儿，你爱睡哪儿是哪儿。” 吓得张憧憬忙不迭地遮住双眼，灰溜溜地跑进了胡璃的闺房。 胡璃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喃喃笑道：“小样儿！” …… 等到了后半夜，就有一只九条尾巴的小狐狸悄无声息钻进了张憧憬的被窝。 拂晓时分，张憧憬睁开双眼便看见一只小狐狸在被窝里距离自己的身体不足一厘米。 张憧憬咬牙切齿道：“胡璃。” 顿时，那只睡得跟安详的小狐狸显化人形。 丢……又是不着寸缕。 她嘻嘻一笑。 张憧憬急忙把被子掀开，翻身下床。 祸国殃民！祸国殃民啊！ 张憧憬来到客厅立马盘膝而坐，闭上双眼，默默念叨：“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胡璃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起床，看见窗帘开着，就急忙关上，免得被外人瞧了春光，然后慢条斯理地穿上一件件小巧衣服，这才走出来说道：“昨晚睡得真好啊！” 她这一吆喝，张憧憬就更心神不宁了。 昨晚自己貌似睡得也很好。 这算不算出轨了？ 媳妇儿，咱对不起你啊，但咱的心真的是纯洁的。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我呸……” 张憧憬背得稀里糊涂，乱七八糟。 胡璃扑哧笑道：“至于吗你，搞得跟你吃了亏似的。” 张憧憬没好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胡璃撇嘴道：“我坐着说完腰也不疼，不信我坐给你看。” 胡璃凑了过来，张憧憬赶忙抱着沙发枕，委屈得像个因为纯洁被非礼的孩子。 胡璃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坐好。 张憧憬嘀嘀咕咕道：“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说话不算话。” 胡璃瞪眼道：“狐狸精怎么了，我说话不算话了吗？你这是种族歧视，知道不？” 张憧憬委屈道：“你昨晚答应我的，不骚扰我。” 胡璃理直气壮道：“我有骚扰你吗？我们可是结过婚的，我是你老婆，你是我老公，我和你睡觉，天经地义。” 张憧憬道：“你这是翻脸不认人。” 胡璃摇了摇手指，“错，我就是太认人，所以才这样的，我要不认识人，怎么知道你是我老公？” 张憧憬咬牙切齿。 胡璃一副我很开心的样子。 张憧憬再次强调道：“你如果再叫我老公，我就真的要翻脸不认人了。咱俩可是没证的，我要是抵死不认账，你就是自娱自乐。” 一想到这个，胡璃就又反委屈了。 她龇牙认错道：“哥哥！” 张憧憬忍俊不禁，“算啦，还好你昨天晚上是用狐狸形态睡觉的，我就当你是宠物好了，下不为例。” 胡璃嘟了嘟嘴，早知道他会睡得那么香，就直接变成人好了。 这样，说不定，他就要对自己负责了。 可惜昨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唉…… 想我堂堂狐族公主，居然被一个凡人修士当宠物了。 张憧憬赖不住胡璃的勤快，非拉着吃了一顿早饭之后，才开始聊起正事。 张憧憬问道：“昨天晚上忘了问你，既然没有人知道殷小夜被谁所杀，死在哪里，那最多只能说明他失踪了，你们妖族凭什么断定他已经死了？” 胡璃白眼道：“你是睡觉睡傻了吗？你们人族大家族中尚且有本命灯一说，难道我们妖族就没有了吗？且不说其它，单说殷小夜可是鹰王独子，父子连心，儿子死了，当爹的多多少少也应该有些感应吧。”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 气机一说历来玄妙，修士不同于凡人，修士之间尤其是至亲血脉的修士之间往往有气机联系，一旦联系断了，那边证明有一方死了。 所以胡璃的这个说法，张憧憬还是比较认同的。 只不过张憧憬心里有个疑惑，如果妖族铁了心要跟人族开战，这会不会是妖族的阴谋？ 或许殷小夜根本就没有死，所以没有人能找到凶手，也没有人知道他出事的地方，一切都只是鹰王为了跟人族开战而布置的一个阴谋。 可是，胡璃又说鹰王是希望妖族和人族和平相处的，这一点张憧憬在神仙管理局的档案中也略有察觉。 早几十年前，鹰王还帮人族做过许多事，在人族中也颇有威望。 那么到底是鹰王撒了谎，还是殷小夜真的被人杀害了？ 张憧憬心中充满了困惑。 带着重重疑惑，张憧憬在胡璃的陪同下走出了澜沧城，往日光城方向走去。 出城之后先是一马平川，然后又是起起伏伏的高山路道盘旋。 一如当年，张憧憬充当司机，胡璃坐在副驾驶。 望着窗外景色，往事历历在目。 胡璃突然追忆道：“张憧憬，还得吗？当年我们也是这样前往日光城的。” 张憧憬轻声道：“记得。” 他的记性可没那么差，他怎么会记不得呢。 那会儿自己还好心在路上帮了没油的徐琦他们。 当年那个追徐琦的心机男孩张憧憬倒是忘了名字，但独独记得那些事，和事里的徐琦，兴许是因为那四个人中，就只有徐琦只能令他记住吧。 现如今徐琦也到了庆市，而且还成了张兮兮的老师。 因果缘分，确实妙不可言。 张憧憬不禁在想，玄真子一生追求的道到底是什么，是看不透的天道玄机吗？可是万事算尽又真的好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感觉不是更好吗？ 就像和徐琦的重逢，和丁佳的重逢，都是他意料之外的。 好的坏的，其实在饱经风霜后，大家都学会淡看了。 那些曾经理不清的仇啊怨啊，到了时间，到了年纪，也就不用去理了。 张憧憬现在唯一觉得很麻烦的就是阿罗和胡璃，她们不同于徐琦和丁佳，她们是修士，拥有漫长的岁月，而且她们都有一种天赋叫坚持，这种坚持是修士的必备素质，放在修炼上很好，但放在感情一事上就会变得很麻烦。 没有人知道，她们到底能坚持多久。 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亦是一万年？ 张憧憬感到很头疼，一辈子和她们纠缠不清，也就意味着她一辈子都要对徐嘉骏内疚。 这是张憧憬心中最大的痛楚。 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故事固然很美，但是当癞蛤蟆不再是不同的癞蛤蟆而是一只成了仙的癞蛤蟆，那么围绕在他身身边的天鹅便会越来越多，岁月越漫长，就越是复杂。 美女缠身，烦恼不断。 张憧憬甚至想过，徐嘉骏百年之后，自己要不要找个庙削发为僧？ 反正自己挺有佛缘的，塞北大漠的普世庙就是一个很不错的去处，那里是一方净土，没有凡人的人，没有凡人的事，只有种不活的莲。 想到那段时间的经历，张憧憬不自觉嘴角带笑。 胡璃笑问道：“偷笑什么？” 张憧憬直言不讳道：“我在想过几十年找个庙出家去。” 胡璃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兴奋道：“出家好啊！” 纯粹只是想想的张憧憬反而愣了一下，“哪儿好？” 胡璃道：“不是有传言说佛祖割肉喂鹰吗？到时候你成了佛，也不用你割肉，就满足满足我这只小狐狸就行。” 张憧憬翻了个白眼，车子都差点摔下了悬崖。 而胡璃却笑得花枝乱颤。 他在开玩笑，她很认真哦。 481 面首 汽车行驶到一处平原时。 天上突然砸下一柄剑，生生切断了公路。 张憧憬连忙踩了刹车，但还是因为猝不及防而撞了上去。 嘎吱。 车子立马被那柄从天而降的宝剑切割开。 张憧憬和胡璃连忙开门下车，心惊肉跳地望向天际，只见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满是飞禽。 飞禽之中又有一位人族修士被团团包围，正在展开一场激烈大战。 张憧憬蹙眉道：“是我人族修士。” 胡璃嘘了一声，道：“现在妖族情况复杂，你不要再以人族修士身份自居，气息也必须全部掩盖起来，要是让他们察觉到你的身份，不但你有麻烦，我和狐族也有麻烦。” 张憧憬会心道：“放心，只要你不说，我不动手，便是尊者在前，只要不认真凝视我，也不会看穿我的身份。” 胡璃松了口气，“那就好。” 张憧憬打趣试探道：“你应该不会出卖我吧。” 胡璃也玩笑道：“看心情，你要是对我好一点，我自然不会出卖你，但你要是对我不好，就说不准哦。” 张憧憬一笑置之，“我认识的胡璃，不像一只坏妖精。” 胡璃呵呵一笑。 张憧憬举目望向天际，不用胡璃多说，他也能看得出来，妖族境内，人族修士面领着巨大危险。 天上灵光闪烁不断，也不知交手多少招，这位人族修士终于双拳难敌四手，如同他的剑一样，从天砸落。 人族修士模样年轻，但既然能与众多飞禽内妖精缠斗多时，便证明实力强大，真实年纪恐怕也不小。 他撑起身子的同时，黑压压的天空宛如塌下来一般，无数飞禽向下飞来。 人族修士欲扶摇上青天。 却陷入了十面伏击，顿时不堪重负，吐出数口鲜血，再次砸向地面。 “姬昌，束手就擒吧。”一只鹤精显化人形，说道。 被他唤作姬昌的人族修士怒目怔怔道：“尔等妖禽，欺我人族修士，早晚有一天会遭受灭顶之灾的。” “休逞口舌，是你们人族修士杀我妖族在先，该遭报应的是你们。”鹤精道。 姬昌冷冷哼了一声，不做解释，显然，解释也没用。 “今日我姬昌在此立誓，若有来日，必叫你妖族鸡犬不宁。”姬昌重重说完这句话，直接一巴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显然是不想受妖族之辱。 正在这时，张憧憬秘音胡璃，胡璃出声喊道：“住手。” 可是那一掌已经劈下。 胡璃咬了咬牙，只要飞身而去，拦住姬昌自杀。 鹤精怒道：“何人？” 胡璃双眼魅惑道：“妖族，胡璃。” 鹤精立马谄笑道：“原来是狐族公主。” 美艳的胡璃让他对她的身份没有丝毫怀疑，因为整个妖族也没有比狐狸一族更大的骚气，她浑身的狐狸气味比起狐王仍有过之。 胡璃不去理会他的猥亵眼神，望向姬昌说道：“人族修士，生命来之不易，何必如此。” 姬昌冷冷看了她一眼，“少跟我装好人，我人族多少修士被你妖族所俘，受尽侮辱，你若真有本事，便不要拦着我自尽。” 胡璃气急败坏道：“我装什么了，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听呢。” 鹤精道：“公主殿下，他要死便死，拦他作甚。” 胡璃沉声道：“休要胡言。” 鹤精顿首。 胡璃轻声提醒道：“鹤道友，神妖之战尚未爆发，我妖族虽然有肃清境内人族修士的意愿，但三王都没有明确表示要诛杀人族修士，倘若神妖之战没有爆发，事后人族兴师问罪，遭殃的可是你啊。” 鹤精顺着她的话一向，也是恍然大悟，“公主所言极是。” 胡璃道：“这个人族修士很有血性，能不能想收他当面首，你能不能把他让给我？” 鹤精愣了一下。 面首！？ 心中叹息连连，早就听闻狐狸一族魅惑众生，面首无数，没想到就连狐狸一族的公主也有这个癖好，真是可惜了她一身美好。 若是非她有狐族公主的身份，鹤精真想说，人族有什么好的，我白鹤一族比人族可强多了，他们能干的事，我们干得比他更好，你有何必找人族修士当面首呢。 我就很愿意啊！ 鹤精虽然这么想，但也有自知之明，早前听闻胡璃还曾和狮王一族的师有道有过婚约，连狮王之子都不能成为她的面首，自己一只小小的鹤精怎么有那个三生之幸呢。 鹤精恭敬说道：“公主殿下既然想要，那我便成人之美，日后还望公主殿下能在鹰王面前美言几句。” 胡璃点了点头。 鹤精统领正欲率领众飞禽妖精离去，忽然注意到与胡璃并肩而立的也是人族，不禁觑眼打量，道：“公主殿下，这位是？” 胡璃挽着张憧憬的胳膊说道：“他也是我的面首。” 鹤精会意一笑，厉喝一声：“走。” 无数飞禽黑压压的掠空而去。 张憧憬这才放心走到姬昌面前，准备好心搀扶，但是姬昌却一把推开了他，冷笑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与禽兽为伍，耻辱。” 还不等张憧憬解释，胡璃就听不得他这么骂张憧憬，当然也听不得他骂自己是禽兽，没好气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歹，刚才若非是他让我救你，你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姬昌冷冷道：“我不需要一个凡人救，更不需要一只畜生救我。” 胡璃气得手指着他都哆嗦，“你……你……猪咬吕洞宾，不是好人心。”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是狗。” 姬昌听后，更是大怒，一个小小的凡人竟然敢骂自己是狗。 他欲撑起身子斩杀此人，奈何重伤不堪，一动便泄气，根本无力站起来。 张憧憬解释道：“姬道友，别激动，我只是帮她纠正一下用词错误，不是骂你。” 姬昌冷笑一声，望向胡璃，“有种你就杀了我。” 胡璃笑道：“不好意思，我还没种。” 姬昌无语，“休想让我做你的面首，我人族修士，宁死不辱。” 胡璃瞪眼道：“你想得美，还想做我面首，你也不看看你都长成啥模样了。我就是说说而已，你还真当真了。我胡璃才看不上你。” 如果说被狐狸精当做面首是辱，那么连当面首人家都嫌弃，那就是奇耻大辱了。 姬昌顿时感觉自己受辱了，自己好歹是修士，再不济长得也比那个与禽兽为伍的凡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过，姬昌却也庆幸这种奇耻大辱，毕竟他可不想在死前还被狐狸精亵渎。 姬昌道：“既然看不上，那便让我自杀。” 胡璃呵呵笑道：“你以为我想拦着你啊，是他想拦着你。” 胡璃指了指张憧憬。 姬昌瞥了张憧憬一眼，眼神不屑。 张憧憬有点无可奈何，苦笑道：“姬道友，胡璃说得对，生命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啊，蝼蚁尚且贪生，更何况你一个修炼了无数年的修士呢。” 姬昌正欲发作。 等等。 他怎么叫自己道友？ 他怎么知道自己修炼了无数年？ 凡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即便他是胡璃的面首，一个连“狗咬吕洞宾”都说不利落的妖族女修怎么可能知道人族修士的文化？ 道友这个称呼，只有人族修士彼此才会这么说。 难道他不是凡人，是修士？ 可是，他如果不是凡人的话，自己武帝境界怎么在他身上看不到半分修士气机？ 姬昌问道：“你究竟是谁。” 张憧憬淡淡一笑，抱拳道：“在下张憧憬，庆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授伯阳老大之命，来妖族查探殷小夜死亡真相。” 姬昌震惊道：“你是张憧憬？” 张憧憬笑道：“我长得不像吗？” 姬昌又问道：“可是去年在仙班大点中位列第一的张憧憬？” 张憧憬点头道：“正是。” 姬昌更怒，人族与妖族大战在即，堂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居然与狐狸一族为伍。 这不是神仙管理局和人族修士的叛徒吗？ 还查真想！唬谁呢！ 还用查吗？ 摆明了就是妖族有意要掀起这场神妖之战。 姬昌沉声道：“今日我若不死，必为人族雪耻。” 张憧憬白眼道：“干嘛，你还想杀我不成？” 姬昌直言不讳道：“杀的就是人族败类。” 张憧憬无奈一笑：“要杀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 姬昌冷哼后沉默。 张憧憬从方寸戒里取出一粒丹药，递给姬昌。 姬昌不理。 张憧憬笑道：“别想多了，我就是想给你个机会，看你能不能杀我，这不是毒药，只是一些疗伤的要，你服下之后，尽管对我出手。” “你别后悔。”姬昌道。 张憧憬咧嘴一笑：“我张憧憬做事，从不后悔。” 因为后悔也没用啊，又不能时光倒流，其实他后悔的事还挺多的。 姬昌从他手中抓过丹药，服下后，药力立即生效，顿时便有力气站了起来。 过了七八分钟之后，他虚手一抓，那柄砸落在地上将汽车切割成两半的宝剑顿时接到命令，飞入他的手中。 姬昌仗剑道：“受死！” 482 林中酒香 话落即一剑。 没有什么江湖道义上的罗里吧嗦。 显然，姬昌这些日子在妖族境内的遭遇并不好受，要不然也不至于让一个礼仪之族的正道剑修如此愤愤不平要拔剑锄奸。 一剑白茫茫。 杀气纵横。 然而，张憧憬却是波澜不惊，也没还手，只是心神所至之后，便有一副黄金般的战甲覆盖住全身。 正是蛟龙战甲。 经过玄真子的改造，头盔部分已经没有瑕疵，该露的都露出来了，只是想必全覆盖型的战甲，无疑脸上是一大弱点。 姬昌剑气先至，还未触及到蛟龙战甲本身便已经支离破碎，而后三尺长剑紧随其后，刺向张憧憬的胸口处。 哐当一声。 剑尖与战甲碰撞再一起，四周掀起一瞬间的狂风。 俩人发丝都向后飘荡。 胡璃只是暗暗压住裙摆。 “不愧是蛟龙鳞片打造，武帝境一剑毫发未损。”张憧憬心道，实验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玩下去了，微微以一挺胸，那柄轻易将汽车切割成两半的宝剑竟然寸寸蹦毁。 然后姬昌整个人也倒飞而出。 这还是仅仅只是凭借蛟龙战甲的威势，倘若在搭配上张憧憬的功法，便是尊者境界兴许也有一战之力，最不济，也能全身而退。 张憧憬感到很满足，不用修炼实力就能提升，这种好事哪里找去啊！ 张憧憬放开心神，蛟龙战甲又消失不见，他缓缓走向倒在地上的姬昌，微笑道：“姬道友，抱歉，我拿你坐了个实验，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再重申一次，我真的是授伯阳老大之命来解决这次神妖纷争的。” 姬昌微微蹙眉。 他看张憧憬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 可是，他明明跟狐族公主厮混在一起。 这又作何解释？ 张憧憬从怀中取出一张任命令，正是伯阳老大传真给他的。 “议和使者”这四个大字十分醒目。 万般解释，都敌不过一纸任命状。 姬昌还有些疑惑道：“你真是伯阳派来的？” 张憧憬笑道：“正儿八经的尊使，你若不信，回头咱们离开了澜沧市，你去镇山市打听打听，就知道本座有没有骗你了。” 姬昌道：“既是代表我人族修士而来，为何又与狐族厮混在一起？” 张憧憬没好气道：“道友，我是来议和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若是跟妖族没点关系，我凭什么议和？” 姬昌皱眉深思，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 姬昌说道：“据我所知，澜沧城外有妖族布下的阵法，你是怎么进来的？靠她？” 他望了望胡璃。 后者摇头道，“跟我可没关系。” 张憧憬淡淡说道：“本座自有法子，出城的时候，你自会知晓。现在本座有大事要去办，你可愿助我？” 姬昌沉思道：“倘若你真是代表人族修士而来，我自会助你，但你真的是吗？” 张憧憬无奈问道：“你还怀疑我？” 姬昌不可置否，问道：“你和这只狐狸精是什么关系？” 张憧憬看了胡璃一眼，直言道：“就是几年前跟他结过一次婚，但是没扯证，我和她纯粹就是朋友关系。我都这么诚实了，你总该信了吧。” 姬昌震惊，“你和她结过婚？” 张憧憬撇了撇嘴，叹息道：“没办法呀，那时候被人追杀，你知道的，京北陈家，我是被迫的，你懂吧。” 姬昌咧了咧嘴角，不去在意这些小事，轻声问道：“听你的口气，神仙管理局的意思是要和？” 张憧憬摊开手笑道：“不和难道真打？” 姬昌道：“妖族修士欺我人族修士就这么算了？” 张憧憬无奈道：“谁让人家有理由呢，咱要是又理由，打回来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掀起神妖大战真没必要，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整个人间想想，现在地球已经不堪重负。” 说到这里，张憧憬想了想，跟一个没啥科学观念的修士讨论地球问题无异于对牛弹琴，姬昌也确实一头雾水，地球怎么就不堪重负了？ 张憧憬笑道：“算了，跟你扯那些高深的学问你估计也听不懂，总而言之就一句话，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这些自诩伟岸的修为目光应该放长远一点，人间说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们就是这些神明，总不能为了我们的一口气不松快，就让整个人间陪葬吧。” “为了人间正义，我辈修士必须肩负起天下太平的使命。” 姬昌沉声道：“你说得似乎很有道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妖族也好魔族也罢，都极难教坏，要想和平，就只能以战止战。” 张憧憬没好气道：“冤冤相报何时了，道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经历过，越是被人压制得惨，压制得久，反哺起来也就越恐怖。以战止战是下下之策，当然了，我们既然是修士，难免要动手动脚，个人比拼也就罢了，两族争斗其实不过是打着扬眉吐气的名号为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打江山而已。你去没去过江南？那边就挺好的，宗门争斗也好，修士大战也罢，都讲道理，虽然道理往往讲不通，但总归都是在讲道理，这次讲不通或者是打输了不服气，下次再来，这才是我们修士应该达到的和平，不是为了打架，而是为了和平和打架。” “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也得有道理，要是人人都不讲道理，这世界得乱成什么样？现在是妖族死了探长，咱们人族理亏，道理不在我们这边，但我们也不能蛮不讲理，我们要争那个理，就得把这件事查得个一清二楚。” “到时候占了理了，咱们在动手约一架出气，那才叫扬眉吐气，那才叫人间正义。”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张憧憬罗里吧嗦说了一通，其实也是因为之前姬昌误会他是人族叛徒那种义愤填膺的感觉，让他觉得姬昌心中是有正义的，所以他才跟他扯这些有的没的，要是唤作京北那一茬子人，他还懒得浪费口水呢。 瞅啥？再瞅削你，这就是北方人的理。 天底下的道理有很多，但并不是每一句话都适合每一个人，而是要在合适的场景对合适的人说合适的道理。 就好比此时，姬昌被张憧憬这么一忽悠，也不知是真听懂了，还是不懂装懂，反正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姬昌抱拳说道：“散修姬昌，受教了。” 张憧憬嘿嘿一笑，扶住他的抱拳双手，“这就对了嘛，万事和为贵，和气才能生财，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咱们不用圣人的道德标榜自己，但求心安，倘若最后查出殷小夜之死确实是咱们人族修士干的，那也没办法，人家妖族要借此事大做文章，那我们也不能退却，只能堂堂正正的打一架。倘若殷小夜的死因另有玄机，那我们干嘛要背这个锅。” 姬昌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我听你的。” 有道理个屁，还不是我话多，能忽悠，你又好忽悠。 当然了，这也是人间正义呐！ 张憧憬扶起姬昌，从仙宫戒里取出一柄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宝剑递给姬昌说道：“姬道友，方才因为我个人原因毁了你一柄剑，这是赔你的。” 姬昌摇头道：“不用。” 张憧憬塞进他手里说道：“给你就拿着，本座不喜欢欠人情，况且还有事情要你帮忙。” 姬昌终于不再犹豫，心安理得的收下了这柄宝剑。 他其实第一眼看到这柄宝剑就心动了，他只是在担心，张憧憬一出手就是这种上品法剑，是不是要收买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他收买自己也只是为了人间正义而已，所以他觉得收下这份见面礼也没什么关系。 张憧憬轻声说道：“姬道友，胡璃是狐族公主，也是我朋友，日后还请你莫要一口一个畜生，咱们人族是礼仪之族，说出去丢脸。” 姬昌抱剑道：“尊使说得有道理。” 张憧憬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还要一起走一段路，你不打算跟她打个招呼吗？” 姬昌会意，盯了胡璃一眼，静下心来一看，才觉得勾魂夺魄。 姬昌暗暗稳住心神，柔声道：“人族姬昌，你好，狐族公主。” 胡璃抿嘴一笑，“叫我胡璃就行。” 姬昌心道这女子温柔起来真是祸国殃民，张道友居然能和她只做朋友，这心可真够大的。 姬昌刻意收敛眼神，他不敢多瞧一眼胡璃，因为胡璃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媚意，对于人族，对于男人来说，都是在太致命了。 张憧憬问道：“姬道友，殷小夜之死，你知道多少？” 姬昌平心静气道：“其实我知道得也不多，我们是在接到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传来的消息之后才开始调查的，可是也就在那几天，妖族开始围捕我人族修士，如今整个妖族境内，凡是现身的人族修士，几乎都已经被抓了，一些避世的也不敢轻易出头。” 张憧憬沉思道：“看来情况不是很乐观啊。” 姬昌点头道：“是很糟糕。不过，也不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憧憬欣然道：“什么消息？” 姬昌瞅了胡璃一眼，欲言又止。 胡璃自个儿走远了些。 张憧憬笑道：“说吧，没关系，胡璃要是泄露消息，那也只能怪我有眼无珠。” 老远就听见的胡璃笑嘻嘻道：“哥哥，我不会背叛你的。” 张憧憬笑了笑。 姬昌这才说道：“我有一位朋友在被抓前曾千里传音告诉我，他找到一个可能是殷小夜出事的地方，只是还没来得及确认就被妖修抓走了。” 张憧憬追问道：“什么地方？” 姬昌遥遥指了指前方，“就在三百里之外的一处密林中有打斗的痕迹，只不过现在已经被妖族团团包围了，我就是偷偷进去查看才被追杀的。”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然后朝胡璃招了招手。 胡璃笑嘻嘻走了过来，“是不是又要找我帮忙？” 张憧憬直言道：“你的地盘，当然得靠你。姬昌说了，前方三百米之外有一处密林中有打斗的痕迹，可能是殷小夜出事的地方，但以我们人族的身份，恐怕还没靠近就被撵走或者直接抓了。” 胡璃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张憧憬笑道：“很简单。你不是狐族的公主吗，关心关心家国大事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吧。至于我和姬昌，就按照你刚才说的面首就不错。” 胡璃笑着说：“可以啊。” 姬昌脸色煞白，显然是给吓得。 和胡璃做敌人他可以道心不乱，但化敌为友之后情绪就不一样了，面对如此娇滴滴的美人，他很怕自己会失礼啊！ 但还好，胡璃又补充了一句话，“不过，我现在只喜欢你这个面首，我可不对他那样。” 张憧憬龇牙道：“其实姬道友人品很不错的，长得也比我好看，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姬昌脸色更白。 胡璃摇头道：“我只喜欢你。” 张憧憬面对这样的告白表示很无奈，招呼了一声走，然后便率先往前走去。 姬昌紧随其后。 胡璃啧啧一笑，也跟上。 张憧憬暂时没给姬昌服用匿仙丹隐藏修士气机，因为他在妖族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如果被抓他的人看见他突然没了修士气机，反倒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会牵连到张憧憬。 与此如此，还不如就让他以胡璃面首的身份自居。 途中，张憧憬说道：“姬昌，我不方便叫你道友，就这么称呼了。” 姬昌无所谓嗯了一声。 张憧憬又道：“我的身份和目的需要保密，但是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了，所以你只能以胡璃面首的身份自居，倘若有妖族或者被其它人族修士误会，你得忍一下这个叛徒身份。” 姬昌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轻重。” 张憧憬这才放心。 三百里的距离说远不远，一飞就过去了，说近也不近，张憧憬不能施展功法，步行也就走了一天一夜而已。 第二天的暮色中，密林外站着约莫上百名妖族化形修士。 天空还盘旋着无数飞禽监视着四周。 林中花草树木，凡上百年者，皆为妖族眼睛。 密林外一公里处，张憧憬几人停下来歇了歇。 天空有一只大雁掠过。 张憧憬故作劳累捶了捶腿，轻声说道：“从距离密林十公里处我们就已经在妖族的监视之中，接下来我们的谈话都必须要以秘音的方式进行，以免被人察觉。” 姬昌点了点头。 胡璃调侃道：“那我跟你说情话秘音不？” 张憧憬无语道：“什么情话。” 胡璃一本正经道：“你不是我面首吗？我得调戏你呀。”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 姬昌偷着笑，却一眼也不敢看胡璃，他可没有张憧憬那份心性，怕一看见胡璃笑，就魂儿都没了。 突然，胡璃一下子靠在张憧憬的胳膊上，张憧憬下意识浑身一颤，准备推开她，结果她轻轻秘音了一句，“刚才旁边有只百年蚂蚱跳过去。” 张憧憬还真没动。 胡璃占了老半天便宜之后，张憧憬才后知后觉的想到百年蚂蚱得多么大一只啊，自己能看不见？ 敢情是被胡璃骗了。 “你骗我。”张憧憬推开她说道。 “你又不吃亏，得了便宜还卖丑。”胡璃撇嘴道。 “乖。”张憧憬纠正道。 “谢谢夸奖，我知道我很乖。”胡璃道。 靠！ 被套路了。 张憧憬心里头郁闷呐，以前都是自己套路别人，但是在狐狸精面前，就反着来了。 姬昌正声说道：“现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 张憧憬没好气道：“听见没，你再这样，姬昌就要对我拔剑相向了。” 胡璃嘟了嘟嘴，然后望向姬昌，抛了几个媚眼。 姬昌心神动荡，仿佛被人打了一掌，踉踉跄跄站起身，“我们还是快走吧。” 张憧憬扑哧一笑。 这位心怀正义的剑修其实也还挺可爱的。 张憧憬起身跟上，胡璃死活要挽着他胳膊，说是狐狸一族对面首都这样的，张憧憬也不知道啊，就只能顺着她的话做了。 胡璃心中美美哒。 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要是时间能够多一些，说不定就能名正言顺的跟他睡觉了。 怀着或美好、或忐忑、或慌张的心情，众人缓缓走到了密林外。 准备进去之时，顿时便有一位妖修拦住去路，“站住。” 张憧憬和姬昌都不说话，胡璃站出来说道：“我是狐族公主胡璃，这里出什么事了？” 听闻是狐族的公主殿下，这位妖修立马躬了躬身子，“参见公主殿下。” 胡璃不动声色，重复问道：“这里为何有这么多妖族修士聚集？” 妖修犹豫。 胡璃加重语气说道：“难不成你们是在聚众闹事？” 妖修连忙道：“启禀公主殿下，我们也不知道这里出什么事了，我们只是奉命看守此地，还请公主殿下莫要为难我们。” 胡璃皱眉道：“奉命看守，奉谁的命？” 妖修为难道：“公主殿下……” 胡璃沉声道：“说。” 妖修说道：“是狮族殿下。” 胡璃蹙眉道：“师有道？” 妖修点头。 胡璃呼出一口气，这下可有些麻烦了，师有道可是认识张憧憬的，要是被他知道张憧憬来了妖族，还是来查探殷小夜死因的人族修士，那张憧憬可就别想走出妖族了。 胡璃秘音道：“哥哥，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张憧憬回答道：“不行，我们得进去，你跟他说说，让他带我们见师有道，我自有办法说服他。” 胡璃强调道：“可他是狮王之子，凡是必定以妖族利益为先，不会听你话的。” 张憧憬微笑道：“既来之则安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想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会喜欢的。” 胡璃叹了口气。 切断秘音后，胡璃又才对那位拦路妖修说道：“我怀疑你在说谎，带我去见师有道。” 妖修无奈，人家可是狐族公主殿下，虽然现在妖族掌权的是狮王鹰王虎王，但是狐王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里距离狐狸老巢澜沧城不过几百里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他连强龙都不是，顶多就是一只小小的豹子精。 豹子精妖修无奈伸手请进。 胡璃大步前行，张憧憬和姬昌跟上时却被拦路。 豹子精妖修说道：“公主殿下，你可以跟我进去见狮族殿下，但是他们不行。” 胡璃道：“他们是我的面首，为什么不行。” 豹子精说道：“可他们毕竟是人，殿下早就交待过，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入密林。” 胡璃强调道：“他们虽然是人，但也是我的面首，是我胡璃的人，不是外人，知道不？” 豹子精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再说不行还是再说不知道。 反正就是不让进。 胡璃气急败坏道：“敢拦我的路，你想死不成？” 豹子精慌张却不退缩，“公主殿下，你今天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进去。” 胡璃冷笑道：“看来你是真想死。” 豹子精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说道：“请公主殿下给个痛快的。” 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胡璃给气笑了。 张憧憬给胡璃丢了个眼神，然后对豹子精妖修说道：“这位朋友，你好，我是和师有道是朋友，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去跟他通报一声，就说狐族女婿请见，问他见不见。他若不见，我便不进去了。” 豹子精瞅了瞅这个丑不拉几的人类，心中也是暗道，公主殿下长得这么美，怎么找的面首这么丑？ 还狐族女婿呢，就你也配？ 见豹子精走神，胡璃怒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通报。” 豹子精这才收回心神，忙不迭地吩咐其它妖精看好这两个人类，然后自己化形豹子，掠入丛林之中。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的样子，豹子精飞速返回，然后屁颠屁颠带着张憧憬一行人进入密林去见师有道去了。 尚未见其人，步入密林幽深处，张憧憬首先便已经嗅到一缕酒香。 483 蛛丝马迹 此间师有道手里拎着一坛西地独有的青稞美酒豪饮着。 显然，殷小夜的突然离世，让他这个当大哥的心情很不好。 “殿下，人来了。”豹子精说道。 师有道点了点头，然后望向张憧憬三人，眼神犹豫。 豹子精自个儿悄然离去。 张憧憬走到师有道面前说道：“师道友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师有道冷哼一声，“换你兄弟死了，你能高兴？” 张憧憬平静道：“确实高兴不起来。” 师有道坐在石头上，放下酒坛子，瞥了眼他们，语气不善道：“如今妖族境内大肆追捕人族修士，你还敢来见我，就不怕我一声令下，拿你开刀？” 张憧憬笑道：“怕啊，当然怕了，我很惜命的。不过，想必你也知道我如今的身份。” 师有道不可置否道：“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好大的官威。” 张憧憬苦笑道：“不过是给人打工的罢了，若非是飞来不可，我还真不太想来你们这个地儿。既然你肯见我，那我便开门见山了。” 师有道不语。 张憧憬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人族修士并不想跟你们妖族开战，所以伯阳老大派我来维护和平，话说得有点冠冕堂皇，但是事实。殷小夜死得很突兀，你这个当大哥的应该也在找杀害他的真正凶手，撇开神妖之战不谈，至少我们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志同道合的。怎么样，师道友有没有兴趣跟我合作一番？” 师有道不禁想起几年前大雪山上张憧憬坑杀京北陈家修士的血腥一幕，直言道：“与你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张憧憬淡淡说道：“师道友此言差矣，第一，你我之间并无私仇，第二，上次在大雪山，我也算是对你有恩。第三，我不是虎，我只是一个想安居乐业的升斗小民。” 师道友抿了抿嘴，问了一个很直白的问题，“张道友，你是狐族女婿，又是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倘若神妖开战，你会站哪边？” 张憧憬不假思索道：“为什么一定要站队，天下太平不好吗？我来是求和的，不是为了求战，如今妖族之所以大张旗鼓的兴师动众，无非就是师出有名。我如果能把杀害殷小夜的真凶的找出来，神妖之战又很大可能可以避免。当然，前提是你师有道也不想开战，或者说你也不希望你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师有道沉默片刻。 张憧憬对胡璃轻声说道：“胡璃，带你的面首玩去，我与师道友单独说会儿话。” 胡璃幽怨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招呼着姬昌这个面首转身离去。 姬昌心情复杂，一路上都不敢抬头看一眼胡璃。 这狐猸子可真他娘的勾人魂儿啊！ 张憧憬走到师有道身边，瞥了眼石头旁边的几个酒坛，然后也坐了下来，视线望向密林深处。 师有道笑道：“在我看来你们人族修士都是小肚鸡肠，你就这么看着自己媳妇儿跟别人好？” 张憧憬玩笑道：“没办法，狐狸精嘛，你懂的，我招架不住。” 师有道不禁一笑。 张憧憬轻声问道：“听闻你和扈三郎殷小夜是结拜兄弟，殷小夜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扈三郎呢？” 师有道说道：“他另有要事。” 张憧憬点了点头，拎起酒坛子打量了几眼，笑道：“都喝了这么多坛了，一点醉意都没有，不知是青稞酒不醉人，还是喝酒的人心理装着事，想醉醉不过去？” 师有道从他手中抢过酒坛，大饮一口，又横袖擦了擦嘴角酒渍，神色复杂。 沉默片刻后，师有道忽然望向张憧憬问了一个奇怪问题。 “张道友，家国天下，兄弟情义，在你们人族心中，什么更重一些？” 张憧憬略作沉思，“别人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对于我张憧憬来说，家国天下是顺道之举，兄弟情义，儿女情长大概都比那些重要，倘若有什么事让我向往的生活受到了威胁，那么我便踏平那些事。只是不巧，这次的事情，正好撞上了民族大义，我为小家守大家，心安理得。” 师有道侧脸望向这个自私之人，笑道：“那如果是小家撞上了大家呢？” 张憧憬反问道：“真想听我说实话？” 师有道点头道：“当然。” 张憧憬也没多想什么，直截了当道：“我张憧憬可不是什么圣人，家国天下，总归是家在前，国在后，天下最末。我若连小家都守不住，又何谈守大家，为天下人请命？我是个很惜命的人，倘若有一天人间浩劫，我估计我真正愿意做的也就是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只要别人不触及我的底线，我便可以笑看风云。” 师有道说道：“但是据我所知，你的一亩三分地很大。” 张憧憬苦笑连连。 有些事，往往事与愿违。 他虽然现在嘴上说得很自私，但是真的人间浩劫了，他的牵挂的以某三分地还真不少。 在京北有曹家姐妹，以及魏老头和魏茵小妹子，在江南有杨七林雨棠陆飘飘，在东山峻岭有小姑娘，在云岚蝶谷有沐萧萧，在青城山有剑宗，在澜沧市有一只甩不掉的小狐狸，在庆市就更不用说，这些都是他的心头肉。 倘若真的人间浩劫来临了，他要守着这些地方，跟守着整个天下又有多大区别？ 民族大义，不是他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也许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他不是大侠，他只想做一个像青衫剑仙那样在天地间自由来去的高人。 只不过，他的追求又和青衫剑仙略有不同。 青衫剑仙醉心剑道，而他一开始是图个逍遥，后来便是图一份安宁了。 想看着徐嘉骏慢慢变老，想看着张兮兮一天天长大。 这些便是他今后人生的全部。 至于什么妖魔鬼怪作乱，他都是能不管就不管，即便是管了，也是赶鸭子上架的，绝对不是心甘情愿。 自私吧！ 是挺自私的。 但是偏偏他所做的任何一件事，看起来又都那么有大侠气概，对小提莫慷慨铺道，对丁佳尽释前嫌，就连对京北陈家，他也总是想着止戈，对神妖之战，还孤身犯险。 看起来他是不是很大仁大义？ 不，他只是不希望有什么人什么事打扰到自己的天伦之乐而已。 张憧憬收敛心神，“师道友，我从来不相信什么人间正道，我相信的只有心中那份情，倘若自己都没法做到问心无愧，又何谈面对天下人。” “所谓神妖之战，无非也就是争个一亩三分修炼地而已，妖族疆域灵气比起中原，比起东山峻岭，都逊色不少。但即便是妖族真的打进中原了，霸占了京北城，掠夺了富饶的江南，又能如何？把所有人族赶到蛮荒之地？你们妖族撑得起这个天下吗？没有人的地方，还叫人间吗？” 师道友神色变换，如女子翻脸，阴晴不定。 他忽然豁然开朗，站起身，“张道友，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师某受教了。” 张憧憬笑道：“所以你的选择是？” 师有道笑道：“我没有选择，妖族跟不跟人族开阵，我做不了主。但是我师有道的兄弟绝对不能含冤莫白，你说得对，但求无愧于心。” 张憧憬点了点头，“也好，总归不是太坏的结果。” 师有道伸出手说道：“张道友，你我之间，勉强也算朋友吧，这次能不能合作愉快？” 张憧憬也伸出手，“尽力而为。” 师有道笑道：“尽力而为。倘若日后沙场相见，你死我活也不必手下留情。” 张憧憬道：“放心，我很惜命。” 双掌紧握。 一人以神仙管理局橘长的身份，一人以殷小夜兄弟的身份，决意要对殷小夜之死展开调查。 张憧憬坐下来喝了一口青稞酒，问道：“听闻密林中有打斗痕迹，你已经来了这么久了，可有收获？” 师有道摇了摇头，“没有。” 张憧憬蹙眉，“没有？” 师有道解释道：“准确的说是我不知道。因为我压根就没去看过，父亲给我的指令是让我看好这里，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张憧憬说道：“这就是你借酒消愁的原因吧，一方面外界传言说殷小夜是人族修士查的，一方面你父亲的做法让你感到很奇怪，你不敢去查，你怕查出些不该让自己知道的事实。没关系，人就是这样，总是矛盾的。” 师有道苦笑道：“可我不是人啊。” 张憧憬笑道：“人的界定不是没有那么狭隘，有的人长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却猪狗不如，有的人长得四不像，却有一个人道心。在我眼中，你现在就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 师有道挠了挠头，这话听着还挺有哲理？ 张憧憬伸手道：“师道友，请吧。” 师有道笑了笑，被忽悠得晕头转向。 “跟我来。”师有道转身走进密林更深处。 张憧憬大声喊道：“胡璃。” 某人这时笑得花枝乱颤，某人这时面红耳赤。 显然，某人被某姑娘撩得苦不堪言。 四人一起来到密林深处。 师有道指着前方一出巨坑，说道：“就是这里了。” 张憧憬望了望巨坑，然后举目四望，说道：“这里确实是发生过一场大战，巨坑之中有一道泥印像鹰，且坑中有血迹，如果殷小夜真的是在这里出事的，那么那个印应该就是他被人从天上打落所至，林中树干上也有些许剑痕，树叶有的被削去一半，杀他的人应该是剑修。” 师有道蹙眉道：“真是剑修所为？” 张憧憬冷静道：“是剑修，但未必是我人族修士，妖族修士中也有不少练剑的，我记得你好像就是吧。” 师有道怒道：“你怀疑我？” 张憧憬轻声道：“别急，我就是打个比方。” 师有道沉声说道：“我妖族修士虽然也有剑修，但为数不多，而且参差不齐，能以剑道杀殷小夜的更是屈指可数，不像你们人族修士，大多都精修剑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点了点头，“从概率上来说，人族修士所为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一些。” “概率？”师有道懵逼。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张憧憬叹了口气，思忖道：“抛开别的不谈，从现场情况来看，杀害殷小夜的是剑修无疑，但是人族剑修还是妖族剑修，还有待查证。” 张憧憬问道：“师道友，殷小夜生前可有与人族剑修结怨？” 师有道没好气道：“我二弟是妖怪管理局探长，结怨的人族修士可就多了。” 张憧憬追说道：“最近的，结仇最深。” 师有道微微沉思，说道：“对了，我记得去年曾有一名剑修醉酒闹事，被殷小夜抓进妖怪管理局关了半个月，时候那人还放言说要报仇来着。” 张憧憬心思一沉。 莫非真是人族修士？ 若是如此，恐怕这场神妖之战还真的难以劝和了。 张憧憬又问道：“可有那位剑修的消息？” 师有道点头道：“有，就在栖凤山万妖大阵之中。” 张憧憬蹙眉道：“他被抓了？” 师有道点头道：“这段时间我妖族境内的人族修士大多都以被捕，全部关于栖凤山大阵之中。”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深思。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族剑修所为，他连殷小夜都能杀，会这么轻易被抓吗？ 张憧憬轻声道：“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师有道说道：“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你去的话可能会很危险。” 张憧憬淡淡笑道：“无妨，只要没有尊者境之上的人坐镇，我就还勉强应付得过来。” 听到张憧憬这么一说，师有道心中惊讶不已。 去年听说张憧憬在六十年一次的仙班大点中力挫群雄，拔得头筹已经是让他很惊讶，今日又听说他连尊者都能应付，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过，转念一想，张憧憬在大雪山得到了仙宫，仙宫之中宝物无数，还有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这类奇珍异宝。 只想稍加利用，修为提升确实很容易。 所以师有道也只是暗暗感慨了一下，只可惜当年自己实力不济，没能抢下炼丹炉。 如果他知道，张憧憬压根就没仔细研究过仙宫戒里的宝贝，他估计更加哭笑不得，张憧憬现在这身本事，都是一点一点自己挣来的，包括那副蛟龙战甲在内，要不是他斩了蛟龙，也不会有能跟尊者对抗的实力。 不过，张憧憬这段时间修炼确实十分怠慢，三五天也不怎么修行一次，有时间都陪老婆孩子去了。 要是勤加修炼的话，现在的实力还会更恐怖。 这就印证了那句话，天才不努力还是天才，天才要是努力了，这是上就没有天才了。 放眼天下，短短五年之间便能达到天师境，能与尊者战的人，有几人？ 便是当年的青衫剑仙恐怕也没有这份能耐吧。 倒是张憧憬新收的徒弟周雨露兴许五年后可以见到些风采，她的寒脉虽然比不上张憧憬得天独厚的大气运，但修行体质当真是世间罕见，就连扁草都是这么说的。 师有道严肃道：“张憧憬，去栖凤山可以，但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先说清楚，免得你日后怪我不仗义。” 张憧憬会心道：“放心，倘若我不小心被某个妖族大能识破了，你不必出手帮我。” 师有道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虽然答应与你合作调查殷小夜的死因，但这并不代表我背叛了妖族，倘若小夜死因查清楚了，真是你人族修士所为，我也必将全力支持神妖开战，届时你若不已狐族女婿的身份自居，我们便自能兵戎相见。” 张憧憬笑道：“放心，打不起来的。” 说是这么说，其实张憧憬心里也很没底。 真相究竟如何，还要查了才知道。 尤其是狮王让师有道看守这处密林，却不让他找结果，就很值得深思。 张憧憬始终觉得，人族修士都是爱面子的，那名剑修之所以和殷小夜结仇，无非是因为剑修感觉自己没面子，才故意放的狠话，但放狠话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即便是真的做了，也应该不会做的这么悄无声息，毕竟他要找的是面子，不是真的要杀妖。 但是就目前来看，那名剑修的嫌疑确实是最大的。 姬昌轻轻突然秘音道：“张道友，我们真的要去栖凤山？” “怎么，你怕了？”张憧憬道。 “怕我当然不怕，可万一殷小夜真是死于我人族修士手中，我们的身份若是被识破，妖族那我们开刀，那神妖之战就真的没法避免了，我们做这么多，还赔了性命，岂不是很亏？”姬昌道。 “你这会儿想起亏了，当初被妖修追杀到自杀的时候，怎么没觉得亏？”张憧憬道。 “那不一样。”姬昌道。 “姬道友，这世上哪有只赚不赔的买卖，高风险也就意味着高利润，以你我二人之躯，赌一赌天下太平，我觉得还是很值得的，况且，你说的是最坏的情况，我们未必会走到那一步。这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吧。”张憧憬道。 “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有些事情，倘若你不做，我不做，人人都不做，那就真的只能打一仗了。”姬昌感慨道。 “姬道友最近略有所悟啊！”张憧憬笑道。 “都是因为张道友通透，若非你昨日与我讲了一通道理，恐怕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还有机会为人族大义现身。”姬昌郑重说道：“张道友，倘若今后天下太平，请受我姬昌一拜。” “应该是你受我一拜才对。” 俩人秘音恭维着。 这大概就是张憧憬之前和师有道谈话不想让他们听见的原因吧。 姬昌要是知道张憧憬那么自私，估计就不会想拜一拜了。 切断秘音后，张憧憬望向胡璃，“胡璃，我们与师道友一同去栖凤山，你就打道回府吧。” 胡璃果断摇头道：“不行，我要跟你一起，你们一个是我的夫婿，一个是我的面首，万一被抓了，我还得受到牵连，我得去保护你们。” 张憧憬秘音道：“我是为你好。” 胡璃哼哼道：“我才不信，你就是想甩掉我，门都没有。” 张憧憬语重心长道：“胡璃，我真的是为你好，我和姬昌虽然名义上跟你有关系，如果我们真的出了事，只要你不在栖凤山，就有的是理由推脱。但若你在，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届时不但你有麻烦，就连你们狐族都要背上一个叛徒的罪名，这些你想过吗？” 胡璃想也不想道：“原来你为我想了这么多啊！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张憧憬不耐烦道：“你怎么就分不清轻重呢！” 胡璃笑了笑，“我分得清啊！” 张憧憬无奈道：“这样吧，我答应你，只要我能从栖凤山回来，一定去澜沧城找你，行不行？” 胡璃毫不犹豫道：“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行，我已经决定了，你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除非你把我杀了，不然我这辈子就是你的人，我自己的幸福，我要自己抓住，至于你说的那些万一，我也想好了，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实在不行，我就脱离妖族，做你们人族的媳妇儿，这样狐族就不会受到牵连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张憧憬道。 “是你想得太复杂了。” 胡璃笑了笑，直接切断秘音，不给张憧憬继续忽悠的机会，转头对师有道说道：“走，去栖凤山。” 师有道点了点头，立即招呼豹子精镇守密林，并且不得泄露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碍于张憧憬不能暴露人族修士的身份，众人只好开车去栖凤山。 …… 清晨中。 张憧憬几人下了车，举目望向那座困住人族修士的栖凤山。 山间林雾萦绕，灵气充沛，乃是妖族境内为数不多的灵山之一。 据传妖族境内唯一一个宗门妖宗便是建在此山之中，想来那万妖大阵便是出自妖宗之手。 一只雄鹰飞掠而至。 484 栖凤山，行路难 在妖族境内，除了家族之外，便只有一座宗门。 妖宗！ 无种族之分，无高低贵贱，乃是除了在妖怪管理局任职之外，寻常妖修最理想的出头之地。 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便能当上山主。 如今妖宗之内便有十二位至少是天师境的山主。 其宗主境界传言更是妖圣境界，乃是妖族屈指可数的高手之一。 只不过妖圣闭关悟道多年，如今栖凤山全然由十二位山主全权主事，受妖怪管理局管辖。 …… 因为如今时局动荡的缘故，栖凤山下设有路卡。 张憧憬几人步行至此，便被一拳妖宗守山妖精拦住去路。 “外人不得进入栖凤山。” 显然，这位拦路小妖有些孤陋寡闻，连狮王独子师有道都不认识。 其中还有几个眼尖的瞥见这行人中有位堪称祸水级的美女，一个个眼珠子瞪得滚圆滚圆，鼻息间又难免嗅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骚气，却分不清哪是狐狸精与生俱来的气息。 张憧憬秘音调侃了一句胡璃，说是她勾勾手指头，说不定这群没什么定力的小妖精就亲自领路让我们上山了。 胡璃幽怨瞪了他一眼，还没好气的说了句，你就这么喜欢带绿帽子啊！ 搞得张憧憬哭笑不得。 虽然自己对胡璃没啥意思吧，但她说得有道理啊，她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媳妇，要是被别人那啥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过不去的。 所以玩笑归玩笑，张憧憬其实还是很不想真的看见那一幕的。 师有道挺身向前，对那位拦路小妖说道：“我是狮王一族师有道。” 众位拦路小妖听到这句话，无不震惊，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先恭维了一声，“原来是世子殿下。” “世子”二字乃是从人族王侯世家学习而来，显然这些个小妖还有那么点文化水平。 师有道对这声“世子殿下”没啥特殊感觉，直截了当指着胡璃说道：“这位是狐族的公主胡璃。” 众位小妖闻言，心中又是惊骇，又是感慨。 原来是狐族公主，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 今儿是吹了什么风，怎么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都来咱们栖凤山了？ 众小妖心中彷徨。 师有道继续说道：“其余二人，皆为人族。” 话说到这里，众位小妖都神色一凝，如临大敌的感觉。 但是当他们听到师有道介绍完，那二位人族都是公主殿下的面首之后，心中就悲喜交加了。 悲哀的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么漂亮的公主殿下居然找了人族当面首，却不找同气连枝的妖族，真可惜啊！ 喜悦的是，这也变向证明了妖族逐渐强大起来了，连人族都沦落成了妖族的附属品。 “不知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来栖凤山作甚？” 一名小妖说道。 “自是上山，岂容你多问，速速让路。”师有道沉声道。 “这……” 众小妖为难，有妖斗胆说道：“启禀殿下，没有山主和妖怪管理局的调令，我们不能让任何人上山。” 师有道没好气道：“妖怪管理局橘长就是我爸，你跟我要调令？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嘶…… 众位小妖闻言后不禁有点头皮发麻。 是啊，世子殿下乃是狮王独子，以后妖怪管理局乃至整个妖族都是要归他管的，真的有必要出示调令？ 一番思索后，一名小妖果断让路道：“有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上山。” 有妖带了头，其余妖精也跟着毕恭毕敬的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上山。 师有道冷冷哼了一声，这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胡璃随便丢了几个眼神，便让那些小妖们心花怒放，连拦着那两名人族修士上山的正事都给忘了。 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们才开始后知后觉。 “哥，刚才是不是有两个人族也上山了来着？” “是啊。” “可是师橘长不是下令说无论任何情况都不能让人族登山吗？” 结果这位质疑的妖，立马就被另外一名妖拍了拍脑瓜子，“你傻啊，世子殿下是任何情况吗？” 那妖才恍然大悟。 也是，以后整个妖族都要听世子殿下的，他的命令便等同于师长岭的命令，他要带人登山，谁敢拦着？ 很快，这些小妖们就释怀，然后一本正经地站岗，其实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胡璃的曼妙身影。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调侃了一句狐族公主的身材和容貌。 然后一群妖精就凑在一起如同屌丝般研究女神的三围曲线，陷入了重大yy事件中。 …… 恰好，这个时候，张憧憬正好对胡璃调侃了一句，“胡璃，你信不信，现在那群妖精肯定在议论你？” 胡璃显然不信，瞪眼道：“这有什么好议论的。” 张憧憬露出一个男人才懂的眼神递给姬昌，后者眼神规避，显然还是位害羞的修士。 张憧憬笑着吐出四个字，“男儿本色”。 当胡璃还要追问的时候，张憧憬已经不搭理她了。 张憧憬与师有道并肩而行，“师道友，早就听闻妖宗栖凤山乃是妖族第一大灵山，以前便是路过也没敢来瞧瞧，今儿有幸登山一看，委实灵气充沛，山体广袤啊！” 师有道白眼道：“你少恭维我，你们人族剑修占据的京北和江南，哪一处不必栖凤山好了千倍万倍？” 张憧憬尴尬一笑，被说破了啊！ 师有道说道：“今日我带你来了栖凤山，什么时候你带我去江南去京北走走？” 张憧憬笑说道：“江南有什么好的，成天没完没了的讲道理，讲不通也要讲，讲完了还得打，打完了又要讲，说着是讲道理，其实也是最不讲道理的地方。都说江南风景好，烟雨朦胧，是啊，听着是挺诗情画意的，以前我也跟你一样的想法，真正去看了一次才知道，天天下雨心情是多烦闷，小桥流水间全是鸡屎雅屎的味道，实在是见面不如闻名。” “再说京北，就更不是什么好地方了，江南好歹好讲道理，京北的人就不太爱将道理，瞅你不顺眼，就能动手削你，真的很没意思。” 师有道听完后愈发心驰神往，“那不是挺好的吗，走到哪儿都有架打，尤其是我听说江南出仙子，是不是真的？”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这一点，他还真没法否认。 江南道修士可以为了仙子跟人纠缠一辈子，这是整个修仙界都传遍的不争事实。 张憧憬无奈道：“好吧，看你的样子还真想去，成啊，等天下太平了，你来庆市找我，我带你去江南，去京北，前提是，万一打架的话，我可能会袖手旁观哦。” 师有道有一瞬间的出神。 他大概是联想到了去人族疆域游玩的场景。 然后他又很快收回心神，丢下一句，“以后再说吧！” 张憧憬无奈一笑。 显然，在师有道的心中，这场神妖大战可能真的会展开，而殷小夜之死，只是一个重要的导火线而已。 两族争端一旦开启，就不知道要打多久。 更不知道以妖族如今的底气到底能不能跟人族撕破脸皮打一架。 届时必定生灵涂炭。 人族还在不在，妖族还在不在，都是未知数。 所以和张憧憬一起去江南去京北玩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异想天开的事。 他向往，却不敢奢求。 师有道轻声说道：“张憧憬，这毕竟是在栖凤山，妖宗高手众多，我劝你还是少说话。” 张憧憬点头道：“话说你们这个妖宗到底有多少高手？” 师有道瞪眼道：“怎么，这就想打探军情了？” 张憧憬嘿嘿笑道：“好奇。” 师有道直言不讳道：“告诉你也无妨，妖宗至少有一位妖圣，至少有十二位天师境之上的山主，至少有一万名妖修，至少……” 张憧憬摆摆手道：“得得得，你就别给我扯什么至少了，我知道你跟我说了也不是真的，与其去猜，还不如不知道，反正就那么回事。” 师有道急眼道：“什么叫就那么回事？你看不起我们妖族第一宗门？” 张憧憬解释道：“当然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师有道哼哼道：“随口一说，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们人族的宗门有多强大啊！” 张憧憬想了想，道：“这个还真不好说。” 师有道嘀咕道：“小气。” 张憧憬苦笑道：“真不是小气，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人族宗门众多，光是京北就有八大仙门世家，江南宗门林立，群山之中也有隐士宗门，就拿我们剑宗来说吧，万年传承，就连我这个宗主都不知剑宗到底有多少底蕴，你要我说，我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啊！” 听闻此言，师有道眉头一皱，惊讶道：“你是剑宗宗主？” 张憧憬不解道：“你听说过剑宗？” “废话，剑宗谁没听过。”师有道没好气道：“可是，我记得我妖族档案中记载的剑宗宗主不是罗大龙吗？” 张憧憬愣了一下。 罗大龙，罗小虎，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一家人。 张憧憬大胆臆测道：“你说的那什么罗大龙我没听过，不过上一任剑宗宗主叫罗小虎，这倒是真的，没猜错的话，他俩应该是亲戚。” 嘶…… 师有道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年要去居于偏隅之地看来是孤陋寡闻了啊！关于人族的档案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更新了，也怪那些潜伏在神仙管理局的探子一直没有递回来过有用的消息。 罗小虎他自然也是听过的，正是罗大龙的亲弟弟。 不过，师有道还是很纳闷，几年之间张憧憬怎么就成了剑宗宗主？ 师有道沉声问道：“剑宗更换宗主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张憧憬忍俊不禁。 风声也不是没有，只是连议事殿都没传出去而已，估计到现在剑宗都还没几个弟子知道已经换了宗主。 毕竟现在名义上管事的还是罗小虎和大长老嘛。 他这个剑宗宗主纯粹就是个甩手掌柜，依照张憧憬的尿性，一年到头估计也不会去几趟青城山。 “你笑什么？” 师有道不解望向他。 张憧憬摆了摆手，“没什么，我这个宗主其实就是挂个牌，没啥实权。” 师有道撇了撇嘴。 都宗主了，还没实权，谁信啊！ 他看他肯定是不愿意说，也很识趣地没有多问。 事实上，张憧憬一点也没瞎说啊！ 只不过，不是剑宗长老们不肯放权给他，而是他不给他们放权的机会。 栖凤山步道极长。 山林间难免遇到一些盘膝而坐的妖修。 或有些睁开双眼瞥了一眼，便不以为意。 或有些眼尖的遥遥给世子殿下问一声好。 或有个不开眼的直接跳出来拦了路。 此妖提醒健壮，肤色黝黑，张憧憬通过天师境独有的天眼探知它是一只黑熊精。 黑熊精大摇大摆拦住张憧憬一行人的去路，学着人族悍匪吆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话音才刚刚说利索，便听见师有道沉声喝道：“滚开。” 黑熊精脾气也爆，“小子，怎么跟你爷爷说话的？” 师有道冷冷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妖，这只不开眼的妖已经死了。 “瞪？你再瞪一个试试？”黑熊精摩拳擦掌道。 张憧憬知道自己在栖凤山没有话语权，见师有道真有要动手打妖的意思，来忙给胡璃秘音一句。 胡璃这才站出来提醒道：“师有道，正事要紧。” 栖凤山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登山靠本事，入宗看本事，这种拦路要钱的比比皆是，谁要是眼睛尖，盯上了一位好欺负的财主，自然可以美美赚上一笔过路费，谁要是有眼无珠，冲撞了某些大人物，那也就是挨一顿揍的事情。 至于揍得狠还是不狠，全凭对方心情。 反正妖族再大肆鼓励生育，人口计划十分完善，一般来说是不会出妖命的。 起初黑熊精见到带头的师有道就觉得他器宇轩昂，本来是不打算招惹的，可是当他看见那后边两个瘦瘦小小的人以及胡璃的美貌之后，他就忍不住跳出来嘚瑟嘚瑟了，要是能博得美人喜欢，就是血赚。 万一真的不小心惹到了不该惹的人，无非就是被揍一顿，它想着自己皮糙肉厚，还是不吃亏的。 师有道收敛心神，不屑道：“多少钱？” 黑熊精开门见山道：“谈钱多肤浅，这世上比钱还美好的事多了去了，比如眼前这位美女。” “嗨！”黑熊精一边说，一边朝胡璃招了招手。 “原来是红颜祸水啊！”张憧憬轻轻嘀咕道。 胡璃嘴角微微裂开，对那位黑熊精的招呼不屑一顾。 黑熊精不但皮糙肉厚，脸皮也厚，笑道：“这位美女，我看你长得如此标志，大概就只有我这样的大妖才配得上你的容颜，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成为我的美妾，我愿意做你的骑士，守护你一生一世。” “滚！” 话落的同时，胡璃一脚踹向黑熊精。 然后便只听见“啊”的一声，这位黑熊精已经撞进了深山岩石中。 师有道笑道：“胡璃妹子，正事要紧。” 胡璃撇了撇嘴，“知道了。” 然后准备还补上一招的胡璃这才收起手，众人继续前行。 没多久，那位黑熊精竟然又跳了出来。 这次他直接显化了本体，毛茸茸的十分可爱，只是獠牙中又透着几分凶狠。 他此刻的谄笑和他的凶残面貌十分表里不一，黑熊精道：“抱歉，刚才是我大意了，想不到美女竟然是高手，不如你我切磋几招，我侥幸胜得你一招半式，你便答应做我美妾如何。” 胡璃给他的回应是，“你长得丑，就不要想得美。” 啪…… 一个耳光响彻天际。 这位看起来就十分笨重的黑熊精直接被扇飞了。 师有道又道：“胡璃妹子。” 胡璃气息平静道：“知道了，正事要紧。” 众人继续登山。 行至半山腰时，山中万妖大阵的庞大气息已经令张憧憬有些压抑，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一次仙宫关门时，突然失去灵力一般，浑身不适。 姬昌修为低，感觉更为强烈，隐隐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胡璃默默朝张憧憬靠了靠，沾染了妖气之后，张憧憬所体会到的那种压抑之感便消失不少。 张憧憬感觉到这一点，就立马把姬昌也拉到胡璃身边来，姬昌本就气息不匀，靠胡璃近了些就更加呼吸不过来了，好在胡璃十分嫌弃，直接把他推到了师有道的身边，他才真的缓过气来。 师有道望着前往的一条幽深步道说道：“跨入这个步道，我们就等同于进入了万妖大阵，这个阵法对于妖族来说有利于聚集灵气修炼，但对于人族来说却又压制境界的作用，你们进去之后会越发感觉压抑，但切记不要试图用灵力抵抗，否则一定会被山主发现。” 张憧憬点了点头，朝姬昌问道：“你还撑得住吗？” 姬昌嗯了一声。 张憧憬道：“实在撑不住，你就抱着师有道。” 师有道顿时浑身鸡皮疙瘩，“别抱我，抱胡璃去。” 胡璃道：“就抱他。” 师有道没好气道：“他不是你的面首吗？” 胡璃吐了吐舌头道：“他虽然是我的面首，但我现在不想宠幸他。你就帮人家照顾照顾他好不好？” 师有道不禁想起几百年前他和胡璃在山中一起长大的日子。 那时候是多么的天真快乐啊！ 他一度以为自己会迎娶胡璃，可是阴差阳错，还是他亲自成全了张憧憬和胡璃的婚事。 现如今回想起来，也是一桩憾事。 面对胡璃的低声下气，师有道毫无抵抗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姬昌的肩膀，“跟紧我。” 姬昌点了点头，虽然对妖族之人十分有偏见，但这一路走来，他瞧着师有道还是挺仗义的，而且可以为了天下太平而献身，他觉得师有道很值得尊重，所以对他的眼神也十分友好。 踏进幽深步道时，张憧憬浑身一机灵。 真正踏入阵中之后和阵外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在阵外，修为强大尚且可以抵挡住阵法威势，到了阵中，修为越大，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张憧憬步履维艰，姬昌却相对来说轻松了不少。 胡璃见状，一把挽住张憧憬的胳膊，张憧憬顿时如履平地。 张憧憬惊讶。 胡璃却不惊讶，她在他耳边媚声说道：“哥哥，这个阵法对妖气没用啊，你要是跟我圆房了，沾染了我身上最纯净的妖气，阵法就会把你也认为自己人。” 张憧憬不禁撇了撇嘴。 这也太不严谨了吧。 万一有哪个人族修士知道这个秘密为了能个从容进入万妖大阵找个女妖精风流潇洒一次不就行了。 张憧憬是万万不可能的。 胡璃退而求其次，道：“实在不行，你靠我近点也行啊，离我越近，你就会越轻松哦。” 张憧憬悻悻然哦了一声，然后拽着胡璃的胳膊往前走。 可是，越往前走，入阵越深，压抑感就越强。 胡璃的身体对于张憧憬来说就像是大海里飘零时的一叶扁舟。 本能的，下意识的，张憧憬就靠得她近了些。 胡璃偷偷带笑，一点也不觉得被他占了便宜，反而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也不知道这位狐族公主心里头有多么开心，估计都心花怒放了吧。 当张憧憬紧紧和胡璃肢体接触的时候，武帝境的姬昌才只是被师有道拽着手，察觉不是一般的大。 步道上遇见一些巡山的妖修，见到他们奇怪的走路姿势都纳闷不已。 显然他们并不知道人族可以靠妖族的气息进入万妖大阵。 半个小时后，张憧憬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处大殿门前，张憧憬还以为是到地方了，兴奋得松开胡璃的手，直接就被阵法压制得瘫软在地。 师有道说道：“张道友，这才走了一半，别泄气，距离关押人族修士的‘囚笼’还远着呢。” 张憧憬骂骂咧咧一笑，被胡璃拽着继续前行，越到后来，他竟然隐隐有种想要把胡璃就地正法从而让自己活得轻松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奇葩了！ 张憧憬赶紧默念着唐诗宋词，静心凝神。 行路难！行路难啊！ 485 新的方向 张憧憬被胡璃占了很多便宜，苦不堪言，也只能暗暗抱怨一句。 徐嘉骏，咱对不起你啊！ 但咱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想到这些，作为一个伪君子，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渣。 不过还好，他一直坚守底线，没有真的对胡璃做出过什么逾越举动。 终于，四人来到了万妖大阵下的囚笼。 囚笼四周不满层层守卫，有妖怪管理局的探员，也有妖宗高手。 囚笼中心有几十位人族修士盘膝而坐，神色几近绝望。 张憧憬轻声问道：“这就是所有被困的人族修士吗？” 师有道点了点头，直言道：“被抓的都在这儿，还有些可能正在被围捕，不过，你们人族修士很狡猾，没抓到的也不少。”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如他所言，人族修士里的老狐狸确实不少，即便是妖族举全族之力也未必就真的能肃清境内修士。 张憧憬又问道：“与殷小夜结仇的是哪个？” 师有道指着囚笼中一位抱剑修士说道：“就那个。” 张憧憬定睛一看，那人满脸胡渣，蓬头垢面，看起来十分落魄，全身上下，估计也就把柄宝剑能称得上光鲜亮丽。 “是我们进去，还是你把他带出来问话？”张憧憬轻声问道。 “进去的话，你可能会受不了，还是我带出来吧。”师有道说道。 张憧憬无奈一笑。 确实，仅仅只是走进万妖大阵他便已经汗流浃背，要是进入大阵中心的囚笼恐怕就连动弹都成问题。 师有道转身走向囚笼。 姬昌只得朝胡璃靠了靠，不自觉便面红耳赤。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姬道友，你说你一个几百岁的老修士怎么见个漂亮姑娘还跟十七八岁的小男孩似的害羞？” 姬昌没好气瞪了他一眼，“几百岁很老吗？” 张憧憬苦笑道：“对于修士的漫长寿命来说，好像还真不老啊！” 胡璃幽怨瞪了张憧憬一眼，估计是对他调侃自己的美色很不满。 张憧憬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笑了笑，胡璃拿他没办法只好转头对姬昌说道：“不准脸红。” 姬昌错愕“啊”了一声，望了一眼胡璃，然后脸更红了。 胡璃嘀嘀咕咕道：“怎么这么害羞啊！” 姬昌有点无地自容的感觉。 他这一生，全心修道，从未涉及过儿女情长，从前倒也遇见过一些仙子有意想跟他结为道侣的，不过，他总能高傲的拒绝，兴许是那些仙子分量还不够的缘故吧，他从未道心动摇过。 独独是遇到胡璃这种天生的狐猸子有那么点把持不住道心的意思。 姬昌岔开话题，望向张憧憬说道：“张道友，我人族修士受困与此，你有何敢想？” 张憧憬自然明白他言外之意，苦笑道：“姬道友，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这里毕竟是妖族的地盘，以你我二人之力，只怕是有心无力。且不说万妖大阵对我们的压制太大，即便是没有万妖大阵，别说拯救这些人族修士，即便是我们，恐怕也难以走出栖凤山半步。” 姬昌叹了口气，“你说的我也明白，但是一想到我人族修士被妖族欺凌，我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数万年来，我人族一日比一日强大，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张憧憬无奈道：“忍一时海阔天空，退一步风平浪静，只要是我们查清楚殷小夜的死因，这些人族修士自然无碍，倘若我们查不清楚，那才是人族最大的悲哀。” 姬昌冷笑道：“有什么好悲哀的，无非就是战一场。” 胡璃玩味笑道：“你就这么想跟妖族开战？” 姬昌默不作声。 在这种时候，他对胡璃就没有那么多怜香惜玉的感觉了，剩下的只有维护人族尊严的一腔热血。 三人谈话之际，师有道已经走到负责看守人族修士的守卫旁。 守卫统领恰好是以为狮族修士，见到师有道，连忙施礼道：“殿下。” 师有道点了点头，“帮我把鬼手剑叶武堂提出来，我要与他谈一谈。” 守卫统领犹豫道：“殿下，橘长有名，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人族修士。” 师有道沉声道：“怎么，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守卫统领紧张道：“不敢。” “不敢？”师有道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今日能违背为的命令，明日便能违背妖怪管理局的命令，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殿下请。”守卫统领不敢在与师有道打官腔，直接请进。 师有道来到囚笼之中，一位位人族修士气恼望向他。 师有道说道：“鬼手剑叶武堂出来。” 那个怀抱宝剑，满脸胡须的邋遢修士顿时睁开双眼。 “瞪什么瞪，就是你，跟我过来。”师有道说道。 “区区蝼蚁，竟然对我人族修士叫嚣，不知死活。”叶武堂放话道。 师有道呵呵一笑，“被蝼蚁抓住的修士，不配说这话。” 叶武堂冷笑。 “出来。”师有道沉声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羞辱。”叶武堂宁死不屈道。 “叫你出来就出来，哪儿那么多废话。”师有道没好气道。 “我若不出来呢？”叶武堂道。 “那我便揪出来。”师有道不屑道。 “你敢？”叶武堂怒道。 “你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了。”师有道笑道，“我若是你便乖乖听话，你们人族不是有句话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你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有什么好嘚瑟的。” “你……”叶武堂气急。 也就是此刻身处万妖大阵之中，若是换做平时，他早就拔剑怒战一场了。 他旁边你的人族修士劝诫道：“叶道友，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看这群禽兽也不敢拿我们怎样，你何不如去一趟。” 叶武堂冷冷望向这位说话的人族修士。 是以为老者，且老奸巨猾。 叶武堂道：“老家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无非就是怕我不从，妖族修士拿你们开刀吗？就你们这样的也配称我人族修士，真是不知廉耻，。也罢，我叶武堂不屑与你们为伍，不就是出去一趟，去又如何，有本事他们就杀了我。” 叶武堂抱剑起身，沉重的脚步声宛如踩在那些沉默不语的人族修士的老脸上。 真他娘的疼啊！ …… “去哪儿？”叶武堂来到师有道身边问道。 “去见一个人。”师有道说道。 “见就见。”叶武堂不屑道。 然后师有道带着他来到张憧憬身前。 “张憧憬，人我给你带到了，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神妖大战便真的避无可避。”师有道道。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一定秉公说话，倘若真是我人族修士蓄意为之，这一站，我们也责无旁贷。”张憧憬说道。 “明明是你们理亏，还说得理直气壮。”师有道说道。 “师道友，此话严重了，是不是我们人族修士的锅，还不一定，还望师道友知道真相后，莫要因为妖族的一己私欲置天下黎明百姓与水火之中。”张憧憬淡淡说道。 “我心中自有分寸，无需你多说。”师有道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这才望向叶武堂。 此间叶武堂正皱着眉头，疑惑道：“你是张憧憬，我认识你。” “哦？”张憧憬好奇。 “去年京北城仙班大点，你位列第一，如今更是庆市神仙管理局橘长，怎么来妖族了？莫非是我人族叛徒？”叶武堂道。 “叶道友误会了，张道友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来的。”姬昌解释道。 “天下太平？”叶武堂冷笑一声，“就他？” “就我。”张憧憬点头道。 “你能代表天下太平？”叶武堂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我虽然不能代表天下太平，但却是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来的。” “我凭什么信你？”叶武堂道。 “就凭这个。”张憧憬冲方寸戒里取出一张任命令。 和姬昌起初的神情一样，叶武堂看到这张任命状之后也是心中惊讶。 既然是伯阳老大派来的使者，怎么会与妖族为伍？ 张憧憬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开门见山道：“几年前，我与狐狸一族曾有婚约，伯阳老大之所以派我来主张和平，正是因为我和妖族的瓜葛，你若真是我正道修士，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自可太平。” 叶武堂有些质疑，但还是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张憧憬直言不讳道：“听闻去年年关你曾因为醉酒闹事被抓进妖怪管理局关押了十五天，出来之后，曾放话要找殷小夜报仇，是真是假。” “真的。”叶武堂道。 “殷小夜真是你杀的？”张憧憬头疼道。 如果真的是，那这事可就麻烦了，人族修士杀了妖族修士，妖族确实有理由开战。 但是叶武堂却摇了摇头，“我是曾放话要找殷小夜报仇，但我叶武堂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我实话告诉你，我确实准备找殷小夜决斗，但殷小夜的死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不是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气，殷小夜竟然没有死在我的手中。” “这么说，殷小夜不是你杀的？”张憧憬惊喜道。 “当然不是，殷小夜死的那天我正在樊楼喝酒，醉的不省人事，要不然他妖族能这么轻易抓到我？”叶武堂道。 “可有证明？”张憧憬道。 “整个樊楼的人都知道，我叶武堂借酒浇愁，醉了三天三夜，醒来就到这里了。要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同道中人告诉我，我倒现在都不知道殷小夜死了。我就知道会有人找我，但我确实没想到找我算这笔账的竟然会是人族修士。” “小子，你若真是我人族修士的代表，就打破这囚笼，妖族欺人太甚，我们一同把妖族搅个天翻地覆如何？”叶武堂道。 “叶道友慎言。”张憧憬道。 叶武堂冷哼一声，瞥了一眼表情严肃的师有道。 “有什么好慎言的，摆明了就是他妖族有意兴起战争，想霸占我人族中原地带，早前听闻魔族已经在东山峻岭和人族开战，我就有意前去支援，如今妖族又蠢蠢欲动，也好，只要别让我叶武堂出去，否则我定叫妖族鸡犬不宁。”叶武堂大张旗鼓道。 “就凭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师有道道。 “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用不着你提醒，你若有胆子，咱们就去栖凤山外头，我让你三招，不打得你满地找牙，我就不是叶武堂。”叶武堂赤裸裸宣战道。 “谁打的谁满地找牙还不一定，姓叶的，我告诉你，要是我二弟真是你杀的，别说你是叶武堂，整个人族都要为我妖族陪葬。”师有道气氛道。 “是吗？”叶武堂不屑。 见两人都剑拔弩张，张憧憬赶忙打了个圆场，“行了，逞口舌之争有什么意思，倘若神妖两族真要开战，有的是你们打架的以为，何必急于一时。叶道友，我也奉劝你一句，两族大战不是小事，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的后人考虑，你们有后人，人族千千万修士就没有后人了吗？大战一旦开启就注定生灵涂炭，是我们谁也承受不起的代价，我此来就是为了阻止这场神妖大战的，可不是为了给你们当裁判。” “少跟我扯什么大仁大义，我叶武堂孤家寡人一个，没什么牵挂，腰战便战，我人族才不怕。”叶武堂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你代表不来人族，同样，我也代表不了人族，你和妖族过不去是你的事情，但别让整个人间为你买单，做修士，还是不能太自私，有违天道。” 叶武堂冷哼一声。 张憧憬再次问道：“叶道友，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就问你一句，殷小夜是否是你所杀。” 叶武堂正要说话。 张憧憬打断道：“想清楚再说，你说说是，今日便走不出栖凤山，神妖之战也势必会进行，你若说不是，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叶武堂道：“张憧憬是吧，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很令人讨厌。我已经说过了，殷小夜死的时候，我醉得不省人事，倘若针对是我叶武堂杀的，我绝不搪塞半句，信于不信全在你。” 师有道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杀殷小夜？” 叶武堂直言不讳道：“想过又如何，没想过又如何？” 师有道重重说道：“倘若想过，我便杀你。” 叶武堂道：“想过。” 师有道拳头捏紧。 张憧憬劝说道：“两位，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殷小夜的死亡真想才是我们的重中之重，我相信叶道友，殷小夜应该不是他杀的。” 师有道问道：“就凭他的只言片语？” 张憧憬道：“不单单如此，一个人想杀人，是一回事，杀没杀人又是一回事，叶武堂虽然有想杀殷小夜的心，但毕竟没有行动，就证明此事另有玄机，事情还没有查清楚，倘若你们就先斗个你死我活，殷小夜该是有多么的死不瞑目。” 师有道道：“你什么意思？” 张憧憬微笑道：“我的意思很明显，我认为叶道友不具备杀殷小夜的实力。” 师有道皱了皱眉头。 张憧憬继续说道：“抛开有没有杀人之心不谈，我没记错的话，殷小夜如今的实力已经不低于天师境，而叶武堂的实力无敲过了，不出意外的外应该是刚步入武帝境不久，武帝境界想杀一个天师境有多难，想必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 闻言，师有道认真打量了一下叶武堂的气息。 虽然有被压制，但确确实实不超过武帝境界。 被他这一盯，叶武堂只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直接放话道：“殷小夜就是我杀的。” 这时，却轮到师有道冷笑了，“少逞威风了，我二弟便是喝醉了酒，也能一个打十个你这样的修士，就你这种垃圾，还想杀我二弟，异想天开。” 叶武堂神情苦涩，事实却败在眼前。 正如师有道所言，以他的本事，确实没有可能杀死殷小夜，若是有可能，去年醉酒闹事，便不会被殷小夜抓回妖怪管理局了，又何必扯出这档子神妖之战。 叶武堂心有不甘道：“姓殷小的虽然不是我杀的，但他若活着，我迟早杀他。” 师有道拧紧去偷期身而去。 张憧憬拦住他说道：“师道友，你也听见了，殷小夜确实不是叶道友杀的，你有何必动怒。” “他有动机。”师有道道。 “动机归动机，但真凶不是他啊，你难道不想给殷小夜报仇了？”张憧憬大声道。 被张冲击这么一吼，师有道暴走的脾气顿时收敛不少。 是啊，张憧憬说得有道理。 殷小夜若真是叶武堂杀的也就罢了，他报个仇，也就完事，但若不是叶武堂杀的，那殷小夜可就似的憋屈了。 这个仇无路如何也得报。 “那你想怎么办？”师有道问道。 “自然是先去樊楼查个究竟。”张憧憬道。 师有道呼出一口气，“好吧。” 师有道望向叶武堂，“你最好祈祷樊楼的人说的跟你一样，否则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叶武堂波澜不惊道：“我怕你啊！” 不得不说，叶武堂确实挺有人族修士的乞丐，敢死敢生，敢做敢当。 越是如此，张憧憬就越觉得此时另有蹊跷。 从栖凤山离开之后，张冲击四边便直奔樊楼。 樊楼！ 说得好听点是喝酒吃肉的地方，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满足男人需求的欢乐场所。 以胡璃的女子身份自然是不方便入内的。 张憧憬也有想借此打发胡璃回家的想法，不过胡璃的道心也很坚定，认准了张憧憬，哪怕他是要去樊楼，他也要跟着去。 于是，胡璃乔装打扮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男人装。 除了那傲人的上围曲线有些难以解释之外，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个俊朗小伙儿。 樊楼外。 张憧憬瞥了一眼胡璃，笑道：“收胸。” 胡璃没好气道：“已经穿最小号了，受不了。” 张憧憬无奈道：“那要不，你还是别进去了？就你这样，女扮男装肯定是不成的，进去铁定被人认出来。” 胡璃道：“那不行，我要是进去了，你要是溜了，我去哪儿找你。” 确有这个心思的张憧憬有点哭笑不得。 胡璃拍拍胸脯说道：“谁说只有女孩这儿才挺了，就不逊于我是胸肌发达吗？” 说着，胡璃直接甜头挺胸，还特意鼓起双臂肌肉，看起来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张憧憬懒得管她，众人一道进了樊楼之后，顿时便有一群莺莺燕燕围了上来，搞得跟进青楼似的。 姬昌很反感这种地方，直接面红耳赤。 倒是师有道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和众位美眉相谈甚欢。 而本就美好的胡璃，换上男装后也是英姿勃发，众位美眉听说他那胸肌后，都恨不得去捏上两把，却又被胡璃委婉拒绝说她的胸肌不是一般能摸的，看她们表现。 于是樊楼的美眉们顿时一阵恭维，就差没把胡璃的英俊面容吹上天去。 胡璃丢了个笑哈哈的眼神给张憧憬。 小样儿！ 美女就是美女，即便是换上男装，也是男女通吃。 张憧憬哭笑不得。 胡璃被一众美眉喂酒吃肉，好不潇洒。 张憧憬这个丑不拉几的一开始就没什么美眉搭理，直到他亮出一沓厚厚钞票时，那些莺莺燕燕才见钱眼开，嗲声嗲气的唤上几声小少爷，问他是喝酒还是吃肉。 在这种地方，喝酒吃肉都是有讲究的。 喝酒就是单纯的喝酒，吃肉嘛，那就不是单纯的吃肉了。 张憧憬又取出一沓厚厚钞票摆在桌子上，正声道：“你们这儿谁是行首？” 行首！ 顾名思义，就是一个行业的带头人物，在樊楼嘛，就是花魁的意思了。 顿时便有一位徐娘半老的美女带着一位年轻美眉走了过来。 “少爷，这就是我们樊楼的行首了，价格公道。”老美女丢了个眼神，示意他开价。 张憧憬压根不懂这种风月场所的规矩，当没吃过猪肉，总归是看过猪跑的，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一些关于风月场所的描述。 无非就是一掷千金。 张憧憬直接拍桌子说道：“今儿只要让我高兴了，钱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位被老美女退出来的年轻小美女笑容羞涩。 486 天道誓言 樊楼是日光城重磅级豪奢饭店，美女如云。 一掷千金之后。 张憧憬便顺利被那位年轻女行首带进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张憧憬曾试图勾勾搭搭，但是这位年轻女行首不出意外的傲娇。 临走前，胡璃丢了个无数幽怨眼神。 可是那家伙竟然一笑置之，实在太不解风情。 不，准确来说是只对她不解风情，那对那位年轻女行首都比对她好。 不过，越是如此，胡璃就越是觉得张憧憬怕她。 女人的心思，果然不能与寻常人计较。 胡璃继续把玩着那些姿色比她不知差了多少倍的美眉，像极了一个花丛老手。 而身边也围着众多美眉的姬昌却破天荒没有面红耳赤，因为他对身边的莺莺燕燕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视线反而时不时停留在女扮男装的胡璃身上，也不知是在惊叹她的风流韵味，还是在学习膜拜那能把女孩子逗得“百花盛开”的高明手段。 包间内装潢十分完善，几乎就是一个单间配套的设施。 有浴室，有大床，有吃饭的桌子，也有沙发。 房间里自然而然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闻了之后便令人有些上头。 桌上早已备好了酒菜。 入座后，张憧憬手指轻轻勾起正在为他斟酒的女行首的一缕青丝，轻轻唤了一声“小微。” 还没有自报姓名的年轻女行首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继续倒酒，却没有多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作为樊楼当之无愧的小行首，她自然知道，这座城里有多少男人惦记着自己，有多少男人没法忘记自己的名字。 “你其实穿得不太像做这行的。”张憧憬端起她斟好的酒杯，抿酒说道。 “哦，是吗？”女行首笑了笑，“可能我让少爷失望了，不过，我还是要给你提个醒，我跟其他行首不一样。” “我知道，你们樊楼里有好几个行首，楼里面的十八般武艺，各有千秋。除了你之外，每一个都性感可人，财源广进，都有做不完的生意，只有你，明明最年轻，姿色也最好，却是生意最寡淡的一个，因为你是个卖艺不卖身的青倌怜人。不过，老板娘似乎不太喜欢你这幅立贞节牌坊的作态，又见我眼生多金，故意把你推出来，想赚钱，也想打破你的规矩。”张憧憬放下酒杯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听到这句话，小微终于震惊了。 这个客人看起来不像是客人！倒像是官面上的人。 “你该不会是局子里的人吧。” 小微眼神彷徨道。 张憧憬笑了笑，“别怕，我是不是局子里的人不重要，即便是我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需求。” “我不会因为你的钱而做出尤为规矩的事，你如果只是想风流快活，我劝你现在最好跟老板说换个人来陪你，因为我做不到。”小微道。 “不，我想要你做的是，你做得到，而且，整个樊楼里，只有你能做到。”张憧憬笑道。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小微说道，显然她曲解了张憧憬的意思。 而张憧憬也成功被她的曲解勾起了好奇心，“既然你都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还要干这一行？” “生活所迫。”小微言简意赅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这大概足以诠释世上任何一个人的词，包括修士。 人活一世，谁又曾真正逍遥。 若非生活所迫，张憧憬当年何必远走他乡，如今又何必孤身入境。 这世上每一个人，每一天，每时每刻，都在被生活所迫。 或许唯一一个没有被生活所迫的可能就是那位八百年无敌的青衫剑仙了吧！ 张憧憬收回思绪，笑道：“被你带偏了，我对你的生活不感兴趣，我只对你感兴趣。” “但我对你不感兴趣。”小微道。 “姑娘，你好歹是做生意的，这样字字如刀说话有意思吗？”张憧憬头疼道。 “没意思就换人。”小微毫不妥协道。 “姑娘，说话不要这么直白，尤其是干你们这行的，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你的每一个对客人不尊重的举动，都很有可能成为打破你规矩的一把钥匙。”张憧憬说道。 “什么意思？”小微不解道。 张憧憬继续吃着菜，边吃边说道：“我虽然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但多多少少听过看过一些风月场所你的事，一天两天，老板娘可能会容忍你的任性，但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相信以你的美貌，肯定会有不少人喜欢，如果有人愿意出个高价，我相信老板娘是很愿意和那些觊觎你身体的男人沆瀣一气，让你立不了贞节牌坊。就比如在你的饭里下药，逼你喝酒，等等。当这些事发生了之后，你是不是也会对你喜欢的人解释说，一切都是生活所迫？他又会不会听？” 小微吓了一跳，眼神惊恐，差点直接跑出这个房间。 张憧憬也没想到这姑娘胆子这么小，手掌轻轻一挥，便让那道房门紧紧闭上。 小微拉扯了半天，也没拉开，就更加以为自己真的中了某个圈套。 她想哭的心都有了。 梨花带雨的在门口挣扎着想要逃出去。 张憧憬最见不得女孩子委屈，尤其是漂亮的女孩子，无奈道：“小微姑娘，你别怕，我只是跟你打个比方，不是来打破你规矩的。” 小微楚楚可怜的望着他，也不知是该信还是不该信。 因为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她在想，他会不会就是故意这样说，然后等自己放松了警惕，就对自己…… “你到底是谁？”小微试探道。 “我是有妇之夫，你真的不用害怕。”张憧憬道。 “真的？”小微蹙眉。 “比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还要真。”张憧憬从兜里取出手机，点开一张全家福，正是去年过年在老家门口照的那张照片，“我妈，我媳妇儿，都比你漂亮，我女儿都快五岁了，你觉得我有必要来对你动手动脚的吗？” 小微定睛瞅了瞅手机里的照片。 他说得很对。 照片里的两个女人都漂亮至极，就连那个笑嘻嘻的小女孩也是个美人胚子。 “你想干什么？”小微终于放松了一丝丝警惕。 “我是来帮你的，更准确的来说，我们应该是互相帮助。”张憧憬道。 小微不解。 “坐下来，我们慢慢聊。”张憧憬道。 小微忐忑落座，却时刻警惕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只要他稍有动作，她便会反抗，就算逃不出去，也要一头撞死，宁死不辱。 殊不知，在张憧憬面前，她便是想死都没机会。 “小微姑娘，我叫张憧憬，比你年长，你可以叫我张先生，也可以叫我憧憬哥哥，我个人比较喜欢后面那个称呼，听起来不那么见外，毕竟，我是来帮你的，而我也需要你帮我，互帮互助是朋友。”张憧憬微笑道。 小微点了点头，却没说话。 张憧憬也知道她的警惕没那么容易就放下，继续说道：“我知道小微姑娘做生意有讲究，喝酒聊天下棋玩游戏可以，但搂搂抱抱就不行，你本是学校里的高材生，奈何你所谓的生活所迫，不得不委身于此。你的运气很好，在樊楼里做了半年，至今没有遇到不像样的客人，但是这样的好运并不会一直存在，你也许坚信自己可以出淤泥而不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早晚有一天会被环境所累，生活往往会把人压迫成自己最不愿意成为的那种人。我就是如此，所以我不想你这么一个好的女孩葬身在这片沼泽中，遇到我，你应该感到庆幸。你来樊楼做事，无非就是因为钱，你需要一笔很多很多的钱，而我就是这个可以给你很多钱的人。” “你调查过我？”小微惊讶道。 张憧憬无所谓点了点头，“我说过了，你需要我的帮助，同样，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你想干什么？”小微问道。 “我想给你你需要的钱，但我需要你毫不隐瞒的告诉我一件事。”张憧憬道。 “就这么简单？”小微难以置信道。 “你或许觉得这笔钱来得很容易，但事实就这么简单。”张憧憬道。 “你想知道什么？”小微问道。 “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张憧憬端起酒杯说道。 小微有些迟疑。 “酒是你自己倒的。”张憧憬笑道。 小微终于拿起酒杯。 碰了一下之后，小微却没喝下去，因为酒虽然是她自己倒的，但她不确定这个叫张憧憬的有没有偷偷下药。 她很谨慎。 张憧憬对此一笑置之，喝完酒后，才真正的开门见山道：“前几日你接待过一个满脸胡须的客人，还记得吗？” “满脸胡须！”小微愣了愣。 “叶武堂。”张憧憬道。 “没见过。”小微立马摇头。 她是个很有操守的人，她不是记不得叶武堂，而是记得很清楚。 那大概是她接待的所有客人中手脚最规矩的一个，他跟她说了很多憋屈的事，她就像一个被他倾诉委屈的垃圾桶，她答应他，不泄露出他说过的任何一句话。 哪怕重金诱惑，她依然保持本心。 这正是这个年轻小行首的可贵之处，也是张憧憬此行调查的最大困难。 既然调查过她，张憧憬自然知道她是一个很受信用的人，对她的隐瞒也并没有着急，“小微姑娘，别着急否认，听我把话说完。” 小微沉默。 张憧憬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和叶武堂达成过什么协议，但是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他现在很危险，只有你能帮他。” “危险？”小微冷笑，因为她知道那个客人不是一般人，不可能有危险。 “我知道你可能不信，但我还是要很认真的告诉你，他摊上事了，几天前，日光城死了一位大人物，很有可能就是他杀的。他已经被抓了，我去见过他，他告诉我，那几天他一直在樊楼喝酒，醉得不省人事，我不需要你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或者让你保守什么秘密，我只需要你很明确的告诉我，他是不是真的在樊楼里醉了几天几夜。” “是。”小微毫不犹豫道。 “我要你发誓。”张憧憬认真道。 不管张憧憬说的是真是假，只要不泄露叶武堂吐露出来的那些委屈，她就不算失信于人。 小微立马举起手，准备发誓。 张憧憬打断道：“想清楚再发，我必须告诉你，你发的誓不是一般的誓，按照我们这行的规矩，叫天道誓言，只要你有违誓言，你发的誓便一定会应验。” 小微依然毫不犹豫举起手，“我发誓，我杜小微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叶武堂真的在我这里喝醉了，从六月七日到六月十五，一步也没离开过。” 她说话的同时，张憧憬牵引着天地灵力。 张憧憬追问道：“你也一刻也没离开过？” 小微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有。” “陪一个客人，陪这么久，你就不担心吗？”张憧憬问道。 “起初是很担心，但是他真的是一个很正值的人，从来没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不轨举动，每天除了喝酒就是让我听她说话，说完了，喝酒了，就躺下，醒了继续喝，继续说，他不让我离开，兴许是怕我把他的事说给别人听。他跟你一样，也让我发下过天道誓言。”小微道。 张憧憬突然松了口气，站起身，微笑道：“多谢小微姑娘。” “给你妈妈治病的一千万稍后奉上。” 说完，张憧憬直接走出了包厢。 那个叫小微的年轻女行首满脸的不解与错愕。 钱不钱的是小事，她觉得奇怪的是，他和叶武堂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师道友，话我已经问得很明白了，叶武堂没有说假话。”张憧憬走到师有道旁边，打发了一众美眉后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替叶武堂隐瞒什么？或许她已经被叶武堂收买了。”师有道说道。 “就知道你不信。”张憧憬摊开手掌，掌中有一缕成型灵气，“这是杜小微发下的天道誓言，你若还不信，可以自己去问问她。” 比起人族信奉的天道誓言，师有道更相信自己，他果然还是起了身。 “记得给她一千万。”张憧憬提醒道。 “为什么？”师有道不解道。 “我答应她的。”张憧憬道。 “又不是我答应的，我为什么要给。”师有道不满道。 “一千万买你二弟的死亡真相应该不亏吧。”张憧憬道。 师有道无奈撇了撇嘴，进入包厢，便意味着损失一千万。 得到可靠消息之后，众人离开了樊楼。 街道上，四人并肩而行，各自心不在焉。 师有道纳闷道：“杜小微没有说谎，那就证明我二弟真的不是叶武堂杀的，既然不是他杀的，那又会是谁杀的？” 张憧憬沉思道：“人族剑修很多，而且有可能已经出了妖族境内，你如果想不出更有可能杀殷小夜的人，我们便无异于大海捞针。” 师有道想了很久，殷小夜的仇家实在太多了，呼出一口气，“你有什么办法？” “山穷水尽，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为今之计，只有一个笨办法，或许可以一试。”张憧憬道。 “什么笨办法？”师有道问道。 “叶武堂排除之后，杀殷小夜的到底是人是妖，谁也不能确定，既然找人族剑修不好找，我们也可以尝试着找妖族剑修，毕竟屈指可数。”张憧憬抬起手比划道。 “你是想把罪名推到我们妖族自己身上吧！”师有道没好气道。 张憧憬摇头道：“不，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吗？殷小夜死了，为什么妖族没有人查他的死因？为什么狮王要封锁密林，为什么妖族这么急于大动干戈？” 师有道沉默。 张憧憬所言无疑道出了他这几天一直想不通，也不想想通的一件事。 殷小夜之死，是神妖大战的导火线。 妖族三王中，狮王和虎王都是主战派，只有和人族交好的鹰王主和，妖族有规矩，民族大事，必须三王齐心。 倘若有一王反对，那么神妖之战便不可能顺利进行。 要想让鹰王同意开战，就只有让他也憎恨人族修士。 而殷小夜无疑就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 事实也正是如此，殷小夜死后，鹰王便也从主和派变成了主战派。 同室操戈？ 思虑良久后，师有道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沉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很简单，妖族剑修虽然不少，但具备杀死殷小夜的却并不多，我们挨个挨个去登门拜访，说不定会有蛛丝马迹，心虚之人，必有动作。”张憧憬道。 “倘若没有呢？”师有道道。 “我已经说说了，这是个笨办法，如果这样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说明我笨呗。不过，我的只觉告诉我，我应该没有那么笨，而且，我的运气虽然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差。”张憧憬微笑道。 胡璃突然说想吃水果，是对张憧憬说的，不过张憧憬这会儿哪有闲工夫搭理他，就转头望向姬昌，“姬道友，水果。” 姬昌立马扭头去了水果摊。 张憧憬继续等着师有道的回答。 没过多久，姬昌便拎着一袋香蕉回来了，可是当他递给胡璃时，胡璃却又说不想吃了。 显然，姬昌徒作好人，尴尬的他只好又把苹果递给张憧憬和师有道，后者也都摇了摇头说不吃。 于是姬昌便自个儿吃了起来。 师有道终于说道：“据妖怪管理局统计，妖族修士中共有五百多名剑修，我仔细想了一下，有能力用剑道杀死我二弟的不超过五个，栖凤山九山主何月，真是身份是一株荷叶。豹子一族的族长豹江波。鲤鱼一族的于千愁。以及妖怪管理局元老老鹤精贺不凡。前三位都是天师境，也好见，贺不凡是尊者境，又是妖怪管理局的元老，又自命清高，不太好见。” “无妨，那我们便先会一会这前三人。”张憧憬道。 师有道点了点头，“那就先去见于千愁吧，他就定居在城内。” “听你的。”张憧憬道。 众人折道前往于千愁家。 转身之际，突然一阵无名风刮过。 对于寻常人来说是风，但对于修士来说，这明明是一位修士的速度达到了一种极致所至。 就连本身速度奇快的张憧憬也有些措手不及。 当他想要出手拦截的时候，却发现这位修士来者并非是来者不善，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杀气。 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索性也就没有出手。 风过之后。 姬昌道：“我的香蕉不见了。” 众人皱了皱眉头。 “难道用这种身法神通就是为了偷香蕉？”胡璃不解道。 显然，这有点小题大做了。 “你们身上有没有其它东西不见了？”张憧憬显然也不信，故而此问。 众人一番检查后都摇了摇头。 张憧憬不禁呼出一口气。 堂堂修士，不管是妖修也好，人族修士也罢，用神通偷一串香蕉，都说不过去。 “姬昌，再去买些香蕉来试试。”张憧憬道。 姬昌立即会意。 张憧憬想试探试探这位速度极快的修士到底是冲着香蕉来的，还是冲着张憧憬或者是胡璃来的。 姬昌重新买来了香蕉之后，这一次大家都吃了起来。 “你说那人还会不会出现？”胡璃问道。 “最好是不要出现。”张憧憬笑道。 可是似乎运气不太好，话音刚落，一股风便又带走了他们手中的香蕉。 张憧憬倒是可以拦截，但是不方便出手，而师有道胡璃和姬昌则是反应不过来。 “快走，我感觉他是在诱我出手。”张憧憬若有所思道，既然出现，便绝非偶然。 众人大惊。 若是张憧憬在日光城真的出手了，也就别提找什么殷小夜的死因了，必将迎来全城围捕。 众人迅速加快步伐，依然朝着于千愁家走去。 于千愁居住的地方十分讲究，必须要又河流活着湖泊才行，这就导致他住得很偏僻。 去往他家的路途中有多处几乎人迹罕至。 也就在那条人迹罕至的路上，突然又挂起了风。 这一次，他们手里都没有水果。 那么他所求为何？ 487 拜山 风停。 不远处原来一阵嘻嘻嘻笑声，有些刺耳，却又有些熟悉。 “猴子！”张憧憬定睛一看，正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猴子精。 而且这还不是一般的猴子，是上古四大灵猴之一的赤尻马猴，三年前在东山峻岭张憧憬和它有过一面之缘。 “张憧憬！张憧憬！嘿嘿！”那猴子抓耳挠腮喊着，很兴奋，又很顽皮。 “你偷我们香蕉的？”张憧憬问道。 孙小空点了点头，“是我，是我。” 张憧憬撇了撇嘴，虚惊一场。 “你认识它？” 师有道和胡璃都有些惊讶。 “认识啊，你们也认识？”张憧憬纳闷道，听他们的口气，好像对孙小空都不怎么陌生。 “它是灵猴，也是我们妖族天才，如今受妖怪管理局供奉。”胡璃解释道。 张憧憬不禁皱了皱眉头。 几年不见，孙小空分明实力大涨，而且竟然来了妖族疆域，虽说它本来就是妖吧，但东山峻岭距离日光城十万八千里都不止，它为什么会来这儿？ 还有，它来了，那么箫玉树呢！ 张憧憬心间不自居浮现出那个长相比美女还要美女的翩翩公子。 “孙小空，你怎么在这儿？”张憧憬问道。 “我……”孙小空挠了挠头，“我来干嘛来着？哦，好像是来玩的，你来干嘛？” “不关你事，既然你来了，想必箫玉树也来了吧，他人呢？”张憧憬道。 孙小空抓了抓毛，委屈说道：“主人把我抛弃了，让我一个人来这里玩，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你陪我玩好不好。” “抛弃了？”张憧憬皱了皱眉头。 “是啊。”孙小空点了点头，“主人好狠的心哦，他说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带着我，就让我自己来这边了，不过，他也说了，以后他会来接我的。”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什么时候来接你？”张憧憬问道。 多年不见，他是真的很想念箫玉树。 那家伙得到了叱咤仙帝的传承，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个境界了。 从孙小空如今的修为来判断，箫玉树的修为定然已经不弱于自己，再加上他有九天十地椅和葬仙棺实力放在当世年轻一辈，也注定是佼佼者，甚至毫不夸张的说，当世年轻一辈，恐怕难有人出其左右。 真是令人羡慕嫉妒恨呐！ 孙小空摇了摇头，“主人还说了，他走了之后，你就是我半个主人，要是我遇见你了，就让我跟你走，你去哪儿？” “不行。”师有道立马站出来说道。 张憧憬有点纳闷，本来自己也觉得带着孙小空有点麻烦，可是师有道却比自己还着急，这是为什么？ “行。”孙小空斗嘴道。 “你是我妖族天才，又受到我妖怪管理局的供奉，绝对不能跟人族修士为伍。”师有道道。 “要你管。”孙小空噘嘴道。 “不是我要管，是我们整个妖族都绝对不允许你跟着一个凡人的。”师有道沉声道。 “你们允不允许关我什么事，我主人允许就行了，张憧憬你快带我走吧！”孙小空道。 张憧憬皱了皱眉头。 看样子妖族是把孙小空当宝贝了，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带走它，势必为引来整个妖族的注目，那还怎么寻常杀害殷小夜的凶手。 略作思忖后，张憧憬说道：“孙小空，我现在有重要的事，不能带着你，你先回去吧。” “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帮你，我现在可能打了。”孙小空说道。 “你帮不了我，回去吧。”张憧憬道。 “不，这里一点也不好玩，我就要跟着你。”孙小空坚持道。 “怎么，你连你主人的话都不听了？”张憧憬厉声道。 “我听呀，就是主人让我跟着你的。”孙小空道。 “那你主人有没有叫你要听我的话？”张憧憬问道。 “有啊！”孙小空点了点头。 “那不就得了，我现在就命令你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张憧憬道。 孙小空如获军令，立马就化作一缕风飘走了。 只是没过一息，他就又飘了回来，“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这个……”张憧憬有点头疼，敷衍道：“尽快吧。” “哦。”孙小空唉了一声，但是听话的他还是果断飞走了。 等他彻底不再出现了，众人才继续前往于千愁家。 “张道友，你最好不要打孙小空的主意。”师有道提醒道。 “因为神妖之战？妖族和人族要划清界限？”张憧憬笑道。 师有道摇了摇头。 胡璃说道：“孙小空是赤尻马猴，我们整个妖族都拿他当宝贝，尤其是狮王更是拿他当妖族的福星，不但给了妖族所有资源让他修炼，而且还给他请了很多师父，一心一意要把他培养成妖族大能，你如果把它拐走了，整个妖族都将与你为敌。因为没有谁可以容忍妖族福星成为你们人族的宠物。” 妖族竟然这么重视孙小空！ 张憧憬叹了口气，“你们刚才也看见了，不是我要拐走它，是它非要跟着我，我也很无奈啊！” “只要你不再见它，我们妖族自有法子留住它。”师有道说道。 “那你最好祈祷它听话，自己别来找我，我现在可真没心情打理它。”张憧憬如实道。 “我们妖族福星这般对你你应该感到荣幸，竟然还说没心情。”师有道冷脸道。 张憧憬苦笑连连，“师道友，你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咯，我说我不待见孙小空你有意见，我待见它，你还是有意见，你是杠精嘛，你教教我怎么做？” 师有道冷哼一声，兴许是觉得自己理亏就不再说话了。 实事求是的讲，张憧憬此行真是为了天下太平而来，偶遇孙小空确实是意外。 不过对于拐着妖族福星这件事，他心中还没有定举，倘若孙小空执意要跟着他，那他也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将孙小空带回庆市，如此一来，局里有什么抓妖精的事，就更不用自己出手了，岂不美哉？ 扯远了，要想天伦长存，避免神妖之战才是头等大事。 众人齐齐来到一处沿河小居。 这里没什么富丽堂皇，就只有几间屋子，花草妖艳，细水长流。 从居住环境来看，这位妖族剑修于千愁还是位颇有讲究的高人。 还未彻底走进屋子，便有一道沉稳声音传来。 “此乃我于千愁暂居之地，旁人不得靠近。” 声音伴随大风而至。 屋外狂风吹席。 师有道和胡璃都同时跺了跺脚，散去风力。 似乎是此举触怒了于千愁，屋门顿时打开，有无数飞剑射出。 “于前辈，我是师有道，有事拜访。” 师有道连忙出声。 那无数飞剑这才凭空悬停，而后又被气机牵引涌向天际。 “何事？”于千愁道。 显然，这位妖族大佬对狮王独子还是很给面子的。 “不知前辈可曾听说过我二弟殷小夜之死？”师有道开门见山道。 “听过，又如何？”于千愁尚未露面，回答道。 “可与前辈有关？”师有道直截了当问道。 他也知道，妖族大佬脾气都暴躁，慢条斯理的询问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如此速问速决。 不过，即便人真的是于千愁杀的，他又会因为师有道的只言片语而承认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这就要轮到张憧憬来判断了。 果不其然，那位妖族大佬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字，“无关。” “前辈可能立下天道誓言？”师有道重声说道。 “我说无关就无关，你有这闲工夫理会这些小事，还不如帮着你父亲筹备战事。”于千愁道。 “于前辈，战事自有我父亲做主，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我二弟。”师有道道。 “怎么，你是怀疑我杀了殷小夜？”于千愁道。 “不敢，但求一问，方才心安。”师有道道。 “那你问也问了，我答了答了，打道回府吧，不要打扰我修炼，两日前，你父亲已给我传来秘信，妖族战事将起，届时我将亲赴战场。”于千愁说道。 师有道似乎还有些信不过于千愁的话，还要询问。 这时，张憧憬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师道友，不必问了，不是他。” “为何？”师有道不解道。 这才三言两语，就判断出来了？ “于千愁不过天师境，殷小夜与他的实力差不多，即便他能杀了殷小夜想必也会重伤，可我方才听他说话底气沉稳，不像是是受伤的样子。”张憧憬分析道。 “原来如此。”师有道点了点头，这才作罢。 众人正欲告辞离去。 突然，于千愁怒喝一声，“竟是人族修士。” 话落之后，河流涌动，顿时凝聚成千百柄水剑刺向姬昌和张憧憬。 他口中的这个人族修士自然是指姬昌，而张憧憬嘛他只能断定是人族，却不能确定他是修士，但如今神妖之战迫在眉睫，作为妖族大佬，他自然是宁肯错杀，也不可放过。 千百水剑如雨落！ 姬昌迅速拔出张憧憬赠与他的那柄宝剑抵抗，胡璃和师有道同时出手。 两大天师境，对一位天师境的妖修，自然是碾压。 千百水剑顿时滴滴答答碎落满地。 于千愁怒道：“师有道，你什么意思？” “于前辈，我尊你一声前辈，是讲礼，他们是我朋友，你若再出手，就是你不讲理。”师有道不怒自威道。 这位妖族世子殿下神色坚毅。 于千愁冷哼一声，“好一个世子殿下，好一个狐族公主，竟然与人族为伍，不觉羞耻吗？” 胡璃挺身而出道：“不觉得呀，他们都是我的面首，前辈，恕我直言，你那方面的本事可能还不如他们，不信，你也成为我的面首试试？” “不知廉耻。”于千愁怒道。 胡璃眼中闪过一抹杀机，身后九条尾巴渐渐浮现，微微颤动后宛如九条长绳，蔓延至屋内。 片刻后。 那位尚未露面的妖族大佬便被九尾缠住全身，捆绑于空中。 “于千愁，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们妖族是实力为尊的地方，不要以为你年长几岁，我胡璃就怕你，是你先骂我的。” 话落，胡璃缠住于千愁的九条尾巴中迅速抽出两条，然后甩在他的老脸上。 约莫十七八次之后，于千愁便被打得显化原形。 竟是一条白鲤鱼。 鲤鱼嘴张个不停，看起来是缺水了，实际上是这位妖修在咬牙切齿。 堂堂一位妖族前辈，今日竟然被一位小辈给教训了，而且还是一位女性，实在太丢脸了， 胡璃继续教训他，直到师有道轻轻劝说一句，“胡璃妹妹，大局要紧。” 胡璃这才收起九尾，白鲤鱼落在地上，又显化人形，满脸通红，狼狈不已。 “于千愁，看在我妖族需要你的情况下，这次我就只是教训教训你，再敢有下次，我定叫你神魂俱灭。” “还有，虽然他们是人族，但是我胡璃的面首。” “你欺负他们，骂他们，看不起他们，就是在针对我，你听明白了吗？” 胡璃冷冷望着于千愁。 那张通红老脸的妖修捏拳咬牙，却也只得点头。 在妖族，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一点比人间修士更为讲究。 别看他于千愁修行千百年，早早步入天师境，但人家是九尾狐，天资卓越，后来居上，所谓前辈，也就是垫脚石而已。 这种情况才漫长的修仙史上屡见不鲜。 识时务者方能长久，不识时务者，那就只能投胎转世，希望下辈子能投个灵根家世更有渊源的好人家。 教训完了于千愁，众人径直离去。 ———— 豹子山。 妖族给山命名真的很没有文化水平，就因为这座山是豹子一族的老巢，就叫豹子山。 名字是贴切，就是一旦也没有诗情画意，跟中原的青城山这样一听就仙气十足的名山大川比起来委实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单单是名字不好听，就连灵气也连青城山秘境十分之一都没有，在这里修炼，要出一个天师境是真的不容易。 为此，张憧憬还特意跟胡璃打听了一番，果不其然，整个豹子一族，天师境的高手就只有一个豹江波。 如今已经是豹子一族的族长。 听闻狮王一族的世子殿下和狐王一族的公主殿下联袂拜山。 豹江波立马率领族中修士出来接驾。 显然，这位豹子精修士并没有人如其名的豹子脾气，相反的，他还深知，如今豹子一族人丁凋零，处处都需要抬头看人，低头做人，见到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差点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师有道一如之前询问于千愁也问询豹江波殷小夜是否是他所杀。 豹江波直摇头说自己哪有那本事。 事实也确实如此，豹江波虽然是天师境修为，剑道也颇有成就，但他的成就仅仅只在于妖族而已，因为妖族剑修本就不多，要想在一个贫瘠的地方长得稍微有那么点茁壮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放在古树参天的中原剑林，豹江波那点微末剑道就如同过江之鲫，比比皆是。 要他以剑道杀死鹰王一族的殷小夜，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最重要的事，以豹江波的地位，杀殷小夜是一件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所以，这次连师有道都没有逼他发下天道誓言。 众人在豹子山只是随便询问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 即便如此，等他们走远之后，豹江波还是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如释重负。 “爷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怎么来了就走了？也不进山里喝两杯？”一只小豹子精说道。 豹江波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又惦记上公主殿下了？” 小豹子面容羞涩。 豹江波叹气道：“小豹，有些人是天上人，不是我们该惦记的，公主殿下长得再漂亮，你再优秀，她也不会喜欢你的，因为你们不是一类人，不对，应该说不是一类妖。豹子和狐狸，是天敌，但她是九尾狐，不是人间之物，往后五百年，上千年，你都万万不可生出对她不敬之心，更不可亵渎她，否则我豹子一族将有灭族之祸。” “九尾狐？” 听见这三个字，小豹子精惊呆了。 九尾狐啊，那可是比四大灵猴还要珍惜的存在，她竟然是九尾狐，怪不得这么漂亮。 要是能让她当媳妇就好了。 唉…… 可惜自己晚生了几百年。 咚咚…… 豹江波敲打着小豹子精的脑袋，问道：“想什么呢！” 小豹子精摇了摇头脑袋，若有所思道：“爷爷，我在想世上有什么妖还可以配得上九尾狐。” 豹江波摇了摇头，九尾狐乃是天地灵物，但从血脉上的高低贵贱来说，放眼整个妖族，除了前不久现世的赤尻马猴勉强，也只是勉强可以给她提鞋以外，恐怕再无任何妖怪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便是如今的鹰王狮王虎王早晚有一天也只能望其项背。 小豹子精却没有那么多想法，他的小脑袋瓜子里想的只是，要是没有其它妖怪可以配得上公主殿下，那是不是等自己长大了就可以尝试着追求一下？ 只可惜啊，他一见就钟情的公主殿下早已名花有主，而且也没有他爷爷想象中的那么高贵到连配给她提鞋的都没有，反而她还是个送上门都不要的便宜货。 此时此刻，公主殿下都还总是幽怨看着那个，她亲自给他提鞋，他都未必愿意的人族修士。 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好大的威风啊！ 小豹子精继续问道：“爷爷，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一起来我们豹子山，是不是想请你出山啊？” 豹江波苦笑道：“爷爷哪有那本事，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勾勾手指头就能要了我的老命。” 小豹子精撇了撇嘴，显然不信。 豹江波拧转他那眼神直勾勾盯着公主殿下离去路径的脑袋瓜子，没好气道：“行啦，人都不见了，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家家，好好读书才是大事。咱们豹子一族，要想出人头地，就得与众不同，知道不？” “知道啦！爷爷你别拧我的脑袋了。”小豹子精还是使劲儿想要转头，再看一眼，一眼就好。 哪怕公主殿下的背影早就不见了。 “小兔崽子。”豹江波没好气道。 “是小豹崽子。”小豹子精纠正道。 老豹子精哈哈大笑。 小豹子精仰头说道：“爷爷我背手诗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叮咚…… 小豹子精又被敲了一下头。 “爷爷，不是你让我多读书的嘛，这么好的句子我都背下来了，你干嘛打我呀，太不讲道理了吧。” “道理？你还敢跟我说道理，你敢说你心里不是还惦记着公主殿下？” 小豹子精吐了吐舌头，“爷爷，我们是妖怪，为什么要读书啊。” 豹江波语重心长道：“因为知识能改变命运！” ———— 栖凤山。 暮色中，早前离去的张憧憬一行人又折道而返。 只不过，这次却没有彻底步入万妖大阵。 而是在阵前就已经停下脚步，恰好看见那只企图“打劫”胡璃的黑熊精在修炼。 黑熊精约莫是被打得有些怂了，看到这群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之后，顿时便要刨山而去。 “站住。”胡璃喊道。 黑熊精连忙屁颠屁颠回过头，谄笑道：“公主殿下，世子殿下，抱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得罪了你们，你们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当一个屁放了行不行？” 显然，黑熊精后来打听过他们的身份，这才是他真正认怂的地方。 狮族世子，人族公主，他一只小小的黑熊精哪儿惹得起啊。 胡璃很不客气道：“不错嘛，还算有自知之明，竟然知道自己是一个屁了，还拦路打劫不？” “不了！不了！”黑熊精直摆手。 这家伙，这么一看竟然怪可爱的！ 胡璃咯咯直笑，那花枝乱颤的笑容看得黑熊精眼泛桃花。 胡璃很快就轻轻咳嗽两声，自己的魅力可不能让别人欣赏，只有张憧憬才能看。 胡璃不再笑了，沉声道：“老黑，你去帮我们请一下九山主何月，就说世子殿下有要事找她相商！” 488 不打不相爱 世子殿下的名号在妖族境内果然是响当当的。 没过片刻，便有一位青衣仙子遥遥飞掠而至，她静静屹立在一株树梢上，从她衣袂飘摇的程度来看，是个很有范的人。 饶是张憧憬也不由得轻轻嘀咕一句，“想不到妖族境内也有如此出尘绝世的仙子。” 胡璃一听，顿时就没好气，“怎么，我就不出尘绝世了？” 张憧憬头疼，“当我没说过。” 胡璃撇嘴一笑，俨然是对张同学很有意见。 其实不止是张憧憬，就连师有道也是微微愣神，正应了张憧憬那句话，想不到妖族境内竟有如此出尘绝世的仙子，他也有此敢想。 九山主何月占得笔直，却自然而然的前凸后翘。 更为令人惊诧的是，何月的脸庞十分干净，就像一片荷叶，岁月露珠并没有在他漫长的寿命中留下丝毫痕迹。 说她是清荷仙子，毫不为过。 也不怪堂堂世子殿下失神片刻，毕竟何月自化形以来，便一直在栖凤山潜修，几乎没什么美名，外界顶多也就只知道九山主何月是一位女人，具体是怎样的女人，恐怕连栖凤山的其它山主也未必知道。 今儿惊鸿一面，师有道确实有点沦落的感觉。 “你就是九山主何月？”师有道收敛心神，沉声问道。 女人再美，多是穿肠毒药，倘若是她杀的殷小夜，那么他师有道必定辣手摧花。 师有道此时心中有些矛盾，既希望何月是那个人，又不希望她是那个人。 “你叫我来的，你问我是谁，难道堂堂世子殿下见人之前都不先打听打听的吗？”清荷仙子何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只管说是与不是。”师有道颇为霸道地说，显然是一个把柔情藏在心里的小狮子，露在外面的永远是他的霸道凶狠。 “是。”何月轻声道。 “我二弟殷小夜是否为你所杀？”师有道追问道。 “不是。”何月言简意赅。 “可愿发下天道誓言？”师有道说。 “不愿。”何月摇摇头。 “那你就要向我证明我二弟不是你杀的，否则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师有道冷脸道。 “不客气？”何月呵呵一笑，“那不知世子殿下是想怎么个不客气发？打我一顿？还是就像世间剪径蟊贼一样看见长得漂亮的女子就抢回去做压寨夫人？又或者是一剑削去我的头颅祭奠你二弟？” “什么压寨夫人，简直胡言乱语。”面对何月的直白，师有道有点手足无措。 “是吗？既然你不想把我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那你刚才直勾勾盯着我是什么意思？”何月置问道。 “我哪有直勾勾的盯着你。”三言两语，师有道就被扰乱了心神，打断了思路，显然，这个何月对于师有道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啊！ 男儿本色，张憧憬对此报以一笑，默默旁观。 不管何月是不是杀害殷小夜的凶手，他都坚信师有道不会因为他是女人就心软放弃调查殷小夜死亡的背后真相。 “你没有直勾勾的盯着我吗？那你现在在干什么？”何月笑着指了指他的双眼。 确实是还盯着何月的师有道顿时眼神躲避，其实不是直勾勾的，之所以盯着她说话，只是想让自己理直气壮一点。 何月淡淡一笑：“世子殿下，说句不中听的话，即便我真的是杀死殷小夜的凶手，你这么问我，我就一定会承认吗？” “你什么意思？”师有道眉头一皱。 难道，真是何月杀的？ 何月没有解释，也没有掩饰什么，只是缓缓伸出手，手中凝聚出一把青色宝剑，携剑道：“殷小夜是不是我杀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也好，那就请九山主赐教。” 师有道心一横，唤剑而起。 这一刻，他心无旁骛，眼中没有不可芳物的清荷仙子，只有一个可能是凶手的对手。 师有道拔地而起，径直掠向飘然立于树梢上的何月。 后者抿嘴一笑，也持剑刺去。 剑光闪烁，剑气纵横。 两人在空中擦肩而过，互换了位置。 何月立于地面，师有道立于树梢。 前者手中轻轻勾起一撮头发，后者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头发，才发现在刚才那一刹那之间，自己已经落了下风，连头发都被削去一撮。 而师有道十分清楚自己的本事和殷小夜的本事，这么一次短暂的交手，他笃定了一件事，不管何月是不是凶手，最起码她具有不费吹灰之力便杀死殷小夜的实力。 也就是说，她可以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让殷小夜死亡。 想到这些，师有道浑身杀气猛然大增。 何月却只是微微一笑，而后做了一件十分令人不解的事情，她竟然把师有道的那一撮头发收了起来，动作十分小心缓慢，就像是收起一样喜欢的宝贝，生怕磕着碰着。 师有道不理会她这个小小的举动，一剑斩出，剑气直线肆掠向何月。 无形剑气径直蔓延。 何月脚尖在地面轻点，向后飞去足足三十里地之后，才又一闪而逝以最小的压力抵消剑气之后，同时化身一抹寒光射向师有道。 屹立于树梢之上的师有道眉头紧皱。 九山主果然强大！ 胡璃姬昌张憧憬三人旁观也是尤为惊讶。 胡璃道：“想不到这个何月竟然有如此实力，以前我也只听说过她九山主的名头而已，今日一见才知道我妖族境内竟也有如此女子高手。” 张憧憬笑道：“怎么，手痒了？想去比划比划？” 胡璃摇摇头，“我可没那闲工夫，就是觉得高兴而已。” 张憧憬笑道：“高兴妖族之中能有和你一较高下的女子修士？” 胡璃不可置否笑了笑。 胡璃望着交手中的师有道和何月，说道：“哥哥，你觉得他们俩谁能赢？” 张憧憬却转头望向姬昌，姬昌正欲发表意见，胡璃给瞪了一眼。 遭受无妄之灾的姬昌连忙摆手道：“张道友，你还是别问我了，我一个小小的武帝，哪又资格评价起码是天师境的战斗啊！” 胡璃嫣然一笑，显然是对他的自知之明还是很看得惯的。 胡璃重新望向张憧憬，“你说啊！” 张憧憬苦笑道：“他们两个打架，我哪儿说得准啊，自古以来修士打架越是生死搏杀，越是惊心动魄，像这种试探型的比斗，几乎都不会用尽全力，谁的底牌强大，谁的底牌多，不亮出来，外人是永远也猜不到的。” 胡璃笑道：“说得还挺有道理，可我怎么还是觉得很敷衍？” 张憧憬无奈道：“这有什么好敷衍的，我就随便说几句而已。不过，我看师有道此刻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但是九山主却有这个意思。” 胡璃不解道：“什么意思？” 张憧憬笑着摇了摇头，“看下去你就知道了。只是栖凤山我们可能又要白来一趟了。” 胡璃蹙眉，“你是说九山主和殷小夜的死没有关系？” 张憧憬点头道：“应该是没有的。” 胡璃问道：“为什么？” 张憧憬道：“直觉。” “什么直觉？” “直觉告诉我，像九山主这样的女子，不太想会轻易插手这种事的人。” “呸……你肯定是觉得人家漂亮，就是好人，对吧？” “有吗？” “有。” 胡璃瞪着眼盯着张憧憬，张憧憬懒得搭理一个争风吃醋的女人，因为她肯定不讲道理啊！ 此间何月和师有道已经交手十余招，在招式上，显然何月有独到之处，师有道并未占得上风，反而屡屡落了下风。 师有道是狮王独子，从小修炼资源就丰富，人族剑道典籍应有尽有，这也就早就了师有道如今不俗的剑道修为，可即便如此，九山主何月依然稳压他一筹，是何月的资源也丰富，还是说她的天资更惊人？ 两大妖族剑修比拼，情况微微壮观。 不过，比拼中却夹杂着一些让人看不懂的韵味，与其说他们是在比斗，在张憧憬看来，更像是一对小夫妻打架，都有点到即止的意思，只不过女方貌似比男方更强大一些，导致师有道频频失利。 师有道为此心中积淀了不少怒气，堂堂世子殿下居然打不过一个女妖修，传出去多没面子啊！ 偏偏，这面子又确实不那么好挣。 点到即止的剑术神通又一次交融，青色剑气和白色剑气宛如两道彩虹交相辉映，在栖凤山留下一道极为美丽的风景。 何月一掌轻轻拍向师有道的胸口，前者借力后腿，后者倒飞，在空中踉跄了好几步，然后又重新落在地上。 而那位栖凤山的九山主依然高高在山平静立于树梢之上。 何月手中捏着一枚玉佩把玩着，轻声笑道：“世子殿下不愧是世子殿下，随身携带的东西都是宝贝，这块通灵宝玉想必就是你五百岁生日时狮王相赠的吧！” 师有道摸了摸腰间，这才发现自己的通灵宝玉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何月的手中。 此通灵宝玉有养身之功效，无需运转功法便可自行吸纳灵气，乃是不可多得的一件修炼宝贝。 有它傍身，修为一日千里也不在话下。 如果说胡璃如今的境界是因为她九尾狐得天独厚的优势造就，那么造就师有道这一身功法的便是狮王一脉的资源，其中就包括这枚通灵宝玉。 “强盗，还我玉佩。”师有道低喝一声。 “强盗？”何月仗剑笑了笑，“强盗就强盗呗，你这个土匪不是也想抢我吗？” “我没有。”师有道沉声道。 “我觉得有，就有。”何月笑道。 “你……”师有道无语。 正欲仗剑去夺回玉佩，何月突然罢手道：“世子殿下，你打不过我的，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师有道才不听她的言语，径直掠去。 一阵剑与剑的碰撞声刺耳破膜。 嗤啦…… 两剑再次交汇，擦出一道绚烂火花。 何月留下一道微笑，再次抽身而去，“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实话，你堂堂世子殿下怎么这么小家子气，还真没完没了了。” 师有道罢手，伸出手。 意思是还我通灵宝玉。 何月一笑置之，“你先前问我是否杀你二弟殷小夜，我以栖凤山九山主一位郑重立誓，我没有，倘若有半句虚假，叫我沦为你的玩物，如何？” 张憧憬忍俊不禁。 胡璃也是掩嘴直笑，倒是姬昌笑得比较腼腆。 师有道只感觉自己被一位女妖修给调戏了，心中有苦说不出。 “你发的这个誓叫什么誓？”师有道没好气道。 “这还不满意啊，要不你也给我发个毒誓？就照着我这样的发。”何月道。 “你……”师有道头一次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好了！好了！殿下，我真没杀你二弟，你赶紧去找真凶吧，要是找到了打不过，可以来请我帮忙哦。”何月抿嘴笑道。 师有道暗暗捏紧拳头，再次伸出手道：“我且相信你，把玉佩还我。” 何月摇了摇头，“不还。” “你这是强抢，不怕我父亲……”师有道话还没说完，何月就笑道：“殿下，你都这么大人了，该不会这点小事还要告诉你父亲吧。好吧，你要是真的小气到这样，那就当我何月看错了人，大不了被狮王打得神魂俱灭便是，但玉佩嘛，我还是不会还给你的。” 师有道怒火中烧。 正如何月所言，他头顶着世子殿下的头衔，妖族之内，横行无忌，谁都要卖他父亲的面子。 他在这一点心态上和沐萧萧很像，都是不想有人提起他师有道是因为他是狮王的儿子，师有道也想让全天下的修士是因为知道他师有道才知道的师长岭。 不过，狮王威震天下，比起蝶谷尊者犹有过之。 沐萧萧尚且凭借仙班大点才能勉强摆脱父荫，他师有道要想摆脱师长岭的名号，比登天还难。 师有道试过几次，自己的名字永远是因为师长岭而被提及，一开始很不甘，后来渐渐的也就放弃了，大概是觉得有这么强大的父亲，自己就只能随遇而安，好吧，既然大家都喜欢提师长岭，那我就承认呗。 他本来都已经认命了，但是被何月这么一激，心中隐隐作痛，又不想承认了。 师有道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扭头望向张憧憬他们，“我们走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却没挪动脚步。 因为他料定何月必有所图。 果不其然，当师有道准备放弃通灵宝玉要转身离开栖凤山的时候，何月突然喊道：“喂，世子殿下，你就不问问我怎么才肯把通灵宝玉还给你？” 师有道犹豫了一眼，还是回头问道：“你想怎样？” 何月狡黠笑道：“想要通灵宝玉，很简单，你不是都直勾勾看过我了吗？有本事就把我抢回去当媳妇，通灵宝玉自然而然就是你的了。” 妖族没那么多规矩。 师有道倒是不介意有这么一个漂亮媳妇，但是实力不允许他抢回去啊。 这对于目前的师有道来说，无疑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师有道停顿片刻，便又转身。 何月再次大喊道：“世子殿下，记得来栖凤山抢我啊！” 世子殿下头也不回，脚也不停。 张憧憬这才默默跟上。 不知是心里作用还是太过于耳聪，远远的似乎都能听见背后何月的莺莺笑声。 下了栖凤山。 张憧憬轻声笑道：“师道友，我觉得何月仙子是个不错的女子，别看她刚才在耍弄你，其实应该是早就惦记上你了，故意勾起你的注意力，女人那点心思，你想想就明白。她又不是杀害殷小夜的凶手，何必非要跟你打一架？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似乎也对她很有兴趣，何不如真的把她抢回去当媳妇？” 师有道唉声叹息道：“你以为我不想啊。” 张憧憬哈哈笑道：“原来何月仙子还真说中了啊！” 师有道撇嘴一笑。 张憧憬安慰道：“师道友，一句话，你要是真想娶媳妇儿，就把她约到个无人的地方，我跟她打一架，帮你抢回去。” 师有道惊讶道：“你有把握打得过她？” 张憧憬淡淡笑道：“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师有道却摇了摇头，说：“算了，胜之不武的事情我师有道干不出来，那娘们够狠，也够漂亮，你就算帮我抢回来了，回头我打不过她也是遭罪，还是等我自己凭本事去把她抢回来才能安心。” 张憧憬点了点头，“有道理，那我届时能否讨一杯喜酒？” “当然。”师有道也点了点头，然后又黯然道：“前提是，神妖之战不会展开。” 张憧憬抿嘴一笑。 胡璃就纳闷了。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师有道和何月之前压根就没见过面，怎么打了一架，就一个想娶，一个想嫁了？ 这也太奇怪了吧！ 一见钟情吗？ 不对，明明剑拔弩张。 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越打越相爱？ 师有道打不过何月，所以喜欢她，而何月恰好喜欢打不过她的师有道？ 这都什么妖啊，也太随便，太不讲道理了吧！ 胡璃就是太通人性了，跟师有道和何月的想法有些出入。 事实上，在妖族，很多人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有时候只是一眼看对了，就可以托付终身。 当年的王八精看绿豆精就是典型。 所以后来才有了王八看绿豆的爱情观念。 师有道和何月就是属于这种，之前没有交集，打一架就有了交集。 不过，师有道要想把何月抢回去当压寨夫人的路，貌似还很漫长啊！ 胡璃突然拉了张憧憬一把，轻声幽怨道：“哥哥，师有道和何月不打不相爱，我们也打一架呗！” 张憧憬顽皮吱了一声，理都不想理她。 张憧憬轻声问道：“师道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去找贺不凡了？” 提到这个，师有道泛起了头疼，“要不，我们还是不去找他了吧。” “为什么？”张憧憬不解。 “我们都找了这么多个了，都说没杀我二弟，再多找一个，多半也是徒劳。”师有道说道。 “师道友此言差矣，就是因为我们已经找了这么多个了，所以嫌疑人越来越少，所不定贺不凡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师道友如此迟疑，有什么难言之隐？”张憧憬问道。 “倒也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就是觉得我们这样大海捞针没用。”师有道叹息道。 张憧憬正要继续忽悠，胡璃突然插嘴道：“师哥哥，你该不会是怕被狮王知道了会挨打吧！” 约莫是被戳中了心事的师有道突然抬头挺胸道：“胡说，我怎么会怕呢，不就是找贺不凡嘛，走，我现在就带你们去。” 说着，众人就有返回了日光城。 进城后已经是深夜，师有道便提议先住一晚，明天去找贺不凡。 张憧憬也知道深夜叨扰很无礼，倘若贺不凡是他们要找的人也就罢了，倘若不是，那师有道估计麻烦不小。 张憧憬不想给他添麻烦就答应了下来。 简单吃过些食物之后，张憧憬把师有道约到了房梁上。 俩人在月下静坐。 张憧憬出声问道：“师有道，贺不凡既然也在日光城，先前我们见过了于千愁也在城中，为何不就近一起见，反而颠倒了顺序，先去了豹子山，后又去栖凤山，饶了一大圈子，又绕回到日光城。你是不是不太想我们见到贺不凡？” 师有道略作沉默，道：“贺不凡是我妖怪管理局的元老，虽然不常待在局内，但在决策上一向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我们见了他，我父亲肯定会知道。” 张憧憬会意道：“那我明白了，其实你不是怕你父亲，你是怕自己心里面猜的成了事实，你应该也早就料想到我们找于千愁豹江波和何月是多此一举吧！” 师有道不可置否，愁容满面。 张憧憬打趣道：“其实也不算是多此一举，至少以后讨媳妇儿有对象了。” 师有道尴尬一笑。 玩笑过后，张憧憬言归正传道：“我知道师道友心中迟疑着什么，我还是那句话，你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战也好，不战也罢，其实都不是你我能左右的，我们能做的，只是尽人事听天命。” 489 微醺 “尽人事，听天命？” 师有道抬眼望了望天，自嘲一笑，“天道无常，玄机变换，岂是凡人可以揣度。” “正是因为无法揣度，所以我们才要尽力而为。在我们人族世俗中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听着很有魄力吧，但人族世俗中还有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完全大相矛盾，是不是很好笑？反正我是觉得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不过，那是以前。现在嘛，站在修士的立场上，我觉得人定胜天也未必就不可能，毕竟我们是实打实的，而让天下修士都畏惧的天道，我们谁也不曾见过，既然不曾见过，又何必畏惧？何不放手走一遭？” 张憧憬说着说着突然有点豪气干云的样子。 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事情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有些动因摆在面前，再加上师有道的担忧，一件毫无证据的事也变得让人深信不疑。 张憧憬从方寸戒里取出两坛美酒，说道：“此酒乃青城山剑宗窖藏几百年的好酒，要不要尝尝？” 师有道一听，有点来劲儿，接过酒坛就豪饮了一大口，直呼好酒。 张憧憬淡淡一笑，也不曾想到上次从阿罗哪里顺来的几坛子酒今儿还能派上用场，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天意是啥？ 是神妖开战，大地陆沉？ 谁也不知。 张憧憬默默饮了一口酒。 放下酒坛，师有道说道：“你那么聪明，想必已经猜到我心中所想。不错，我确实还很犹豫，虽然没有证据，但从整个妖族的举动来看，这场神妖之战不是空穴来风，而是经过了周密计划的。妖族之中，真正有能力杀死我二弟的剑修只有何月和贺不凡，而何月一向不问世事，便只剩下贺不凡一人。” 张憧憬笑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真的是我人族剑修所为呢？” 师有道摇了摇头，“我反倒希望是这样的，但事实是妖族境内的人族修士大多都已经被关在了栖凤山的万妖大阵中，流落在外的寥寥无几，如果真的是那些人，他们既然有胆子杀殷小夜，又岂会没胆子公然站出来面对我妖族，又岂会继续隐匿在妖族境内，恐怕早就去闯澜沧城了吧。再说了，神妖之战在神魔大战之后，魔族在东山峻岭已经和人族剑拔弩张，以你们人族的智慧，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杀死我二弟，这不是自找苦吃吗？你们人族胆子再大，再有恃无恐，也不会蠢到想要腹背受敌吧。” 张憧憬继续笑道：“那万一是我人族败类呢？” 师有道笑着摇了摇头，“那就更不可能了，我不知道你们其它地方的人族修士是怎样的，但这些年来在我妖族境内的人族修士一向奉公守法，便是叶武堂那类人犯了错也能忍着屈辱去我妖怪管理局关上几天。所以你说败类，有可能有，但在我妖族境内，几乎没有。” 张憧憬打趣道：“这么说你们妖怪管理局把这片疆域打理得还不错咯！” 师有道理直气壮道：“别的不说，虽然我妖族本身存在不少争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向拎得清楚，这些年来，妖族境内或有战斗，却都依法行事，也就最近这几年才开始乱了起来。” 张憧憬苦笑道：“我本来还想安慰你来着，结果你自己给自己挖坑，那看来贺不凡真的有很大的嫌疑啊！” 师有道没有着急说话，再次摇头喝了口酒。 不知是他最大，还是坛子小装的酒少，已经成了空坛子。 师有道再要了一坛酒，一边启开酒封，一边说道：“都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明日贺不凡总归是要见上一见的，我倒是无所谓，以我世子殿下的身份没人会对我怎么样，但是你不一样，你虽然是狐狸一族的女婿，但也是神仙管理局的人，是人族修士，一旦身份败露，在这个节骨眼上，恐怕是有来无回。” 张憧憬洒然笑道：“无妨，为了我希望的天下太平，便是真的有来无回又如何。更何况，我这样的人，未必能轻易死，且不说你们妖族是不是真的想要彻底掀起神妖大战，如果是，他们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如果不是，他们便不敢杀我，毕竟我是分局橘长，这个身份不是什么人都敢杀的。权当是赌一次咯，赌输了就打一架，打不过，我就跑，反正都已经被人追杀好几年了，习惯了。真要是跑不掉，客死他乡了，至少我问心无愧。我为我希望的天下太平做出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但这点侠情和胆魄还是有的。” “好一个侠情和胆魄，我敬你。” “那我也敬你问心无愧？” 俩人相视一笑，饮下一口酒。 张憧憬又道：“你我都能看出来的事，你猜鹰王是做何感想？” 一语惊醒梦中人。 经过张憧憬这么一点，师有道才想起，迄今为止，鹰王似乎除了对人族迁怒，同意神妖之战以外，并没有没有多大动作。 是没想过同室操戈，还是想到了却和师有道一样不想去揭开，或者说还在犹豫中？ 师有道眉头紧皱。 张憧憬笑道：“我就是一说而已，想不通就不要去想，等我们揭开这个谜底，答案自然揭晓。” 师有道点了点头。 在张憧憬想来，鹰王或许还可以成为自己在妖族的一个好帮手。 别的不说，至少在殷小夜事情的大是大非上，他应该会站在自己这边，毕竟自己虽然是为了人族而来，但也顺便帮鹰王查清了一些事情。 但也只是或许而已，张憧憬并不敢抱多大希望，都是活了无数年的老妖怪，谁也曾真正知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张憧憬举起酒坛说道：“师道友，你我相逢乱世，能有幸坐在一起喝杯酒，委实不易，再碰一下，如何？” 师有道笑着举起酒坛。 碰撞之后，一饮而尽。 张憧憬擦了擦嘴角酒渍，说道：“我有种预感，喝过今夜这场酒，明日在霞山必有一战。” “希望你的预感是错的。”师有道也擦了擦嘴角，把酒坛子还给张憧憬，又问他要了几坛新酒，放进自己方寸戒里之后，起身道：“张道友，时候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张憧憬点了点头，“你先睡吧，我怕以后没机会看夜色了，虽然这边的夜色比不上庆市的好，但还是值得赏一下的。” 师有道突然问道：“江南夜色如何？” 张憧憬笑道：“大概是寂寞的、缠绵的、温柔的。因人而异，因心情变化而变化。” “寂寞的月色，缠绵的月色，温柔的月色……”师有道嘀嘀咕咕着下了屋顶。 晚风习习。 日光城这边便是在夏天，也比庆市凉快不少，甚至隐隐有些寒气入体，过不了几个月，这里又该大雪漫天了吧。 月色？ 月是故乡明啊！ 张憧憬最后喝了一口第一坛酒还剩下的最后一点残酒，有些意外的是，本以为不佳的酒量似乎在今夜变得有些海量，喝了一整坛，竟是一点醉意也没有。 重新从方寸戒里取出两坛美酒，一坛抱在怀里，一坛放在身侧。 张憧憬轻声唤道：“王老师，如此良辰美景，不出来喝一杯吗？” 一道曼妙身影，一闪而至。 “你怎么知道我在？”王雪梅已经悄无声息坐在了张憧憬旁边，然后开始拎起酒坛，启开酒封。 “如果我说是猜的，你信不信？”张憧憬侧头望向那张几近完美的侧脸。 世间美人无数，王雪梅独一无二。 曹青瓷、阿罗、沐萧萧、胡璃……都是惊为天人的美女，但要说分个高低，确实很难，只能说各有千秋。 论风华绝代的话，曹青瓷是前辈，王雪梅是后来居上。论心灵干净，当属阿罗仙子，论率真果敢，沐萧萧别具一格。论妩媚动人，胡璃的一颦一笑都足以颠倒众生。 但要论谁是世间第一美女，谁也说不清，在张憧憬心里，便只有那位庆大的文艺女神独领风骚。 “不信。”王雪梅回答道。 张憧憬撇了撇嘴，“好吧，从我进城的时候就发现你跟着我了，但其实一开始我真的是猜的，所以才会留了个心眼，要不然也注意不到你。” “竟是猜的？”王雪梅疑惑道。 张憧憬淡淡一笑，“因为我知道你不希望我死在这里。” 王雪梅不可置否笑了笑，“我不希望还只是其次，伯阳才是最不希望你死在这里的人。” 张憧憬点头道：“也是，要不然也不会同意你与我一道了。” 王雪梅拎酒开喝，姿态优雅，委实动人。 尤其是仰头喝酒的那个动作，更让他的身材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月色下，从张憧憬这个角度望去，就像是看到一位披着金黄薄纱的仙子，神秘而又美丽。 王雪梅放下酒坛，抿了抿嘴唇。 张憧憬啧啧道：“王老师，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啊！” 王雪梅扑哧一笑，“干嘛，想追我？我可不想当小三。” 张憧憬苦笑道：“哪敢啊，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自己长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像您这样的大美人，看得上我就奇怪了。” 王雪梅笑道：“还真不奇怪，我要是看不上你，也不会让你帮我调查老王家的往事了。” 张憧憬咧嘴一笑，“能力和容貌是不一样的。” 王雪梅说道：“能力重于容貌。” 张憧憬憨憨一笑，“那我是不是该可惜自己已经结婚了啊！” 王雪梅一本正经道：“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徐嘉骏是好女孩，别辜负了人家。” 张憧憬也收起玩笑心情，认真点头道：“知道的。” 然后他又神色黯然，独自饮了一口酒，缓缓说道：“知道也没用啊，我不想辜负她，但就怕天意不允许，明天就要去霞山找贺不凡了，我也不知道是期望他君子坦荡荡，还是该期盼他小人长戚戚。” “他坦荡了吧，我估计就要跟他干一架了。” “他不坦荡吧，这场神妖之战怕是就真的没法避免了。” “王老师，我是真的不想打架。” 说到这里，张憧憬的神情变得很委屈。 王雪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本领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你逃不掉，我也逃不掉。别的我不能保证，但是我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死在我前头。倘若我真的不幸死在霞山，我拜托你的事，还是希望你能查清楚，哪怕只是在我坟前对我说上几句，我就不算死得太冤。” 张憧憬叹息道：“王老师，事情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么执着，真的有必要吗？得到了答案又如何，兴许老王家的前辈们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答案。” 王雪梅自嘲笑道：“谁让我是老师呢，老师最看重的就是答案。” 张憧憬苦笑道：“那我还是学生呢。” 王雪梅打趣道：“可是你不务正业啊！” 张憧憬哭笑不得，咱确实是没有学生的样子啊，现在连个本科毕业证都没有，还自诩是上过本科大学的修士，想想都觉得丢脸。 王雪梅郑重其事道：“张憧憬，老王家的事，拜托你了。” 张憧憬拎起酒坛。 这一碰，身上就又多了责任了。 至于王雪梅说的，就算是死，她也会死在张憧憬前头，张憧憬是没当一回事的。 他当年能在东山峻岭对箫玉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风华绝代的王雪梅死在自己眼前呢！ 明日如何，明日再说。 放下酒坛，张憧憬单手撑起脑袋，侧望向王雪梅，轻声道：“王老师，我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 “知无不言。”王雪梅道。 “那你可别反悔啊，我要是问到了秘密，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张憧憬强调道。 “当然，我王雪梅说到做到，不过，我的秘密基本都跟你说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秘密，你又能问出什么秘密？”王雪梅笑道。 可是当张憧憬真的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的笑意立马就戛然而止了。 “王老师，你有没有跟男人好过？” 张憧憬期待的望着她。 而她，神情冷漠。 张憧憬突然心里有点虚，笑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其实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染指您这样的大美女。” “哈哈……” 张憧憬自顾自尴尬一笑。 王雪梅突然冷脸转笑脸，道：“我还是处女。” 嘶…… 张憧憬惊讶了一下。 心里头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不敢问呐！ 比如，女人到了年纪就不会想那些事？ 需知，这世上有三大谎话，老人说活够了，小孩说不想长大，大姑娘说不想嫁人。 王雪梅大概是猜到了他所思所想，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守身如玉的？”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 王雪梅玩笑道：“其实我也想过啊，但是总觉得这世上好像没什么男人值得我那样，怎么，你想帮老师我开开荤？” 张憧憬直摆手。 王雪梅没好气道：“给你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你王老师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些事。” 然后她又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在我弄清楚老王家的事情之前，我还没工夫想那些乱七糟八的事。” 原来是没空想啊！ 张憧憬虚惊一场，还以为王雪梅是圣女呢！ 王雪梅玩味笑道：“如果你帮我查清楚那些事，说不定我真的可以大方奖励你一次。” 张憧憬知道她是在开玩笑，笑道：“您这么一说，搞得我都不想查了。” 王雪梅瞪了他一眼，眼神幽怨道：“怎么，跟我好一次你很吃亏？” 张憧憬连忙解释道：“那当然不是了，像王老师这样的大美女，哪个男人不想跟你沾沾边啊，不过，我是正人君子。” 王雪梅呵呵一笑，“正人君子？” “正人伪君子。”张憧憬汗颜道。 王雪梅咯咯一笑，又开始喝酒。 “张憧憬，我真没跟你开玩笑，我本来是没想那些事情的，但你这么一说，我还挺期待，那会是什么样，到底有什么感觉，能让世间这么多男男女女乐此不疲。” 张憧憬听了又吓一跳。 紧接着，王雪梅又说道：“不过，前提是我还活着，你也还活着。” 张憧憬苦笑道：“听起来好像很难。可是再难，我也希望我们都活着。” 王雪梅笑眼望着他。 他连忙解释道：“不是想那个，纯粹就是活着，活着真好。” 王雪梅不在跟他开玩笑，严肃道：“明日霞山，不可丢了我人族底气，有我王雪梅在，你张憧憬便无恙。” 张憧憬点了点头，我心甚慰。 至少在这个异乡，他还不算孤单，有人并肩作战。 霞山，贺不凡，妖尊！ 我张憧憬不怕！ …… 喝过了酒，算是壮行，王雪梅悄无声息离去了。 张憧憬收起那些酒坛子，却又些上头导致微醺了。 下了屋顶后，胡璃恰好走出客房，拦住在张憧憬的房间门口。 “你该不会是想趁我喝醉了酒，对我做什么吧！”张憧憬玩笑招呼道。 “我倒是想，你能吗？”胡璃反问道。 “不能。”张憧憬坚定道。 胡璃鼻子皱了皱，眼神狠狠道：“你身上有女人味，是不是见过女人了？” 嘶…… “这也能闻出来？”张憧憬惊讶道。 “还真有啊！”胡璃噘嘴不满道。 显然，她是诈他的。 既然已经被诈出来了，张憧憬也就直言不讳了，“见过一个大美女。” “大美女？”胡璃皱了皱眉头，“有多大？有多美？” 这个问题…… 张憧憬有点无语，有多大，咱也没见过，不知道啊，有多美，不好说，反正没徐嘉骏美。 不过，在女人面前夸贬都不是件好事，张憧憬敷衍道：“你最大，你最美。” 胡璃笑了笑，抬头挺胸。 “行了，得意得意就行了，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张憧憬问道。 胡璃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胡璃郑重说道：“张憧憬，我想好了，我这辈子生死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果明天你和妖族闹翻了，那我一定站在你这边，我已经传信给我父亲断绝关系了。” 张憧憬听后懵逼了。 说好的假结婚，胡璃这是要闹哪样？ 搞得跟真的似的，还生死相随。 醉了！ 张憧憬伸手摸了摸胡璃的额头，胡璃还以为是他很开心，她也展颜一笑，结果张憧憬却说了句，“你没病吧！” 气得胡璃一脚踩在张憧憬的脚尖上，“你才有病。” 张憧憬疼了一声，裂脚道：“没病就睡觉去，都多大人了，还断绝关系，你想断就断得掉，你是狐族公主，你是九尾狐，是妖族的宝贝，这些东西，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永远都是妖族，而我们，人妖殊途。” 这样无情的张憧憬让胡璃愣在当场。 她本以为在这个时候，她做出这样的事，他应该感到很欣慰才是，甚至还可能一感动就跟她圆房之内的。 可是还没疯她缓过神了，就听见哐当的关门声。 她喜欢的那个男人毫不犹豫的进了房间。 “我真的想好了。” 胡璃在屋外喊道。 屋内没有动静。 胡璃叹了口气，跺了跺脚，心情十分不好。 然后她去跟店老板要了一瓶不知道什么年份的红酒，就抱着酒瓶子，坐在张憧憬的门口，喝酒。 他张憧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胡璃，你喜欢她干什么呀。 她都这么不领你的情了，你还要这样死皮赖脸的缠着他吗？ 你可是狐族公主，是绝无仅有的九尾狐啊！ 他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值得你这样为他付出和等待吗？ 她很快又默默低声道：“好像也没什么值得不值得，长得丑的男人很多，长得像他这么丑却又让人心驰神往的，绝无仅有呀。” 她喜欢他，所以她可以纵容他的不讲理。 他不喜欢她，所以他不能纵容她喜欢。 这样的道理，蛮不讲理！ 490 霞山贺不凡 张憧憬的铁石心肠并非空穴来风，如果非要追溯缘由，那一定是他身边的女人都太好了，好到他不得不感动，却又始终想对她们保持君子之礼，阿罗如此，胡璃已是如此。 这些个人间难得的仙子们一个个都很太执着了，撵也撵不走，打也打不得，说也说不动，能怎么办呢？ 最重要的是，张憧憬都有意让她们看到自己的劣性，可她们还是一如既往。 对于阿罗，她就差没明着告诉阿罗，我是坏人了，在青城山剑宗当甩手掌柜是当着她的面的，本以为能寒一寒她的心，嘿，心没寒，反倒热起来了，就差没拍掌叫好了，都什么事啊。 好吧，再说说胡璃，这娘们绝对是个骚货，无论是初次相识还是久别重逢，张憧憬都一再强调人妖殊途，我对你下不去手，明显是就是嫌弃她啊，她倒好，张憧憬越是嫌弃，她就越不服，大概是不把张憧憬弄来一起滚床单她就不是九尾狐的意思。 都什么人呐！ 讲点道理行不行？ 微醺过后有点头疼的张憧憬在屋里扶着脑袋沉默。 遇上这些个女人也不知是自己的幸还是不幸，遇上自己，对于她们来说又是幸还是不幸？ 去他娘的幸不幸，睡觉！ 张憧憬也懒得修炼，也不再放开气机去感受外面那个喝成了醉狐狸的妖精，说干就干，蒙头大睡。 天亮时分。 张憧憬推开门，胡璃正醉靠在台阶上，她真的很“大”，导致一大清早张憧憬就居高临下看见一片美景。 “喂。”张憧憬很不近人情的用脚勾了勾胡璃的手。 胡璃睁开眼醉眼朦胧，大概是酒性还没过去，看见是张憧憬高兴得不行，裂开嘴直笑，然后二话不说就抱着张憧憬的大腿，抱得死死的，嗯，还软软的。 张憧憬的腿大概没这么幸福过，挣扎了几下，还是被她抱着腿，也就不敢挣扎了，因为越挣扎，触感就越强烈啊！ 这一大早的，正是男儿血气方刚的时候，再这样下去，估计就要忍不住咯！ “醒醒！”张憧憬冷淡地拍了拍胡璃的脸蛋。 胡璃抿嘴再笑，还把脸在张憧憬手上蹭了蹭，受伤蹭了还不作数，还在腿上蹭。 俨然就是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张憧憬那颗躁动的心扑通扑通挑个不停，他那总是游离在胡璃上半身的视线，自己都恨不得动手帮她啧啧，简直是秀色可餐，诱死人了。 “你再不醒，我就要生气了。”张憧憬无奈道。 “哦！”胡璃委屈哦了一声，这才松开张憧憬的大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红扑扑的脸蛋比苹果还要显得香喷喷。 她微微运转灵气驱散酒气，整个人就有恢复到了正常状态。 嗯，总算是顺眼了。 张憧憬暗暗呼出一口气，这磨人的妖精真要是成了自己媳妇，不知道要折寿多少年啊！ 俩人走到饭厅，师有道和姬昌已经早早坐在饭桌上。 早餐很简单，就是馒头被包子稀饭，补充体力，营养不营养的对于修士来说真不重要，天地灵气就是世间最好的营养。 秀色可餐过后的张憧憬没什么食欲，吃了一个包子后就不再吃了。 “准备好了？”师有道问道。 “嗯，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了。”张憧憬道。 “那就走吧。”师有道拿了个包子，起身道。 “不吃完再走吗？”张憧憬问道。 “不了，我怕我待会会后悔，趁现在下定了决心。”师有道说道。 张憧憬点了点头，也跟着起身。 姬昌正欲起身，张憧憬伸手把他摁了回去，“姬道友，这次霞山之行你就别去了。” “怎么，嫌我修为低，给你拖后腿？张憧憬，我姬昌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是铁骨铮铮的男儿，别的不说，在妖族境内这些年，我还不曾认过怂，输赢不过一条命而已，反正是你捡回来的，临了还能为人族事业做一次贡献，不亏了。”姬昌认真说道。 他是个正人君子，所以这么多年还守身如玉，对胡璃的天然媚态毫无抵挡之力。 但他同样是一个修士，朝闻道，夕死可矣。 张憧憬既然不想让他去白白送命，自然就想好了说辞，点了点头，道：“姬道友误会了，我可不是嫌弃你修为低拖后腿才不让你去的，要是可以，我巴不得有十个八个你这样的跟我一起去，随便怎么样，也是一份力量嘛。我之所以不让你去，是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姬昌问道。 张憧憬转头对师有道和胡璃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跟姬道友说几句话，随后跟来。” 撵不走的胡璃点了点头，与师有道一道先行，前往霞山。 张憧憬从方寸戒里取出一枚青色丹药递给姬昌，姬昌一脸纳闷，张憧憬说道：“这是匿仙丹，服下之后可以隐藏修士气机，以你的实力，只要不遇上天师天眼或者尊者的凝视，没有人可以察觉到的修士气机。你服下匿仙丹之后，速速赶往澜沧城，哪里的大阵识别不了你，出城之后，你把握在妖族的事告诉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让他转告给伯阳老大，他们自会安排好神妖之战，到那时，你若想战，便战，若不想战，便走。” “听你的口气，神妖之战一定会爆发？”姬昌道。 张憧憬摇了摇头，道：“现在还说不准，若我还能活着回来，那这神妖之战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倘若不能，人族修士必须做好面对腹背受敌的准备，所以你的任务至关重要。” 姬昌略作沉思，道：“我觉得不妥，既然这项任务如此艰巨，你就应该亲自去做。再说了，你是神仙管理局的人，你活着，比我活着有用，我姬昌死不足惜，这趟霞山，让我去，你把消息带回去。” 张憧憬笑道：“姬昌，你就这么想死吗？” 姬昌叹息道：“我不想死，但我觉得，我死比你死好。” “谬论。”张憧憬沉声道：“姬昌，你记住，这世上没有谁的命比谁的命珍贵，咱们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我是神仙管理局的人，就该让你去现身。再说了，你以为师有道会同意让你代替我去？” 姬昌沉默了。 张憧憬说得很对，这趟调查殷小夜死亡真想一直都是张憧憬在和师有道接触，他姬昌不过是个陪行的而已，可有可无，倘若有他代替张憧憬去霞山，师有道还会去吗？ 他找到贺不凡又能做什么？ “姬昌，你别犹豫了，别忘了，我除了是神仙管理局庆市分局橘长，也是狐族的女婿，有胡璃在，即便我败露了，也未必会死。而你不一样，你若败露在霞山贺不凡的面前，必死无疑。” 姬昌呼出一口气，“好。” 张憧憬欣慰点了点头，这家伙总算还是好忽悠。 张憧憬走到门口，回头笑道：“姬昌，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一定会的。”姬昌重重点头，手心里死死握着那颗青色药丸。 张憧憬微微一笑，彻底走了。 望着那道年轻的决然的背影，姬昌忽然觉得自己这一生都好像白活了，除了一个排不上名号的武帝境界，几乎一事无成，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没谈过什么轰轰烈烈的恋爱，在遇到张憧憬之前，更是连民族气节什么的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心里从来没有浮现出过“天下太平”这几个字。 妖族大肆捕杀人族修士，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仇恨，是想着有朝一日如何血洗妖族。 直到遇到了张憧憬，他才觉得，原来人世间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事值得自己去做。 比如守护天下太平，比如谈恋爱，比如喝酒聊天，比如赏赏春花秋月…… 真希望能有机会慢慢去学着做这些事啊！ “张道友，姬某佩服！” 姬昌站起身，对那个早已没有了背影的方向深深一揖，然后服下匿仙丹，往澜沧城去。 …… 霞山山势雄峻、峰峦秀美、古藤缠绕、曲径通幽。 只见远方云雾萦绕，山峦叠翠，俯视山下，只见绿树成片，绿草如茵，有少许鲜花装点，是个安身修养的好地方。 其山间更有白鹤齐飞，宛如人间仙境。 山中除了贺不凡以外，并无旁人。 山峰上有一座林屋茕茕孑立，张憧憬一行人登山时是无比忐忑的，看到那间林屋就更忐忑了。 一时间，师有道和张憧憬都停下了步子。 就连胡璃也不例外，他们是在想待会这里会发生什么，而她却是在想，这里如果发生了什么，自己改如何自处，她倒是想跟他生死相随，可是他不要自己啊。 唉…… 三人都叹了口气，彼此对视一眼，有些啼笑皆非。 “堂堂妖族世子殿下，叹什么气？”张憧憬笑问道。 “堂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你又叹什么气？”师有道反问道。 “我说我叹我不想死，行么？”张憧憬苦笑道。 “行啊，那我可能叹的就是不想看到你死得很惨的下场。”师有道破天荒开了个玩笑。 俩人哈哈一笑。 被冷落的胡璃感到很无奈，“你们怎么不问我叹什么？” “你有什么好叹的。”张憧憬没好气道。 胡璃哼了一声，很不满，很傲娇。 “胡璃妹妹，你叹什么？”师有道笑问道。 “我呀！我……”胡璃本以为自己可以很顺畅的说出一句话，但是说着说着，突然就觉得难以启齿。 可是到最后，她还是不要脸的说出了那句话，“我叹，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可能就要跟妖族为敌了。” 师有道哈哈一笑。 张憧憬苦笑。 “胡璃妹妹，你放心，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妹妹，是我妖族中人，即便真的神妖之战爆发了，我也还认你。”师有道说道。 “师哥哥，你真好，不想某些人，我都为他那样了，他还对我爱答不理的，大猪蹄子，哼。”胡璃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张憧憬，然后又对师有道展颜一笑。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师有道还是小时候在山林里可以为了保护自己而吃掉另外一头妖兽的大哥哥。 虽然她很讨厌他的血腥，但是她心里一直都很明白，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当年的林中狮子，林中狐狸，终究都是长大了，虽然没能像小时候期望的那样结为夫妻，但哥哥妹妹还是很令人向往的。 “胡璃妹妹，你可别跟我矫情了，我还是更习惯你对我冷冰冰不理不睬的样子。”师有道不知好歹道。 狐狸咧了咧嘴。 这时，林屋中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世子殿下，既然来了，又何必扭扭捏捏。” 师有道浑身一震，汗毛微颤。 张憧憬不动声色平复心情，胡璃也收敛神色。 三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朝林屋走去。 哐当！ 林屋的门自己打开。 屋内，一张木桌子，一壶清茶，两个茶杯，两个小碗，一位鹤发老人。 “贺前辈，你知道我要来？”师有道开门见山问道。 “明知故问。”贺不凡神情淡漠，开始斟茶，斟满了两个茶杯，又斟满了两个小碗，而后轻轻一拍桌子。 一个茶杯，两个碗便悬空而起。 贺不凡轻轻挥一挥手，三杯茶便旋转飘向张憧憬三人。 “之前没想到狐族的公主殿下和人族修士会来，没有准备多余的茶杯，失礼了。” 茶杯中没有什么绵里藏针的劲力，张憧憬三人轻易便接住。 既然人家都点名了，身为人族的张憧憬又岂能失了礼节，正如昨晚王雪梅告诫他的那句话，人族气节不可丢。 张憧憬举杯笑道：“是我突然造访叨扰了妖族前辈，还请见怪。” 贺不凡默不作声，不知是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在意一个人族修士说的话。 张憧憬微微苦笑，仿佛是自言自语在说道：“在下张憧憬。” 听到这个名字后，贺不凡眼皮才微微一颤，有些惊讶道：“你就是张憧憬？那个去年仙班大点位列第一的张憧憬？那个打败了陈天骄的张憧憬？” 面对贺不凡的夺命三连问，张憧憬波澜不惊，“正是。” “这么说你是代表神仙管理局来的？”贺不凡沉声问道。 张憧憬轻轻点头。 “想劝和？”贺不凡追问道。 张憧憬再一次轻轻点头。 “那你请回吧，神妖之战势必会进行，我妖族的决策不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改变。”贺不凡道。 “贺前辈，既然神妖之战一定会进行，那你怎么会放我走？难道妖族并不想和人族死磕？既然不想死磕，那又何必要打？”张憧憬大胆猜测道。 对于贺不凡对自己没有杀心，张憧憬还是暗暗有点庆幸的。 “你想多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而已。”贺不凡不动声色道。 “是吗？”张憧憬笑道。 “张憧憬，老夫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要以为你是代表人族而来，我就真的不会杀你。”贺不凡言语威胁道。 张憧憬却笑了笑，“实不相瞒，今日来霞山，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哦！？”贺不凡好奇却没多问，而是转眼望向师有道和胡璃，“一个狮族的世子殿下，一个狐族的公主殿下，怎么都跟人族修士混在一起了？是我妖族供不下你们这尊大佛了，还是怎的？” 胡璃撇了撇嘴，没好气道：“我跟我老公一起，关你什么事。” 贺不凡冷笑连连。 胡璃横眉冷对。 “女人就是女人，便是九尾狐也不过如此。” 贺不凡嘀咕了一句，不再理会这只小狐狸。 “你呢？世子殿下？”贺不凡定睛望向师有道，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师有道却笑道：“贺前辈，你是我妖族大能，按理说我不该如此对你说话，但今日我既然来了，还真要好好说一说。” “你想说什么？”贺不凡道。 “请问贺前辈，我二弟是不是你杀的？”师有道神情肃穆道。 “是。”贺不凡斩钉截铁道。 在他心中，仿佛殷小夜就是该死。 “为什么？”师有道心中的怒火已经渐渐开始燃烧。 “为什么？呵呵……”贺不凡笑了几声，“世子殿下，我是该说你年轻呢，还是该说你还保持着赤子之心？这么简单的事看不出来吗？我妖族要和人族开战，就必须要出师有名。” “就为了这个？”师有道怒道。 “这还不够吗？”贺不凡反问道。 “那为什么不是别人，一定要是他？”师有道气愤道。 “别人？”贺不凡笑了笑，“你吗？世子殿下，或者，扈三郎？” 这位世子殿下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脸色难看至极，“为什么一定要死人？” “你不懂。”贺不凡道。 “我不懂？”师有道冷笑了两声，“我是不懂，明明可以天下太平，为什么要兴起战。你说我不懂，你又懂吗？” “我怎么不懂，我们妖族受人族欺凌，被赶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修行困难，而他人族确占着京北城和江南两大气运之地，我们若不据理力争，再过百年千年，我妖族拿什么立身？只怕是人家轻轻抬抬手，就能让我们灭族。世子殿下，你懂吗？”贺不凡凝重道。 世子殿下突然沉默了。 贺不凡所言不假啊，妖怪管理局在极西之地立族以来，几乎没出过什么高手，可是这百年间，人族出了多少年轻高手？ 京北第一奇女子曹青瓷、蝶谷小仙子、剑宗阿罗、王雪梅、宋往、乃至张憧憬、陈天骄，比比皆是。 而妖族呢。 一只九尾狐，一只赤尻马猴，其余便是一些王族血脉修行稍微好一些，弱势族群更有的一辈子修行都不能化形成人。 再这么下去，妖族就要沦为野兽了，拿什么和人族平起平坐？ 贺不凡这番话对于师有道来说如同醍醐灌顶。 这一刻，世子殿下有些迟疑了。 糟糕，师有道是要被忽悠了的感觉。 张憧憬暗道不好，立马站出来说道：“贺前辈说得好一番大仁大义，打着民族大义的旗号，行不义之举，你心里面过意得去吗？说是为了妖族未来，你知道妖族真正需要的是什么？和人族开战？没错，眼下魔族和人族剑拔弩张，确实是你们的战机，但是我人族偌大底蕴，凭你们妖族这点实力，真的能让我们动弹几分？兴许你们可以打下镇山市，甚至再往前推几座城市，几座大山，但你们有底气打的下江南，打得下京北城吗？” “别的我不说，光是江南修士，就足以宁你们妖族灭族。” “你信不信，今日你们打出镇山市，过不了几日，我人族就能打回来，乃至踏平整个妖族？” “你可能觉得我再说大话，没错，我就是瞎掰掰的，但也是事实，不信你可以试试。” “你们妖族跟我们人族不同，这片疆域固然不够山清水秀，灵气也不是那么纯净，但说实话，适合你们的野性，真到了江南那样的好地方，只要我人族一日不亡，你们妖族又有几个敢挺直腰板说大话？” “说白了，真的要打，我们人族不怕你们，乃至于不怕你们和魔族联手。不过，我们人族主张和平，这个世界已经经不起颠簸了，算了，我跟你扯这些科学观念你也不懂，总而言之，如果要开战，就算让你们占了江南，占了京北城，很快这个世界就会毁灭在你们手中。” “这个世界现在需要的是和平，需要的是休养生息，需要的是更先进的科技，需要的是改善环境。我们人族在智慧上一向领先于你们，这是不争的事实，而你们妖族对于这个世界也有着莫大的好处，你们的每一次呼吸，都带代表着一种生态循环。” “……” 啥玩意？世界毁灭？生态循环？ 一代妖族大能贺不凡先生被说得一愣一愣，就像一个才开始上学的幼儿园孩子，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说些什么。 张憧憬当然也没奢望他真的能懂什么，事实上，这些也都是他胡编乱造的，伯阳老大为什么主张和平，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其他原因，他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让师有道坚持初心。 张憧憬正声说道：“贺不凡，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你口口声声为了民族大义，倘若神妖开战，你们妖族要死多少人？你们妖怪管理局有想过吗？那些平头小妖是不是愿意开战，你们这些掌权的，问过他们吗？” 491 剑道碾压，白鹤显形 面对张憧憬连珠炮一般的询问，贺不凡只是发出一连串的冷笑，“我妖族之事，岂是你一个外族之人能指手画脚的？” 张憧憬撇了撇嘴，也没打算真的指手画脚，只是转头望向了师有道。 听完了张憧憬这一番话，师有道大概是又被忽悠了，坚定初心，对贺不凡说道：“贺前辈，无论你说什么，你杀了我二弟，就是你不对。” 贺不凡无奈摇摇头，道：“世子殿下，你有没有想过，你都能想到是我动的殷小夜，鹰王会想不到？” 师有道心神一凝，贺不凡恰好说出他心中最大的困惑，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一向主张和平共处的鹰王会这般心狠手辣。 师有道沉声道：“鹰王肯定是被你们蒙蔽了。” “蒙蔽？”贺不凡哈哈一笑，“世子殿下，你又何必自欺欺人，鹰王在妖族是什么地位，我为什么要拿他儿子开刀？” 师有道开始沉默不语。 难不成鹰王也默许了神妖之战，并且心甘情愿以殷小夜作为引子？ 不，这不可能。 虎毒不食子啊！ 师有道呼出一口气，“鹰王是鹰王，我是我，我与殷小夜情同手足，你杀他便如同卸我手足。” “这么说世子殿下今日登门是来向我问罪的？”贺不凡平静道。 “是。”师有道点头道，“不过，不是代表妖怪管理局而来，我今日只是师有道，你大可不必把我当世子殿下。” “很好，有当年狮王的气魄，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既然我敢杀殷小夜，也敢杀你。”贺不凡道。 “那便试试。”师有道声音一沉，手中已握三尺青锋。 摔掉茶杯之后，师有道直接一步掠出，剑气长虹长掠而去。 屋中贺不凡缓缓放下茶杯，眼中再无世子殿下。 只见他振臂一挥，顿时大风如鼓。 不愧是妖族数一数二的妖尊，顷刻间师有道的剑气长虹便土崩瓦解。 不但如此，师有道更是被震飞。 贺不凡冷冷望向张憧憬，“张憧憬，今日我当着你的面说了这么多妖族秘密，你应该清楚，听了这些话之后，我便不会留你。” “说好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呢？”张憧憬没好气道。 “说说而已。”贺不凡笑道。 张憧憬嘴角微微抽搐，没有天道誓言的话，还真是信不得。 “人族年轻小辈中的佼佼者，再加上我们妖族的世子殿下，有点分分量了，一起出手吧！”贺不凡笑道。 “我不介意以多欺少的。”张憧憬淡淡笑道。 “我也不介意以少胜多。”贺不凡平静道。 “哦。”张憧憬点了点头，其实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这家伙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又是妖怪管理局的元老，如果自己公然对他出手，活着走出妖族还好，要是没有活着走出去，无疑又会成为神妖之战的另一根导火线。 可倘若不出手，贺不凡恐怕也不会放过自己。 真他娘的为难啊！ 贺不凡突然望向胡璃，“公主殿下，如果有兴趣也可以参战，我权当是指点你几招，待我解决了你认定的这个男人，你还是我妖族的九尾狐，倘若日后修炼有成，我也不介意你来取走我的项上人头，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但不会怪你，反而还会很兴奋，因为我妖族终于又出了一个大能，但我希望张憧憬死后，你就不要再与人族有瓜葛了。” “聒噪！” “我胡璃的男人，岂是你想杀就杀的。” 还不等张憧憬出手，胡璃怒喝一声，便已经飞身掠向贺不凡。 张口闭口就要杀我男人，真当我胡璃是吃素的？ 张憧憬感到愈发头疼。 约莫贺不凡有意指点几招，迟迟没有出杀招，在那间小屋子内，俩人灵拳灵脚交错数十次，拳影密密麻麻，根本分不清哪一拳是谁的。 砰…… 林间小屋直接炸开。 胡璃向后化形数十步，双手五指抓住地面这才稳住身形。 贺不凡终于起身，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后说道：“不愧是世所罕见的九尾狐，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道或者是对灵力的把控都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竟能与我交手数十招不落下风，你足以自傲了，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小狐狸，我很期待那一天。” “不过，越是如此，我就越想杀了这个羁绊着你的男人了。” 话落，贺不凡手握三尺青锋，毫不留情的斩出一剑。 剑气斩断大地，朝张憧憬而去。 与此同时，师有道再次栖身而上，企图拦下这一剑。 却又被贺不凡袖手一挥便又一次被掀飞。 堂堂世子殿下，在贺不凡的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天师对尊者，中三境对上三境，当真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眼见剑气将至，张憧憬丢下一句话，“师道友，你已经可以问心无愧了，接下来是我人族和妖族的交涉，你就不要插手了。” 师有道暗暗顿拳，只恨自己修为低微。 张憧憬话落之后，眉心天眼大开，捕捉剑气轨迹，同时预判贺不凡的下一个招式。 不过，以天师境界预判尊者境的行为招式似乎有点异想天开了。 果不其然，张憧憬出师不利，天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片雾蒙蒙。 不过，剑气轨迹倒是已经捕捉得七七八八。 只见张憧憬轻轻几个剑指敲击，空气中发出砰砰响声，那裂开大地的剑气便支离破碎。 “人族天眼果然有些道行。”贺不凡赞赏道。 妖族和人族不同，人族跻身天师境时或有天才可开天眼，实力剧增，而妖族却因为身体构造的缘故，虽然显化人形，但终究与人体不同，无论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开天眼。 当然，早年间也有一些妖族狠人生生夺取过人族天才的天眼为己用，但事后无不遭遇天谴，在那之后，妖族之人几乎便不再觊觎人族天才的天眼了。 上天在某些时候还是公平的，在赐予人族修士天眼的同时，妖族修士其实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好处，对于妖修而言，一旦跻身天师境，肉身便会产生质一般的变化，根本无需炼体，便拥有人族修士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强大肉身。 在以往的修仙史中，人族要想战胜妖族，几乎没有直接靠拳头取胜的，依靠的都是吹毛断发，开天辟地的神兵利器。 所以自古以来，修士中剑林参天，便是此理。 张憧憬脚踩玄风，期身而上，途中虚手紧握，白凤剑便悍然在手。 剑身流露出的寒光伴随着张憧憬的境界一再提升变得越发肃冷，那一尾尾栩栩如生的白凤凰游弋在剑身中，显得格外的壮观。 初见此剑，贺不凡便是心中一凝，暗道世间竟有如此好剑？ 五千年前南天门的开门之剑自然是上天入地都难求的好剑。 张憧憬一步掠至贺不凡身前，挥剑砍去。 既然是你死我活的战斗，那便没有必要留手。 这一剑八分去势，只留下两分收势。 寻常剑修出剑一般讲究三七开，三分收，七分去，方能游刃有余，进退有序。 不过，张憧憬面对的是一位妖尊，所以不得不一剑便去八分。 眼见寒芒一剑当头劈下，贺不凡本来可以仰仗身法躲避，不过，作为妖族为数不多的剑修，他生平所见的宝剑其实少得可怜，今日得见此剑竟有种想要据为己有的感觉。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品级的剑！” 贺不凡暗道一声，举起剑抵抗。 两剑碰撞那一刹那，贺不凡身后骤然狂风大作，吹得他的鹤发向后飘荡，但很快就又平静下来。 因为张憧憬如同斩在一面铁板上，而这铁板还十分又反弹力，导致他不得不借势向后倒飞，足足拉出去十里地才堪堪停下。 不愧是尊者境的灵力，其浑厚程度跟天师境远远不在一个档次。 光是那股威势便削弱了不扫战力。 贺不凡露出微微笑容，轻声道：“也不过如此嘛。” 他的笑容突然僵硬。 只听得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手中宝剑竟然后知后觉地寸寸断裂，而后落在地上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好剑！” 贺不凡大笑一声，大步狂掠，奔向张憧憬。 “你才贱！”张憧憬大骂一声，咬牙一蹬，在龙马的速度加成下直接化身一缕长虹撞向狂奔中的贺不凡。 此剑非彼贱！ 两人显然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张憧憬还以为是他毁了贺不凡的剑，贺不凡才骂自己贱的，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同理战欲取得胜比先断其兵嘛。 殊不知这位妖族大能已经盯上了他这柄宝剑。 长虹撞向贺不凡。 虚手相接数十招，快如闪电，动如雷霆。 一招一式之间，贺不凡屡屡想要抓住剑柄，张憧憬这才有所察觉，“老家伙，你是要想我的剑？” “好剑配高人，有何不可？”贺不凡冷笑。 “说得好，既是如此，送与你又何妨。”张憧憬直接松手落剑，趁他抓住白凤剑的一刹那，一掌拍向贺不凡的胸口。 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的想法很是不错，贺不凡果然打算硬生生吃下这一掌，然后夺剑。 轰…… 可是，当张憧憬那一掌真的拍在贺不凡的胸口，他才知道贺不凡并不是真的利欲熏心上当了，而是他有把握抗下这一掌。 如拍铁板。 张憧憬直接手掌麻痹，颤抖不已。 “好强大的肉身。”张憧憬暗道不好，迅速抽身离去。 贺不凡终于握住心心念念的白凤剑，自是大喜，也没有追击。 张憧憬甩了甩麻痹的手，笑道：“贺不凡，你到底是鹤还是乌龟啊，壳怎么这么硬？” 贺不凡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人族天眼，妖族肉身，本就是各有千秋。 贺不凡迅速欣赏手中宝剑，那一尾尾白凤凰十分躁动，且剑身有丝丝缕缕的寒气涌入贺不凡体内，不过，贺不凡是尊者境，再加上强大的肉身，单凭白凤剑本身已经很难破去贺不凡的防御，越是暴躁的白凤剑，贺不凡就于是喜欢。 这就像一匹野马，没有驯服的时候狂奔驰骋，六亲不认，一旦驯服了便是好马。 此剑在他眼中现在就是一把野剑，待他抹去剑灵和张憧憬的神识关联，强行认主之后，便是好剑。 贺不凡已经迫不及待运转功法尝试着和剑灵沟通。 “哥哥，他要抹去你和剑的契约关联。”胡璃提醒道。 张憧憬却笑着抱胸，摇了摇头，“没事，我早就看这剑不顺眼了，他要是能帮我把剑拿走，我还得感谢他。” 胡璃不解。 但张憧憬怡然自得。 因为除非是白凤剑自己愿意，世间几乎没有人能逼迫他强行认主，如果真要说谁有可能办到此事，恐怕便只有青衫剑仙了，不过他已然是万千修士心中的仙，不属于人咯！ 正在这时，剑灵的声音传入张憧憬的脑海。 “混账，你就这么让我被别人抢了？” “你以为我想啊，他是尊者，我是天师，我这不是没办法嘛。”张憧憬敷衍道。 “虽然我在睡觉，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把剑给他的，你就这么不想做我的主人？”剑灵小念头声音微寒。 听闻此言，张憧憬连忙回应解释道：“你这么好的剑，我怎么可能不想做你的主人呢，我这不是知道你的本事嘛，这家伙喜欢你，你就成全他，顺道也成全我，好不好？” “你真是我见过最贱的主人，自己打架打不过，还要我帮忙。”剑灵没好气道。 “……” 张憧憬心中坦荡荡，确实就是如此啊。 咱要是打得过，直接就给碾压了，拿还用舍剑骗一掌，结果自己还吃力不讨好，难受想哭！ 贺不凡的神识已经涌入白凤剑中，唤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回应。 既然如此，那便只有镇压了。 贺不凡展开神识威势，企图强行镇压剑灵。 按理说，以尊者修为镇压一个剑灵，实在太简单不过。 可是这个剑灵它不是寻常的剑灵啊，它是南天门的钥匙，它是活了数万年的真正老妖怪。 它尚且镇压过别人的灵魂，霸占过别人的肉身下凡游玩，又怎么会甘愿被别人镇压呢。 贺不凡顿时如坠冰窖，内视妖丹，这才发现丹体四周密密麻麻，全是寒芒。 仿佛是在警告他，你要是再自不量力，我就爆了你的妖丹，让你修为尽散。 贺不凡感觉到莫大威胁，他不确定这个来自剑灵的威胁是狐假虎威，还是真的货真价实，但要他就此放弃如此好剑，他是舍不得的，于是斗胆尝试了一次。 噗…… 他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 然后手臂一阵颤抖，白凤剑便自行脱手而出，最后乖乖悬停在张憧憬的面前。 剑灵冷冷给张憧憬一句话，“不要打扰我睡觉，否则我阉了你！” 嘶…… 张憧憬倒吸一口凉气，直到不敢，好好把剑握在手中，笑脸望向贺不凡，嘲笑道：“贺前辈，你不行啊，我都把剑送给你了，你还拿不走。” 贺不凡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无疑是受了些伤，所以他显得脸色有些不平静。 但是，他依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这柄剑，就像他没打算放弃培养九尾狐成为妖族大能一样，而这一切都有个关键点，就是杀了张憧憬。 既然剑已碎，也抢不来，那便只能以神通压制了。 贺不凡不言不语，突然间精神抖擞，目光深邃如一柄利剑。 只见他缓缓举起双手，千百剑在风中凝聚。 风剑瞬间成型。 贺不凡再重重放下手掌，那风化的千百剑便纷纷射向张憧憬。 张憧憬不禁笑道：“以前只知道你们妖族疆域灵气贫瘠，没曾想为数不多的高手剑修的本事竟然也差不多，贺不凡，你这一招是跟于千愁学的吗？怎么长得这么像？还自称高人，却不如人家栖凤山九山主的神通玄妙。” 贺不凡怒怼道：“休逞口舌之强。” 他心里有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剑招路数来自哪里，虽为剑修，但是妖族的剑道典籍实在太少，而且大多都是从人族手中抢来或者偷学而来的。 这是他们妖族剑修的硬伤。 被揭开了真的很疼啊！ 张憧憬轻描淡写道：“作为晚辈，敬你一招。” “君子之剑天上来！” 张憧憬轻声喝出这一句，千百飞剑宛如黄河倾泻而写，砸向贺不凡的千百剑。 千百剑对千百剑，真是无趣。 却又十分实在，君玉剑宋往的君子之间在剑术神通上已经臻于巅峰，比之妖族剑修大多都会的凝气成剑不知高出多少个境界。 这一剑，便如同仙人打凡人，好剑斩破剑！ 毫无悬念。 千百君子飞剑如同一支百万雄师，雄赳赳气昂昂的把贺不凡的散兵似飞剑欺负得服服帖帖的。 破剑之后，千百君子飞剑又势如破竹射向贺不凡。 贺不凡嘴角微微抽搐，心中暗叹，人族剑林一脉在剑术神通上确实是有独到之处，就算是给妖族千年万年恐怕也不急人族剑林的三分之一，更听闻那人族中有一位青衫剑仙，一剑之下，青衫无敌。 唉…… 心有不甘地叹出一口气，贺不凡仅仅只是袖手一挥，张憧憬这些个看似强大的千百飞剑在实打实的尊者实力面前仍是不堪一击。 千百君子飞剑瞬间就被震散，化为点点灵力，消散在空中。 张憧憬撇了撇嘴，他以人族剑道战妖族剑道，便如同贺不凡以尊者战天师，各有胜负。 只不过，后者的胜场似乎更大一些。 贺不凡心知想以神通杀张憧憬几乎不可能了，如此一来，他能仰仗的便只有尊者强度的灵力，以及强大的肉身。 而大幅度牵动灵力成杀招需要的时间太长，在这种苛刻的条件下，只怕杀招还没成型，那柄宝剑便已经刺破自己的金丹。 所以他只能强行期身而上，以肉身战肉身，以身份避剑锋。 贺不凡大步向前，一拳砸向张憧憬，却好像是整个人撞向张憧憬，可想而知，这一拳的力道有多重。 张憧憬自知修为不及贺不凡，只能暴露底牌了。 只见一阵金光散散，蛟龙战甲缓缓浮现在张憧憬的身体外。 这时，贺不凡的拳头正好砸在张憧憬的胸口。 声如洪钟大吕。 和现在张憧憬一张拍在贺不凡身体上的感受几乎一模一样，贺不凡也是感觉整条手臂都在发麻，都在颤抖。 张憧憬淡淡一笑，横剑削向贺不凡。 白鹤一族在身法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贺不凡飞速撤退，稳住身形后，定睛打量着张憧憬那一身金光熠熠的战甲。 他嗅到了一丝妖族的气息。 “你这战甲是以我妖族之躯打造的？”贺不凡纳闷道。 “前辈好眼光。”张憧憬淡淡说道：“去年不小心斩杀了一只在庆市为非作歹的蛟龙，用它的鳞片炼制了这幅战甲，前辈，你给点评点评，工艺如何？” 贺不凡大惊！ 蛟龙！ 世间早已无龙，怎会还有一只蛟龙？ 妖族的时代真的要来了？ 九尾狐，赤尻马猴，蛟龙都是不可多得的天地灵妖啊！ 可恨，姓张的竟然把蛟龙斩杀了，要是妖族早早知道这个消息，把蛟龙好生培养一番，日后定能显化真龙之身。 到那时，妖族想不强大都难了。 贺不凡呼出一口气，眼神犹豫看了一眼胡璃，如今妖族出现的三大灵妖，已经去了一样，妖族必须保护好九尾狐和赤尻马猴，可是九尾狐已经被张憧憬勾走了心智，他如果不死，她便不会回心转意。 也罢，为了妖族的未来，老夫便是拼尽全身力气，也要搏一搏。 “张憧憬，我不得不承认我低估你了，不愧是人族的天之骄子，不愧是能打败京北陈家天才的人，要不是你是人族，我真舍不得杀你！” 话落之后。 一道嘹亮叫声响起。 天空中突然出现一只五丈大小的白鹤振翅飞舞。 鹤嘴便如同一柄三尺青锋。 翅膀遮天蔽日，霞山这片天空瞬间就暗沉了下来。 地上贺不凡，天上白鹤精。 492 雄鹰战白鹤，孤身战群妖 兽型！ 妖族大能达到尊者境界之后即可显化本体与人身共存，这是妖尊的杀手锏。 这便是妖族与人族除了天眼之外，最大的不同之处。 见到贺不凡显化兽型，张憧憬并不意外，在《奇闻录》中便有关于妖族的显性与人族修士大战的记录。 但是九尾狐就是一个例外，胡璃在人身时依然可以显化九条尾巴作战，这又是妖族天才和寻常妖修的区别。 胡璃准备再次出手帮张憧憬，却被张憧憬怒喝一声，“此乃我人族之事，你无需插手。” 胡璃撇了撇嘴，只好罢手。 夫命大于天，这是他在人族书中读到的道理。 其实张憧憬这个时候是很希望有有人能跟自己一起作战的，只不过眼下情况特殊，胡璃如果真的往死里出手了，那么她与妖族的矛盾便不可化解了，这是张憧憬很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说白了，就是张憧憬不想欠她什么。 张憧憬目不斜视，盯紧那振翅飞舞的巨型白鹤，随即拍剑而起，掠向空中。 嗤啦…… 一剑斩向白鹤翅膀，火光四溅。 以白凤剑的锋利程度尚且未能切开分毫皮肉，可见妖尊本体肉身已经不弱于蛟龙。 身形擦肩而过。 张憧憬落地后显得十分沉重，掀起尘土飞扬。 张憧憬立剑于身前。 剑域大开。 三丈之内，我无敌。 张憧憬再次掠向空中，与白鹤交手。 碰撞声无数，噼里啪啦，刺耳破膜。 第十一剑时，白凤剑终于凭借三尺青锋的利意割落一片羽毛。 贺不凡操控的白鹤本体顿时勃然大怒，疯狂振动翅膀。 霎时间，狂风阵阵。 不在战场中的师有道便被这股风吹出去老远，胡璃更是用九尾抓住地面才稳住身形。 而张憧憬，不得不将白凤剑插入地表。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影依然在狂风中节节后退。 地面上被划出一道醒目剑痕。 张憧憬暗道这厮本体异常恐怖，看来硬斗硬是不行了，只能取其人身。 咬了咬牙，后腿微微屈，然后猛地一蹬。 龙马速度彻底爆发，张憧憬如同一支脱弦之箭，以白凤剑作为箭尖，射向贺不凡的人身。 贺不凡只是发出一丝冷笑。 以天师战尊者，不自量力。 贺不凡心神一动，天上白鹤便猛然砸下，如有千斤之势，径直落在张憧憬和贺不凡之间。 白鹤那宛如利剑的尖嘴蜻蜓点水一般点在白凤剑上，似乎是知道其锋利之处，只是一点便立即仰头。 可是他这一个点头的力道却强大无匹。 脱弦的张憧憬顿时扑向地面。 张憧憬单掌猛的一拍，整个人又拔地而起，而后重重一剑斩下。 白鹤精挥了挥翅膀。 呼哧……呼哧…… 张憧憬宛如遭遇十二级台风被掀飞老远，但是他又龙马的速度加成，很快又飞掠回来，立于地面，神色复杂。 有蛟龙战甲在身，白鹤要想伤他是难事，但他毕竟只是天师境，还不能彻底爆发出白凤剑的威力，要破开白鹤的防御也是一件难事。 张憧憬呼出一口气，关闭天眼，接触剑域。 而后整个人目明神清。 在南山后山的时候，女徒弟周雨露曾问自己，修炼之后是不是就能像神仙志怪传说中的那样，像变成什么就变成什么，那时候张憧憬的回答是否定的，因为他只在曹家修炼过一门叫花草变的功法，便便花草树木还行，变其它的就没辙了。 只不过，那后来他也有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都是变化之术，花草变能不能演变升级成为《西游》中猴子那样的七十二变？或者老猪的三十六变？ 可是，那段时间尽顾着享受天伦之乐了，虽有想法却并未尝试过。 显然突然遭遇一只白鹤精，就让他再次诞生了这个奇思妙想。 大道殊途同归，变化之术，无非在于心神所至，以灵力孵化万物，继而演变万物，算是一种大道神通。 一法通，万法皆通。 既然你为白鹤，我便幻化雄鹰。 我已雄鹰战白鹤。 微微顿首之后，张憧憬收起剑，人身开始虚化，而后又凝实，最后变成一只只有寻常大小的雄鹰。 成功了！ 张憧憬有点兴奋，但也有点失落，这样的大小和巨型白鹤比起就就好比是蚂蚁遇到了大象。 悲催！ 不过，好在有可以跟随肢体变化而变化的蛟龙战甲，张憧憬有那么点有恃无恐的意思，依然振翅飞向空中。 “白鹤精，上天一战。” 撂下这句话，黄金战鹰扶摇直上。 地上贺不凡微微蹙眉，这厮修的是什么道？ 剑道？ 可是他怎么又会上古年间的变化之术？ 疑惑归疑惑，贺不凡却不把一只小小的雄鹰放在眼里，直接驱使白鹤本体一飞冲天。 云霄上。 一只只有三尺长的雄鹰和一只淡淡是尖嘴便有三尺的白鹤面对而立。 雄鹰振翅，白鹤亮翅。 两大飞禽在云霄盘旋交战连连。 雄鹰虽然体型略小，力量不及白鹤的十分之一，但胜在有战甲附体，再加上龙马的速度加成和本身鹰属性的飞行技巧，身法灵活，轻而易举就躲开白鹤的一一次次振翅攻击。 雄鹰突然飞到白鹤背上。 对于飞禽内而言，背后永远是他们最弱的地方。 白鹤顿时疯狂振动翅膀，企图把雄鹰振下来，但雄鹰的爪子死死抓着它那坚韧的羽毛，羽毛不落，他便不落。 白鹤气急，直接在云海翻滚。 张憧憬这只半吊子雄鹰被甩得头晕目眩，终究还是一时不慎脱了手，从云层中衰落下来。 正要振翅飞上云霄之际，白鹤却飞速掠下，双爪抓住雄鹰躯体。 有蛟龙战甲在，张憧憬疼倒是不怎么疼，但是憋屈啊，他此时就像一只被猫抓住的老鼠，无奈也无力。 张憧憬灵机一动，索性幻化成一只雏鸟，身体不过巴掌大，顿时就从白鹤的巨掌中逃了出来。 雏鸟战白鹤显然是天真的，摆脱困境之后，张憧憬立马又幻化成一只鸵鸟。 这是张憧憬知道的体型最大的飞禽。 他估计是想依靠提及取胜。 可是，鸵鸟的体型是到位了，但笨重无比，白鹤尖嘴撞来，想飞都飞不走，直接被撞得在云海里翻滚无数次，若非有蛟龙战甲的防御力，估计直接就要被白鹤的尖嘴利剑刺破处一个透明窟窿。 人形张憧憬立足云海，仍是不由得摸了摸巨疼的胸口。 白鹤再次振翅而来。 张憧憬无比头疼，却也无可奈何，不打败白鹤本体，就无法打败贺不凡，不能捉了贺不凡，神仙管理局就不能理直气壮的质问妖怪管理局。 嚎嚎…… 张憧憬身形变换，直接幻化成一头老虎。 白鹤扑来，他也扑去。 虎爪猛地拍在白鹤背上，白鹤下沉，老虎一跃空中再次幻化成一只笨重的大象，居高临下，狠狠砸去。 可是，白鹤的身法也不差，在空中猛地一个翻滚，一翅膀扇在大象侧身，便如同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大象直接被扇飞了。 笨重的大象不知道要倒飞多久，张憧憬急忙又幻化成一只小苍蝇，化解倒飞之势后，张憧憬再次显化人形，悬空而停。 落了一次下风的白鹤精也重新立于云霄。 四目对视，相互试探。 张憧憬不禁叹了口气，妖尊本体的防御是在太强了，体型也太巨大了，就连天空之主雄鹰，万兽之王老虎都不能打败它，什么样的动物才有资格成为他的天敌？ 头疼！ 突然，龙马传来了一句话，“主人，要不要我出手？” 张憧憬心中一喜，“你能打败它？” 龙马道：“不能，它太强大了，不过本龙马可是世间最风铃倜傥玉树临风……” “得，别吹嘘了，说正事。” “好吧，正事就是本龙马天上地下，速度无双，它的境界虽然比我高，但是我的速度比它快，我可以用我速度缠得它眼花缭乱，然后主人你就可以变成雄鹰偷袭它。” “这样好是好，但我们以二敌一是不是太过于无耻了？” “主人，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张憧憬尴尬一笑，“是挺好笑的哈！” “哈哈哈哈……” “闭嘴，还不快无耻去。” “遵命。” 张憧憬鞋子上突然灵光一闪，一只龙头马身的妖兽顿时出现在天际。 地上。 胡璃微微蹙眉。 师有道注目凝视。 贺不凡惊讶不已。 竟是龙马！ 据记载，古往今来，龙马每一次出现都象征着一个强大修士的崛起，最后一次出现还是在万年前，为叱咤仙帝的宠物，想不到万年后竟然又出现了。 难道张憧憬将会成为叱咤仙帝那样的人物？ 想到这里，贺不凡不禁呼出一口凉气。 看来今日非要把张憧憬杀死不可，否则日后妖族必有祸患。 贺不凡虚手招来一只白鹤，一封信悄然被带走。 天空中。 龙马狂奔在云霄，狂奔在白鹤四周，白鹤只觉眼花缭乱，一开始视线还能盯着龙马的移动，盯着盯着就头晕目眩，甚至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索性它便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龙马一次次晃过它的眼前，它还是感觉到视觉疲劳，久而久之，便有种被催眠，昏昏欲睡的感觉。 在龙马的高速奔跑下，白鹤四周渐渐形成了一道风龙卷。 白鹤暗道不好，企图飞出，却又恰好被狂奔的龙马撞了回去。 龙马也觉得头疼，可爱地咬了咬脑袋，然后继续狂奔，还不忘邀功，“主人，你看，我是不是很英俊潇洒？” 张憧憬忍俊不禁地竖起大拇指。 得到表扬的龙马异常兴奋，跑得更快了，白鹤也更晕了。 张憧憬盯准时机。 一道属于张憧憬也不属于张憧憬的嘹亮叫声响彻云霄。 在白鹤最疲惫，最无力的时候，这只瘦小而又坚韧的雄鹰一嘴点在了白鹤的天灵盖上，本就头晕目眩的白鹤顿时眼皮耷拉。 地面和白鹤心神相连的贺不凡猛地吐出一口心头血。 这还没完。 雄鹰趁势追击，五指成勾，抓在白鹤的后背上，那原本坚韧的羽毛，伴随着白鹤的虚脱也柔软了许多。 雄鹰狠狠一抓，便扯落了一簇簇羽毛。 那些羽毛足足有箭矢的长度，从天上落下，就像是一场箭雨，壮观无比。 一支支羽毛插在地面，也像一支支投降白旗。 那只白鹤背后已经秃了。 事实上，贺不凡真的有投降的意思了，兽形本体虽然强大，但是一旦受伤，也必定是重伤，贺不凡输不起，直接召回本体。 而后整个人抽搐了几下，原本高人风范的他竟然狼狈地单膝跪地。 尊者境输给了天师境？ 不，不是尊者输给了天师，而是贺不凡输给了张憧憬，输给了无耻的手段。 “龙马！” 张憧憬大喝一声。 自己也头晕目眩的龙马忙不迭的一头撞在张憧憬的鞋子上，睡觉去了。 雄鹰变为张憧憬，飘飘然从天而降，大有一种指点江山的感觉，“贺前辈，承让了。” 贺不凡抬眼望向这个年轻人，他虽然不觉得他有打败尊者的实力，但事实是他输了，至少证明他不弱于尊者，如此年纪，便已经如此恐怖，还有龙马现世的征兆，假以时日，会达到何种高度？ 贺不凡心中有些怨恨。 天道不公！ 人族修士英杰不断，前有曹青瓷那般风华绝代，仙班大点中又有张憧憬、陈天骄、王雪梅、沐萧萧……等等年轻俊彦，飘飘仙子，而妖族呢，才出了一只赤尻马猴，一只九尾狐，和一只蛟龙。 哦，不对，还要再加上一只龙马。 按理说也不少了，整整四大灵兽啊！ 可是，蛟龙被张憧憬斩杀了，还炼成了战甲，九尾狐又爱上了这个人类，龙马更是他的宠物，最后只剩下赤尻马猴了。 这是天要亡我妖族？ 如果他知道赤尻马猴和张憧憬的关系，恐怕他就要愤怒的拔剑问天了。 贺不凡终于平复心情，重伤之下，依然保持着气息均匀，也努力让自己站起来，而不是卑躬屈膝的样子。 这是他们妖族的脊梁！ 张憧憬到没去打压什么，面无表情道：“贺前辈，为了天下太平，有劳你跟我走一趟了。” 贺不凡笑道：“张憧憬，你很强，但未免太过天真了，这里是我妖族地盘，你觉得你能把我带走？我既然敢在这里等人找上门来，自然是早有准备，确实，你的出现和你的实力，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变数，我本以为我能亲自结束这里的事情，但为了妖族的天下太平，我也不得不不讲礼一次了。” 张憧憬眉头微皱。 果然，这也在妖族的计划之中吗？ 他并不意外贺不凡有后手。 这才是张憧憬将要面对的最大危险，也是昨夜他和师有道喝酒，和王雪梅喝酒真正的心忧之事。 因为这盘棋是妖族下的，人族只是被迫落子，张憧憬深入妖族腹地之后便如同一株无根浮萍，能飘到哪里，能做些什么，全凭大江大浪的推波助澜。 而那些能推动他的大江大量不是胡璃也不是师有道，而是真正掌管妖族的三王。 虎王、狮王、鹰王。 “列阵！” 伴随着贺不凡的一声大喝。 无数飞禽成群结队掠向空中，遮天蔽日。 整个霞山几乎已经看不见一丝明日光。 霞山无朝霞。 天上有飞禽，地上也有走兽。 什么老虎精啊，狮子精啊，豹子精啊，野狼精啊，白蛇青蛇，一股脑的全部从林间涌了出来。 只不过刹那之间，便已经将张憧憬围得水泄不通。 胡璃和师有道默默朝着张憧憬靠拢，大概是有种要跟他站在一边的意思。 说实话，看到他们的举动张憧憬心里还是感到很欣慰的，还是那句话，这趟妖族之行，不算孤单。 “参见贺元老！” 各类妖怪纷纷俯首道。 妖族不像人族，虽然都是强者为尊，但妖族在这方面更甚。 在妖族，妖怪管理局便象征着皇族，具有莫大权威。 这也是各类妖兽都给世子殿下面子的缘故。 而神仙管理局在人族的地位显然不及妖怪管理局在妖族举足轻重的地位，因为人族天才太多，且大多桀骜，且不说天地都约束不住的青衫剑仙，便是那一座座历史悠久的宗门，也没几个真的给过神仙管理局什么面子，只不过是是在大势所趋之下，寻一方安宁而已。 尤其是门派林立的江南，江南道神仙管理局在那边其实也就相当于一个小门小派而已，只不过毕竟盯着神仙管理局的头衔，大家给他个面子，遵纪守法而已。 要不然杨七堂堂神仙管理局江南分局探长，这样的高官，怎么会接二连三的被江南修士挑战？ 因为在江南修士眼中，神仙管理局其实就是一个大一点的门派而已。 而江南只是一个小小的据点，他们那些地头蛇自然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副橘长陆飘飘也是江南本地人，所以江南修士就更加横行无忌了。 所以，人族强大有强大的弊端，就是人心不齐。 而妖族弱小居多，强者极少，就有个好处，大家都以强者为尊，以妖怪管理局的指令为行事宗旨。 真正做到了一呼百应。 贺不凡微微抬手，“诸位无需多礼！” 飞禽走兽们昂首挺胸。 张憧憬目光瞥了一眼这些境界参差不齐的妖修，波澜不惊道：“贺前辈，仅仅只凭他们，我若要走，恐怕也拦不住吧！” 贺不凡不可置否道：“是的，我说过，你是我意料之外的一个变数。你若此时要走，我确实拦不住，但你既然是为了我而来，我还在，你便不会走，所以不用拦，你也不会走，你若不走，我便有法子留你。” 张憧憬隐隐猜到他可能在等后援，便不再废话，沉声道：“胡璃，师道友，若有心，帮我拦住部分妖族修士即可，不必杀戮，张憧憬在此谢过！” 话落之后，张憧憬便化身一道长虹，掠向贺不凡。 密密麻麻的妖兽迅速往贺不凡周围围拢。 同时也在包围那道人形长虹。 师有道大步向前，“我乃世子殿下，都给我住手！” 众妖早就得到了指令，根本不予理睬。 师有道咬了咬牙，也朝着贺不凡期身而上。 他不是要帮张憧憬，只是想替殷小夜争一个公道。 胡璃九条尾巴疯狂舞动，扫飞一只又一只的低阶妖怪。 小时候就很反感师有道吃弱小生物的狐狸精，长大后自然也不舍得对这些妖族同类下狠手。 可是此时霞山上的妖修实在太多，胡璃再强，也难免精疲力竭。 她和师有道都在打退一批批妖修之后疲惫不堪。 而那些妖修的注意力却压根不在他们二人身上，而是前赴后继的朝着那个不断朝着贺不凡逼近的人族修士围拢。 张憧憬既为和天下太平而来，本无杀心，但行至山穷水尽时，却也不得不杀，不让贺不凡伏法认诛，妖族便一日可以大张旗鼓的对人族宣战，人族需要一个理由堂而皇之的维持天下太平，这就是他张憧憬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张憧憬咬了咬牙，再一次次拳脚相向中，终于再次手握白凤剑。 寻常妖修根本就破不开他蛟龙战甲的防御，但妖兽中难免有剧毒之物，比如蜘蛛蛇蚁之内的，屡屡喷出毒雾，令张憧憬头疼不已，还好玄真子前辈五年前就已经为他们炼制好了各类灵药，疗伤的解毒的恢复元气的，应有尽有。 情况紧迫，张憧憬顾不得其它，一股脑儿将解毒但元气丹全都塞进嘴里，然后提着白凤剑开始大杀四方。 这一刻，张憧憬宛如一尊杀神。 他脚步所过之处，尸横遍野。 那些个妖修终于有点怕了，开始畏首畏尾。 张憧憬仗剑说道：“今日之事，为天下太平，我张憧憬一人所为，若妖族他日牵连，只需找我张憧憬即可。” 话落之后，张憧憬大步流星杀向贺不凡。 妖修见状，再一次不顾生死地冲撞而来。 天上飞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树上爬的，残肢断臂鲜血洒满整个霞山。 493 大动干戈 胡璃看着那个男人，多半是已经杀红了眼，心中不禁有些不忍。 倒不是她冷血到对妖族死了很多人都没有怜悯之心，而是她为了融入人类，读过许多书，虽然不是人类，但却有一个人心。 神妖之战她并不看好，她心中只有那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小到只要能安安静静在他怀里当一只小宠物便足够了。 胡璃呼出一口气，九尾横扫妖族妖修时莫名变得狠辣了几分。 当张憧憬终于提剑杀到贺不凡身前时，三道长虹从天砸落。 震得张憧憬心血沸腾，注目凝视，贺不凡身前已经站着三位不怒自威的强大妖修。 何谓强大？ 便是他们不出手，张憧憬也感觉到莫大压力。 “住手！”居中的中年男人振臂喊道。 早已不计较生死的妖修血红了眼睛，多少同胞死在眼前，他们都愤怒不已，但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他们还是住了手。 密密麻麻的妖修站定，死死盯着张憧憬。 师有道突然大喊道：“爸，您怎么来了。” 那个叫了一声“住手”的男人威严看了他一眼，“我再不来，你是不是就要跟他一起在我妖族大杀四方？你可这有本事啊！” 世子殿下默不作声。 “狮王，孩子还小，不懂顾全大局，今日的局面我们不是已经料到了吗，你又何必如此动气。”虎王扈考说道。 狮王师长岭冷哼一声。 旁边的鹰王殷正沉默不语，脸色有些悲哀。 听到扈考的话后，师有道心中困惑豁然开朗，心中最不愿意的事情，终于还是被承认了。 殷小夜的死，真的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 看这样子，似乎鹰王也默许了。 师有道感到很沮丧，道：“爸，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 “是。”师长岭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死人，为什么是殷小夜。”师有道怒道。 “你还小，不懂，再过几百年，当你看到妖族繁荣昌盛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师长岭道。 “不懂？呵呵……我是不懂，这样做值得吗？”师有道冷冷望向这位一贯威严，其实连他都没见过几次的父亲，目光又瞟了一眼殷正。 与其说是他是在问师长岭，不如说他是在质问殷正是怎么狠下心做这个决定的。 殷正目不斜视，神情之中看不到任何的动容。 作为一个父亲，他当然不想牺牲自己的儿子。 但若是以殷小夜的一条命，能换来妖族今后的繁荣，他觉得值得。 以前主张和平是因为人族修士强大，他心里知道，妖族之事寄人篱下的活着而已。 可是，当师长岭告诉他，已经看到妖族的希望时，他终于还是动容了。 其实三王死子，师出有名，是他们一起抽签决定的，只可惜殷正的运气不好，帮殷小夜抽到了死签，所以他也没什么好怨的，站在父亲的立场上，他无疑是对不起殷小夜的，但站在鹰王的立场上，他觉得值得。 如果死的不是殷小夜，是扈三郎或者师有道其中一位，虎王和狮王也会和他一般作风。 虽然已经坚定了决心，但是当他面对师有道的质问时，还是有些无言以对。 殷小夜这辈子能有师有道和扈三郎这两个兄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了，只可惜生不逢时，或者说是生错了人家，只能沦为棋子。 妖怪管理局副探长扈三郎已经被镇压在家中，之所以没有看守世子殿下，是因为世子殿下注定是未来妖族的领头人，他们想看一看他会做什么决定。 结果很失望。 师有道终究还是来了霞山找贺不凡，而且还是带着人族来的。 看来世子殿下还是太过于看重情义了，大局观还有待培养。 “来人，把世子殿下压回要妖怪管理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更不得私自放他出来。”师长岭沉声道。 顿时，便有两位妖族小修士走了过来。 “世子殿下，请吧！” “我不走。”师有道道。 “愣着干什么，他自己不走，便压他走。”师长岭道。 两名妖族小修士只能咬牙动手去抓捕世子殿下。 然而，师有道此时心情十分糟糕，面对三王的冷血，他不知何去何从，那两名动手动脚的妖族小修遭受了无妄之灾，直接被师有道一掌拍死。 师长岭勃然大怒，“身为世子，当以族人为重，你太让我失望了。” 话落之后，师长岭虚手一抓，直接将师有道捏在手掌之中。 “狮王。”扈考喊道。 狮王当然也没想真杀了世子殿下，只是妖族人心也需要平复，所以他只能一掌拍晕了师有道，然后丢给两名小修士，让他们带回妖怪管理局。 这两名妖族小修士与刚才无辜死去的两名是同族之人。 师长岭故意为之，并且没有言明，带回去的是尸体还是活人。 师有道是死是活，就看他们愿不愿意让他活着了。 师长岭不去看两名妖族小修是怎么把师有道带回妖怪管理局的，转头望向贺不凡，轻声道：“贺元老，你受罪了。” 贺不凡抱拳道：“狮王不必如此，为我妖族事业献身，我心甘情愿，别说重伤，便是要我一条老命，也值得。” 师长岭点了带你头。 突然传来了一道鼓掌声。 “好一个妖族，好一个妖怪管理局，好一个鹰王，虎毒尚且不识子，你们竟然真的舍得这么做，我真是低估了你们妖族的冷血。” 鼓掌说话之人正是张憧憬。 他明白，这些人才是他真正要面对的大危险。 “你一个人族没有资格评论我妖族之事。”殷正说道。 张憧憬冷笑连连，“我是没有资格，我只不过是和殷小夜喝过一次酒，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我也愿意为了追查他的死因孤身犯陷，而你呢，身为父亲，竟然做局杀死自己的儿子，果然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真是长见识了。” “若是没有神仙管理局的命令，你会在意小夜的死因？”殷正道。 张憧憬不可置否笑了笑，“我在不在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当父亲的都不在意，他在九泉之下，得多寒心呐！” “小夜深明大义，定会明白我的苦心。”殷正道。 “苦心？”张憧憬呵呵一笑，“苦心如何做局杀死自己儿子？也亏你说的出来，早前听闻妖族之中，鹰王性情温和，与人族交好，还以为鹰王会是神妖之战的转机，现在看来，我还是想多了。” “鹰王，何必跟这小子多费口舌。”扈考道。 “没死你的儿子，你当然开心咯。”张憧憬冷嘲热讽道。 鹰王脸色阴沉。 “死谁不重要，既然我们做了这个决定，便不会优柔寡断。但你若死在妖族，我会很开心。你应该就是去年在仙班大点上打败陈天骄，位列第一的张憧憬吧。”扈考笑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正是张憧憬。”张憧憬波澜不惊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还有另外一个身份，狐族女婿，是也不是？”扈考问道。 张憧憬摸了摸下巴，这是个很为难的问题。 胡璃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按照你们妖族的规矩来说算是吧，不过，按照我们人族的规矩，还不能算。”张憧憬道。 “我不管什么妖族的规矩还是人族的规矩，我只问你，是要做狐族的女婿，还是要做人族的仙官？”扈考问道。 这个问题张憧憬根本不需要考虑。 正要说话，可是胡璃约莫是怕他说出那句话，突然挺身而出，道：“虎王不必多问了，自古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是他张憧憬是狐族的女婿，而是我胡璃是他人族张家的媳妇儿！” 她一句话，就把关系撇得很清楚，一副要跟张憧憬生死不离的样子。 张憧憬无疑是感动的，但内心愈发觉得亏欠，“胡璃，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说过，我已经想好了，谁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胡璃微笑道。 张憧憬微微一叹。 这样的女子为自己付出，可自己能给她什么呢？ 什么也给不了。 胡璃看过一句话，在爱情中，没有谁对谁错，没有谁付出了就一定要得到回报，一切都是心甘情愿或者自食其果。 胡璃今日做了这个决定，便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听到胡璃的话后，师长岭冷哼一声，“若非你是我妖族罕见的九尾狐，我早就一巴掌劈死你了。” 胡璃却笑道：“你以为我想做九尾狐？我其实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说着，她幽怨看了一眼张憧憬。 要是自己是个凡人女子的话，张憧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自己在一起了。 她是这么想的。 但事实上，人妖殊途只是张憧憬拒绝她的一个借口而已，即便他没有那九条尾巴，张憧憬也不可能跟她圆房，至少这辈子不会。 张憧憬收起剑，面对无数妖修，以及三王，不失人族气节的昂首挺胸，“狮王，今日霞山的账是我张憧憬的，跟胡璃没有关系，她是你们妖族罕见的灵妖，想必你也不希望她被我耽误，不如你也把她打晕了送回狐族，我们再聊聊人族和妖族之事，如何？” 他的沉着冷静让师长岭有些震惊。 如此年纪，面对这个场面，换做师有道，恐怕心里早就慌了吧！ 殊不知，张憧憬心里也慌得一匹，只不过，他还不能逃，因为他一逃，人族和妖族之间的战争便真的要名正言顺的爆发了。 他就算要逃，也要带着贺不凡一起逃。 他唯一的倚仗是王雪梅，是龙马的速度，是仙宫的与世隔绝。 在这些底牌还没有被压制之前，他还是底气十足的。 师长岭淡淡说道：“小子，你倒是有点担当，说实话，我挺欣赏你的，你要是我儿子，我会很开心。” 张憧憬冷声道：“我妈要是听见这句话，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师长岭一笑置之。 曹青瓷吗？ 确实是人族了不起的一代天才，去年京北牛头山她威震陈家的事迹，也略有耳闻。 这个女子，确实是奇女子。 只可惜目光短浅，居然嫁了个凡人，连修炼也耽搁了。 不过，人族天才越是如此，他就越是开心。 师长岭定睛望向胡璃，如今妖族已有赤尻马猴和九尾狐相继现世，赤尻马猴正在潜心修炼是为妖族未来的大能，而九尾狐的天赋其实比赤尻马猴还要强一些，他自然是舍不得轻易杀死的。 师长岭虚手一抓，企图像抓师有道那样也把胡璃抓过去。 但胡璃毕竟修为远远胜过师有道，并且是九尾狐，身法灵敏，又早有准备，直接化身成一只小狐狸，嗖的一声就蹭进了张憧憬的怀里。 张憧憬捣鼓了半天，可是这只小狐狸的九条尾巴已经死死缠住了他，所以他也揪不出胡璃来。 “胡璃！”张憧憬声音一沉。 “不听不听！”小狐狸直摇头。 “你这样缠着我有意思吗？我根本就不喜欢你，就算你为我死了，我还是不会喜欢你。”张憧憬冷言冷语道。 可是小狐狸早已用两只爪子堵住了耳朵，真的不闻不问。 张憧憬还在试图与她沟通。 师长岭叹气道：“罢了，既然其心已异，那便非我族类。” 贺不凡摇头道：“狮王不可做次决定，九尾狐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今日之举只是因为被人族修士迷惑了心智，只要他一死，九尾狐早晚回心转意。” “被人族修士迷了心智？”师长岭不禁有些发笑，只听说过九尾狐迷乱世间的说法，还没听过九尾狐为人族着迷的，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冷笑话啊！ “狮王，九尾狐还年幼，有一个少女心也是正常的。等再过些年，一切都会好的，倘若就此杀了他，这对于我们妖族来说，无疑是自断经脉啊！”贺不凡苦心劝说道。 师长岭点了点头，“贺元老不必说了，我心中自有分寸。” 贺不凡知道自己说得太多了，便立即住嘴。 师长岭望向张憧憬，淡淡笑道：“张憧憬，神妖之战已经不可避免，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愿意立下天道誓言，从此效忠我妖族，我便留你一命。” 张憧憬笑道：“怎么，狮王这是惜才？” 师长岭点头道：“能打败陈天骄的人才，值得我多费几句口舌。” 张憧憬笑叹了口气，“多谢狮王的好意了，不过，我生而为人，便一辈子都是人，断然没有归顺他族的意愿。” 师长岭劝说道：“你可想好了，你要是拒绝我，迎接你的就是死期，你还这么年轻，还没见过大世面，舍得就这么死吗？” 张憧憬怅然笑道：“我确实很舍不得死，也没有做好死的打算，在赶赴妖族之前，我以为自己是奔着天下太平而来的，结果是自投罗网，挺心碎的。有人告诉我，本事越大，身上的担子就越重，其实不管有没有本事，我张憧憬都不后悔来妖族走这一趟，哪怕是回不去了，也无怨无悔。因为……” 说道这里，张憧憬止住了话音。 因为我是为了守护徐嘉骏和张兮兮的未来而献身的，作为一个父亲，作为一个老公，我问心无愧。 至于什么大仁大义的天下太平，那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我还没有做好死的打算，还真的不想死。 我才刚刚见过了清风明月人间天伦，还想活着，活着！ 张憧憬收敛心神，问道：“狮王，我人族有京北江南两大气运之地，宗门无数，高手遍地，你们妖族当真做好了决战的准备？” 师长岭摇头笑道：“以我妖族一族之力自然不行，但若有魔族相助，瓜分人族，不是难事。” 张憧憬笑道：“是吗，那你有没有想过魔族日后会不会吞并你们妖族？” 师长岭平静道：“那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我们妖族有赤尻马猴，有九尾狐，都足以独当一面，得以休养生息之后，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张憧憬突然大笑道：“一方小族，居然妄图瓜分我人族领土，真是好笑，以为我们主张和平就真的是怕了你们了？我们只不过是想让这个世界都得以休养生息而已，也罢，既然你们不懂，那便由我们来教化你们。只要有神仙管理局在一天，你们妖族就休想踏过镇山市半步，实话告诉你，在我来之前，万豪山已经有数万修士聚集，一旦战争爆发，灭亡的只会是你们妖族。狮王，我劝你三思。” 狮王笑道：“老子不是吓大的，你用不着跟我虚张声势，人族有多少底气，我们很清楚。之所以跟你废话这么久，只是不太希望天才就此陨落而已，既然你非要跟我妖族做对，我便是再有惜才之心，也留不得你了。” 言罢，师长岭猛地一抬手，就要镇压。 贺不凡出声道：“狮王，手下留情。” 师长岭皱了皱眉头，“贺元老，你今日话有些多！” “狮王恕罪，我只是想告诉你，张憧憬有龙马附体，他可杀，龙马不可误杀。”贺不凡语重心长道。 听闻此话。 三王都微微沉思。 龙马也是妖族，是一种特殊的妖，无法用天地灵物的等级来区分它，反正在漫长的修仙史上，龙马都是一种吉祥物的象征，古有大族，得龙马庇佑，福长万年。 后有叱咤仙帝叶叱咤得龙马相助，生死之间出没于各大杀招之中，夺造化，抢资源，成就了叶叱咤一生威名。 虽然后来叶叱咤百余仙帝之手，但没有人敢否认叶叱咤的实力。 在那个年代，叶叱咤认第二，便是仙帝张皇也不敢认第一，那一站叶叱咤为何而败，至今仍是一大谜团。 张憧憬既然有龙马相随，那便是福泽之人。 倘若妖族能留下龙马，那么繁荣昌盛的愿望是不是更容易实现一些？ 天道玄机，他们不能琢磨，但是值得一试。 龙马！ 等等，师长岭突然想到了什么。 当年叶叱咤还未崛起之前，便是仰仗龙马的速度的奔袭天地之间。 龙马的速度。 怪不得张憧憬有恃无恐的废话连篇，原来是有所倚仗。 师长岭立马大喝一声，“虎王鹰王，立刻率领妖族修士布下封锁大阵，以防张憧憬利用龙马逃走。” 扈考殷正一听，恍然大悟，立马开始着手布置阵法。 就在这时，张憧憬脚踩玄风，身影飘渺，在刹那之间竟是直接掠过了师长岭，直逼贺不凡。 当师长岭反应过来的时候，重伤的贺不凡已经被张憧憬捏在手中。 他脚下果真踩着一匹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龙首马身之妖。 张憧憬沉声道：“不管神妖大战是否开战，我人族不能背杀死殷小夜的锅，今日无论如何，贺不凡我是要带走的，我要让他在天下修士面前伏诛。” 师长岭暗道不好，下令道：“妖族听令，速速抓住此人。” 原本就红了眼睛的无数妖修再次蜂拥而上。 三王心里都清楚，殷小夜的死不单单是让妖族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征人族，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让妖族更加同仇敌忾，让意见不一的人族自相内斗，殷小夜的真相在妖族大不大白不重要，但若大白于天下了，于这场战事，于妖族都将是大不利。 因为这个真相很可能让人族修士真正做到同仇敌忾，如此一来，妖族大军要想跨过万豪山，就真的是难了。 张憧憬脚踩龙马，一手提着贺不凡，一手提着剑，开始冲杀。 此间鹰王和虎王还在联手不知封锁大阵，无暇出手，所以张憧憬还算游刃有余，再加上有胡璃时不时的九尾相助，倒也有很大的机会杀出霞山，但能不能杀出妖族，还是两回事。 眼见妖修们一个个如同石子般坠落在地。 师长岭终于无暇顾全九尾狐，轻轻拍出一掌，便有如山般的掌罡袭向张憧憬。 也正在这时，天空中有一缕长虹射来。 有一风华绝代的女子，仗剑削去掌罡，而后迅速掠向师长岭。 京北奇女子，王雪梅已至！ 494 女剑圣 王雪梅的出场没有任何高人花哨，一出手便是惊天动地，一时间恍如有万剑飞舞。 堂堂妖怪管理局橘长师长岭在妖族地盘，竟然被一人万剑层层包围。 师长岭是当之无愧的妖圣巅峰，距离谪仙之境仅仅一步之遥。 可即便如此，仍是耗费了巨大精力才稍微逼退王雪梅半步。 万妖齐齐围上。 师长岭知道，这样的高手之战，数量已经形容虚设，振臂道：“都退下，全力截杀张憧憬，绝不能让他离开妖族半步。” “是。” 万妖的答应声响彻天地。 王雪梅呼出一口气，余光瞥了眼那个妖族大军团团包围的年轻人。 和师长岭战并不是他的初衷，她也不是为了杀妖而来，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张憧憬安全离开妖族而已。 王雪梅不想与师长岭缠斗，万妖行动之际，她也身形长掠，奔向张憧憬。 可是，师长岭会这么让他轻易去帮助张憧憬吗？ 显然不会。 说白了，在这个战场上，他们人族只有两个人而已。 师长岭狂奔而去，如猛虎下山，威势无边。 一息之后，便追上了长掠的王雪梅。 “哪里走！” 师长岭一爪抓向王雪梅的胳膊。 王雪梅不得不停下脚步，横斩一剑， 砰…… 四周灵气炸裂，声音如近在耳边的晨钟暮鼓。 王雪梅侧飞一里地。 师长岭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一踏而去。 “京北老王家的遗珠果然不简单，小小年纪，已是尊者修为，假以时日，必成我妖族大敌，既然今日来了，那便一并留下吧！” 话落人至。 他每踏出一步，都有地动山摇之势。 王雪梅斜剑立于颤颤巍巍的地面之上，眼神冰冷而坚定。 王雪梅身负京北王家的绝学，王家虽然已经败落，但毕竟是出过谪仙境的高手，王家老祖更是有幸曾与青衫剑仙一战，王家功法霸道无双。 达到尊者境界之后，王雪梅的修为更是一日千里。 此间气息攀至巅峰，即便对上妖圣，也是临危不惧。 在师长岭身影近身的一刹那，王雪梅四周剑气凛然，剑域天眼悉数打开，气场再攀一个巅峰。 王雪梅轻声道：“区区妖族，蛮夷之地而已。” 她俨然不把这位妖圣前辈放在眼里。 长江后浪推前浪的事情在人族修士中屡见不鲜。 今日她便以尊者战妖圣，越境一战。 王雪梅不再一味想要支援张憧憬，而是迅速斩出一剑，隐隐有要和师长岭大战一场的意思。 一剑斩出便有粗如井口的虹光从天上急坠而下。 霞山轰然巨震。 人族剑林，剑修居多，剑气往往纵横捭阖。 临死之人，必是死战。 到了此刻，师长岭也不敢说自己以妖圣境界就能轻而易举的压制她。 师长岭不去看待那道朝着自己迎面扑来的剑气光柱落地，感慨道：“人族势大，独占京北江南两大气运之地，而我妖族，一座连青城山都比不上的栖凤山便是最后的倚仗，你们人族自是英才辈出，我妖族呢？” “我师长岭，不与天争，与人争。” “越境一战？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在青山绿水中滋养长大的尊者能不能战胜我这个妖圣。” 师长岭直接显化兽形。 和贺不凡不同的时，只有妖尊境界的贺不凡没法一心二用，而妖圣境界的师长岭却可以。 一人一狮子，不避不让，径直撞向那道壮丽光柱。 砰砰砰…… 所过之处，俱是轰然炸响。 可是，那道剑气光柱并没能继续向前推荐，反而在那一人一狮的蛮横撞击下节节败退。 在这一刻，王雪梅的气机骤然下降几分。 不过，王雪梅的眼神却更加坚毅了。 天下太平了太多年，人族修士真的很渴望战斗。 到了王雪梅这样的境界，就更加需要这种有压力的战斗。 所以在气机的衰落的一瞬间，她的战意却又一次攀升。 若是此时有人族大剑仙观战，就会发现一些天地间丝丝缕缕的青紫之气，如潺潺流水缓缓淌入王雪梅的身体之中，而王雪梅的气机再一次骤然攀升。 当气机和战意都达到一个极致的时候，不是圣人境，却也足以媲美圣人境了。 撞碎了壮丽剑气光柱之后，师长岭再看见面前的王雪梅，眼神中也不禁流出惊讶。 人族果然是最擅长创造奇迹的种族。 前一刻还只是尊者气机，这一刻却直接跨越境界达到圣人气机。 这种转变，自然不是真正的圣人境，俨然是依靠人族强大的功法所致。 这便是他们妖族最为短缺的地方。 万年前的妖族有大能无数，功法万千，尚且在人族强盛之下日日短缺，到今时今日，他们妖族的修士，除了本能的修炼就只能依靠从人族那些交换偷学或者强抢，才能习得功法，实在好笑。 王雪梅显得越是强大，师长岭就越觉得这场神妖之战真的有必要爆发。 今日一个尊者能战他堂堂妖圣，明日是不是又该冒出一个天师就能战妖圣了？ ———— 张憧憬那边的战斗丝毫不必王雪梅轻松，甚至犹有过之。 在鹰王和虎王联手布置封锁大阵无暇出手之际，张憧憬起初倒也有机会一鼓作气闯出霞山，而后仗着龙马的惊人速度迅速逃离妖族。 至于王雪梅是死是活，喝过昨天夜里那场酒之后，他就已经不在意了。 他一个自己都没有准备好死的人都慷慨赴死了，别人的生死，他便是想在意也在意不了。 对于他们而言，今日霞山之中，已经不是能杀多少妖的事情了，而是能走一个是一个。 可是，妖族三王既然不惜牺牲殷小夜来布下这个局，到了今时今日这个场面，他们哪一步不是三思而行！ 在万妖群攻之中，便有妖怪管理局除了贺不凡之外的十大元老一齐出手，生生截断张憧憬的所有退路。 “张憧憬，你已经无路可逃了，束手就擒吧！” 妖族元老们冷冷望着张憧憬。 已经是被十面埋伏的张憧憬在这一刻显得十分豁达，他只是惨然一笑，目光眺望像日光城以南，江南以西的地方。 那个偏僻得只有寥寥几个修士的城市中有他最爱的两个女子。 徐嘉骏，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了。 张兮兮，爸爸又一次要不负责任了。 我真的不想死，但必须殊死一战。 呼…… 张憧憬吐出一口浊气，把贺不凡丢打晕丢到龙马背上，轻轻摸了摸龙马的脑袋：“龙马，你不是一直不想追随我吗？我现在请你帮我办最后一件事，事成之后，你就可以去找你本来的主人了。” 龙马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一开始跟随张憧憬吧，确实挺心不甘情不愿的，毕竟他要追随的是伟大的叱咤仙帝转世，结果却被迫跟了张憧憬，不过日子久了，他渐渐就看到些好处了。 跟着张憧憬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每天都能看见美女，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几个美女能够看到自己玉树临风的光辉形象。 张憧憬突然说自己可以不追随他了，他心里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也不知是害怕叱咤仙帝转世之身箫玉树责怪还是跟这个人类处久了有那么点感情。 想到这里，龙马就觉得头疼。 我可是天上地下最帅最风流的龙马啊，应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么对一个人类产生依赖之情了！ 不行！不行！ 龙马仰头道：“你说吧，什么事。” 张憧憬叹了口气，“今日我恐怕是走不出妖族了，虎王和鹰王的封锁大阵马上就要成型了，你虽然有穿破阵法的能力，但带着我也不可能逃出去，我也就不奢望了。待会我拖住他们，你只管马不停蹄地往前跑，把贺不凡带回人族，交给神仙管理局修士即可。” 龙马点头道：“小事一桩。” 张憧憬抿嘴一笑，拔剑斩去和龙马的气机联系，然后拍了拍马屁股，嘱咐道：“别回头。” “绝不回头。”龙马坚定道。 它之所以如此坚定，其实也是在告诫自己，回头干嘛，回头就是送死而已。 所以绝不回头。 一道龙吟声伴随作何马蹄声疾驰而去。 妖族的速度本来不差，但能堵住脚踩龙马的张憧憬已经是极限了，此刻龙马身上没有太多负担，只背着一个昏死的贺不凡便如出无人之境，嗖地一声便失去了踪迹。 十大元老怒喝一声，立即传音妖族修士，全力拦截龙马。 那一路必定是围追堵截。 张憧憬已经蛟龙战甲覆身，右手白凤剑，左手兰花指，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太丑，估计会被怀疑成娘娘腔。 还是那句话，他不想死，所以哪怕放走龙马之后已经是必死之局，他依然渴望着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杀出妖族，哪怕再狼狈，只要能再见她一面，便值得了。 战甲内九条尾巴缠住张憧憬的胡璃这一刻就像是笼中鸟，战甲不破，胡璃便一直受困其中。 他想帮张憧憬，也得张憧憬愿意才行了。 张憧憬伸手摸了摸胸口战甲，轻声道：“胡璃，我若身死，你便可以放下了。” 那只打算死缠烂打的小狐狸没有回应，只是一顿小拳拳捶在张憧憬届时的胸口，彰显着她的不满。 除了张憧憬愿意以外，她唯一出去的办法，就是从内而外，捣破这幅蛟龙战甲。 且不说她的实力能不能做到这一步，即便能做到，蛟龙战甲一旦被毁，那么张憧憬的危险就越大，所以她不能动，只能老老实实躲在他的战甲内！ 突然，一道声音传来。 “张憧憬，别忘了我交待你的事。” 张憧憬定睛一看，正和妖圣师长岭战在一起的王雪梅突然掉头杀向十大元老。 她当然不是真的要在妖族跟师长岭大战一场，之所以底牌尽出，只是想让师长岭以为她要战一场，然后转移他的注意力，趁机靠近张憧憬。 她做到了。 在妖圣的拦截下，终于还是来到了张憧憬身边。 “王老师！”张憧憬换了一声。 也不知是感动的还是感动的，反正就是突然有点忍不住想哭。 在临死之际，能有人并肩做伴是一大快事，能有一位美女死在一起，是幸事。 “废话少说，封锁大阵马上就要结成了，我先送你出去，你我江湖再见。”王雪梅低喝一声，没给张憧憬反应问询的机会，直接以当之无愧的剑圣一剑捣破即将成型的封锁大阵。 然后她猛的一推张憧憬，后者竟是被推出不知道多少里地，反正已经不是霞山了。 紧接着，王雪梅斜剑而立，在下山竖起一道剑气屏障，再一次万剑飞舞，以一人之力，包围整个霞山的妖族。 但她毕竟只是尊者，不用师长岭反应过来，同为妖圣的鹰王和虎王便打出两道巨大灵气光柱，直接撞毁剑气屏障。 顿时万妖涌动，纷纷朝着张憧憬飞出去的方向追去。 王雪梅拦不住那些人，也没打算拦住他们，刚才那一个片刻，只是她给张憧憬争取的一线生机而已。 但是十大元老和三王想要去追，她便不答应。 王雪梅横臂且横剑，意味很明显，俨然，她是要一一己之力拦住三王和十大元老。 可是，以她一个尊者境，即便如今气机已通过功法达到圣人境界，修为与剑圣无异，但一个师长岭就能让他全力以待，更何况是三王齐聚，再加上均为妖尊的十大元老呢！ 实打实的剑圣尚且不能有此壮举，她王雪梅凭什么敢这么做？ 凭的只是那份蚍蜉撼树，可敬不自量的人族气节而已。 人族能有今日之辉煌，正是因为无数先贤慷慨赴死，才能从远古到上古到近古都为世间第一大族。 王雪梅自然不是什么“圣人”，和张憧憬一样，天下太平只是顺道之举，她其实很自私，她这么做，为的就是找出自己身上的那个谜而已。 她找了很久，找不到，所以她只能拜托张憧憬去找。 如果他找到了，即便只是在自己坟前告诉一声，她就已经满足了。 这位新生代京北奇女子当真没有什么远大抱负，甚至比曹青瓷还差了不少，但又是那么的像，她们虽然追求不同，但都可以为了自己的追求，放弃一切，哪怕生命。 王雪梅四周剑气肆掠，身后渐渐形成一座剑山。 山中有无数宝剑林立，宛如辉煌的人族剑林，不可一世。 王雪梅手掌举起，便如同托起整座剑山，而后如同摔盘子般将这座剑山摔向三王以及十大元老。 霞山颤颤巍巍后，寸寸崩塌。 整座霞山被夷为平地。 地坑之中，尸横遍野，那些还没来得及去追张憧憬的妖族小修士直接被剑山压碎了妖丹，连坟都不用挖了，直接给埋了下去。 砰…… 剑山赫然蹦毁。 有十三道光影一气掠出。 十大长老以及三王，毫发未损。 一位元老躬身对师长岭说道：“狮王，此人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不如就交给我们，您和鹰王虎王一起去追杀张憧憬。” 狮王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齐齐掠空而去。 王雪梅只是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再出剑拦截，正如妖族元老所言，剑山蹦毁之后她体内气机开始衰落，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已经力所能及的为张憧憬争取到了时间，至于张憧憬能不能逃出妖族，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但是王雪梅并没有打算束手就擒，就算是强弩之末，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理会气机的衰落，王雪梅斜剑而立，飘然出尘当真如仙子。 那眼神中依然透着不可一世。 “人族女修士。”说话的这位元老显然不认识王雪梅。 “王雪梅。”王雪梅强调道。 妖族元老撇了撇嘴，“王雪梅，今日你二人乱我妖族，毁我霞山，准备承受我妖族的怒火吧！” 闻言，王雪梅却是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固然好听，却又无比讥讽刺耳，“蛮夷之地，不足为道。今日我二人，一位天师，一位尊者便让你们手足无措，神妖之战一旦开启，等待你们妖族的无非就是灭亡而已。我人族修士主张和平，但你们一味自寻死路，那便送你们一程。” 十大元老脸色铁青。 王雪梅所言不错，人族精英修士可远远不止一个张憧憬一个王雪梅啊，光是京北的江南的年轻修士加起来便远远超过他们二人，还有老一辈的修士就更不用说了。 倘若妖族真的入侵到人族的逆鳞地带，以妖族之力，真的能在人族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吗？ 不过，这么想归想，他们也没有质疑什么，这是三王的决定，想必他们已经设想好了一切。 元老笑道：“将死之人，不必危言耸听，我妖族和魔族两族联手，你人族真要是有本事，早就打了，哪还用费尽心机找殷小夜的死因，为了所谓的天下太平？真是好笑。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打着名正言顺的旗号行不义之举而已。说白了，你们人族就是想一家独大。” 王雪梅有些事不可置否。 人族之中，道貌岸然的，为了一己私欲内斗的，委实不少，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人族最有趣，也最不堪回首的一点。 张憧憬之所以在明知神妖之战不可避免的情况下，执意要把贺不凡带回人族，就是因为那些其心各异的修士需要一个名头，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的团结。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哪有真正的黑白分明。 今日人族占着京北江南两大气运之地可以打压妖族和魔族，他日魔族或者妖族占得风水宝地，一样会这么做，没有什么千秋万世的基业，谁也不知道，人族会在哪一天失去京北和江南，但无论如何，人族都会尽力收住那两个地方。 说白了，虽然是风水轮流转，但谁也不想好的风水转着转着就没了。 王雪梅沉声道：“好一句将死之人，何必危言耸听。妖魔联手作乱又如何？” “此人桀骜不驯，不必跟她废话了。”一位元老道。 “好。” 众人眼神一阵会意，然后齐齐掠向王雪梅。 王雪梅再次横臂横剑。 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毕竟是强弩。 趁着还未散尽的圣人气机，王雪梅眯起眼望向天际。 人族圣人，剑林一脉当归为剑圣。 何为剑圣？ 便是剑中圣人。 如果灵气化剑结为剑山是王雪梅尊者圣人的巅峰一剑，那么接下来这一剑，便是仅次于那座偌大剑山。 王雪梅左手虚握。 刹那间，栖凤山被困的人族剑修所抱宝剑纷纷颤抖，然后不约而同自行出鞘，射向天际。 紧接着，那些隐匿在妖族境内还未被抓捕的人族剑修的法剑也都纷纷出鞘。 千百真实法剑齐聚霞山。 霞山已无山，剑山之后为剑雨。 若说世间剑修青衫剑仙抗大鼎，那么此刻的王雪梅俨然便是大鼎之下的一脚，浩浩剑意势无双。 京北奇女子王雪梅一人一千百剑。 天空之上，万剑飞舞宛如雄鹰盘踞，法剑遮天。 那一刻，妖族十大元老不约而同地抬头瞥了一眼，然后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唾沫。 将近千柄飞剑盘旋在天际，如铁骑绕弧，壮观瑰丽。 王雪梅一手重重按下。 宛如一场杀人剑雨暴袭！ 滂沱大雨，雨势再大，终究没听说过有几人死在雨水里。 可若是天上落飞剑？ 落剑一千。 十大元老一脚踏地，平地轰雷，身形拔地而起，一边拍剑，一边朝着王雪梅掠去。 可是，那座气势森严的剑雨剑阵却始终让他们无法寸进。 这般耗费无穷气机御剑拒敌，必然要付出巨大代价，王雪梅那睁开的天眼已经不惊允许自行闭上，紧接着她的圣人气机一跌再跌，跌回尊者，跌回天师，跌回武帝，才终于罢休。 王雪梅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不再观望剑雨是否能诛杀十大长老，而是趁此机会遁逃。 以两个境界为代价，给张憧憬一个生的机会，也给她自己留下一个生的机会。 张憧憬，江湖再见！ 495 愿少年人春风如意 话说张憧憬一口气奔出百里，但是没有了龙马的速度加成，即便是“小女漫步”这般玄奇身法，也依然跑不过天生有速度优势的三王追击。 在一处无名山脉上，张憧憬已经被三王封锁住三方，再逃无疑是把后背留给别人，所以张憧憬只能拼死一战。 张憧憬冷眼扫过三王，便是夏风，也微凉。 凉的不是风，而是那颗心。 “还要跑吗？”师长岭看着张憧憬，眼神中没有丝毫情绪可言。 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整个妖族，都需要这场神妖之战来以战养战。 若不破釜沉舟拼一次，千百年之后妖族当真就连化形都难了。 “不跑了。”张憧憬长叹一声。 白凤剑在手，蛟龙战甲覆盖全身，另一只手结为兰花。 兰花指、花草变、剑域、乃至神符，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憧憬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一日，妖族三王各自身负轻伤。 战后。 妖族大军挥师万豪山。 ———— 夏夜的星空本就极美，在加上有一颗流星划过，给这片灿烂星空留下了一道美丽风景。 庆市有许多年轻情侣都捧着手许愿。 独独是那个习惯在家门口坐着等自己男人回家的文艺女子有些心绪不宁，自打张憧憬离开庆市之后，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直到她看到那颗流星划过，突然心中一震，莫名感觉到很悲伤。 张兮兮突然跑了过来，“妈妈，我们什么时候睡觉呀！” 徐嘉骏转过头，张兮兮恰好看见她眼角的泪水，奇怪道：“妈妈，你怎么哭了？” 徐嘉骏伸手摸了摸眼角。 原来自己竟然流泪了！ 徐嘉骏微笑道：“妈妈没哭，只是风沙进了眼睛。” 张兮兮哦了一声，依偎着徐嘉骏，道：“妈妈，今天晚上我想和你睡，好不好？” 徐嘉骏笑问道：“兮兮已经是长大了，要学会独立，不能依赖妈妈。” 张兮兮点头道：“兮兮知道，兮兮只是好久好久没有跟妈妈一起睡了，正好爸爸不在，嘻嘻……爸爸回来了，我就不能挨着你睡了。” 徐嘉骏把她抱进怀里，在门口坐了一会儿，张兮兮望着灿烂星空，“妈妈，我同学说一颗流星代表着一条生命，天上的星星对应着地上的人们，是这样吗？” 徐嘉骏顿了顿，“我也不知道。” 徐嘉骏抱起张兮兮回了房间，一起睡下，等张兮兮睡熟之后，她辗转反侧还是睡不着，便起了夜。 重新回到家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手里一如既往捧着《诗经》和《楚辞》。 徐嘉骏翻了几页《诗经》，然后又打开《楚辞》。 今夕何夕！ 徐嘉骏望向星空，越是璀璨，越是星河万里，她就越觉得悲伤。 徐嘉骏起身去屋子里拿起一只张兮兮用的铅笔，在《楚辞-绸缪》那一页写下一行字。 愿你踏晨曦而去，携星河归来，前路漫漫兮亦无所惧，山巅有美景兮欲登其顶，故有蓝图兮而今绘，今之愿景兮未来可期。 少年！虽是少年，亦是少年，既是少年，亦非少年，行少年之所行，亦行少年之所不行。山间故居仍在，心中天地长存，事事云淡且风轻，事事且笑且随意…… ———— 这个夏季，镇山市常有风云变幻，山脉倒塌，天雷滚滚。 对凡人而言，这就像是一场自然灾害。 但事实上，是妖族终究还是和人族开战了。 镇山市万千修士与妖族缠斗数日不休。 议事殿。 镇山市神仙管理局橘长赵无延、探长彭立民、寒光门门主水尤寒、朝剑宗宗主何剑一，以及从顺利从妖族疆域逃出来的姬昌，全都脸色阴沉地聚集在殿内。 何剑一道：“我早就说过，妖族是铁了心要打这一架，议和是没用的，你们就是不听。” 赵无延苦笑道：“我们镇山市与妖族比邻多年，你我心中都明白妖族的行事作风，我也知道议和没用，但是上头有命令，我也是没办法。” 水尤寒道：“都到了今时今日了，我们还不全力开战吗？” 赵无延沉默不语。 姬昌道：“不可，张道友千叮万嘱让我带出消息来就是为了天下太平，此刻他生死未知，我们若是全面开战，张道友恐怕就真的……” 何剑一道：“姬道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张憧憬的命是命，我们镇守万豪山的修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姬昌无言以对。 水尤寒突然插话道：“那日妖族异象横生，分明是我人族剑修施展神通所致，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而两位尊使迟迟没有消息，他们可能已经被妖族杀害了。赵橘长，你还是尽快把情况跟伯阳反应一下吧。” 赵无延点了点头。 他迅速联系了伯阳老大，但是伯阳老大给他的指示是按兵不动，说是京北会有另外一名使者前来镇山市。 这天夜里。 龙马驮着一只猴子和一只被打晕了的白鹤精来到万豪山。 这五天里，贺不凡醒了不知道多少次，但是每一次醒来都迅速被龙马一蹄子踩晕，然后驮着他继续在妖族的十面埋伏中穿梭。 值得庆幸的是，在逃跑的山林中，龙马遇到了正在修炼的猴子孙小空。 孙小空正暗暗埋怨张憧憬还不去找他，一听龙马说是张憧憬指派任务让他离开妖族的，他也就跟着龙马一道，然后凭借着自己赤尻马猴的特权躲过重重追兵，终于逃出了妖族。 姬昌带给赵无延的消息只是一个口头消息，没有实质证据证明这场大战就是妖族有意兴起的，所以消息迟迟没有公布。 但是龙马带回来的这个证据，就足以堵住妖族悠悠众口，以及引起人族修士的同仇敌忾。 第二日一大早，赵无延便率领人族修士，压着贺不凡在万豪山跟妖族对峙。 结果是一个不留神，贺不凡自刎谢罪。 但真相却已经昭告天下。 这一日之后，中原修士纷至沓来。 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间，万豪山上便已经高手林立。 原本气焰嚣张的妖族修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得不暂时退兵。 日光城，妖怪管理局。 鹰王殷正、虎王扈考、狮王师长岭怒目注视着一位狮族年轻修士。 这位狮族修士姓师名端，是师长岭的本族亲信，专门派来陪同孙小空修炼的。 可是，当他们闭关疗伤出来，师端却告诉他，孙小空不见了。 师端双腿颤抖地跪在地上，“属下罪该万死，请狮王责罚。” 师长岭冷声道：“你确实罪该万死。” 兴许是气的，师长岭这个暴脾气当场就不顾形象揍了师端一顿出气，然后下令让他入了狱。 气还是没消，师长岭重新坐下，一巴掌拍碎了一张桌子。 扈考道：“狮王，我们兴起这场战争从某些程度上来讲，本就是为了培养孙小空，如今他不见了，我们还打吗？” 师长岭瞥了一眼殷正，后者脸色一度阴沉。 师长岭道：“打，为什么不打，我们已经计划了这么多，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只会让人族修士看不起，妖族今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底气挺直腰板面对人族修士了。更何况，张憧憬已经死在我妖族，僵局已经彻底打破，不打就只能等死。” 扈考深思道：“既然要打，那魔族那边。” 师长岭点头道：“放心吧，我已经和魔宗宗主谈好了，魔族那边明日便会在东山峻岭开战，合我们两族之力进攻中原，人族修士必定疲于应付，分身乏术。” 扈考叹息道：“如此甚好，只是即便这场战役我们胜了，没有赤尻马猴成为妖王统帅妖族，千百年后，我妖族危矣。” 师长岭道：“我又何尝不知，但现在我们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孙小空只是失踪，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扈考问道：“那九尾狐呢？” 提到九尾狐，师长岭就开始皱眉了。 那日打碎了张憧憬的蛟龙战甲后，张憧憬也被打散，身体金丹神魂全都化作灵力消散，连带着的九尾狐也一并消失不见。 张憧憬无疑是已经死了，但九尾狐死没死，他们也不能确定。 如果死了，对于妖族是莫大损失，如果没死，把九尾狐培养成妖后，千百年后的妖族，一个赤尻马猴，一个九尾狐，随便一个就能撑起妖族天下。 但如今，赤尻马猴不见了，九尾狐也失踪了。 这让三王变得十分忐忑惶恐，就像一个人制定了理想计划，计划明明很成功，可是突然有一天，目标却没了。 妖族今后何去何从，成了他们心中莫大的疑团。 殷正突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师长岭喊道：“鹰王，你去哪儿？” 殷正头也不回，声音坚定道：“我去找人。赤尻马猴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九尾狐也不会那么容易死，只有找到他们坐镇妖族，我儿才不算白死。” 师长岭和扈考都沉默了。 那只老鹰显然心情比所有人都要沉重。 师长岭呼出一口气：“霞山一战，我妖族损失惨重，数千妖修藏身剑下，就连十大元老也是十去九回，即便如此，依然还是让王雪梅逃了，今日贺元老也自刎在万豪山。说实话，也在想，我们兴起这场战争到底值不值得。” 多年后，妖族境内流传着一个笑话。 那老王家的女剑圣一人包围我们十人，不还是让我逃了？ 这是那个在战后得了失心疯的妖族元老常常自嘲的一句话，委实可笑。 扈考说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值不值得，已经不是我们说了能算的了，鹰王需要一个交待。” 师长岭起身喊道：“人族剑修来势汹汹，妖宗山主何在？” 栖凤山十二山主，联袂飞至澜沧城外。 澜沧江对岸是人族修士，这岸是妖族大能。 对峙再对峙！ ———— 妖族境内的一个名叫桐岭的小山村。 村内俱是普通人，以打猎为生，在妖族属于最不待见的一个职业。 卢慷是桐岭的打猎高手，前日外出狩猎时一只野味也没打着，反倒是扛回来一个浑身鲜血的狼狈女子。 带回家后，他立马让老母亲帮这位来历不明的女子清理鲜血，洗涤身子，同时自己也去请了医生。 结果村里的老中医把了半天脉也没得出个所以然。 今日，老中医又来了，把完脉后还是皱眉。 “老林，怎么样？”卢慷问道。 老中医摇了摇头，叹息道：“看来是我医术不精啊，把了几天脉也没看出来她是病是伤，不过，从脉搏来看，比起昨天，今天她又恢复了不少。只是……” “只是什么？”卢慷问道。 老中医神情凝重道：“只是，我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按理说恢复得快是好事，但是她恢复得太快了，就算天天人参鹿茸也补得没这么快啊！” 他们看不见的是，无时无刻都有丝丝缕缕的灵气涌入这位女子身体。 突然，她睁开了眼睛，然后竟然跟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先是警惕地盯着他们大量了一眼，然后大概是猜到发生了什么，便又放下心，轻声道：“多谢。” 道完谢后，她便转身离开了卢慷家。 卢慷母子，老中医，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老林，麻烦你了，多少钱，你给算一下。”卢慷道。 “要什么钱啊，我什么都没做，完全是她自己好的。”老中医说完，便拎着一脉相传的药箱离开了卢慷家。 没过多久，那个匆忙道谢离去的女子便有回来了，她瞪了卢慷一眼，“衣服……是你帮我换的？” 这个时候，卢慷的母亲已经在厨房做饭去了。 卢慷连忙解释道：“是我母亲换的。” 那个女子松了口气，又要走。 卢慷道：“你几天没吃饭了，吃了再走吧！” 女子摇摇头，“不用。” 卢慷又道：“这几日林间野物异常凶猛，你一个人出去很危险，等吃完饭，我送你出山。” 女子皱了皱眉头。 野兽凶猛，是在找自己，还是……？ 女子问道：“多久了？” 卢慷道：“也没多久，就前几天的事，不过，最近也不太平，时常山崩地裂的，我听说澜沧市那边山都塌了好几座，也不知道我们这边的山会不会塌，要是塌下来可就危险了，要不然我肯定多留你几天。” 说道这里，卢慷突然声音小了，而且脸有些红。 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村里的姑娘也都是灰姑娘，按理说他心中应该没有什么美丑的概念，但是那天母亲帮她洗完身体之后，他看见她的脸就惊为天人，不用比较就觉得这世上大概没有比她还漂亮的女子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卢慷这样的壮年，也想讨个媳妇啊，不求漂亮，贤惠就成，但要是漂亮，就更好了。 女子大概是看不懂他脸红个啥，也就没在意，只是问道：“既然山中危险，为何不离开？” 卢慷收敛心神道：“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即便是一些年轻人出去了，临老也还是要回来的，我不喜欢瞎折腾，就想待在村里。我们这里讲究个落叶归根，反正都是要埋在这里的，早埋晚埋都一样。” 女子点了点头，肚子突然传来咕噜一声。 卢慷笑着喊道：“母亲，加两个菜。” 厨房内传来一道答应声。 女子道：“真不用。” 卢慷也是个钢铁直男，一点也不会说话，忍俊不禁道：“你就别端着了，肚子都叫了。” 王雪梅有点无奈，她是真不饿，肚子之所以叫，只不过是作为人类进食的本能反应罢了，但她不是普通的人类啊，她曾跻身圣人境，虽然境界大跌，但已经辟谷了，进不进食，全看生活需不需要仪式感。 鉴于这位救命恩人的盛情难却，女子终于答应留下来吃一顿饭。 没过多久，桌子上便摆上了四菜一汤。 真的是四菜一汤，没有荤腥。 卢慷有点尴尬道：“抱歉，最近山里的野味不好打，家里也没什么存货，一般都拿出去卖了，也没点肉食，你要是吃不惯的话，我去别家借点来。” 他说话的时候，女子已经动手夹菜，还吃得津津有味。 卢慷心想，这大概就是饿了吃什么都是香的吧。 在他想来，像她这样漂亮的姑娘，家境肯定不错，天天大鱼大肉。 殊不知，城里的千金大小姐都注重一个身材，往往吃得都比较清淡，大鱼大肉几乎跟她们没有任何关系。 更何况，这位女子是修士，吃饭只是一种仪式，好不好吃，压根不重要。 见她吃得香，卢慷也就没去借肉。 卢慷虽然没什么见识，心地善良，但也却不傻，没有可以打听她为什么会一个人流落在荒山野岭。 吃完饭后，女子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母亲，碗给我放着，我送完人回来洗。”卢慷嘱咐了一句，然后便跟了上去。 老母亲笑了笑。 这小子，见过了这样的姑娘，以后怕是隔壁村里的姑娘都看不上了，相亲是不指望咯！ 老母亲倒不奢望那个漂亮姑娘会因为英雄救美而以身相许嫁到这么个偏僻的小山村来受苦，但她还是希望，她不要伤了自家那个没见过世面，现在有点情窦初开意思的傻小子的一颗赤诚之心。 显然，老母亲慧眼识珠，看出来，这个漂亮姑娘品行不差，也看出来儿子看她的眼神中流淌着的爱慕之意。 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怪。 这个姑娘，真是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老卢，你儿子比你还幸运，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比你有福气，能不能娶个比我年轻时还漂亮的千金小姐回来遭罪。 真是遭罪，你撂挑子走人了，儿子大了，我连个枕边说话的人都没了。 卢慷大步跟上女子的步伐，他有点惊讶，自己一个打猎人竟然差点跟不上一个姑娘的步伐。 卢慷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跟在女子身后，忽有林间野兽疾驰而过，他也只是出声怒吼，这是打猎人后天练成的本事，山中野兽早已对这样的声音望而生畏。 吓跑野兽之后，卢慷瞄了女子一眼，她好像一点也没有害怕，依然健步如飞。 卢慷更加纳闷，她怎么比村里的打猎姑娘还要胆子大？ 卢慷望着她的背影，有点失神，明明是粗麻布衣，穿在她身上，怎么就这么好看？ 虽然女子没有回头，但她分明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直勾勾的目光。 她也有点纳闷，为什么男人总是喜欢盯着女人看。 就像张憧憬说的那样，仅仅只是本能吗？ 这位庆大的英语老师显然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一点也不懂。 所以她才能说出如果张憧憬能找到老王家的秘密，她就可以大发善心跟她过一晚，试试感觉的话。 如果这种话换一个女人说，肯定会让人觉得她不是什么好女人，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就透着一股单纯。 当然，其实她这个人并不简单，她只是在感情的事上很单纯而已。 她突然止住步伐，轻声道：“你别在后面偷看了，要看就正大光明的看，这才是君子作风。” 正大光明的看！？ 卢慷愣了一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发现的，但结果就是被发现了，很丢脸。 “对不起。”卢慷低头道。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眼睛长在你什么上，你看什么都没错。”她说。 卢慷这个直男心里觉得似乎还挺有道理。 但是当他和她并肩同行的时候，他却再也不敢偷看她一眼。 走出桐岭。 她转身看着他，“已经出山了，你回去吧。” 她的神情中看不到任何喜怒哀乐，以及感激，这让本来不图回报的卢慷心里有那么一丁点的失落。 “哦。”卢慷点头。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问道：“对了，我叫卢慷，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她反问道：“萍水相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名字？” 卢慷乖乖闭嘴。 她微微笑道：“王雪梅。” 他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她已经走了。 他喊道：“王雪梅，我们还会再见吗？” 没有回应。 这一生，会遇到许许多多的路人，但人海重逢其实也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所以才会有再见不负遇见的说法。 王雪梅对此没有感触，她只想知道，张憧憬是死是活。 496 等一不归人 东山峻岭的神魔之战和万豪山的神妖之战一触即发，天地动荡不安，人人自危。 中原修士分为两拨分别赶往两地助战。 从这一日开始，大地再无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后来前往万豪山议和的使者的凌霄天师，但是他的三寸不烂之色似乎并未能说服妖族罢手，随着妖宗十二山主加入战场万豪山修士死伤无数。 这场神妖之战和神魔之战足足持续了三年。 说来有些好笑，伯阳亲赴两地，先后与妖怪管理局橘长师长岭、魔道管理局橘长楚夜有过一次密谈，然后这场双方都有损失的战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告终。 没有人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 有人说可能打了一架，伯阳把他们都打服了，也有人说可能是喝了一顿酒，更有人说伯阳许诺了他们什么，总之都是瞎猜，没有丝毫的事实依据。 这三年以来，妖族始终没有放弃寻常赤尻马猴和九尾狐的念头。 多方打听查探都没消息，后来从师有道的嘴里才知道，原来在张憧憬进入日光城之后曾经和孙小空见过一面，当时孙小空就说要追随张憧憬，这让妖族大能们都哭笑不得。 苦心栽培的两大灵妖，一个死活要当张憧憬老婆，一个铁了心要追随张憧憬，妖族真的要这样自甘堕落吗？ 他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张憧憬已经飞灰湮灭了，希望两大灵妖能回心转意吧。 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握手言和那天，鹰王满头斑白，只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兴起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战争无法避免，那么张憧憬孤身赶往妖族议和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问题很多当事人都想不明白，但几十年后，就豁然开朗了。 三年后的这个夏天。 到了晚上，依然是星空灿烂。 那个早就研究生毕业的文艺女神已经放弃了继续在学业上的打拼，也没成为她曾经幻想过的都市女强人，只是安安分分的呆在家里，除了见惯张兮兮的学业之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捧着《诗经》和《楚辞》坐在门口，没日没夜。 已经上小学二年级的张兮兮在一个清晨起床后一如既往看见桌子上早早就拜访好的早餐，吃完后，背上书包，出门时也还是看见徐嘉骏坐在门口，她觉得还很年轻的妈妈就像书上说的那种孤寡老人了。 张兮兮走到徐嘉骏面前，“妈，你怎么又坐在这儿啊，我那个爸爸就是个负心汉，你等他干什么啊！他不会回来了，他肯定早就跟别的女人跑了。” 徐嘉骏怒视着她，“不许胡说，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的。” 张兮兮撇了撇嘴，俨然，她的心智比同龄人早熟。 张兮兮反正已经不止一次诋毁过那个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过的混蛋爸爸了，也在意多诋毁一次，苦口婆心劝说道：“妈，你还年轻，又漂亮，我爸有什么好的，与其等他，你还不如找个男人重新把自己嫁了，我不介意后爸的。” 张兮兮期待地看着妈妈。 其实她也只是一说。 结果迎来的就是徐嘉骏的一个怒目，张兮兮连忙道：“我去上学了。” …… 午间，这栋曾经价值千万，如今已经能卖出三千万的别墅迎来了一位客人。 是张兮兮的幼儿园老师徐琦。 徐嘉骏听张兮兮说过，徐老师和张憧憬是老朋友，还可能是老情人，当然那是张兮兮揣测的，徐嘉骏从来没那么想过。 这几年徐琦隔三差五就会来串一次门，有时还是带着男朋友来的，串着串着大家也就熟了。 “我又来蹭饭了。”徐琦笑道。 “一个人？”徐嘉骏问道。 徐琦点了点头。 徐嘉骏多做了一个人的午饭和菜。 饭桌上，徐琦吃了几口，有些故意心不在焉地问道：“还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徐嘉骏摇了摇头，“没有，但我坚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徐琦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吃过午饭，徐琦走了，徐嘉骏继续坐在门口等着，她手里轻轻晃着一把扇子，大概是被阳光晒得太久，皮肤已经呈现出一些蜡黄，但这依然不影响她本就美貌的脸蛋。 徐嘉骏抬眼望了望刺眼的阳光，为了能让他回来时还看见娇滴滴的媳妇，她决定在门口撑起一把遮阳伞，这样自己就不会被一直晒黑下去了。 第二天。 徐嘉骏坐在伞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翻着那两本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书籍。 门口来了两个她不太熟的老熟人。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叫楚狂人，和柳玉烟。 张憧憬的死讯他们也是神妖之战结束之后才确认的，为此，楚狂人褚三刀玄真子就连远在江南的杨七都曾亲自赶往妖族，也去过了早已夷为平地的霞山，和最后张憧憬烟消云散的那座山脉。 玄真子从山脉中提取出大部分蛟龙战甲的碎片。 他曾掐指一算，却没说什么，只是带走了那些战甲碎片，但楚狂人他们几个，几乎都已经确定老张确实没了，因为他要是还活着，没理由消失这么久，而且师长岭他们也亲口承认了，是亲眼看着张憧憬一点点消失在天地间的。 褚三刀杨七都不擅长安慰人，所以在确认这个消息之后，他们便把这个告之死讯的众人交给了楚狂人，而安慰人的任务则落在了同为女人的柳玉烟身上。 徐嘉骏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颤抖了一下，似乎已经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但她依然不动声色，请他们坐下后，到了两杯解渴的果汁递过去，这才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柳玉烟和楚狂人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那个……我们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听了千万别伤心了。” “嗯。”徐嘉骏点了点，眼神坚定。 “老楚，你说。”柳玉烟拐了楚狂人一下。 楚狂人咧了咧嘴，和柳玉烟推推嚷嚷了半天，徐嘉骏却一点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喝着果汁捧着书，静候着他们。 终于还是楚狂人敌不过耳根子软的命运，郑重说道：“兄弟媳妇，我们刚刚确认，老张死了。” 她笑了笑，“我不信。” 楚狂人没说什么，任务已经完成了。 柳玉烟柔声说道：“我们家老楚和老张有过约定，谁要是先走了，就照顾她的家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们，上天入地，刀山火海，绝不推辞。” 她只是笑着说了一声谢谢，没流露出什么悲哀。 至亲之人的死讯对于至亲之人来说，必定是沉重打击，无论徐嘉骏装得多么坚强，柳玉烟和楚狂人都明白，她其实伤心极了。 小孩子如果摔了一跤，你不去管她，她自己就爬起来了，不哭也不闹。 如果去慰问的话，她反而可能会哭得稀里哗啦。 所以柳玉烟之后也没有过多的劝慰，只是在喝完那杯果汁之后，叹了一口气，便和楚狂人默默离开。 徐嘉骏端起果汁，手臂有些颤抖。 在他们走远之后，她终于没忍住，眼泪还是夺眶而出。 到了晚上，张兮兮放学回来之后，徐嘉骏一如常态，做饭吃饭扫地，然后捧着书籍坐在门口。 郎朗星空下，她就那么孤零零的一个人。 星河再灿烂，而已灿烂不了她那颗几乎枯萎的内心世界。 之后几天柳玉烟都有登门，一来是不放心徐嘉骏，怕她做出什么傻事，二是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给张憧憬选一块墓地，搞得衣冠冢什么的，但这一切都要经过徐嘉骏的同意才行。 而徐嘉骏的答案总是摇头，因为她还是口口声声地坚信，他还会回来。 柳玉烟也不好说什么，人到绝处，有个盼头，总比没有盼头的好。 盛夏八月，距离张憧憬的死讯传进徐嘉骏的耳朵里已经过去了一个月，柳玉烟见徐嘉骏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便减少了来叨扰的次数。 神仙管理局对于张憧憬的死似乎没什么说法，也没追加个烈士什么的，就连庆市分局橘长的位置也还一直空着，有人曾经向伯阳询问过这个问题，但伯阳通常只是摇头不语，直到那个询问的人变成了曹倾城之后，他才被迫无奈挨了曹倾城几招，毕竟，是他把张憧憬派到妖族去的。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消息一直没有传进曹青瓷的耳朵。 每一个年头，徐嘉骏回老家都是是说张憧憬在忙，而敷衍过去，曹青瓷或许猜到过些什么，但是却从不多问。 张憧憬第一次离家出走的时间是五年，只要没超过这个年头，她都觉得不算坏消息。 所以她能一直等着，等着一个确切的消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徐嘉骏大多数时间都在坐在门口等着，等一不归人！ ———— 又一年后。 京北的天气突然有些不好，天雷滚滚的，看起来是要下一场大雨。 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但在那些超然的修士眼中这分明是又有人要渡劫了。 这一日，雷云两万八千里，雷池九千里。 尊者劫！ 这个程度已经无限接近于青衫剑仙的天师劫威势了。 滚滚天雷下。 河山万里凉亭中。 陈家老爷子执黑子布局，齐家老爷子齐一高执白子斩大龙，杀得是天昏地暗。 没错，天也昏了，地也暗了。 没什么悬念，最后的胜者依然下了多少年棋，便赢了多少年棋的齐一高。 齐一高望向天雷下的那个年轻人，轻声笑道：“闭关四年，终于破了这个境界。” 陈落没好气道：“什么叫终于，四年啊，四年已经很短了。” 齐一高不可置否。 从散人到真师境四年破一境的不少，但在天师境能四年破入尊者境的，当真是绝无仅有，就连当年的青衫剑仙恐怕也未必能有这个速度，当然，这只是揣测，毕竟八百年青衫无敌的他有很多事都是传奇都很神秘，几乎无人能探究。 陈落道：“老齐，你们家那孙女这几年没勾搭其他男人了吧。” 齐一高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勾搭？我孙女是那样的人吗？就算有，那也是被她吸引的，绝不是勾搭。” 陈落没好气道：“说这么多，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齐一高摇头道：“没有。她这些年啊，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来不跟一个男人多说一句除了工作之外的话，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陈落哈哈笑道：“无妨，我家天骄自有其魅力。” 齐一高摊开手笑笑，“老陈，这事要是不成，你可别怪我食言，我是真的跟夏草提过婚事，但是被她拒绝了，而且还说，如果非要嫁，她宁愿死。我反正是没辙，陈天骄那小子要是有这本事能让她回心转意，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前提是，不能霸王硬上弓啊！” 陈落拍着胸脯道：“放心，我孙子的人品，我了解，越是得不到的，他越是珍惜，怎么舍得打破呢。” 齐一高叹息道：“那是最好。” 撇开这个话题，陈落问了个本不该问的问题，“老齐，世人都说张憧憬死了，你信不信？” 齐一高笑道：“我信不信有什么用，他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陈落追问道：“张憧憬身上显然有大气运，难道你就不好奇，他这样的人，会死得这么简单？” 齐一高道：“他有没有大气运我不知道，但我肯定的是，我孙女应该是还没放下他，我其实挺希望他死了的，但又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性子随她妈，我怕她……” 二十多年前，在齐夏草三岁的时候，有人自断命脉殉情。 陈落道：“有些人想活着很难，有些人便是想死也不容易，不管怎么说，张憧憬就这么死，我是不太相信的。” 齐一高道：“战甲都碎了，师长岭也亲口承认了，为何不信？” 陈落拂须笑道：“有位高人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世间万物都是一物降一物，尤其是我们修士，到了一定境界后，会显现得更加明显。如果说你是我的降人，那么张憧憬就是陈天骄的降人，正如我和你下了几百年的棋从来没赢过你，天骄和张憧憬的每一次比斗，其实也没有赢过。” 齐一高仿佛是听到一个惊天秘闻，震惊道：“还有这个说法？” 陈落道：“起初我是不信的，但我确实下棋下不过你，天骄也斗不过张憧憬之后，我就开始信了，而且是坚信不疑。” 齐一高道：“那张憧憬死了，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陈落摇头道：“不，他若就这么死了，未必是好事，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张憧憬可以死，但必须死在天骄手中，这样他才能真正的举世无敌，倘若死在别人手中，那么世间还会诞生另外一个天骄的降人。如此一来，我在庆市养蛟龙数百年的局便是白费功夫了。所以我其实是最不希望他似的一个人。” 齐一高问道：“陈天骄知道吗？” 陈落回答道：“现在还不知，但境界到了，总会知道的。” 齐一高呼出一口气，“那按照你的说法，张憧憬应该也有一个降人才对，怎么一直没有出现？” 陈落皱眉道：“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按理说都到了这个境界了，降人应该已经出现了，但是据我所知，张憧憬除了这次在妖族，似乎并没有栽过大跟头，所以我在想，他的降人会不会已经被他杀了，或者是被别人杀了，所以出现得会迟一些。” 齐一高无奈道：“认识你这么多年，今天头一回听你说这些，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孤陋寡闻。” 陈落哈哈笑道：“能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可是不容易啊！” 齐一高白眼道：“这有什么，上次仙班大点的时候，我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吧。不过，我还是很好奇，按照这个说法，我也应该有一个降人，我怎么没感觉到呢，难道是已经死了？” 陈落摊开手笑道：“我又不是算命的。” 齐一高：“……” 陈落不再纠结张憧憬生死这个话题，转头望向雷劫下的陈天骄，轻声说道：“尊者劫之后，天骄就该去江南任职了，一拖再拖，我自己都不好意跟伯阳交待了。” 齐一高笑道：“也就你当一回事，可能伯阳压根就没放在心上，江南那边风调雨顺的，有没有橘长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陈落摇头道：“不，天骄去了之后，那里的现状一定会改变。” 齐一高担忧道：“那可是江南啊，你确定？” 陈落笑道：“江南又如何，那些老家伙难不成敢出手？没有张憧憬在，这世间年轻一辈，陈天骄哪里去不得？” 齐一高不可置否。 陈落又道：“前几日我得到一个消息，好像老王家的那个遗珠女确实还活着，但境界好像是大不如前，应该是在妖族受了伤。” 齐一高叹息道：“活着就好。” 陈落问道：“总归是你齐家养女，你不打算派人去接回来？” 齐一高摇头道：“这孩子主意强，道心坚定，她既然不回来，自然有她不回来的道理，孩子长大了，得放养，我又不是她亲爷爷，没必要惯着宠着，天大地大，总归是有她该要去的地方。” 陈落笑道：“不给她物色一门亲事？” 齐一高自嘲道：“我可不敢，四年前霞山之战，妖族十大元老均为尊者境，围攻她一人，尚且十去一回，她当时的境界怕是已经达到你我之境了，这样的女子，别说不是我想把她嫁给谁就嫁给谁的，就算是她愿意听我话，恐怕也没人敢娶。” 陈落道：“所以女人还是弱势一点好，这也是我看重齐夏草的缘故。老齐，把你们家孙女儿给我看好了，等陈天骄去江南报个道，就回来娶她。” 齐一高拆台道：“你说了不算。” 陈落望向天雷中的陈天骄，喊道：“陈天骄，你准备什么时候娶齐夏草？” 兴许是天劫并不轻松的缘故，陈天骄说话来龇牙咧嘴的，但十分坚定，“江南回来之后。” 陈落笑眼望向齐一高，后者道：“他说了也不算，得我孙女说了才算。” 陈落微笑道：“她会说算的，毕竟张憧憬消失后，这世上似乎已经没有比我孙子更优秀的男人了，这样的男人，她还不嫁，等什么呢！” 齐一高轻声道：“也许你说得有道理，但是别忘了，女人是这个世上最不讲道理的一类人，那风华绝代的曹青瓷尚且能看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夏草又如何不能选择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平凡一生？” 陈落指了指齐一高，“你呀你，说白了，其实就是不想他们俩在一起呗，但我告诉你，齐夏草那被敬茶，我是喝定了。” 齐一高调侃道：“祝你美梦成真。” 这一日，陈家再出一位年轻尊者。 这一日，陈天骄远赴江南。 ———— 在这世上大概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浑浑噩噩，不知终日。 似乎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处，就在这个世界里摸爬滚打，滚到哪儿，就是哪儿。 在东山峻岭的崂山山下便有这么一个被人称为“张大傻子”的年轻人每天坐在八磐村头的老槐树下发呆，也不知道去乞讨，更不会去找工作，就那么望着天，跟能填饱肚子似的。 也就是这地方民风还算淳朴，总有些好心人过路的时候会把剩菜剩饭什么的放在他面前，就想是养了一条野狗。 已经两三年了，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听他支支吾吾好像说过一个张字，之后他便抱头喊疼，日子久了，也就没人问他姓甚名谁了，只管叫“张大傻子”准没错。 因为他确实很傻，顽皮小孩用石子扔他，他都不会还手，反而还会龇牙咧嘴的笑，显得没心没肺。 他身边唯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只对他不离不弃的小狐狸了。 有好几次，村里的人都想把小狐狸捉去卖了，结果这胡璃非常狡猾，不但一次次跑了，而且还偷了好些街坊邻里的东西，第二天才知道那些东西都被“张大傻子”吃了。 到后来，大家不再怜悯这个张大傻子，但是无论如何门窗紧闭，一到夜里总有些吃食莫名其妙就被偷走了。 不用想，肯定是被小狐狸偷的，被张大傻子吃得。 昨天晚上八磐村里不见了一头猪，于是有人来到街头老槐下兴师问罪。 “张大傻子，我家猪不见了，是不是你让小狐狸偷的？” 497 猪不见了 说话的是八磐村有名的养猪专业户王健，这几年猪肉市场价只涨不降，一斤猪肉能卖出四十元乃至以上的价格，一头肥猪就是一万块左右，像王健这种一养就是几十上百头的养殖户，这几年也稳稳当当有了暴发户的说法。 不见了一头猪，就相当于不见了一万块钱，这可是大事。 所以王健一发现猪不见了，就立马来街头老槐树下找小偷了。 张大傻子虽然叫张大傻子，但是其实人不傻，其实不太爱说话，他眼神无辜的看着王健，道：“不是我偷的。” “狡辩，走跟我去村长那里。”王健说着就伸手去拉张大傻子。 张大傻子没做过的事，当然不承认，于是就挣扎，不愿去。 动静闹得不小，很快就吸引了早早起来给老公孩子做饭的阿姨们。 没一会儿，老槐树下就围了很多人，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里半数的妇女都来了，甚至还有一些不上学的小屁孩也跟着来凑热闹。 一听王叔叔一口一个小偷的叫张大傻子，这些小屁孩们正义感顿时大爆发，有的拿起小棍子，有的拿起小石头，就要行侠仗义。 王健一见，这不行啊，要是把张大傻子打坏了，找谁说理去！ 王健赶忙拦住了很有正义感的小屁孩们。 那些阿姨们问道：“王健，你们家猪真不见了？” “嗯，还是最肥的那一头，肯定是这家伙半夜给我偷去卖了，以往偷些吃的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猪都偷，绝对不能轻饶，必须要拿他去见官。”王健义愤填膺道，其实比起见官，他更想把那头价值超过一万的大肥猪给找回来。 阿姨们一听，也都不问什么青红皂白了，反正在张大傻子出现之前，八磐村几乎就没有发现过小偷，他一来，这几年就不安分了，除了他还会是谁啊！ 于是，一群人闹闹哄哄推推嚷嚷就要抓张大傻子去见老村长。 偏偏这个衣衫褴褛，形象极差的张大傻子似乎还挺讲究，起身道：“别碰我，见官就见官，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这张大傻子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呵呵…… 众人让开了一条路，总不可能全村人还抓不住一个小乞丐吧。 张大傻子当然没有要跑的意思，只是轻声吆喝一声，“小狐狸，走！” 那只白毛可爱的小狐狸蹭的一下就蹿进了张大傻子的怀里。 抱着小狐狸，张大傻子跟村民们一起来到了村委。 八磐村的村委会十分简单，其实就是老村长的家而已，贴了个村委的标签就有称之为村委了。 “什么情况？”老村长一脸懵逼地看着浩浩荡荡而来的村民们。 一位穿着白衣黑裤的年轻女子也走了出来，眼神视线扫过众人。 她是大学生村官，叫戴莹莹，身材绝对称不上什么婀娜多姿，曲线什么的几乎也跟她不沾边，但她脸蛋长得十分清秀，如果不是女儿身的话，应该是个俊朗的小年轻。 戴莹莹刚来八磐村任职一个月，反正老村长的儿子孙子都不在家，她索性就和这个老人住在一起，也方便办公。 “老赵，我家最肥的猪不见了，是最肥的猪，肯定是张大傻子偷的，你给主持主持公道。”王健说道。 猪不见了？ 村长老赵有点头疼。 更头疼的是，这些陪王健一起来讨公道的七大姑八大姨们都跟着说三道四，叽叽喳喳比大半夜的狗叫声还要令人心烦。 有人说把张大傻子赶出八磐村。 也有人说要让张大傻子去坐牢。 还不等老赵发话，王健听了就已经不乐意，张大傻子要是坐了牢，或者是被赶出了八磐村，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猪不还是不见了吗？ 王健连忙正声说道：“诸位街坊邻里，大家稍安勿躁，当务之急不是抓张大傻子去坐牢，而是要让他把我的猪交出来。” 街坊邻里们也没什么文化，听着好像是这个理儿，就都沉默了。 王健松了口气，又对老村长说道：“老赵，拜托你了。” 老赵十分为难。 张大傻子是傻子，傻子无罪啊！ 这个时候，已经听了个七七八八的女大学生村官戴莹莹站了出来，“不如交给我来办吧！” 老赵一听，当然乐意了，就说：“小戴，那这事我可就全权交给你处理了。” “嗯。”戴莹莹点头。 她能行吗？ 阿姨们都发出了内心质问。 王健也是这么想的，这姑娘年纪轻轻才大学毕业，虽然考上了公务员但毕竟没有经验啊。 戴莹莹走到张大傻子面前，认真打量了他一眼，只觉他眉清目秀，只是脸有些磕碜。 戴莹莹道：“你不是傻子。” “我本来就不傻子。”张大傻子肯定道。 “傻子是别人给你取的绰号，那么你的真名叫什么？”戴莹莹问道。 “我的真名叫张……张……张……”张大傻子‘张’了好几次，也没‘张’出来个所以然。 “张什么？”戴莹莹追问道。 “忘了。”张大傻子挠了挠头，很是抱歉。 戴莹莹呼出一口气，显然是有种被耍了的感觉，但偏偏自从她来到八磐村就听说过张大傻子的傻名。 “那我问你，王健的猪是不是你偷的？”戴莹莹注视着他，等他正要说话的时候，她又补充道：“说话之前，我劝你想清楚，我读过心理学行为学，你有没有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心理学？行为学？ 咱好像是不是也学过一点点？ 张大傻子沉思着。 “是不是你偷的？”戴莹莹追问道。 张大傻子收回心神，斩钉截铁道：“不是。” 戴莹莹点了点头，便转身对王健说道：“猪不是他偷的。” 王健一听，顿时就急了，“戴莹莹，你这也太武断了吧，他说没偷你就信？那我还说他偷了呢，你怎么不信？” 戴莹莹坚定道：“我可以肯定他没说谎。” “那你的意思是我说谎了？”王健没好气道。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贼还捉贼的事情并不少见，八磐村的人对张大傻子都有偏见，未尝没有人想借此机会把张大傻子赶出村去。”戴莹莹语气十分针锋相对。 “我贼喊捉贼？”王健气笑了。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贼喊捉贼，这样，至少猪没有真的不见嘛。 “那你有没有贼喊捉贼？”戴莹莹又问道。 “绝对没有。”王健道。 “很好，你也没说谎，那看来，你们家的猪是真的不见了，八磐村也可能真的有小偷。”戴莹莹分析道。 “废话，小偷就是张大傻子，我都已经说了。”王健无语道。 戴莹莹摇了摇头，“我已经说过了，张大傻子不是小偷。”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就凭你说的那什么心理学？行为学？扯吧你。”王健道。 戴莹莹不禁撇了撇嘴，作为一位高材生，跟没有文化的老农民将这些高大上的东西无异于对牛弹琴，委实恼火。 不过，戴莹莹倒也不气不急，换了个思路，说道：“那我问你，你们家的猪有多肥？肯定比张大傻子重吧，就算是张大傻子把猪打晕了，也不可能一个人扛得走，你说是不是？” 王健点了点头。 “所以，你的猪要么是自己离家出走的，要么是被别人偷走的，甚至可能是团伙作案。”戴莹莹道。 离家出走！ 这个词本来就不怎么好听，怎么用来形容猪是如此的好笑。 王健说道：“我的猪是绝对不可能离家出走的。” “那就是被别人偷了。”戴莹莹道。 “可是，我们八磐村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有张大傻子来了之后才出现过盗窃事件，不是他，又会是谁呢？”王健疑惑道。 “作为新时代的人们，我们不能一味的以偏概全，断章取义，没错，张大傻子来了之后，八磐村里确实里里外外不见了些东西，但是每次不见的无非都是些吃食，也没听说过谁家的钱不见了，这只是一种求生本能，虽然不对，但是情有可原。更何况，据我说知，每次偷东西的也是他的宠物而不是他自己吧。我们不能应为他活着他的宠物偷过一些东西，就认定只要是不见了东西，就是他偷的，这只会助长小偷的风气。”戴莹莹道。 村民们虽然没啥文化，但听着似乎挺有道理，大多都不说话，只有少数人轻声发出疑问。 “那会不会是小狐狸偷的？” 这一次，都不用戴莹莹解释了，王健首先就摇头说道：“张大傻子都偷不走一头猪，一只小狐狸就更不可能了。” 戴莹莹微微一笑。 看来要给这些村民们灌输文化似乎并不太难。 她有个小小而伟大的梦想，她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可以让一座两座小山村变得都有新时代风气，这种风气不是在于村里是不是人人都有钱，是不是都过上小康生活了，而是一种安谧平静祥和公平的态度。 说白了，就是书上说的那种“世外桃源”。 为了这个梦想，她放弃了高薪工作，放弃了在大城市当官的美好前程，只身来到了这么一个破落的小山村。 从大伙能容忍张大傻子在村里偷吃偷喝这么久看来，这里民风淳朴，她一点也不失望。 “王健，带我去现场看一看吧。”戴莹莹微笑道。 “嗯。”王健连连点头。 然后戴莹莹对无关的阿姨们打发了几句，让她们各回各家。 等人都散了七七八八之后，她看见张大傻子也抱着那只小狐狸走了。 她喊道：“张大……” 她本来是准备跟大伙一样称呼他为长大傻子的，但是这样会显得自己十分没有礼貌，索性就改了口，“张大哥，你现在也算半个当事人，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就当是为你自己洗清冤屈。” “对对对，你也去。”王健急忙拉住张大傻子。 显然，他还是觉得，张大傻子是最有可能偷他猪的，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万一就是张大傻子把猪打晕了背去卖了呢。 所以他坚决不能让张大傻子就这样溜了。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道：“好。” 三人一狐来到王健的养猪场。 转了几圈后，都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怎么样？”王健问道。 戴莹莹摇了摇头，“从现场情况来看，门窗都是好的，没有被翘过的痕迹，也没有猪挣扎过的痕迹，不像是有人来过。” 听她这么说，王健的心都快碎了。 猪找不回来了吗？ “你确定没有打扫过现场吗？”戴莹莹问道。 “没有，我来喂食的时候发现猪不见了，就立马关上门去找猪去了，没找到才去找的张大傻子，养猪场里只有我这一把钥匙，在这期间绝对没有其他人进来过，而且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现在的样子。”王健道。 “那就奇怪了。”戴莹莹摸了摸下巴，“没有人进来过，门窗都是好的，就说明猪不是被偷的，难道真是离家出走？可是猪圈门关着，大门也关着，猪又是怎么出去的？” 饶是戴莹莹那聪明的脑袋瓜子也想不通。 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估摸着王健是看出来戴莹莹很聪明有文化的样子，就把找猪的希望交到她的身上了，于是就请她在养猪场旁边的家里吃了顿午饭，张大傻子也跟着蹭了一顿。 吃完饭后，三人又继续在养猪场里寻找真相。 说是三人，其实也就王健和戴莹莹在找而已，张大傻子大多数时间都是坐在养猪场门口，抱着小狐狸，抬头望天。 下午也没什么收获，戴莹莹就提议说，既然猪是晚上不见的，说不定晚上会有别的发现，又或者如果真的又小偷的话，他不可能只偷一只猪，所以她决定守株待兔，王建当然乐意女村官的尽职尽责，直接就答应了下来，当然，张大傻子也没能逃脱这个命运。 星河灿烂。 三人一起在臭气熏天的养猪场里坐着，很不是滋味。 怀里的小狐狸委屈地冲着张大傻子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抱怨，在不满。 张大傻子似乎和它心意相通，立即就会了意，轻声说道：“猪圈里太臭了，我去外面透透气。” 戴莹莹本来就已经笃定他不是小偷，王健又在打瞌睡，就都没谁拦着了。 张大傻子抱着小狐狸坐在养猪场门口的台阶上，撑着头，望着璀璨星空。 不知为何，张大傻子总是默默望向偏西的方向，似乎是想看见些什么人或者事。 可是他怎么够也够不着。 渐渐的，张大傻子呆若木鸡，出神了。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明月已经当头挂了，戴莹莹突然走了出来，出声道：“你怎么坐在这儿，真要是有小偷，也不敢来了。” 张大傻子憨憨挠了挠头。 “跟我来。”戴莹莹转身。 张大傻子起身跟着。 很快，俩人就来到了养猪场外的一棵树下。 “树上正好可以看见养猪场的大门以及侧面窗户，也不会被别人发现，上去吧。”戴莹莹说道。 “哦。”张大傻子点了点头。 然后嗖的一下，就跳上了一截横着的树干上。 树下。 戴莹莹张圆了嘴巴。 这弹跳力！ 都堪比国家级运动员了吧。 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 张大傻子没有注意到戴莹莹的目瞪口呆，又抬起头，看着星空。 和刚才不同，现在是一叶障目。 就好像是他的人生一声，本来星河璀璨，却因为某些如同树叶般的东西遮住了他的视线，所以他记不得他是谁，活着做什么，要去哪里。 树下传来了抱怨声。 “喂，你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没看见我爬不上来吗？就不能拉我一把？”戴莹莹双手叉腰，气鼓鼓的望着树上悠哉悠哉坐着的张大傻子。 给气得不轻。 张大傻子是轻轻一跃就上去了，而她，确实在那光秃秃的树干上爬了老半天，还险些摔倒也上不去。 “哦。”张大傻子面无表情朝她伸出一只手。 “你抓紧了。”戴莹莹把手搭在他的手上，正准备发力蹬树，一举爬上树干，结果还没等她用力，手掌出就传来一道拖拉之力。 她整个人就像是风筝一样飘了起来。 然后，她被那个张大傻子仍在了树干上。 没错是扔的，很没有绅士风度。 幕后主使是那只小狐狸，要不是它暗暗授意，张大傻子还不至于这么不怜香惜玉。 戴莹莹骂骂咧咧了几句没有得到回应之后，就安安分分坐下了。 她余光瞥了一眼这个坐在她旁边的奇怪的男人。 她看起来不算老，但也不太年轻，他的眼睛里很复杂，从心理学角度上分析，他是个有故事的人。 从刚才他的弹跳力和臂力分析，他可能曾经从事和体育相关的工作。 这是她的推断。 可是，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历届国家运动员中虽然有姓张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长得像他这么丑的。 她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 难不成，他因为丑，被排挤了？ 摆了摆头，戴莹莹连忙正神，以貌取人从来都是不是她的作风，她只是奇怪而已。 戴莹莹也顺着张大傻子的视线抬眼望去，其实几乎看不到什么星空，更多的是层层叠叠的树叶，她纳闷道：“听村里的人说，你总是抬头看天，你在看什么？” “我也不知道。”张大傻子摇了摇头。 “你该不会是怕天塌下来了吧。”戴莹莹玩笑道，然后自己就已经忍俊不禁了，可是那个张大傻子却一声不吭，她就觉得自己似乎笑得有点傻，也笑不起来了。 戴莹莹正视着张大傻子，“你转过来。” 张大傻子转过头。 “看着我，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兴许我能帮你找到答案。” “真的吗？” “试试就知道了。” “嗯。”张大傻子蛮期待地点头。 “你是哪里的人？” “不知道。” “……”戴莹莹继续问：“那你是做什么的总该知道吧。” “好像也不知道。” “……” “有没有喜欢过什么女孩？”戴莹莹换了个方向问。 “女孩？喜欢？”张大傻子愣了愣，似乎再回忆什么， 戴莹莹似乎看到一些希望，追问道：“对，女孩，像我这样的女孩。” “像你这样的女孩？”张大傻子不解地打量着她。 她继续引导着说：“她可能比我漂亮，也可能没我漂亮，或者跟我一样漂亮，你仔细想想，她叫什么？” 能让男人念念不忘的往往是刻骨铭心的女人，只要能找到那个女孩的名字，她也许就可以找到张大傻子的身世。 她很期待，这个奇怪的男人会是什么人。 可是，很快张大傻子就摇了摇头，然后说了一句，让戴莹莹想揍死他的话。 他说：“她跟你才不一样，她是女人，而你，像个男人。” 说最后半句的时候，他手指着戴莹莹的胸部。 飞机场！ 没错，戴莹莹就是男人们口中常常提到的那种飞机场。 这大概也是学霸戴莹莹唯一可以自卑的地方，她长得好，家世好，独独是人太瘦，没胸，所以导致目前还是单身，因为她不能满足绝大多数雄性牲口内心深处的欲望，她不能让人产生那种一见钟情的冲动。 所以，她还是单身。 其实她一点也不自卑，不是有句话叫“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嘛，她就是这么标榜自己的，她觉得，人这一辈子不应该只追求那些享受，在这个美丽的世界上留下一笔色彩，比被某个男人疼着宠着更有意义。 但是，她毕竟也是女人，被人指着品头论足，她心里还是感觉到很悲哀。 更加无语的是，这个张大傻子绝对是个钢铁直男，就算是事实，可也不能当着女生的面说这样的话啊。 正在戴莹莹还咬牙切齿却又不知如何争论这个平胸事实的时候，张大傻子化身钛合金直男，似乎是觉得刚才那一刀插得还不够狠，又补了一刀更狠的。 “我记得她很漂亮，比你好看很多很多，身材也好，皮肤白白的。” “可是，我就是想不起她叫什么名字。” “好奇怪啊！” 戴莹莹真想仰天长叹，好绝望啊！ 敢情自己都已经被讽刺得体无完肤了，他也想不起她喜欢的那个女孩叫什么。 张大傻子，祝你一辈子想不起她来，哼…… 498 命运多舛 戴莹莹几乎已经彻底放弃用自己那点微末本领帮张大傻子记起谁的想法，突然问道：“张大哥，你有没有什么梦想？” 梦想二字，对于迷迷糊糊的张大傻子而言，有点痴人说梦的意思。 张大傻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戴莹莹没有追问，自顾自说道：“我有一个梦想，我希望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来过这个世界。” 张大傻子竖起大拇指，“这是一个很伟大的梦想。” 戴莹莹哭笑不得。 张大傻子一点也不傻，他只是记不起自己是谁。 这个时候，本来在打瞌睡的王健醒了，估计是被臭醒的，见猪圈里没人，他便走了出来，四下看了看。 人呢？ 他突然听到点声音，寻着方向找到了树下，仰头一看，只见女大学生村官正和张大傻子笑脸说话。 “说好的帮我抓小偷，结果你两跑到这里弹琴说爱，有意思吗？”王健没好气道。 戴莹莹脸有些红，连忙跳了下去。 张憧憬也跟着跳下去。 “王叔，你误会了，我们没有谈情说爱。”戴莹莹解释道。 “没有？这花前月下的，你当我傻啊！”王健道。 “哪有花前月下。”戴莹莹的辩解有点苍白无力。 更无力的是，这个时候张大傻子一点也不聪明，也不知道解释解释，反而来一句，“有花也有月。” 戴莹莹瞅了瞅，抬头是明月，低头是秋天少有的野花，大概是由于猪圈周围营养丰富的缘故，长得还挺茂盛。 戴莹莹埋怨眼神瞪了他一眼，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小戴，你说你年纪轻轻谈恋爱本来是很正常的事，但怎么偏偏找这个张大傻子啊，长得也不帅，还没钱，最重要的是他傻，你可醒醒吧，别耽误自己了。”王健道。 张憧憬默默点头，有点认可王健说话的意思。 戴莹莹欲哭无泪。 “算了，我懒得跟你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回猪圈了。” 戴莹莹直接回了猪圈，估计是宁愿被臭也不想再跟装疯卖傻的张大傻子呆在一起了。 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一旦了。 王健瞪了张大傻子一眼，“你也进去。” 小狐狸摇了摇头，张大傻子便摇了摇头，道：“臭！不进去。” 王健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的味道，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个儿也没进去，就跟张大傻子一起杵在树下。 一整晚过去了，也没见到什么小偷光临。 早上又在王健家里蹭了一顿饭，小狐狸倒是挺开心的，不用它去偷吃的养活张大傻子了。 突然，戴莹莹的手机响了。 她接完电话后，神情有点沉重。 “怎么了？”张憧憬鬼使神差去好奇打听，兴许是出于本能吧。 戴莹莹疑惑看了他一眼，道：“刚才老赵打电话来说，村尾郑阿姨家的菜田被糟蹋了，吃完饭，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小狐狸兴奋地点了点头。 张大傻子微笑道：“好啊！” 嗯，蹭完了王健家的饭，又可以蹭郑阿姨家的饭了。 放下筷子，张大傻子和戴莹莹就准备离开了，王健着急道：“你们走了，我的猪怎么办？” “放心吧，我还会再回来的。”戴莹莹道。 “那好吧，你可一定要帮我把猪找回来啊！”王健道。 “尽量。”戴莹莹抿嘴一笑。 然后俩人一狐来到了村尾的郑阿姨家。 这会儿，郑阿姨正抱着孩子站在门口，见到戴莹莹来了，连忙迎了上去，“女村官，我家的菜被偷了，你可一定要帮我做主啊！” “放心吧，你先带我过去看看。”戴莹莹虽然年轻，但还是处变不惊，当然，也可能是这样的小事，还不足以让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女大学生手忙脚乱。 “就是这儿。”郑阿姨抱着她牙牙学语的二胎小姑娘，指着一处田土说道。 放眼望去，只见菜田一片凌乱，才不见了，土也乱七八糟的。 戴莹莹不禁摸了摸下巴，沉思道：“我怀疑这是连环作案。”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道：“偷猪的人偷菜养猪，道理是说得通，但你有没有想过，这里并不像人为的。” “你看那里，分明是猪的脚印。” 张大傻子指着一处说道。 戴莹莹没先去看脚印，而是惊讶地盯着张大傻子。 张大傻子愣了愣，“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果然是个很讲究的人，连忙抹了抹本来就脏兮兮的脸。 戴莹莹摇头一笑，“没有，我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你以前该不会是局子里负责抓贼的吧，然后再抓贼的过程中，被坏人上海了，继而失忆了？” “是吗？”张大傻子反问道。 戴莹莹无奈撇嘴，问了等于白问。 顺着他刚才指着的地方望去，戴莹莹确实看到了一处猪蹄子印。 戴莹莹疑惑道：“难道小偷是牵着猪出来偷菜的？” 似乎是需要一个答案，她下意识望向了张大傻子。 然后很快又收回视线，傻了吧，怎么会把希望放在张大傻子身上。 莫名其妙。 戴莹莹心里暗嘲一通，掏出手机对着菜田拍了几张照片。 “这里也有猪脚印。”张大傻子指着田坎说道。 “跟上去看看。”戴莹莹激动道。 咿呀呀…… 还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哭了起来。 “郑阿姨，要不你先回去吧，万一我们找到了小偷，你们在也挺麻烦的。”戴莹莹说道。 显然，她是担心小偷走极端，到时候动起手来，自己好歹是个女大学生，张大傻子是个男人，而郑阿姨却是个妇孺，很可能会遇到危险，为了安全起见，所以她不建议她们跟着去。 “女村官，那这事就摆脱你了，要是找到小偷，一定要让他陪我菜钱。”郑阿姨质朴说道。 “嗯。”戴莹莹点了点头。 作为八磐村的村官，她已经详细了解过每家每户，这个郑阿姨他们家生活十分艰苦，男人是在工地上干活的，大儿子在县城里上高中，小女儿又还小，处处都要用钱，所以郑阿姨想要菜钱是十分正常的举动。 郑阿姨一边诓着孩子，一边走了。 “走吧，我们跟着脚印去看看。”戴莹莹道。 张大傻子点头。 顺着脚印，两人一起来到了村外的一处密林。 “脚印消失了。”戴莹莹皱起了眉头，“难道小偷就藏在树林里？” 带着好奇和探究的精神，戴莹莹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她突然被赵千里狠狠抓住胳膊，然后一拽，就摔进了他的怀里。 “你干嘛？”戴莹莹警惕地看着张大傻子。 这里十分偏僻，四周也都没有人，自己长得有这么漂亮，孤男寡女，深山野岭，他该不会是想对自己做什么吧。 一向小心谨慎的戴莹莹突然害怕了起来，这次真的是大意了，居然跟一个陌生男人来这种地方。 她腿脚都有点颤抖了。 因为昨天夜里张大傻子已经表现出了强大的力气，他要是真的把自己摁在地上，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挣扎不了的。 完了！完了！ 就在她心慌得不行的时候，张大傻子却指着前方的草丛说道：“有老虎夹。” 戴莹莹疑惑着眼神望过去。 还真有。 “应该是村里人用来抓野味的，你要进去的话，最好小心一点。”张大傻子提醒道。 戴莹莹很认可这个说法，点了点头。 不过，比起老虎夹，她觉得张大傻子可能对于自己来说更危险一些。 可是，张大傻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戴莹莹还是有点放心不下，注视着张大傻子，又拿出了她的心理学本领，问道：“张大哥，你是正人君子吗？” “正人君子？”张大傻子愣了一下。 “就是，你会不会觊觎我的美色？”戴莹莹很直白的问道。 一旦她发现张大傻子有说谎的嫌疑，她就会转头跑回八磐村，以自己运动会长跑冠军的速度，应该还是有机会逃脱的。 “不会。”张大傻子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这就让戴莹莹有点心碎。 居然一点也不考虑。 女生的意思就是奇怪，说会吧，她马上就要翻脸，说不会吧，她心里也不高兴。 海底针呐！ 戴莹莹莫名其妙问了句，“为什么？” 但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因为以张大傻子钛合金直男的表达方式注定会让自己体无完肤，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样一句话。 果不其然，张大傻子斩钉截铁地点评道：“前不凸，后不翘的，有什么美色可言？” 戴莹莹龇牙咧嘴。 谁给这家伙取的外号叫张大傻子？ 叫张铁男还差不多。 戴莹莹呼出一口气，很沉重啊！ “不过，关于你刚才说的正人君子，我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不太像是正人君子。”张大傻子认真道。 “那你是什么？”戴莹莹又问道。 “伪君子。”张大傻子道。 “你还真是够直接的。”戴莹莹愈发无奈了，还好这家伙记不得自己是谁了，要是记得，肯定是个祸害。 不过，他至少目前看起来还很率真，没有说谎。 戴莹莹也就放心了不少。 继续探路。 路上或有野味枯骨，或有血迹，越往林子深处走，就越显得阴森恐怖。 戴莹莹下意识就朝着张大傻子身边靠了靠。 她毕竟是一个小女生啊！ 估计是林子里野味不少的缘故，各类陷阱也不少，不是有个坑，就是有夹子。 当戴莹莹不下心入了坑，是张大傻子一把把他提起来的。 当她快要踩到夹子的时候，也是张大傻子一把把她拽回来的，前几次都撞个满怀，后来有了心理准备，就用小手轻轻推着他的结实胸膛。 一次又一次的化险为夷后，戴莹莹都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这种情况按照电视剧里的剧情发展，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喜欢上这个屡屡救了自己的张大傻子？ 太荒唐了。 她现在一点也联想不到自己在荒山野岭被张大傻子圈圈叉叉的车祸现场，反而一不留神就想到自己会不会喜欢上他这个愚蠢问题。 戴莹莹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方便冷静下来。 “你怎么了？”张大傻子问道。 “没事，有蚊子。”戴莹莹道。 啪…… 张大傻子也抽了自己一巴掌。 戴莹莹就奇怪了，自己抽一巴掌是为了冷静，他难道也有自己那个想法？ “你干嘛？”戴莹莹也问道。 “有蚊子。”张大傻子摊开手，还真有一只被拍死的山蚊子。 戴莹莹忍俊不禁。 “还往里走吗？”张大傻子问道。 戴莹莹望了望荆棘丛生的密林，一想到那些陷进就头疼。 “先不进去了吧，回头带几个知道陷阱位置的人拿些工具来开个路进去看看。”戴莹莹稳妥说道。 张大傻子当然没什么意见了。 时差差不多中午了，出去之后，应该能在郑阿姨家蹭一顿——狐狸。 原路返回。 突然，一道高低起伏中彰显着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张憧憬转头一望，只见一头野猪朝他们撞了过来。 “快跑。”戴莹莹大喊道。 她已经扭身跑了。 可是，张大傻子这会儿却犯了傻，居然一动不动。 难不成是被吓傻了？ 戴莹莹暗暗顿拳，又跑了回来，牵着张大傻子的手，往外拽。 可是，野猪的速度相当的快，眨眼间便已经冲了过来，而且是直接撞向张大傻子的胸口。 而他的胸口，只有一只可爱的小狐狸。 “打他。”——小狐狸。 一拳。 轰…… 健壮的野猪倒飞而出，接连撞坏了两三根树干才落下，在地上砸出砰得一声。 这…… 还是人吗？ 戴莹莹目瞪口呆地望着张大傻子。 这就是传说中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力气？ 张大傻子也太威武了吧。 在这一刻，张大傻子的英雄形象，在戴莹莹心里无限放大了。 他目光没有值钱的涣散，反而十分坚定，就像一个有能力有志气的大好青年。 野猪翻滚了几下，终于爬了起来，前腿死死抓紧地面，‘猪视眈眈’地盯着张大傻子，不，是盯着张大傻子怀里的那只小狐狸。 它是闻着狐狸的骚味来的。 可是它突然发现，那个人类好强，所以它有点犹豫了。 猪脑子并不傻，它很快就注意到和那个人类一起的还有一个人类女子，如果能以她作要挟，是不是可以换来小狐狸！ 想干便干，分明有思考意识的野猪继续一头撞向张大傻子，只不过在张大傻子要出拳的一刹那，它猛地调转身形扑向了戴莹莹。 “啊！”戴莹莹吓得‘魂飞魄散’，慌慌张张地闭上双眼，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被野猪压死的场景了。 可是，她突然感觉到一只坚实的臂膀抱住了自己，她睁开眼一看，张大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了自己身前，他的鼻息很重，重到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 她心中小鹿乱撞。 砰…… 可是他们的身影倒飞了。 那头野猪已经撞在了张大傻子的后背上。 扑通…… 俩人摔在地上，姿势十分暧昧。 戴莹莹一时间连疼痛了忘了，也没叫一声，直到小狐狸受不了挤压从张大傻子的怀里，也是从她的怀里探出头来的时候，她才回了点魂儿。 然后那只小狐狸竟然挥动它的小爪子轻轻拍打着戴莹莹的脸蛋。 似乎是在告诉戴莹莹，张大傻子是我的，你不准瞎想。 戴莹莹脸蛋微红。 张大傻子蹭了起来，很有没风度的先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其实他衣衫褴褛连个小乞儿都不如，真没什么好拍的，直到拍完之后，他才望向戴莹莹，然后怜香惜玉地伸出一只手。 戴莹莹估计是给气的，没搭理她，自己坚强地站了起来。 通过刚才那一撞，野猪似乎占到了便宜，就再一次撞向戴莹莹。 戴莹莹瞪圆了眼睛，给吓得不轻。 然后她又看到张大傻子挡在自己身前。 扑通…… 俩人又一次暧昧的摔在一起。 戴莹莹羞愧难当，还好周围没有人，要是给人看见这一幕，不知道会传出些什么惊天大新闻。 好不容易又站了起来。 扑通…… 野猪又把他们一起撞在了地上。 戴莹莹用手掌轻轻撑起张大傻子的胸膛，虽然自己是平胸，但也是女孩啊，得矜持。 戴莹莹脸色痛苦道：“你快起来，压得我疼。” “哦。”张大傻子又蹭了起来。 呼…… 戴莹莹也站了起来。 不出意外，野猪又一次撞来了。 “还要不要我救你。”张大傻子这一次没有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因为刚才戴莹莹明显又拒绝的意思。 “救我。”戴莹莹大喊道。 嗖…… 张大傻子又一次挺身向前挨了一撞。 又摔在地上，他爬在她的身上，她都无力反抗了。 命运多舛啊！ 这才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一次又一次趴在自己身上，真不把自己当女人了吗？ 这一切，都是野猪造成的，太可恨了。 戴莹莹也不去推张大傻子了，无力地保持着这个躺着的姿势，埋怨道：“你的力气不是很大吗？为什么不打它啊，非要让它一次又一次的撞？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这个问题把张大傻子问懵了。 是啊，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打它呢？ “我不是故意的。”张大傻子解释道。 “你是有意的吧。”戴莹莹都有种想要妥协的意思了，他要占便宜，就让他占吧，反正自己身上没什么便宜可占，最无奈的事，这样的命运，她根本没法反抗。 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野猪撞飞，要么被张大傻子压在身下。 现在第二个选择更容易接受一下。 毕竟那野猪的冲撞力可不小，要是撞在自己身上，估计就一命呜呼了。 对了，张大傻子被撞了这么多次，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他是铁打的吗？ 这个时候长大傻子还迷迷糊糊的，他在深思戴莹莹刚才提出的问题，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打野猪？ 他终于想通了，因为小狐狸没有给他指示。 他低头望了望自己胸口，小狐狸眨了眨眼睛。 “别看。”戴莹莹大概是因为他在看自己的飞机场，有待恼羞。 张大傻子撇了撇嘴，“你误会了。” “不管有没有误会，你能不能别这么纵容它了？你如果打得过它，就把它打跑，如果不能，咱俩跑行不行？再被你压下去，我就要喘不过气了。”戴莹莹无辜道。 跑？ 好像可以。 张大傻子目光又如同刚才出拳时的坚定，一把抄起戴莹莹瘦小的身板，哧溜一声便跑得无影无踪。 野猪瞪大双眼看着原地，竟然憨憨地用蹄子挠了挠脑袋。 人呢？ 怎么不见了？ 如风一般的速度让张大傻子不知道多久没有剪过的长发絮乱飘扬。 她被他抱在怀里，背对着疾风，依然感觉到莫大压力。 可是他的速度，只快不慢。 快到她仿佛坐上了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两旁的景物都是一晃而过。 除了眼前的他，她什么也看不清。 那张脸，真的好丑哦！ 可是，那目光却好坚定。 那速度，都能破世界纪录了吧。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她此刻对他充满了好奇，好奇他的一切。 当一个女孩产生这种好奇时，那么她完了。 但不管她怎么喜欢他，都注定是悲剧，因为喜欢他的女孩，除了那个曾经被他牵着跑了几公里路的高中校花，大学文艺女神，就再也没有一个女孩真正开心过。 所有喜欢她的女孩，都在伤心。 要么是假装着已经喜欢上了一个和他一样长得很丑的男人，却又总是打着老师的名义去他住的地方见他和他的女儿。 要么是假装带着他的徒弟去历练，其实只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要么就是为他断了九条尾巴，最后变成了一只没有修为化身成人的小狐狸。 喜欢他的女孩，都很惨。 所以，天底下最好再也不要有别的女孩子喜欢他了。 可是，这世上偏偏又有一个接一个的女孩无惧无畏地喜欢着他，就像那个在高中时期因为遇到渣男男朋友，被抛弃在了长江边上，差点被蛟龙吃了，最后被一个自称是庆大市场营销专业的大学生救了之后就立志要追他的少女王羽。 如今大学都快毕业了，她也没找到当年那个救她的男神。 喜欢本来是一件很美的事情，但要是喜欢上张憧憬，就一点也不美好。 即便是那个得到了他全心全意喜欢的文艺女神，如今也只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坐在门口等他。 等一个已经死了的不归人！ 499 刁民 当张大傻子和戴莹莹逃回八磐村，都是重重吐出一口气。 “你没事吧？”张大傻子下意识问道，没错，就是下意识，下的是那颗曾经怜香惜玉之心。 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习惯性问出这句话。 戴莹莹瞪了他一眼，道：“还好，除了被你压得有点疼以外。” 说到这里她涨红了脸。 而他却面无表情。 “你有没有事？”戴莹莹问道，心中多有埋怨这家伙占了便宜居然还表现得如此云淡风轻，不过转念一想，能从密林里逃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我？”张大傻子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有点奇怪，按理说应该是有事的，可是自己为什么没事呢？ 不但没事，连一点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就好像是大象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根本无伤大雅。 “应该没事吧。”张大傻子自顾自疑惑道。 “没事？”戴莹莹更疑惑，直接动手去掀开张大傻子那破烂衣裳。 “你干嘛？”张大傻子反抗道。 “我帮你检查啊，你被野猪撞了那么多次。”戴莹莹没好气道。 “不用。”张大傻子很不情愿道。 戴莹莹撇了撇嘴，自己都不介意，这家伙还挺介意。 “好吧。”戴莹莹不再强求。 然后张大傻子说有些发现，建议再去一趟王健家里，戴莹莹有些纳闷，但还是听了他的话，两人一起来到王家家里。 正在做午饭的王健一看到张大傻子和戴莹莹回来了，立马放下锅铲屁颠屁颠跑了过来，问道：“怎么样，偷菜的贼抓到了吗？” “还没有。”戴莹莹摇了摇头，道：“不过，我怀疑偷菜的和偷猪的是同一人。” “连环作案？”王健蹙眉道。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戴莹莹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养猪专业户居然还知道‘连环作案’，看来是看过不少刑侦电视剧。 “你不是说有发现吗？”戴莹莹转头望向张大傻子。 张大傻子皱了皱鼻子，道：“菜快糊了。” “嘶……”王健猛然想起自己还炒着菜，然后立马招呼张大傻子和戴莹莹留下来吃午饭，自己跑进厨房了。 又蹭到一顿饭——狐狸。 吃着香喷喷的昂贵的猪肉，张大傻子一点没有想象中的期待，是小狐狸叫他来蹭饭的，他以为小狐狸喜欢吃，结果给它夹了一块肉，它却摇着头。 张大傻子定睛望向王健，“王老板，请问一下，你不见的那头肥猪是什么品种？” 原本听见“老板”二字还有点欢喜，暗道张大傻子懂事的王健听到后半句话就脸色变了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大傻子不通人情世故，在戴莹莹眼里更是钛合金直男，一贯的开门见山问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头猪应该不是家猪，是野猪吧。” 戴莹莹疑惑。 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王健大惊，却也几乎承认了不见的那头猪就是野猪。 “我们去看过村尾郑阿姨家的菜田，田里有明显的脚印，起初我还有点纳闷，只是大概觉得像猪的脚印，却又有点不一样，直到遇见那头野猪之后，我可以肯定，毁了郑阿姨家的菜田的猪，就是那头野猪。”张大傻子认真说道。 “你见到野猪了？”王健激动道。 “嗯。”张大傻子点了点头。 “不见的真是野猪？”戴莹莹疑惑道。 王健尴尬一笑，“抱歉，我其实不是有意要欺瞒你们的，只不过国家有规定不准圈养野生动物，所以我……” 戴莹莹这个女村官听了果然有点气，当即放下筷子，说道：“既然是野生动物，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找了。” 王健连忙拽住她，“小戴，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 “你还想说什么？”戴莹莹看着他。 “是这样的，我呢本来已经和一位老板谈妥了价格，准备把野猪卖给他，但是现在野猪跑了，我拿什么跟人交差啊！你看这样行不行，你们帮我一起把野猪抓回来，卖出去的钱，我分你们两成。”王健期待看着他们。 戴莹莹毫不犹豫摇了摇头说不行。 “不抓也行，你们只要告诉我，它在哪儿，我自己去抓，钱我照样给你们，这个买卖划算吧。”王健道。 “我不做这种违法的事。”戴莹莹坚持道。 “小戴啊，你还年轻，别意气用事，这头野猪价值可不费，就算是两成，也抵得上你三四个月的工资了，而且这世上买卖野生动物的又不止我一个，你又何必这么较真呢，帮人一把，也是帮自己一把。”王健语重心长地说道。 结果戴莹莹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我不在乎钱。” 这……绝对是千金大小姐才说得出来的话。 只有有钱人才不会在意那点小钱。 “小戴，你们都在我家里吃了这么多顿了，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吧。”王健还不死心道。 “我可以付钱。”戴莹莹在这一点上也是钢铁直女。 “行啊，十万块，你给吧。”王健耍无赖道。 “你这是漫天要价，我们才吃你三顿饭，就十万块，你怎么不去抢银行？”戴莹莹气道。 王健撇嘴一笑，“我是漫天要价，但你也可以坐地还钱，至于我答不答应，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你们吃了我的饭，是事实。” 戴莹莹有点咬牙切齿。 这人心子怎么这么黑啊，自己好心好意帮他，不过吃了几顿饭而已，他居然用道德绑架自己。 “行，十万块钱是吧，算你狠。”戴莹莹妥协了，人生在世，哪里还不吃几个亏，区区十万块钱，她还吃得起。 王健有些惊讶，“真给？” 戴莹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健连忙谄笑道：“小戴，别那么较真，我开玩笑的，钱是小事，我主要是不想失信于人，你能明白吗？” 他说得很冠冕堂皇，但其实，他只是不想轻易得罪了戴莹莹而已，老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戴莹莹还知道他圈养买卖野生动物，要是跟她过不去，回头她把自己给举报了，别说十万块钱，便是三十万也都要打水漂。 这几年全国打击抓捕猎杀野生动物的动作越来越大，他可不想成为众多私猎者中最倒霉的一个。 再则，他也不相信，一个女村官真能为了三顿饭为了心中的道义，不惜拿出十万块钱买亏吃。 得不偿失。 所以，他真的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戴莹莹虽然有一颗满腔热血的心，但毕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被王健这么一忽悠，就给信了，甚至还有点替他担心，做生意的人都讲究诚信，虽然买卖野生动物是违法的，但是他也不想王健失信于人，毕竟，她是来造福八磐村的，而不是来给八磐村村民找麻烦的。 戴莹莹地内心开始矛盾起来。 见到她迟迟没有拒绝，王健就像是看到了希望，连忙故作哀求道：“小戴，这年头的钱不好赚，尤其是我们农村人，打几只野味真的是家常便饭，你没必要那么较真。你想想，要是我的信誉没了，以后猪卖不出去了，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还不是得去打野味养家糊口，到时候死的野生动物更多。” “你说的我自然明白，只是……”戴莹莹有点犹豫，神色却很坚定。 杀一人就千万人的事她做不出来，杀一头野猪救更多野生动物的事情，她同样做不出来。 “王叔，抱歉，这件事我真的不能帮你。”戴莹莹郑重道。 “你……”王健有点气，好说歹说，这姑娘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呢。 这个时候，张大傻子突然说话了，“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做。” “不准，你要是敢做，我就举报你。”戴莹莹道。 “你听我说。”张大傻子道。 “我不听。”戴莹莹直接捂住耳朵，她可不是威胁张大傻子，他要是真的敢那么做，她就一定会亲手把他送进局子，哪怕他对自己有救民之恩，但一码归一码，大不了以后夺去监狱里探望他就是，她是这么想的。 王健再次看到希望，出言劝说道：“小戴，你就听张大傻子说说看。” 他其实挺惊讶的，没想到张大傻子反而是个突破口，不过戴莹莹如此执着于要奉公守法，还是得堵住她的嘴才行，否则就算是张大傻子告诉他野猪的位置，他也不敢去抓，因为戴莹莹一旦举报了张大傻子，那他也会跟着遭殃。 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做。 “就一句。”张大傻子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 想了想，戴莹莹终于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不管你说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做，你也不准做。” 张大傻子对她说的违法乱纪没什么概念，只是心中大概知道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可以做。 张大傻子说道：“那只野猪不是寻常的野猪，如果以后有人不小心遇见它，可不是什么人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可以跑出来的。” 一语中的。 戴莹莹又犹豫了。 张大傻子说得很有道理，保护野生动物是人人有责，但野生动物也不是善茬啊，有句话叫“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如果以后有人不小心被野猪吃了，那她戴莹莹就等同于半个凶手。 她的心里同样会过意不去。 一边是法律，一边是道义。 该怎么办呢？ 张大傻子大概是看出来她心中的难以取舍，轻声说道：“其实我们这一生所做的事，有很多都是矛盾的，世上没有真正的黑白分明，所有光明都是因为黑暗在背后撑腰，所有黑暗都是因为有光明的存在。我们有时候不需要考虑那么多，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至于是非对错，都留给后人去评判。” “王老板有句话说得对，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猎杀野生动物，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虽说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但我们不是圣人，我们只是希望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所有的立场，都是站在不损害我们大利益的情况下站队的。” “今天我们也许可以保护野生动物，但如果有一天我们只能靠猎杀野生动物活下去，有多少人会奉公守法？” “恐怕一个也没有吧。” “你别误会，我说这话，不是鼓励猎杀野生动物，我只是想告诉你因时制宜而已。” “我们是人族，首先要做的是维护人族利益，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但食物链就是这样的，就像虫子注定会被鸟吃掉，都是顺应天命。当我们强大到不需要去欺负弱小的时候，自然可以对它们宽容，但如果他们强大到能威胁我们，乃至更多人类，那么，我们也不需要对他客气。” “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但我觉得没错。” 张大傻子很认真地看着戴莹莹。 听了他这番既矛盾，又有点道理的话，戴莹莹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她最后的决定有些违背她的本心，但正如张大傻子说得，她也觉得是对的，所以愿意去做，哪怕结果是错的，也不后悔。 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人可以一辈子都在做对的事情，即便是圣人先贤，也是因为总结了无数的过错，才有了正确的答案。 不再困惑。 戴莹莹立马把这件事告诉了老村长，并且着急了一些村子里的健壮村民，准备对那只凶狠伤人的野猪进行围捕。 王健一开始还有点兴奋，没想到张大傻子这么能说会道，连戴莹莹都给说服了。 正当他以为是左手渔翁之利的时候，才知道戴莹莹最后的决定虽然不打算纵容那只野猪在林间为祸，但也绝不是把它抓起来，拿给他去买，而是要把那只猪送到动管局。 张大傻子对此一笑置之。 但这就让王健十分头疼。 不过，他已经知道野猪在密林深处了。 于是，趁着女村官召集村民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带着狩猎工具，先行一步去了密林。 …… 不知道为什么，张大傻子总觉得动管局有点耳熟。 坐在接到上，等着村民们准备工具，张大傻子出声道：“戴……” “叫我莹莹就行。”戴莹莹微笑道。 “哦。”张大傻子木愣愣点头。 “叫我有事？”戴莹莹问道。 张大傻子挠了挠头，问道：“你刚才说的动管局是什么啊？” “就是动物管理局啊，国家专门成立对动物管理的一个部门。”戴莹莹解释道。 “跟动植物管理协会有什么关系吗？”张大傻子纳闷道。 “你还知道动植物管理协会？”戴莹莹有点惊讶。 “好像听过。”张大傻子憨憨点了点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这个协会，只是记忆中有那么点印象，故而一问。 “动物管理局就是动植物管理协会的一个分支，顾名思义，在动植物管理协会下还有一个植物管理局。”戴莹莹解释道。 张大傻子点头哦了一声，总觉有点不对，却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小狐狸突然蹭了蹭张大傻子的胸口。 张大傻子会道：“那个……莹莹。” “怎么了？”戴莹莹望着他。 “我的小狐狸也是动物，你应该不会举报我吧。”张大傻子试探问道。 戴莹莹咯咯直笑，“这小狐狸这么黏你，我就是举报你也没用啊，关键是你有没有强制它，是它自己要跟着你的，我吃饱了撑的，举报你干啥？” “那就好。”张大傻子微笑道。 小狐狸松了口气。 要是让动植物协会知道他们在这里，可就麻烦了。 所谓动植物协会，其实就是妖怪管理局。 而动物管理局和植物管理局都是妖怪管理局的旁支，其中工作人员以前多为妖族，在名义归妖怪管理局管辖，也是一颗明摆着的探子棋子。 当然，那是在三局还暗斗的情况下，三局和平相处的情况下。 随着前几年修士界时局动荡，妖怪管理局几乎已经失去了对动物管理局和植物管理局的掌管权。 现如今的动物管理局和植物管理局在人族疆域都是人族在打理，在魔族疆域还是由妖族在管理，毕竟在神妖之战和神魔之战中妖族和魔族是同仇敌忾，所以魔族没有打击妖族潜伏在魔族的势力，眼下是各司其职，维持着一个看似平衡的平衡。 但这个平衡会不会在某一天打破，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只狐狸好像对你很依赖，哪里来的？”戴莹莹好奇问道。 “这个……”张大傻子挠了挠头，不知从何说起。 “不方便说就算了。”戴莹莹失望道。 “不是不方便，只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可能是从我记事起，它就跟着我吧。”张大傻子道。 “哦。”戴莹莹又问道：“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嘶……”张大傻子有点蒙，“我瞧瞧。” 说着，张大傻子便把小狐狸胸口上扒了下来，然后崛起它的腿，仔细观察着， 那张毛茸茸的可爱脸蛋虽然看不出通红，但心情糟糕透了，苦苦挣扎着，对张大傻子的行为很不满。 更不满的是，张大傻子居然还说了句，“看起来像公的。” 小狐狸已经咬牙切齿。 “公的？”戴莹莹凑近了些，蹙眉道：“我怎么觉得像母的？” “啊，是吗？”张大傻子汗颜。 “你看，她有这个，这个……”戴莹莹在小狐狸身上指指点点着一些隐私部位。 小狐狸又是咧嘴，又是蹬腿，但弱小的她在张大傻子的臂力下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好像还真是母的。”张大傻子笑容憨厚。 戴莹莹望了他一眼，也跟着笑了。 张大傻子把小狐狸放了下来，结果小狐狸大概有些生气，对他爱答不理的，坐在一边生闷气。 “动物也有情感，也会寂寞，你不打算给你的宠物找个伴吗？”戴莹莹注目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问这样的话，他会不会以为自己在暗示他也可以找一个伴，比如自己？ 还好，他似乎听不出这意外说出的言外之意。 他很较真地说：“可是，我去哪儿给她找公狐狸？” 他说出这句话，那只小狐狸直接深处爪子，在他的大腿上抓呀抓的，张大傻子还以为它是要磨爪子，没好气地打发它去抓树干。 戴莹莹咯咯直笑，张大傻子似乎很快乐。 “小戴，我们准备好了。” 村民们都拿着打猎工具走到了街上。 “麻烦大家了。”戴莹莹微笑道。 “麻烦什么啊，那野猪今天能毁了郑妹的菜田，明天也能毁了我们的，要是不赶走它，以后小孩不见了就更加后悔莫及了。”一位大叔道。 “行，那我们就为了八磐村的安宁，把野猪送进动管局吧。”戴莹莹呼吁道。 “小戴，一定要送到动管局吗？我听说野猪肉可好吃，不如我们……” 这位大叔的话还没说完，戴莹莹就打断道：“叔，这可是违法的。” 那位大叔赶紧谄笑，“开玩笑的，我们可是好市民，怎么能做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呢。” 言罢。 众人浩浩荡荡来到了密林外。 这是，只见密林中传来一阵动静。 是野猪的惨叫声。 戴莹莹扫视四周，“王健呢？”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摇头。 “坏了，王健肯定猎杀野猪去了。”戴莹莹狠狠道。 总有刁民不听话啊！ “我们快进去，大家小心林子里的陷阱。”戴莹莹道。 “放心吧，林子里的陷阱都是我们布置的，清楚得很。”村民们拍着胸脯说。 在戴莹莹来到八磐村之前，只怕整个村里的人都是会打猎的刁民。 他们的设施很齐全，猎枪弓箭陷阱都有。 戴莹莹对此一笑置之。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自己就是来改变这里的现状的。 众人躲避陷阱，往密林里走去。 听到了好几声野猪的惨叫声之后，没一会儿又传来了王健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野猪头顶着一只箭矢，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而王健则在林子里踉踉跄跄的跑，满嘴的鲜血，显然是激怒了野猪，被追杀了。 500 拔剑四顾心茫然 “救我！救我！” 满脸鲜血的王健看到八磐村的村民们头一次感觉到格外的亲切。 他大概就是属于那种不作不死的人，这只野猪分明已经成了精，又岂是他一个凡人能轻易捉拿的。 这下可好，野猪没抓到，反而被追杀了。 按理说，这种作死的人是不值得同情的，但是戴莹莹心胸开阔，对此只是微微一叹，然后立马招呼村民们围捕野猪救人。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野生动物的生死了，毕竟人命关天。 弓箭、猎枪，齐发。 全都射向野猪。 野猪横冲直撞的步伐终于受到了干扰，慌乱地在林子里左右逃窜。 王健颓然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算是松了口气。 “乖乖，这野猪是疯了吗？” “不是野猪疯了，是你疯了。”戴莹莹没好气道。 “呃……”王健尴尬道：“抱歉，我……” “不用说了。”戴莹莹显然不想听他的解释，因为解释注定苍白。 王健也就乖乖闭上了嘴。 “还卖野猪吗？”张大傻子见缝插针，一阵见血。 “不卖了。”王健涨红了脸，估计是气血翻涌所致，摇头不已。 戴莹莹有些忍俊不禁，说这家伙是钛合金直男都有点不够，简直就是陨石打造的，要不然怎么能说风凉话说得这么不厚道呢。 兴许是被野猪吓坏了，王健起身说了句，便骂骂咧咧回八磐村了。 至于野猪，他是想都不敢想了。 太凶残了。 张大傻子和戴莹莹一起注目望向林中情况。 此间野猪疯狂逃窜，已经撞断了好几根树。 “这还是猪吗？怎么撞得跟牛似的？”戴莹莹望着那一根根倒下的粗壮树干说道。 听说过猪撞树的笑话，但委实没见过猪把树撞断。 “是也不是。”张大傻子凝神道。 “嗯？”戴莹莹奇怪望着他，“什么意思？” 张大傻子回过神，“什么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的话啊！” “我说话了吗？” 张大傻子一脸懵逼。 戴莹莹撇了撇嘴，无语。 这傻子，说傻不傻，说他聪明他有时候偏偏又木愣愣的，连自己说了话都不记得了。 这家伙该不会是外星人吧！ 戴莹莹再一次好奇打量着这个看不透的家伙。 突然，一根老树倒下，恰好落向戴莹莹。 张大傻子一拳砸去，吓得戴莹莹惊叫一声。 然后她便听见砰的一道撞击声。 扭头一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刚才是多么的凶险。 呼…… 她呼出一口气。 “别走神。”张大傻子出声提醒道。 “哦。”戴莹莹点了点头，这下是真的不敢走神了。 他们都没有参与围捕野猪的意思，毕竟打猎这种事情他们是外行，所以准备全权交给村民们去办。 原本被围追堵截得很惨的野猪突然变得愈发狰狞，竟然利用刚才那些撞倒的粗壮树干隐蔽身形，一个不注意，飞扑出来便撞飞了一位村民。 村民们顿时慌了。 有两个连忙把受伤的那位抬了出来。 戴莹莹赶忙让他们带着伤者回村，其余人继续围捕野猪。 扑…… 野猪又一次扑飞了一位村民。 “在那儿，在那儿！”戴莹莹大喊。 村民们忙不迭的射箭开枪，可是，那野猪竟然十分矫健，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身形，再出来时，又撞飞了一位村民。 一来二往之下，已经有七八个村民都受了伤，其它的心里都十分忐忑。 戴莹莹愈发感觉到围捕野猪任务的艰巨，为了避免无谓的伤亡，只好让大家放弃这次行动，先回八磐村，抓捕野猪之事得从长计划。 张大傻子没有一言一语。 跟随着众人回了八磐村，一年到头也不会有几次生意的老村医家里突然挤满了人，而且忙都忙不过来，治疗着那些受了伤的村民们。 戴莹莹叹了口气，“抱歉，都是因为我的疏忽，让大家受了伤。” 淳朴的村民们都摇了摇头，“小戴，不怪你，谁也没想到那野猪竟然如此凶残。” 戴莹莹内疚道：“也是我低估了野猪的危害，计划得不够详细，这马上就把消息报到县城去，让他们派专业的人过来围捕。” 说着，戴莹莹立马出门去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见她挂了电话，张大傻子问道。 “明天就会有专人来。”戴莹莹微笑道。 “那你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张大傻子问道。 “我内疚啊，都是因为我，村民们才会受伤的。”戴莹莹叹气道。 本以为张大傻子好歹出言安慰一下，没曾想，这个陨石打造的直男竟然点了点头说，“嗯，也是。” 戴莹莹给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县城里的专门要明天才下乡，我担心刚才的事情激怒了野猪，你说它会不会来报仇？”戴莹莹问道。 其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 毕竟野猪只是一头没啥智慧的野生生物而已，怎么会这么记仇呢！ 但是，张大傻子却又点了点头，道：“说不准。” “不会吧。”戴莹莹有点担忧道。 “虽然它是猪，但猪也有情绪，我们都欺负到他的地盘去，它要是不欺负回来，就不配……” 说到这里，张大傻子突然止住了话。 “不配什么？”戴莹莹问道。 张大傻子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其实他想说的是，它就不配是野猪精了，不过快要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小狐狸突然蹭了他一下，所以他闭上了嘴，没有提那三个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记忆力的词汇。 野猪精？ 我为什么会叫他野猪精？ 张大傻子木愣愣地望着快要落山的天空。 似乎是在问天！ 戴莹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纳闷道：“望什么呢？” 张大傻子回神，摇头笑道：“晚霞啊！” 戴莹莹忍俊不禁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晚霞，真不知道你哪儿来的诗情画意！” 诗情画意？ 张大傻子又愣了一下。 这个词，为什么这么熟悉？ 夏天的晚霞极为漫长，极为明亮。 霞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从她的视线望过去，恰好有些模糊。 她就像看着一个不太真切的人。 她脑子里莫名其妙浮现出一个夸张的想法。 这个迷迷糊糊的张大傻子会不会就这样举霞飞升了？ 她很快收回心神，眼前的面容又变得清晰起来，但始终是雾里看花，不真切。 她这辈子最大的问好，估计就是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了。 日落月升。 时间一晃就入了夜。 张大傻子今晚是在老村长家蹭的饭，也算是托了戴莹莹的福。 吃完饭后，张大傻子就告辞说走了。 戴莹莹犹豫了一下，一想到他又要风餐露宿，她就想把他留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是寄人篱下，老赵家里就两个房间，一个是老人家睡的，一个是自己睡的，总不能让他去挨着老人挤吧，那也太喧宾夺主了，更不能让他挨着自己睡啊！ 所以戴莹莹就没有开口，只是望着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就披了件外套也出了门。 “小戴，大半夜你去哪儿？”老赵喊道。 “赵叔，你先睡吧，别管我了。”戴莹莹道。 张大傻子一如既往来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坐着，抬眼望着星河灿烂，心中却一片茫然。 突然，戴莹莹走过来坐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张大傻子转头问道。 “我……你……你不是说野猪可能会报复嘛，我怕它晚上闹事，来值个夜。”戴莹莹解释道。 “值夜？”张大傻子摇了摇头，“你分明就是有点可怜我，担心我，所以才来的。” 这家伙，怎么看出来的？ 就算看出来了，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不是。”戴莹莹果断摇头。 “是吗？”张大傻子又一次十分精明，十分老练，十分过来人一般说道：“像你这样心态的女孩我见多了，你一定跟她们一样，都对我很好奇，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好奇，我怕你会喜欢上我。” “……”戴莹莹龇牙，“你也太自恋了吧，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都长成什么样了，我会喜欢你？” “有的人长得不好看，但心灵很美，就像我。”张大傻子微笑道。 戴莹莹呵呵一笑。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张大傻子笑问道。 “你说得都对，反正嘴长在你自己身上。”戴莹莹没好气道。 张大傻子抿嘴一笑。 心中暗道：像我这么长得丑还自恋的人，她应该就不会喜欢了吧。 真是用心良苦啊！——小狐狸。 张大傻子摸了摸小狐狸的毛茸茸的脑袋，似乎是对张大傻子的表现很满意，小狐狸深处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亲昵得很。 戴莹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撇过头。 张大傻子奇奇怪怪，这小狐狸也奇奇怪怪，都是从哪儿来的啊！ “晚上挺凉的，熬夜对女孩子身体不好，你回去吧。”张大傻子未经允许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顿时就挨了小狐狸一爪子，可是话已经出口了。 戴莹莹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你是在关心我？” “有吗？”张大傻子不解道。 戴莹莹展颜一笑，“没有。” 戴莹莹没走，而是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张大傻子，说道：“出门时抓的，长夜漫漫，打发打发时间。” 小狐狸摇头。 张大傻子也就只能摇头了。 戴莹莹悻悻收回手，自顾自嗑起了瓜子。 “一般的大学应该没有心理学，行为学的课程，你应该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从你的穿着来看，家境应该也十分殷实，为什么会来这种地方当村官？”张大傻子突然问道。 戴莹莹张圆了嘴，瞪大眼睛看着这家伙。 他莫非也上过名牌大学？ 要不然怎么知道一般大学没有心理学课程？ 他肯定在都市里生活过，要不然不会看出来自己这一身虽然看着简单，但哪怕只是一件外套就能价值好几千块钱。 “喂。”张大傻子轻轻唤了一声。 戴莹莹这才从出神中收回视线，继续磕着瓜子，看似漫不经心，其实很刻意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个问题又一次把张大傻子问懵了。 是啊，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张大傻子挠头不已。 戴莹莹无奈摇头，“算了，当我没问过。” 张大傻子无奈一笑。 戴莹莹轻声呢喃道：“我跟我说过我的梦想，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实现梦想的，我要让每一个小村庄都日新月异起来。”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戴莹莹期待望着他。 “嗯。”他点了点头，又一次竖起大拇指，道：“上一次你说过的，我还夸你梦想很伟大的，你忘了吗？” 戴莹莹咧了咧嘴，大失所望。 皓月当空。 戴莹莹嗑完了瓜子，靠着树干，渐渐地睡着了。 而张大傻子还在想一个问题。 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西游》中有这样一句话，“贫僧法号三藏，自东土大唐而来，要往西天取经去”，立意十分明确。 张大傻子想起那句话，也想很自信的对自己说出一句类似的话。 可是，他没想起自己叫什么，从哪里来，往哪里去，反而开始纠结另外一个问题。 《西游》？ 《西游》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记得它？ 然后，他的脑海开始浮现出一些文学方面的东西。 比如，《唐诗》、《宋词》、《元曲》。 他记忆最深刻的是一首《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好洒脱，嗯，可是为什么呢？ 想不通。 《诗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不对。 是《楚辞》，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张大傻子脑袋本来就一团浆糊，想起这些杂七杂八的文学，他就更加浆糊了。 突然，地面传来微微颤抖。 很细微地颤抖，细微到就像人类听不到超声波和次声波一样，所以戴莹莹依然在眯眼打盹。 而当真不是凡人的张大傻子却可以轻易察觉到这些细微之处。 兴许是想起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侠情，张大傻子一时间平复不下来，饶是胡璃百般阻挠，他依然愤然起身，然后如同一缕微风拂过，悄然间便消失在老槐树下。 村外。 有一人一剑，立于平野间。 脚下是大地，对面是野猪精。 野猪出声问道：“你是谁？” 这位一人一剑的真侠士正是张大傻子，他叹息道：“我也想知道我是谁，但不管我是谁，你休想踏进八磐村一步。” “你要拦我？”野猪问道。 “你觉得呢？”张大傻子反问道。 “是他们伤我在先，我只是讨个公道而已，你凭什么拦我？”野猪愤愤不平道。 “公道？”张大傻子轻轻一叹，“你或许说得很有道理，但你毕竟已经不是单纯的野猪，而是野猪精，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那我该出现在哪里？”野猪茫然道。 张大傻子遥遥指了一个方向，“或许是哪里。” 西方。 极西之地，日光城，妖族疆域。 “不，我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哪儿也不去。”野猪道。 “就是因为你长大了，所以你更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而不是留在这里为祸四方，你需要受到教化，否则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修士剑下。”张大傻子说道。 “修士？”野猪精显然对这个词很陌生。 原本很有高人风范的张大傻子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挠了挠头，因为他也不知道修士是啥。 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个词？ 张大傻子拿起剑，瞅了瞅。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拿着它？ 拔剑四顾时，张大傻子心已茫然。 “我不能给你解释什么，但就一句话，你若再如此下去，即便今日我不杀你，早晚你也会死于别人剑下。我给你一个忠告，你听不听？”张大傻子凝神道。 “什么忠告？”野猪精问道。 “束手就擒。”张大傻子干净利落道。 野猪精哈哈一笑，那还没化形的表情真是可笑极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让我束手就擒就束手就擒？” “我……”张大傻子语塞。 心间想起几个说法。 我乃青衫剑仙座下大弟子。 本座乃庆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 吾乃剑宗宗主。 可是，我到底是谁呢？ “我谁也不是，总而言之，话我已经说得够多了，至于你是往前一步，还是往后一步，结局都只会有一个，就是去动管局。”张大傻子声音一沉。 “你做梦。”野猪精怒喝一声，不再啰嗦，大步一脉，一头撞向张大傻子。 地面颤抖愈发明显，尘土飞扬。 一抹白光闪过。 张大傻子真真切切拔了剑。 这个时候，他心里一点也不茫然了。 我名张憧憬，自庆市来，去往天下太平。 剑出。 剑气凛冽。 野猪浑身上下顿时不满无数剑痕，但每一道剑痕的轻重拿捏又都恰到好处，只伤了它的毛发，却不伤及皮肉。 这一剑之后，野猪就像是一只被杀猪匠剐了毛待宰的肥猪。 它目露恐惧，四肢僵硬，却又时常颤抖，看着这个自称是修士的年轻人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张大傻子盯着它，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仙人，盯着一只小妖怪，前者神气，后者羡慕害怕共存。 张大傻子出声道：“跟我走。” 野猪精便毫不犹豫地点头。 张大傻子望向那片璀璨星空，再次强调着自己。 我叫张憧憬，家在庆市，妻子徐嘉骏，女儿张兮兮。 ———— 庆市，桃花源小区。 那个时常捧着两本泛黄书籍的美貌女子突然眼前有些明亮，心中莫名生起一种兴奋。 只是，这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兴奋很快又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迹。 她颓然坐在台阶上，把两本书叠在一起，搁在膝盖上，双手撑起脑袋，痴痴望着星空明月。 明月寄相思。 …… 东山峻岭的八磐村，某人会心一笑。 可是等他收起剑之后，他又茫然了。 张憧憬又变回了那个张大傻子。 傻傻的，不知为何抬头望星空，不知为何展颜笑。 一人一猪，走在平野上。 …… 老槐树下。 真的只是打了个盹的戴莹莹睁开眼时，发现张大傻子不见了。 慌慌张张起身四下查看，可是丝毫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夜十分宁静。 这位女大学生村官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嘴里轻轻唤着“张大哥”，恰好有些微风吹过，便令她毛骨悚然，吓得腿都哆嗦了。 正当她快要走不动路的时候，一人从黑夜中走来。 就像一片明月光，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一下子，她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盯着他，嘴角带笑。 他的身后跟着一头猪。 她蹙眉了。 他走到她的身前说：“猪已经答应我了，它会安分守己，明天你送它去动管局。” “啊……？”戴莹莹愣了一下。 猪答应了？ 猪也会答应吗？ 她打量了一眼，他身后那头野猪，居然还真跟密林里那头为非作歹的野猪长得一模一样。 似乎是为了证明张大傻子说的话，那头野猪乖乖匍匐在地上，温顺得比家猪犹有过之。 “你刚才不见，就是去找野猪了？”戴莹莹错愕道。 张大傻子微笑道：“我只是去方便一下，顺便遇到它的。” “方便？”戴莹莹不解。 张大傻子嘘了两声之后，她顿时就会意，然后脸红了心跳地暗骂自己怎么关键时刻脑子转得这么慢。 方便不就是上厕所的意思吗！ 戴莹莹联想到方便时遇到野猪那一幕的恐怖，就鬼使神差地问了句，“那你方便了吗？” 张大傻子反而愣了一下，傻乎乎道：“方便了……吧！” 尴尬！十足的尴尬。 张大傻子挠了挠头，岔开话题道：“我好像记起一些事情。” “什么事？”戴莹莹好奇道。 张大傻子沉思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要守护天下太平的。” 天下太平！ 戴莹莹扑哧一笑，然后也学他竖起一根大拇指，“这个梦想很伟大，我支持你。” 501 不失侠情 县城里的专业人来是上午到的，把野猪精装车之后就没再停留。 风和日丽。 野猪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戴莹莹似乎心情不错，邀约张大傻子一起去爬崂山，说是听闻崂山山楂格外有名，再则就是慕名而去。 传言五六年前崂山有两位女侠，行侠仗义。 戴莹莹心驰神往，一直想登山去看看，前段时间出来八磐村忙着工作，这两天野猪精的事解决了，心情就放松下来。 张大傻子本来是对崂山不敢兴趣的，但赖不活戴莹莹的生拉硬拽，只好登了崂山。 不知为何，走在那条登山步道上，张大傻子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曾经来过这个地方似的。 崂山山顶当初沐萧萧和阿罗住过的林屋还在，只是上了些尘土。 夏秋之季正是山楂成熟的时节，戴莹莹去摘了些山楂走到林屋前，看见张大傻子怔怔出神，坐在他旁边，递过山楂，张大傻子摇了摇头，她便自顾自吃了起来，边吃边问道：“又在想什么呢。” 张大傻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脑海里自然而然闪过一些记忆片段。 在林屋外，他约莫看见两位女子在林间比试，飞来飞去，剑气纵横，神仙了得。 在林屋内，他隐约看见自己和三个女子同桌吃饭的场景，不对，应该说是两个女子，因为有一个只是长得很美，但是是男人。 只是，张大傻子抓破脑袋也想不起她们的名字，甚至连脸庞也有些模糊，兴许连见了面也未必认得。 张大傻子深思道：“总觉得我好像来过这里。” 戴莹莹一副学者姿态，笑道：“你这叫既视感，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也叫海马效应。既视感是真实存在，有科学解释的东西，不属于灵异事件，只是大脑的想象力里曾经有浮现过类似的场景罢了。或者说既视感来源于大脑的联想，它联想出这个画面。明白不？” 张大傻子挠了挠头，有些明白，也有些不明白。 戴莹莹无奈一笑，“算了，你什么也记不得，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张大傻子摇头说道：“不，我明白你说的，只是，我觉得不是既视感。” “那是什么？你想说你真的来过这里？”戴莹莹没好气道。 张大傻子沉默，不知道从何说起。 戴莹莹肯定道：“相信我，你肯定是既视感，你可能去过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但绝对不会来过这里。” 张大傻子不解，“为什么？” 戴莹莹微笑道：“因为这里是崂山女侠呆过的地方，当地人都不让旁人靠近的，我要不是八磐村的村官，估计也不能顺利登山。” “崂山女侠？”张大傻子愣了一下，“很厉害吗？” “那当然了。传闻她们在这里锄强扶弱，让这一带的坏人都闻风丧胆。”戴莹莹道。 “吹牛的吧。”张大傻子显然不信。 “怎么，看不起女人啊！”戴莹莹瞪眼道，同为女人，她对崂山女侠是非常钦佩的，只可惜无缘一见呐！ “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没什么女人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隐居。”张大傻子道。 “要是没有人隐居的话，这里的林屋是谁建的？”戴莹莹反问道。 张大傻子无言以对。 好像也是，如果不是传言中的崂山女侠，又有谁会在这样荒芜到除了山楂，全是飞虫走兽的荒山野岭居住？ 只不过，这世上真的有这么清心寡欲的女子吗？ 答案不否定，但也不肯定，至少如今崂山女侠都已经不见了踪迹，兴许是像村民们说的那样做好事做多了，得道飞升了，兴许是在深山老林待得无聊了，去都市里混生活去了。 “山楂好吃吗？”张大傻子收回心神，问道。 “有点涩。”戴莹莹笑道。 “那你还吃。”张大傻子道。 “涩就不能吃啦。”戴莹莹白眼道。 “也是。”张大傻子点了点头，突然感慨道：“人生百味，每个人都在尝着自己喜欢或者不喜欢的味道，酸的苦的甜的辣的，有人喜欢，有人不由自主，都是一种历练。” 历练？ 戴莹莹翻了个白眼，可是看他一脸认真的样子，又有点纳闷。 在她眼中，他好像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尤其是他那时而清澈，时而复杂，时而坚定，时而迷茫的眸子里，仿佛藏着数不尽的心事。 只可惜，她无法打开他的心房。 戴莹莹喊道：“张大哥。” “嗯？”张大傻子转过头。 “我常常在想，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怎么能说出那么多看起来应该跟你不沾边的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有还在了没？” 面对戴莹莹的夺命连环问，张大傻子很是无奈，“我也想知道啊！” 戴莹莹继续说道：“不过，我转念一想，像你这么不好看的人，应该没有那么容易结婚吧。” 听着她有点挖苦的意思，其实她更期待他的回答。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可能吧。” 戴莹莹感到有些失望，因为她清楚记得，他说过，他的记忆里有个女孩，脸蛋身材样样都比自己好。 这不失为一个可以长大张大傻子身份的线索。 可是这个线索似乎无从查起，因为这世上比她漂亮，比她身材好的女子好像一点也不少。 光是东山峻岭这一代就用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更别提全天下了。 不过，能让他在记不住别人的情况下，记住自己，似乎也是一场很美好的相遇。 在她遐思之际，张大傻子已经起身走进林屋中，不难嗅到一丝过往的味道，尤其是望着那张记忆中躺过的床，总是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他愣神片刻。 崂山晚霞风景并不奇特，但是却有着一股格外宁静的气氛。 霞光透过树枝，星星点点，密密麻麻。 就像那些失去的记忆，是碎片，但是整合在一起，便是一道完整的晚霞。 日暮中。 下了山。 戴莹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心情十分沉重。 回到八磐村之后，张大傻子便和她分道扬镳。 入夜之后，张大傻子依旧在八磐村街头那棵老槐树下怔怔。 狗吠声不断，却一点也没打扰到他。 正要眯眼打盹的时候，戴莹莹突然出现在老槐树旁，她背了一个双肩包，包里的东西已经是她的全部家当，约莫是个名牌来着，但是张大傻子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牌子。 这大晚上的，她背着个包，意欲何为根本不用猜。 “要走？”张大傻子问道。 “嗯，家里有点事，要回去一趟，顺道跟你告个别。”戴莹莹有些不舍道。 “跟我有啥好告别的。”张大傻子苦笑道。 不解风情，不通人情。 戴莹莹还是一样感到无奈。 “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不害怕吗？”张大傻子问道。 “怕呀。”戴莹莹笑了笑，“那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走？” “我？”张大傻子指了指自己。 “嗯。”戴莹莹点头。 “我找不到路。”张大傻子道。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找。”戴莹莹期待地望着他。 张大傻子摇了摇头。 “难道你打算就这样浑浑噩噩下去？”戴莹莹道。 张大傻子沉默。 没过多久，一道车光扫进村子。 一辆长安越野停在老槐树下，车里走出来一位中年人，对戴莹莹躬身道：“小姐。” 果然是千金大小姐。 张大傻子打量了他和她一眼。 戴莹莹对那位中年大叔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张大傻子，自顾自叹息一声，“再见。” “再见。” 张大傻子轻声回应。 戴莹莹洒然一笑，上了车，通过反光镜看见那棵老槐树下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人生旅途，行人过客，无数。 再见只是一个仪式，多少人挥手之后，便是再也不见。 她知道，自己和他大概就是这种路人缘分。 车子驶出八磐村。 张大傻子望向天空那一挂银河。 每个都都有自己的追求，自己该去的地方，那么自己呢？ 我不知道。 但这里肯定不是自己要找的地方。 戴莹莹的离去，无形中给了他一份勇气，这个脸街角小屁孩都能欺负的张大傻子，终于也起身，走向了黑夜中，去找自己的路。 …… 东山市是魔族和人族比邻的大城市。 人口多，城市繁华。 灯红酒绿的都市中，有那么一个邋遢的行人漫无目的地穿过一个又一个街头巷尾。 最后靠着一个老墙角，眯起了眼睛。 毒辣的阳光的并没能让他难受，他反而很享受，眯着眯着就打起了盹儿。 突然，几道刺耳破膜的汽笛声吵醒了他。 睁眼一看，是几辆黑色轿车围住了一辆白色宝马。 车门齐齐打开。 整整二十个穿着黑西装的男性走下了车，其中一人伸手敲了敲白色宝马的车窗。 “戴小姐，下车吧！” 白色宝马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位削瘦的貌美女子。 是她！ 张大傻子愣了一下。 这位貌美身材却不好的女子正是记不清是多久前在八磐村相识的女村官戴莹莹。 戴莹莹打量四周，这些男人无疑都是凶神恶煞，但是她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准确来说是不敢害怕，因为她不能露怯。 白色宝马副驾驶上下来的中年大叔就是那位去八磐村接戴莹莹的司机，叫薛庄。 薛庄挡在戴莹莹身前，伸手隔开那个和戴小姐正面相对的男人。 这行穿着黑西装的人是东山市的一个江湖组织，有个很大气的名头，叫青龙帮，大抵意义上和庆市的忠义社差不多，所做的生意都是见不得阳光的那种。 这次行动带头的人叫韩浩，在青龙帮颇有地位。 韩浩微微一笑，后退半步，说道：“戴小姐，今儿约我碰面，是想跟我约个会？是的话，我马上就打发小弟们去喝酒，咱俩私聊。” “不必了。”戴莹莹拒绝道。 “还是一样的目中无人，也好，反正我也瞧不上你这身材。”韩浩嘴上说着，却还是有意无意上下打量着戴莹莹。 他和她是东山大学同学。 在学校的时候，她是女神，他只是众多成绩不行的男同袍中最不起眼的一枚。 那时候她只能瞻仰女神。 不过，大学毕业之后，他跟了位大人物做生意，后来又高调地接触过戴莹莹，甚至还斗胆追求过，只不过被拒绝得体无完肤。 戴莹莹的脸蛋在东大绝对是凤毛菱角，身材嘛，就是大街上的地摊货了。 但却是地摊货的极品。 偏偏他就是从小穿地毯货长大的，对这类货色情有独钟。 不在调侃，韩浩开门见山道：“早就知道戴小姐没有心情风花雪月，行了， 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约我见面无非就是为了你爸的是，我明确告诉你，跟我没关系，不过，你如果需要我帮忙，也可以开口，我不要钱，我要什么，你应该明白。” “韩浩，你最好收起你这幅嘴脸，我感到恶心。”戴莹莹冷声道。 “恶心？”韩浩呵呵一笑，“巧了，我也一直觉得你那高高在上的嘴脸很恶心，既然恶心，那你找我干嘛？彼此恶心？” 韩浩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嗯，恶心配恶心，倒也门当户对。” “永远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戴莹莹鄙夷道。 “小人得志？好吧，我承认，我是小人得志了，但至少是得志了，而你们戴家，最近很不得志。”韩浩数落道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怎么样，没想到吧，你戴家也有今天，你也有要求我的时候。” “你想多了。”戴莹莹瞥了他一眼，道：“薛叔，我们走吧。” “走？”韩浩玩味一笑。 周围小弟便会意往前靠了一步，将戴莹莹和薛庄团团围着。 “你想干嘛？”戴莹莹警惕道。 “我不想干嘛，我知道戴小姐身份高贵，城中权贵你都可以喊叔叔，你我身份悬殊。”韩浩自嘲一笑，“但是，我韩浩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已经不是谁都可以呼来喝去的人了，你想见我便见我，不想见我便一脚踹开，当我是狗吗？” 戴莹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从上大学开始，她就一直看不起韩浩，不是因为他家境普通，而是因为他心术不正。 韩浩大概自己都不知道，戴莹莹之所以讨厌他，是因为她有几次恰好撞见他和一些社会地痞做的肮脏交易。 但是为了那些被交易的女同学的名声，所以她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 在她的心中，他兴许连狗都不如，因为至少狗是忠诚的，而他无耻。 要不是因为家里这次出事，她这辈子都不会联系这么一个人渣。 韩浩注视着戴莹莹。 “让开。”薛庄沉声道。 “不让又如何？”韩浩撅起嘴瞪着这个并不陌生的中年大叔。 哐当…… 戴莹莹还没来得及阻止，薛庄已经一拳砸在韩浩的脸上。 韩浩反倒在地，爬起来之后，面色狰狞，“你敢打我？” “不但敢打你，我还敢杀你，你信不信？”薛庄冷着脸道。 戴莹莹摇头示意。 薛庄轻声道：“小姐，普普通通的见个面，他带这么多人，分明就是冲着我来的，你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吗？” “你是说他们早有预谋？”戴莹莹惊讶道。 薛庄点了点头。 啪……啪…… 韩浩拍了拍手掌，横臂擦了擦嘴角血迹，笑道：“不愧是老江湖，竟然给你看出来了。也罢，那我就不端着了，戴莹莹，实话告诉你吧，你约我来的时候，我就打算好了，你若答应我的条件，我就帮你解决你们家的事。你若不答应，那我便只有追求了，谁让我从上大学就喜欢你呢，相信我追求一个风雨飘摇的戴家小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人物会管闲事吧。” “你……”戴莹莹气急败坏指着他。 “别气啊。”韩浩邪魅笑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正大光明的追求你而已。” “只不过……”说到这里，韩浩扭头望向薛庄，“只不过，有人要是拦着我追求喜欢的人，那我就只能对他说不好意思了。” 如同一声令下。 霎时间二十号青龙帮弟子动起了手脚。 薛庄不但是戴老板的司机，也是戴老板的保镖，练过很多不同种类的格斗技巧，在保镖行业内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所以韩浩专门为他准备了能抗能打的青龙帮年轻子弟。 寡不敌众，老不及少，双拳难敌四手。 无论天时地利人和，薛庄都落了下风，自然不可能在这个精心谋划下一力降十会。 一阵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之后，薛庄终于被一位年轻人一拳砸在脸上，而后一人一拳，一人一脚，补了上去。 这位中年大叔当场便被打了个半死。 “薛叔叔。”戴莹莹急切大喊。 韩浩一脚踩在薛庄的脸上，狞笑道：“想救他？” “你想怎样？”戴莹莹气急败坏道。 “我想怎样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还要跟我装糊涂吗？”韩浩冷笑道。 “小姐，不可。”薛庄一说话，韩浩又是一脚，直接便把他踩晕了过去。 戴莹莹内息宛如刀绞。 薛庄把一生都奉献给了戴家，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受如此屈辱！ “戴小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也知道你是贞洁烈女，不过，你要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一死就能了之的，你爸还等着你去救呢。”韩浩成竹在胸道。 戴莹莹狠狠瞪着他，翻一个白眼已经不能掩饰她的愤怒。 从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件事分明就是青龙帮的人做的，所以他才会私底下找韩浩见面，没曾想却被他算计，现在仔细想来，这件事似乎压根就是一个局。 一个既冲着戴家，也冲着她戴莹莹去的局。 只不过，有人在局中故意装疯卖傻而已。 戴莹莹感到很绝望，来之前，薛庄已经说过，韩浩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不是善茬，不让她单独来和他见面，所以他跟着来了，但薛庄也没想到，韩浩已经把他的陪同都算计在内。 说白了，如果不是戴莹莹一意孤行想从韩浩这里找到突破口，薛庄就不会陷入此时的困境，韩浩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得逞。 站在绝望的边缘，戴莹莹终于有点妥协了，“韩浩，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能放了我爸？” 韩浩口风依旧很紧，笑道：“你爸又不是我抓的，我拿什么放，我最多只能保证帮你救你爸，毕竟你要是真跟我好上了，他可是我岳父啊，女婿帮岳父，是理所应当的吧。” “那如果你救不出来呢？”戴莹莹质问道。 韩浩摊开手笑笑，“那只能说我能力不够，也怪不得我。” 戴莹莹暗暗顿拳，气得一塌糊涂。 这个韩浩说话颠三倒四含糊其辞，分明就是想骗自己。 如果父亲真的是他们青龙帮绑架的，他会放他出来吗？ 可是如果自己答应他，万一他就真的救出来了呢？ 如果不答应，自己也肯定会被他侮辱。 这就像买彩票，甚至中奖率都不如彩票，但如果买了至少还有希望，不买就一点希望都没有。 戴莹莹陷入了两难之际。 韩浩一点也不急，因为任何一个人面临这种选择时，都会去尝试，所以戴莹莹一定会答应，最后一定会心甘情愿的成为自己的女人。 他几乎已经可以联想到和她相爱相杀的夫妻生活。 真有趣，真期待啊！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再过十分钟，你若不给我答案，我便只能自己找答案了。”韩浩看了看手表，说道。 戴莹莹抓紧了衣角。 已经昏迷的薛庄突然吐了一口血，溅得韩浩的皮鞋全身鲜血。 韩浩一脸嫌弃地横脚在薛庄的身子上，擦了擦皮鞋上的血迹，邪魅笑道：“戴莹莹，我能等你十分钟，你这位薛叔叔好像等不了了啊！” 她低头望了一眼奄奄一息的薛庄，眼神不再犹豫，“我……” 正在这时，一道诙谐语气的声音传来。 “戴莹莹，还真是你啊，穿得这么漂亮，我都快不认识了。” 她转头一看，正是那个可以一拳打飞野猪的怪人，他正笑脸走来，如同一片五彩斑斓的云彩。 张大傻子感到很无奈。 我本无心济苍生，奈何心中有侠情！ 502 计深远 有些东西一旦刻在骨子里，便不是失忆就可以失去的，就比如张大傻子心中的那份侠情，不论小狐狸如何抓胸阻挠，他依旧还是不愿意做那个可以打盹冷眼旁观的陌生人。 所以，他走向了这位戴小姐。 “你……怎么……”戴莹莹既惊讶，又惊喜。 “很意外吗？”张大傻子淡淡笑道。 “嗯。”戴莹莹点了点头。 “需要我帮你吗？”张大傻子问道。 “嗯。”戴莹莹微笑道。 在青龙帮弟子面前，俩人谈笑风生，俨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韩浩生平最气不过的就是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即怒道：“小子，你是谁？来找死吗？” 张大傻子不言不语，只是缓缓向前。 “上。” 伴随着韩浩的一声令下，众多青龙帮弟子顿时摩拳擦掌，冲向那个不长眼的年轻乞儿。 在韩浩看来，连薛庄这样的高手都没有还手之力，更何况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野小子呢。 他不知道那个年轻乞儿凭什么这么云淡风轻，他在他心里已经笃定，下一刻就会看见他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甚至，如果下手狠一点你的话，横尸当场，也不是不可能的。 杀一个人，对于青龙帮来说，委实是家常便饭。 可是，他那颗胸有成竹的心，很快就碎了一地。 但听得一阵惨叫声，也没见那位年轻乞儿如何出拳踢脚，冲向他的人便如同被大卡车撞了一般，纷纷倒飞哀嚎。 青龙帮弟子有的骨折，有的昏厥，现场极为惨烈。 这人如入无人之境，继续走向戴莹莹的方向，也是韩浩的方向。 “你……你……”莫大的压力，让韩浩心间倍生寒意，入坠落冰窖，说话都吞吞吐吐，先是给吓懵了。 张大傻子袖手一挥，这位在青龙帮混得风生水起的年轻人便如同一张断线风筝，飘向天际，而后，不知落在何方，更不知生死。 “好久不见。” 张大傻子微笑望着戴莹莹，后者展颜一笑，“好久不见。”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在八磐村老槐树下说的一声再见，居然应验了。 “有饭吃吗？”张大傻子问道。 “有。”戴莹莹连忙点头。 张大傻子扛起薛庄，戴莹莹开车送进了重症病房，然后请了护工，自己则带着张大傻子回了戴家。 戴家是豪宅，有打扫卫生的佣人几个，有保姆，一派庄严。 进屋后，这些佣人们都打量了一眼，那个跟着小姐一起回家的年轻人，无比的纳闷。 小姐从来没有带男性回过家，尤其是年轻男性？ 该不会是男朋友吧！ 想到这里，她们很快有自顾自摇了摇头，肯定不是，小姐长得这般好看，而那个男的却丑不拉几的，而且还十分邋遢，既是门不当户不对，又没有郎才女貌的感觉。 “你随便坐。”戴莹莹招呼张大傻子坐下，然后命保姆端上茶水。 一位在面容上和戴莹莹有七八分相似，但身材却截然不同的中年妇女走下楼梯。 她的穿着一看就是阔太太的标配。 “妈。”戴莹莹冲她唤道。 阔太太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个陌生男人，问道：“这位是？” “哦，他是我在八磐村认识的朋友，叫张大……”戴莹莹止住了话，生生把‘傻子’儿子咽回了肚子里，只简单说道：“姓张。” 然后戴莹莹又给张大傻子介绍了一番，她的妈妈乔雅。 还好，这位阔太太似乎并没有太目中无人，也不是太在意他的衣着邋遢，只是在心中暗暗可怜了一番自己那昂贵的沙发。 “莹莹，你去见老同学，怎么样了？”乔雅问道。 戴莹莹摇了摇头，“不太顺利，薛叔叔还因此而受了伤，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要不是张大哥突然出现救了我，兴许你女儿就要给人糟蹋了。” 闻言，乔雅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别提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为韩浩会看在老同学的情分上透点口风，是我太高估了他，没想到他居然以此要挟我，让我跟他好，我不答应，他的人就动了手。”戴莹莹解释道。 “连薛庄都打不过？”乔雅蹙眉。 “倒也不是，只是他们人多，薛叔叔双拳难敌四手，所以才……”戴莹莹道。 “这么说姓韩的是早就料到你会找他？”乔雅不愧是跟着戴老板一起打拼了这么多年的人，一下子就找到了重点，继而一语中的。 戴莹莹点头道：“没错，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上次我们查到我绑架我爸的人可能跟青龙帮有关，现在看来，我更加笃定这就是一场青龙帮自导自演的闹剧，一方面是为了钱，一方面是为了我。” 乔雅呼出一口气，镇定道：“在你回来之前，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让我们带着五百万去万梅路的小茶楼赎人，而且指名道姓让你一个人去。” 戴莹莹毫不犹豫道：“那我这就去。” 乔雅摇了摇头，“如果说没有韩浩这事也就罢了，现在知道是他们计划好的，我心里有些不安，你一个大姑娘，一个人去狼窝，我放心不下。” 戴莹莹安慰道：“放心吧，妈，我会小心的。” 乔雅还是摇了摇头，“不成。” 戴莹莹有点急了，“那难道我们不救我爸了吗？” 乔雅说道：“救是肯定要救的，不过既然对方是有备而来，那么这件事便没有那么简单，我不能为了你爸，就把你丢到火坑离去，你爸要是知道了，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戴莹莹道：“可是妈，我如果不去，那我还配做他的女儿吗？他风雨如晦养我二十多年，是我最亲最亲的人啊，我一辈子也会良心不安的。” 一腔赤子心的戴莹莹看起来十分可爱。 乔雅道：“要不，我们还是报警吧！” 戴莹莹道：“不行，万一对方知道了，直接撕票怎么办？我们不能拿老爸的生命做堵住。” 乔雅有些着急，“那难道就要拿你去做赌注吗？莹莹，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啊，你去了，会发生什么，你想过吗？” 戴莹莹轻轻笑道：“他们主要还是为了钱，只要钱到位了，应该不会的。” 乔雅道：“万一呢？” 戴莹莹神情迟钝，作为一个女孩，漂亮的女孩，有远大抱负的女孩，她其实也很怕，很怕会把自己折在那里，可是，她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戴莹莹沉声道：“没有万一。就这么决定了，我现在就去银行提钱。” 说着，她便转身而去，连招呼都忘了跟张大傻子打一个，显然是心急如焚。 戴莹莹走后，乔雅突然身子一软，坐在沙发上，心神不宁。 她丝毫没有察觉，身边那个姓张的年轻人悄无声息便不见了。 当戴莹莹把车开到门口，张大傻子恰好百无聊赖站在路中间。 宝马香车停下，车窗也缓缓摇下，戴莹莹探出头来，“抱歉，张大哥，我刚才着急，好像把你忘了，你肯定饿了吧，我马上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让保姆给你准备吃的。” 说着，她正掏出手机。 咚…… 张大傻子已经开门关门上了副驾驶。 “不用了，回来再吃吧。”张大傻子道。 “你……？”戴莹莹有点诧异。 “老话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我已经帮了你一次了，也不介意帮你第二次。不过，介于你刚才的不礼貌行为，事成之后，你得加菜。”张大傻子道。 “加不加菜是小事，关键是对方只让我一个人去，张大哥，你已经帮我够多了，这事就别管了。”戴莹莹道。 “开车。”张大傻子只是沉声道。 “张大哥！”戴莹莹喊道。 张大傻子不在说话，只是抱着小狐狸，望着窗外，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戴莹莹无奈，只好带着他一起出了门。 在银行取完钱后，她回到车上，发现张大傻子不见了，左右看了看，都没发现他的身影。 张大哥去哪儿了？ 算了，他不见了也好，虽然他很厉害，但那些绑架了爸爸的人肯定不是善茬，还是不要牵连他的好。 这么一想，她便不再犹豫，直接开车前往万梅路茶楼。 茶楼周围布满了人，个个都带着面罩，显然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 茶楼屋顶，有一位年轻乞儿抱着一只小狐狸悠哉悠哉躺在上面眯眼打盹儿，看样子有点像是在享受日光浴，只可惜毫无美感，只有和都市气息毫不相关的飘然绝世的违和感。 要是放在几百年前的时代，兴许，这个屋顶上的年轻人，就像是一个愤世嫉俗不拘一格，以天为盖地为庐的济世大侠了。 茶楼中，茶香四溢。 绝对不是想庆市茶楼那样挂羊头卖狗肉，说是茶楼，其实是麻将馆，这里的茶楼，就是喝茶听曲的地方。 曲是东山曲，茶是东山茶，韵味和京北城的梨园倒也又几分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各有各的地方感。 这年头绑架勒索的都能把地方挑得这么文艺，可见这伙土匪必定不是江湖杂寇，是有组织文化，有追求的一伙人。 台上有戏子拈指清场，台下是两位暂时还没有遮上面容的青龙帮头头。 一位是青龙帮帮助施青龙，一位是年轻有为的帮中能人韩浩，也正是那个被张大傻子一袖子掀飞的年轻人，此刻有些鼻青脸肿，显然是摔得不轻，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在青龙帮的地位。 因为他出众的地方不在于是否能打，而是善于出谋画策，在帮内有鬼才军师的说法，深受施青龙的器重。 就比如这次，青龙帮缺钱了，他就筹划了这出几乎完美的绑架案。 一边找东山市的富豪戴老板拿钱，一边他还能勾搭他的女儿。 虽然计划在中途出了一些纰漏，但是并不影响大局。 施青龙说道：“韩浩，你刚才说你是被一个年轻乞儿打飞的，他会不会坏了我们的事？” 韩浩自信道，“帮主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方圆一里之内都是我们的人，能到这儿来的只有戴莹莹，相信她有胆子拿他爸爸的性命开玩笑。” 施青龙还是有些担忧道：“可是，我们闹这么大的阵仗，戴文华肯定会察觉的，毕竟整个东山市，能有这么大手笔的也就只有我们青龙帮，我觉得拿到钱之后，还是不能让他离开，至于他那个女儿，我们帮里有的是地方给你金屋藏娇。” 韩浩摇头道：“多谢帮主的苦心，不过，这事我们不能这么看待，得往远处看。” 施青龙纳闷，“远处？” 韩浩点头道：“没错，往远处看，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青龙帮对于帮主来说就像是孩子一样，而帮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有理由帮您，帮青龙帮谋取一个稳妥的未来。戴文华不能杀，不但不能杀，而且我们还能保护好他。这些年局势动荡，我们这些江湖势力一点点被正道消磨殆尽，我们若是永远行走在黑暗中，那么早晚会被光明照亮，这已经是大势所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光明来临之前，把自己同化成光明。” “同化？”施青龙蹙眉深思。 “没错，就是同化。”韩浩点了点头，继续道：“在东山市，我们青龙帮的名头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其实这并不是好事，毕竟我们传得都是打架斗殴的恶名，也就是如今时机还未到，当时机成熟的时候，局子里的人，对我们就不会这么宽容了，他们一定会打着正义的旗号，把我们消灭。只有我们也变成了正义，他们才没有理由消灭我们。戴文华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大老板，也是大慈善家，我们如果能和他达成协议，那么我们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同化成正义的一方，再随便搞搞慈善，利用戴文华的关系，记者媒体，一番报道之后，正义之名很快就能刻骨铭心。对了，我们也不能再叫青龙帮了，应该叫青龙集团，您也不叫帮助，叫老板。” 听到完了韩浩规划的美好蓝图，施青龙是震惊不已，他万万没想到，这个鬼才军师居然为青龙帮计划得这么长远。 施青龙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我们绑架戴文华的事情虽然做得极为隐秘，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以他的本事，花点钱，总能买到一些蛛丝马迹，届时他知道是我们绑架了他，还会心甘情愿的帮我们？” 韩浩点了点头，邪魅笑道：“会，他一定会心甘情愿。” 施青龙道：“他有那么傻？” 韩浩摇头道：“不，他不是傻，相反，那才是他聪明人的做法。” 施青龙不解道：“从何说起？” 韩浩解释道：“我有两个理由，可以让他心甘情愿。第一，就是戴莹莹，只要她今天一个人来了，那么以后我便是她的男人，只要把这件事做实，就算戴文华知道是我们计划好的，他也只能打碎了牙把苦往肚子里咽，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他不敢拿她的名声来跟我们撕破脸皮，我这个女婿，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第二，戴文华是个商人，不但是商人，而且是从东山市血雨腥风不输江湖的商场中最后的胜利者，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必定知道权衡利弊。他是东山市的商业大佬，而我们同样是江湖大佬，我们是没有他有钱，但我们比他不惜命。如果真的闹僵了，无非就是鱼死网破而已，他戴文华在商场上可以呼风唤雨，但在江湖上不行，最后的结局只有一个，他们戴家亡，我们暂时取得胜利，而后如果找不到其他同化的契机，几年十几年之后，兴许就会沦为过街老鼠。” “两败俱伤的下场，绝对不是戴文华可以接受的，辛辛苦苦打拼了几十年的家业，最后拱手贡献给社会，他做不到，同样，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做到。” “但如果，他接受了我们青龙帮，不，青龙集团，那结果就不一样了。” “在商场上，他可以扶持我们，帮我们摆脱总是资金短缺的现状。而我们，却可以用强大的江湖势力保护戴家，至少以后不会再有人可以轻易绑架他戴老板。不管是对于他，还是对于我们来说，这无疑都是双赢的局面。” “所以，即便他知道我们绑架他，讹了他的钱，只要他们戴家上下平安，没有把他逼上绝路，他就永远不会真正和我们撕破脸皮。” 啪……啪…… 听到这里，施青龙已经拍掌叫好，“不愧是我青龙帮的鬼才军师，想得就是比别人都长远一点。” 韩浩微笑道：“施总，不是青龙帮，是青龙集团。” 施青龙哈哈一笑，“对，青龙集团。” …… 站在施青龙的角度上想，韩浩的所有谋划对于青龙帮来说，无疑称得上是鞠躬尽瘁。 可是，这个鬼才军师真的有这么知恩图报吗？ 这个计划成功了，十年之内，确实是韩浩说得那份蓝图。 可十年之后，戴文华老了，病了，死了，那么戴家是由谁来做主？ 施青龙也没有子孙后代，他已经快五十了，他又还能活多久？ 最后青龙集团和戴家家业又会落在谁的手里？ 这些东西，不往后想几十年，是永远想不明白的。 真到了戴家由韩浩做主的时候，施青龙是死是活恐怕也得看他的计划了吧。 傍上白富美的大多都是小白脸，他韩浩在这条路上行不通，那边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去规划一场盛大的傍大款戏剧。 所谓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句话在韩浩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兴许这就是他会遇上张大傻子横插一脚的原因吧！ …… 白色宝马一路通行无阻开到了万梅路茶楼。 万梅路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因为这里还没彻底开发出来，所以即便地处市中心，却依然显得有些偏僻。 在几年，这里开发完了，兴许就会成为时代广场那样人山人海的地方。 一位带着黑色口罩的男性走进茶楼二楼，走到正津津有味听着有名的东山戏曲《一枝梅》的施青龙和韩浩面前，轻声道：“帮主，韩哥，戴小姐来了。” 施青龙头也不回，继续认真看戏，道：“此事交由韩浩全权负责。” 韩浩起身恭敬道：“帮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施青龙点了点头，很放心，这几年他对韩浩的依赖越来越强了。 韩浩转头望向那位前来传话的青龙帮弟子，问道：“是她一个人吗？” 那人回答道：“韩哥放心，我们一直盯着整条街，确定她只有一人一车。” 韩浩点了点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密切注意着街道上的动静，另外，检查一下她车子的后备箱，确认没有人之后，就带她上来，如有异常，立即撤退。” 那人点头离去。 韩浩拿起桌上一只黑色口罩，对施青龙说道：“帮主，眼下还没到水落石出的时候，还请你也带上口罩，演出戏。” 施青龙毫不犹豫接过口罩。 戏子脸上有妆，看戏之人又全都带着口罩。 屋子里的人，再也看不到一张完整面容。 …… 茶楼顶。 小狐狸懒洋洋躺在那个年轻乞儿的怀里，睡得好香。 年轻乞儿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毛发。 茶楼里的话，他都听得很清楚。 他对韩浩的计划没什么感觉，只是在想是直接出手，还是等一等，等到一个需要他出手的时候再出手，这样会不会更有高人风范？ 他也在想，待会出手是一般重，还是特别重？ 如果出手太轻的话，不长教训，如果出手重了，他们可能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了。 头疼。 嘶…… 奇怪，我怎么会想这些？ 张大傻子揉了揉脑袋，双目迷茫。 …… 经过检查，戴莹莹的车里没有藏人，交了通讯工具，拎着一个装着五百万现金的黑色袋子，她终于走上了茶楼二楼。 戏子散场。 503 客匆匆 一张张带着面罩的脸庞让整个茶楼都显得阴森恐怖。 说没点担忧，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戴莹莹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便做好了面对各种困境的心理准备。 她目光扫过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人，心如死灰。 “我爸呢？”戴莹莹问道。 “钱带齐了吗？”韩浩问道。 戴莹莹微微曲眉，打量了他一眼，这个声音让她觉得很熟悉。 韩浩也不避让眼神，正如他计划的那般，即便是让戴家的人知道这一切都是青龙帮的计划，也无伤大雅，因为他们戴家有太多抛不下的东西，而青龙帮这些混江湖的，没有。 已经深入狼群，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说白了，即便这些坏人不守规矩，她也没办法。 啪嗒…… 戴莹莹直接将黑色袋子敞开晾在桌面上，一叠叠的红色大钞票映入眼帘，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 饶是正襟危坐的青龙帮帮主施青龙也不由得暗暗感慨，不愧是做生意的家族，出手就是大方，青龙帮虽然势力大，但毕竟帮众多，养活起来便是一笔巨大开销，也就只有在最辉煌的时候，施青龙才有过把五百万现金拎在手里的壮举。 不过，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世道还比较乱的时候了。 现如今这个数字，对他来说也是天文数字。 施青龙微微收敛眼神。 韩浩给旁边的青龙帮弟子丢了个眼神，弟子连忙上前查看数目，片刻后，说道：“齐了。” 韩浩点了点头，然后拍拍手掌。 另外两位青龙帮弟子便压着一位被蒙着眼睛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爸。”看到他，戴莹莹顿时激动了。 “莹莹？是你吗？”戴老板寻声问道。 “是我。”戴莹莹立马冲了过去，却又被青龙帮弟子拦住。 “钱已经给你们了。”戴莹莹咬牙切齿道。 “放心，我们青……我们会讲信用的，既然钱到位了，那便不会为难戴老板，不过，现在不是你们叙家常的时候。”韩浩转头望向两名青龙帮弟子，轻声道：“送戴老板回家。” “是。”青龙帮弟子答道。 然后戴老板便被堵住嘴巴压出了茶楼。 楼顶有一人飘然离去。 戴莹莹松了口气，扫了众人一眼，正准备离去。 青龙帮弟子拦住去路。 “你们还想干嘛？”戴莹莹警惕道。 “戴小姐孤身前来，魄力无双，在下十分钦佩，想跟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你以为如何？”韩浩邪魅笑道。 “没兴趣。”戴莹莹拒绝道。 “那可惜了。”韩浩微微叹息，“不过，兴趣这东西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时间久了，总会有感觉的。” “你……”戴莹莹慌了。 “带到我房间去。”韩浩吩咐一声，直接起身，先行离去。 “你们……” 不给戴莹莹说话的机会，两位青龙帮弟子直接捂住口鼻，一阵五花大绑，然后抗上这位戴家大小姐送到了茶楼包厢。 施青龙扯下面罩，仔细看了看那整整齐齐的五百万，道：“吩咐下去，今天晚上会宾楼聚餐，兄弟们这几天都辛苦了，好好吃好好喝一顿。” “是。” 弟子们高兴答道。 立即便有人着手去安排了。 包厢内。 韩浩笑眼望着那个被捆绑在凳子上的戴家大小姐，后者本能的挣扎，但其实也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一颗想死的心无处安放。 韩浩起身，一脚才在凳子中央，戴莹莹下意识张开双腿，姿势尤为暧昧。 韩浩服侍着她，手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笑道：“曾几何时，你便是以这样的目光看我的，终于轮到我也这么看你了。” “你……”戴莹莹若有所思。 “不错，就是我，你的老同学，韩浩。”韩浩扯下面罩，笑容得意。 “果然是你。”戴莹莹咬牙道。 “是我，我很想知道你此时的心情究竟是开心呢还是惊讶呢？”韩浩笑道。 戴莹莹不言语，只是嘴角微微撸动。 韩浩抿嘴笑道：“想死啊，可以，不过我劝你想清楚再死，因为我不介意你是一具尸体还是活人，我只想征服你，一次就够了。” “你简直不是人。”听到韩浩的话，戴莹莹内心无比恐惧，连死都不能逃过那样的下场吗？ 韩浩惨笑道：“你说对了，我还真他妈就不是人了。曾经我也想做一个人来着，但每个人都扯着鼻孔看我，从那以后，我就不想做人了，我只想做一只能吃人的狼。” “所以，你死吧。” “你死了，你爸你妈可能也要伤心死了，你们全家都死吧。” “哈哈哈……” 他笑得像一个疯子。 疯子！ 戴莹莹怔怔望着他，是什么样的生活能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压迫成一只没有人性的狼？ 她绝望了。 在他面前，她不敢死。 死了还是会被侮辱，更会让爸妈心灵遭受打击，他们都上了年纪，承受不住的。 她不能死，无路怎样，她都要好好活下去，开心的活下去。 这是她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所以当她眼睁睁看着那个恶魔把手伸到自己肩膀上，扯下那一条肩带时，她只是闭上了眼睛，闭上了心。 屋顶。 有一人一闪而回。 张大傻子抄起小狐狸，轻声问道：“人呢？” “包厢。”——小狐狸心中回应。 他们心灵相通。 一阵清风扫大窗。 哐当！ 韩浩被摔在桌子上，桌子怦然炸裂，直接摔到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戴莹莹疑惑睁开眼睛，只见那个常常抱着一只小狐狸的张大傻子木愣愣站在自己面前，表情中似乎有些内疚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戴莹莹脸上有了笑意。 张大傻子的突然出现，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沙漠里的一滴水，江湖中的一叶扁舟，天上灿烂的五彩云霞。 “抱歉，好像来晚了一点点。”张大傻子瞅了瞅她。 肩带滑落，惹出些不雅风景。 见他瞅着自己，她俏脸微红，“不准看。” 张大傻子咽了咽口水，连忙胡乱帮她扯上肩带，似乎手法还很娴熟，弄得极好。 遮住风景之后，他才慢条斯理地给她解绑。 这个时候，脑袋晕晕乎乎的韩浩终于撑起身子，定睛望去，惊讶道：“是你。” 然后他连忙大喊道：“来人！” “聒噪！” 张大傻子怒斥一声，一巴掌甩去，这家伙当场晕死过去。 “他刚才说他想做狼。”————小狐狸。 张大傻子默默点头，转身对戴莹莹说道：“我送你回家。” “嗯。”戴莹莹微笑点头。 不知怎的，明明外面被重重包围，可她这个时候竟然一点也不担心，似乎就觉得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人能拦得住他救自己。 从茶楼安全回家在她心中成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俩人并肩而出的刹那，屋内灵气大作，然后便是空无一人，只有一只晕死过去的狼。 听到动静的青龙帮弟子忙不迭戴上面罩冲了过来。 “你走后面。” 撂下这句话，张大傻子缓步向前，一步一步，如同走在天地之间，走出了大风流。 那些青龙帮弟子莫名其妙浑身伤痕，四处倒飞。 跟在张大傻子身后的戴莹莹一脸惊讶。 这……简直像极了小说剧本中的大侠。 如入无人之境，无一人匹敌。 张大傻子所过之处，真的是寸草不生。 来到二楼中央，和施青龙面对面，张大傻子还没说话，施青龙见势不对，连忙把装着五百万的钱袋子扔了过去。 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大傻子抿嘴一笑，把钱袋子交给戴莹莹。 出了茶楼之后。 广梅路又围拢出来几百帮众，街道已经水泄不通。 可是，这也并没能拦住那个年轻乞儿的一次步伐。 他走过的地方，便如同神仙走过，凡人只能膜拜。 到最后，已经没有人敢站出来拦路了。 当这两人彻底消失在广梅路。 那些因为没有拦路而侥幸没有重伤的青龙帮弟子全都大汗淋漓。 来到施青龙面前，弟子们问道：“帮主，那人是谁啊？” 施青龙摇了摇头，没有任何解释，看似波澜不惊，其实也是汗流浃背，只不过他一直掩饰得很好，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那么惊慌失措。 “韩浩呢？”施青龙问道。 “禀帮主，浩哥不见了。”弟子回答道。 “不见了？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施青龙急道，韩浩是他的军师，没有他，他就像是没有了主心骨。 “里里外外都找过了，确实不见了。不过，包厢里倒是突然多出来一只狼，会不会？”弟子大胆猜测，不敢说出后面半句。 “狼？”施青龙皱眉。 难不成韩浩被狼吃了？ 正在这时，又一个噩耗传来。 一名青龙帮弟子打来电话，说是十分钟前，戴老板被人劫走了，劫他的人一副乞丐装扮。 施青龙接完电话后，颓然而坐。 乞丐，又是这个乞丐！ “帮主，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弟子慌乱问道。 还能怎么办？ 已经功亏一篑了。 多年混迹江湖的只觉告诉施青龙，青龙帮的末日快到了。 “撤。” 施青龙下令道。 数百帮众作鸟兽四散而去，顷刻间，广梅路便宁静下来。 可是，没过片刻，这里再一次热闹起来，一群穿着制服的正义使者虽然来迟半步，但还是抓住了一些来不及逃走的重伤之人。 ———— 戴家。 客厅中，戴老板正经危坐，接着电话。 “老戴，我们去晚一步，青龙帮的人逃了不少。” “不是已经提前通知你们了吗？怎么还是去晚了？” “我们接到你的举报后，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去现场了，但毕竟青龙帮是我们东山市的地头蛇，可能有人通风报信，也可能是察觉到不寻常的风吹草动，直接就跑了。” “那我女儿呢？” “没看见。” “什么！” 戴老板隐隐有些怒气，另外一个拿着电话的制服中年一脸惭愧。 见这情形，贵妇人乔雅神情担忧。 “爸，我们回来了。” 戴莹莹的声音传来。 戴老板转头一望，只见那个救了他的年轻乞儿和戴莹莹并肩走进了戴家客厅。 戴老板夫妇顿时松了口气，戴老板连忙跟电话那头人制服中年交待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感激地望着那个陌生的年轻乞儿。 “是你救了我女儿？” 戴老板问道。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 “谢谢。”戴老板道。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张大傻子淡淡笑道。 对他而言是兴许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但对整个戴家而言，是救命之恩呐！ 为了感谢张大傻子，乔雅亲自下厨，戴老板作陪，当天晚上吃了一顿丰盛大餐。 吃得正开心的时候，戴老板的电话响起。 接完电话后，戴老板说，局子里的人已经把青龙帮除了韩浩之外的所有余孽都抓住了，施青龙直接入狱，韩浩继续被追捕中。 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但其实有一件事被那些正义使者们忽略了。 在抓捕施青龙的时候，他的旁边有一具狼尸。 是被施青龙亲手所杀，原因是这只狼一直跟着他们，让施青龙感到很不安，施青龙一直怀疑韩浩被狼吃了，便杀了它泄愤。 那只狼，死不瞑目。 狼之所以跟着施青龙，是因为他就是韩浩，只不过被变成了狼。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张大傻子。 没错，狐狸告诉他，韩浩想做狼，所以张大傻子在背后成全了他，用一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什么神通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狼。 这门神通追本溯源出自京北曹家的《花草变》。 而后在庆市神仙管理局分局橘长张憧憬手里得以升华，施法者不但可以幻化成花草树木，也可以变成飞禽走兽。 到了张大傻子这里，这门功法再一次得到质变，不但可以自己变化，还可以把实力低于自己的人变化成所思所想的任何一件物品，或者任何一种生物。 众人继续开心吃饭。 戴老板突然问道：“小张啊，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穿成这样？” 显然，戴老板很好奇，一个可以以一敌白的高手，怎么会混得这么寒酸？ 还不等张大傻子说话，戴莹莹就笑着解释说，“爸，你就别瞎打听了，张大哥失忆了，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张大傻子憨憨一笑。 “原来如此。”戴老板表示可以理解，紧接着又问道：“那结婚了没有？” 他的意思有点明显，明显到戴莹莹自然而然就能察觉到，他要牵红线。 戴莹莹赶紧道：“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张大哥不记得了。” 戴老板汗颜，笑道：“是我心急了，喝酒，喝酒。” 戴老板举杯。 张大傻子也举杯。 喝的是东山佳酿，度数极高，七八杯之后，就等同于喝了半斤多，连戴老板这个老酒鬼都有点飘飘欲仙了，可是张大傻子却丝毫没有醉意。 戴老板惊讶道：“小张，你这酒量过人啊！” 张大傻子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他心中很有困惑，这个叫酒的玩意可真不太好喝，可是喝的时候，他恍惚间似乎能看到一些东西。 比如，在某个荒凉的大地上，哪里只有一座小店，店名黄沙黄客栈，四周全是风沙，有几个人在喝酒吃肉。 比如，在某座山上，某个屋顶，有个女孩醉眼朦胧的倒在他的怀里说了一句话。夕阳很美，美也没用，没用也美。我喜欢你，喜欢没用，没用也喜欢。 再比如，在一个叫凌烟阁的门前，有人喝酒打架，退敌无数，十分豪放。 …… 这一幕幕故事里，都有酒。 所以，他一杯杯的喝，每喝一杯，便会浮现出一些记忆。 他在想，或许喝醉了酒，就会记起自己是谁。 “张大哥？”见张大傻子有点失神，戴莹莹轻轻唤了一声。 张大傻子这才收回心神，尴尬说了几句酒真好喝。 得知张大傻子已经失忆了，戴老板也就不再继续打听他的过往，微笑道：“小张啊，过去的事既然记不得了，那就不必去想，对于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你就当重新活了一次，一切重新开始就好。” 重新开始？ 从哪里开始？ 张大傻子又懵了。 兴许是他出神得太勤，戴老板也没想到，就继续说：“你看啊，你跟我们家莹莹这么有缘，你们年纪又都不小了，不如……” 话还没出口，戴莹莹就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牵起张大傻子的手，溜了。 “我……”戴老板无奈。 “你太心急了。”乔雅道。 “急吗？他们岁数都不小了，没必要像小孩子恋爱那样含蓄吧。”戴老板道。 “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咱们家莹莹才二十几而已，还很年轻，就不能有一颗年轻的心？再说了，她可是女孩子，你挡着她的面说这些，你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乔雅没好气道。 “我这不是怕她不懂事，错过了吗？要不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可就是一辈子，后悔都来不及。”戴老板感慨道。 “这会儿知道不懂事了。”乔雅白眼道。 戴老板无语。 “你一个遭老头子，就别瞎操心女儿的事了，莹莹自己有主见，他俩真要是有缘，谁也拆不掉，要是无缘，谁撮合也没用。”乔雅道。 “并不是所有事都强求不得的，有时候就是需要外人烧一把火。”戴老板还不死心道。 “但是感情绝对强求不来。”乔雅道。 “……”戴老板默默喝酒。 乔雅有缘瞪了他一眼，“老戴，这几天你被绑架日子肯定不好过吧，今晚……” 一听，戴老板喝酒都呛着了，捋顺了喉咙，才说道：“我是个遭老头子。” 乔雅笑道：“有些时候还是很年轻的。” 戴老板直摆头，“有些事强求不得。” 乔雅补充道：“但有些是需要有人推波助澜。” 说着，这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趁着女儿不在撒了一把娇，戴老板直呼受不了，便抱着贵妇人上楼年轻去了。 …… 花园中。 戴莹莹双脚并拢，紧张坐在花园上，“那个……张大哥，我爸说的话，你别当真。” “什么话？”张大傻子一脸懵。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戴莹莹无语道。 “真不知道啊！我刚才出神了，没注意听。”张大傻子直言快语道。 戴莹莹直接无地自容，敢情自己瞎害羞了啊！ 不过，他没听见也好。 张大傻子又抬头望天，戴莹莹也不知道他再望些什么。 星河灿烂？ 是很灿烂，可是真的有眼前人好看吗？ 戴莹莹问道：“张大哥，你是不是很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啊。” “嗯。”张大傻子斩钉截铁地点头。 “那你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戴莹莹道。 “我想去记忆中的一些地方走走看看，兴许能记起一些事情。”张大傻子道。 “记忆中？”戴莹莹愣了一下，“你记起什么了？” “刚才喝酒的时候，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零碎画面。”张大傻子道。 “那你快跟我说说，我帮你分析分析。”戴莹莹期待道。 张大傻子说了一通。 戴莹莹听完后，思忖道：“你说的第一个地方很像塞北大漠，只有那边才这么贫瘠，而且我也有听说过大漠深处有一个客栈，就是不太记得叫什么了。第二个地方我说不好，天底下的名山大川太多了，几乎每座名山都有庙宇或道观，不好说你是在哪里喝的酒。第三个地方我就一点头绪都没有了，听你的描述感觉有点像江南那边，但凌烟阁我没听过。” 张大傻子微笑道：“没关系，只要能确认塞北大漠就好了。” “你要去塞北大漠？”戴莹莹问道。 “嗯，待会就走。”张大傻子道。 “这么着急吗？”戴莹莹突然有点感伤。 “我想快点记起自己是谁。”张大傻子道。 戴莹莹点了点头，真可惜啊，自己还要去八磐村，要不然也想去塞北大漠走走看看。 戴莹莹转头望向张大傻子，眼神中很坚定，含情脉脉，再也看不到一丝羞怯，她约莫是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当张大傻子问她的时候，她又只是摇了摇头，然后自顾自笑了笑。 有些话起于心间，止于心间。 504 再到大漠 对于戴莹莹来说，张大傻子只是一个过客，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过客，但她自有她的一方天地，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要为了爱放弃一起，奔走天涯，她有伟大的梦想还需要去实现，所以她没有留张大傻子。 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走的时候，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伤感。 过客般的开始，过客般的结束，过客般的落幕，可总有一些人，原本只是生命的过客，后来却成了记忆的常客。 她不知道自己能记住她多久，至少在此时此刻，她觉得她能记住他永远。 微笑再微笑。 就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一个表情。 …… 天气再炎热，庆市桃花源别墅的某个住户门口总有人坐着、等着。 景色再变，人不变，书不变，心情大抵也不变。 难得是周末已经上小学三年级的张兮兮没有出去跟小伙伴们玩耍，而是陪在妈妈身边，就那么静静坐着，她觉得妈妈有些可怜，所以时常嘴碎念叨那个混蛋爸爸，不知道是被哪个狐猸子拐跑了，还是在外头死于非命了，总之没留什么口德。 对此，徐嘉骏往往只是一笑置之。 孩子还在念叨张憧憬，就证明她还记得他，她觉得他知道以后，会很开心。 徐嘉骏轻轻咳嗽了两声，连忙用手掩住口鼻。 “妈，你感冒了？”张兮兮关切道。 “没有，就是随便咳咳。”徐嘉骏放下手，微笑道。 随便咳咳？ 张兮兮那脑袋瓜子不禁沉思，却没多问什么。 只是没过一会儿，徐嘉骏就说要去趟洗手间，张兮兮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偷偷跟了过去，没曾想徐嘉骏真的只是洗洗手，她好奇又纳闷的偷看了一会儿，然后便捂住惊讶的口鼻，着急道：“妈，我出去玩了。” “嗯。”徐嘉骏背着身子点了点头。 张兮兮大步流星跑出桃花源别墅，然后迅速打车来到另外一个别墅区，叫锦绣年华。 那里住着一个喜欢戴墨镜的怪叔叔，他曾经自称是她爸爸的好朋友，去探望过她们母女，还留言说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地方尽管说，只要不是天塌下来的事，他都能办成。 起初张兮兮只以为是这位名字怪异叫玄真子的叔叔只是吹牛皮的，一笑置之，可是后来见到褚叔叔、楚叔叔、柳阿姨他们都对玄真子叔叔很是尊敬的样子，就发挥她的聪明才智拐弯抹角的打听出许多秘辛。 就比如褚三刀叔叔曾对她说过，玄真子是个算命的，算得很准。楚狂人叔叔也说过，玄真子还算半个医生，能炼制一些功效强大的药丸。 张兮兮听说完这些之后，便偷偷摸摸去试探过玄真子。 那天风和日丽，正是莺飞草长的早春时节，玄真子上午对她说，她会受到一个男孩子的表白。 当时张兮兮也没当一回事，后来在回去的路上就被一位混子同学给拦路表白，吓得她落荒而逃。 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啊，妈妈不允许的。 在那之后，张兮兮开始有点相信玄真子是那种掐指一算的高人了，后来便请他给爸爸张憧憬算一卦，玄真子算是算了，却只说是天机不可泄露，把张兮兮的胃口吊得那叫个不舒服。 之后就隔三差五去帮妈妈打听那个混蛋老爸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消息没打听着，反而因为长得太漂亮太可爱的缘故，被同校的几个小男生围追堵截示爱，张兮兮逃跑的路上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回家怕妈妈伤心，就就近去一回生二回熟的玄真子家清洗伤口。 没料到，玄真子只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不知道什么玩意的粉末，转瞬之间，那血淋淋的伤口便恢复如初，就跟没有受过伤似的。 那一次之后，张兮兮就对这位玄真子前辈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所以，现在一有事，她就来找玄真子叔叔了。 玄真子还秉承着一贯作风，总是能未卜先知知道什么人会在什么时候来做客，所以家门还是提前就开着，张兮兮已经是老熟人了，也没那么多淑女讲究，直接冲进去，挽着玄真子的胳膊道：“叔叔，我妈妈生病了，你快把你的灵丹妙药都给我拿出来。” 她的语气中有点霸道。 是一种熟人之间才会有的口气，比如跟那个总是往家里送钱的郑启东叔叔，她就不会这么说话。 所以，这是玄真子的荣幸。 玄真子没好气道：“兮丫头，你妈妈生病了找医生啊，找我有什么用。” 张兮兮嘟嘴道：“医生哪有你管用。” 玄真子无奈，只好说道：“我是要收钱的。” “收钱啊！”张兮兮撇了撇嘴，“可以，多少钱？” 说着，她掏了掏衣兜，一共不到十块钱的零花钱被她摆在大理石茶几上。 玄真子望着那桌面，忍俊不禁道：“就你这点钱，连给我塞牙缝都不够，我很贵的。” “贵？”张兮兮皱了皱眉头，上了小学三年级，她对数字已经有一些概念了，绝对不会像小时候那样放着一千块钱的月租不收，非收一块钱。 张兮兮笑嘻嘻道：“玄真子叔叔，你看咱俩都这么熟了，就当帮我个忙行不行？” “不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我的规矩，不能应为咱俩熟，就连规矩都不要了吧。”玄真子固执道。 张兮兮深深叹了口气，“那好吧，你说，是一千还是两千？” 玄真子正笑话她口中的“一千和两千”，张兮兮紧接着就补充了一句，“我马上就让郑启东叔叔送钱过来。” 玄真子就只剩下呵呵一笑。 张憧憬虽然死了，但憧憬公司依然在做大做强，这几年生意都已经做到海外去了，别说以前两千，一千万两千万对憧憬公司来说也就是一个长一点的数字而已。 而憧憬公司的名誉董事长郑启东其实就是张憧憬的财务。 钱对于张兮兮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所以跟这个有钱的小公主讨论钱多钱少的问题真的很小儿科，玄真子也只能苦笑，最后无奈道：“算了，算了，钱不钱的以后再说，你还是先说说你妈妈生什么病了吧！” 张兮兮连忙把刚才在家里洗手间里看见的说了一通。 玄真子听完后拂须一叹，然后望向窗外天空。 在别人眼中，天空只有蓝天白云，而在他的阴阳眼中，却有着密密麻麻的天机气线，隐隐约约，不可捉摸。 张兮兮顺着玄真子的高高视线瞅了几眼，天上烈日当头，刺眼无比，揉了揉眼睛，白眼道：“玄真子叔叔，你别光顾着看风景啊，你倒是说说我妈妈怎么了？” 玄真子接连叹了三口气，把张兮兮给吓坏了，着急问道：“我妈不会是得了什么绝症吧。” 玄真子摇摇头，终于开口，“倒也算不上。这样吧，我给你一粒丹药，回头你带回去给你妈服下，应该会有好转。” 张兮兮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玄真子很放心这个小屁孩一个人回家，因为在这个城市里，没有那一寸土地她是不安全的，但凡是有个混混恶棍在她身边，不管是不是冲她去的，总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消失，宁可错抓，也没有一次放过。 等张兮兮离开之后，玄真子负手来到阳台，再一次认真打量这片天空，这座玄机。 有一颗流星，由东至北。 玄真子拂了拂没有胡须的下巴，感慨道：“十年生死两茫茫！” ———— 京北的天气最近频繁不好，是不是就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与天气预报严重不服。 对此，那些成了落汤鸡的京北人就抱怨不断，就差没把家里电视剧摔了以儆效尤了。 而事实上，天气一事，真不是凡人能轻易左右的，左右它的，往往是神仙，是大神仙。 京北曹家的年轻奶奶曹倾城终于还是知道了外孙张憧憬亲赴妖族之地一事，张憧憬的死讯也终于纸包不住火。 就为这事，曹倾城最近这半个多月以来，接二连三的去郊区的疯人院找茬，伯阳老大可以放心大胆对每一位平辈出手，但曹倾城是个例外，因为这个女子是他年轻时喜欢过的女子，即便她已经嫁为人妇，连孙女外孙都长大成人了，他依然余情未了。 跟她打架，他怕她摔了磕了碰了，所以只能认打，不敢还手。 一位年轻探员轻轻敲了敲橘长办公室的门。 “何事？”正在闭目养神的伯阳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委实是这些年忙里忙外没什么休息的功夫，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 “曹仙子来了。”年轻探员回答道。 “她怎么又来了。”伯阳皱眉道。 隔着门的年轻探员似乎能想象到伯阳老大此时此刻是什么神情，忍俊不禁道：“曹仙子说要找你报仇。” 屋内传来一道无奈的回应声，“知道了。” 伯阳叹了口气，揉了揉上次挨了一拳还未平复的胸口气机，再次起身去见老情人。 以往她总是犹抱琵琶半遮面，没事绝不会来找伯阳，现在隔三差五就来找一次，伯阳反倒有点受宠若惊了。 和往常一样，几百年前的倾城仙子已经飘飘然立于疯人院空地上，亮出了一柄雪亮宝剑。 伯阳缓缓来到空地上，曹倾城抬起剑。 伯阳轻轻敲了敲剑尖，无奈道：“两军交战还有个喘息的叫战的机会，能别这么急不？” 曹倾城语气生硬，“你让我外孙去阎王殿报到的时候怎么没问他愿不愿意去？” 伯阳道：“我问了啊，他自己愿意去的。” 曹倾城冷笑道：“是吗？你堂堂一个天下修士之首，还撒这种谎，有必要吗？我已经打听过了，赶赴妖族劝和之事，是你强迫他去的。” 伯阳无辜道：“我哪有，分明是凌霄天师给我建议的，你怎么不找他算账？” 曹倾城冷哼道：“就是那个老家伙告诉我的，人家识时务，你不识时务，我不找你算账，找谁算账？” 伯阳嘀咕道：“好你个凌霄天师，居然出卖我。” 曹倾城冷声道：“虽然我也恨那个老家伙，但是毕竟这事是你决定的，罪魁祸首就是你，给我外孙陪葬去吧。” 一剑刺来。 伯阳脸色一片，“曹倾城，你还真想杀我？” 曹倾城回应道：“杀人者，人恒杀之。” 这位曹家年轻奶奶又一次不负众望在神仙管理局撒了一次大娇，然后灰头土脸的、无奈的、失落的，离开了。 只是被划破一点衣皮的伯阳直接传令让凌霄天师到办公室来，看样子火气不小，应该是对他出卖他的事，很有意见。 凌霄天师到了之后，问道：“老大，你这么着急找我来，是有什么大事吗？” 伯阳没好气道：“是大事，很大的事。” 凌霄天师追问道：“什么大事？妖族犯境了还是魔族犯境了？或者是……那个地方？” 伯阳沉声道：“什么也不是，是你犯境了。” 凌霄天师不解，“我犯什么境了？” 伯阳声音略大，“你犯了我的边境。我问你，曹倾城是不是找过你，你是不是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了？” 凌霄天师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伯阳急眼道：“怎么了！你还敢问我怎么了，刚才曹倾城又上门来找我算账了。” 凌霄天师话如连珠炮，如实道：“就这事啊，我知道啊，当时推荐张憧憬去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的，是你说这样好的，还能趁此机会正大光明的和倾城仙子见面，还说……” “还说，还说个屁。”伯阳赶忙打断，轻轻嘘了一声，道：“算了！算了！这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找苦吃。” 凌霄天师笑着嘀咕道：“黄昏恋也是很美好的。” 伯阳破天荒爆了句粗口，“黄昏你大爷。” 凌霄天师赶紧离开战场。 伯阳自嘲一笑。 有的人，几百岁了，还只想个顽皮的孩子。 有时候明知道那件事的结果不好，可还是愿意去做，因为那件事可以引起在乎他的人关注自己。 虽然过程很残酷，但是结局还不算太不美好。 至少，比起前些年，一百年也不见一次，作何半个月几乎每天都有见一面的机会，哪怕是每次见面都要打一架，也很美好。 …… 江山锦绣。 曹嫣红看到奶奶又一次失魂落魄的回家，就知道结果了，冷不丁的打招呼道：“奶奶，又打输了？” 曹倾城虽然年轻，但走路的姿态已经开始有些佝偻了，而且两鬓的斑白越来越多，真的有些老了。 这位老人美女没好气笑了笑，“什么叫又输了，你就不能盼着点我好？” 曹嫣红撇了撇嘴，“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打，能盼什么？” 她还有半句没说出口，‘顶多就是盼着你们谈一场不瞻前顾后的黄昏恋？’。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奶奶也是不会光明正大的和伯阳前辈谈恋爱的，因为老奶奶很矜持，很在意名节，就由得他们没事就打一架吧，也算有点寄托。 反正“闭月哥哥”是打不回来的。 曹倾城扶剑坐在曹嫣红的身边，周围是曹青瓷小时候种的花草树木，在曹家灵气的滋养下，都散发着勃勃生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幻化人形。 一簇簇略有通灵的花草纷纷拥向曹倾城，似乎在是求关爱。 曹倾城没那个心思，就给摆弄在一边了。 曹倾城嘀咕道：“嫣红，你说你姑姑怎么一点动静没有啊！” 曹嫣红也纳闷道：“按理说儿子死了，当妈的都应该很生气才对，尤其是姑姑那远近闻名的暴脾气，早就该杀到京北来了才对，怎么这次一点动静都没。难不成是姑姑还不知道‘闭月哥哥’没了？” 曹倾城道：“应该不会，他们母子连心，就算没有任何人告诉她，她要知道，也没什么人能让她不知道。” 曹嫣红道：“那就是姑姑打算彻底放养‘闭月哥哥’，或者，他不是真的死了。” 曹倾城疑惑道：“可是伯阳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曹嫣红提议道：“我联系一下姑姑，问问她情况？” 曹倾城摆了摆头，“还是算了，眼瞅着关系有所缓和，这一联系，估计她又要觉得我插手她的事，跟我闹别扭了。” 曹嫣红无奈一笑，“那要不，你再去跟伯阳前辈打一架？” 曹倾城恨恨给了她一拐子，“打你个大头鬼。” 然后她仗剑起身，孤零零地走进屋里。 老了，打不动了，折腾折腾就算是对他最好的回应了。 人呐，还是年轻点好，年轻人的肩头才有资格挑起清风明月、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 而老年人，就只有赏赏自己这朵昨日黄花，追忆往昔。 …… 塞北大漠还是塞北大漠。 黄沙黄客栈还是黄沙黄客栈。 张大傻子独自站在店外的枯树墩前发呆，故地重游让他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有一名长相黝黑的年轻人蹲在枯树墩边上打盹儿。 嘴角流着口水，笑得意味深长，第一次对他的心里评价是，他在惦念着哪位曾经途径旅店的美眉。 张大傻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激起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画面，自嘲一笑，旁边那一眼泉井依然散发清冽水气，在能让人嗓子发烧的大漠里，有这样一口井，比起晚上搂着俏姑娘睡觉还要来得眼馋艳羡。 这点没变，张憧憬还是这么觉得的。 也没跟老板打个招呼，他就抡起水井旁边的桶，打起来了水，然后喝水。 兴许是因为郝聪明不在的缘故，老板娘陆枝花一个人做生意忙不过来，到现在都没人发现张大傻子偷喝了水。 不但偷喝，喝完了之后，张大傻子还正大光明的朝着黄沙黄客栈走近。 有些许吵吵嚷嚷的声音传入耳朵。 大漠客栈里还有这般热闹，饶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张大傻子也有些惊讶，便推门而入。 几道目光顿时注视过来。 这一幕，给张大傻子很熟悉的感觉。 在场的人中，有一位胸毛横生，喝酒吃肉时比女子胸脯还要壮观的胸肌一抖一颤的胖汉子，有骨瘦如柴的，有徐娘半老的老板娘陆枝花。 看装束，这些热热闹闹喝酒吃肉的都是南来北往的商客。 事实上，他们和张大傻子，不，应该说是和张憧憬都有过匆匆一面之缘。 约莫是五年前，张憧憬一行人来塞北大漠的时候，就遇见过他们，专门给黄沙黄客栈送物资的送货人。 和五年前不同的是，那会儿这些个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女人的汉子对老板娘陆枝花那叫一个眼馋，人家端个茶，送个饭什么的，都要趁机在她身上揩一把油。 而今天，却只是吃饭聊天，单纯的吃饭聊天，绝对没有任何不和谐的眼神或手势。 即便是有一个不小心瞥见一道风景，那也肯定是老板娘衣服太老太大，撑不住场面了。 而造成今日和和气气吃饭喝酒聊天的正是当年的张憧憬，他成功的用风水不好忽悠了那群送货人没敢再对天煞孤星老板娘动手起一点点歪心思，后来他们也确实请了大师给祖宅看风水，也不知那位大师师承何处，居然对上了张憧憬的暗号，说他们家风水确实不好，还说和天煞孤星成为朋友有助于阴阳调和。 这不，后来他们就和陆枝花真的成了好朋友。 也不知是该说张憧憬真的神机妙算了呢，还是该说那位江湖骗子道行不浅。 “张……张……” 陆枝花惊讶地看着这位突然进门的年轻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张大傻子收回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思绪，脑子又一片空白，瞅了这位美艳的老板娘一眼，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她是谁。 张大傻子自顾自坐下，然后把小狐狸放在大腿上，喊道：“谁是老板？” 陆枝花愣了一下。 这家伙卖的什么官子？ 且看看他想耍什么花样。 陆枝花顺着他的话，装作不认识，道：“我就是，客官来点你什么？” 张大傻子现在兜里有点钱，都是从东山市离开的时候，戴莹莹塞给他的，所以十分阔绰，说道：“上两盘好吃的菜，两份饭，要是再有一壶酒，就更好了。” 505 安老板 老板娘陆枝花很快就去厨房备好了酒水饭菜，再见到张憧憬，她心里也很开心，她这辈子朋友不多，亏欠的朋友更少，当年要不是张憧憬出手相助，郝聪明估计也过不上幸福生活。 在这一点上，陆枝花是打心眼里感激张憧憬，不过，她显然误会了一件事。 今时今日的张憧憬，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张憧憬了，因为他叫张大傻子，一个不知道自己身世的人。 陆枝花见他孤身一人来到大漠，却叫了两份饭，还以为他是要跟自己叙旧，所以添置碗筷的时候，也是两副，一副是给张憧憬的，一副是给她自己的。 陆枝花摆放好碗筷，然后坐下，拎起老酒坛给张憧憬倒酒。 张大傻子木愣愣盯着她，“你干嘛？” 陆枝花丢了他个明白眼神，没好气道：“叙旧啊！” 张大傻子冷冰冰道：“谁要跟你叙旧。” 陆枝花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孤身一人，叫两份饭菜，意思不是让我陪你吃吗？” 张大傻子不知从哪儿学会了翻白眼，“你想多了，我是给我的宠物叫的。” 说着，张大傻子把小狐狸放到了桌子上。 陆枝花那叫一个尴尬，笑了笑，起身道：“那……好吧。” 张大傻子不在搭理这位热情得有些过分的老板娘，吃完饭后，便要了一间房，然后带着小狐狸休息去了。 连日在大漠行走，他倒是不怎么累，但小狐狸明显很疲倦。 他心疼得不行。 这不，大白天的，就搂着小狐狸在床上打起了盹儿。 往常喜欢瞄上几眼老板娘婀娜身段的送货客商吃完午饭后便告辞离去，黄沙黄客栈里又冷清下来。 老板娘陆枝花坐在凳子上，仰头望着楼上客房，一脸纳闷。 这个张憧憬，怎么好像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是装的？ 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太奇怪了。 她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琢磨。 日暮西垂。 陆枝花本来已经备好了俩人一狐的饭菜，只不过等了很久，张憧憬也没有下楼吃饭的意思，陆枝花心想他可能是一路走来累着了，就没管他，自己吃了饭，收拾碗筷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老板。” 大概是因为太突兀的原因，全神贯注洗碗的陆枝花吓了一个激灵，峰峦叠嶂，起起伏伏，扭头看见是张憧憬那家伙之后才松了口气，“是你啊，怎么走路不带声，吓我一跳。”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张大傻子歉意道。 “算了。”陆枝花点了点头，“对了，你叫我干嘛？” “我想跟你寥寥。”张大傻子。 聊聊？ 这家伙终于装不下去了吗？ “这儿聊，还是屋里聊，或者像那天一样屋顶坐着聊？”陆枝花问道。 “屋外聊吧，你先忙你的，我在外面等你。”张大傻子看起来很随和，没有前些年锋芒毕露的感觉，看来是成长了不少。 说完之后，张大傻子便出了厨房，陆枝花迅速洗碗。 张大傻子坐在井口那棵枯树墩上。 塞北大漠的夜晚和东山市那边很不一样。 那边常常是星河灿烂，而大漠的星星确实零零散散给人一种很辽阔的感觉，有晚风徐徐，说来惬意，其实一旦大了点就觉得是鬼哭狼嚎。 所以这边的小孩子入夜之后几乎都不敢出门。 略作等待。 陆枝花拎着两坛大漠烈酒出来，自顾自坐在张大傻子旁边，举过酒坛，问道：“要不要？” 张大傻子瞅了瞅酒坛，有酒香四溢，沁人心脾。 “也好。”张憧憬没有拒绝，因为喝酒的时候，他的记忆里会有很多零碎片段。 果不其然，还没说话，喝了一口酒之后，张大傻子的脑海里就开始浮现出老板娘曾经的形象。 那时候，她看起来比现在好像要年轻一点。 见张大傻子愣愣出神，陆枝花说道：“不是约我聊聊吗？怎么不说话？” 张大傻子这才收回心神，尴尬道：“突然走神了。是这样的，我看你很面熟，我想问你，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陆枝花皱眉打量，从他不解的神情来看，似乎不像是说假话，反而还一副求真的样子。 是因为时间久了，他记不得自己这个路人？ 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陆枝花一脸不解，“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张大傻子实话实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就是觉得你很面熟，似曾相识，这个客栈我好像也来过，但我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来的，也想不起你叫什么名字。” 陆枝花惊疑道：“你是忘了，还是失忆了？” 张大傻子摇头道：“不确定。我记得一些事。” “比如？” “我姓张。” “然后呢？” “记不得了。” “……” 陆枝花有点无奈，也有点惊喜，他几乎什么都记不得了，却记得这里，记得自己，她感到很开心。 陆枝花说道：“所以你是来这里找回记忆的？” 张大傻子点了点头，“你能告诉我吗？” 陆枝花微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看来她真的认识过去的自己，张大傻子很激动，问道：“我想知道我是谁？从哪里来？做什么的？是好人还是坏人？我是什么时候来的这里？后来又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面对张大傻子的夺命追问，陆枝花也只能苦笑摇头，“我这么说吧，其实我们认识虽然很久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不多，所以我能告诉你的也不多，你不要失望。” 张大傻子摇摇头，期待道：“不会。” 陆枝花思忖道：“你叫张憧憬，弓长张，憧憬未来的憧憬，当年你是这么告诉我的。从哪里来，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我们塞北大漠，做什么的，我也不确定，但是你很能打，可能是混江湖的，也可能是什么豪门阔少。人嘛，挺仗义的，有点大侠风范，我要是再年轻几年都恨不得嫁给你。” 说到这里，陆枝花咯咯直笑，但是看到张憧憬一脸求知欲，没有一点玩笑心情后，就收敛笑意，继续说道：“来我这里的时间，大概是五六年前的样子，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你们那时候在找一个叫落日山的地方，后来你们回来过，约莫是找着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张憧憬，我叫张憧憬。”张大傻子默默念着，开心得像一个小叫花子突然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看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张憧憬，老板娘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当年的张憧憬，那叫一个狡猾。 截然不同的张憧憬让老板娘不自觉回想起往昔，要是那个时候，张憧憬也是现在这副看起来天真憨厚，实际上也天真憨厚的人，估计就要被她和郝聪明坑光了身上所有钱财。 老板娘自顾自笑了起来。 兴奋过头的张憧憬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我们？除了我之外，还有别人？” 陆枝花收起笑意，点头道：“当年跟你一起同行的还有两位年轻美女，一个叫沐萧萧，一个叫阿罗，应该都是喜欢你的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大老远陪你来大漠，对了，她们这次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该不会是闹别扭了吧。” 调侃的话刚说出口，陆枝花就拍了拍自己脑瓜子，汗颜道：“瞧我，差点忘了你不记得了。”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嘴里轻轻默念这两个名字。 “阿罗……” “沐萧萧……” 张憧憬突然头疼欲裂，赶忙喝了两口酒，这才有所舒缓，然后脑海里便自然而然浮现出两张模糊脸庞。 显然都是极美的。 但越想看得真切的时候，头疼的就越厉害。 到最后，便是喝酒也不中用了。 “想不起就别想了，来日方长，以后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陆枝花见张憧憬很痛苦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张憧憬也很不想想，但是直到那两个名字后，就会情不自禁的想。 奇怪的是，那两张模糊的脸庞，和他记忆中的另外一张模糊脸庞肯定不是同一个人。 是老板娘撒了谎？ 还是自己记忆出现了偏差？ 张憧憬渐渐开始学着安抚那颗混乱的心。 陆枝花柔声说道：“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温文儒雅，憨厚老实，还很可爱，一样招女孩子喜欢的。” 她叹息了一声，“只是可惜了那两个漂亮姑娘，要是能娶一个回家当媳妇儿都肯定是幸福的，而你却记不得了。” 张憧憬一笑置之，实在是记不起有人喜欢自己，别人的话，只能当做参考，不能当真。 张憧憬对陆枝花还是有些戒心，不跟她掏心掏肺地说话，挑想知道的询问，“你说的落日山在什么地方？” “故地重游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兴许真能让你记起来。”陆枝花回想道：“落日山在六十四年前就已经消失在大漠中了，我是不知道具体位置的，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什么人？”张憧憬追问道。 “漠上绿，安妙龄。”陆枝花笑道。 漠上绿，安妙龄？ 这六个字又一次在张憧憬的脑海里掀起万丈狂澜，隐约记得，却不真切。 陆枝花不让他多想，主动解释道：“漠上绿是平窑的一处茶楼，靠贩卖大漠中各路消息为生，在我们塞北很有名望。而安妙龄正是漠上绿的老板，当年你帮过她，就是从她那里知道落日山方向的。对了，还有一个人，我差点忘了。楚瀚，你还有印象吗？” 楚瀚？ 张憧憬头疼加头疼。 这个名字很熟悉，在记忆里约莫有点五大三粗的样子，更记得另外一个名字，楚狂人。 可是无论是谁，多么熟悉的名字，在此时此刻的张憧憬的记忆里，都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女，想看看不真，想抱抱不到。 陆枝花继续说道：“你们好像是之前约定好要一起去落日山的。” 张憧憬想不起，直接问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陆枝花笑着摇头，“这我可不清楚，毕竟我们总共也就见过两面。” 张憧憬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 然后他起身。 陆枝花问道：“你去哪儿？” 张憧憬回答道：“平窑。” “你知道在哪儿吗？”陆枝花问道。 “不知道。”张憧憬尴尬摇头。 “……”陆枝花无奈指着一个方向，“我可以带你去。” “不用了。”张憧憬拒绝道。 然后轻轻嘘了一声，小狐狸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蹿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就要走？”陆枝花问道。 一声轻轻的“嗯”声传来，当陆枝花还想劝他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家伙已经不见的踪影。 “张小哥。张小哥……” 陆枝花大声唤了几声，没有得到回应，有点小小的失落。 张小哥，好多年没这么叫过人了。 陆枝花自嘲一笑，拎起酒坛子，饮了几口。 不再去想张小哥事情了，因为想也没用，人家既能打，又能跑，根本不需要她担心。 她能做的就是在遥远处遥遥举起酒，祝愿他一路顺风。 …… 平窑是中原城市通往塞北城市的必经之路，所以虽然只是一个村落，但却一点也不小，还很热闹。 清晨里。 街上已经人来人往，漠上绿没有喝早茶的习惯，所以开门比较迟，茶楼小厮还是那个叫小龙的年轻人，只不过如今已经不算年轻了，反倒是整理了一番的张憧憬看起来比他约莫还年轻些。 茶楼小厮打开门，看见门口蹲着一个陌生人，有些好奇，拍了拍他的肩膀，“喂，你是来喝茶的吗？” 陌生人张憧憬睁开朦胧睡眼，瞅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别在我们家门口蹲着行不行，影响我们做生意。”说着，茶楼小厮小龙打量了他一眼，看他可怜兮兮的，有些于心不忍，道：“你要是饿了的话，我可以给你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还不等张憧憬说话，他就已经进了屋。 显然，他没认出眼前这个人曾经也是漠上绿的客人，而且是女老板特别牵挂的一个人。 当然，也不怪他，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见过的人太多了，除非是什么经常来往的熟客，大多数只来过一两次的客人，都记不大住，也是正常的。 小龙进屋拿了馒头包子，出来的时候，恰好被女老板撞见，丢了他一个眼神，“小龙，你又偷东西吃。” “不是的，安姐。”小龙连忙解释，“我是给门口乞丐拿的。” “乞丐？”安妙龄微微蹙眉，平窑倒是有过不少落魄人，甚至有人拿身家性命跟她买一个消息，但却还从来没见过一个乞丐，她有些好奇，冲小龙招了招手。 小龙迷茫地走了过来。 安妙龄从他手里拿过馒头和包子，打发道：“你先去备煮茶水，我去见见这个新鲜的乞丐。” “安姐，他挺脏的，还是我来吧。”小龙不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老板沾染凡尘。 “你说什么？”安妙龄声音有些冷，瞪了他一眼。 小龙连忙捂住嘴巴，安妙龄已经不止一次提醒过他，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也要对他表示足够的尊重，这是漠上绿的待客之道，因为你永远不清楚，他会不会在某一天成为你的座上宾。 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也就不敢多待，小龙溜了。 安妙龄不去跟他计较，拿着包子和馒头走到门口，看见那个衣衫褴褛却抱着一只可爱小狐狸的小乞丐，眉头紧蹙。 这个侧影，怎么这么熟悉。 “给你，要是不够的话，就跟我说。”安妙龄蹲下身子，递过手里的吃食。 张憧憬转过头，看了她一眼。 头疼。 巨疼。 张憧憬开始抱着头挣扎。 这一幕，给安妙龄吓坏了。 她到没有想他是不是碰瓷的，只是觉得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一脸担忧地帮他抚摸着后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渐渐地，渐渐地，张憧憬真的被安抚下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我给你请医生？”安妙龄柔声问道。 张憧憬转过头，问道：“抱歉，吓着你了，我是来找安妙龄的，请问她在吗？” 没有回应。 一直没有回应。 因为安妙龄看清这张脸之后，惊呆了。 是他，真的是他。 她激动的眼眶里的水直打转，水灵灵的，像两颗透明珠子。 当年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如今已经彻底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 二十一二的年纪，在外头正是女大学生毕业的青春年华。 她的眼神里，没有社会里的那些复杂，只有单纯。 这是她的本性，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单纯，要不然她也不可能从老掌柜里接过漠上绿这么大一份家业，一个姑娘家家真的就那么撑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张憧憬看着热泪盈眶的姑娘，心里有些不落忍，忍不住想要关心。 安妙龄却又突然笑了，然后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只言片语，一想起拥抱住了张憧憬。 温香软玉，张憧憬没有一丝邪恶念头，就觉得她像是一股清流，可以让自己也变得很干净。 张憧憬情不自禁笑了，然后也轻轻抱住他，就像她刚才帮自己一样，也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渐渐地，她开始啼哭，声音很细很软，“憧憬哥哥，你回来了。” 这一瞬间，就让张憧憬感受到了一种家的感觉。 妹妹盼着哥哥回家。 当年就是那一声“憧憬哥哥”柔进了张憧憬的骨子里，现在差点酥化。 “不哭。”张憧憬轻轻道。 “嗯。”她把头埋在他的肩膀，点头。 那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团。 “安姐，茶水备多少？” 小龙边问边走了出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他还以为是乞丐见到安老板人长得漂亮，起了歹心，趁机占便宜，连忙就抄起扫把，一边嚷嚷着“吟贼”，一边打了过去。 结果人没打招，自己就先摔了一个狗吃屎，恰好爬在张憧憬和安妙龄的一旁，抬起头来时，灰头土脸。 真不是张憧憬使了绊子，而是他太心急了，被门槛带着摔了。 “你干嘛？”梨花带雨的安妙龄爬在张憧憬后背上，望着奇怪的小龙。 “安姐，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着，小龙矫健地蹭了起来，立马就要对张憧憬出手。 “住手。”安妙龄连忙道。 老板的话，他不敢不听，当然了，更担心是老板受到了威胁，自己要是出手的话，可能老板会受到伤害，所以小龙真的住了手。 安妙龄从张憧憬的怀里挣扎出来，笑了笑，横袖擦了擦眼泪，转头望向小龙，没好气道：“小龙，他是我的憧憬哥哥啊，你忘了吗？” “憧憬哥哥？”小龙嘀嘀咕咕打量着这个乞丐，别说，还真有些眼熟，只是，他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 小龙纳闷道：“安姐，你说他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张憧憬？” 安妙龄顿时脸红心跳，白了小龙一眼。 小龙压根不知。 安妙龄很无奈，不敢直视张憧憬了，就扶着张憧憬站了起来，高兴点头，算是默认了，心心念念的憧憬哥哥。 小龙还在打量着张憧憬，质疑道：“安姐，你说的那个张憧憬我记得，好像当年他都二十好几了吧，这都过去五六年了，他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 安妙龄坚定道：“不会的。” 她认错谁，也不会认错，她在心里默默认下的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漠上绿的老掌柜走后，只有十六七岁的安妙龄撑起了这桩生意，那一次拓跋小少爷上门来找麻烦，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下去了，幸亏他站了出来，后来他也不要什么回报，只要她叫他一声憧憬哥哥。 她犹豫了很久，可终究还是喊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一直记挂起这个施恩不图报的好哥哥了。 这些年，有过许多塞北大漠的公子哥追求于她，有的是为了漠上绿的生意，有的是为了美貌，兴许也有的是真的喜欢她，但是她都一笑拒之，她说了，哥哥不回来，她不嫁人。 除了小龙，谁也不知道，她口中的哥哥是谁，还会不会回来。 大多数人都以为这只是她拒绝的说辞而已。 安老板根本没有打算嫁人，至少目前还没有心思。 安妙龄对小龙瞪眼道：“小龙，你愣着干嘛，我哥哥回来了，你赶紧煮茶去。” 小龙哦了一声，扔了扫把。 506 大风起兮 张憧憬被安妙龄挽着胳膊进了屋，没有多余的话语，只觉得十分亲切。 粗鲁的吃光了馒头包子之后，张憧憬准备问些问题，双手撑着脑袋看哥哥吃相的安妙龄连忙喊道：“小龙，茶好了没。” “马上就好。”小龙的吆喝声传来。 没一会儿，小龙便端着茶壶茶杯走了过来。 安妙龄打发他他去看门之后，自己给张憧憬斟茶，然后递过去，“憧憬哥哥，喝茶！” 张憧憬抿嘴笑了笑，喝完茶，放下茶杯的时候，安妙龄微笑道：“哥哥，有什么问题，快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憧憬愣神看了她一眼，她笑道：“哥哥，来我这里的人都是买消息的，你也不例外，不必惊讶。” 张憧憬淡淡一笑，直截了当道：“我失忆了，这次来找你，主要是想从你这里知道我的过去。” 失忆了？ 安妙龄心中惊讶，“怎么会失忆？” 张憧憬摇了摇头，苦笑道：“我要是知道，也不用来麻烦你了。” 安妙龄叹息道：“哥哥，要是其它的事情，我可能能帮你，但是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莫非咱俩不熟？”张憧憬疑惑看着她，可是看着不像是不熟的样子啊。 安妙龄轻声说道：“我与哥哥只见过一次，但是一见如故，关于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不多，你上次来找我主要是想知道落日山的消息，除此之外我并不知道你其它的事情，所以你要跟我打听过去，我是真的不知道。” 张憧憬心中有点小小的失望。 安妙龄道：“哥哥，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永远是我哥哥，你不会因为失忆，就会认我了吧。”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似乎真的怕他翻脸不认人。 张憧憬微笑道：“怎么会，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觉得你很亲切，你叫我哥，那我就是你哥。” 安妙龄开心笑得灿烂。 张憧憬看着如此天真烂漫的笑容，也觉得无比舒心，心里有点奇怪心里，大概是在想这么漂亮的女子，当年怎么就认了妹妹，没有好好追求一番？ 想到这里，张憧憬又暗自摇头，怀中小狐狸已经掏出小拳拳了。 张憧憬一边安抚着不知为何有点心情不好的小狐狸，一边问道：“妹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安妙龄说道：“憧憬哥哥，你以前不这么叫我的，不用刻意叫我妹妹，反而显得生疏。” 张憧憬好奇道：“那我以前怎么叫你的？” 安妙龄淡淡笑道：“小安。” 张憧憬点了点头，“小安。” 安妙龄轻轻嗯了一声，这才回答道：“哥哥认我的时候是六年前，那时候我十六岁，你应该二十几。” 说到这里，她瞥了一眼张憧憬，心中也是奇怪，几年过去了，自己都长大了，哥哥居然还跟当年一样年轻，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别说是她，就连张憧憬自己都很奇怪，六年前二十几，六年后，自己似乎还是只有二十几。 这是长生不老了？还是时间停滞了？ 这些想不通，但张憧憬突然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怪不得那时候认安妙龄当妹妹，想必是因为她年纪很小吧！ “现在后悔了吧？”——小狐狸默默道。 张憧憬伸手抚摸着小狐狸的脑袋，正声说道：“小安，你能不能告诉我落日山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 安妙龄点头道：“可以啊，不过，落日山在我们塞北大漠依然很神秘，我也只知道它在大漠中心，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大漠中心。 张憧憬突然站起身，安妙龄道：“哥哥，你该不会现在就要去吧。” “我会回来看你的。”张憧憬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己，所以这么说。 安妙龄摇了摇头，有些脸红道：“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张憧憬问。 “最近天气不是太好，明后天可能有大型沙尘暴，你这个时候去会很危险，不如等沙尘暴过了之后再去。”安妙龄解释道。 “沙尘暴啊，那是挺危险的。”张憧憬有点无奈。 “哥哥都好久没来我这儿了，不如就在我这里住两天，等沙尘暴过了之后再去找落日山，好不好？”安妙龄期待地望着他。 张憧憬犹豫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这把安妙龄高兴得好似整个夏天的笑脸都在今天笑了个精光。 “笑什么？”张憧憬笑望着她。 她抿着嘴，摇了摇头，只是笑，开心地笑。 门口站岗迎客的小龙总是时不时偷偷瞄一眼安老板和张憧憬，心中很是感慨，安老板什么时候能看见自己也那么开心啊。 安妙龄打量了张憧憬一眼，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不是我嫌弃你，你现在实在是太邋遢，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邋遢吗？”张憧憬看了看自己。 “很邋遢。”——小狐狸。 “嗯。”安妙龄认真点头，然后笑道：“刚才我抱着你的时候都闻到你满身的汗臭味了。” 可真是难为死她了，那么臭，还抱得那么紧，那么久。 张憧憬尴尬不已，只好去浴室洗了个澡，安妙龄抱着一身男性一副，来到浴室外，“哥哥，换洗的衣服我给你放在门口了。” 浴室内传来嗯的一声。 安妙龄放下衣服后，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敲了敲浴室门，说道：“哥哥，你需不需要我帮你搓背？” 搓背！？ 屋内水流声不止，某个正在搓背的男人神情尴尬，连忙道：“不用了。” “哦。”安妙龄脸红离去。 其实，搓背也没什么的。 反正，你是我哥哥，而我…… 她小跑来到会客茶楼，小龙迎了过来，“安姐，你怎么脸这么红？” “红吗？”安妙龄轻轻拍了拍脸蛋，摇头道：“不红。” “明明就很红。”小龙道。 “嗯？”安妙龄瞪着他。 他只好妥协，“不红。” 安妙龄扑哧一笑，正声道：“沙尘暴就要来了，平窑最近肯定会有很多歇脚的客人，做事严谨一些，不要给人挑出刺来。” 小龙拍着胸脯道：“安姐，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再说了，咱们漠上绿在大漠可是地头蛇，就算真的不小心得罪了人，又能怎么着？” 安妙龄冷冷看着他，他拍了拍自己嘴巴，无奈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安姐什么都好，就是一谈起生意就很小心，跟平日里的她判若两人。 小龙常常在想，要是安姐不是漠上绿的老板，或者说老掌柜没有去世，那她一定是天底下最令人开心，最令人喜欢的姑娘了。 可是即便如此，他小龙心里也还是喜欢得不要不要的，全天下的女子加起来，都不如安姐的一个举手投足。 “愣着干嘛，小心我扣你工资。”安妙龄道。 小龙吐了吐舌头，连忙转身去门口站岗迎客，又回过头来，“安姐，刚才那人真的是你的憧憬哥哥，没认错？” 安妙龄没好气道：“我就是认错了你，也不会认错他。” 小龙伤心呐，叹了口气，委屈的蹲在门口。 在塞北大漠爆发沙尘暴是一件屡见不鲜的小事，久而久之，当地人都能根据天气变化，判断是大概什么时候会有沙尘暴，一些南北客商旅人也多多少少学到些皮毛。 此时沙漠中便有一支阔绰到有八只骆驼，却只有四个人的小旅队在加紧步伐。 一行人两男两女，都是年轻人，没有穿金戴银，但是无论是从气质还是从有四只骆驼帮他们载行囊的阵仗来看，这四人的来历都不简单，只能用非富即贵来形容。 而这样一群有着显赫身份的年轻人却来到鸟不拉屎的大漠，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就是城里头那些不愁吃穿，不用工作，只为了兴趣活着的少爷或小姐。 这类人往常都有特俗癖好，比如有的喜欢赛车，有的喜欢泡吧，有的喜欢上网打游戏。 他们却稍微有点与众不同的，喜欢冒险。 因为冒险，所以成群结队，因为冒险，所以可以在各种危险中依然恋爱。 这种人自以为很有风度，很有理想，很与众不同，其实就是吃跑了撑的，不用操心柴米油盐，大把的时间都拿来寻求刺激了。 “看天气，可能会有沙尘暴，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争取在天黑前赶到平窑。”卓子朗望了望有些阴霾的天空，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对沙尘暴一点也不畏惧，甚至还很期待。 “子朗，你说在沙尘暴的时候，我们依偎在一起会不会更有感觉？”卢凤的笑容很有风情，用花枝乱颤来形容最不为过。 “当然。不过，前提是我们得有一个落脚安身的地方。”卓子朗欣赏着她的风情。 也正是因为他懂她的风情，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情侣。 他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冒险，野兽出没的深山老林里，大浪翻天的海上，凡是别人觉得危险的地方，的时候，他们就会很有激情。 他们都有个特殊癖好，就是喜欢在那种紧张刺激的时候，寻求一点男女之事上的快乐。 另一对情侣简中节和周婷婷恰好也有点这种癖好，所以他们是死党，一起在各种危险中，寻找属于他们的快乐。 这次来塞北大漠，就是冲着沙尘暴来的。 要不是因为这两天恰好来了大姨妈，估计他们就要在沙漠中安营扎寨，坐等沙尘暴的来临，然后寻求欢愉。 说白了，这是一群不能以正常人思维揣度的疯子。 卢凤伸手抚摸着风中夹杂着的些许砂砾，一般的女孩早就恨不得早点走出这种地方，而她却十分享受的样子，奇怪的是，这样不拘一格的她，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脸蛋一如往常的好看，是当之无愧的美女。 卢凤望向同行的唯一一位女同伴周婷婷，“婷婷，你那个还有多久完？我感觉沙尘暴应该就在今晚，最迟明天了。” 面对这种女性忌讳的问题，周婷婷没有丝毫羞涩，直白回应道：“那哪儿说得准啊，其实我也挺急的。” 说着，两位接受过西方教育思想开放的女性都笑容玩味，看着两位可怜巴巴的男士。 卓子朗和简中节都哭笑不得。 这么好的天气，居然女朋友来了亲戚，可真够凄惨的！ 日暮时分。 漠上绿客栈愈发热闹，有打探大消息的，有打探小消息的，小龙和安妙龄都忙得不亦乐乎，张憧憬只好充当起打杂人等，给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端茶递水，除了少了些谦卑的服务姿态之外，丑儿吧唧的张憧憬还是很符合员工形象的。 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八只骆驼总算是赶到了平窑。 风风光光的进了村子，顿时便迎来不少目光，衣着开放的周婷婷和卢凤在这些常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大漠人眼中看来无疑是一种很美的异类，所以又不少雄性目光都落在她们的身上。 要是换作江南那边的典雅女子估计就要面红耳赤了，但卢凤和周婷婷既然能对大姨妈高谈阔论，便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不但不反感，反而还得意，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她们的思想而言，身材面貌能吸引多少异性目光，便是证明她们做女人成功不成功的标准。 而此刻，面对那些灼热的目光，她们显然是成功的。 成功的勾起了男人的兴趣，有人去好奇她们，去审视她们，沐浴在这样的目光里，就像江南女子沐浴在三月的春晖里，她们都笑容洋溢。 卢凤随意对某些个男同胞们抛了几个媚眼，然后扭头望向卓子朗，“阿郎，平窑虽然看着很简陋，但人还真不少，都快赶上我们那边一个镇的人了，而且你看，这里的人都好热情。” 卓子朗没好气道：“这哪是热情，分明是觊觎你的身子。” 卢凤撇嘴一笑。 卓子朗很无奈，他的思想虽然不保守，但是作为男人，在女人这方面其实打心眼里都是自私的，没谁敢说自己就比谁大方，可以不在意那些欣赏女朋友的目光，但是卓子朗也知道，这就是卢凤。 他可以不喜欢，但他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喜欢刺激的女人。 周婷婷约莫是注意道卓子朗的神情，忍俊不禁道：“哟哟哟，我们的卓大少吃醋了，酸溜溜的。” 她挽住了简中节的胳膊。 卢凤依然在对那些路人们一颦一笑。 无奈的卓子朗现在就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酸不拉几的。 简中节岔开话题道：“子朗，我们去哪里落脚？” 卓子朗收敛神情，道：“我早就打听好了，在塞北大漠的平窑有一家漠上绿茶楼，专门买卖消息的，价格合适的话，也可以接待住宿，我们正好可以去打听打听，哪里有危险的地方。” 简中节点了点头，“那敢情还不错，省得我们自己去瞎转悠。” 卓子朗道：“就是价格有些不公道，你可得有点心理准备。” 简中节不以为意道：“不就是随便打听几句嘛，能值几个钱？” 卓子朗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周婷婷问道：“平窑不小，也不知道漠上绿在哪儿。” 这个时候，卢凤回过头来，“找地方啊，那还不简单。” 说着，她朝着那些热情的父老乡亲们招了招手，那一颤一颤的风景真是让人热血沸腾，一个个没见过这般世面的大老爷们眼镜都瞪直了，多半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塞进去，估计也填不了缝隙。 “你们好，我们想去漠上绿，有谁能帮我们指指路吗？” 卢凤喊道。 顿时，一位位老的少的，纷纷都出言。 “往前面走，路口左拐，再右拐，再右拐，直走就是。” “谢了。”卢凤热情的一个飞吻。 那些个大漠爷们一个个就像花痴，就差没舔着脸去接住那个无形飞吻了。 卓子朗目睹着这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 卢凤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男朋友会在意这些，根本没有多想，转过头来，便挽住卓子朗的胳膊，一副我干得漂亮，你快夸我的样子。 “听见了吧。” “嗯。”卓子朗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闷。 四人牵着骆驼大队，穿过街道，径直来到漠上绿。 因为沙尘暴将至的缘故，平窑停留了许多来往客商，漠上绿也因此从早上忙到了晚上，此时张憧憬正站在门口顶替着小龙的站岗服务。 远远一行四人，八只骆驼渐渐走进。 卢凤穿着很大胆，说话也很大胆，虽然没有走进，声音却不小，“子朗，婷婷，你们看，漠上绿门口的那个服务员好丑哦！” 三人打量了一眼。 周婷婷鄙夷道：“是挺丑的。” 这么一说，从来没有被嫌弃过容貌的简中节和卓子朗无形中便有些洋洋得意。 都相视一笑，似乎有点感激那个丑陋的人。 张憧憬本就耳聪目明，自然听得真切，心里却没有多少在意，只是远远看了一眼，这几位目的性很强的，即将到来的客人。 单凭容貌而言，这二位姑娘确实有讽刺别人丑的资本。 张憧憬一笑置之，已经准备好小安千叮咛万嘱咐的微笑氏服务。 四人八骆驼终于走到门口。 张憧憬微笑道：“客官，里边请。” 卓子朗和简中节对丑陋的他都很有好感，笑了笑，说道：“帮我们把骆驼栓一下，再准备些吃的。” “我们店里只有点心和茶水，您看行吗？”张憧憬尽力而为在低声下气。 “可以。”卓子朗道。 递过骆驼绳子，张憧憬接着请进之后，便牵着骆驼去专门放骆驼的场地了。 卓子朗一行人进屋后，自有小龙忙中招呼一声，入座后，卢凤跟小龙打听了一下卫生间，小龙便给她指路。 卫生间就在骆驼场的旁边，按理说应该有些异味，但漠上绿有秘方可以掩盖住这种气味，所以从来没有顾客抱怨过漠上绿的公共卫生间的环境问题。 卢凤从卫生间出来之后，恰好看见那个丑陋的服务员拴好骆驼。 她故意停下脚步，等了他一下。 “你好。”张憧憬力所能及让自己语气不那么强硬，但是与人对视的眼神，一点也不怯懦。 卢凤本来不以为意，但是从他的眼神中，他读出了一种不屈和傲然的感觉。 这让她觉得很奇怪，这个丑陋的服务员为何会流露出这种上等人才会有的神情？ 卢凤成功被一个陌生的丑陋的男人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听说是叫张憧憬。”张憧憬如实道。 “听说？”卢凤奇怪。 “嗯。”张憧憬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卢凤也没有多问，“听你的口音，不像是大漠人。” “不是。”张憧憬微笑。 “你好像不喜欢我？”卢凤看着他，直白的问。 “我为什么要喜欢你？”面对这种人，张憧憬有点无语，以至于没好气了。 “哟，还有点脾气。”卢凤笑了笑，说道：“从我进平窑以来，这里的人，不管是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喜欢看我，但你不一样，从头到尾，你都只看了我一眼，怎么，是觉得我不够漂亮，还是觉得我的身材不够火辣？” “你长得漂不漂亮，身材火不火辣，关我什么事？”张憧憬的反问式回答，绝对是钛合金直男。 这就让卢凤准备下的言辞一下子卡在喉咙，无言以对了。 “你该不会是那方面又障碍吧。”卢凤道，在国外，问这种问题，一点也不夸张。 但在国内，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甚至让人觉得这样的女人不正经了。 这是思想教育导致的价值观问题，其实跟她本人是好是坏没有多大关系。 卢凤虽然有些时候有些做法让人觉得很不齿，但她其实是个相当热情和有正义感的人，在路上遇到老奶奶过马路，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去扶，从来不会考虑什么碰瓷不碰瓷的事，当然主要也是因为他们卢家家大业大，被人碰个瓷估计也就她一件定制衣服的钱，冰山一角，不足挂齿。 张憧憬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说道：“这个问题不在我的服务范围内。” 卢凤促狭笑道：“那你服务范围内的业务都有些什么？” 张憧憬回答道：“我只是帮忙的。” “哦。帮忙的。”卢凤点了点头，“那我也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什么忙？”张憧憬问道。 卢凤插腰道：“我有点腰疼，你能不能帮我揉一下？” 远处，见卢凤许久未归，担心她的卓子朗恰好走到向骆驼场。 507 无处安放的魅力 “不能。” 张憧憬直白的回答让卢凤感觉无所适从。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不近女色的男子？ 太奇怪了。 “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疼，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卢凤望着他。 张憧憬抿嘴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不需要我可怜，我想你更需要你的男朋友。” 卢凤笑道：“可是男朋友不体贴怎么办？” 张憧憬回答道：“那就换一个。” 卢凤撇嘴。 “你男朋友来了，找他帮忙吧。” 丢下这句话，张憧憬朝前走了，与迎面走来的卓子朗擦肩而过，没有丝毫神色。 “你怎么来了？”卢凤问道。 “我看你很久没回来，担心你，这里不必中原地带，常有盗贼横行，尤其是这几年塞北很不安定，我听说有许多人都死于非命，咱们还是小心点好。”卓子朗道。 “我们要是需要小心，就不会来塞北大漠了。不是吗？”卢凤笑问道。 卓子朗不可置否。 他们之所以来塞北大漠，除了探险以外，也是听说这边乱，想体会一下乱世中生存的那种快感。 卓子朗转头望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丑陋男子，朝卢凤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卢凤没什么忌讳和掩饰，直接说道：“我刚才在勾搭他。” 卓子朗神色一怔。 卢凤又说道：“可惜这家伙不知是太过于自卑，还是那种所谓的正人君子，居然一点都不动心，害我自作多情一场。” 卓子朗神情尴尬，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说勾搭其它男人，这都什么事？ 也就是他是卓子朗，她是卢凤，所以他能忍她喜欢的。 卢凤也望向那个丑陋的男人，笑意森森。 卓子朗和卢凤回到茶楼之后，直接花重金跟小龙买了几个尤其危险的地方的消息，然后决定在漠上绿留宿，小龙对此没有任何一件，每一位客人，都代表着漠上绿的一份收入。 虽然他也不知道安老板赚这么多钱干什么，但他还是很享受和她一起数钱的日子。 对于安妙龄来说，钱不钱的其实不重要，他只是想帮老掌柜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家业而已。 漠上绿说起来在塞北大漠很有名气，但其实没有什么武夫看门，也不存在保镖无数这些，他们靠的是人脉，是一个又一个没钱结账愿意用身家性命抵在的亡命之徒。 有的可能是经商失败的商人，有的可能是被通缉的杀手恶犯，也有的是某伙流寇头子。 看似不起眼的漠上绿，在塞北，却是除了拓跋家族之外，最鼎盛的一个势利。 没有人知道安老板的一声令下能换来多少人前赴后继。 忙活了一整天，客人们都用过晚饭之后，张憧憬和安老板小龙才聚在一桌吃饭。 安妙龄小嘴一边嚼食，一边说道：“憧憬哥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张憧憬问道。 “这几年塞北很不安定，多了很多亡命之徒，就连拓跋家族都没大声说话，我知道你打架很厉害，但还是小心一点，最好不要招惹那些看起来就凶神恶煞的人。”安妙龄说道。 张憧憬笑了笑，问道：“小安，你说什么样的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安妙龄想了想，回答道：“大概就是那种看起来五大三粗，眼神有很不客气的吧。”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那要是人家表里不一呢？” 安妙龄无奈一笑，“哥，你这是抬杠。” 张憧憬道：“但也是事实，在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人不可貌相，有的人看起来长得一副恶人相，但其实是好人，有的人看起来温润谦和，背地里其实坏事做尽，光凭相貌是看不清楚一个人的真实样子的。就像我，长得丑，但也心底善良，是吧。” 安妙龄咯咯直笑。 小龙不客气道：“哥，敢情你说这么多，就是问了在最后夸一句自己啊。” 张憧憬淡淡一笑，不否认。 这样乐观开朗的张憧憬，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出现过了。 直到见到了小安，他才有些许开玩笑的心情，目的也只是想让小安多笑一笑，因为女孩子笑起来比哭起来好看多了。 小龙突然问了一个让张憧憬哭笑不得的问题，“哥，像你这么能说会道的人，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能不能教教我？” 安妙龄扑哧一笑，放下筷子很认真地看着张憧憬，大概是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张憧憬内心却满是疑问。 咱能说会道吗？ 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吗？ 咱也不知道啊。 所以张憧憬的回答无懈可击，“我失忆了。” 小龙嘀咕道：“分明就是不想教我，还拿失忆当借口。” 张憧憬苦笑道：“我真记不得了啊。” 小龙翻了个白眼。 安妙龄轻声道：“好了，小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魅力，你肯定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吧，不要胆怯，你就把你最好的一面展现在她面前，要是她还不喜欢你，那你们可能就是真的不合适了。没关系，安姐人脉很广的，还可以给你介绍很多大家闺秀。” 小龙委屈道：“安姐，你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啊，之前咱们漠上绿本来人来很多的，姑娘们你都挨个嫁出去了，我要是也被你嫁出去了，可就没人帮你打理漠上绿了。” 安妙龄微笑道：“漠上绿缺人不要紧，重要的是，你也该结婚生孩子了。” 小龙道：“单身不好吗？” 安妙龄摇头道：“一点也不好。” 张憧憬也点头道：“是挺不好的，小安也长大了，什么时候把自己嫁出去？” 安妙龄顿时满脸通红，“哥，说小龙呢，你扯我干嘛？” 张憧憬笑道：“女大当嫁。” 安妙龄果断摇头，“我还不想嫁人。” 张憧憬摆头道：“大姑娘说不想嫁人的，都是谎话。” 安妙龄不服气道：“谁说的？” 张憧憬指了指天，“老祖宗说的。” 安妙龄不知从何反驳，只好岔开话题，“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不着边际的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然后她通红着耳根，埋头吃饭。 小龙瞥了一眼这样的她，很满足，很开心。 张憧憬瞥了他们二人一眼，似乎看出些“落花流水”的感觉，微微叹息后，也动筷吃饭。 吃完之后。 小龙负责洗碗，安妙龄就回自己房间了，女孩子嘛，睡觉前有很多事要做的，比如敷面膜啊，卸妆什么的，动不动就上一个小时。 张憧憬懒懒散散走到自己房间外，正好推门而入的时候，一道柔美声音传来。 “张……”这个魏茵被拖得很长，“憧憬，是吧？” 张憧憬转过头，只见卢凤靠在拐角的墙壁上，之前也没声，想来是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你怎么在这儿？”张憧憬问道。 “我说我在等你，你信吗？”卢凤笑道。 “重要吗？”张憧憬冷漠道。 一个站岗服务员，高冷得跟豪门大少似的。 卢凤很不适应，却不生气，反而愈发对他好奇，她微笑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打算在这里站着跟我聊天吗？” “不可以吗？”张憧憬道。 “不可以。”卢凤摇了摇头，“第一，我男朋友不知道我来找你，要是被他看见了，他会吃醋。第二，我已经站着等你很久了，很累，想坐会儿。” “累了就回房休息。”张憧憬道。 “回房休息”————小狐狸双眼瞪大，默默念叨，只有张憧憬能感受到它的想法。 其是张憧憬感到挺奇怪的，每次自己和女人走得进了，小狐狸就会不高兴，又是捶小拳拳，又是横眉冷对的，十分有情绪，如果不是因为它是只狐狸，张憧憬都怀疑这家伙可能是自己媳妇儿，要不然哪有那么大的醋坛子？！ 面对张憧憬的“冷血无情”，柔情绵绵的卢凤反而像是提到了一块铁板，不过，她就喜欢这种有挑战的，张憧憬如果白天的时候真的被她吸引了，她对他反而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但正是因为拒绝，她即便是亲戚来了还没走，也想征服这个丑陋却又高傲的男人。 “不解风情。” 卢凤嘀咕了一声，扭腰挪步，直接推开房门，不等张憧憬同意，就已经进屋坐下，并且翘起修长美腿。 她本就衣着开放，白天你的时候是超短裤，这会儿更是穿着朦胧睡衣，一片片夸张却不华丽的景色若隐若现，简直就是少男杀手。 她半靠着桌子，右手搁在桌子上，手肘弯曲，撑起她那不算惊艳，但却五官细致的脸蛋。 “你就打算站在门口？可别跟我说什么孤男寡女，不方便，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不是老古董吧。” 卢凤笑眼望着他。 张憧憬终于还是进了屋，主要是因为他能感觉到她不是个坏女人，只是行为跟大多数人不一样。 张憧憬说道：“你的思想跟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一样，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留过洋吧。” “聪明，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卢凤笑了笑，又问道：“那你还看出什么来了？” 张憧憬略作思忖。 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可以指导剑宗十七长老研究abcde的张憧憬的话，可能会说出很多很有情调的话，但是现在的张憧憬就是那么不解风情，说话直白得像一把能捅得人鲜血淋漓的刀子。 “你适合给人当情人，但不适合娶回家当媳妇。” 听到这句话，卢凤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没了。 作为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批判不适合当妻子，她再开放的思想，也难免有些恼怒。 不过，她很聪明，恼怒的神情一闪而逝，愈发笑道：“张憧憬，我差点就被你忽悠了，我要是真的生气了，离开了，就正中你的下怀了，是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好骗？” “呃……”张憧憬语塞。 “被我识破了，无话可说了？”卢凤得意道。 张憧憬还真是无言以对。 咱只是说了句大实话而已，怎么就成忽悠了？ 卢凤道：“想打发我是不可能的，你死心吧，除非我对你不感兴趣了，但是我很负责人的告诉你，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并且，我相信，你也会对我越来越有兴趣。” 张憧憬一笑置之。 卢凤有意撩了撩头发。 这是一个很能异性异性的动作。 然而，张憧憬压根就没正眼看她。 失败的卢凤并不气馁，突然站起身，然后爬在桌子上，笑眼正视着这个已经跟她只有不到十厘米距离的男人。 在她看来，男人很多时候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不相信有男人能抵挡得住这种赤条条的诱惑。 桌子上确实摆放着一盘“秀色可餐”的佳肴。 但是张憧憬只问了她一句话，“你很美，但不要想得太美，你是不可能得到我的，放弃吧。” “我如果不呢？”卢凤身子再低了一些，某些摇曳风景，蔚为壮观呐！ “你该走了。”张憧憬冷声道。 “坚持不住了？”卢凤笑意连连，她觉得，张憧憬再赶她走，就证明她已经踩到他的点了。 她当然不会走，因为她有一个很诙谐的笑话。 她的亲戚还没走，她当然不会真的想跟这个高傲的丑陋男人发生些什么，她只是想吊起他的胃口，然后对他说，我今天不方便，拍拍屁股，潇洒走人，这才能证明她卢凤的魅力。 这个女人是疯子。 但是，张憧憬是傻子，幸福来敲门，他选择出门买菜，语气僵硬道：“你如果不走，我就只能自己请你走了。” “好啊，那你是打算抱呢？还是背呢？”卢凤只当他是要找一个侵犯自己的借口，根本不以为意。 “都不是。” 张憧憬也不啰嗦，直接付诸行动，很粗暴的行动。 咚…… 卢凤只觉脑袋一沉，便趴在桌子上昏死过去。 没错，张憧憬直接打晕了她。 然后这家伙既没有抱，也没有背，而是一只手拎起她，却根本没有碰到她丝毫身体，就像托着一团空气，出了房间。 来到卓子朗和她的情侣房间外敲了敲门。 卓子朗打开门率先看到的是丑陋的张憧憬，还没注意到其它，只见张憧憬伸手一塞，卢凤就像一个物件似的被他无情的塞给了卓子朗。 “你怎么……？”卓子朗震惊，隐怒。 张憧憬说了一句卓子朗注定会一辈子都想不开的话，“看好你女朋友，别让她来烦我。” 说完，张憧憬潇洒转身。 卓子朗抱着昏迷的卢凤愣在原地。 自己女朋友，大半夜穿着睡衣，去找张憧憬，这都什么事？ 卓子朗低头看了一眼风景很好的卢凤，苦笑加苦笑。 谁让他喜欢她呢，所以他能容忍他的一切。 叹了口气，卓子朗把卢凤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发呆。 大概是张憧憬下手很有分寸，也没过都就，卢凤就晕晕乎乎睁开了眼，“我怎么在这儿？” “不然你还想在哪儿？在别人的床上？”卓子朗语气有些不佳。 卢凤翘起身子，“干嘛，吃醋了？” 卓子朗沉默。 卢凤声音有些略冷，“子朗，我跟你说过的，我就这样，你要是不喜欢，可以……” 话说到一半，被卓子朗打断，他微笑道：“没事，我就发发牢骚，你怎么晕了？头疼不疼？” “还挺疼。”卢凤揉了揉脑袋。 卓子朗坐在她身边，轻轻帮他揉着。 卢凤心里面有些咬牙切齿，那家伙居然把自己打晕了，实在太过分了。 另一头，张憧憬在房间里和他那只可爱的小宠物对视着。 “小狐狸，你怎么老是打我啊！”张憧憬心里问道。 “因为你不乖。”小狐狸。 “我哪里不乖了？”张憧憬。 “哪里都不乖。”小狐狸撇过头。 “……”张憧憬把它的脑袋拧正，胳膊拧不过大腿，小狐狸很无奈。 张憧憬轻轻出声道：“小狐狸，我到底是谁啊，你到底是谁啊？你怎么能跟我心意相通？” 小狐狸高傲崛起头，“不告诉你。” 然后它后腿站立，前腿张开，求抱抱。 在它的可爱下，张憧憬毫无抵抗力。 抱吧！抱吧！ 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 夜色中。 狂风呼啸，尘土飞扬。 有两位仗剑修士绝尘来去，空中交手无数次之后，俩人各自飘飘然立于屋檐之上。 “范长旧，你我已经交手数日，始终分不出胜负，你又何苦非要跟我争个你死我活？这样下去，我们无非就是两败俱伤而已。”段厚说道。 此人在修士江湖中没什么名头，只是近几年展露头角，在塞北大漠打出一个“刽子手”的绰号。 顾名思义，他杀了很多人。 其实不止是他，在神仙管理局、妖怪管理局、魔道管理局大打出手那几年，有不少人族修士选择袖手旁观，来塞北大漠避风头。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荒凉的塞北大漠一下子迎来这么多不属于人间的贵客，自然难免矛盾滋生。 塞北大漠的灵脉本就稀缺，大家伙都需要修炼，这几年为了占地盘，不知道多少人死于非命。 说是避风头，其实塞北大漠比中原三局大战还要乱。 半个月前，段厚在托月山杀了一名女子修士，霸占其洞府。 巧的是，范长旧正好在追求那名女子修士，而且女子修士都已经有所动容了，说是让他去拖把家族取一把剑，若取得来，她就答应做他的道侣，若取不来，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可是当范长旧从拓跋家偷出名剑“火烛”之后，欢天喜地的赶到托月山，却看见的是另外一名男修士。 一番言语之后，他知道是这个名叫段厚的剑修为了抢夺地盘儿诛杀了他心仪的女子修士，于是大打出手，从托月山打到大漠中心，再从大漠中心，打到如今的平窑。 辗转半个月，俩人交手各有胜负，在伯仲之间。 不过，范长旧毕竟成名在前，而且六年前在孤兵丘抢夺‘鹤立鸡群’拳谱的时候，和楚狂人、袁青亭等人有过一场长达半年的生死角逐，这种长时间的费力费神之战，对于范长旧来说并不陌生，而“刽子手段厚”是厚积薄发，最近成名，实战经验有限。 此消彼长之下，段厚渐渐察觉到自己各方面都心力交瘁，他自己都能隐隐察觉到，或许再有个三五天，可能就要死于范长旧剑下。 他隐忍了数百年才有今日的修为，当然不甘，所以此刻有劝退的意思。 但是，他都能察觉到的胜负结局，范长旧又如何察觉不到。 范长旧冷声道：“段厚，你杀我心爱之人，我岂能饶你。” 段厚无奈道：“范道友，我也不知道她是你喜欢的人啊，老话说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去抢托月山的灵脉。再说了，她不也还没答应你吗？为了一个跟你没什么关系的女人，你我战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够情义了，我觉得我们真的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 范长旧道：“可我不想跟你谈。” 段厚语重心长道：“范道友，何必呢，就算你将我斩于剑下，又如何？死去的人能活着回来？今时今日的塞北大漠，不比往昔，稍不留神，你我都可能万劫不复。这一路战来，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再战下去，即便你胜了我，也逃不过被别人诛杀的结局。不信你看，明天，最多明天晚上，平窑就会聚集众多修士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你我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握手言和如何？实在不行，我给你道个歉，在送你些灵物作为补偿，如何？” 范长旧摇头道：“不如何。” 话落，即于无声处，起惊雷。 一道响雷从天而降。 以剑招雷！ 范长旧出手了。 段厚大喝道：“范长旧，你还真以为我怕你了？” 范长旧道：“你若不怕，何须多言，我范长旧虽然也怕死，但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明天平窑会有多少修士我不管，但今晚，我定将你斩下，才能问心无愧。” 范长旧举起剑，剑名“火烛”。 段厚这个晚辈大概还不知道他的绰号叫“一剑返”，剑出不取人头誓不还。 508 两两师徒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因为沙尘暴即将到来的缘故，平窑清晨的微风中都夹杂着些许血腥味道。 小龙起床开了门，留宿在漠上绿茶楼的客人们有的还在睡觉，有的起了早，没有人察觉到昨夜平窑有过一场血战。 更有一位到塞北大漠避世出头的新鲜头颅被人狠心斩下。 但对于张憧憬而言其实还是有些察觉的，只不过如今的他对修士并没有多大概念，也只把那场五雷轰顶当作是沙尘暴来临的前奏，半夜醒来后，便又继续呼呼大睡。 吃过早饭，茶楼的尊贵客人们都奢侈地喝着漠上绿茶楼出品的大漠新茶，嘴里大多都是在议论这场沙尘暴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不知道有多少运气不好的人要淹没在黄沙里。 因为昨晚张憧憬的不解风情，导致今天卢凤见到张憧憬很没好气，丢了无数个幽怨眼神。 但是这位钛合金直男依然对她只是不理不睬。 张憧憬掀开一道珠帘，坐在一坐古琴旁边，侧面即是正欲抚琴起奏的安妙龄。 当年张憧憬第一次见到她，她就是这般抚琴的。 “憧憬哥哥，想听什么曲子？”安妙龄把手搁在琴弦上，柔声问道。 张憧憬挠了挠头，“我对音律一窍不通，你谈什么我就听什么。” “那就来一首《大漠谣》吧。” 话落，安妙龄便开始抚琴。 茶楼中顿时余音袅袅，凭添了几分雅致韵味。 珠帘外的客席上。 周婷婷见卢凤始终盯着珠帘方向，便有些好奇。 “卢凤，你在瞅什么呢。” 卢凤叹了口气，“瞅那些个不像是男人，却又很男人的男人。” 周婷婷不解。 简中节可怜看了一眼卓子朗，和他比起来，自己还算是幸运，虽然周婷婷没有卢凤这般身材样貌，但是也没有她那么开放性思想，追求刺激，但却从一而终。 “风儿，吃颗点心吧。”卓子朗递过一枚精致点心，说道。 “没胃口。”卢凤摇了摇头。 一腔热血吃了闭门羹的卓子朗也不生气，自是自顾自把那枚点心塞进自己的嘴里，有些用力，好似咬牙切齿，也好似把这枚点心当做了某个人的化身。 简中节有些忍俊不禁，好心说道：“卢凤，子郎可是在吃醋哟。” 卢凤扭头撇了一眼卓子朗，“你吃醋了？” 卓子朗连忙摇头，“没有。” 暗中給简中节捎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别再说话了。 简中节表示很无奈，好心办了坏事。 卢凤大大咧咧笑道：“吃就吃了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科学证明，多吃醋是好事。” 卓子朗尴尬笑了笑。 天底下估计没有哪个男人真的喜欢吃醋吧。 卢凤继续盯着珠帘内看不真切的那个丑陋男人。 卓子朗也就只能把醋当饭吃了。 一位邋遢的男人走进漠上绿茶楼，其蓬头垢面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昨天的张憧憬，刺鼻的汗臭味瞬间弥漫这个茶楼，让许多人暗恨不以，却只能掩住口鼻作罢，要是换作早几年，出现这种情况的话，估计早就有人看不惯要仗义执言嘲讽数落了，但是今时今日的大漠，不比往昔。 又过太多次因为出言不逊而死无全尸的事情发生之后，就很少有人管闲事了。 在塞北大漠有这样一句话，宁肯得罪知根知底的地头蛇，也不去多跟一个陌生人多说一句不敬的话。 这位恶臭的新客正是范长旧，他和段厚转战半月，时常大汗淋漓，又没时间洗浴，想不臭都难，再加上昨天晚上受了些伤，汗水和血水交杂在一起之后，那气味不做化学研究估计都没法分辨出来是什么类型。 不需要注意哪些打量他的眼神，和一系列嫌弃动作，范长旧很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进门后二话没说，便丢了一沓钱给去迎接他的小龙，然后让他烧水，他要浓重的洗个澡，然后不失庄重的见客。 小龙没多说什么，服务至上，立马去厨房给他烧了水，然后还特地按照范长旧的吩咐搬来了一个大木桶。 真真切切的要沐个浴，洗尽满身风尘。 小龙回到茶楼正楼，掀开珠帘，坐在正在抚琴的安妙龄的另一侧，轻声抱怨道：“还是这里香。” “怎么啦，掉厕所里了？”安妙龄一心二用，打趣道。 “差不多。”小龙道：“安姐，你是不知道，刚才咱们茶楼新来了一位客人，那臭气熏天的，都快赶上粪池了，这会儿外边还弥漫着臭味呢。” 说着，小龙不自觉扇了扇嘴角。 安妙龄瞪眼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自己跑到我这里来呼吸新鲜空气，客人就晾着不管了？” 小龙拍了拍脑瓜子，“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安姐，我这就去喷空气清新剂。” “搞快些。” 小龙离去，一边对各位客人表示抱歉，一边喷雾。 茶楼里总算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味。 琴音渐停，安妙龄双手摁在琴弦上，压制住最后一缕尾音，轻声道：“憧憬哥哥，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昨天晚上打雷你听见没？” “嗯。”张憧憬点了点头，问道：“怎么了？” “打雷倒是没什么，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还有就是这几年大漠打雷的次数远远超过前几年，会不会是什么灾难来临前的先兆？”安妙龄蹙眉道。 对此，张憧憬没有特殊见解，只是微笑道：“小安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只要有我在，便有你抚琴的方寸之地。” “哥……你……”安妙龄惊讶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位救世主。 “怎么了？”张憧憬不解道。 “没。”安妙龄摇了摇头，继续抚琴。 灰暗的天空下，有一位位出尘绝世的高人先后进入平窑街头。 一位老修士牵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年纪不大，个子不小，眉清目秀，炯炯有神。 “师傅，已经到平窑了，我们此行到底是来干什么啊？”小男孩问道。 真名郭玉萍的人族剑修拂须说道：“来抢东西。” 小男孩皱眉，低估道：“抢东西啊，可是师叔不是说抢东西是不好的吗？” 郭玉萍冷声道：“别听你师叔的，女子就是麻烦，在我们这个大环境下，有句话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历代修士，每一个大佬，都是抢出来的，跟师兄弟抢，跟天才抢，跟天道抢，抢赢了，便是一代天骄，抢输了，便只能沦为别人的垫脚石，永远堕落下去。师父不争气，这辈子连你师叔都抢不过，也就更没资格抢那些强大修士，但你不一样，你是先天剑胚，有天道眷顾，得天独厚，日后成就必定远胜为师。为师要从小为你树立强大的心境，这样你才能真正的步入天骄行列。才有资格去和京北陈天骄，江南陆飘飘，王雪梅，这些天赋异禀之人一争高下。” 至于庆市张憧憬，一个死人，便不值一提了。 说到这里，郭玉萍语重心长地望向小男孩，说道：“小凡，为师跟你说这么多，你现在不需要明白，但一定要记住，做人要有骨气，要敢于去争去抢，不争不抢是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 被他唤作小凡，本名叶凡的小男孩一脸纳闷，“可是师父，师妹就经常捡到秘籍啊，法宝之内的，那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郭玉萍差点气得吐血，没好气道：“你和她不一样，她是你师叔走遍世间才找到的气运天才，专门吃这碗饭的，咱不跟她比。” 叶凡低头哦了一声，问道：“师父，那我们这次是要去抢谁的宝贝？” 郭玉萍笑道：“半月前在托月山龙宫仙子被‘刽子手’段厚斩杀，霸占洞府，之后‘一剑返’范长旧便一直追杀于他，两人在大漠中转战半月，如今已经多半是精疲力尽，我们便是来取他们的方寸戒的。” 叶凡惊讶道：“竟然是‘一剑返’？师父，我听过他的名号，号称是出剑之后不取人头誓不还，那个叫段厚的应该已经死了吧。” 郭玉萍摇头道：“没那么容易，这个段厚近几年在塞北大漠小有名气，其实力并不在范长旧之下，若是范长旧能杀，估计早就杀了。” 叶凡嘀咕道：“那‘刽子手’这般厉害？” 郭玉萍道：“是不简单，但也就那几分本事，昨夜我察觉到平窑方向有一场天雷，想必持续半月的转战已经分出了胜负。不出意外的话，段厚真的断后了。” 叶凡笑道：“他这个名字取得可真不够吉利。” 郭玉萍没好气道：“名字不过是个称谓罢了，你要是在意，我给你改个名字叫叶吉利？” 叶吉利？ 一想到这个头疼的脑残名字，叶凡就赶紧摇头说不要。 叶凡问道：“师父，既然他们都已经分出胜负了，那活着的人会不会已经离开平窑了？我们会不会白走一趟？” 郭玉萍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叶凡问。 郭玉萍胸有成竹道：“因为他不敢，和同级别的修士连续战斗半个月，就算不累死，也在累死的边缘，他如果这个时候逃，一旦被我们追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他唯一的活路，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恢复身体机能。范长旧不是傻子，所以他不会忙着逃跑。” “可是我们又没告诉范长旧我们来抢他的方寸戒，他万一就是想走呢？”叶凡道。 郭玉萍认真道：“如今你的境界修为还不够，尚且不能理解，也不怪你，总而言之离不开气机二字，他们打了一路，我们追了一路，各种气机混杂在一起，冥冥之中便已经注定我们会相遇。就好比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一定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比斗。” 叶凡还是不解，“为什么天下第一就一定要和天下第二打架？我要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二，说不打就不打。” 郭玉萍嘴角颤抖，和小孩子讲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万万没有道理可讲，怪不得总有徒弟气死师父的说法。 头疼。 郭玉萍不再解释，只丢给他一句话，“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又是这句话。”叶凡感到很无奈，每次师父说不过自己了，就说长大了就懂了，可是什么才算长大，什么才算懂得？ 叶凡也难得跟师父继续探讨这个天下第一为什么一定要和天下第二打架的无解道理，换了个话题，问道：“师父，那个范长旧和段厚又没有深仇大恨，为什么要生死相向？” 郭玉萍道：“谁说没有深仇大恨的，段厚杀了龙宫仙子，便是大仇。” 叶凡挠了挠脑袋，“据我所知，龙宫仙子和范长旧既不是亲戚，也不算朋友，她死了就死了，为啥范长旧就要跟杀他的人作对？” 郭玉萍道：“因为喜欢。” 叶凡好奇望向师父，“就像师父喜欢师叔一样吗？” 郭玉萍脸色瞬变，“谁说我喜欢你师叔的？” 叶凡老老实实道：“你自己说的啊？而且还说了不止一次。” “不可能。我绝对不可能说这种话。”郭玉萍道。 “真的呀，师父，你几乎每天晚上做梦都会说的，不信我今晚录音给你听。”叶凡认真道。 “胡说，你肯定听错了。”郭玉萍的脸色沉了下来。 见情况不对，叶凡赶忙改口，“我好像真的听错了。” 郭玉萍的脸色这才好看几分。 叶凡就像个话痨，又开始说话了，“师父，我们能不能只抢方寸戒，不杀人啊！” “为什么不杀，必须杀，我们若不杀他，他日必会杀我们。”郭玉萍严肃道。 “可是我挺喜欢师妹说的一句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叶凡道。 “胡说八道，以后不准跟那个小妮子玩了。”郭玉萍道。 不跟师妹完，那简直比没了师父还难受。 不成。 叶凡连忙乞求，“师父，我错了，你让我还跟小师妹玩好不好？” 郭玉萍神情严肃。 “不准录音。” “哦。” 叶凡嘿嘿一笑。 一老一少，穿过街头，走进了漠上绿。 …… 与此同时，平窑的街头又走来一老一少，而且是两位女子。 老的那位叫陈玉刚，名字很阳刚，却是位实打实的女子，和男修士郭玉萍出自同一师门，他们的名字纯粹是因为已经仙逝的老师父恶趣味取的。 那位屁颠屁颠背着小皮箱跟着陈玉刚后头的小女孩，就是叶凡最喜欢最喜欢的师妹了。 她的名字很好听，叫云裳。 云想衣裳花想容。 很有诗意，对吧？ 叶凡就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他经常抱怨自己师父不会取名，叶凡，一听就普普通通的，而云裳就不一样了，光是名字就有种诗情画意的意境，更何况人如其名。 云裳是一个很善良的小姑娘，和她师父一样善良，但是她过着很苦的日子，从小就要学会给师父做饭洗衣，就像个佣人一般，跟叶凡被郭玉萍捧在手心里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概念。 有些时候叶凡还想偷偷帮云裳做一些活儿，但是被师叔发现了，云裳就会干更多的活儿，所以后来他都不敢帮云裳了。 而云裳呢，心底里很感激这个帮他的小师兄，但是其实没有一点怨言，她跟陈玉刚解释过，她之所以同意叶凡帮她干活，是因为她想有个人可以说说话，并不是因为干活儿很累。 陈玉刚听后只说一句，“孺子可教也！” 陈玉刚之所以对云裳很苛刻，其实也是为了她好。 正如郭玉萍所言，云裳是气运天才。 天才二字，占有气运，便是得天独厚。 但是上天是公平的，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会打开一扇窗，但是关上窗户的时候，多半也关上了门，万事有好的一面，皆有坏的一面。 气运就像一道门槛，通往长生之地，修士与修士争，与天地争，无非都是争一口气，而那一口气正是气运，云裳已经具备那样的气运，所以她不要争，便可以站在那道门槛外，隔山望水，只要孜孜不倦的前行，便总能到达目的地。 但途中，难免遇到风雨。 而且是比寻常人更难更苦的风雨。 为了让云裳今后的修行顺畅，所以陈玉刚只能提前让她经历风雨磨难，希冀能在今后的修行岁月中少遇风雨。 从某些层面上讲，张憧憬今时今日的遭遇其实很多时候就是源自于小时候被曹青瓷过于捧在手心里了，所以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后，便有大劫难。 不是曹青瓷不如陈玉刚高明，而是曹青瓷那时候压根就没想让张憧憬修行。 可谁知道，阴差阳错，他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而且没有回头路可言。 “云裳，走快些。”两手空空的陈玉刚催促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女孩。 “嗯。”云裳没有丝毫怨言，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步子迈得大一些。 叶凡是年纪不大，个子不小，而云裳却是年纪小，个子也小，一双眼睛水灵水灵的，要是与她对视，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这也是叶凡喜欢看她的原因，其实有些时候不是在看她，而是喜欢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 “师父，叶凡师兄和师伯是不是已经到平窑了？”云裳很是兰心蕙质，这都猜到了。 陈玉刚对此没觉得意外，反而觉得是情理之中。 陈玉刚点了点头，“早我们一步，已经到了。” “师父，我们在家里种花种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么着急来找师伯和师兄啊！？”云裳不解问道。 “还不是你那个狗屁师伯，一天到晚想着抢别人的东西，我怕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得阻止他。”陈玉刚忧心忡忡道。 云裳哦了一声，“上一次我们阻止师伯的时候，他不是已经保证不抢了吗？” 陈玉刚没好气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些年抢了多少次，失败了多少次，就是不知道死心，自己几斤几两都掂量不清楚，到现在活着，真是个奇迹。” “师父，你今天的嘴巴好厉害啊，跟刀子似的。”云裳笑道。 “有吗？”陈玉刚撇了撇嘴，关心则乱。 云裳笑了笑，说道：“师伯还活着不是奇迹，是因为有师父罩着他。” “你倒是瞧得明白，可他一辈子都明白不了。”陈玉刚道。 “师父，以后叶凡师兄会不会也像师伯那样啊？”云裳问。 “说不准，这小子受他师父的熏陶太多了，以后多半也是跟人抢过去，抢过来，没个安生，你要有点心理准备。不过，也不用想太多，他们师徒两虽然注定是一个脾气，但结局肯定不一样，毕竟叶凡比他师父的天赋好了不止一星半点。”陈玉刚道。 “早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云裳补充道。 陈玉刚淡淡一笑。 “云裳，以后你要是罩不住你这个师兄，就别罩着他了，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最要紧。” 云裳天真笑道：“我罩不住，还有师父罩。” 陈玉刚微微叹息，没有说话。 师父早晚也会被你超越，也会有不在的一天。 “累吗？”陈玉刚转头望向矮个子云裳。 后者摇摇头，“不累。” “别怕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现在多累一些，以后就少一些苦。”陈玉刚语重心长道。 “我明白的。”云裳咧嘴笑道。 作为气运天才，她拥有别旁人更别致的九窍玲珑心，小小年纪，便明白很多道理。 这是她的天赋，也是她的悲哀。 正因如此，她注定要比同龄人少很多纯真快乐。 她不能因为被人欺负了就大胆还手，不能因为受了委屈就嚎啕大哭，因为她不会，她太懂事了。 哭诉对于她来说是一件比灵物还要奢侈的奢侈品。 突然，云裳怔怔望向前方，走不动路了。 察觉到徒弟异常的表现，陈玉刚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恰好就看见哪间漠上绿茶楼。 “云裳，你怎么了？”陈玉刚蹙眉问道。 云裳痴痴说道：“师父，我好像看见你说的气运了。” “看见气运？”陈玉刚震惊。 “嗯。”云裳坚信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前方，“就在那儿，五彩斑斓，像一道彩虹。” 509 姑娘眼中最好看 陈玉刚在前，云裳在后，前后脚进入漠上绿茶楼。 陈玉刚目光扫过茶楼众人，眼神平淡，最后挑了个恰好在郭玉萍和叶凡对面的桌子坐下，小龙奉上茶水点心，也无需去问她们有什么需求，这个时间段来茶楼的，要么是打探消息的，要么是躲避沙尘暴的，如果有需要，她们自会开口。 陈玉刚的到来对于郭玉萍来说是想象之中，情理之外的事情。 这些年来，每次他去抢别人东西的时候，陈玉刚几乎都会出现，并且大多时候都对他有救命之恩，但是让他无奈的是，这位师姐对他从来没好气，他就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跟她不对付，她为何还屡屡出手帮自己？ 郭玉萍对此相当头疼。 他们这个宗门的名字很奇怪，叫善恶门，却没有所谓的惩恶扬善，都是各行其是，而且宗门内有个不好不坏的规矩，就是每个弟子一生都只能收一个徒弟，所以注定宗门内人丁凋零，郭玉萍曾有过一次想要再收个徒弟强大宗门的想法，结果徒弟没收到，先被陈玉刚给揍了一顿，最后只能把那个念头掐死在脑海中。 两人不出意外的对视了一眼，各自都目光冰冷，看起来倒像是两个仇人见面，却无仇，只有愁。 在他们眼神对峙的时候，叶凡已经和师妹云裳搭上了线，遥遥说话，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连陈玉刚和郭玉萍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师妹，我好想你啊！”叶凡很直白地说。 “师兄，我也想你。”云裳微笑道，脸颊上没有丝毫的娇羞。 “师妹，你天天被师伯虐待，人都瘦了一圈了。”叶凡担忧道。 云裳下意思摸了摸自己脸颊。 有么？ 其实没有，只是叶凡想这么说而已。 结果云裳却笑着回应了一句，“师兄，你天天被师叔捧在手心里，都长胖了两圈了。” 叶凡一听，连忙掐了掐自己脸蛋，肉嘟嘟的，好像真的长了不少肉。 叶凡暗暗用余光看了一眼师父，很是抱怨。 师父啊，你再这么大鱼大肉的养我，我就要成大胖子了，到时候都背不动师妹了，师妹也背不动我了。 叶凡叹了口气，在心里安安下定了一个决心，减肥，一定要减肥。 云裳不愧是气运天才，心思早熟，兰心蕙质，从叶凡的神情中便看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安慰道：“师兄，其实肉嘟嘟也蛮可爱的。” 叶凡嘿嘿一笑，“师妹，你和师伯又是来拯救我和师父的吗？” 他这个又字用得相当巧妙，只怕是郭玉萍听了得敲敲他的脑瓜子，以惩罚他的直言不讳。 “应该是吧。”云裳点了点头。 叶凡重重叹息，“我和师父真是可怜，每次都要你们来救。” “还好啦，师叔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毅力还是很值得尊敬的。”云裳道。 叶凡汗颜。 见这对师兄妹眉来眼去，陈玉刚轻轻拍了拍桌子，云裳倒没吓着，叶凡却一个机灵，眼神左右飘忽，心虚得不行。 “师兄，我们别说话了，待会师父生气了，又要打你了。”云裳道。 “……”叶凡感到很悲哀。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打败师伯的，这样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师妹说话了。 陈玉刚优雅喝茶，和叶凡寒暄完了的云裳收回视线，望向珠帘内她看见的那道五彩气运。 离得越近，越是刺眼，越是令她心旷神怡。 “师父，我想去找气运。”云裳望着珠帘，痴痴说道。 陈玉刚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根本看不到她说的气运，但是她相信，云裳一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了。 作为师父，她是云裳的领路人，但不代表事事都可以教导她。 在修士界有句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如今云裳已经十岁了，气运会随着她的年龄和修为逐渐体现得更加明显，她有自己的路要走，做师父的拦不住，也不能拦。 陈玉刚点了点头，放下茶杯，轻声道：“去吧。” 云裳起身。 陈玉刚似乎有些担忧，嘱咐道：“如果有危险记得叫师父。” “嗯。”云裳点了点头，有点期待地朝着珠帘方向走去。 当她掀开帘子，看见屋内坐着的一男一女回过头来，有点怯生生的，很彷徨。 “那个，我能跟你说说话吗？”云裳说话时，视线只听着张憧憬。 这让张憧憬感到很奇怪，难道自己和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认识？ 他看了一眼安妙龄，后者摇摇头，表示不知。 张憧憬回过头，看到这个年纪的云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莫名的动容，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随之，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一张音容笑貌，记忆中有个小女孩，差不多该跟她年纪一样大了，叫徐兮兮还是张兮兮来着？ 记不清了。 张憧憬点了点头，“过来坐吧。” 云裳展演一笑，扭扭捏捏坐在张憧憬身边。 张憧憬问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云裳犹豫着看了一眼安妙龄，道：“我只想和你说。” 安妙龄笑了笑，懂事的压制琴音，然后起身道：“茶凉了，我去泡壶新茶。” 说完，她起身离去，疼给这位小女孩和张憧憬一个私人空间。 “现在可以说了吗？”张憧憬柔声问道。 “嗯。”云裳点了点头，好奇地仰起头，看着他。 就像看见一轮太阳，熠熠生辉。 温煦、好看、亲切。 云裳自顾自笑得很开心。 张憧憬则是一头雾水，这个冲着自己傻笑的小丫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看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似乎是因为看见了自己。 一想到这里，张憧憬就要抱怨那无处安放的魅力。 难不成，自己连小女孩都给吸引了？ 少女杀手啊！ 怀中小狐狸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对于他的想入非非，又是一通小拳拳。 张憧憬轻轻安抚着小狐狸，对云裳说道：“小妹妹，你笑什么？” 云裳这才收回视线，尴尬而不实礼仪，“抱歉，我走神了。” “这就走神了？”张憧憬有点无语，这要是去上学的话，得开多少小差啊！ 上学？ 什么玩意？ 我怎么会这么想？ 张憧憬又泛起了头疼，下意识揉起了脑袋。 见张憧憬很痛苦的样子，云裳连忙起身去帮他揉。 张憧憬一下子就好了，真奇怪。 如果说之前头疼，单纯干净的安妙龄抚摸他的后背是达到了一个安抚镇定的作用，那么这个陌生小女孩的接触，就像是一记专治头疼的药，而且效果奇佳。 “我没事了，谢谢。”张憧憬道。 云裳收回手，微笑道：“你好，我叫云裳。” “云想衣裳花想容？”张憧憬下意识说出这半句诗。 “嗯。你呢？” “张憧憬。” 就像张憧憬说出‘云想衣裳花想容’一样，不等他自己说，云裳便说‘憧憬未来’的憧憬？ 这样的默契，世间少有。 这样的缘分，千古难求。 “你刚才说你出神了，是因为我吗？”张憧憬好奇问道。 云裳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我……” 小姑娘欲言又止，脸颊羞红。 跟她和叶凡胡说想念的时候神情截然不同。 张憧憬却是无比汗颜，自己长成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尴尬道：“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 云裳约莫是怕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是夸你，你真的好看，特别好看。” 张憧憬忍俊不禁道：“你别急，我相信你。” 云裳松了口气，仿佛被吓着了。 “你专程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好像也不是什么别人听不得的话吧？”张憧憬问道。 “不是的。”云裳摇了摇头，“我是想问你，跟你做朋友好不好？” “这个问题很严肃？”张憧憬惊讶道，也不知小丫头心里是怎么想的。 “嗯。”云裳认真点头。 “可以啊。”张憧憬随和道。 “那说好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永远都是。”云裳高兴道。 “当然。”张憧憬带点了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块点心，递给云裳，说道：“要吃吗？” 云裳乖巧张开口。 张憧憬无奈给她喂食。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见外，说做朋友，这么快就跟老熟人似的。 “你就不怕我是坏人？”张憧憬收回筷子，问道。 “不怕。”云裳鉴定摇了摇头，“你肯定是好人。” “为什么？”张憧憬差异道，难不成自己真的花见花开，人见人爱？ 云裳环顾四周，觉得安全后，才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朋友之间要保密哦。” “当然。”张憧憬点了点头，很期待小丫头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云裳先是很郑重地把嘴里的点心咀嚼下咽，才准备说话，这个时候安妙龄恰好拎着茶壶走了过来，云裳立马就闭嘴了。 “那个，茶好了，你们还没聊完？”安妙龄道。 不等张憧憬和云裳说话，她以出色的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出他们有话要说，迅速微笑道：“其实还能烧一烧。” 说完，她又拎着茶壶离开了房间。 云裳这才说道：“我师父告诉我，我是气运天才，得天独厚，早晚有一天可以长生不老、举世无敌。” 长生不老？ 举世无敌！ “那你师父对你期待还真挺高的。”张憧憬笑道。 云裳撇了撇嘴，“我也觉得很高，其实我不想长生不老，也不喜欢举世无敌，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呆在一起。” “但是我现在还办不到，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能答应我吗？” 云裳期待地望着张憧憬。 后者点头道：“我能帮你什么？” 云裳激动到：“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了一道彩虹，我知道，这就是师父说的气运，你的气运比我还要大，所以你肯定也是天才，你的年纪很大，不对，是比我大，所以你的修为一定比我厉害，我想跟着你学习，这样就可以早点打败师父，和我喜欢的人光明正大的呆在一起了。” “你师父不会伤心吗？”张憧憬道。 “不会。”云裳摇头道：“我师父是最希望我能打败她的，而且她说过，她的修为有限，能教我的也有限，要是遇到值得学习的人，可以去学习，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要一辈子做她的徒弟，兴许是觉得脸上有光吧。” “你师父还真够想得开的。”张憧憬笑了笑。 云裳可怜兮兮地望着张憧憬，“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你要是答应，我马上就去跟师父说，她就在外面。”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保证能教你什么。因为我自己现在记得的事情都不多。”张憧憬尴尬道。 “没关系，我相信你。”云裳无比坚信，张憧憬一定会给她带来好运。 其实张憧憬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但是冥冥之中，他也感觉这个小丫头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意想不到的收获，所以他答应让她跟着自己。 “好吧。” 张憧憬点头，问道：“我很好奇，是什么人让你喜欢到这么迫不及待地变强？” “也没有什么人呐，我就是觉得老被人管着很不舒服，我想自由一点，万一以后遇到像你这么好看的人了，没有人能打扰到我。”云裳坦诚道。 “你想得还真够长远的。”张憧憬笑道。 小丫头抿嘴一笑。 不是她想得长远，而是她的惯性思维就是这样的。 因为她有不符合年龄的心智，她比绝大多数同龄孩子，都要成熟，都要懂得道理。 只可惜，她终究只是一个女孩，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直到若干年后，也再也没有遇见过一个比张憧憬更好看的男人了。 比她更悲哀的是，若干年后的叶凡哪怕已经傲然绝世，却依然只能称呼她一声师妹，没有再背过她，更没有多说一句儿时的悄悄话。 若干年后，她天下第一，他天下第二。 他们打了一架，往后余生的时光，便都静悄悄地像小河流淌，再也没有若干年前遇到的那些波澜。 那一年云裳飘然站在一座孤傲山峰上，当年那个她看见的五彩斑斓的人，已经是天上之人。 天上他无敌，天下她无敌。 可是因为师父从小教导她不争不巧，所以她只做天下无敌，而不做天上无敌。 …… 张憧憬被云裳牵着来到陈玉刚的面前，云裳主动介绍了一番张憧憬和自己的师父。 张憧憬和这位两鬓斑白容颜却并不是太显老的女子修士伸手相握。 云裳轻声道：“师父，他就是我看见的气运。” 陈玉刚惊讶打量了张憧憬几眼，看不出丝毫异常，但是她相信云裳的眼光，所以不等云裳接下来说话，她便点了点头，“去吧。” …… 对面。 叶凡奇怪地看着师伯和师妹，朝郭玉萍问道：“师父，师伯和师妹再跟那个人说什么啊？” 郭玉萍没好气道：“我怎么知道，想知道自己听呗。” 叶凡无奈道：“有隔音禁制，我的修为听不见啊，你帮帮我呗？” 郭玉萍摇头道：“不帮。” 叶凡闷闷不乐道：“师父，你就别端着你的架子了，你就不怕师伯和那个小白脸跑了吗？” 果然经不起怂恿，一听这话，郭玉萍立马斗胆暗暗去倾听郭玉萍和那人的谈话。 结果禁制还没破掉，便先闷哼一声，然后给陈玉刚瞪了一眼，宛如万箭穿心。 郭玉萍捂着胸口，相当难受。 “师父，你怎么了？”叶凡问道。 郭玉萍心想不能在徒弟面前丢了面子，便咬牙说道：“没事，为师只是不小心运气运岔劈了。” 叶凡疑神疑鬼地看着他。 郭玉萍道：“为师已经帮你听清楚了，那个人叫李大宝，是漠上绿茶楼的伙计，她们正在打听消息呢。” 李大宝？打听消息？ 叶凡好奇道：“师父，师伯他们在打听什么消息，居然还要下禁制。” 郭玉萍没好气道：“小孩子家家，不要乱问大人的事。” 叶凡无奈哦了一声，就此作罢。 见徒弟不在追问了，郭玉萍也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灵机一动胡乱编造一番，要是给他看出来，自己去偷听谈话被禁制反伤了的话，以后就再也没有脸面为人师表了。 …… 等那个叫‘李大宝’的和陈玉刚他们谈完离开之后，叶凡见云裳正在和陈玉刚说悄悄话，就趁机溜向了珠帘方向。 此时张憧憬正在和安妙龄笑说新收了个小跟班的事。 安妙龄无奈一笑，憧憬哥哥还真是好说话，这么快就忽悠了一个妹子，可惜当年自己已经十六七岁了，更可惜自己是漠上绿的老板，要不然死乞白赖也要做他的大跟班。 正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健壮的大男孩溜进来，说道：“李大宝，我师妹和师伯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李大宝？”张憧憬冷了一下。 左右四顾，屋子里没有其他人啊？睡觉李大宝？ “别看了，我说的就是你。”叶凡指着张憧憬说道。 安妙龄噗嗤一笑。 憧憬哥哥怎么就成了李大宝了？ 不过，这个名字还挺好笑，挺好听。 “嗯，他就是李大宝。”安妙龄打趣道。 张憧憬神情无奈，也懒得解释什么李大宝不李大宝的，直接问道：“你师妹是云裳，师伯是陈玉刚？” “嗯。”叶凡点头道。 “既然你们是同一师门的，你想知道他们和我说了什么，自己去问他们呗，干嘛来问我？”张憧憬道。 “不是问你，我是要跟你打听，是打听懂吗？”叶凡强调道。 “懂。”张憧憬笑了笑。 “那好，我现在就要打听，我师伯和师妹向你打听了什么？”叶凡抱胸说道，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因为他是天才嘛。 他师父郭玉萍说过，天才就要有天才的风范，说话要有底气，该装逼的地方要装逼。 所以他很得意。 张憧憬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更是没有来想起自己似乎也做过类似的事情，笑道：“抱歉，这是秘密，我不能告诉你。” “什么不能，你分明就是要钱，我知道你们漠上绿的规矩，说吧，多少钱，小爷我有的是钱。” 说着，叶凡掏了掏一兜，然后晃了晃一张百元大钞。 这是他一天的零花钱。 在中原能够吃好多好多好吃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很有钱。 然而，张憧憬和安妙龄却是相视一笑。 “笑什么笑，难不成还想狮子大开口？”叶凡扫视了他们一眼，沉声道：“也罢，谁让你们是老板呢，你们开个价吧，这一百块只是我一天的零花钱，我存几天就有了。” 安妙龄直接噗嗤一笑，叶凡瞪了她一眼，安妙龄连忙掩嘴敷衍道：“茶太烫了。” 但她还是忍不住笑。 叶凡收回视线，严肃望着他眼中的‘李大宝’，“开价。” 其实陈玉刚把云裳交给自己并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真的秘密是云裳和张憧憬的气运关系，但张憧憬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百万。” “成交。”叶凡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张憧憬盯着他。 他终于后知后觉，惊讶道：“一……一百……万？我没听错吧？” “没有。”张憧憬笑道。 “黑店，你们绝对是黑店。”叶凡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骂骂咧咧地退出了珠帘小屋。 回到郭玉萍身边，叶凡立马告状，“师父，我发现这个漠上绿茶楼是个黑店，大黑店。” “怎么了？”郭玉萍问道。 “我就打听个消息，他们就要一百万，是一百万啊，不是一百块，我得存多久啊，而且还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么多钱。”叶凡小小年纪的心有余悸显得十分可爱。 郭玉萍尴尬道：“注意形象。” 叶凡环顾四周，这才发现有很多双眼睛打量着自己和师父，就跟打量着动物园里的猴子似的。 早些年漠上绿收费就已经几十万了，现在物价飞涨，钱不值钱，可不得一百万嘛。 如果这就算黑店的话，那么漠上绿就是家传黑店了。 “师父，他们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啊？”叶凡一惊一乍道。 郭玉萍正襟危坐，嘘了一声，“别说话，做个安静的美男子。” 510 小小平窑，大大江湖 等那些异样眼光终于都收敛起来，叶凡终于松了口气，师父说得真对，安安静静才是美男子。 叶凡这才敢转头望一眼云裳，也不知刚才她有没有在笑话自己的不安静。 结果很失望，也很失落。 这位可爱的师妹的视线竟然从头到尾都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和陈玉刚没完没了的叨叨，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怎么那么多的话题可以聊，仿佛是要把这辈子没说完的话，一股脑儿地都说个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叶凡叹了口气，有点无聊，“师父，我们不是来抢范长旧的吗？里里外外都没见到他人，您就不着急吗？” 郭玉萍淡淡笑道：“无妨，这事儿，急不得，急了容易坏。” 叶凡一脸不解，但又不敢多问，怕言多必失，到时候师父又该戳着自己脑瓜子说笨蛋了。 郭玉萍主动解释道：“范长旧的气息还在这里，我们就不急着找他麻烦。因为过不了多久，平窑还会更热闹，我们如果这个时候出手，到时候螳螂捕蝉，渔翁得利的就不是我们了。” 螳螂，渔翁？ 有啥关系？ 叶凡撇了撇嘴，无奈道：“是黄雀在后吧。” 郭玉萍面色尴尬，“我说渔翁，就是渔翁。” 叶凡谄笑道：“是是是，师父说的都对。” 郭玉萍面无表情，内心无奈。 是黄雀在后吗？难道不是渔翁？ …… 卢凤给周婷婷使了个眼神，后者盲目问道：“怎么了？” 卢凤视线依次转向郭玉萍师徒和陈玉刚师徒，“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几个人？” “注意到了啊，不就是几个穷光蛋吗？”周婷婷笑道。 “除此之外。”卢凤白眼道，“比如，他们的气质，神情！” 周婷婷打量了几眼，说道：“没看出来。” 简中节和卓子朗也好奇瞅了瞅，纷纷摇头。 卢凤也有点疑惑了，低估道：“难道是我看错了？” “卢凤，你看出什么了？”周婷婷道。 “也没怎么，我就是觉得，他们看起来跟我不一样。”卢凤道。 “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的人吗？怎么不一样了？”简中节道。 “是有点不一样。”卓子朗沉思道。 “你看出来了？”卢凤惊喜。 “嗯。”卓子朗点了点头，道：“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当地人。” 卢凤翻了个白眼，“我说的不是这个。” 卓子朗一脸尴尬，本来是准备迎合一下女朋友，没曾想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卢凤轻声道：“这些人虽然看起来都是人，但我总有种错觉，他们都不简单。” “怎么个不简单法？”周婷婷追问道。 “说不清楚。”卢凤摇了摇头，“反正每次我仔细看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蝼蚁，仿佛他们只需要抬抬手，跺跺脚，就能让我们全都灰飞烟灭。” “科幻片看多了吧。”周婷婷道。 “也可能是仙侠片。”简中节笑道。 卓子朗不敢说话，偷着笑。 卢凤给了他们一记大白眼，不再对牛弹琴，带着些疑惑眼神转头望向珠帘方向。 在刚才之前，她还只是觉得那个丑儿吧唧的张憧憬只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傲骨，但是当那些人出现之后，而她却从他的身上看不到卑微之色后，她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不简单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兴许比那些让她觉得卑微的人更不简单。 …… 珠帘内。 琴声再次响起。 张憧憬静坐在安妙龄一旁，小口抿茶，显得很有高人风范。 安妙龄突然按住琴弦，等琴音平复之后，笑道：“憧憬哥哥， 你好像变了。” “有吗？哪里变了？”张憧憬不解道。 “说不清清楚，反正就是自打你跟那个小丫头谈完之后，我就感觉你整个人完全变了一副模样，要不是我认识你，我都觉得你是什么世外高人了。”安妙龄道。 “什么世外高人，我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张憧憬淡淡一笑，“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云裳出现之后，我时常会有一种朦胧感，这种感觉很特殊，就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你能明白吗？” 安妙龄摇了摇头，“那你看我是什么？” “美女。”张憧憬笑道。 安妙龄腮红片刻，默默抚琴。 刚才还觉得他是世外高人，看来是错觉，他还跟以前一样，嘴甜会撩。 安妙龄忘了一件事，张憧憬已经失忆了。 现在的张憧憬应该是钛合金直男才对，绝对不会撩人，她想象中的以前，应该是以前的张憧憬才对，而不是现在的张大傻子。 在琴音袅袅中，张憧憬渐渐闭上双眼。 无需睁眼，却看见天地间一丝丝，一缕缕别样的气态游弋。 有花草树木欣欣向荣的姿态，有百川到海的奔腾之感。 天地万物，皆在我闭眼之中。 说通俗点，这叫走神了。 说得高深莫测一点，这叫神游。 修士神游，必有所得。 …… 平窑里新来了几位外乡客人。 这伙人奇装异服，俨然也不是本地人，本是先后而来，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凑到一起，时而说说笑笑，时而横眉冷对，分不清是敌是友。 其中有江南口音的一位白衣仙子出尘绝世，令人过目不忘。 也有能说会道的中原散修，时而在白衣仙子耳边喋喋不休。 更有迟暮老人健步如飞，骇人听闻。 “程白衣，多年未见，你还是如此美丽，真是难得。” 说话好听却差点味道的是中原散修莫吉。 人如其名，磨磨唧唧。 白衣仙子冷冷撇了他一眼，“莫吉，你少在我耳边聒噪，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程仙子，我夸你好看，你还不领情，非要我说难听的你才乐意？”莫吉笑道。 “你可以试试。”程白衣冷脸冷眼冷言，好似万年冰窖。 然而，莫吉绝对是那种可以在万年冰窖里面单独生存几百年的修士，他这一身话痨的本事，便是因为三百年前被困在乾元洞天一百八十年自己跟自己说话给练出来的，程白衣认识他是之后的事情，那个时候的莫吉，已经很墨迹了。 事实证明，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 莫吉对程白衣的冷言冷语并没有丝毫胆怯，肆意调侃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称呼你一声老处女，你可喜欢？” 程白衣脸色巨变，“找死！” 话落之后，她的手心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灵气缓缓凝聚。 同行的迟暮老人没白活这一场，是个很会打圆场的老油条，赶紧横插一脚，“两位道友，都嘴杀一路了，眼见就要找到范长旧了，何必在这个时候大打出手。再听我一句，你们各自退一步，等此间事了，你们要打要杀，都跟我没关系，我保证不插一句嘴，如何？” “果然还是路道友识大局。”莫吉笑道，却也不忘再补充挖苦一句，“就是某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本事不大，还脾气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程白衣重重呼出一口气，活了几百年，生死看淡，独独是名誉看不淡。 不过，她知道这个时候确实不是跟莫吉大打出手的时候，别看路惊魂看起来是在当和事佬，其实他是最巴不得自己和莫吉打一架的，之所以这个时候插嘴劝和，其实是以退为进，怕他们出手都有所忌惮，想彻底激怒他们，斗个两败俱伤了，他便可以有一份意外收入。 路惊魂这个人确实很可怕，算计人心，连莫吉的任性都算计进去了。 他显然知道莫吉肯定会故意对程白衣继续挖苦。 程白衣冷冷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迟暮老人，轻声笑道：“路道友说得是，此时确实不宜出手。” 路惊魂笑了笑，没说话。 他会算计人心，但算计女人心还是差了一点点。 毕竟有句老话说得好，女人心，海底针，不是那么容易看透的。 更何况程白衣修行几百载，没点城府，恐怕早就淹死在江湖上了。 路惊魂程白衣的态度其实并无意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能在找到范长旧之前，就让她和莫吉打起来，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既然不能，那就意味着待会可能会有一场三足鼎立之战。 “程仙子，既然不打，那咱们继续聊聊？”莫吉走到程白衣身边，双手抱着后脑勺，丝毫不担忧程白衣会不会突然出手。 “滚。”程白衣依然没好气，只是没有出手的打算。 “滚？滚哪儿去，往那边滚，还是往你这边滚？”莫吉就像一个无奈，故意朝着程白衣蹭了蹭，占了些胳膊上的便宜。 程白衣胳膊肘一拐，击打在莫吉的胸口，不轻不重，传出砰的一声。 莫吉轻轻拍了拍胸口，笑道：“程仙子的劲儿好大。” 程白衣冷哼一声，“在敢得寸敬尺，我定断你一只手臂。” 莫吉不依不饶道：“嘴儿也挺厉害。” 程白衣眼神冰冷。 莫吉破天荒没有继续挖苦，拍了拍嘴巴，谄笑道：“错了，是好看才对，脸蛋好看，身材好看，不知道是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程白衣缓步前行，不言不语。 莫吉追击道：“程仙子，不知道在下有没有机会成为入幕之宾？” 程白衣不转头，不停步，只是冷声道：“不想活，你就继续说。” 莫吉果然继续聒噪，路惊魂期待了半天也不见他们打起来，就感到很失望，要不是不止一次看见他们差点出手，他都怀疑这二位是不是在谈情说爱了。 耳根子不清净一时半会还好，久了难免觉得烦躁。 路惊魂已经叹息不止一次。 这个细节恰好被莫吉捕捉到，莫吉笑道：“路道友，你是不是觉得很无聊啊！” “没有。没有。”路惊魂连连摆手，这家伙烦程白衣还好，要是来烦他，他也严重怀疑自己有没有程白衣的那份心平气和的本事。 毕竟越是上了岁数，就越在意别人揭短，偏偏莫吉就是专门挑人的短处揭的。 惹不起，就只好躲了。 莫吉哈哈一笑，“路道友，别怕啊，我就是嘴碎了些，但人还是很好的，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真的可以和你聊聊的。” “真的不无聊，你们继续。”路惊魂道。 “那我真继续了？” “嗯。继续。呼……” “算了，我看你孤家寡人一个，老婆死了，儿子死了，想必挺想和人说说话的，我还是陪你聊会儿天吧。” 说着，莫吉凑了过来。 已经等同于被他在心窝子插了一刀的路惊魂连忙说不用，顺便还加快了步伐，似乎生怕被莫吉追上纠缠。 “还挺害羞。”莫吉笑了笑，却不再追了。 程白衣跟了上来，轻声道：“演了一路戏了，马上就要和范长旧碰上了，你还不打算跟我说个明白？” 莫吉微笑道：“不愧是阴险狡诈的程白衣，这世上的女子修士，估计也就只有你才能跟我心有灵犀了，我刚才说的入幕之宾，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不必了，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程白衣道。 “是对我没有兴趣，还是对男人没有兴趣？”莫吉凝视着她，正如同她看不透他，他也没看透过她，“江湖传闻程白衣不近男人是因为修炼了一门极为危险的禁忌功法，一旦破了身子，数百年道行就会毁于一旦，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世上当真有这么不近人情的功法？” 程白衣冷声道：“江湖上还有传闻，我程白衣从来没让男人靠近过，凡是靠近我一尺之内的男人，非死即残，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不止一次触碰到我的底线。” 莫吉直觉心中冰凉，谄笑道：“都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仙子应该明白的，我要是不这样，也没机会这样明目张胆地跟你谈话。” “所以你更应该珍惜这个机会，而不是继续废话连篇。”程白衣道。 莫吉调皮地摆出一个ok手势，收敛神情，说道：“路惊魂是什么人，想必程仙子不必我了解得少，想必其他来，你我二人还要知根知底一些，这趟大漠行，更是促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说重点。” “抱歉，习惯性偏题了。”莫吉尴尬一笑，言归正传道：“范长旧和段厚一战后还剩下多少精力，我们都不好说，诚如路惊魂所言，对付他的时候，未免夜长梦多，我们联手最好，但路惊魂说的平分，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我要是信，就不会留下来听你说话了。这一路走来，他一次又一次的挑拨离间，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程白衣道。 “知我者，果然非程白衣。”莫吉露出一抹弧笑，“不出意外的话，范长旧身死之时，便是他对你我二人出手之时。此人毕竟比我们多修行了几百年，估计不好对付，我的意思是，你我联手，先除掉他，至于分赃的事情，是打着分，还是你一件我一件的数着来，我们应该有机会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我只要范长旧从拓跋家带出来的那柄剑。”程白衣开门见山道。 “火烛？”莫吉皱眉。 “明知故问。”程白衣白眼道。 莫吉眼神犹豫，“没有商量？” “没有，这是我唯一的条件。”程白衣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冲着火烛来的。程仙子你这一开口，让我都没法接话了。”莫吉为难道。 “那看来是没法谈了。”程白衣微微加快步伐。 莫吉拽住她的胳膊，“仙子莫急。” 程白衣转过身，看着他那只又一次触碰底线的手，眼神如刀。 莫吉如坠冰窖，连忙收回手，“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程白衣似乎略有洁癖，轻轻拍了拍被他拽过的地方。 莫吉无奈撇了撇嘴，道：“火烛不是不可以让给你，但我有一个条件。”莫吉道。 “什么条件？”程白衣眼神中闪过一抹喜色。 “我知道仙子所修炼的功法叫《冰清玉洁神功》，只要你答应借我一观，我便讲火烛剑让给你，如何？”莫吉道。 程白衣眼中喜色变转瞬即逝，沉声道：“此乃女子功法，别说借你一观，就是送给你，你拿去也没用。” “山人自有妙用，仙子就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行。”莫吉道。 程白衣略微迟钝，“一天。” “一天太少了。”莫吉竖起三个手指，“三天为限，仙子若是不答应，这桩买卖，不做也罢。” 程白衣思考片刻，点头道：“可以。” “爽快。”莫吉笑道：“要不要击掌盟誓？” “不必。”不近男人的程白衣想当然说出这句话。 想象之中，情理之外。 莫吉淡淡一笑。 这桩买卖便就此达成了。 一路互飙演技的两位修士各有深思。 至于莫吉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要《冰清玉洁神功》，还是故作犹豫，其实别有计算。程白衣又是不是真的答应他了，或者只是权宜之策，便只有天知地知，他们彼此自己才知道了。 平窑这趟江湖，来的人不多，但也不少。 有冰清玉洁的程白衣。 有表里不一的莫吉。 有算尽人心的路惊魂。 这趟江湖，好热闹！ …… 当程白衣和莫吉继续在互飙演技中不动声色的来到漠上绿，路惊魂已经率先挑好了位置，冲着他们二人招了招手。 三人各坐一方，在这个人多嘴杂的茶楼里，都安分了不少。 没有可以撩拨，也没有横眉冷对，只有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程白衣三人的目光很快便先后停留在对坐的郭玉萍和陈玉刚两对师徒的席位上。 程白衣说道：“看来我们想得有些过于简单了，这趟来平窑的人，还真不少。” 莫吉附和道：“肉少狼多，这可如何是好？” 早先进来一步的路惊魂说道：“二位道友，虽然多了四个外人，但显然他们不是同路人，再则就是他们四人之中真正能称得上对手的也就两个而已，而我们却是三个，只要我们自己不内讧，对付他们，应该不在话下。” 莫吉道：“就怕来的人远远不止我们见到的这几个。” 路惊魂道：“他们在等，所以我们也要等。” 程白衣有些迫不及待，道：“等到什么时候。” 路惊魂道：“至少是天黑。” 莫吉坏坏看了一眼程白衣，一语双关道：“天黑好办事。” 程白衣配合着狠狠瞪了他一眼。 迟暮老修士直觉无奈，这狗粮来得有点猝不及防。 不过，莫吉越是如此，程白衣便越是对他恨之入骨。 于他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这把变味的狗粮他吃得也还是蛮开心的，就是不知是吃得口渴了，还是故作高深，端起小龙奉上的新茶抿了一小口。 放下杯子后，便闭目养神。 紧接着程白衣也闭上双眼，显然都是在养精蓄锐。 倒是莫吉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竟然在凳子上半躺下来，单手撑起透，目光在一位衣着很有特色的美眉身上停留。 那位被他盯住的美眉仿佛被一头恶虎盯上，顿时手脚冰凉，眼神闪避。 最后破天荒整理了一下其实并不算凌乱的衣服，也并没有真的遮住她一贯显露身材的风景。 …… 另一边。 年龄小、个子却不小的叶凡也瞅见了这三位后来的修士。 叶凡轻声问道：“师父，我瞅着他们不像是什么好人，是不是就是我们要等的人？” 郭玉萍点头道：“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叶凡追问道。 “是我们要等的人，但他们是不是好人，我们说了不算，但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坏人。”郭玉萍语重心长说道。 “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你还跟我讲这些。”叶凡白了他老人家一眼。 郭玉萍像个顽皮孩子，给瞪了回去。 耐不住师父的眼神，叶凡只好悻悻然收回目光，轻声道：“师父，话说人家是三个人，咱们只有两个，不对，应该是一个半，我最多只能算半个，能打得过吗？” “废话。”郭玉萍坚定说完，叶凡刚好心想师父今儿底气十足得有些意外，郭玉萍的很快便原形毕露，补充了一句，“打不过的话，不还有你师伯和师妹吗！” 叶凡哭笑不得。 师父，咱什么时候能不说大话？ 511 大风起时，慷慨赴死 漠上绿茶楼的气氛让小龙觉得很是莫名其妙，尤其是在新来了三位外乡客人之后，他愈发觉得奇怪。 来到安妙龄专属的珠帘小屋内，小龙低估道：“安姐，张哥，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的气氛怪怪的？” 张憧憬笑问道：“哪里怪？” 小龙顿了顿，疑惑道：“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安妙龄一边抚琴，一边一心二用，说道：“是有些怪，咱们茶楼无论吃得喝的还是住的都比平窑其他旅店贵，可是依然有很多客人，客人多本不奇怪，奇怪的是，真正是来打听消息的却没有几个。” 这么一说，小龙幡然醒悟，拍了拍脑瓜子说道：“对，就是这样，不但如此，我还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气。” “杀气？”安妙龄噗嗤一笑，就连琴音都有些乱了，显然是被小龙这句话给吓着了。 安妙龄瞪了小龙一眼，“不懂别乱说，你知道什么是杀气吗？” 小龙摇头，憨笑道：“不知。” 安妙龄撇了撇嘴，正声道：“其实小龙说得倒也没错，这些人的眼神中确实有一股很强的戾气，不像是来避难的，总而言之，大家说话做事都小心一点，被惹恼了这些人就好。” 小龙点了点头。 为啥自己说杀气安姐就要笑？ 而这话从安姐口中说出来，似乎也并不好笑啊！ 想不通。 不过，能让安姐笑一笑，也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 平窑街道有一匹红鬃烈马奔驰而来。 拓跋家族火烛剑被盗，引来了塞北江湖人人瞩目，外地人都来了，身为拓跋家的小少爷，拓跋河怎会不来。 已经不像是六七年前张憧憬第一次见到的拓跋河，这几年的修身养性让拓跋河看起来已经成熟稳重很多，再则就是体型越来越健壮，有赶超他哥哥拓跋峰的意思，只是在修行天赋上跟他哥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所以只能在塞北大漠继承家族企业了。 拓跋小少爷纵马来到漠上绿，人来没进门，便已经扯开嗓子吆喝，“小安老板，本少爷亲临，还不速速出来迎接？” 街道两旁的路人闻风丧胆，也难免有几个胆儿肥的想留下来看看热闹，拓跋小少爷只是目光一扫，这些个看客顿时作鸟兽散去。 霎时间，漠上绿门外街道除了一人一马之外，再无旁人。 拓跋河在塞北大漠的地位就等同于师有道在妖族的地位，早几年玩世不恭，在大漠为非作歹深得恶名，人称拓跋小魔头。 更是曾经有意想把漠上绿的生意给端了据为己有，若非那年张憧憬以一枚剑宗青铜令牌震慑住他，估计失忆后的张憧憬这趟塞北游就看不见小安姑娘了。 在塞北大漠，哪家哪户不是寄人篱下。 便是漠上绿茶楼也并不例外，听到小魔头的吆喝，安妙龄无奈呼出一口气，止住琴音起身。 小龙耿直地扛起扫把。 “你干嘛？”安妙龄道。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个小拖把当年就想灭了我们，几年不见，肯定是又起歹心，我干他娘的去。”小龙义愤填膺道。 “住口。”安妙龄冷视了他一眼，“人家要是想灭了我们，早就灭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你要是真这样出去，那不是给他理由灭了我们吗？” “可是，他如果不是来找麻烦的，还会是来干什么的？”小龙还是没放下扫把。 “去看看就知道了。”安妙龄道。 小龙哦了一声，放下扫把跟上。 “你就别去了，把屋里的客人招呼好。”安妙龄道。 “可是……”小龙犹豫。 “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安妙龄冷声道。 小龙低下头，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安姐生气了，倒不是怕她责罚自己，只是一想到她不开心，他就会跟着不开心。 安妙龄出门之际，张憧憬突然说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安妙龄看了他一眼，心想当年要不是因为张憧憬的插手，茶楼早就被小拓跋端了，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能让张憧憬想起什么，便点了点头说好。 出了珠帘小屋，正在和师父恋恋不舍的云裳连忙道：“张憧憬，你要去哪儿？” “去见个人，等会就回来。”张憧憬说道。 “那你可一定要回来啊！”云裳可怜兮兮道。 “放心。”张憧憬点了点头。 出门之后，不小心听到云裳喊出张憧憬这个名字的叶凡立马就对师父横眉冷对，“师父，你不是说他叫李大宝吗？怎么师妹叫他张憧憬？” “是吗？难道我听错了？”郭玉萍故作疑惑。 可是叶凡已经看出来师父刚才又说谎了。 他这次终于没忍住，抱怨了一句，“师父，您什么时候说话能实事求是一点，没听见就没听见呗，又不丢脸。” 没听见当然不丢脸，丢脸的是连陈玉刚的隔音禁制都没破掉。 郭玉萍嘴硬道：“师父我是怕丢脸的人吗！” 叶凡习惯性认怂，“不是。” 其实心里叨叨不停。 主要是一想到刚才直接冲进珠帘小屋内对人家直呼其名，怪不得刚才漠上绿茶楼的那个漂亮女老板忍俊不禁，原来笑的是“李大宝”这个名字啊！ 师父，你可真坑人！ 徒弟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 莫吉依然双手枕在脑后，懒懒散散说道：“拓跋家的小拓跋来了，如何处理？” 路惊魂闭目养神，却神情冷漠，没有出声，口型显现出一个杀字。 程白衣不睁眼却也知他心中所想，直言道：“拓跋家族放在整个人间兴许不算什么，但毕竟是塞北大漠的土著，其大少爷拓跋锋是剑宗当代杰出弟子，拓跋家因此受剑宗庇护，倘若我们下了死手，只怕日后麻烦不少。” 路惊魂笑道：“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血债累累，还怕多一个剑宗？” 莫吉讥笑道：“你是虱子多了不怕痒。” 路惊魂睁眼道：“怎么，火烛剑不想要了？” 程白衣道：“势在必得。” 路惊魂笑了笑，“既是如此，便只有杀。” 程白衣没好气道：“要杀你杀，反正我是不杀的。” 路惊魂老脸上撸了撸嘴，闪过一丝不屑之意。 行走世间数百年，还从未有过他能杀却不敢杀之人，莫吉程白衣之流到底还是年却了些，怕事。 莫吉轻声笑道：“我也不杀。” …… 茶楼外，街道上。 拓跋小少爷牵马而立，看到安妙龄，立即笑着打招呼道：“小安老板，多年不见，出落得愈发水灵了啊！” 安妙龄微笑道：“拓跋小少爷也愈发出类拔萃。” 拓跋小少爷笑道：“得，咱也别互相吹捧了，今儿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想必你也知道，半个多月前，我拓跋家有一件至宝被人盗走。” 安妙龄不动声色道：“我可没有火烛剑的消息。” 拓跋河抬手道：“小安老板误会了，我可不是来买消息的，火烛剑的下落我已经有了眉目，就是届时茶楼可能有些不安分，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安妙龄心思略沉，“盗剑之人在这儿？” 拓跋河不可置否笑了笑。 安妙龄叹息道：“怪不得今儿茶楼气氛怪异。” 拓跋河神气十足道：“我进去了，会更加热闹。” 安妙龄微微欠身道：“请。” 拓跋河点了点头，随意瞥了一眼跟在安妙龄旁边的那位茶楼小厮服装的男人，以为他也是漠上绿的人，就自然而然把马缰递了过去，意思是让他去安置他心爱的红鬃烈马。 张憧憬既然能帮人牵骆驼，也不介意帮人牵马。 只是，正要伸手去接过马缰的时候，拓跋河看见他的面容，神色大变，吓了一跳，连忙道：“我自己来。” 说完，他便缩回手，胆战心惊。 安妙龄对此并不意外，没有说话，想看看张憧憬有什么反应没有。 可惜的是，张憧憬似乎记不得这位拓跋小少爷。 拓跋河自己牵着马走了几步，才想起不知道马棚在什么地方，便回头问道：“那个，张师兄，能不能问一下，栓马的地方在哪儿？” 张憧憬指了指骆驼场。 大漠里行走，骆驼居多，一般不会有专门拴马的地方。 “谢谢。”拓跋河抱拳道。 比起当年骄横跋扈的拓跋小少爷，今时今日的拓跋河确实显得彬彬有礼许多。 就连来漠上绿茶楼闹事，都会先打个招呼了，真是难得。 拓跋河把爱马安置妥当之后回到门口，又对那位他以为的剑宗师兄微微一笑，才进了茶楼。 安妙龄和张憧憬跟在后面。 安妙龄轻声问道：“可有收获？” 张憧憬摇了摇头，“完全记不得。” 安妙龄淡淡一笑，安慰道：“没关系，会记起来的，实在记不起来，其实忘记一些往事，也不是坏事。” 张憧憬笑了笑，没说话。 虽说是往事不堪回首，但再不堪回首的往事，若是记不得了，人生中总会觉得少了些东西，没有遗憾，反倒不完美了。 进屋后。 拓跋河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有人微笑回应，有人闭目养神，视若无人。 拓跋河指着一处临窗位置说道：“那儿应该没人吧。” 安妙龄点了点头，喊道：“小龙，给拓跋小少爷看茶。” “得嘞！”小龙大声回应。 从安妙龄的语气中，他已经听出来了，这个小拖把不是来找茬的，所以他格外开心。 拓跋河坐下后，看见张憧憬师兄和小安老板都盯着自己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尴尬道：“小安老板，张师兄，你们都忙自己的去吧，别管我。” 安妙龄笑了笑，转身走进珠帘小屋。 张憧憬却没动，反而十分温和问道：“拓跋小少爷，我……” 拓跋河连忙打断道：“张师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叫我小拓跋就行，可千万别叫我拓跋小少爷，我怕我哥揍我。” 张憧憬也不强人所难，温纯笑道：“好，小拓跋。” 其实他心里挺纳闷的，怎么有男的主动承认自己是小的呢？ 尤其是像拓跋家族这样在塞北大漠呼风唤雨的人物。 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当然，他要是记得当年用剑宗弟子恐吓他的事，估计就不会这么想了。 中原有句老话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那个时候又正是拓跋河最长记性的年纪，就算他忘了自己那个时候喜欢过某个姑娘，也不会忘记那个腰间悬挂一枚青铜令牌的剑宗弟子。 要想当然，何等英姿飒爽？ 拓跋河心里的纳闷并不比张憧憬少多少，几年过去了，张憧憬说话的口气和以前大不一样，难不成那时候是年轻气盛，几年过去了，也学会内敛了？ 可是这位修士张师兄看起来还是那般年轻啊！ 收回心神，拓跋河问道：“张师兄，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只要在塞北大漠，就没有我办不成的事。” 张憧憬点头，谦逊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坐下来和你聊聊，不知，你是否愿意？” 平静温和的张憧憬让拓跋河内心更加忐忑，听见他说想和自己聊聊，就不敢安然坐下了，慌慌张张起身给张憧憬挪开另外一条凳子，谄笑道：“张师兄请坐。” 张憧憬不托大，但心中傲气自存，没有可以谦卑，直接坐下。 见拓跋河都不敢落座了，他反而还叫他坐下。 拓跋河忐忑地喝着茶，余光望了一眼张师兄，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聊什么，连忙摆正姿态，说道：“张师兄，我真不是来找小安老板麻烦的。” 张憧憬抬手道：“别激动，我不是聊这个。” 拓跋河放下茶杯，舒缓了一口气。 拓跋河说道：“张师兄，你有话就直说，老这么盯着我，我害怕。” 张憧憬有些忍俊不禁，轻声道：“抱歉，我只是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拓跋河道：“随便说。” 张憧憬随和“嗯”了一声，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前阵子出了一些事，记不大起一些人和事，挺小安说我们之前认识，所以想从你口中打听打听过去的我。” “失忆了？”拓跋河震惊。 张憧憬点头。 “那你还记得我不？”拓跋河道。 张憧憬摇头。 拓跋河急急道：“记不得不要紧，但我是好人，这个你可千万要记住了。” 张憧憬笑了笑。 拓跋河老神在在道：“说起咱俩的关系，那渊源可就深了。” “怎么个深法？”从他的神情中，张憧憬貌似看到一丝希望。 拓跋河微微思忖：“挑重要的说吧，你是剑宗弟子，剑宗还记得吗？” “不记得。”张憧憬摇头。 “不打紧，我跟你说一下，这个剑宗啊，在你们修士界，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宗门，你呢，是剑宗的内门弟子，而我哥现在也是内门弟子了，当然我说的你是前几年的你，现在的你我也不确定，但只要你去一趟剑宗，就会知道了。我哥是剑宗的弟子，你也是剑宗弟子，所以我们……”拓跋河有的没的扯了一堆废话，时不时还竖起大拇指，十分津津有味。 听他说完后，张憧憬递过一杯茶，道完谢后，便起身告辞离去。 跟剑宗师兄一席话，拓跋河直觉突然阳光明媚。 …… 屋内另一桌。 卢凤奇怪道：“这个张憧憬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认识他。” 周婷婷问道：“他？” 卢凤白眼道：“拓跋小少爷，没听见吆喝？” 周婷婷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 卢凤没好气道：“拓跋小少爷还不算大人物啊，来之前子郎可都打听清楚了，这个拓跋小少爷在塞北大漠可是太子爷，早几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要说塞北大漠危险的地方多，其实都比不上这位小少爷危险。” 周婷婷恶趣味提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拓跋家溜达一圈？” 卓子朗一听，这本来是个很不错的建议，但是一想到危险的是人，不是地方，而他们喜欢冒险，却不代表喜欢危险的人。 这要是去了拓跋家，回不回得来还是一回事，就是带着一顶绿帽子满大漠的跑。 一想到这里，卓子朗就十分头疼。 还好，卢凤摇了摇头，说：“我对拓跋小少爷没有兴趣。” 周婷婷微微失望。 卓子朗确实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比起拓跋小少爷，卢凤对那个其貌不扬却让拓跋小少爷都谦逊有礼的张憧憬更有兴趣。 …… 另一桌的另一桌。 叶凡歪着脑袋打量那个拓跋家的小少爷，纳闷道：“师父，那个张憧憬不是茶楼小厮吗？那个拓跋小少爷不是塞北大漠的太子爷吗？怎么感觉身份有点不对劲儿？” 面对叶凡的这个问题，郭玉萍也相当疑惑。 堂堂拓跋小魔头，居然对一个茶楼小厮表现的如此谦卑。 是该说拓跋小少爷改邪归正了呢，还是这位茶楼小厮有着一层特殊身份？ 比如老拓跋的私生子？ 见师父迟迟没有回答，叶凡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父，你在想什么啊，这么入神。” 郭玉萍收回心神，“没什么，为师只是在想，这个拓跋小少爷肯定也是为了火烛剑而来的，也不知他带没带帮手。” 叶凡会意道：“我出门溜一圈？” 郭玉萍点头。 大个子小屁孩叶凡便蹦蹦跳跳出门看漠上绿有没有被包围了。 …… 珠帘小屋内。 张憧憬回来后，安妙龄给他添了一杯茶，见他神情黯然，便知他从拓跋小少爷哪里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安妙龄微笑道：“憧憬哥哥，你真的不用想太多，只要你想起来一个人，我就可以帮你找到认识你的人，总有一天，你的记忆一定会找回来的，不要沮丧，前路无论如何风雨，心中都要保持阳光明媚。” 张憧憬微微愣神，“哲理？” 安妙龄尴尬道：“老掌柜临终前告诫我的，借用了一下。” 张憧憬纳闷：“老掌柜？” 安妙龄解释道：“老掌柜就是我爸，按照我们茶楼的规矩，所以我习惯叫他老掌柜。” 张憧憬点了点头，“其实我心态挺好的，听小拓跋一席话，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我知道了一个地方。” 安妙龄激动道：“叫什么？我帮你打听。” “剑宗。”张憧憬说道。 安妙龄喊道：“小龙，过来一下。” 小龙嗖的一声窜了进来，“安姐，有何吩咐？” “去，给我打听一个叫剑宗的地方，要快，最快。”安妙龄道。 “得嘞。”小龙立马转身进了茶楼后楼。 没过多久，便有一只罕见的信鸽飞出。 …… 茶楼一整天都十分安宁，出了小声嘘嘘，便只有小声嘘嘘。 哦，对了，大概是下午的时候，卢凤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趁着张憧憬上厕所的时候，居然门口堵他，而且还摆了一个热情姿势，很有诱惑嫌疑。 但咱们张大傻子是钛合金直男，昨天晚上是打晕带走，今天直接把她给塞进了公厕，然后到茶楼告诉卓子朗去公厕救人。 卓子朗当时那个脸，都不知道用什么颜色来形容为好。 被拯救出来的卢凤看到张憧憬直恨得牙痒痒。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拒绝过，难不成真的是自己魅力不够？ 还是说那家伙思想老旧，嫌弃自己已经跟人那啥过了？ 后来卢凤便朝卓子朗询问，你介不介意我是不是处女？ 卓子朗听着这话的味儿似乎不对，说不介意吧，她会不会真跟那个姓张的搞上了？ 说介意吧，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小气？ 所以卢凤注定在卓子朗这里得不到精确答案，被他以各种理由搪塞推脱，交上这样的女朋友，他这个男朋友也很糟心啊！ 卓子朗的内心备受煎熬，尤其是在看到张憧憬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无奈的是，卢凤总喜欢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所以他也只能跟着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这样的日子，没法过了。 …… 入夜之后，大漠风势见涨。 狂风呼啸，吹得整个平窑都阴森森的。 后楼客房内，有人终于从浴桶里站了起来，穿上一身整洁衣衫，约莫是要慷慨赴死。 512 遇见你，真好 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些修士的定力可以在茶楼中静坐一整天，天黑之后，前楼留下的座位便显得有些空荡荡。 当范长旧入座之后，睁眼的睁眼，闭嘴的闭嘴，一个个都在静观其变。 这些意料之中的举动范长旧并不在意，只是拍了拍桌子，喊道：“一壶好久，再来几盘点心。” “得嘞！” 小龙吆喝一声。 这位客官洗澡可真能洗，一洗就是一整天，加了不下二十次热水，可是把小龙给累坏了。 小龙把酒和点心备好之后，来到张憧憬面前，“张哥，我可不想伺候这位爷了，你能不能……” “给我吧。”不等小龙把话说完，张憧憬已经会意接过餐盘。 然后小龙自个儿坐在安妙龄身边一道吃起了晚饭。 “客官，你的酒和点心。” 张憧憬一边摆放，一边说道。 “张憧憬。”范长旧惊讶地看着他。 张憧憬楞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还真的是你呀。”范长旧高兴道。 “我们认识？”张憧憬疑惑道。 “我啊，范长旧，你忘了？”范长旧着急道。 张憧憬神思了一会儿，还是记不起他。 范长旧白眼道：“张道友，咱俩都这么熟了，你就别装了，他乡遇故知，快坐下喝一杯。” 说着，他就伸手去拉张憧憬坐下，显然没办张憧憬不认识他当一回事，反而以为他是装的。 张憧憬也赖不住他的热情，再则就是又遇到一个熟人他也有点激动。 坐下之后，范长旧便激动斟酒，“张道友，你怎么会出现在大漠？我听说……” 他忽然止住口，似乎想到有些话兴许不该说。 对于修士来说，死这个字其实是很有忌讳的。 范长旧立马改口道：“总而言之，能在这里遇见你，真他娘的好！” 搞得跟老情人见面似的。 张憧憬尴尬一笑，问道：“你刚才准备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范长旧笑了笑，“来，喝酒。” 张憧憬只好举起杯。 轻轻碰了一下。 喝完这杯酒，范长旧说道：“张道友，实不相瞒，我现在遇到点麻烦，你待会能不能出手帮帮我？” “麻烦？”张憧憬疑惑。 范长旧点了点头，眼神目光扫过在座众人，“看见他们了吗？都是冲我来的。” 张憧憬忽然记起拓跋小少爷来的时候安妙龄和他的对话，沉思道：“拓跋家的火烛剑是你盗走的？” 范长旧不可置否笑了笑，叹息道：“为博红颜一笑，奈何红颜命薄。” 张憧憬为难道：“这个，我恐怕……” “恐怕什么啊恐怕，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吗？就这几个，还不够你塞牙缝的。”范长旧大大咧咧道。 张憧憬的出现，对于范长旧来说无疑是一束救命稻草，他还不得抓得紧紧的，主要是这家伙太会忽悠，所以范长旧必须把握主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可是……”张憧憬还要说话。 “别可是了，就这么说定了，朋友一场，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范长旧道。 “我……” “我什么我，来，喝酒。今儿高兴，咱们不醉不归。” “……” 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张憧憬被他忽悠了。 刚放下酒杯，张憧憬本来有些直言不吐不快，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巨大风声，宛如鼓鸣。 紧随其后便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 “沙尘暴来了。” “沙尘暴来了。” “沙尘暴来了。” 小龙大声喊道。 刹那间，整个漠上绿茶楼，整个平窑，都门窗紧闭。 但是大风敲门的声音依然此起彼伏。 “诸位客官，沙尘暴来了。”安妙龄走了出来，柔声说道。 “小安老板，你们自己避一避就好，不用管我们。”拓跋河说道。 安妙龄看了众人一眼，见大家都不动如松，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狠人，也不再劝说，而是轻轻唤了一声“憧憬哥哥”。 张憧憬已经中了范长旧的圈套，道义上不能离开，所以只是起身对安妙龄说了几句，等她和小龙都进后楼去避难之后，自个儿便坐在珠帘小屋中。 像漠上绿茶楼这种大漠里的百年老店，自然有专门应对沙尘暴的措施。 后楼建筑便是由当代大师亲手规划的防吹防塌防埋的顶级安全楼宇，放眼整个塞北，估计也就只有拓跋家族能有此手笔。 在沙尘暴来临的时候躲在漠上绿茶楼不失为一件幸事，也是这两天唯一一点对的上高额房价的价值所在。 整个平窑都被狂风惹得吵吵闹闹，嘟嘟是漠上绿茶楼前楼鸦雀无声。 刚才那个茶楼小厮和范长旧坐下来喝酒的事情大家都亲眼所见，所以这会儿大家也都才揣测，他和范长旧是什么关系。 但是很快他们就打消了那些大胆想法，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厮怎么可能是修士，肯定是范长旧故意演的这一出戏，为的就是让他们都心有忌惮，继而不敢出手。 有两人是例外。 一个是大漠小魔头拓跋河，他是知道张憧憬剑宗弟子身份的，所以他不难猜到范长旧可能和他认识，但是大漠有大漠的规矩，一码归一码，无论张憧憬和范长旧是什么关系，拓跋家丢了镇宅古剑“火烛”，他作为拓跋家的继承人，便必须把它拿回来。 只是拿回来，看来张憧憬的情分上，他觉得可以留范长旧一条性命。 当然了，这位小拓跋有那个本事吗？ 显然没有，即便是他哥哥拓跋锋亲临，也不能。 范长旧毕竟是参加过仙班大点的人，对于现目前的拓跋锋而言，仍然是望尘莫及。 拓跋河也没着急对范长旧言语相向，起身走到珠帘小屋内。 张憧憬开门见山道：“你应该是为了范长旧和火烛剑而来的吧。” 拓跋河点了点头。 张憧憬如实说道：“其实我不太记得他，但他非说是我朋友，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再加上喝了他的酒，我似乎没有拒绝他的理由，而我们之间也有些关系，所以我在想，你们能不能化干戈为玉帛？” 拓跋河笑道：“我是没问题的，但前提是，火烛剑必须还我。” 张憧憬点头，“理应如此，不过，现在似乎不是时机，等今晚的事情过去，我会跟他商量这件事。” 拓跋河感激道：“那就有劳张师兄了，说实话，面对外面那些人，我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张憧憬尴尬笑道：“我也没底啊。” 拓跋河愣了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张憧憬也没解释，自己其实不太会打架，尤其是，这些人好像都是高手。 真的是塞牙缝都不够吗？ 张憧憬内心有很大的质疑。 拓跋河掀开珠帘，望向众人，最后目光落在范长旧身上，沉声道：“范长旧，看在我张师兄的情分上，你盗我家火烛剑之事可以不予追究，但事后必须还我。” 范长旧问道：“有商量吗？” 拓跋河道：“有，麻烦是你惹出来的，等你解决赶紧了，咱们在慢慢理论。” 范长旧无奈一笑。 拓跋河转身走进珠帘，坐在张憧憬旁边，听屋外风吹飒飒，他内心几位宁静，遇见张憧憬，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倘若没有他，火烛剑拿不拿得回来，他还真的只能靠运气。 最好的运气就是这修士自己打得两败俱伤，他在旁边捡漏。 最差的运气就是神仙打架，凡人够不着的那种了。 但遇见张憧憬，就不存在运气好坏了，他相信这位剑宗师兄，肯定能给自己一个公道。 …… 座位上。 陈玉刚摸了摸云裳的脑袋，轻声道：“云裳，你也去张憧憬身边吧。” 云裳乖巧点了点头，“师父，你要小心。” 陈玉刚点了点头，“师父自有分寸。” 云裳起身，正要进屋。 陈玉刚喊道：“皮箱。” 云裳愣了一下。 陈玉刚微笑道：“出门之前，我就隐约感觉你我可能有一别，皮箱里都是我早就为你准备好的。” “师父，你……”云裳震惊。 “不必如此，你我师徒有缘，自会相见。”陈玉刚淡淡说道。 可是云裳已经热泪盈眶。 她一路都在纳闷，前几次出门虽然也带了很多东西，但是却从来没有背过那么大一个皮箱。 她还以为是师父故意为了锻炼自己，原来师父是早已经猜到离别，所以提前给她准备好了一切。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毫无疑问，陈玉刚对云裳的师徒之情，已经不弱于母女之情。 见云裳杵在原地，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陈玉刚训斥道：“不许哭哭啼啼。” 云裳赶忙横袖擦了擦眼泪，然后抱着那个沉重的皮箱，走进珠帘小屋之内。 她迫不及待打开皮箱，里边有她从来没有穿过的漂亮衣裳，有首饰，有钱，有灵石玉佩，还有几本善恶门的心法秘籍，以及一封信。 她拿起那封信时，陈玉刚突然大声说道：“过了今日再拆。” 云裳连忙又把信放了回去。 这位被陈玉刚称之为气运天才的早熟少女在这一刻哭得稀里哗啦。 以后不会有人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了，从她离开师父那天起，她便要学会真正的长大了。 望着这一幕，叶凡师徒都有点云里雾里。 陈玉刚和云裳怎么搞得生离死别似的？ 叶凡问道：“师父，这是怎么回事啊？” 郭玉萍摇头不解。 叶凡道：“师父，要不你去问问师伯？” “我才不去，要去你去。”郭玉萍没好气道。 “我……”叶凡无语。 师父的胆子可真小。 害得自己胆子也跟着小，问师伯吗？ 不敢啊。 万一师伯揍自己咋整？ 叶凡叹了口气，给自己出了个下策，“师父，我看大家都往张憧憬那屋挤，说不定有什么宝贝，我去帮你打听打听。” 说着，不等郭玉萍同意，这家伙噌的一声就溜了过去。 只是没一息的时间便传来哎哟一声。 叶凡摔倒在地。 细细一看，原来是陈玉刚出手拦住了他。 “师伯。”叶凡可怜巴巴的望着陈玉刚。 后者摇头，冷声道：“不准打扰她。” 叶凡只好“哦”一声，然后戚戚然回到师父身边。 郭玉萍帮他揉了揉胸口，“疼吧。” “疼死了。” “叫你不听话，为师早就提醒过你了，少和娘们打交道，早晚要吃亏。” “可她们不是一般的娘们，是师伯和师妹啊！” “那也是娘们，娘们就是娘们，小气，蛮不讲理，有时候还蛇蝎心肠。小凡，等你以后长大了，可千万要记住为师的话，离那些娘们都远一些，尤其是像你师伯那么好看的。” “您这是在夸师伯呢，还是在损师伯呢？” “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就是你单身一辈子的缘由。” “若不遇良人，为师宁肯单身。” “请问师父，何为良人？” “良人……良人就是善良的女人。” “师伯不善良吗？” “太不善良了。” “……”叶凡偷偷打量了一眼郭玉萍师伯，慈眉善目，除了对自己凶点，对谁都挺好啊，尤其是对师父，那可是不知道多少次的救命之恩啊。 就这样都还算不上良人？ 师父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殊不知，这世上有些道理，没有道理可讲。 她喜欢他，所以她不跟他讲道理。 他喜欢她，情不知何处起，最喜欢她不讲道理，其实早在相思里。 对于郭玉萍而言，只有当有一天，他遇到危险，她不会再出手相助的时候，他可能才会后知后觉的认为原来师姐是世上最好最好的良人了。 …… 范长旧继续在饮酒。 有了张憧憬这个仙班大点第一名坐镇，他已经感觉不到阎王爷在喊他的声音了。 江湖传言果然只是江湖传言，都说张憧憬死在妖族，却不曾想，竟让我范长旧在塞北大漠遇见了。 范长旧之刚才之所以突然停下话没有打听张憧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实不单单是因为修士对“死”字的忌讳，更是因为张憧憬无故出现在塞北大漠很令人生疑。 四年前中原修士奔赴万豪山与妖族大战的事情，他是有所耳闻的。 自然也就不难听说到，庆市神仙管理局菊长张憧憬曾亲赴妖族查询殷小野死因议和的事。 最后人族修士和妖族修士还是开展了，显然是意味着议和失败。 而张憧憬的仙逝的消息就是在哪个时候传出来的，如果张憧憬真的死了也就罢了，在修仙史上至少是一笔美名，但如果是议和失败张憧憬怕承担责任，或者说张憧憬压根就没有去妖族，而是在半路就已经开溜，躲到塞北大漠来避世来了。 在范长旧看来，如果张憧憬是后者，那么装作不认识自己，就有十分充足的理由。 因为中原已经容不下活着的张憧憬了，遇到他这样的中原修士，所以只能不认识。 这就是范长旧给张憧憬的异样表现下的定论。 不揭人伤疤是美德，范长旧没有位列仙班，所以没有家国天下，人间太平的高尚情怀，张憧憬是死过一次，还是逃之夭夭来的塞北大漠对他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遇见他，他就是救星。 范长旧对张憧憬的实力没有丝毫怀疑，所以喝起酒来是云淡风轻。 但范长旧越是这样，就越是让路惊魂程白衣莫吉三人纳闷。 早已不再闭目养神的路惊魂轻声说道：“程仙子，莫道友，这个范长旧不简单呐！” 程白衣淡淡说道：“看出来了，如此的镇定自若，不是虚张声势，就是胸有成竹。” 莫吉笑道：“但在我看来，虚张声势的嫌疑更大一些。” 路惊魂眼神飘向珠帘，疑神疑鬼道：“未必，现在我们猜想范长旧和茶楼小厮搭讪是故意为之，但拓跋小魔头和那个修士少女都进去之后，这一切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程白衣道：“更耐人寻味的是那个小拓跋称呼他一声张师兄，还可以看在他的情分上，不计较范长旧盗剑之事，也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张师兄，能有这个面子。” 莫吉沉思道：“莫非是剑宗？” “此话何解？”路惊魂问道。 莫吉回答道：“早前听闻酥州张先师有一名孙子名唤张童，便是在剑宗修行，多年前便已经是内门弟子，下山之后，游历四方求战，未曾一败，尤其是酥州一带他还有个“张长胜”的绰号，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后起之秀。剑宗弟子多称其为张师兄。据我所知，塞北拓跋家族有个叫拓跋峰的九年前也加入了剑宗，很有可能……” 路惊魂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就是张童。” 程白衣说道：“可是，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他张憧憬的。” 莫吉笑道：“程仙子啊程仙子，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张百胜风头正盛，用张憧憬这个名字隐姓埋名，韬光养晦怎么了？” 程白衣呼出一口气。 “张憧憬！张憧憬！”路惊魂突然想起了什么。 “路道友，你怎么了？”莫吉问道。 路惊魂皱眉，“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但是又记不起来了。” 莫吉道：“你是想起那个四年前在京北牛头山打败陈天骄拔得头筹的庆市张憧憬了吧。” 路惊魂恍然大悟，“对对对，我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原来是他。会不会！？” 路惊魂目光疑惑望着他们。 程白衣冷声道：“不会，庆市张憧憬已经死了四年了，就算没死，他那样的天才，也绝不可能出现在灵气贫瘠的塞北大漠。” 莫吉点头道：“我赞同，此张憧憬一定非彼张憧憬，老路啊，天底下叫张憧憬的人多了去了，是不是每遇见一个，你都要琢磨半天？” 路惊魂微微汗颜。 程白衣和莫吉说得不无道理，以庆市张憧憬的天赋程度，绝不可能来塞北大漠。 路惊魂叹息道：“人老了，心脏不听使唤，有点激动了，见谅，见谅。不过，就算他不是庆市张憧憬，是酥州张百胜，也有些棘手。” 莫吉道：“道上传言，张百胜是武帝修为，我们三个都是武帝，范长旧也是武帝，总体来说是以三对二，胜率依然很大。” 路惊魂摸了摸下巴，又瞟了郭玉萍和陈玉刚一眼，轻声道：“你们别忘了，除了范长旧和张百胜，那儿还有两个半。” 程白衣凝神道：“我方才已经仔细感知过了，男的武帝境界尚且不稳固，不足为据，女的嘛，倒是有些道行，但跟我也就在伯仲之间而已，且不说他们不是一路的，到时候打起来他们各自为战，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倒也无惧。” 莫吉哈哈笑道：“我说刚才程仙子怎么神游了，原来是有这回事，可真是有心啊！就是不知道，心里面能不能住人？” 程白衣一如既往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可以住一个死人。” 不愧是演技精湛的戏精，莫吉脸色瞬间冰凉，“程仙子是在咒我死吗？” 程白衣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见这二位又开始拌嘴，路惊魂也是无奈，劝说道：“我说二位，都什么时候，能不能消停消停？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吗？等今儿过了，随便你们是心里面住人，还是身体里面住人，都跟我没关系，我也懒得劝你们，但今天，此时此刻，能不能有一点同仇敌忾的感觉？” 程白衣冷声一声，“是他逼我的。” 莫吉谐趣道：“我有逼吗？” 程白衣狠狠剐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莫吉绝对是一具比她还冰凉的尸体。 莫吉笑着妥协道：“好吧，我假装有。” 程白衣再次神情变换。 路惊魂拍桌子道：“都闭嘴。” 两人这才各自收回本色出演的戏精神情。 范长旧终于喝完了最后一口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顺道还把不小心被狂风吹开的窗户给死死摁上，然后才正视众人，“我说诸位，都嘀嘀咕咕半天了，到底出不出手啊！” 513 眼前人是心上人 随着范长旧的起身，众人目光迅速转向他，却又都迟迟不肯出手。 “不打？”范长旧笑问道。 无人回应。 “那我走了。” 范长旧说走就走，竟然大摇大摆走到屋外。 他当然不是真的要走，也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因为忌惮彼此就真的不出手，他只是想快点结束这场必定惊心动魄的战斗。 范长旧打开漠上绿茶楼大门，门外一片狼藉，仿佛是鬼子进村一般。 狂风呼啸吹得范长旧头发向后飘荡，再搭配上他泰然自若的神情，颇有几分神仙高人风范。 他缓缓挪步，行至街道。 狂风加身，佁然不动。 程白衣路惊魂莫吉三人对视一眼。 “再不出手，人就真的走了。” 路惊魂最后看了一眼还很沉得住气得郭玉萍陈玉刚二人，自己终于沉不住气，大喝一声，“动手。” 他们可没有范长旧那般怜惜茶楼大门，刹那间，三人如一挂白虹直接撞破门，掠向范长旧。 “终于舍得出手了。”范长旧不知何时已经是火烛剑在手，冷眼望向三人，神情平淡。 “范长旧，本想多留你些时间，既然你要找死，那便送你一程。”路惊魂道。 “不必放大话，我范长旧也不是吓大的，有本事，只管来。”范长旧冷哼一声，率先出剑。 剑出如虹。 街面上，狂风中。 转瞬之间便已经是刀光剑影。 茶楼内。 张憧憬左手边坐着拓跋小少爷，右手边坐着云裳，各有神态，各有深思。 倒是珠帘小屋外的陈玉刚突然望向了郭玉萍，问道：“你作何打算？”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没有打算。”郭玉萍洒然一说，便陡然长剑出鞘，也掠出房间，冲向狂风呼啸的街面。 这一战，被沙尘暴遮住了气势，所以没有显现地惊天动地。 范长旧以一敌四，神通尽出，交手百余招后，猛然后掠。 不可否认，若非范长旧之前与段厚交手耗尽心力，以他如今天师境界的修为未必不能占得上风。 但修士终究是人，有精疲力竭的时候。 早有打算的范长旧不再与他们纠缠，直接大声喊道：“张道友，该你了。” 没错，他的出手，只是意在帮张憧憬多消耗消耗这些修士。 张憧憬一出手，路惊魂程白衣莫吉各自的阴谋便自行瓦解，也不知从何想起一记《兰花指录》，轻轻几次叩击之后，众人都身负重伤。 最后陈玉刚动手并开口才在张憧憬手下求得一线生机。 那把名为火烛的剑，最终得以返还拓跋家。 这一夜之后，张憧憬从范长旧口中得知关于落日山，普世庙的事情，便趁着沙尘暴带着云裳连夜飞往荒漠中心。 而范长旧则回到托月山惋惜感慨去了。 他这一生，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结果还没等人家答应，就阴阳相隔了。 …… 张憧憬穿过沙尘暴，去了一趟罗日山，也找到了当年那个赠与他青色莲子的老僧，在普世庙养心三年，固本培元，达尊者境。 之后游历四方，遇到了带着周雨露历练的阿罗，在江南又因为杨七与江南道分局菊长陈天骄一战。 惨胜。 与此同时，也终于找回记忆。 …… 那年夏天。 桃花源别墅，一位静雅女子一如既往坐在门口，兴许是因为上了年岁的缘故，在她的脸颊上已经开到了岁月的斑驳痕迹。 但她时常面带笑意，手里只捧着两本早已翻来覆去看透了的泛黄书籍。 已经十三岁的女儿张兮兮就坐在她身边，双手撑起脑袋，望着天空。 她时常在想，妈妈这一生到底值不值得。 她不敢问，因为她知道妈妈心里其实早有答案。 …… 在一个夏蝉嗡鸣的夜里，有一位年轻小哥悄悄走到屋檐下。 她脑袋靠在椅子上，已经浅浅睡去。 他替她捋了捋被夏风吹乱的青丝。 青丝中夹杂些许白丝。 他内心复杂，没有说话，就是坐在她身边，想体验一下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直到她醒来，笑颜如花，“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 锦绣年华小区。 玄真子一如既往老早料到有人拜访，所以已经开了门。 这位与江南盲棋士并称“北玄南卜”的玄机高人依然带着那副墨镜。 桌上摆上了两壶好酒。 当张憧憬走进门，他便开始斟酒。 “前辈又算到了。”张憧憬自顾自坐下。 玄真子摇头道：“世事无常，看不真切，与其说是算到了，不如说是猜到了。世间气运无双之人，事实证明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张憧憬惨然一笑，道：“我本以为生死已看透，直到记起之后，才发现原来生生死死没那么容易看透，前辈，我……” 玄真子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说话，“我知道你的来意，其实我去看过她，她是思念成疾，药石无力。” 那位历经风雨归来的年轻人，攥紧了拳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玄真子叹息道：“你虽说是气运无双，但毕竟运气比不上杨七，在你遇到胡璃之后，你的运气就已经用光了。” 张憧憬满目凄然。 这年夏末，那个后半生都在思念中度过的静雅女神在他的怀里，闭上了双眼。 同年秋末。 东山峻岭以东，东海震荡。 大海间有一座桥梁，横空而降，朝着陆地蔓延。 正是那个地方的事情提前出现了。 五千年前，仙宫陨落的黑手天外天之客，对人间发起第二次总攻。 张憧憬、阿罗、沐潇潇、王雪梅、陈天骄、楚狂人、褚三刀、杨七、曹艳红、曹姹紫、曹青瓷、宋往、楼不慌、黄庭、蝶谷尊者、陆飘飘、范长旧…… 人间修士齐至东海。 一个无奈的秘密爆开。 原来这些年三局之间的明争暗斗都是假象。 只是为了迎接这场甲子后的天外天之战而可以以战养战培养人间修士。 这一日，东海仙人无数。 …… 天外天。 有一袭青衫杀神诛魔，肆意逍遥，已于天外甲子无敌。 …… 百年后。 东海崖畔。 青衫剑仙负手道：“世人都说你是我大徒弟，蝶谷小仙子小徒弟，你有什么看法？” 张憧憬负手而立，四十五度角斜望人间天上，“我已百年无敌。” 青衫剑仙：“我九百年。” “上天一战。” 两道长虹扶摇直上九千里云霄，天地间气象万千，剑气满人间。 …… 某年九月初，庆大开学，迎来莘莘学子无数。 有个姓张的客座教授给孩子们上了开学第一课，“珍惜”。 下课后，有位年轻貌美，眉宇间都透着一股文艺女青年气息的大一新生，来到这位年纪轻轻的张教授面前，问道：“何为珍惜？” 这位姓张的年轻人微笑回答道：“眼前人。” 眼前人是心上人。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