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是邪神[无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节 我竟是邪神[无限] 作者:域煊 简介: 【起初,只是家里变得奇怪起来。】 — 21世纪科学时代,邪祟滋生,但人类却没有激发与之相应的活下去的超能力。 余清韵,刚参加完高考的大学生预备役。 她是最先发现这个世界不对劲的人。 “我感觉,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余清韵决定逃离这个家,不管去哪都好,只要离开这里。 她去了寺庙,撞了邪,被诅咒【口不能张,眼不能开】 坐了公交车,撞了邪,被诅咒【半夜出门被鬼车撞】 上街去买个夜宵,撞了邪,被诅咒【永远遭受被分尸的痛苦】 …… 余清韵前前后后算了一遍自己身上十多条诅咒: 【口不能张,眼不能开】可以帮助自己在邪祟的追杀下隐藏自己气息。 【半夜出门被鬼车撞】可以反手上车,获得专属灵车*1。 【永远遭受被分尸的痛苦】自己身体断了可以接回去。 …… 余清韵:这些难道不是我的金手指吗? — 大部分人仍旧一无所知地活在和平社会之中,不知道邪祟已经渗透这个世界。 这只是一次简单的巴士事故,一次不起眼的抛尸案件,一次商场杀人事件…… 直到范围渐渐扩大,桂市首府被封锁,人们透过直播才得以窥见这个世界的另一面。 他们看到了桂市里残忍幽怨的邪祟,蝼蚁一般毫无反抗能力的同类,但也看到了那个手握匕首,将邪祟湮灭的余清韵。 女生眼神坚定,浑身沐浴鲜血,累累伤痕化为一身勋章。 那一刻,全世界为她欢呼。 邪祟不甘英雄的事迹被歌功颂德,向她发出最后的诅咒。 【你的事迹与世长存,但你的存在永远会被世人遗忘。】 战后伤痕累累还在发愁自己怎么偷偷跑路的余清韵:还有这种好事? 但身负诸多诅咒仍然不死的她,还是人类吗? 待邪祟全部消去,迷雾拨开,真相浮现在眼前。余清韵举目四望,她,似乎是世间唯一的邪神了。 — 【寺庙撞邪】已完成 【公交车撞邪】已完成 【阴路撞邪】已完成 【瑰梦酒店撞邪】已完成 【家撞邪】已完成 【荆难洞窟撞邪】已完成 【失忆新娘撞邪】已完成 【川藏高原撞邪】已完成 【大兴安岭撞邪】已完成 【海王船撞邪】已完成 【别墅撞邪】已完成 【苗家寨撞邪】已完成 【混乱爆发】已完成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无限流爽文 成长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余清韵┃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恐怖副本成长流女主 立意:愿世界清净 第1章 门外之物 那扇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外面的东西被吸引,蠢蠢欲动。 余清韵打开窗户,风吹起窗帘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之中尤为明显。 这让余清韵有些害怕,因为太大声,她总会害怕那个东西听到。 她又缓慢地把窗帘拉到窗户两边,不让风吹窗帘。 做好这一切后,她反锁房门,关上了灯,只留微弱的床头灯照着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透露着温馨,其实以往要在这个时间段,她早已经躺在床上陷入熟睡了。 余清韵把拖鞋停放在窗户旁,赤着脚小心把自己藏入衣柜之中。 衣柜可以内部上锁,余清韵以前买来时觉得这个设计非人,一直想不通设计师在想些什么。 但现在的她反而无比的感谢这一设计。 她把自己锁在了衣柜里。 衣柜中间没能完全合上,仍然有一条小缝可以让床头灯的光映入衣柜。 余清韵心慌不安,又扒拉起衣柜的衣服把自己埋进去,确保就算衣柜打开也看不出衣服堆里藏着一个人。 她透过衣服间的缝隙可以看到衣柜小缝外的一点场景。 做好这一切准备后,余清韵把手机调成静音,亮度调到最低,看了一下时间。 23:55。 时间快到了,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她就这么盯着这个时间,盯了足足五分钟。 00:00。 余清韵把手机关上。心跳开始加速。 她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类似于异能的东西,又或者是动物求生的预警。每当要有危险逼近时,她就会心跳加速开始预警。 就在这同一时间,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扣扣”两下便没了动静,门外的人在等待回应。 余清韵不应,她的心随着敲门声砰砰而跳。 门外的人似乎没听到里面的回应,过了几秒,门外再次响起“扣扣”。 动静一次比一次大。 “扣扣” “扣扣” “扣扣扣!” 最后,敲门声消失,好像外面的人已经离开了。 余清韵静静听着,没有动。 她没有掉以轻心,因为敲门声消失并不代表着门外的人离开了。也有可能那人一直站在外面,或许和她一样,静静听着门内的动静。 “砰”巨大的撞击声突然响起,余清韵猝不及防身子跳了一下,发出声音。 她心里有些紧张,怕门外的人听见动静。不过幸好房门撞击声掩盖住了她的动静,门外的人似乎没发现。 “砰!” “砰!!” “砰砰!!!” 余清韵睁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看着门一点点被撞的松动,凹陷,变形。 她的嗓子眼要跳出来了。 门外的东西一直都进不来,但她知道,今晚的门恐怕拦不住了,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门外到底究竟是人,还是鬼。 “啪” 终于,房门直接被撞开。门被撞开的动静很大,但邻居和家里其他人似乎都没听到。 周围又恢复一片寂静。 那人就一直站在门外没有走进来,那是余清韵的视线盲区,她不知道那人撞开门后为什么没了动静。 或许那人就站在门外观察。 一段时间过后,脚步声在门口处响起,声音慢慢靠近衣柜。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节 脚步声在衣柜前停下,但余清韵没有在小缝中看到人的身影。 余清韵没有把握那人会不会想要打开衣柜,她在赌,在赌那人以为她早就跳窗离开了。 所幸那人站了没几秒就走近床铺,正好越过衣柜,一道身影从小缝中划过,带来了点点腥味。 余清韵也是在这个时候终于看到了那个人的模样,她咽下了自己的尖叫。 那是一个的只剩下血肉的人形,似乎全身的皮都被割了下来,走动姿势僵硬扭曲。 人的皮全没了还能活下来吗?余清韵不敢多想。 那人只在小缝中闪过一次就看不见了,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就像死人被拖在地上,尸体划过地面留下的血迹,在微弱的光线里血液颜色模糊到暗黑。 余清韵只能全身心投入到听那人的脚步声,通过脚步声来判断那人的位置。 脚步声停止,那人在床铺那里停了下来,离衣柜有四五步远,似乎对衣柜没了兴趣,这让余清韵有了些许喘口气的感觉。 下一秒,小缝的亮光被黑暗笼罩,一双带着红色血丝的眼睛透过小缝,观察着衣柜里面的情况。 那双眼睛包含了疯狂邪恶,眼白全是血丝,仿佛有层厚厚青灰色的污垢覆盖着,像是死去一段时间的尸体。 腥味逐渐浓郁,那人堵住了小缝,余清韵赶紧放慢呼吸,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下强烈呼吸,气温逐渐升高,那人就会知道衣柜里有活物。 余清韵差点就被吓震了,不过她强烈的求生欲让自己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她不清楚那个眼睛的主人到底能不能看到她,那双眼珠子不停的转动,好几次和余清韵对上了眼。 在心脏狂跳呼吸急促的情况下,要调整放慢自己的心跳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生死关头,余清韵做到了。 她放慢呼吸,几近乎没有。 最后那人的身影又消失了,脚步声一直没有出现,余清韵彻底失去了对那人位置的掌握。 看来有时候脚步声也不能够代表那人真正的位置,而且余清韵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离开了,还是一直站在她房间里的某个角落静静地守着她。 她一动也不敢动,保持着不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在衣柜里呆上了一整晚,直到白天天亮以后,妈妈的敲门声响起:“清韵,吃早餐了。” 余清韵睁开眼,小缝外面一片光明,她贴近小缝,看见自己的房门完好如初。 “清韵,别睡懒觉了,快起床。”门外的妈妈在催促。 余清韵解锁,出了衣柜,应声说:“马上就来。” 她知道,这个家不能再呆了。 — 县城虽小,但人口基数大,客站更是热闹,许多商贩开着小摊在周边吆喝贩售。 “冰棍!冰棍!两元一根,五元三根!” “新鲜好吃的西瓜!又大又甜,不甜不要钱!” “卖冰沙喽,有草莓味,牛奶味!” 公交车驶回客站,司机按下按钮,车门打开。 这是远程车,车上坐满了人,每个人都拿着大大小小的包。人潮拥挤,客站来来往往的巨大客流量给商贩带来了收益。 有个人被人流裹挟着下了公交车,烈日当头的大夏天,只有这人背着一个深黑色的布包,穿着长袖连帽外套,兜头戴帽,带着口罩。 高挑纤细,是个女生。 “小妹,要买西瓜吗?”商贩看到她的头往这边瞥了眼,赶紧招呼,“我这西瓜大的呀,给你打保票,绝对甜,这大热天的,不来个西瓜解解馋去去热?” 他的西瓜都堆在旁边的三轮车后面,旁边一个折叠桌上摆着水果刀方便帮客人切西瓜。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不过多停留,看不清神色,抬脚便走了。 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热吗? 真是个怪人。 商贩见没生意可做,又继续招呼其他人。 余清韵热吗?她当然热了,但是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浑身不外露会让人有安全感。 她左看右看,最后进入一家五金店。 店主睡得有些昏沉,隐约被叫醒,眼前的客人持手拿刀,穿着可疑,而刀锋正正对着店主。 店主吓得一激灵,清醒了。 “你们店里还有其他的刀吗?”余清韵扬起刚看中的菜刀,“除了菜刀,我还想看看其他的。” “有,有,”店主连忙起身,“我给你找找。” 店主翻出剔骨刀,砍骨刀:“应该就这两个了。” “还有其他的吗?” “额,”店主琢磨了一下,“有。” 他拿出一个小小美工刀,然后见到客人沉默。 客人自动排除了美工刀,问:“这三把刀哪把最硬?” “你问的是哪把刀最好用吗?我这些刀都是市面上最新的不锈钢,都很好用。做菜什么的你就买菜刀吧,如果是砍骨头什么的可以买剔骨刀砍骨刀这两把。” 一听到“砍骨头”这个字眼,客人把头看向剔骨刀和砍骨刀。 店主心里发毛。 那个客人把两把刀各自拿起来端详了一下,最后选了剔骨刀,因为它比砍骨刀轻一点,灵活性更高。 付好钱,余清韵走了。 “真是恐怖,”店主莫名被搞得发毛,“怎么感觉像是要行凶。” 算了,也有可能人家要做排骨汤。 余清韵又去其他店里买了换洗的贴身衣物,香皂之类的,最后订了张去往小灵山空相寺的车票。 据说是一家非常灵验的寺庙,香火旺盛,只是寺庙在山里头,水迢迢路遥遥,所以只能坐公交车去。 到了上车时间,她前面走着一对情侣。 潘妮挽着柳南风,笑颜如花:“听说寺庙挺灵的,到时候我们去求个姻缘签!” “带好换洗衣物了吗?寺庙有点远,我们要在那里住上一晚,等到第二天的班车到了才能离开。” “早就好了,我记得着呢。”潘妮说。 忽然身后的背包被碰了碰,一道女声说:“你的东西掉了。” 潘妮转头,看到一个戴着帽兜的蒙面女人,女人伸出手,双手修长,指甲莹润光泽。 手上是一包纸巾。 潘妮摸了摸口袋,果然没了,她赶紧接过纸巾:“谢谢啊。” 女人没再说话,点头认了潘妮的谢意后先上了巴士。 潘妮拉着柳南风随后进去,看到女人坐在了巴士最后一排的里面。 潘妮只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个女人坐的位置很巧妙,可以把上下巴士的人都尽收眼底。 余清韵坐好,车上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人,有抱着小孩的中年女人,大肚便便的中年男子,还有刚才那对情侣,陆陆续续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个人。 她心跳微鼓,感觉到一丝凉意,寒毛竖起。 这是她预警的征兆。 车上每个人看起来都正常极了,刚才那对情侣坐在她左前方,女生在余清韵入座时看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看她?那个女生就是她要防备的对象吗?女生是人是鬼? 有个红毛青年上了车,还没走几步,烟味弥漫,余清韵看了他一眼。 又或者是这个混混? 这个混混是个未成年,上车很匆忙,面容凶恶又憔悴,脸上和胳膊上都有伤,青紫红肿,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划伤,能看出结痂了。 双眼有血丝,手指夹香烟。 看来烟味来源于此。 一看就是前些日子刚打架不久的街头混混,不像个好人。 没等司机提醒,他又和司机打了声招呼,下车把香烟丢了,然后再上来。竟然意外的好素质。 余清韵坐在最后面最右边的座位,他坐在余清韵的最左边,看起来魂不守舍又有些瑟缩。 检票员检票结束后,司机启动车子。 公交车顶上的电风扇呼呼吹动着,许久没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冒出来,余清韵渐渐放松下来。车内人都因为这长途的时间而陷入睡眠。 等到余清韵睡饱,睁着眼睛瞧着窗外景色。 公交车此刻已经上了山,道路两旁的树枝叶茂密,阳光洒下来却被硬生生地遮住大半,看不清树林深处。 公交车的行驶声占据了她的耳朵,余清韵并没有听到山野间的鸟声。 “呜呜呜”一道尖利的婴儿啼哭声在车内响起。 “别哭别哭,睡觉觉,呼呼呼,乖。”母亲轻声哄着婴儿。 就像一个开关似的,车内的人们全部醒了。 “啊啊啊”婴儿声音越发大声,似乎要把自己的喉咙给喊撕裂。 破碎的哭喊声,人们熟视无睹,只有少部分人向母亲投去不满的眼光。 余清韵也朝那位母亲和婴儿看去,车子中间有个过道,那位母亲就在过道的另一边座位,她坐的比余清韵前面一点。 余清韵看不到婴儿,只能看见母亲低头地轻哄婴儿,脸庞被阴影笼罩,模糊不清。 婴儿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余清韵收回目光,望着窗外昏暗隐秘的树林,不知为何,心头渐渐不安。 那股不安盘旋在心中,让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大声,几乎都要盖过车子行驶的声音。 这不正常。余清韵心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节 第2章 迷途暗雾 其实她这段时间以来都觉得不正常,她总觉得家里有什么东西在活动,每晚她的房门总被扭开—但没扭开,因为她一早就感觉不对劲锁了门。 她每晚关灯后,都静静地趴在地上,透过房门的缝隙试图看到那个每晚想要进入她房间的人。 然而每天晚上,门把手被扭动时,门缝下空无一物。 余清韵希望不要看到门外有人。但当门外确实无人时,余清韵才发现,这更令人毛骨悚然。 门是锁的,外面打不开,动静就停止了,余清韵刚松了口气,下一秒,扭动门把的声音突然加大。 声音急促快速,像是要迫不及待地进入,又像是愤怒打不开。 白天时,余清韵又会仔细检查,是不是自己的门被人做了手脚,但什么也没有。 她心惊胆颤地度过每个夜晚,而且随着时间流逝,每晚门把手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余清韵有预感,迟早有一天,门会被完全破坏。 而她最后一晚呆在家时,门也终于被破开,她见到了怪物。要是仍然呆在家里,她迟早会被怪物抓到。 晚上的动静这么大,爸爸妈妈却没有出来看过一次,余清韵白天问他们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声音,他们却说没听到。 那就是她被盯上了。 余清韵没和爸爸妈妈说这件事,免得他们又说她神经敏感。 爸爸妈妈给她做饭菜,她一点也吃不进去,甚至反胃,吃一口吐一口,以至于她每天都要去外面吃饭。 而且她知道,自己快没时间了。 “爸妈,”终于有一天,余清韵说,“我感觉,家里有其他的东西。” 她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父母,父母两人的表情皆是疑惑。 爸爸说:“怎么可能,我从来没发现。高考结束之后你是不是紧张过度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妈妈要伸手去摸余清韵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这些胡话,怪不得我见你这几天有些不对劲。” 余清韵下意识躲开妈妈的手:“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她和爸爸妈妈说了这些天的事,但他们坚持认为余清韵多想了。两人每天都要工作,脱不开身,于是让她去寺庙,拜一拜,求心安。 机票太贵,她选择上高铁,最后又做了长途公交车来到这个偏僻的县城里,又在县城坐公交车去往寺庙。 这是南方少数民族的一个县,叫安都县,在她印象中,父母似乎从没来过这里旅游,也不知道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安都县地处层峦叠嶂的神秘大山之中,放眼望去,远处尽是起伏的绿色山峦,那个寺庙就在其中一座山上。 时间倒退回车子刚出发,行驶在县城时。 余清韵望着窗外连绵起伏跌宕巨大的绿色山峦。看样子要开好几个小时的车才能抵达。 车上的人各个都像是有事情要办,情侣兴致勃勃看景色,有个戴眼镜的大学生一直看着手机,旁边的小混混则是一直看着窗外注意四周的动静,大肚便便的中年大叔打电话说:“嗯嗯,知道了。我到县城了,现在在做车,估计下午才到庙里……别这么说,总归要试一试,万一灵了呢?” 其他人表现还算正常,但这个混混在紧张什么?难道他也撞邪了? 余清韵也跟着注意四周。街道上行人来往,车辆行驶,并没有异常。 忽然拐弯驶过一个街道,旁边窜出来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似乎是在找什么人,左顾右盼几秒就带人走了。 车上的红毛混混一见到他们就缩回脑袋,余清韵心下了然,原来只是躲仇家。 而后公交车上山,山上无行人,只有郁郁葱葱的树林和植物,余清韵看着窗外不知何时就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拿起手机一看。 16:48。 而公交车还没有到达目的地。 道路上只有公交车发动机的声音,余清韵发现她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听见鸟叫。 “啊啊啊啊啊啊” 有婴儿凄厉尖锐的哭声响起,刺耳不适。有人视若无睹,有人不由得看向抱着婴儿的母亲。 那个母亲坐在余清韵斜前方,低着头,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只能见到她低头轻摇着婴儿。 婴儿逐渐止住哭声,没了声响。 打电话的油腻中年大叔和那位母亲隔着一个过道,说:“大姐,带孩子来庙里祈福的吧?” 母亲不应,那位大叔也不觉得尴尬:“我家里也有一个孩子,不过现在已经六七岁了。我本来在外面做生意,最近孩子老生病,老婆也跟着病了,跑遍医院也查不出什么,甚至都找先生来看了,先生说这不是病,就叫我过来看看。” 一说到孩子,那个母亲才和他交谈。但余清韵根本听不清那位母亲说了什么,只能听到那位大叔时不时应着一两句“是啊是啊。”“对,唉,天下父母心啊。” 两人聊了一两句后,似乎聊完了,大叔拿手机出来拍窗外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车停在了寺庙前,一行人下车。 车门打开,寺庙门口前站着上一批在寺庙呆着的客人,有一个人让余清韵感觉既不舒服。 他穿着橘色短袖,戴着口罩,驼着身子走在最后面。余清韵不敢多看,只是余光注意,但她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发现她的举动。 他进入车里,就站在车上一直看着余清韵。和余清韵同批的客人已经开始进入寺庙,而后公交车慢慢开动,走了。寺庙门口只剩下大肚便便的中年大叔,小混混,几位扫地僧人和余清韵。 大叔到达目的地之后又站在这里打了电话给家里报平安,而小混混则对寺庙不敢兴趣,在门口这里看着四周就像是来游玩的。 寺庙其实很大,光是门口就超过余清韵的预期。 寺庙坐落半山腰的平坦之地,庙前有几颗参天大树,树底下都有着好几个石像,或用手遮眼,指尖开缝看着众人,或眼睛直视,嘴巴上扬,或抬头看天,目眦尽裂。 小混混好奇地靠近几个石像,在用手遮眼的石像旁晃悠查看,还用手碰了碰,嘴里说:“这是有什么讲究的吗?寺庙里好多石像。” 余清韵心下觉得不对劲,也观察起石像。石像表面粗糙,浑身上下都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流水侵蚀,要想看清细节已经不可能,只能看出每个石像大概动作。 她没有去触碰石像。 边上几个扫地的僧人中,有一位小僧人看起来不过七八岁,上前说:“几位施主,是来烧香的吗?” 余清韵点点头,小混混收回了摸石像的手,正好大叔也打完了电话。 “那么几位施主请随我来吧。”小僧人说。 他带着三人一路慢慢走过,最后进入一个大殿,先前其他的游客都在大殿内上香,场面安静,弥漫着香的气息。 小僧人再送他们到达大殿后没有离开,而是跟在大殿里一个成年僧人的旁边。 这家寺庙的香是免费的,余清韵接过成年僧人给她的香,点上之后放入香炉,双手合十闭眼。 她的心一直跳的很快,根本无法凝心聚气。 余清韵突然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窥伺感将她从上至下的扫视,一寸一寸慢慢而过。 她猛然睁眼,对上面前那尊巨大的金像,金像慈眉善目,悲悯天人。 余清韵心脏狂跳。 她怎么觉得,这里也不安生了。 小僧人在她拜完后,说殿内有内间,有年长的僧人在里面解疑或求安。 正巧潘妮和柳南风刚看完姻缘,面带羞涩从内间出来,余清韵就进去。 有位老僧人拿着佛珠手串坐在内间正中央,面前放着桌子。 他抬起褶皱下塌的眼皮,看了余清韵一眼:“施主,请坐。” 余清韵在他对面坐下。 老僧人只看了一眼。 “虚邪本身,迷途暗雾。”老僧人摇头,“施主,你还是请回吧,本寺帮不了什么。” 他什么意思?这个僧人知道我撞邪? 余清韵到最后也只得到这两句话,无论她再问些什么,老僧人都不肯再说,她打定主意,要是寺庙没用,自己就去道观问。 她怀着一肚子疑惑走出内间。晚钟开始敲响,敲了很多下,成年僧人说要带他们去撞钟。余清韵在来之前查过一些寺庙景点的项目,撞钟就是其一。顾名思义,带游客们一一体验一下钟鼓楼上巨大的梵钟如何撞响。 成年僧人和小僧人在前面带队,余清韵和小混混落在最后头,前者是有心事心不在焉,后者是根本对寺庙不敢兴趣,只是来躲仇家。 他们慢慢走过,沿途碰上一些殿,小僧人就会边走边说,三言两语一概而过,显然是有着许多的待客经验。 余清韵发现有许多僧人路过他们,去的方向也和他们一样。 成年僧人自然也发现了,拉过一个路过的僧人问发生了什么。 路过僧人说:“我也不知道,是住持叫文慧师兄喊大家去钟鼓楼,说有重要的事情。” 说完,路过僧人就告辞,快步离开。 成年僧人带着余清韵一行人紧随其后,他们右拐左拐一段路后进入一片树林。 树林很大,有许多条岔路,如果没有僧人带路,刚来的游客都会迷路。道路由许多小鹅卵石铺成,路的两旁时不时有石像和路灯摆放。 当余清韵察觉不对时,她和小混混已经离大部队越来越远了。 周围无风声无鸟叫,仿佛天地万物一片死寂,面前的重重人影仿佛只是一道道虚幻的身影。 明明看起来就那么一点距离,余清韵快速跑上前,却仍然超越不了在她前面一两步的小混混,只能看到前面人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她看着小混混,这人显然还在状态外,觉得自己只是走得慢了些,悠悠然的姿态,还有闲情雅致东瞧瞧西望望这附近树林的景致。 “施主。” 身后传来声音。 这个声音和善恬然,沁人心脾,余清韵脑袋有一瞬晕眩。 “施主,你听到了吗?” 余清韵脸色极差,心脏乱跳。 完了。 “施主,你听到了吗?”声音越来越大,逐渐接近余清韵。 余清韵头也不回,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 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她和小混混被困住了,而且不管是走还是跑,两人的距离不会变,也不会接近大部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节 此时大部队已经看不见了。 而后面的声音逐渐逼近,最后竟仿佛那个东西就贴在她耳朵旁边。 “施主?” 耳边声音犹在,为什么她没有被攻击?是不是只要不回应,不回头,就不会有事? 余清韵依旧正常走着,即使她也不知道她和小混混到底走上了哪条岔道。 小混混像听见了什么,疑惑地回头,对余清韵说:“是你在叫我吗?” 糟了。余清韵心里一咯噔。 下一秒,小混混像是被后面的什么东西给吸引一般,慢慢转身,往后走去。 余清韵能清楚地看到小混混木讷的双眼深处充满恐惧,整个眼睛充满了血丝,脸部抽搐。 他在挣扎,在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 要不要救他?我能救得了他吗? 第3章 钟鼓楼敲钟人之死 陈杰的眼珠子一直看着余清韵身后。 他的身子不受自己控制,慢慢朝后走去,这很诡异,这明显不正常。 余光中的女人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一般,面目沉静。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他是中毒了吗? 陈杰一时间感到无比绝望,眼下他只能寄托于那个女人能发现他的异常。 可是就算她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又如何?她能救得了自己吗? 陈杰忽然想到。 他仔细回想之前对这女人的印象。大夏天的,古怪的穿着长袖外套,带着帽兜和口罩,身形纤细,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脆弱不堪。 这明显就是战斗力为零的样子。更何况他现在遇到的情况也不是力气大能打架就能解决的问题。 完了,绝望逐渐布满他的眼瞳。 就在两人将要擦肩而过之时,陈杰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狠狠抓住,整个肩膀被推,身子转回来。 他尚未拿回身体的主动权,但能感知到女人拽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拉着自己前行。 陈杰整个人被拖着踉跄地走。 这幅身子开始剧烈挣扎,女人被晃,晃得陈杰的心也开始跟着颤动。 千万别松手!陈杰在心里呐喊。 下一秒女人踢倒陈杰,陈杰整个人狠狠摔在地上。 女人眼睛没有多看周围,只是一直低着头看地上,双手拖住陈杰手腕,趁着他倒地不起,又强行将他拖拽好几步。 顾不上猜测女人为什么能察觉并救他,陈杰感动得要死。 余清韵一直看着脚下,不去看那个奇怪呼喊着她的人。她转身拉了这个小混混几步路,便感觉手下异常,被拖行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了。 丝丝冰冷从她指尖蔓延开来。 “施主!清醒点!”耳边的人提醒余清韵。 她猛地一震,看向地上的人。 地上哪还有人?只是一具莹白色的骷髅而已。 冷冰冰的手骨莹润冷白,地上的骷髅扭曲地散在地上,空洞洞的眼眶对着余清韵,张大着牙齿一动不动。 骷髅的森森寒气已经把余清韵的手臂给包裹住。 余清韵僵住了。 她的手刺痛,那个骷髅动了。 骷髅的手骨硌得慌,紧紧反手抓住余清韵的手,余清韵感觉自己的手就要被握断了。 “施主,快松开!”耳边声音提醒。 草! 没有预想之中的挣脱,余清韵心一横直接抓紧拽住骷髅手,使出吃奶的力气硬生生把这副骨头架子一直扯着走。 从他们脱离大部队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分钟,余清韵不相信带头的僧人和小僧人不会注意。 “施主!” 她恍然间听到先前小僧人的声音。 声音慢慢逼近,最后,一双小手跟着余清韵拉起骷髅。 “施主,你们是怎么摔在这里的?”小僧人问。 余清韵一眨眼,那副莹白色的骨头架子已经变回了陈杰的模样,他浑身大汗,衣服都被磨破,身体有几处明显的擦伤。 瞳孔放大,还没从刚才的惊魂局面缓过来。 余清韵一个用力将他拉起。 明明被人从生死边缘的关头拉回,陈杰却害怕过来帮忙的小僧人,躲在余清韵身后。 “刚才他摔了一跤,扭到了,所以我在这里陪着他。”余清韵说。 陈杰看了余清韵一眼,随即“诶哟”一声,“对,对,刚才我还站不起来,幸亏,”他卡壳,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这个高人的名字,“幸亏她在这里帮我。” 小僧人一脸平静,并不深究:“那这位施主你还走得了吗?需不需要我叫其他会看伤的师兄帮你看看?” “不用不用。”陈杰讪笑。 他活动活动几下,表明自己没什么大碍了。 小僧人点点头,说:“那我们走吧,呆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离其他人更远了一些。” 陈杰刚才被余清韵拖了好一段距离,现在衣服都破了几道口,浑身擦伤,被邪祟控制身体的时候没有知觉,现在能动了,反而疼的他呲牙咧嘴。 他顾不上疼痛,靠近余清韵,说:“姐,你知道刚才怎么回事吗?” “……”余清韵说,“你撞邪了。” 说实话,陈杰看过许多恐怖片,也喜欢看恐怖片,自认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更何况现实中也没鬼,要是有鬼,自己或许还能凭着小聪明不至于那么惨的送盒饭。 然而真见鬼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剩下害怕了。 他现在紧紧跟着余清韵,脚都还是虚软的。 不是说佛家清净之地,诸邪避之不及吗?怎么在这里都能见鬼,邪门了。 看着眼前面目淡然的余清韵,一副高人模样,加上刚才有条不紊,无视那个鬼怪,一直淡定地拖着自己走。 陈杰肃然。他决定了,抱好余清韵大腿。 “姐,大佬。我想问问,您叫什么?” “不要叫我大佬,”余清韵心想自己就是个走到哪都能见鬼的倒霉蛋,“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 “余姐名字真好听,我叫陈杰。就是耳东陈,杰出的那个杰。”陈杰说。 他警惕地看了前面小僧人一眼,低声说:“余姐,你说,咱们还会被那玩意缠上吗?” 余清韵撇了眼东张西望警惕四周的陈杰,说“说不准。你也不用怕,看样子这东西杀人是需要条件的。你仔细想想,刚才它叫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回头看它了。” “对,”陈杰又回想起刚才的惊险,“余姐,你知道,我刚才看到它长什么样吗?”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看着前面的小僧人,说“那东西就站在你身后树林,看不清脸,它的衣服和寺里僧人是一个样的!” “也就是说,这寺里的僧人都不可信!”陈杰非常笃定。 “不要这么肯定,这只能说明它和这个地方有些关系。”余清韵说。 “余姐,实不相瞒,我有点害怕,更别说咱们今晚还在这里睡上一晚……您能,照拂小弟一下吗?”陈杰犹豫说,“要是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就是想活下去。我见您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过这些吧。” 余清韵真的很无奈,目前来说,这些邪祟看着就不是她能正面刚的。家里那个肉血模糊的怪物她是靠躲进衣柜和离开家避开的,刚才小道的那个东西她也是钻了漏洞才没着道。 她体力一般般,力气也不大,怎么护得了人? 看着面前这个瑟缩的未成年,明明应该是长身体长高抽条的阶段,常年驼背,营养不良,却比余清韵都要矮。 “你多大了。”余清韵说。 “17。”陈杰说。 “你是为了躲刚才县里那群混混才来的寺庙吧。你父母呢?”余清韵说。 “我……”陈杰说,“我爸在外面打工,我妈……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所以家里现在就你一个人?你怎么惹上那群混混的。”余清韵说。 “那群人不是好鸟,要问我要钱,我没给,和他们打起来,趁乱跑了。”陈杰说。 联想到他先前上车时主动丢烟头,本性不坏。 “未成年抽什么烟?”余清韵说,“这次你全程都要听我的。要是活下来了,这个暑假回家好好预习,开学后认真学习。” 陈杰面色黯淡,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嗯”了一声。 说话间,他们已经跟着小僧人走到了钟鼓楼,钟鼓楼的全貌呈现在他们面前。 这是一座柱体建筑,顶部是一个尖尖,柱体由一块块砖堆砌而成,柱身经过长年累月的雨水冲刷,已经能看出年代感。 尖角屋檐下有大木头吊着一个巨大的梵钟。 柱身镶嵌着楼梯,楼梯环绕,可以拾级而上。 只是现在楼梯和钟鼓楼楼顶站满了僧人。 奇怪。 “余姐,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陈杰悄咪咪凑近余清韵,小声问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节 “还不清楚,”余清韵说,“先看看情况。” 余清韵注意到带头成年僧人的动作,陈杰也跟着看过去。 两个人的互动被柳南风尽收眼底,他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两人。 他们明明一路上一看就是不相识的人,怎么就这么短短一段路程就开始熟络起来? 成年僧人拉住一个僧人,问:“师兄,住持叫我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被拦住的僧人表情有些怪异,带着疑惑和些许害怕,他深深叹了口气:“慈诚他,他死了。” “怎么会?”成年僧人显然认识慈诚,“慈诚师兄怎么会死?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怎么死的?刚才不是还在撞钟吗?” “我也不清楚怎么死的,”被拦住的僧人说,“今天轮到慈诚撞钟,他一直撞个不停,然后钟停了。快要上晚课了,才有人去叫他下来,就发现他死了。” 被拦住的僧人又有些犹豫:“而且……” “而且什么。”成年僧人问。 “而且,慈诚双目被挖,嘴巴大张,舌头都没了。”被拦住的僧人面露不忍。 小僧人听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弥陀佛。” 而其他一直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着的游客们也都听进去了,气氛一下子沸腾起来。 “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情况?” “妈的,早知道就不来这里了,怎么会出人命?” “我想回去了。” “建这么远干嘛?出了事警察要第二天才能到,而且我们还要在这里住一晚。” “凶手呢?有谁找到凶手吗?” “我们该不会要在这里和凶手住上一晚吧?” “我报警了各位!等等,怎么没信号?” 所有人都忍不住抱怨,但没人去闹。他们都是聪明人。寺庙烧香免费的,住房也是免费的,就是希望客人们心诚,谁知道会出这些事情? 而且也没有可以闹的点。 此刻已经太阳临西,血红的夕阳余晖映照在尖顶,梵钟和一个个僧人的头部,就像是每个人都头都被割裂,如血般殷红刺目,余清韵不适地眯起酸痛的眼睛。 她突然有些心慌。 之后站在钟鼓楼楼顶的住持发话了:“各位请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将现场封锁起来了。等到第二天警察赶到,希望各位积极配合。而且在此之前,请各位不要靠近钟鼓楼,我们会保护这里的现场。” 那名老住持已是白发苍苍,拿出一个老人机,眯着眼睛拨打按键。 听了会儿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老住持以为是自己不懂得操作这些高科技,就把老人机给了另外一位年轻僧人。 年轻僧人拨打了电话,仍然不在服务区。 “住持,没信号。没信号就打不了电话。”年轻僧人说。 “大家,现在没有信号,等到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派人骑车下山去报警,警察下午就能赶到。请各位不要惊慌,也不要随意离开寺庙,要积极配合警察的调查。”老住持大声说。 没信号? 余清韵拿出自己手机看。 手机屏幕上面的状态栏,信号条消失不见。 真的没信号了。 其他人没有多虑,这山里面信号时灵时不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他们这次碰巧没信号罢了,万一今晚又有信号了呢? 但余清韵身子却开始有些发冷。 这不是巧合。 “余姐,怎么了?”一直警惕四周的陈杰注意到余清韵的状态不对。 “这不对劲。” “余姐?” “如果我没猜错,可能明早僧人根本就不能下山。” “是因为那个东西吗?” “嗯。”余清韵说。 这下子轮到陈杰身子发冷了。 第4章 探索 身子发凉也没用。 余清韵注意四周,然后攥紧自己背包的背带,即使背包里有刀也不能缓解她紧张的情绪。 现在天色已晚,加上出了人命,住持留了些僧人,让他们今晚在这里超度死者,然后赶紧安排游客们去客房休息。 “走吧,”陈杰准备跟上大部队,见到余清韵站在原地,“余姐,怎么了吗?” 余清韵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钟鼓楼,自下往上看,只能看到一口大梵钟和梵钟底下露出的一个白色的布角。 从白布垂下勾勒出的轮廓来看,那是死者的头部。 余清韵猜测他的姿势应该是半坐在地上,头和后背靠着梵钟。 死者被僧人们用白布盖住,不让他们过多观看。 余清韵转身就走,陈杰紧跟其后。 成年僧人和其他僧人一起不知道去忙些什么,应该是要准备死者超度仪式,所以由小僧人带他们去客房。 余清韵注意路线,他们是往返走的。也就是说,除开角度问题,客房处于小道和钟鼓楼中间的位置。 客房迎合了寺庙的建筑风格,古韵浓厚,内里的格局跟酒店差不多。一共三层楼,每层楼八个房间,房间两两对应。 因为发生特殊情况,小僧人和他们说寺庙每晚都会有僧人夜晚值班,今晚会多加人手,客房门口也会有两名僧人夜值。 因为这层原因,所有人都选择住在一楼,八个人,正好住满。 余清韵选择最靠近客房大门的一个房间,每个房间外面的门把手都挂着对应房间的钥匙。 陈杰机灵地选择了余清韵对面的房间。 余清韵刚拿下钥匙准备打开房门,突然一愣,“不对。” 陈杰赶紧过来,说:“怎么了,余姐?” 余清韵没顾着回答他,僵硬地转头看向走廊上挑着房间的人。 一个。 两个。 三个。 …… 六个。 加上她和陈杰。正好八个。 然而上公交车时,余清韵把所有人都观察了个遍,一共十五人。 剩下的七个人哪里去了?怎么她一路过来都没有察觉?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车里,人是这么少的吗?” 陈杰很快打消余清韵的忧虑,说:“余姐,你下车的时候肯定没仔细看吧,那些人都没跟我们下车呢,他们一直呆在车上没下来。” 那他们坐车的原因是什么?余清韵疑惑。不过这个问题现下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余清韵很快先把问题抛之脑后。 每个人都选好房间后,余清韵和他们都有了短暂地接触和交流。 潘妮和柳南风是一对情侣,两人都是大学生,各住各的客房,两人客房面对面。潘妮短发,面容娇俏,人不可貌相,是警校学生。柳南风是大三计算机系的。 柳南风态度礼貌,倒是潘妮人很热情,余清韵先前只是帮她捡了纸,聊天时就送了余清韵几包零食。 在车上和那位母亲交流的大肚便便中年男人叫李仁贵,看着和蔼可亲,面容怎么看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余清韵不关注牌子,但他手上戴的表看起来很贵。 还有一个男生,叫刘思华,大四医学生,他说来这里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正好网上刷到寺庙信息,就来散散心。 剩下的两个人就有点奇怪了。 一个头戴口罩和帽子,背着背包,看起来鬼鬼祟祟,不像好人的程度和余清韵有的一拼。他懒得搭理余清韵,像是有心事的样子,余清韵刚走近,他就打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余清韵碰了一鼻子灰,暂且叫他口罩男。 另一个则是满脸沉郁,态度不好,余清韵只得到了他的名字,叫李志勇。 短暂接触这些人后,没有预警,余清韵暂时打消鬼混入他们当中的念头。 余清韵进入自己的房间,扫视一圈。说实话,环境不错,有床,柜子,书桌椅。物件摆设的风格透露着中式古典。 墙角还有一个小石像,双手捂住眼睛,但手指张开,眼睛透过缝隙,将房内的情景一览无余。 余清韵压下心中的古怪,把口罩拿下,帽子脱下,又把背包放一旁,疲惫地和着鞋子,直直躺在床上。 她的精神状态不好,她很累,是个正常人都会累。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的很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碰上这些事。她希望自己能够正常的上学,工作,休闲时间吃薯片看看小说,看看综艺,逛街吃火锅,平凡充实且美好。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模模糊糊地来到这个地方,被一个个邪祟缠身,整天担惊受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弄死。 她想活着。 放空思想看着天花板发呆,放纵自己躺几分钟。余清韵起身,戴上帽兜,把背包拉开,拿出里面多余的生活物品,只留下那把剔骨刀。 她打算出去看看情况,为了行动方便,还是把包里没有杀伤性的东西拿出来,减少负重,方便行动。 准备就绪,余清韵也懒得带口罩,拉开客房的推拉门,锁好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节 动静不大,但对门的陈杰很快拉开门,这个时候他早已经把原来破烂的衣服裤子换下。 他伸出一个脑袋,问:“余姐,你是要去哪里吗?” 余清韵说:“出去看情况。” 陈杰始终贯彻着“只要跟在余姐身边,存活率就会提高”的思想方针,说:“余姐,我也去。” 余清韵是有些无奈的。因为自从救下这个小子,也不知道他脑补些什么,就认为自己是那种有涉及到除魔卫道领域的业内人士。 看样子不管怎么说,陈杰就是要跟到底,余清韵索性点头同意了。 陈杰没有什么东西要带,把自己的包丢在房里,出来锁好门,两人走出客房大门。 陈杰问:“余姐,咱们先去看哪里?” 余清韵说:“钟鼓楼。而且你跟我走的时候记一下周围的路,寺庙大,容易迷路,小心出事。” 陈杰说:“好的,余姐。” 余清韵按照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领着陈杰,走到钟鼓楼楼下。 这个时候天色暗淡见灰,因为死了人的缘故,这里的僧人数量较多。余清韵站在楼下仰头看钟鼓楼的上面。 她眼尖地看到有几名僧人在楼上,应该是在超度念经。 尝试着走上钟鼓楼,没走上几步路,一直候在钟鼓楼楼梯的僧人就拦住了他们。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是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必要,现在还请不要上去打扰超度。而且还有可能会对死亡现场造成破坏,这会影响警察后面的办案。” 陈杰眉头一皱,这个红毛混混说话直,刚想说:“我们上去会破坏现场,那超度不破坏现场?” 可惜嘴刚张开就被余清韵拦住。 余清韵说:“抱歉,出了事,我们这些来上香的多多少少有些顾虑,所以想来看看情况。” 毕竟是来上香的施主,那名僧人态度很好,说:“施主不必担心。今晚我们会派三名武僧守在客房大门。如果没有必要的事,还是不要打扰超度为好。” 佛家对于一些方面是很固执的,余清韵看到僧人站在楼梯正中间一步都不挪动,表示理解地对僧人点头,就带着陈杰离开。 剩下的地方也不好探索,毕竟除了客房和钟鼓楼,要去其他地方的话,就要路过刚才的小道。 以防万一,余清韵还是没有去小道那里,而是在钟鼓楼附近又逛了几圈就回了客房。 这趟下来没有收获,就是余清韵发现,寺庙里的小石像很多,好似无处不在。 她现在有些心跳,直觉告诉她今晚会是个不眠之夜,怕是不太平。 陈杰拿出钥匙解锁,刚拉开门,就听到身后余清韵说:“今晚你好好待在你的房间里,最好睡的死一点,别管外面的任何动静。” 陈杰一听就明白,今晚可能会有事情发生,心下紧张。 他转身看向余清韵,又听到余清韵边思索边补充说:“你机灵点,要是外面有人叫你开门,无论是谁都不要开门,就算我叫你,你也不要应,更不要开门,明白吗?” 草,看样子还有鬼会模仿别人的声音。 “要是你的门被破开,那你就从窗户跑走。可以跑去钟鼓楼,如果有鬼,那么客房大门的三名僧人恐怕凶多吉少。钟鼓楼超度的僧人很多,佛器也很多,可能会对鬼造成伤害。” 陈杰说:“那余姐你呢?” 不是说要护着他吗?怎么变成他自己奋力逃生? 余清韵一眼看出他的疑惑,说:“能护着你的前提是我还活着。”而且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恐怕和陈杰半斤八两,这还怎么护? 陈杰说:“余姐,为什么是我们两个被盯上?” 余清韵看着他。 这个时候天早已经黑了,走廊上的光白晃晃的,帽兜遮住这名秀美女人的头,她的面容藏匿在阴影之中,眼神意味深长。 余清韵说:“你难道没发现,只有我们两个注意到了小石像吗?” “而且你还摸了小石像。” 陈杰一愣,然后内心疯狂爆粗口。他这是,作大死了。 原来,小石像就是那个邪物吗? “那这么说我们今晚要小心小石像了?”陈杰想起他自己的客房也有一个小石像。 “可能不止,你想过没有,死去的人也会来找你。”余清韵说。 第5章 撞门人?撞钟人? 走廊上不可能一直只有余清韵和陈杰两人。 “你们在聊些什么呢?”潘妮正好拉开门撞见他们。 “没事,在说今晚好好休息。”余清韵说。 “哦哦,我准备去外面问问那些师傅有没有饭菜之类的。有些饿了。”潘妮说。 不管陈杰最后的心情怎样,余清韵拉开自己的房门进去了。 她也要做好应对晚上危险的准备。按顺序来看她是第二个和小石像有关系的人。今天白天小道上,陈杰已经触发危险,可能今晚她就会变成小石像的目标。 按照小道那时的情况来看,小石像可能会伪装成寺庙僧人,并且出声引诱他人,要是应声且与“僧人”对视,就会被对方控制身体。 小石像能伪装成人肯定是需要条件的,毕竟这东西实体本身就是实物。 那么这样一想,只要小石像在的地方,就可以伪装成僧人引诱他人了? 反正早就被小石像盯上了,余清韵索性坐在床上,直接观察起角落里的小石像。 岁月流逝过的石像表面不仅不光滑,反而还粗糙到坑坑洼洼,看上去就像是被随手雕刻的废料。雕刻并不精细,所有的细节都没有,只能让人看出大致的动作和肢体面部轮廓。 手指张开露出的隙缝可以看到小石像的眼睛轮廓,眼角吊稍向上,像是无时无刻不在讥笑着所视之人。 余清韵左转右转,各个角度看着这石像。就和丧事上死者的黑白灵照一个道理,因为阴秽,也可能因为黑白灵照上附存着亡灵,无论在什么角度和位置与黑白灵照对视,都能感觉照片上的死者一直在透过照片,与自己对视,甚至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一直注视自己。 这玩意越看,余清韵越觉得邪的很。 她“啧”了一声,心里开始极不舒服,但也无可奈何。 门外响起敲门声,是之前小僧人,他一路走过去,把每一个房门都敲了个遍,同时大声喊:“施主们,刚才有位施主去问了我们饭菜,我们才发现忘记给你们带了斋饭。有些抱歉了,斋饭就放在房门前,施主们吃完后可以把碗筷放在客房大门旁边石凳上的篓子里,到时候会有人来收走篓子的。” 说完他就走了,余清韵拉开门,把斋饭吃完后出门放在篓子里,数了数里面的碗筷,加上她自己,有三副碗筷。 余清韵和客房大门的三位僧人打了招呼,回去,途中碰上情侣,又和他们打完招呼就回房间。 她把门反锁,把剔骨刀拿出,躺在床上,然后确认着剔骨刀放在床上的哪个位置,好方便让她在第一时间内马上拿起刀。 放好剔骨刀后,又检查了一下包里还有没有东西可以利用。 最后又把新买的香皂弄湿,慢慢磨着房门附近的地板,直到把那片区域的地板给弄的滑不溜秋,这才停手。 东西就这么点,能发挥作用的都用上了,已经没什么可准备的了。 余清韵躺下休息,在危险来临前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 夜幕笼罩,房间内的门把手微微转动,有人在外面开门。 房内人早已睡去,一动不动。 门把手慢慢转开,忽然停顿。 原来房门早已被房内人锁住。 门外的人再次反复转动。 “咔咔” “咔咔咔” “咔咔咔咔咔咔!!!” 门逐渐由慢慢晃动到发出剧烈的声响。 余清韵直接吓得身子一震,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她的门不停抖动,看起来不堪重负,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破开。 谁在外面撞门? 余清韵奇了怪了。 以往看小说都会有些设定。比如主角睡在屋子里,只要不去回应门外鬼,安心睡觉,基本是不会有事。 怎么到她这里,每晚都要担惊受怕鬼直接破门而入? 门外的撞击愈发激烈。 客房的推拉门只是专门给客人暂住,比家里的门脆弱多了。每一次撞击,门都会往里凹陷,就好像下一秒直接被破开。 余清韵先是看了看角落里一直讥笑着看她的小石像。小石像的表情似乎变了,变得更加生动了,就好像活了过来,那副讥笑的表情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恶意。 但仔细一看,它的表情似乎又没变。 要不是怕寺庙告她破坏东西,她白天的时候就想要把小石像给弄坏了。 看来小石像目前是没有什么威胁。 余清韵快速下床背包,打算跳窗逃跑。 刚拉开窗户,跨上窗台,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是李仁贵的声音。 他的房间是在最里面,余清韵就听到他拉开门,冲着她门外的人大吼:“干什么呢?大半夜的去撞一姑娘家家的门?你是想干什么呢?” 余清韵惊诧,随即停下翻窗动作。 这作死程度不得不说,和陈杰有的一拼。不过他人不可貌相,看起来油腻富态,但是正义感十足,这让余清韵没想到的。 早在李仁贵出声后,余清韵门外的人就已经停止撞击,接着听到一阵脚步声往李仁贵房间的方向跑去。 很快余清韵就听到李仁贵“砰”地一声关门声。 他为什么突然关门?他看到了什么? 余清韵仔细听那人的脚步声,他的移动速度很快,不知道有没有进入李仁贵的房间。 没过几秒,李仁贵房门外的撞击声响起,看来李仁贵关门及时。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节 潘妮早已听见动静,早早蹲守在房门一旁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那人撞余清韵的门没多久就被引去撞李仁贵的门。 把眼睛贴近门缝,只看到一个高大的阴影一闪而过。 她暗暗吃惊。 这速度,比一般人都要快。 她在想,客房大门外的三个武僧哪里去了。要是门外的人再继续撞门,她就打算冲出去制服他。 这个想法冒出没几秒,那撞门人就从潘妮的房前跑过,跑出了客房住楼。 怎么突然离开了? 潘妮又在房间里静静待上几分钟,确认真的没有动静后再拉开门出来。 对门的柳南风也赶紧拉开门把自己女友拉入自己房间,小心关上门,接着上锁。 柳南风无奈,说:“我就知道你要出来凑热闹。” 潘妮说:“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是会凑热闹的那种人。” 柳南风说:“我知道你是想帮助他人,但你也不能直接就这么贸然出来吧。你带上防身的家伙事了吗?” 潘妮尴尬,没应声。 柳南风继续絮絮叨叨:“做事情前先多想想怎么做。” 潘妮说:“我想过了好吧?我听见外面那人跑走了我还特意在房间里呆了几分钟看是不是有诈。” “得了吧你,”柳南风说,“你也就只想到这个了,那你就这么呆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防身的东西准备了?” 潘妮再次尴尬。 “先不说这个了,”潘妮说,“你说刚才那人为什么突然离开了。” “不知道,”柳南风说,“我就是觉得刚才那人或许和白天僧人的死有点关系。” “这中间又没有任何逻辑,你怎么知道的?”潘妮说。 柳南风想了想,说:“直觉。” — 门外人之所以离开客房住楼,是为了追上从窗户逃跑的余清韵。 余清韵之所以跳窗逃跑,是因为屋内的小石像发生了异变。 小石像眼睛慢慢完全睁开,用刻刀随意刻上两三笔的眼珠子开始移动,定在窗户旁的余清韵身上。 接着它开始发出怪笑,声音很轻,不仔细听还以为是错觉。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小石像不动了。 余清韵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变得诡谲,脚下一使劲,跳出窗户,接着就听到住楼里门外人的跑步声随她而来。 门外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跑了的? 余清韵想到了房内小石像的眼睛。 她脚步不停,因为是跳窗离开的,所以和身后的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大概几十米。 客房住楼的三名武僧不知为何消失不见,没人能护得了余清韵,她打算跑去钟鼓楼。 白天里死了人,她曾听寺庙僧人说过会有好几名僧人彻夜超度。 跑到那里或许就安全了。 正好跑道岔路口,左边是幽暗深径的小道,右边是旷然开阔的钟鼓楼处。 余清韵刚要转右,就见钟鼓楼的方向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记得白天时候那群僧人置办超度仪式所需要的东西有灯火和手电筒的,就算从这里跑到钟鼓楼有一段距离,也不应该看不到一点亮光啊。 余清韵突然感觉不妙。 她顺从本心往左边的小道跑,边跑心里直打鼓。 她还没忘记白天小道里那名诡异的人,现在直接告诉她唯一的生路在小道那边,假若真的摆脱掉身后那个撞门的人,那她要如何应付小道里那个诡异的人? 余清韵听着身后快速逼近变大的声音,把剔骨刀往后一划,头偏转,和那张只剩下黑洞洞血肉喷涌的脸来了个近距离的接触。 她瞳孔放大。 果然,那名僧人活过来了。 余清韵的刀没能划破它的皮肉,刀锋就像是对上铜墙铁壁,发出一阵刺耳难听的声音。 余清韵的手酸到差点没能握住刀。 它无视毫无威胁力的剔骨刀,把手伸向余清韵,抓住她的胳膊,就这么一拽。 “咯噔”一声。 余清韵疼的差点瘫在地上,她被拉脱臼了。 第6章 尸体 余清韵的肩膀脱臼下垂,阵阵剧痛袭来。 她的手臂被死人狠狠抓住,血肉被压陷,手臂被抓的变形。 她脸色骤白,听到自己被握住的那处骨头发出点点“咔嚓”声。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求生欲占据大脑中央,余清韵狠狠抽身,被抓住的手臂像条绳子被猛的拉紧,然后快速抽离死人的钳制。 她忍着疼痛,右臂不正常的低垂导致身体不平衡,跑的跌跌撞撞。 面临绝境之时,潜力爆发,她竟跑的比先前还要快。 至少她能从身后的跑步声听出,刚才一瞬间的爆发让她和死人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余清韵一头扎进小道,猛的看到前方被两旁树木林立的小石子路冒起一点微茫亮光。 在她看来这无疑是生的希望。 有僧人在前方! 在跑到一定范围内,余清韵终于隐约看到了那点亮光出的东西。 是一个人形,有人在那里! 除了寺庙内值班僧人,余清韵已经想不到有谁还能大半夜在寺庙内游走了。 她咬牙提速,腿脚酸痛,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一场耐力的比拼,余清韵作为人类的一方,终归是比不过死人的。 人类有呼吸,血肉会感到极限,但非人类不会。 她在快速接近僧人的同时,也听到身后的跑步声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急促。 余清韵大喊:“救命!” 可是前方的亮光和僧人无动于衷。 一丝疑虑划过余清韵心头,但眼前的状况顾不得作她想,她又大喊:“救命!救救我!” 前头仍然一动不动。 余清韵只好奋力跑着,在很靠近的范围时,终于看到了前方的东西。 是一座石像,不像先前的那些石像那么小,而是个等人身高的石像,雕刻的仍然不精细,除了比其他小石像大以外,就没有什么不同的了。 这座等人身石像就立在小石子路的旁边,它的身旁还有个小石子路的落地灯。 余清韵心头升起无力感,看来亮光也只是那个落地灯发出来的。 她就这么心下一瞬间的恍惚,就感觉身后一股疾风袭来,余清韵转身把刀一架,由于是反手握刀,刀锋也在自己手臂划下一道伤口。 剔骨刀卡住了死人伸来的手臂一秒。 巨力狠狠压着剔骨刀,整个刀锋也被狠狠刺入余清韵的手臂之中。 她的血飞溅,一点点血点溅上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用着最后的力气挥舞着剔骨刀。 疑惑的是,被挡住一次后,那个死人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站在她面前,那双巨大血红空洞的脸部直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已经支撑不住了,直接跌坐在地上,上半身靠在那个等人身石像上。 她喘着粗气看着那个死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像个幽灵一样,悄然隐匿在黑暗中。 死人消失了,窥伺感仍在。虽然不知道死人为什么会突然停止攻击离开,但余清韵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死人仍然躲在暗处,站在某个扭曲古怪的树枝之间,透过树叶的间隙,用着那空洞血淋淋的面庞,死死地盯着她。 余清韵仰头,满脸汗水地望着那个等人身石像。 看来死人不能接近这个等人身石像。 她心下松了口气,劫后逢生地咧开笑,原来这就是她的生路。 余清韵现在有时间回顾自己的伤势。 右臂脱臼,软趴趴地瘫着。左臂巨大的刀伤,伤口面积不大,但足够长,足够深,里面的深红色清晰可见。如果还和死人发生一次正面冲突的话,余清韵会被完全废掉。 不过她眼下也离废人不远了。她不会正骨,包扎伤口的物品都在背包里躺着,右手无法动弹,受伤的左手无法给自己伤口包扎。 余清韵又想到白天里的那个医学生,如果他恰好学这方面的话,或许能帮到余清韵。 但问题是现在客房住楼的那群人都不知道她跑出来了,又有谁会过来给她正骨包扎? 难不成真的要熬到天亮,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吗。 余清韵心下苦恼的同时,一股异样在心头冒出,就像是平安度过这次危机后,又有一点不对劲的感觉。 她警惕地看向左边的树林,右边的树林,又直直看着死人退去的那个方向。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节 没有任何异样。那到底什么东西让她警惕? 忽然,身后的等人身石像发出声音:“你,在找我吗?” 余清韵身子一僵。 “我就在你身后,准确的来说。我在你靠着的石像后面。” 余清韵握住剔骨刀,身子晃悠着站起,面对等人身石像,看到了它身后的人。 光风霁月,俊美典雅。 他穿着古代的服饰,看起来友善极了,眼角眉梢无一不是透露着岁月静好的味道。 余清韵只感受到一股浓厚无比的怨气扑面而来,要把她窒息而死。他身上的恶意浓到化成实质的水,包裹着余清韵透不过气。 危险! 余清韵大脑不由自主发出警报,这是她所遇到的最危险的人。 她只看到那人的嘴唇张合,脑子空白,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潘妮叫醒的。 潘妮,柳南风,李仁贵,陈杰,刘思华。除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口罩男和李智勇,五个人都在她身边。 看到被警告不出门的陈杰,余清韵眯了眯眼。 潘妮惊喜:“清韵你醒啦?醒了就好,刘思华刚才帮你正骨了。你的伤口血流不止,刘思华说最好不要这个状态睡过去,然后要把你叫醒。” 余清韵不应。 陈杰见状凑过来,低声说:“余姐,那个李仁贵被人撞门也要跳窗的时候看到你先跳窗跑了,那人去追你。他就开门把我们拍醒说要来救你。我原本还以为有诈,但是见他们说的跟真的一样我就出门跟来看看了。” “追你的人是不是就是白天杀死撞钟僧人的凶手啊?余姐你是不是把那个凶手打跑了?” 心眼这么大,看样子是真的陈杰了。 余清韵对陈杰说:“追我的就是白天死去的僧人。” 然后才回潘妮:“谢谢啊。我的包里有包扎伤口的绷带的酒精,能拿出来帮我包扎一下吗?” 刘思华是医学生,听后自动去拿余清韵包里包扎的工具。 潘妮等人都听到了余清韵对陈杰说的话。 潘妮闭口不提余清韵为什么又带刀带包扎工具,而是问:“你确定你看清了吗?我们白天里都没见过那个僧人长什么样,你是怎么判断的。” 李仁贵抢着说:“这是真的,我作证!我刚才一路上都和你们说了要相信我,结果只有小陈相信我。” 陈杰点头,他相信也是因为白天和余姐遭遇了那些,还有余姐睡前的忠告。 余清韵说:“那人眼珠没了,下巴长开着,舌头也没了。符合之前其他僧人所说的撞钟僧人的死状。” 余清韵问:“你们在来的路上就没有碰到它吗?” 潘妮思索着死而复生的事情,摇头说:“没有。我们猜测你可能会去钟鼓楼找其他僧人帮忙,就先一起去了钟鼓楼,结果走着走着,一直没走到钟鼓楼,怕走久了迷路,就原路返回。陈杰执意要找你,我们就跟着他来到这里,没走多久就看到你靠坐在这个石像这里。” 看来他们没有看到那个男人。 余清韵说:“谢谢你们。” 潘妮说:“没事的。不过你是怎么摆脱那个死人的?” 余清韵抬头看石像:“它不敢靠近这个石像。石像这里是安全的。” 柳南风若有所思,说:“现在寺庙僧人一个都找不见,穿过小道之后就是那种偏殿,我们不熟悉,迷路又很危险。今晚要不要先在这里过一晚?” 其他人都没什么异议,就各自靠坐在石像旁睡去。 余清韵现在全身剧痛,又有了伤势,她很担心自己还能不过度过后面的危机。 伴随着忧虑,她抵挡不住身体调节机制,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吵闹声惊醒的。 余清韵睁眼,熟悉的客房天花板,身体安好无损毫无疼痛。 她躺在自己客房的床上,安然无恙,好似昨晚只是一场梦。 门外有人在叫嚷,听声音是李智勇。 余清韵下床出门,看到李智勇和一个僧人吵着,神情激动,僧人面色无奈。 随后余清韵又听到隔壁几间的弄出声音,紧接着潘妮等人都拉开房门,几个人神情惊讶。 刘思华说:“现在什么情况?” 陈杰说:“卧槽,昨晚……你记得吗?” 刘思华说:“我当然记得。” 李仁贵不确定地说:“难不成我们集体做梦了?” 潘妮看了眼毫发无伤的余清韵,说:“不可能,昨晚余清韵的伤势怎么样你们也都看到了,那是梦吗?” 陈杰说:“正常。原本死掉的人都能复活,过了一晚上我们都回到客房什么的,似乎也是常规操作了。” 李仁贵说:“你怎么这么淡定?” 陈杰装逼地说:“我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 柳南风比较敏锐:“先别说这些了。听一下那个叫李智勇在闹些什么。” 众人把目光投向走廊的李智勇和成年僧人。 李智勇唾沫横飞:“你们寺庙怎么这么邪门?昨晚就来了个会动的死人要杀人?我明明看到了!那个死人没有眼珠子和舌头,分明就是死掉的那个僧人!而且昨晚寺庙说有三个武僧守在门口,人呢?怎么没见人?昨晚那么大一个死人大摇大摆进来要杀人?” 成年僧人无奈:“施主别激动。昨晚确实是有三个武僧在客房门口守着,一直都没有离开的。” 应着成年僧人的话,三个体格健壮的武僧进入客房住楼,说:“客人是怎么了吗?我们三人确实一直在外面守着没有离开。” 李智勇大喊:“你们骗人!我要去看钟鼓楼的那个尸体!你们自己去看,那个尸体肯定不见了!” 所有人都注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余清韵仍然数着人数。 她自己,陈杰,潘妮,柳南风,李仁贵,刘思华,吵闹的李智勇。七人,还少一人没露面…… 那边的李智勇已经和僧人谈好,可以去看尸体了,李智勇扫视一圈,看向其他僧人的目光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害怕。 他喊上其他人:“你们不是也看到了吗?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其他人纷纷出来,这时陈杰注意到余清韵走到一直紧闭房门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陈杰上前问:“余姐,怎么了。” 其他人也注意过来,余清韵面色如常:“我见他没出来,是不是睡过头了?我们还是一起去看比较好。” 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其他人也觉得要一起去一探究竟比较好。 成年僧人上前敲门:“施主,您醒了吗?” 房门内没有丝毫声响,里面的人似乎睡过去了。 李仁贵不在意地说:“既然人家睡过去了就不打扰人家了吧,咱们自己去看。” 余清韵瞥见走廊上的李智勇面色闪烁,她突然用力大声地拍房门,把众人吓一跳。 李仁贵个人素质很高,担心地说:“要不别拍了吧。” 潘妮其他人也都发现了不对劲。 “不行,”陈杰说,“要听余姐的。” 最后僧人也感觉不对,拿出钥匙开门。 众人看到了口罩男的尸体。 第7章 消失的回应 空气仿佛凝固,所有人都沉默了。 客房里窗帘被拉上,幽暗的床上躺着口罩男,他早已经把口罩摘下,眼珠子消失不见,巨大的眼眶能看到白骨和血肉。 有几根长长细细的红色肉丝自眼眶深处冒出,粘在外面的皮肤上。 他的眼球是硬生生被掏出来的。 嘴巴大张,舌头没了。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腥味。 李仁贵这才反应过来,咽了咽口水,猛后退好几步。陈杰吓得嘴唇一颤。 余清韵看见李智勇更是一个哆嗦,一瞬间靠在旁边的墙壁,双眼满是惊恐。 他昨晚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比如说,死人破开口罩男的门,把口罩男杀了。 这一刻,每个人心思各异。 余清韵看到四名僧人的脸非常难看,接着成年僧人叫一个武僧去喊住持和几名大僧人过来。 李智勇听着他的吩咐,如梦初醒:“对,对。僧人,是僧人。昨晚杀死他的就是那个死掉的僧人!肯定是他!”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看起来有些不正常,他抓住成年僧人的肩膀,几乎是吼着:“快带我们去钟鼓楼看尸体!为什么不给我们去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成年僧人皱着眉睁开他的双手,说:“阿弥陀佛,今晚的事情本寺深感抱歉,届时施主们离开,本寺将会给予一定的精神补偿。客人你要看尸体,刚才我是已经答应带你们去看尸体的,还请不要在寺内大声喧哗。” “今晚我们会在这里举行超度,到时将会有十多名僧人在场,请施主不必过于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若是觉得超度仪式吵闹,可以在二楼住宿。” 最后所有人都欣然接受了成年僧人的说辞,然后心照不宣的仍然选择住宿一楼的客房。 住持很快赶来,花白发须的老者脸上满是凝重,跟着他前来的还有好几名僧人。 住持让所有人不要进入房间,让身旁的僧人拿出长线把房间门给拦起来。 住持对一旁年轻僧人说:“现在有信号了吗?” 年轻僧人说:“今早看了,还是没有。” 住持叹了口气:“待会还是赶紧下山去报警吧。”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节 年轻僧人双手合十点头。 一旁的陈杰急了:“不能下山!现在不能下山!” 没等余清韵有所表示,李仁贵快速拉住陈杰,小声说:“你干什么呢?” 陈杰说:“余姐说不能下山,会出事。” 李仁贵一愣,随即说:“你怎么知道余小妹说的是对的?现在不报警事情就大发了!我还等着警察来了做完调查笔录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陈杰惜命,“余姐是高人,知道这方面的东西,我听她的。” 余清韵倒是主动拉住了陈杰,对他摇头,让他别说话。陈杰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在场的其他人看了他们三人一眼,没有其他表示。 成年僧人继续说:“各位施主,真是非常抱歉。走吧,我带你们去钟鼓楼。” 住持和几名僧人要留在这里布置仪式,余清韵等人就先和成年僧人去往钟鼓楼。 走出客房住楼前,余清韵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名年轻僧人,他跟在住持身边,被住持吩咐着什么,还没有要离开寺庙的迹象。 一路上无事发生。 快接近钟鼓楼时就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吟诵声和极有规律的木鱼敲打声。 这一次有成年僧人带着,余清韵等人没有被拦。 上到钟鼓楼上面,有一口巨大的梵钟自屋顶到地面,死去的僧人半坐在梵钟旁,被一块白布盖住。 李仁贵有些瑟缩,但看到陈杰这个未成年都比他镇定,而且周围这么多人,慢慢就放下了心。 柳南风和僧人们交涉,让他们把白布拿开。 超度的僧人有些为难:“这……说实话,我们一整晚都在这里超度,确实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李智勇急不可耐:“你什么意思?话说半天就是不想拿开白布吗?我们都走到这里了,说不开就不开?” 游客这边不知为何咄咄逼人,加上连续出了这些事,寺庙方面理亏,成年僧人无奈,对超度僧人说:“揭开吧,住持同意的。” 超度僧人就拿开了白布,众人看着那名为慈诚的僧人尸体,倒吸口凉气。 潘妮几人昨晚没有和它正面冲突,乍一看到这和口罩男如初一辙的恐怖死相,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毛。 余清韵心下果然。 她观察慈诚的尸体,除了面部的凄惨死相外,衣服和裸露在外的皮肤没有任何外伤的痕迹。 昨晚它追着余清韵进入小道,随后走在泥土上隐去。鞋底上的泥土根本看不出是慈诚活着的时候路过小道沾上的还是昨晚追逐她沾上的。 而且天亮之后伤口,被破坏的房屋,一切都会被重置。 余清韵眼睛移开这具毫无线索的尸体。 看来也没什么可探究的价值了。 等等。 余清韵面色古怪地重新看向那句尸体。 她心头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她趁僧人们不注意,把尸体火化,晚上它还会不会出现? 这个想法很快被余清韵抛弃。要是等他们脱离夜晚那个诡异状态后,警察来了,她该怎么解释? 限制太多了,不好烧尸。 余清韵深感遗憾。 尸体没什么大碍,李智勇消停了,他沉着脸走下钟鼓楼,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刘思华坚持蹲守在这里说要观察个所以然来。潘妮这对情侣让成年僧人带他们在寺庙周围转转,顺便讲解一下历史之类的,讲解寺庙历史是假,最主要还是要熟悉寺庙布局,以便晚上不会迷路。 陈杰和余清韵自成一派,只留下李仁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杰心软,就对李仁贵说:“大叔,要不你跟我们找线索去吧?” 李仁贵跟着他们下楼,说:“找什么线索?” 陈杰说:“就是逃离寺庙的线索。我们要是没有找到线索,每天晚上都要被死人追,迟早全死在这。” 李仁贵说:“呸呸呸,乱讲什么不吉利的话?” 陈杰撇了撇嘴,倒是没再说话。 他们跟着余清韵走到钟鼓楼旁边的树林,确保这个距离远处的几名僧人完全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余清韵这才开口:“先不急着找线索了,现在最主要的是拦住那个要去报警的僧人。” 李仁贵发出疑问:“为什么?警察来早点我们就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不是好事吗?” 陈杰说:“大叔,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现在这个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寺庙有不干净的东西,手机没信号,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你说那个僧人下山,会不会直接出了寺庙没多远就死了?而且人家死了到晚上会不会又复活然后来找我们?” 李仁贵被陈杰说的怕了,但还是犹豫着说:“你这个说法也是不成立的啊,现在谁也没下山过,万一能下山怎么办?” “要不我们下山吧?”李仁贵突然想到,“虽然说现在提前下山,到时候警察来调查那个死人的尸体,可能会怀疑我们畏罪潜逃不配合调查,但我们可以自己下山去找派出所说明情况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待在这个鬼地方?不待在这里就不会被死人晚上找上门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行性很高,说完才发现身边的余清韵和陈杰一脸古怪的看着他,同时两人已经和他保持了相当安全的距离。 李仁贵这才发现不对劲:“怎,怎么了?” 陈杰说:“你等等。” 他转身和余清韵偷偷说:“余姐,你说,这个李仁贵正常吗?” 余清韵说:“目前来看是正常的。” 陈杰说:“可我怎么觉得他的动机不正常,居然想要引诱我们下山?” 这个问题显然就涉及到每个人的心理层面的不同了。毕竟陈杰一个小年轻看过那么多小说电影,心里对于这类东西接受程度很高。李仁贵虽然也是来寺庙求神拜佛的,可一旦发生这些不利于自己的灵异恐怖事件,心里总会有些回避。 余清韵不知道怎么把这些东西给陈杰讲清楚,只能说:“别理他怎么想的,不要让他下山,也不要让那个僧人下山就对了。” 陈杰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转身清了清嗓子,说:“大叔,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不能下山。这下了山,我们没有代步工具,少说也要一两天才能下山。这一两天在外面睡,还有可能碰到昨晚的死人,你难道不怕吗?” 事实证明,李仁贵还是怕的,在陈杰的劝说下他立刻打消自己的念头。 不过就他这个心理状态余清韵也不放心带着他去拦僧人了。于是让陈杰找个借口把李仁贵打发掉,顺便和他说如果有人上前主动拍他那就回应,要是有人在背后叫他就不要回应也不要回头。 李仁贵都被陈杰说的怕了,哪里还敢到处乱走,和他们打声招呼要走后,就直接往客房住楼的方向走去,打算回房间。恰好余清韵要和陈杰去到寺庙大门,路过客房住楼查看一下年轻僧人有没有离开。 年轻僧人在住持身边,拿着木鱼和晚上要用的香安置在口罩男的房间周围。 余清韵带着陈杰离开客房住楼,路过小道,平安穿过小道后找了个僧人问路,然后来到寺庙大门。 他们最后决定在寺庙大门前那个道路两旁的树林藏身。 余清韵让陈杰藏在右边的树后,要是年轻僧人出寺庙,就让陈杰叫住他,余清韵在背后把他打晕。 余清韵掂了掂刚在寺庙里随手捡到的木棍,这个木棍比成年人胳膊都粗。她还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打晕人也是要有技巧的。不过眼下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 余清韵就藏在左边的树木后,她看着陈杰进入右边的树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安静下来。 “你藏好了吗?”余清韵确认。 可藏着陈杰的那颗树后却没有了回应。 第8章 被盯上了 余清韵开始降低呼吸频率,沉下眉眼,眼神凌厉。 她往寺庙大门处方向瞥了一眼。 寺庙前有两尊大象石像,周围几棵参天大树下放着好几个小石像,今天的扫地僧人还没来,大门空无一人。 确认年轻僧人还没有要出寺庙的迹象,余清韵收回眼神。 她把木棍放到地上,手往后面背包伸去。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养成了一个小心谨慎的好习惯,背包拉链没拉完,留了一个小口子方便拿出剔骨刀。 剔骨刀事先就被她放好在背包,刀柄正对着拉开的口子。 蹲下放木棍,抽出剔骨刀,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余清韵低着身子悄无声息的靠近隐藏着陈杰的那颗树。 眼下她有两种猜测,一是陈杰被人给控制了,二是陈杰被先前小道上的那个诡异僧人给找上了。 但这两个猜测都有被推翻的可能。 如果是被人控制了,那个人肯定也听到了余清韵的声音,知道她在附近,那么那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离开。离开必定会有声音出现,但余清韵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从陈杰那颗树后传出。 诡异僧人迷惑人需要有发声条件,而余清韵也没有听到。 那陈杰到底怎么了? 她绕过那颗树,将剔骨刀横在胸前,整个人蓄势待发。 接着看到一个人背对着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余清韵没有上前,而是慢慢后退,仔细打量那个背对她的陈杰。 一片枯落叶自大树枝桠慢慢落下,掉在陈杰脚边。 陈杰有些驼背,因为营养不足,身子比同龄人矮小,小小年纪没人管教不学好,染了一头红毛。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橘色短袖和牛仔裤。短袖袖口还有劣质制造多出来的线头。 很好,是真的陈杰。余清韵垂下紧握着剔骨刀的右手。 她仍然没有靠近陈杰,因为她不知道陈杰背对着她有什么意思,又为什么不回应她。 陈杰有问题。 余清韵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然后慢慢移动身子,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陈杰背影遮挡着的东西。 也就是他在看着的东西。 那是一座小石像。 原来陈杰中招了。 这座小石像就放在一颗树下,也是和陈杰一样的姿势,身子正对着那颗树,但头却扭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余清韵和陈杰。 眼角溢出的讥笑和余清韵房间里的那尊小石像一差不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节 这座寺庙里充满了小石像,而寺庙外也遍布小石像,这到底是为什么? 余清韵慢慢走近小石像,同时又确保陈杰在自己余光范围内,提防着陈杰的突然暴动。 她凑近,近距离观察起这个小石像。 随着她的注视,同时余清韵也感觉自己逐渐被一股恶意笼罩。 小石像没有动,看来白天动不了,既然昨天早被盯上了,那今天也不差这一下。 余清韵眯起眼睛抬起剔骨刀,在小石像的眼珠子上狠狠划了几刀。 烧不了那个死僧的尸体,她还不能划掉这个作恶的伥鬼了? 树下的少女面无表情,阳光透过层层枝叶的间隙,映在刀面上,闪过星星寒光。 那把锋利的剔骨刀正发出“滋滋滋”刺耳尖酸的声音,在小石像的眼珠子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最后小石像的眼睛完全花了,新划上的痕迹很白,歪七八扭的白色线条在这个颇有些年头的小石像上尤为明显, 与此同时,那股窥伺感随之消失。 不过余清韵感觉到面前这座小石像身上的怨气更加浓郁了。 她并不是报复扭曲性的单纯划花小石像的眼睛,她没那份闲情逸致,也不是那种性格。 就从昨晚跳窗那段经历来看,小石像是死僧的伥鬼,是死僧的耳目,弥补死僧没有眼睛的缺陷。 剔骨刀再怎么锋利也不能够切断一个石头,所以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小石像的眼睛给划花。 余清韵有个猜测,既然晚上的一切遭遇会在白天晨光乍现时消失,那她白天在寺庙里做手脚,白天的痕迹会停留在黑夜时期的寺庙里吗? 刚才她在钟鼓楼里有想过拿死僧的尸体做实验,但不行。不过眼下这个小石像倒是送上门了。 随着她划花小石像的眼睛,陈杰开始清醒过来。 他又再次被吓得倒在地上。 余清韵收起剔骨刀,扶他起身,一滴雨滴落在余清韵头上。 下雨了。 没过一两秒便有大颗雨珠滴落,猛地砸在他们身上。 余清韵和陈杰冒雨跑回寺庙里,迎面就碰上几名僧人,僧人们好心给了他们两把伞,然后又带他们回客房住楼。 路上余清韵状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还不下山报警,于是几名僧人就说,寺庙决定等雨停了再下山报警。 余清韵和陈杰两人均是松了一口气。 希望下个几天几夜。余清韵心说。 回到客房住楼,两人先前身子就已经湿透。其他游客还在外面没回来,客房住楼里只有两三名已经在超度诵经的僧人,窝在自己房间里的李仁贵。 余清韵和陈杰衣服早就湿透,她没和陈杰过多寒暄,去自己房间拿好衣服要去洗澡。 主楼客房每层楼都有男女厕所各两间。 余清韵洗完澡后才出来,路过走廊,口罩男死去的房间门口大开,那几名僧人盘坐在走廊过道,门口周边,房内,低语轻诵。 僧人由三个已经增加到六个。 木鱼不紧不慢地敲打,香火的气味萦绕周围,隐约还有着其他的味道。 余清韵闻了几下,是纸张烧掉的气味。 她看到走廊过道墙角烧完的黑色灰烬,上面被僧人们泼了水,没有在室内到处飞扬。 路过口罩男的房间,侧头看去。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两三个僧人就在房内低着头,转动手上的佛珠。就好像在把他的尸体层层包围。 他的头面对房门,面对余清韵,没了舌头而大张的嘴巴,无眼的骨眶。 像在求救。 余清韵扭头就走。她现在草木皆兵,寺庙气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明明是很正常的超度仪式,平常的低声诵读,可在余清韵眼里,他们每一个人的嘴角都在上扬。 这里并不危险,她的直觉告诉她没有危险。但是这是她自己的内心在害怕,害怕着周围的一切,害怕昨天小道上自己活不下去,也庆幸昨晚找到生路。因为经历了这些,导致她自己莫名开始害怕这里,也害怕这里的人。 余清韵突然明白了昨天在小道里扶起陈杰时,他为什么会对小僧人这样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感到害怕了。 她要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必定要冒险。 余清韵走到客厅,就见陈杰早就洗完,脖子上挂个毛巾,盘坐在客厅蒲团上听一名僧人说话。 是昨天那名去小道找他们的小僧人。 看到余清韵出现,陈杰极有眼力见儿地拉来一旁的蒲团,招呼余清韵:“余姐,坐这儿吧。” 余清韵点头,没吭声,静静坐到旁边的蒲团上听小僧人说话。 “……那些都是小僧的寺庙前人传下来的东西,”小僧人继续说,“据说能镇住妖邪,净心明德。” 余清韵问:“是什么东西?” “就是寺庙里的那些小石像。”小僧人对她说。 小石像?前人传下来的?辟邪?他们怕是不知道这个小石像自己都变成了邪祟。 余清韵又问:“那这些石像究竟是哪一位先人留下的?” “小僧也不清楚,如果施主们想了解的话,小僧可以与住持问一下,看看能否让藏书阁的大和尚查阅一下寺庙里的史籍。” “连你们住持也不知道这些小石像的具体来历?”余清韵有些惊讶。 “是的。小僧小时候也好奇问过,住持说年代过于久远,甚至可能要追溯到寺庙刚建立之初的时候,于是便没有再问。”小僧人说。 陈杰已经和小石像打过几次招呼了,自认为算是老熟人。仔细想了一下那些小石像瘆人外观下的斑驳青绿色石体和模糊不堪的细节动作。 看上去确实很有年头了。 余清韵很奇怪:“你们寺庙里的小石像都是小的对吗?” “是的,”小僧人说,“怎么了?” 余清韵说:“那你知不知道,小道里那个等人高一般的大石像?” “这……”小僧人说,“我们寺庙里除了门口的大象石像外,就没有其他等人身高的石像了。” 余清韵和陈杰一愣。没有等人身高的石像?那昨晚他们几个人一起倚靠的石像是什么东西? “那可能我看错了,刚才路过小道时下着大雨,一边跑过来一边可能眼花把其他僧人看成石像了。劳烦你去问一下主持关于那些小石像的事,我们这次来寺庙上香许愿以外,也是想多了解一下寺庙的故事。”余清韵让自己看起来很诚恳。 小僧人摆摆手,笑着说不碍事。 在和他们说了关于小石像的边角料信息后,小僧人就要去上晚课,和他们告辞了。 很快其他人也回来了。 潘妮直接去问余清韵有没有什么线索。 余清韵说:“刚才昨天那名小僧人来过,我问了他关于石像的事。他说这些小石像都是寺庙历代传下来的,可以辟邪,净心明德。剩下的他就不知道了,就连那名年老的住持也不了解,还需要批示,然后让他们的大和尚查阅史籍。” 潘妮点头,说:“我们现在还要思考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今晚怎么度过?” 余清韵目前也没什么头绪。 “对了,”柳南风突然问,“昨晚为什么是你被盯上了?怎么你从窗户跑掉,那个死僧就知道你跑掉?” 余清韵转头看向他,说:“因为小石像。” “谁白天接触小石像,晚上死僧就会按照顺序去杀人。可以看作是死僧的杀人顺序和条件。” 听到余清韵这句话,潘妮和柳南风脸肉眼开始变得难看。 “怎么了?”余清韵问。 潘妮艰难地开口:“我们今天,去摸了大殿前面空地的好几个小石像。” 第9章 挖出东西 余清韵也不好说什么,一旁的陈杰倒是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潘妮和柳南风。 李智勇一开始站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在知道死僧杀人的触发条件后一脸忧心忡忡地走进自己房间,全程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 余清韵目送着李智勇关上他的房门,然后收回眼神。而刘思华仍未回来。 潘妮没有注意李智勇,她和柳南风现在更关心今晚该怎么应对死僧。 余清韵昨晚是唯一一个和死僧有正面冲突的人。 潘妮问:“清韵,你昨晚和死僧对上的时候,他的状态如何?” 余清韵说:“他刀枪不入。因为已经是死人了,所以不会感觉到疲惫。” 那不就相当于无敌了? 柳南风看着一直跟随余清韵的陈杰。 在别人的视线里,陈杰一直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余清韵,对她言听计从,叫她“余姐”“这方面的高人”,但所有人都没有往心里去。 现在真的撞邪了。她作为第一个受害人活下来了。她被死僧追逐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呆在客房主楼,没人知道她是怎么从刀枪不入的死僧手里逃脱的。 柳南风问:“冒昧的问一句,您是怎么从死僧手下逃出来的?” 这个柳南风做事对人一直都抱有警惕态度,潘妮热心善良,但柳南风却和她有些相反。 余清韵不想和他多费口舌,于是简单说了一下。 柳南风听完之后陷入沉思。 之后他拉着潘妮和余清韵道谢,两人就进入他的房间,估计有事要谈。 余清韵倒是叫住潘妮:“你们今晚……” 潘妮说:“你们就先呆在自己房间吧,今晚我和柳南风见机行事,先找到小道里那个石像避一避。” 既然人家没有让自己帮忙的意图,余清韵也不好再开口。 而且她也没有那个相匹配的能力。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节 潘妮和柳南风走了,余清韵和陈杰两人站在走廊原地,陈杰看了其他紧闭房门的房间一眼,低声说:“余姐,今晚该怎么办。” 余清韵说:“就看潘妮他们怎么做了,要是他们应付得当,那么死僧肯定会返回客房主楼找我们。就像昨晚戴口罩的那位。我们见机行事,你没事就别出房门了,而且你还要注意一下房间里的石像。如果可以的话,你就用东西划烂石像的眼睛。” “明白。” 陈杰进入房间,余清韵又在走廊呆了一会儿,刘思华回来了,余清韵问他:“钟鼓楼那具尸体怎么样。” 刘思华摇摇头:“就是很普通的死亡特征,而且正值夏季,经过了一晚的时间,还能看到一些尸斑。裸露在外的皮肤除了面部的眼珠和舌头以外,没有其他的伤口。致命伤应该是眼珠被扯出,然后脑部神经跟着被扯出来了,加上舌头断裂,出血量过多死亡。” 他叹了口气,“这样的死亡过程很痛苦。” 余清韵点头,不置可否:“死亡本身就很痛苦。” 还是活着好,简单老死余清韵这辈子就满足了。 余清韵说:“眼珠子和舌头呢?” 刘思华说:“我也在疑惑这个。我问了那些僧人,他们说他们也是一直没见到眼珠和舌头。可能被凶手藏起来了。” 他说完,自己一顿。 余清韵也才恍然想起一个事。 如果说死僧是白天被杀死,晚上复活,那么白天杀死他的究竟是邪祟还是人为? 不过疑惑那么多,都不可能全都能解开的。 余清韵又把触发死僧追杀的条件告诉刘思华,他点点头就进自己房间了。 夜深将至,余清韵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打开房门,一直注视着走廊上僧人们的超度。 六个僧人里,四个全在房间里超度,见不到人,但总能听到拉开的口罩男房门里传出阵阵低沉的吟诵。 剩下两个人就卡在门口两侧坐着,低头吟诵,阴影遮蔽着面部五官,看不清晰。 客房住楼里萦绕着一股烧尽符纸和香烛气味,淡淡的,却不容忽视。 余清韵就静静地看着他们,等待午夜时间到来。身边几个房门也被相继打开,除了陈杰听余清韵的话不开门以外,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看来所有人都想亲眼看着晚上寺庙是如何变化的。 余清韵靠在门槛上,拿出手机看时间。 23:57。 快了。 待到59分时,余清韵只觉得一阵困意从脑部席卷而来,很沉,很困,她想提起力气,但是太累了,就连自己的思维就不能动弹。 她想抬起手扶住门框,但最终只是手指头轻微动了动。 恍惚之间,门口的僧人们似有所感,阴影之中的面庞慢慢地,慢慢地朝这些香客扭动…… 余清韵眼皮沉重,陷入黑暗。 再醒来时,余清韵整个人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外倾洒入内,将整个屋子里照的清晰可见。 她猛地从床上弹起,大口呼吸,仔细回想那些僧人的举动,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包裹着她。 香烛,符纸灰烬,阴晦不明的烛光,慢慢转动的面庞…… 余清韵竭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查看周围。 一切就像是前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看了看自己完好的右臂。 幸好午夜之后不会回到前一晚的状态。 走廊里随即响起熟悉的脚步声,缓慢,沉重,“哒哒哒”地从余清韵房门经过。 谁在外面? 余清韵看了一眼房间角落内的小石像。 眼神讥笑,注视着床铺方向,静静看着床上之人,没有动静。那应该暂时没有威胁。 余清韵紧接着轻轻下床,赤着脚悄然靠近房门,侧耳倾听。 房门的脚步声由大变小朝着里面走去,然后如同昨晚一般开始撞着门。 剧烈的撞击声带动周围的建筑,余清韵的房门也跟着震动。 被撞的房间不是潘妮就是柳南风,所有人都没发出声音,都在观察着外面动静。 但这一次却是很奇怪。 死僧撞击的太久了。情侣两人在房间里呆的太久了。 余清韵紧张地在自己房间踱步。 但愿潘妮和柳南风能躲过这次危机,最好还能再拖住死僧一段时间,给余清韵争取时间。 争取什么呢? 争取去找小道里等人身石像的时间。 昨晚直觉告诉她,这是她的生路,但等人身石像只是让死僧不敢靠近,他们要怎么破解现如今每晚都会被死僧追杀的局面? 直觉早已经给出了明确答案。 ———等人身小石像。 余清韵忽然想到昨晚昏迷前看到的那个青年。 寺庙房门终究是脆弱的,余清韵很快听到死僧破门而入的声音,随后又听到窗户外传来动静,潘妮和柳南风从她窗户旁经过,紧接着是死僧。 余清韵赶紧拉开房门跑出去,就这么一点功夫的时间,早已经看不见情侣和死僧的踪迹,估计也是跑向小道去找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抓紧背包也朝小道跑去,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只是她没看到的是,自己前脚刚跑,客房住楼里某一处房门也被悄然打开,有一道身影悄悄跟随着她。 这次她才跑了没几步就很快看到等人身石像,但却没看到情侣和死僧。 周围静悄悄一片,那么多棵树,偌大一片树林,却没有半点风声吹过的簌簌声响。 余清韵看着这个等人身石像,说:“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你出现在我面前有什么打算?” 等人身石像没有讥笑,它就像一个最普通正常不过的石像,直立,表情平静,目视前方。 余清韵说:“我知道你在这里,不用装了。” 她对着石像自说自话,神情笃定平静。 “你在找我吗?” 余清韵猛的转身,身后出现了昨晚的青年。 他穿着繁复的长袍,长长的墨发四散开来,一个玉冠束起部分长发。 眉眼带笑,姿容风度,端的是一派光风霁月。 那股熟悉黏腻的恶意重新缠绕包裹住余清韵,让她想要逃跑,那是人类面对恐惧时作出的最本能反应。 她能从青年含笑的眼睛里看出他最深处的淡漠和恶意,余清韵的手指不由得颤动了一下。 “你是谁?” “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又是为什么来找我?” “你是鬼还是幽魂?”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余清韵很聪明,青年也很聪明,谁能掌握话语权,谁就能掌握主动权。 忽然莫名的风吹动,让余清韵身子发冷。 “你说呢?”余清韵继续反问。 “……那我应该只是幽魂吧。”青年凝视着余清韵,忽然笑了。 “那你是怎么能让死僧离开的?” “也该是你回答我了吧?” 余清韵不答。 青年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果然。 他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温和妥协,前面只是在让余清韵放松警惕。 这个问题犀利致命,让余清韵发现,自己从一开始主动找他的时候,自己就输了。 若询问怎么逃离夜晚死僧死而复生追杀的局面,那就是余清韵有求于他,若不回答,那自己就白来一趟。 青年很聪明。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余清韵坚持将谜语人贯彻到底。 青年仍是笑着看她,没有说话。 他明白余清韵有求于他。 余清韵现下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和青年浪费时间。 两人都不肯再开口,场面顿时冷下来。 “我来找你的确有事。我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我们又该如何摆脱这里?”余清韵已经没有时间能和他耗下去了,再耗下去情侣就要来了。 余清韵还暂时不想让他们看见自己和一个漂浮在空中的邪祟交流。 “你该知道,凡事都有代价。我能给你答案,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青年说。 “什么事。” “挖一个东西。那个东西就在石像前面的土地里。” 余清韵就站在等人身石像前,她低头,那个东西就在自己脚下。 “好。那你能回答我了吗?” “你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很明显。它要你们的眼珠和舌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节 “为什么?” “你没发现它少了眼珠和舌头吗?” “可它昨晚已经杀死了一个人,取走了眼珠和舌头。” “邪祟是贪婪的,何况可不止一两个眼珠和舌头就能让它的眼珠和舌头恢复。” “那我们该怎么摆脱它。” 青年不答:“你先挖出东西再说吧。” 他只回答了前面一个问题,无足轻重,而最后面的重要问题却没回答,一直提防着余清韵反悔。 他倒是猜对了,因为余清韵真没打算挖出脚下的东西,谁知道脚下的东西又会是什么恐怖的东西,挖出来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余清韵从一开始就打算反悔,可惜这个小算盘被他一眼看透。 余清韵从包里拿出剔骨刀,用刀身cha入泥土中,然后挑开泥土。 她没有铲子,剔骨刀的挖土的效率很慢。 余清韵一边挖土一边不动声色地说:“你就不怕其他人过来看到吗?” “如果我不愿意,谁也不会找到我。” 果然,等人身石像是由青年控制出现的,那这样看来,潘妮和柳南风没找到等人身石像,两人怕是会有危险。 余清韵加快了挖土的速度,“我叫余清韵。” “在下姓风,名为霁月。” 风霁月?余清韵继续低头挖着泥土,脑海里却浮现出他的脸,确实光风霁月,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皮囊下是多么可怕的一只恶鬼。 因为从第一次照面,余清韵就知道,这个风霁月杀过很多人。 她挖了很久,也可能不久,因为她没有看时间。她的思绪乱糟糟的,一下想着风霁月的事,一下想着潘妮和柳南风的安危。 她挖得很深,起码泥坑的深度到达余清韵肩膀时,风霁月出声了:“不用你的刀挖了,那个东西现在就在你脚下,用手挖。” 用手挖?不用刀挖?有可能这个东西会被刀划花。 余清韵把沾满泥渍的剔骨刀用外套内侧擦干净,然后把刀放回包里,开始用手挖土。 没过一会儿,就看到泥土显露出一段莹白色的东西。 余清韵手指微颤。 她慢慢地把周边的泥土拨开,紧接着东西露出更多面积。 那是一个人皮,一个细腻柔软的人皮。 余清韵有点害怕了。 她面色不显,继续挖着,最后那个东西的全貌完□□露在空气中。 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薄唇,紧闭着双眼也遮挡不住这股如翠绿直竹般君子雅逸的姿态。 余清韵低着头,跪坐在泥土坑中,弯着腰,将风霁月鲜活的头颅慢慢地从泥土之中捧出。 第10章 猜忌 余清韵将风霁月的头颅用背包里的一件黑衣包住,然后放入背包最底部。 头颅主人自始至终温和地将整个过程收入眼底,对余清韵放包的行为没有任何异议。 余清韵真的,麻了。 她的手不停颤抖,控制不住,心脏狂跳。 “你害怕了吗,余清韵。”她听到风霁月说。 “并没有,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触摸到尸体。”余清韵扯了扯嘴角。 余清韵背好包,手脚并用,狼狈地从泥坑中爬上来,中途好几次滑下,待到她回到地面,身上全沾了泥土。 余清韵想擦掉衣服上的泥土,奈何手上也全是泥土。 她身穿黑衣,背包也是黑色的。但愿在夜色的加持下其他人发现不了她的不对劲。 余清韵看着土坑旁被挖开的泥土,打算重新把土填埋,她蹲下身的那一刻背后发凉,一阵鸡皮疙瘩升起。 余清韵感受到头上一阵劲风划过,她躲开,转头看去,瞳孔收缩。 是李志勇。 这个中年男人面容狰狞,对着她咧开微笑:“你在里面挖到了什么好东西?” 他举起手,手上的刀锋利亮眼。 李志勇哪来的刀?他为什么也准备了这个东西?他询问我挖到了什么好东西,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挖到的一定是好东西? 余清韵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扭曲的模样,心下思虑万千,右手慢慢伸向背后的包,摸到剔骨刀的刀柄。 她不打算杀人,只打算自卫。 李志勇突然左手想朝她头发抓去,右手拿刀要刺入余清韵。 余清韵闪身躲开,转身跑走,心里暗恨。 就凭李志勇说的话和举动可以推断出他根本没看到风霁月,那么他从背后接近并袭击余清韵的时候,风霁月全程消失且保持沉默,半句提醒也没有。 风霁月想要余清韵死。 余清韵气得笑了。挖出头颅后就没有了价值,要杀人灭口?看来在风霁月眼里,拿到他头颅的李智勇比余清韵好掌控。 她是不是该谢谢风霁月的高看? 余清韵猛的一头跑进小道更深处,忽然余光出瞧见右边拐弯处闪过一道黑影。 血红空洞的眼眶和大口长开的无舌,是死僧。 后有李智勇,右有死僧。 余清韵脚步不停,一个急转弯跑入左边。 她早已经没有了方向感,迷路在小道之中,但她没有惊慌,因为死僧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一点思路。 余清韵往后看去,差点笑出声。 李智勇似乎是眼神不好,紧紧跟在她身后拿着刀宛如恶徒,要把余清韵活剥生吞。而死僧就在他身后狂追着。 余清韵一路拐来拐去,终于让她看到了自己所寻找的东西。 一个抬眼望天,眼眶欲眦的小石像。 余清韵跑到小石像的身后,气喘吁吁半弯着腰转头看向李智勇:“你到底在找什么?我在泥坑里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李智勇见她没有力气穷途末路的绝望模样,也停下脚步握着刀,说:“别装糊涂了,我们都在找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 李智勇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欣赏着余清韵脸上的恐惧:“你,我,还有那个戴口罩的家伙都在找,没想到,竟然会被你找到。” 余清韵说:“是,我是找到了。但那东西对我没用。” 李智勇古怪地看她,说:“你在逗我?那东西价值千金,谁不想要得到?” “什么东西?” “事到如今你还想和我装聋作哑?算了,反正你也要死了,那个镇寺宝物是我的!” 镇寺宝物? 余清韵的眼睛眯了起来,总不可能是风霁月这家伙的头颅吧?天知道他这副模样死了多久头颅居然都没腐烂。 好像,大概,这个神奇的模样也算是,宝物吧……? 见套不出任何信息,余清韵也懒得装了,她直直地站在小石像后面,面无表情地看着李智勇,想在看着将死之人。 李智勇厌恶极了她的眼神,明明是她被逼到了绝境,凭什么还能摆出那副作态? “你叫李智勇,是吧?”那个黑衣女人说,“给你一个忠告,看身后。” 看身后?她想搞什么? 李智勇防备地看着她,没有理会余清韵的话。 忽然一股血腥味从身后扑鼻而来,下一秒,李智勇的头被一百八十度扭过去。 脖子发出清脆的“嘎擦”声,在静谧的夜晚里尤为明显。 男子的身体不断抽搐,手一松,刀子掉落在地。 余清韵身子轻微颤栗,一双黑眸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炼狱之景。 那是她见过最恶心的血,最恐怖的血,最猩红的血,和最刺耳难听的声音。 “看来你是第一次见过这场面了,”风霁月出现,“今后的日子还长,你应当习惯。” 死僧手指伸向李智勇的头,不断发出黏腻地在液体中搅动的声音,李智勇不断发出惨叫。 又是“撕拉”一声,李智勇的眼珠连同深部的神经被扯出。 “好看吗?这么目不转睛?”风霁月说。 死僧紧接着撕开李智勇的下颚,扯出舌头。 余清韵想让风霁月闭嘴,免得打扰到死僧,她不确定除开眼睛,声音是否也会吸引死僧。 但她不敢让风霁月闭嘴,因为她会发出声音。像风霁月这类人,只要不去理会不去应,他就无聊地不再撩拨。 果不其然,风霁月没再说话,消失了。 余清韵就看着死僧将被掏了眼珠和舌头的李智勇像个破布娃娃一样扔在地上。 李智勇还没死,在地上不断抽搐,疼地呜呜叫,又因为太痛,只能像个死狗一样残喘着。 余清韵不断安慰自己,不是她杀死的李智勇,是死僧。她看着死僧,想要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眼珠和舌头的。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死僧将李智勇的眼珠和舌头一块吞入腹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节 余清韵想吐,胃里翻江倒海。 眼下李智勇已经被解决了,她安全了。 余清韵的心还未落下,就见死僧正对着她,缓步走来,那空洞巨大的眼眶就好像透过血色,看见余清韵本身。 死僧一步一步,慢慢走来,余清韵不敢动,也不会动,她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自己的推测。 既然小石像是死僧的耳目,那么绕到它身后的余清韵必定不会被死僧所看见。 最后死僧走到了小石像面前,和余清韵隔着五个拳头的距离。 余清韵已经开始屏住了呼吸,看着面前的死僧。 一秒,两秒,三秒…… 在余清韵心中念到第二十三秒的时候,死僧转身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风霁月这时出来:“现在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想把你的头颅扔进粪坑。 “刚才你也发现了那个男人在暗处。”余清韵说。 “你不是早就察觉了吗?”风霁月反问。 余清韵信心下一凛,风霁月知道自己的直觉底牌了?他怎么知道的? “我为什么会察觉?”余清韵脸仍然沉着,看起来很愤怒。 “我以为你一直蹲在坑底不露头,是在提防他。”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幸好余清韵没有直接和风霁月摊牌。 她原路返回,风霁月问:“你下一步该如何?” “回去填土。”余清韵说。 “不必了,现在应该恢复原状了。”风霁月意有所指。 余清韵听完,拿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果然挖一个泥坑花了很久的时间。也不知道情侣两人在这几个小时里没有等人身石像的庇护还活着吗。 “东西也挖出来了,总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要摆脱的话,那只能是在夜晚的时候杀死那些邪祟。只要他们一死,怨气消散,自然不能再缠着你们。” 关键是这问题回答了和没回答一样,毕竟余清韵和其他人根本打不过这些邪祟。 她走走停停,最后居然走出了小道,不过不是在客房住楼的方向出来的,而是在寺庙门口方向出来的,正好可以去看看白天划花的小石像情况如何。 最后走出寺庙,来到白日里的那个地方,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小石像。 小石像眼角的讥笑像是在嘲笑余清韵白日里的自不量力。 她没有拖延,看到白日里的实验不对,便很快离开,待久了会被死僧追来。 她返回的过程中居然碰到了潘妮和柳南风。 他们是从寺庙大殿方向出来的,潘妮一瞬间就看到了她,眼神犀利:“清韵,你身上怎么全沾上了泥土?” 糟了,潘妮是警校生,观察力极佳。 “刚才死僧不知为何来追我,我摔倒了。” 潘妮点头没再多问。 余清韵余光中见到柳南风又要开口,这个男人可比潘妮难缠多了。 余清韵抢在柳南风之前开口:“你们刚才去哪里了?我刚才去了小道里的等人身石像没看到你们。” 潘妮说:“我们刚才一直跑着没找到等人身石像,反倒是跑出小道了,就跟着白天的路跑去大殿,想着大殿里的神佛能制住那个邪祟,果然那个邪祟没有追上来了。” 余清韵点头,表示明白。 “等等,”柳南风说,“你真的没有其他事了吗?” 面前的黑衣女人看着这对情侣,问:“怎么了?” 柳南风说:“你的手上有伤。” 余清韵低头看去,自己的手臂上是刚才李智勇划到的刀伤,血流了出来,只是自己经历的太多有些麻痹,竟是一点也没察觉。 而她的手掌也全是泥土。 “或许你能用包里的绷带包扎一下。”柳南风说。 “刘思华不在,我来帮你吧。”潘妮在一旁说。 余清韵眼睛微眯。 他们在怀疑余清韵。 第11章 丢下 黑衣女人站在树下,树枝压的低极了,好似下一秒就能碰到女人。 柳南风身子紧绷,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气氛一瞬间凝固,面前的女人像是在蓄力着暴起。 女人动了,没有想象中的拿刀对峙。 她只是摇头:“刚才对上了死僧,拿刀防身所以受了点小伤,不用在意。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去客房住楼处看看陈杰他们有没有事。我答应过陈杰要保护他。” 潘妮心中的些许猜忌有些减少。 正如余清韵所说的,去客房住楼要紧,能在这种情况下挂念到未成年,这样一个人品行至少是值得信任的。 或许正是因为太急了,所以才没有用绷带包扎伤口。 柳南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余清韵一时间拿不准他的态度。 潘妮倒是转身走向小道要去客房住楼,柳南风跟着她走。 潘妮走了没几步,回过头朝余清韵说:“一起走吧。” 余清韵连忙跟上。 他们一行人一边警惕四周的死僧会不会冒出来,一边交流情报。 柳南风说:“余小姐,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出来?” “还记得我白天和你们说过的吗?我问小僧人小道里等人身石像的事,小僧人说寺庙里没有等人身石像。我觉得这件事有问题,所以今晚决定来查看一下。” 柳南风说:“余小姐果真勇敢。” 余清韵没理会这个男人的阴阳怪气,说:“富贵险中求,生存也一样。” 她只能说,这个柳南风实在是机警,每次余清韵有问题都能被他察觉。 余清韵也不能和他们撕破脸皮,毕竟他们已经对她有了隔阂,但仍然选择一起度过这次难关。 “那找到那个石像了吗?我和南风来的时候也没找到。”潘妮更关心这个。 “找到了,不然我也躲不过死僧,”余清韵说,“我白天时候划了寺庙门口的一座小石像,所以前来查看,那个小石像到了夜晚就恢复原样了。我现在离开那个等人身石像,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它。” “它似乎是随机出现的。”柳南风推测。 潘妮和余清韵都赞同这个结论。 三人一路无事地穿过,猜想死僧应该是在客房住楼里了。 来到客房住楼,大门紧闭,每个住房的窗户就都一片漆黑。 大门两旁的石灯映照着,发出昏黄的亮光,但丝毫没有给三人带来暖意。 潘妮拿出自己半路上捡到的两根木棍,一根给她自己,一根给柳南风。余清韵也拿出了自己的剔骨刀。 三人相互对视,最后柳南风选择让自己推开客房住楼大门。 他将头侧靠近木质大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余清韵在旁边警惕他们周围。 过了一会儿,柳南风才把头移开,潘妮和余清韵看向他,用眼睛询问。 柳南风则是摇摇头。 里面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响。 柳南风将身子都靠在门旁边,准备推门而入。 潘妮突然按住柳南风肩膀。 柳南风回头,无声地张开嘴巴:“怎么了?” 潘妮脸上有些忧虑:“还是我来吧。” 柳南风摇头,一个大男人,让自己女友犯险算什么事? 两个人僵持不下,还在互相争取,余清韵无奈地看了一眼他们,自己率先打开了门。 剩下两个人身子一僵,均是拉着余清韵往后推。 客房住楼的门仍然紧闭,没有丝毫变化。 可余清韵却皱起了眉头。 潘妮问:“怎么了?” 余清韵刚才拉了门把手,可门却没打开。 这说明什么? 有人在里面压着门。 余清韵让他们一起往后退,几个人藏在客房住楼旁边柱子后,观察着这扇门。 余清韵的思绪很乱。 “谁会在门后?”柳南风说。 “李仁贵胆子不大,不会轻易出门,陈杰被我安排在房间里,除非必要,不然也不会出房门。”余清韵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节 “那只剩下两个人了,”潘妮说,“李智勇和刘思华。” 在场人里面只有余清韵知道李智勇死了。 她垂下眼眸没有发言。 “那人为什么压着门不让我们进来?”潘妮说。 “他会不会以为是死僧?”柳南风推测。 “不可能,死僧力大无穷我们都是知道的,谁会自不量力去抵门。”潘妮说。 余清韵拿着剔骨刀让他们两个让让,然后自己来到客房住楼门前。 她伸手,打开了客房住楼的门,这一次,她顺利打开了。 门口来了一道缝,里面的走廊灯没开,漆黑无比,像一道深渊裂缝。 余清韵感受到了丝丝怨气。 她手下一个用力,将两边的门完全推开,“砰”地一声,门被完全打开,只听到里面传来一系列急促的脚步声,一楼的全貌呈现在他们眼前。 借着月光,他们看到了客厅,看到了客房走廊。客厅的蒲团,桌椅,电视机,电视柜,走廊的柜台,花瓶都没有任何变化。 除开刚打开门时的脚步声。潘妮和柳南风看不见任何端倪。 一切看起来正常极了。 潘妮和柳南风看不出任何变化,余清韵的脸色却变了。 她看到了客房走廊的尽头,上楼的楼梯拐角处,那座微笑着的,直直盯着他们的小石像。 余清韵动了,她向客厅向前迈进一步。 小石像仍是笑着,没有动作。 余清韵一步,两步,一直仔细看着小石像。 它仍是没有任何动作。 潘妮和柳南风两个人不明所以,只能小心翼翼跟在余清韵身后,毕竟她看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 余清韵随后又让他们快速进入自己的房间,免得暴露在小石像面前太久。 一进屋,就见自己房间角落里的小石像没了踪迹,刚才在走廊的小石像果然是自己房间里的。 小石像会移动这件事,余清韵并不意外。 她和潘妮两人说了刚才自己的发现,潘妮两人均是一阵后怕。 “不过这样也好,这证明了现在我的房间绝对安全,”余清韵说,“现在我们来证实一件事。” “什么?”潘妮说。 “你们难道不想知道,”余清韵说,“戴口罩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为什么死的吗?” “触发死僧的杀人契机就是与小石像有接触。”柳南风说。 “是这样没错,但清韵可能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潘妮有些明白余清韵话里的含义,“我们要搞清楚的是,戴口罩的男子为什么会去接触小石像。” 余清韵说:“或者说,他有什么目的。” 她仍然记得李智勇说的话。 “你,我,还有那个戴口罩的家伙都在找……” 他们都在找镇寺宝物,风霁月的头颅。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李智勇拿着刀要杀死余清韵的架势,明显是亡命之徒,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定主意要杀死人的。 潘妮和柳南风最终都同意了余清韵想要去口罩男房间搜索的建议。 余清韵目的达成,但心里总感觉忘记了什么,怎么想也想不出到底忽略了什么。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潘妮说,“不出意外,我们没有钥匙是打不开门的。” “我可以打开门。”余清韵说。 这话一出,潘妮和柳南风古怪地看起了身边这个沉静的黑衣女人。 真看不出余清韵居然是这类人。 “怎么了?”余清韵说,“寺庙的房门是推拉式的房门板,这类门的锁其实形同虚设,往里面压着门,再慢慢提起来,卡着缝就能解锁开门。” 其实她晚饭时间时已经拿自己的房门做过实验了,可以说她早就为这个时候做准备了。 最后他们站在走廊上看着余清韵操作。 余清韵抵住门,慢慢操作。 最后“咔嚓”一声,解锁了。 还没来得及放松,余清韵就闻到门缝里传来一股腥臭味。 她身子一僵。 人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才会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就比如现在。 口罩男死了,那么夜晚的他,是如同撞钟死去的僧人一般死而复生变成邪祟,还是一具尸体? 还来不及分辨,就见门缝之中隐约变动的身影。 “快进屋!”余清韵只来得及大喊。 “砰!”口罩男的门被里面的东西猛地顺着门缝直接撞开。 口罩男从它房门里出来。 余清韵三个人顺着走廊跑回余清韵的房间。 余清韵是打开口罩男门的人,她是最后面的人,也是最接近邪祟的人。 潘妮打开了余清韵的房门,回头焦急地看向他们。 时间好像开始慢了下来,这几秒钟的时间恍如几个世纪。 柳南风已经跑到了门口。 余清韵拿着剔骨刀,回头看去。 口罩男只和她隔了几步的距离。 柳南风跑进了房间,也回头看向余清韵,不同于潘妮的焦急,他的脸上充满了举棋不定,同时他的手也放在了门边上。 余清韵一看就想对他破口大骂。 于是她也真的骂了。 “你他妈敢关门试试!” 余清韵拿着剔骨刀挥向口罩男,抵挡住它伸来的手。 那是潘妮和柳南风第一次正面见识到余清韵口中刀枪不入的邪祟,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陈杰口中的“余姐”。 只见她的剔骨刀抵挡住口罩男的攻击,刀锋碰上如同铜墙铁壁般的手,发出尖酸的声音,同时从包里掏出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扔向口罩男。 口罩男就像碰到了克星一般,连忙倒退好几步,发出骇人的嘶吼声。 余清韵头也不回,闪身进入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反锁,整个动作几秒钟的时间一气呵成。 潘妮和柳南风目瞪口呆。 心想,刚才她扔的是符纸对吧?一定是的吧?毕竟这可是陈杰盖章的“业内人士”啊。 他们这一刻突然安全感暴增。 怪不得余清韵敢只身半夜出来探索。 余清韵此刻气喘吁吁,累的够呛。 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里,她哆嗦的厉害,有些心虚。 同时又在想着。 风霁月的头颅居然还挺管用的。 第12章 李智勇 余清韵走到床铺边,潘妮和柳南风连忙给她让路。 她把背包放在床铺边,顺手拿起床柜前的矿泉水瓶猛灌一大口。 等到她平复下来,这才注意到潘妮和柳南风都在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奇怪。 有些炙热,又有些惊奇。 “怎么了?”余清韵放下水瓶,疑惑地看向他们。 “没事没事。”潘妮摆摆手。 “真,真是非常感谢您在后面挡住那个戴口罩的邪祟。”柳南风说。 他不说还好,一说余清韵就想起来他刚才那副要丢下余清韵的模样。 余清韵冷淡地瞥了柳南风一眼,心安理得地应了他的谢意。 现在走廊外面仍然有口罩男的脚步声。他在周围徘徊,一阵阵脚步声就像是走在众人的心上,让心脏跟着跳动。 最后口罩男的脚步声路过余清韵门口,停顿了一会儿。 余清韵幽幽地看向门口处。 口罩男又动了,脚步声渐行渐远,离开的方向是客房住楼的门口,也就是说口罩男离开客房住楼了。 余清韵三人都没有开门,毕竟一般的套路都会是邪祟偷摸摸守在一旁等着猎物贸然跳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仍然没有动静,余清韵这才背起背包,打开门。 她是率先走出来的,快速在走廊地上瞄了一眼。 潘妮和柳南风跟着她出来,见到她跑到口罩男房间附近捡起一个东西塞回背包。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节 潘妮和柳南风没有过多询问。 余清韵只觉得手上的风霁月头颅如同烫手山芋,她都不知道事后该如何和风霁月解释。 唉,只希望这个人不要怀恨在心,以后给她的信息都是假的。 不过鉴于之前这个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余清韵觉得风霁月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大气量。 这时陈杰的房门打开了。 “余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陈杰说。 “你怎么出来了?”余清韵皱起眉头。 “就,就是。”陈杰往自己房内看了一眼,赶紧走出房间,关上自己的房门。 他来到余清韵身边,说:“我本来睡得好好的,就听见你们在走廊外面的动静。我在床上刚翻个身就看到我房里那个小石像眼珠子动了,还一直看着我,笑容越来越大。” “这也太瘆人了。”陈杰想着想着,自己心里就开始慌了起来。 余清韵听完,说:“那你就先跟着我们吧。” 话音刚落,李仁贵和刘思华的房门也不约而同地打开了。 原因都和陈杰一样,房里的小石像开始变化了。 余清韵感觉不对劲,拿出手机看时间。 凌晨四点四十四。 看来这个时间段,小石像就会开始躁动,其他人也不蠢笨,都发现了这个规律。 而余清韵房间里的那个小石像可能最邪门,所以动的时间会比较快。 潘妮又给这几人分享了情报。 所以最后除了胆小的李仁贵表示要在余清韵的房间里呆着以外,所有人都打算进入口罩男的房间里找线索。 余清韵先进去,翻了翻口罩男的背包。 里面有一个钱包,身份证,还有一把水果刀。 水果刀?果然和李智勇是一路货色,都是那类敢杀人的亡命之徒。 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张忠志,是安都县的本地人。 钱包里只有几张零钱,和好几张银行卡。 余清韵一看,全是信用卡,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欠了银行多少钱,或许这就是他跑上山来找镇寺宝物的原因吧。 潘妮在一旁“咦”了一声。 “怎么了?”余清韵问。 潘妮说:“现代社会,人最离不开的就是手机,这个张忠志的手机却没有在包里。” 柳南风说:“也有可能他随身放在身上。” 确实有道理。 但潘妮最后在床铺里找到了张忠志的手机。 几人却为了手机密码犯了难。 柳南风在手机密码锁上了试错了好几下,在最后一次机会里才成功解开了手机密码。 刘思华刚才在继续翻张忠志的床铺被褥,所以没看到柳南风是怎么解开张忠志手机的,他问柳南风密码。 柳南风耸了耸肩,说:“顺着九键键盘的最中间四个摁就对了。” 误打误撞,也是幸亏张忠志为了省精力才这么随便设置密码。 他们看了张忠志的社交软件,全都很正常,一群人问张忠志要钱。 短信里也没什么不正常的。 翻到相册的时候看到了一张手机浏览器网页新闻的截图。 #安都县有一镇寺宝物,价值千金……# 破案了,纯粹就是看了报道就过来弄的。 几人顿时没了兴趣,花了这么多精力结果就这? 突然外面走廊传来“咯吱咯吱”刺挠的声音。 余清韵五人瞬间抄起家伙。 余清韵紧握剔骨刀,朝走廊外看去。 走廊空荡荡,没有死僧和口罩男的痕迹,但刺挠尖酸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不是一个声音,而是很多个声音。 余清韵仔细去听,才发现这些声音都是从他们房间里传出来的。 是小石像在作祟。 还没来得及有什么想法,他们的房间就被拉开了一条缝。 那些用着刻刀几笔随意雕刻出来的眼珠子嬉笑地透过门缝看着余清韵五人,石头的质地却硬生生读出了怨恨和恶意。 走廊里传来几声尖利的笑声。 小石像们动了,像个猴子一般猛的冲过来,嘴里不断发出怪异的声音。 快跑! 众人直接开跑。 余清韵在看到陈杰跑进自己房间后,才毫不迟疑拿出先前在李智勇身上搜到的房门钥匙,打开李智勇的房门。 她钻进了李智勇的房门,还没来得及反锁,身后就有一个小石像扑上来。 那是李智勇房间里的小石像。 余清韵被小石像掐着整个肩膀和手臂,疼痛不已,她用力倒在地上,不断地借着用力起来又倒下。 小石像紧紧钳制住她,整个胳膊早就没有知觉,冰冷无比。 随后余清韵终于把小石像砸得两边手臂都断开了。 小石像倒在地上,身子和腿脚不断扑腾着,嘴里发出叫声,怨恨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此刻也是伤痕累累,全身都是伤,浑身都痛。 她顾不得太多,先把房门反锁起来。 她撑着身子翻找着李智勇的房间,最后也翻到了他的身份证和手机,一看身份证,这个李智勇果然也是安都县本地人。 余清韵又是一顿连蒙带猜,也像柳南风一样好运气的解开了手机密码。 她查看李智勇的手机,才发现他和一个已经还俗的寺庙僧人是好友,那个寺庙僧人有段时间喝酒醉后误把小灵山寺的镇寺宝物说了出来,这才让李智勇动了念头。 李智勇还是在事后仔细询问还俗兄弟关于镇寺宝物的事情,这才留下了聊天记录。 那位还俗兄弟也察觉到李智勇的某个念头,没有多多透露信息,余清韵看完聊天记录,最后终于知道这个镇寺宝物是什么东西了。 原来不是风霁月的头颅,而是一把匕首。 相传这把匕首是很久以前寺庙住持的一个友人的武器,那位友人用着这把匕首杀死过许多邪祟,最后把匕首放入寺庙。 看完这些,余清韵就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看不出来,你做事真是面面俱到,”风霁月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又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他眉眼含笑,如沐春风,就好像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但余清韵的直觉告诉她,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青年正在愤怒爆发的边缘。 余清韵说:“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是嘛?”风霁月说,“那么,我的头颅用着顺手吗?” “我原本以为我们会有很顺利的交易。”风霁月说。 顺利吗?余清韵问了他两个问题,看似都很重要,但这个青年每次的回答都是些能想得到的答案。 而且他并不信任她,也想杀了她。 风霁月其实隐藏的很好,奈何余清韵有直觉。 “那我再问你,要怎么消灭死僧?”余清韵问。 “这个答案还不是现在回答的时候,”风霁月说,“我想,你可以善待我的头颅,而不是只简单地用一块破布包着,然后随意扔出去。” 他轻飘飘地说:“你以为我的头颅可以当驱邪的东西使用吗?你刚把我的头颅挖出来,怨气外溢,其他邪祟见了自然会有些避之不及,毕竟要是沾染上大邪祟的怨气,就代表着会被大邪祟盯上。但我现在并没有任何能力去杀掉那些小邪祟。随着头颅被挖出来,怨气也会慢慢消散直至没有。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把我的头颅扔了也不会阻止邪祟的步伐。” 所以说风霁月是个大邪祟? “嗯。”余清韵无所谓地应着。 她后悔扔风霁月的头颅了吗?毕竟这代表了她得罪了这唯一一个能给她或者逃出去信息的邪祟。 她并不后悔,毕竟当时那么紧急,要是不扔,余清韵早就死透了。 她当时其实离自己房间还有一段距离,而口罩男早就跑到她身边,所以潘妮,柳南风都觉得她要死了。 幸亏扔了风霁月头颅。如果还来,余清韵仍然选择扔。 聊了几句后风霁月就消失了。 这个时候走廊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 余清韵再三踌躇,最后凭着直觉选择打开门,探头看外面,外面已经没有人和小石像了。 余清韵这才慢慢出来,轻轻关上李智勇的房门。 随后便看到她自己的房门被打开,陈杰就站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 余清韵也看着陈杰,看着他眼底里的情绪,看着这个未成年会怎么对自己。 他会感到疑惑,然后像潘妮和柳南风一样怀疑她,猜忌她,或者是忌惮她吗? 第13章 缠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节 陈杰紧张地四下看看走廊外面情况,确认没有其他危险,赶紧侧身让开,说:“余姐,快进来!” 余清韵心下松了一口气,快速进到自己的屋子里。 陈杰才不管余姐刚才在李智勇的房间里干了什么。 他和潘妮,柳南风两人不一样,余清韵是要保他的,他相信余清韵。不过也是他好运气碰到余清韵,其实换做是其他人,可能还会把陈杰当做替死鬼。 余清韵刚进屋,陈杰询问她:“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余清韵按着习惯扫视自己房间一圈。 先前他们五人决定去口罩男的房间里找信息,李仁贵虽然为人热心肠,第一晚的时候还为了余清韵呵斥撞门的死僧,但是他胆子小,所以决定呆在余清韵房间里。 而现在他肥硕的身子正背对着余清韵和陈杰,看着大开着的窗户。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他的身子不停颤动着。 陈杰没察觉到不对劲,去到床头柜给余清韵拿她的水瓶。 余清韵则是看着不断抖动的李仁贵,手伸向自己的背包,把剔骨刀拿出。 陈杰一转身就看到余姐拿着剔骨刀危险的看着李仁贵,他手下一抖差点拿不稳水瓶。 他赶紧凑上去,顾及着李仁贵,小声说:“余姐,你这是干嘛?” 他朝着余清韵的目光看去。 李仁贵的身子不断抖动,打开的窗户,不断有冷风灌入,明明是燥热的夏夜,却凉爽到有些微冷的地步。 迟钝的陈杰这个时候才发现李仁贵的不对劲。 他没有什么武器,只能赶紧握住余清韵的水瓶充当武器,躲在余清韵身后,紧张兮兮地看着余清韵的动作。 余清韵轻轻地,慢慢地靠近李仁贵,她一直觉得李仁贵的姿势不对,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她仔细看去,发现了李仁贵的脖子处被一双手极为用力地掐着,以至于他的脖子看上去都变细了。 余清韵的手在颤抖。这不是害怕,而是刚才在和李智勇房间里的小石像打斗时过于激烈,她的手骨一直在痛。 说实话,她现在有些提不上力气。 也不知道度过了那么多危险的她,今晚会不会栽在这里。 在距离李仁贵三四步的时候,余清韵感觉一阵鸡皮疙瘩,在这一秒之内,她直接推开李仁贵,李仁贵一个不稳,向左边倒去。 陈杰就眼睁睁地见着李仁贵直接往地上倒去,这个吨位加上凳子的跌倒声,随之而来的是他身上扑来的东西。 诡异的怪笑,讥讽怨毒的眼睛。 一直在李仁贵身上的小石像朝着余清韵扑来。 余清韵直接拿刀狠狠地在小石像身上划了一道白痕,但没什么效果。 目前对付小石像的办法就是把它砸碎,但把一块石头砸碎何其困难,就连李智勇房间里的小石像也是余清韵豁出去不要命才砸碎了双臂而已。 为了方便,余清韵甩开剔骨刀,剔骨刀飞到一边,陈杰赶紧去捡。 他刚捡到剔骨刀,回头一看,余清韵两只手被小石像抱住,小石像不断压着余清韵的双手,余清韵的骨头发出令人心惊的,清脆的骨头“咔嚓”声。 余姐的手被压的变形了。陈杰的脸刷的一下子变白。 余清韵此刻疼的要死,换作平常人只能是在地上打滚嚎叫的份了,但她知道要是这样自己才真的要死了。 她就着扭曲的双手,一次又一次地把小石像板在地上,每一次的猛烈撞击,自己的手也跟着被撞击。 这是两败俱伤的方法,她的手算是别想要了。 陈杰在一旁干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手中的水瓶早已经换成了余清韵的剔骨刀,可他也发现刀对石头没什么用处。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李仁贵慢慢清醒了些,他摇晃着身子慢慢把自己从地上支起。 听到旁边一阵阵猛烈的撞击声,他被吓了一跳,一看过去就见到余清韵沉着苍白的脸,一把又一下摔打着小石像。 她的双手被小石像紧紧抱住,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旁的陈杰丧着一张脸焦急不堪无从下手的样子。 李仁贵先是被余清韵不要命的疯魔架势和诡异可怖的小石像被吓的蜷缩在角落里,然后撞着着胆子慢慢起身。 他有些虚脱无力,靠着墙壁,看见客房窗外的树林间时不时有东西晃过。李仁贵咽了咽口水,赶紧把窗户关上,窗帘也拉上。 他这才转身,听着房门外走廊的动静。 陈杰说:“走廊外面的小石像和死僧早就跑了,你快来想办法帮帮余姐!” 李仁贵颤抖着身子不作回应,他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看得陈杰的脸色开始沉下来。 余清韵这个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快从我包里拿出肥皂!” 陈杰赶紧上前打开拉链,看都没看包里那个被黑布裹着的奇怪东西,在包里一顿胡乱翻找,很快在最底部摸到了余清韵的肥皂。 “把小石像给我扯出来,丢到外面去。”余清韵说。 陈杰立马意会余清韵的意思。她准备把小石像扔到走廊上。 但这一系列动作需要两个人来做,陈杰看向李仁贵。 李仁贵脸上满是惶恐不安,陈杰看了看手中的剔骨刀。 陈杰还是先决定问问李仁贵:“刚才你就要被掐死了,还是余姐帮的你,如果没有余姐你早就死了。你现在帮不帮余姐?” 李仁贵不答,脸上充满挣扎。 陈杰正准备拿剔骨刀威胁李仁贵的时候,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他拿过肥皂,说:“快把水倒在余清韵手臂上。” 陈杰赶紧把水瓶里的水倒在肥皂上。 李仁贵颤抖着手,强压下心中的害怕胆怯,不断搓着肥皂,滑溜溜的皂水淋在小石像和余清韵的手臂上。 水瓶里的水先前被余清韵灌了好几口,陈杰淋了三四秒就没水了。 李仁贵见差不多了,就扯住小石像,用力往外扯。 余清韵的手再次发出“咔嚓”声。 “快来帮忙!”李仁贵说。 陈杰赶紧上前一起扯小石像。 余清韵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忍着剧烈的疼痛,和他们两个相互扯着。 终于,在皂水润滑的情况下,李仁贵一个深呼吸把小石像扯了出来。 小石像发出尖利的叫声,不断扑腾着身子要反身抓向李仁贵,陈杰赶紧拉开房门:“快丢出去!” 李仁贵用力将小石像抛出,小石像跌落在走廊外,发出巨大的抨击声。 在场的三人都顾不上这么多,在小石像站起来要跑进余清韵房间时,陈杰又快速拉上门口。 房门不断发出撞击,陈杰又是反锁。 余清韵瘫在地上,双手像没了骨头的似的扭曲一团,加上刚才的拉扯,手臂上满是鲜血和青紫色的痕迹,看的李仁贵心里发颤。 余清韵疼得没了力气,在地上喘着,她看着天花板,有些眩晕,心里想着,她这个样子像是李智勇被挖走眼珠和舌头的样子。 门外还在撞击,随着声音的扩大,陈杰和李仁贵又听到了走廊里传来其他“咚咚咚”的脚步声。 不用想,肯定是小石像。 像是在印证着他们的猜想,好几道“咚咚咚”的脚步声昂由远及近来到余清韵的房门前。 余清韵早已经没了行动能力,她只能看着陈杰和李仁贵两人动作。 陈杰把剔骨刀塞回余清韵背后的背包里,对李仁贵说:“我们要扶余姐跑去小道的等人身石像处。” 李仁贵点头。 于是陈杰和李仁贵两个人便扶着余清韵起来,说是两个人,但碍于陈杰身高不够,其实也是李仁贵扶着余清韵。 他们把窗帘打开,陈杰现实仔细探查了一下,然后再轻轻打开窗户,自己先跳出去,然后在窗户外接应李仁贵和余清韵。 李仁贵扶着余清韵慢慢过了窗户,然后听着余清韵有气无力的指挥,闷头就跑。 余清韵又让陈杰把背包后面的剔骨刀拿出来防身。 陈杰跟在李仁贵和余清韵的后面,时刻警惕着后面是否有追上来的死僧和小石像。 他们就这么一路跑到小道上,不一会儿就看见了等人身石像,此刻那个石像前站着潘妮和柳南风一对情侣,还有医学生刘思华。 “你们刚才去哪了?”潘妮看到余清韵身上的伤,不由得惊呼。 刘思华从李仁贵手上接过余清韵,然后想要拉开她的背包拿出绷带,余清韵给了陈杰一个眼神。 “让我来拿。”陈杰阻止了刘思华。 他从余清韵的包里拿出绷带,然后交给刘思华包扎。 旁边的柳南风问他们碰上了什么,李仁贵一股脑把刚才在房间里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其余的人心下一惊。 刘思华心里微凉,说:“我们现在都还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些邪祟……” 柳南风说:“而且你们发现了没,从前面开始,我们就没人见到李智勇。” 他怕是凶多吉少了。 余清韵现在根本管不上他们的对话,就着昏沉沉的意识,陷入了黑暗中。 再次醒过来,余清韵一睁眼,就和一双俊逸清雅的眉眼对上了视线。 风霁月的头颅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她的床边,凝视着她。 第14章 风霁月 风霁月的头颅是从脖颈处断裂的,切口平滑,也不知是怎样的利器所能切下。 断裂处能清晰的看到伤口处的根根或大或小的血管和血肉。 只是血液并不会渗出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节 他看起来就像是还没有死去,栩栩如生,生机盎然,肌肤白皙如玉,眼珠透亮温润。 只是他的脸上和发丝上沾着些许泥渍,就像是仙人沾染上了不属于他的凡尘污垢,看得余清韵有想要帮他擦拭干净的冲动。 但余清韵觉得自己身上涌起的冲动很奇怪,因为她不是外貌协会。 这颗头颅有问题。 余清韵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移开眼睛。 她脑子一片糊浆。 不是说余清韵不想动弹。 她现在身上完好无损,可是却感觉自己的双臂很痛,痛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余清韵身子轻颤,缓了几分钟才开始能动。 她直起身子,双臂不自觉地环抱自己。 “你醒了。”风霁月又出现了。 余清韵“嗯”地应了他一声,很快停止手上的动作,下床,拿起风霁月的头颅准备又拿包里的黑衣包起。 “或许你能先停止手下的动作,”风霁月说。“我们该交流一下。” 余清韵坐回床沿,风霁月的头颅正在她的大腿上,被她的双手牢牢把握住,说:“哪方面的?” 风霁月看了一眼她两个手掌之中自己的头颅,说:“关于如何去掉邪祟的方法。” “你说。”余清韵点头。 风霁月主动,这可不像是他之前的作风。 “凡事皆有代价,告诉你方法可以,前提是你需要先清理我的头颅。”风霁月说。 清理? 余清韵低头看向他的头颅,说:“字面上的清理,还是……?” “字面上的。”风霁月很快打断余清韵话语上的延伸。 “就这么简单?”余清韵说。 “自然。我和你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依附于头颅里,而我的头颅现在就在你的手上,你死了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风霁月目光澄澈,眉眼含笑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直直地和他对视了几秒,说:“好。” 信他才有鬼。 随后她又把黑衣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包住风霁月的头颅然后去往厕所。 风霁月在她身后说:“或许你可以改变一下包住我头颅的东西。” 余清韵看着自己右手里的黑衣,说:“怎么了吗?” 这件黑色短袖还是她在拼夕夕上新买的,自己都没来得及穿过。 “这块布料粗糙。”风霁月淡淡地说。 余清韵沉默了,条件就这样,还能怎么办? 真看不出来风霁月原来是这么龟毛讲究的一个人。 “我只有这些能包你的头颅了。”余清韵诚恳地说。 “你的那件蓝色衣服倒是不错。”风霁月说。 余清韵看了看包里蓝色的背心,也是她都没来得及穿过的。 贴身的,面料当然不错了。 余清韵听着他的话,拿出两件背心才把头颅包的严严实实。 她把头颅放入包内,正好走廊外有了骚动,陈杰跑来敲门:“余姐,你还好吗?” 余清韵拉开门,走出来。 她看着走廊上的人,除了昨晚死去的李智勇,所有人都在场。 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符纸烧尽的味道,经文诵读声,木鱼敲击声不断。 所有人面色各异,都看着李智勇的房间,看来他昨晚真的死了。 随后柳南风开口:“各位都去洗漱吧,白天各自行动。” 所有人都应下他的话,没人去叫僧人开李智勇的门。 笑话,口罩男这件事发生一次就足够了,要是再来一次,他们举止奇怪,像是笃定李智勇出事的样子,万一被寺庙里的僧人怀疑上可就不好了。 一楼厕所分男女厕,各两间,都是独立卫浴,不像公共厕所的设计。 余清韵和一众人走到厕所拐角处,正好有一扇窗户,透过外面看去,大雨滂沱,今天不用担心寺庙派人下山报警了。 倒是刘思华担忧地说这个样子,估计钟鼓楼上死僧的尸体开始发臭腐烂了。 余清韵进入厕所,关上厕门,反锁,随后拿出风霁月的头颅。 她拿起一旁的一次性毛巾,沾了点水,帮着风霁月擦拭脸庞,擦好后开水淋风霁月的头发。 风霁月冒出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余清韵做这一系列的动作。 余清韵估计他都没见过水龙头,喷头这些东西。 余清韵又挤了挤洗发露,然后给风霁月抹上,就这么弄了几次,就洗好了。 “头发有些乱。”风霁月淡淡提醒。 余清韵懒得应他,拿出梳子又给他头发梳好。 风霁月的发丝墨黑且长,顺滑无比,发质极好,余清韵没梳几下就搞定了。 她看了看厕所地板,地上一根洗掉的头发丝也没有。 她把风霁月的头颅重新包起,然后放回包里,说:“好了。现在我也要洗个澡,你先回避吧。” 风霁月消失。 余清韵洗完澡后又洗了头,主要是因为她用了洗发露给风霁月洗头,浴室里充满了洗发露的香味,要是自己出来头发是干的,只要别人稍微有心,就能发现端倪。 等余清韵出来时,隔壁的潘妮早就走了。 余清韵出来,在走廊上碰见等着他的陈杰和李仁贵。 陈杰凑上来,给余清韵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两把雨伞,李仁贵自己手上也有把雨伞。 陈杰说:“余姐,刚才有僧人来给我们送伞,给我们逛逛寺庙,你说我们今天该做什么?” 余清韵接过雨伞,倒是看向李仁贵,眼神询问陈杰这是怎么回事。 陈杰还没开口,一旁的李仁贵就先说:“小余,我,我想了想,还是跟你们一起行动比较好。” 怕余清韵不答应,李仁贵又补充:“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抛下你们不管。要死一起死。” 陈杰拍了拍李仁贵,说:“李叔,不至于不至于。” 什么死不死的,真不吉利。 余清韵点头,这下子他们三个人一起行动了。 余清韵让他们两个人在走廊等着,自己回房间里拿个东西。 一进到房间,余清韵就把风霁月的头颅拿出来,放在柜台上。 风霁月对此表示疑惑:“怎么了?” 余清韵说:“晾干你的头发,不然湿着会有虫。” 余清韵背好背包,出门,锁好自己的房门。 晾干头发是假,把风霁月关在房间里是真,毕竟随时随地背着他,余清韵在他眼里就没有了秘密。 他们走出走廊,路过客厅,再次见到昨天的小僧人。 余清韵突然想到,风霁月或许和寺庙有点关系。 余清韵上前询问:“你好,昨天我们问过藏经阁的事,不知道住持那边有没有消息?” 小僧说:“阿弥陀佛,藏经阁中图书巨量,可能要等上一段时间。” 陈杰问:“多久啊?好几天吗?” 他们能活到那时候吗? 小僧说:“阿弥陀佛,应该是的。” 余清韵和小僧道谢后,又询问了一下藏经阁在哪里。 小僧面露为难之色:“施主,藏经阁是寺庙重地,不对外开放。” “我们不是想进去,就是想简单逛逛,在外面看看而已。”陈杰说。 小僧走到客房住楼门口处,给他们指了指一个方向,丛林掩映中能看到有个高大的木质建筑顶部。 “在那里。顺着小道走,再过右边两道坎就是了。” 余清韵几人再次道谢,然后开伞走了。 陈杰在路上问:“余姐,我们要去干什么?” “找资料,找寺庙的历史,看看小石像的来历,有没有能带我们逃离这里的方法。” 李仁贵说:“小余,刚才那位小僧也说了经书众多,我们要怎么找?” “我有办法能找到。”余清韵说。 余清韵有什么办法?当然是靠自己的直觉了。 直觉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帮助自己。这也是她直觉告诉自己的。 他们走到藏经阁,不出意外看到了把守在门口的两名武僧。 他们躲在旁边的大树后谋划。 “余姐,”陈杰说,“怎么做?” “你和李仁贵想办法引开他们,无论什么办法都行,”余清韵说,“只要给我争取半个小时就好。”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节 “这有难度。”李仁贵说。 “耍无赖就好。”陈杰说。 几人又商量了一下,最后陈杰慌忙跑去找武僧。 他大喊:“快,快救救我叔叔!” 其中一名武僧问:“阿弥陀佛,施主出什么事了?” 陈杰说:“我叔叔刚才被一个小石像魇住了,一动不动的就盯着那个小石像!” “这,”两个武僧对视了一眼,“施主说笑了,佛家法地,小石像是辟邪的,应当是不会魇着的。” “谁说不会!你们这里两天都连续死了人还好意思说!这寺庙邪的很!要是今天我叔叔因为这个小石像死掉了,我就去和有关部门举报你们寺庙!”说着,陈杰举起手里的手机,“你们的话我都录下来了!我叔叔死了就是因为你们推脱的!” 一说到寺庙里的死人事件,两名武僧都犹豫了,其中一名跟着陈杰离开,另一名则是待在门口继续守着。 不料陈杰走了几步又转头说:“你怎么还呆在这里守着?快去找你们住持来看看我叔叔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杰是真的给力,一下子支走了两名武僧。 余清韵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人,又瞧了瞧藏经阁房檐上没有监控。 她走到门口试着推了推房门。 居然没上锁。 顾不了太多,余清韵走进藏经阁。 第15章 匕首 藏经阁像座塔,一座高高细细的塔。 余清韵手上的雨伞仍然滴着水,她直接用短袖下边卷住雨伞,好让雨不滴落在地上。 余清韵一进去就看见正堂里的三尊佛像,慈眉善目,贡桌上烧着香,顶檐柱子上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 有位老和尚背对着她敲打着木鱼诵经。 余清韵放轻脚步,慢慢绕开,躲在柱子后。 她茫然地看了看周围众多的经书,无从下手。 她脑子里不停想着寺庙的来历,小石像的来历,寺庙与风霁月的关系。 这时,老和尚慢慢站了起来,停止了敲打木鱼和诵读经文。 余清韵赶紧藏好。 老和尚似有所感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开始走到其中一个柱子周围查看。 余清韵趁机上了二楼。 她上了二楼又扫视一圈,没人。 她朝楼下看了看,老和尚在楼下翻看其他经文。 余清韵松了口气,她在二楼里四下看了看,忽然右边头颅上方有些刺痛,神经一跳一跳的。 余清韵猝不及防差点摔倒,一手搭在了一本经书上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捂住头顶,雨伞掉落在地,发出声响。 楼下老和尚的翻书声消失了。 遭了,这个大和尚肯定要上来查看。 正如余清韵所想的那样,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老和尚上楼的声音,极有规律,不急不慢。 柱子高到直通整个藏经阁,二楼也有那四个柱子,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能够藏身的地方了。 余清韵拿起手上刚才搭着的经书和雨伞,躲在最后靠着上三楼的那颗柱子后观察。 她静静听着上楼的动静,声音越来越大,最后老和尚停在了上楼的楼梯口处,不动了。 四周开始寂静下来,给余清韵的感觉就像是那晚躲在柜子里,那个邪祟脚步声消失后突然出现在她的柜子前。 余清韵抓紧了手上的书籍。 她的直觉没有预警。 余清韵不敢露头去查看那个和尚现在到底在哪个位置,以免一露头就被发现。 她选择现在就看手上的这本书。这本书是她刚才头疼摸到的,她觉得不是巧合。 就算看书的时候被发现了顶多就是寺庙僧人把她轰出去或者罚钱,除此之外也不能怎么样余清韵。 余清韵赶紧翻开,最后看了看。 她很幸运,或者说,直觉帮了她,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 书里说寺庙千年前有位住持坐化成为金身,在他圆满前,雕刻了许多小石像,安置在寺庙各个地方,是为了镇压一个大邪祟。 那个大邪祟被住持的一名友人所分尸封印,据说其中一个部位就被小石像封印在寺庙之中。 这下子余清韵全明白了,合着风霁月就是这个大邪祟,至于小石像为什么会从驱邪法器变为邪祟本身,余清韵只能猜想风霁月太毒了长年累月把小石像给感染了。 至于钟鼓楼僧人的死,余清韵觉得可能是小道里之前在余清韵和陈杰背后诡异地叫着他们的奇怪僧人在作祟。 那个僧人余清韵总觉得和风霁月有关系。 毕竟奇怪僧人是在小道上出现的,风霁月也被困在小道里。 余清韵合上书籍,就听到老和尚动了,他在旁边转了几圈,没有靠近通往三楼的楼梯口。 余清韵就蹲在柱子后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距离她进入寺庙里已经过去十八分钟了,陈杰和李仁贵只能帮她拖延半个小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可是老和尚一直不走,余清韵也没有办法。 余清韵把书籍放在柱子旁边的书架上,然后静静听着脚步声。 老和尚不是邪祟,他的行动轨迹会发出声音,余清韵就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直在二楼回荡,最后他又下楼了。 余清韵往楼下看去,那个老和尚再次盘坐在蒲团上,不一会儿藏经阁里再次回荡起木鱼的敲击声和诵读声。 一楼上二楼的楼梯口就在三尊佛像和贡桌的旁边,她要下楼势必会被老和尚发现。 余清韵看了看二楼的窗户。 她走过去看向外面,藏经阁作为寺庙重地,周围会在一定范围里腾出空地,所以跟没有树木可以让余清韵攀爬。 余清韵失望的离开窗户旁。 期间余清韵头顶的三楼也发出声响,余清韵身子一僵,可奇怪的是,这次老和尚却没有上来查看。 也对,藏经阁也会有老鼠在,或许老和尚觉得是老鼠在动,所以懒得上来了。 这个时候,藏经阁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老和尚停止了诵读,走过去开门,余清韵连忙提起精神在二楼探头。 是刚才在客房住楼的那名小僧。 也不知他和老和尚说了些什么,老和尚点点头和他走了出去。 走出去后,藏经阁的门被彻底关上了。 门被关上,肯定打不开了。 余清韵下楼,打开一楼的窗户,翻窗出来。 一出来刚关好窗户,就看到不远处一名僧人路过。 余清韵连忙和窗户拉开距离。 下一秒,武僧注意到她,武僧走过来,说“施主您好,这里是寺庙重地,不对外开放。” 余清韵摆手:“没,我就是在这里乱逛逛,然后就走到这里来了。” 余清韵说:“刚才我走着听到你们说游客里有人撞邪被小石像勾了魂,真的假的?” 她这么一问,武僧的神情开始有些不自然:“其实这个世界还是没有那些神神鬼鬼的,我们凡事还是要讲究科学。” 余清韵说:“那名游客情况怎么样了?把他怎么被小石像迷住了?” 武僧说:“这……小僧也不是很清楚,或许那名游客这两天惊吓过度精神状态不好。他现在已经好多了,刚才住持已经送他回客房里休息了。” 余清韵点头,然后走了。 武僧站在原地总感觉有些不太对,他好像忘记询问那名女游客是否真的没有进入藏经阁。 转头看去,余清韵早就走远了。 武僧走进旁边藏经阁的窗户查看。窗户关闭,并没有什么异样。 余清韵回了客房住楼,李智勇的房间周围围了一圈的僧人。 看来寺庙发现李智勇死了。 余清韵挤进去,看到了李智勇的尸体。 死相,姿势和口罩男一模一样。 所有僧人脸色难看,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都在旁边,这一次没有游客闹,毕竟他们都自顾不暇了。 他们待了一会儿,见到僧人们又要举行超度,就都走去大厅,三人似乎有事要商量。 余清韵则是敲了敲李仁贵的门,是陈杰来开门。 “余姐,”陈杰让开身子,“快进来吧。” 余清韵进来,床上装睡的李仁贵听到是余清韵就睁开了眼。 “怎么样?”李仁贵和陈杰问。 余清韵抹掉对风霁月的猜测,简单地和他们说了一下小石像的由来。 两人均是惊讶。 陈杰说:“那这么说,小石像是一个邪祟,然后那个死僧就是被封印的大邪祟了?” 余清韵说:“……可能吧。” 陈杰说:“那这两个会不会打起来?我们或许可以让这两个打起来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节 李仁贵也觉得陈杰说的有道理。 余清韵说:“不可能。” 陈杰问:“为什么?” “……”余清韵说,“因为小石像是死僧的耳目。” “噢!对哦。”陈杰和李仁贵恍然大悟。 “那现在怎么办?”陈杰问。 “你等我回房间想想。”余清韵打算回去问风霁月。 她进到自己屋子,问风霁月怎么杀死死僧。 风霁月说:“凡人俗器并不能伤害邪祟,但是寺庙有一件物品能够杀死邪祟。” 余清韵等着风霁月说出。 风霁月停了下来。 余清韵说:“是什么?” 还需要她问,相声吗? 风霁月说:“一把匕首。” 匕首?余清韵想到了寺庙的镇庙之宝。 余清韵说:“是寺庙的镇庙之宝吗?” 风霁月眼睛里似乎出现了与以往不一样的情绪,他轻笑了一下:“这么说的话,也算是吧。不过这把匕首的主人却不是寺庙的人。” 余清韵顺着风霁月,往下问:“那是谁?” 风霁月罕见地沉默了一下,半响,才说:“是我的一位故人。” 青年嗓音磁性,让人如沐春风,要不是看到风霁月眼底里的冷漠,余清韵还真以为那是他故人了。 怕不是仇人。 等等,匕首,风霁月脖颈上的缺口。 余清韵好像明白了真相。 她故意说:“那位故人叫什么?” 风霁月似笑非笑地看了余清韵一眼:“我也不知道。” 余清韵说:“你怎么会不知道故人的名字?” 风霁月说:“她还没到取名的年纪就成了孤儿,没人给她取名,我也没听过别人叫她名字。” “那你是怎么叫她的?” “我从不叫她。” 余清韵懒得刺激风霁月了,问:“那把匕首在哪里?” 风霁月说:“我还以为你要问多久才问匕首的事。那把匕首就在寺庙大殿里佛像的内部。” 余清韵皱眉,说:“那我岂不是要破开金像?” 风霁月说:“不必这么麻烦,我说的佛像,指的是夜晚时候大殿里的那尊佛像。” “那可不是一尊普通的佛像。”风霁月意有所指。 余清韵觉得自己可能要去问问昨晚跑去大殿里的潘妮和柳南风一点问题了。 第16章 肉眼和直觉 余清韵出门,碰上陈杰从李仁贵出来,陈杰看了眼众多僧人围着的李智勇房间门口,惆怅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活着出去。 余清韵说:“我找到一个方法了,要是行得通,今晚我们就能成功摆脱死僧。” 陈杰精神一振,刚想说点什么,潘妮三人就来招呼他们:“清韵,陈杰,该吃晚饭了,李仁贵怎么样了?” 陈杰看了他们一眼,明智地选择闭嘴,现在还不是询问的时候,待会这三人把希望全寄托在余姐身上,余姐今晚没能搞定岂不是犯众怒。 余清韵和陈杰跟着潘妮三人出了客房住楼领斋饭,拿着斋饭站在客房住楼的走廊里。 潘妮问余清韵:“李仁贵白天被小石像勾魂了?情况怎么样?” 余清韵看向陈杰,陈杰接过潘妮话题:“余姐她刚才没有和我们一路,所以不太懂,还是我来说吧。我原本和李叔去小道准备找找等人身石像,看看白天寺庙里真的和那个小僧人说的一样没有等人身石像。” 陈杰继续说:“你们也知道,小道里也有一些小石像,找着找着,李叔就在我面前直接被那个树下的小石像给迷住了,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李叔要死了。” 柳南风说:“那李仁贵怎么活下来的?” 陈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喊了他半天,没理我,我就去叫附近的僧人来看看,那个住持也跟着来,给李叔喝了符水,李叔自己就好了。” “符水?这么说寺庙的符纸对这些东西有用?”柳南风说。 几人又聊了几句,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就去李智勇房间里询问住持符纸的事。 余清韵和陈杰帮李仁贵拿了他的斋饭,回到他房间里给他,几人吃完饭,出门又碰见潘妮三人。 潘妮几人不知道怎么拿到的,手上多了好几沓符纸,然后还分了一些给余清韵和陈杰,潘妮中途问余清韵:“清韵,你今晚要和我们一起吗?”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摇摇头:“我今晚有些事情要自己去验证一下。” 潘妮等人了然,刘思华问:“那,那我们能逃出去吗?” “说不准。”余清韵不敢打包票。 要是今晚她失手了,那么死的人就是她了。 夜间很快就到了。 午夜时分,余清韵再次睁眼,月色已经捎上枝头。 她起身,背好背包,检查背包里的东西。 风霁月的头颅,肥皂,剔骨刀等的都在。 余清韵往自己的两边手腕,脸上全淋上水,然后拿出肥皂在两边手腕和脸上狂搓,直到手腕和脸都滑溜溜的。 这样子方便她挣脱邪祟的束缚。 然后余清韵看了眼角落里的小石像,翻窗走了。 一翻窗,她就听见自己房门被猛烈撞击,死僧今夜目标锁定余清韵。 余清韵脚步不停,边跑边问风霁月:“风霁月,待会你能操控等人身石像在小道里护住陈杰几个吗?” 不知道是真是假,风霁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风声呼啸着占据她的耳朵,她只能隐约听着风霁月说的话,同时话中内容让她心下一沉。 “不能。”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身后的危机。 那个眼眶血淋淋露出白骨,舌头没有的死僧已经闯进她房间,跨过窗台朝她奔来。 而与此同时,死掉的口罩男和李智勇也早已跑出客房住楼,竟是跑的比死僧还要快。 危机时刻,余清韵真的很想爆粗口。 好了,在四点四十四之前不用担心其他人的安危了,现在三个全来追她了。 而另一边,其他人在自己房间里透过窗户都看见了余清韵被三个邪祟追着。 陈杰目瞪口呆的同时又很感动:“不愧是余姐,果然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一个人居然拖住了三个鬼。” 李仁贵有些害怕邪祟,同时又很担忧余清韵:“小余该怎么对付这些鬼东西?” 潘妮作为警校生,她看到的东西远远比其他人多得多,余清韵的速度是正常人的水准,按照这个速度来看,她很快就能被三个邪祟追上。想到这里,潘妮眼中多了一丝担心。 柳南风和刘思华冷眼旁观,虽然他们也有良知,能帮就帮,但这种情况,只能听天由命了,他们在邪祟面前不堪一击。 不出潘妮所料,余清韵和第一晚一样,在靠近小道时先被李智勇追上。 余清韵有经验的闪身躲过,李智勇的手擦到余清韵的胳膊,直接把皮给擦破。 余清韵瞅准了小道三条岔路,选了一条没有小石像的道路。 没有了耳目,邪祟们逐渐放慢脚步徘徊不前。 还没等余清韵松口气,她一个拐弯又是直接看到小石像。 它就在小石卵道路的路边上,对着余清韵直直咧开微笑,几笔简单刻出的眼睛包含恶意的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心下一咯噔,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三道身影开始出现,朝余清韵狂奔而来,规律不齐的奔跑跑步声在夜间放大回荡 余清韵头皮发麻,撒腿就跑。 看这样子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跑到大殿了,除非她能碰上等人身石像。 等人身石像现在就像是一个“安全屋”的存在,余清韵要抵达“安全屋”,然后寻找邪祟离开的间隙,跑向大殿。 “你说你不能操控,那之前为什么能操控?”余清韵气喘吁吁地问风霁月。 “我的头颅被埋在它的前面,能操控土地移动一部分。现在你把我的头颅挖出来,我身上的怨气在空气中慢慢消散,没了力量,我就操控不了人身石像的位置,”风霁月不慌不忙,“只能靠你自己找到等人身石像了。” 草。 还不如把他头颅重新埋进土里。 余清韵转头看去,直直面对李智勇伸来的手掌。 那个手掌大张,直指余清韵的门面。 手掌抓住了余清韵的脸。 往后一扯,余清韵倒地。 余清韵倒地,另一只手拿着剔骨刀用力扎向李智勇。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节 剔骨刀的作用微乎其微。 余清韵把头用力拔出来,整个脸骨疼痛不已,李智勇又抓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做爪状,要朝余清韵两边眼珠子抓去。 余清韵用力甩开李智勇的钳制,又开始跑起来。 多亏了自己机敏懂得多抹点肥皂。 余清韵一拐角,生死关头看到了等人身石像,喜极而泣。 这下子终于安全了。 余清韵站在等人身石像旁,转头看去,三个邪祟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谁也没有上前。 双方僵持,余清韵不动,他们也不离开。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他们一直守在这里,那今晚余清韵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今晚必须要去大殿金像里拿到匕首。 余清韵绕过等人身石像,想了想小道。 小道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跑了这么久,余清韵觉得差不多能出去了。 跑出小道后拐个弯一会儿就能到大殿了。 余清韵看了看那三个邪祟,没有一个离开的,全都堵在那里静静看着余清韵,似乎察觉到余清韵想抛开,三个邪祟有些蠢蠢欲动。 余清韵直接跑了,往等人身石像的背后跑去。 很快她就听到三个邪祟绕开等人身石像朝她跑来。 余清韵这回是发了狠跑的,因为这次她没有可以歇脚的安全屋了,一旦被抓到,不会像刚才那样靠着肥皂的滑挣脱束缚了,肥皂制造的滑腻感在刚才和李智勇接触时就被它抓没了。 余清韵最后成功了,成功的在被邪祟抓住前到达大殿, 她现在就站在大殿门前,看着紧闭的红色涂大门。 三个邪祟不愿意离开,就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她,虎视眈眈。 余清韵没理它们,她看着这个大殿。 她对于潘妮和柳南风说大殿能安全庇护人这个说法存在疑虑,或者说,半信半疑。 “一般能让邪祟退避的,除了辟邪的灵物,还有一种,就是更强大的邪祟。”风霁月说。 “等人身石像是沾了你的怨气吗?”余清韵说。 “不,相反,它是以前那位住持留下的,真正的灵物。用来镇住我的灵物。” “所以你退而求其次沾染了其他小石像,那个撞钟死去的僧人也是你的手笔。”余清韵用的陈述句。 风霁月不置可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为了出来。” 余清韵不再说话。 余清韵不知道这大殿里是不是也藏着灵物或者另一个邪祟,见自己没有感知到危险,于是缓缓推开大殿的门。 一推开门,余清韵就听到了一声响彻天地的钟声,清透,庄重,浩荡,让她为之一振。 大殿仿佛一个独立的天地,三尊金像异常巨大,俯首垂眸。 整个大殿有金色,红色的基调,贡桌上香炉生紫烟,一股清香扑鼻,贡桌前排放着许多蒲团。 余清韵眨眼之间,似乎看到了许多僧人盘坐在其中诵读经文。 可就是这一瞬间,幻影又如梦似幻的消散。 风霁月不知何时消失了。 余清韵走到金像后面,一切似乎是那么的巧合,金像后面有着一个口子,正好能供一个人钻入。 余清韵走进去,看到了一个人。 或者说,不是人,一个和人类一样大小体积的金色佛像,背对着余清韵,盘坐在一个蒲团上。 余清韵的心头涌起一丝不明不白的感觉。 肉眼告诉她,这是一尊金像,而直觉告诉她,这是一个人。 人能成佛吗? 第17章 肉身佛 余清韵看着面前的金身,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看着与其他金佛像别无一致的金身。 为什么从未见过? “看来这是一个肉身佛了,”风霁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轻笑,“这座金身,可是很久以前小灵山寺那位住持的尸身做成的。” 余清韵不应,这座肉身佛就盘坐在她面前,她能想象到这座肉身佛此刻面上正带着抹微笑。 可能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尸身被制成佛像的震撼,她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是不是应该害怕?是不是应该尖叫? 余清韵发现自己太累了,这段时间太累了。 血肉模糊的人形怪物在家中徘徊,寺庙黑夜中死而复生的尸体。 作为一个正常人,她当然会感到害怕。 她的神经在颤栗,她的肌肉在抖动,她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神经,她的直觉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主人,告诉她危险一直围绕在身边,挥之不去。 诚然,她是害怕的,但她已经没有任何余力去仔细品味自己的情绪了,因为太累了。 旁边的风霁月此时在她耳边说:“这个肉身佛早已经被放入金像里,日积月累,早已经生出了灵智。” “你什么意思?”余清韵艰难开口,“它是灵物?” “这可说不准。但能拉你们进入夜晚寺庙的,只有这座日夜吸取贡品香火的肉身佛能做到了。”风霁月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杀了这座肉身佛,才是真正解除寺庙邪祟威胁的方法吗? 余清韵心下混乱。 可他不是说,匕首在这里面,匕首能杀死邪祟吗? 对了,风霁月说的是匕首能杀死邪祟,但风霁月没说能逃离寺庙的方法。 这么说,她要杀死肉身佛? 余清韵缓慢走上前,走到肉身佛的前面,问风霁月:“匕首呢?” 风霁月面带笑意:“就在它的身下。” 身下? 余清韵看了看这座肉身佛,金身塑造,成人形体,这么重,怎么挪的开? 余清韵试着按住肉身佛的肩膀,用力推动,就这一下,居然让肉身佛挪动一些距离。 余清韵余光一直注意风霁月,她看见风霁月露出的诧异的神色。 诧异吗?确实应该诧异,这座肉身佛应该很重才对。 但是风霁月让自己拿走肉身佛身下的匕首的,他的诧异也在间接证明着一件事,他觉得余清韵挪不开肉身佛,拿不走匕首。 余清韵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的情绪,憋了股气,用力一推。 肉身佛又是挪开一片地方。 也不知道这个空间的地面是什么,肉身佛底下压着一把匕首,但推动肉身佛的时候却很平缓。 余清韵看到了底下匕首的手柄。 她慢慢地,一点点地把肉身佛挪开。 最后,匕首的全貌呈现在余清韵面前。 通体漆黑,就连刀锋都是漆黑的,比起一把匕首,这个其貌不扬的样子更像是一块形似匕首的炭。 余清韵把那个匕首拿了起来,好半响都没听见风霁月说话。 “这把匕首真的能消灭邪祟?”余清韵侧头看向风霁月。 但正是这一看,余清韵愣住了,因为风霁月也正看着她,两人相互对视。 其实要在以往,余清韵没有什么感觉。 但现在的风霁月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这是余清韵第一次看见风霁月不笑的时候。 他从来都是嘴角带笑,翩翩佳公子的端着姿态。 风霁月不笑的时候,眼眸深处一片漆黑,暗潮涌动。 余清韵寒毛升起,一股黏腻的怨气一缕缕的从脚底往上升起,缓慢缠绕余清韵的周身,包裹住她的鼻腔。 她要窒息了。 余清韵一甩头,带动身上的匕首,然后眼见着匕首处的怨气消散。 她挥动手臂,将周围的怨气全部消散。 怨气这么大,风霁月恐怕不知道,他身上的怨气浓烈些足以杀死感知敏锐的余清韵了。 其他人直觉没有余清韵敏感,风霁月的杀意或许只能让他们觉得不对劲,但余清韵会有感知,会被弄窒息,大脑会疯狂打出警报,压迫神经,所以很容易被怨气杀死。 这个直觉,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但也间接说明了,风霁月说自己怨气在慢慢消散是假的。他对余清韵说话从来都是一半真一半假。 再一抬眼,风霁月已经恢复到原来的状态,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中有试探,有忌惮,也有冰冷。 她还是第一次在风霁月身上发现忌惮。 余清韵回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风霁月忌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节 挪走肉身像,风霁月诧异。拿起匕首,风霁月忌惮。 他在忌惮自己拿了匕首?难不成是怕自己拿了匕首消灭他? 余清韵继续一边询问他,一边将匕首放入包后,“你怎么不说话?匕首长这样真的能消灭邪祟?” 头颅在包里贴近风霁月的头颅,他跟没事人一样。 “怎么?”风霁月说,“我们现在是一起的,我不会骗你,你死了对我没有好处。” 谁说没有好处,没好处你几次三番对我隐瞒? 余清韵想起他不愿操控等人身石像。 余清韵挑了挑眉,不应风霁月。 风霁月不怕匕首,那他为什么忌惮自己?这把匕首的主人是杀死风霁月的“故人”,他忌惮的只有那位“故人”才对。 难道她是“故人”转世? 不可能。 她要是“故人”转世,风霁月不应该认不出。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座肉身佛。 这个垂首微笑的老者总给她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余清韵对肉身佛拜了拜,走了。 “你不杀它?它一动不动,跑不掉的。”风霁月说。 “不。”余清韵言简意赅。 为什么要杀?风霁月一直在引导着余清韵杀掉这座肉身佛,那余清韵更不能杀了。 再者,肉身佛并不攻击余清韵,余清韵没从它身上感受到过任何恶意,可以初步判定这是一个灵物。 她能挪走肉身佛,其实也是经过了它的同意的。 想到了这里,余清韵又停下脚步,忍不住转头往后看去,似乎看到了背对着她的肉身佛好像转头看了她一眼。 余清韵瞪大眼睛,又揉了揉眼。 肉身佛背对着她,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余清韵转身走了,脚步更快了些。虽然她没从肉身佛身上感受到恶意,但她还是有些害怕刚才的一幕。 出了大殿,拿出匕首,三个邪祟早已经不见了。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 她抬脚朝小道走去。 小道里树林一大片,无风自动,发出簌簌声,月色撒射带来一些微光,灰色的背景之中,浓黑的扭曲树干就像是人体中的四肢,不断摆动,在人们察觉不到的时候发出变化。 “哗啦”一个阴影从小道树林中跑出。 余清韵抬起匕首,看去,是陈杰。 他颤抖着嘴皮子,浑身伤口,看到余清韵,脸上露出开心的神色:“余姐!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去救李叔!” 余清韵上前:“怎么回事?他被死僧他们抓了?” 那可能来不及救了,那三个邪祟都是当场挖掉眼珠和舌头的。 “不是!是那群小石像暴动了!明明没到四点四十四,但那群小石像不讲武德就开始暴动。我和李叔跑着,那群小石像缠上来了,李叔为了救我,挡下了一个小石像的扑击,然后叫我先跑去找你。”陈杰赶紧扒开自己刚才过来的草丛,钻入黑暗之中,给余清韵带路。 草丛里陷入黑暗,不过一秒就看不见陈杰的身影,因为过的不是小道上的小石卵路,只能听到他行走在草丛和树林枝桠间发出的声响。 “有必要过这条路吗?”余清韵不进。 “这条路最近,可以直线跑去找李叔,我怕现在我绕路就迷路了。”陈杰在黑暗之中发出声音。 余清韵看了半响,没进去。 “怎么了?”陈杰从草丛之中伸出脑袋,月光照在他脸上,惨白木楞,眼珠呆滞,“余姐快过来啊。” 余清韵静静地看着他,手起刀落。 漆黑的匕首划过他的脖颈。 陈洁的头颅掉落在地,发出“啪嗒”声。 “啊啊啊啊啊!!!”陈杰没喊,反倒是余清韵身后响起一道尖叫声。 她转身看去,看到了瘫在地上的李仁贵,正是刚才陈杰要寻找的李仁贵。 他正完好无损地被余清韵吓瘫在地。 女人身穿黑衣,墨发飘扬,遮住漆黑的眼眸,看起来冰冷无比,风吹过她身上,似乎也变冷了,冷到起吹在李仁贵身上,让他一颤一颤。 余清韵脚下,陈杰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在一旁,眼睛瞪大,鲜血流了一地,死不瞑目。 这不是余清韵,余清韵怎么可能会杀了陈杰,又或者说,余清韵其实就是一个伪装得极好的,杀人魔! 生死关头,李仁贵让自己顽强地站起来,然后跑走。 余清韵站在原地看着李仁贵慢悠悠地站起,又慢悠悠地逃跑,叹了口气。 这个蠢货。 余清韵再垂眸看向地面。 地上的陈杰头颅慢慢扭曲,变幻,最后成为了一个小石像的头颅。 小石像的头颅被切断,眼角仍是讥笑,但没有了之前生动的感觉。 余清韵忍不住仔细端详手中的匕首。 这真的是,好锋利! “余姐,你在这里啊!”旁边小道突然又冒出了陈杰。 余清韵看向月色下皮肤苍白的未成年。 又来一个。 他是陈杰,还是小石像? 第18章 寺庙 陈杰说:“余姐,你找到怎么逃出去的方法了吗?” 余清韵摇头,然后看到陈杰眼神黯淡一瞬。 陈杰很快打起精神:“算了,活下去再说。余姐,我们该去找找李叔了,他刚才和我走散了,我们碰到过小石像。” 他的脚踏上小石卵路,正好是刚才李仁贵离开的方向,余清韵走在他身后跟着他。 余清韵问:“我跑走以后,你们什么时候出房间的。” “好像也没多久,”陈杰说,“你吸引住那三个邪祟后,我们本来是安全的,后来小石像居然提前暴动,大家都开始跑了。” 余清韵问:“那你跑出来后没碰到邪祟吗?” 陈杰说:“我远远地看到死僧去追潘妮他们了,我就绕开他们,没走多久就碰到你了。” “好吧。”余清韵说。 他们走着走着,月色照在小道的小石卵路上,道路两边时不时会出现一两个石灯微弱的照亮。 前方有棵大树,大树上挂着一个东西,摇摇晃晃,黑影模糊,看不真切。 陈杰和余清韵停下脚步,没有上前。 余清韵驻足片刻,感觉不到那个黑影有朝他们过来的痕迹,于是主动上前,陈杰跟着她。 近了,看到一个小石像被树干上的藤蔓缠绕,倒挂在树枝上。 小石像一摆一摆,对着余清韵发出“嘻嘻”地笑声。 陈杰被吓得起的鸡皮疙瘩:“余姐,我们还是走吧。” 刚要离开,忽然一旁的草丛冲出一个东西。 余清韵闪开。 是口罩男。 余清韵一闪开,口罩男就和她身后的陈杰撞在了一起。 余清韵皱起眉头:“陈杰!” 口罩男拎起陈杰,在余清韵面前将他的眼珠子挖掉,舌头拔出,再吞入腹中。 陈杰不停发出尖叫,最后只剩下“赫赫”的嘶吼声。 余清韵上前用匕首cha入口罩男的后脖颈。 她的匕首卡在了口罩男的脊椎上。 余清韵抽出,然后口罩男像是感觉到疼痛,被匕首捅伤的伤口在月色下冒出滚滚黑烟,他捂着自己的脊椎嘶吼。 小道里传来了这么几道明显的动静,余清韵听到周围的草丛里或多或少传来了其他簌簌声,不断有小石像闻讯赶来。 要速战速决,余清韵闪身到口罩男前方,这次直接捅向他的正前方太阳穴。 这可比脖子更好弄出伤口。 余清韵只觉得手中的匕首像刺入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肉质,手下一用力,口罩男就跪坐在地上,而后正面瘫倒在地,死了。 真的死了?余清韵又踢了踢口罩男的尸体。 口罩男一动不动。 为了以防后患,余清韵将他的两边太阳穴全部捅穿,然后亲眼瞧着这股黑烟冉冉升起,直至口罩男再也没有黑烟冒出。 现在的口罩男就真的只是一具普通的尸体了。 “看不出来你喜欢这样的癖好。”风霁月冒出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节 什么癖好?风霁月乱想到了什么? 余清韵没理他,又来到不断翻腾打滚的陈杰身边,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将自己的匕首抬起。 匕首快要刺入陈杰的头部时,他闪开了。 陈杰站起来,一双巨大的眼眶看着余清韵,咧开微笑。 余清韵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陈杰慢慢幻化,随后变成了小石像。 小石像咧开自己的笑,发出声音:“你可真聪明。” 余清韵上前想要抓住小石像,小石像体积较小,很是灵活:“我喜欢聪明人。你的眼珠和舌头一定最好吃。” 小石像本想轻松闪开,不料余清韵抓住它的脚,把它拖在地上,而后匕首不断刺入它的门面。 刚才还在恶意嬉笑的小石像瞬间被刺的黑烟不断冒出,没了动静。 余清韵缓缓站起来。 小石像幻化成人的时候是最好杀的,比如她第一次遇见的陈杰,一个手起刀落砍掉它的头颅,就像是切豆腐一样。 而等到小石像恢复成原型,那就是石质的,砍起来还是会有些硌手。 周围的草丛停止了骚动,没有小石像冒出来,但余清韵能察觉到它们在窥伺。 有了这么多耳目观察她,相信死僧和李智勇很快就会赶来。 “啊啊啊啊啊!!!”还是那个熟悉的尖叫声。 余清韵扒开旁边一个草丛,看到了一身肥肉不断乱颤的李仁贵。 她就知道李仁贵跑不远。 李仁贵惊疑不定地看着余清韵,见她没有攻击自己的痕迹,又瞄了瞄余清韵后面口罩男的尸体和没了动静的残缺小石像。 “你是,”李仁贵颤巍巍地开口,“你是真的小余吗?” 余清韵点头。 李仁贵慢慢平复下来,然后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小余,我和你说,我刚才看到有个冒充你的小石像杀了陈杰!” “刚才那个也是我。”余清韵说。 她身上还带着刚才口罩男飞溅的血液,脸上有一道口罩男喷溅出的血痕。 李仁贵看着余清韵。 她的皮肤很白,此刻在月光下更白,衬得眼珠子更加的黑沉沉,就好像是,好像是一具没有情感波动的死人。 李仁贵感觉一道熟悉的冷风吹过他的皮肤表层,渗透至骨髓深处,把他吓得腿软。 他又被吓得瘫坐在地上。 余清韵叹了口气,抓起他不断颤抖的胳膊,拉着他站起来,然后拍拍他的肩膀:“我不会杀人的,刚才你看到的全是小石像变出来的。” 李仁贵身子还在不停地颤抖,他左看右看想着自己能不能跑,可他发现自己应该是跑不过余清韵的。 最后他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余清韵的话。同时心里暗暗叫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全相信余清韵的话。 “别想着跑,你跑了我可就真的护不住你了。”余清韵刚才扒开草丛时看到李仁贵身后冒出一个小石像的头。 那个小石像恶狠狠地看了余清韵一眼,很快消失在草丛里。 幸亏余清韵来的快,不然再过来就能看到李仁贵被小石像拖走了。 小石像有智商,会开口说话。而死僧,口罩男和李智勇没有智商,不会开口说话。 余清韵和李仁贵走着,很快又遇到了潘妮和柳南风。 两人看到余清韵和李仁贵后,脸上均是一喜。 两个人朝余清韵和李仁贵走过来,而李仁贵站在一边不断朝潘妮和柳南风使眼色,朝旁边的余清韵努了努嘴唇。 潘妮说:“李叔你怎么了,脸抽了吗?” 柳南风也是一脸疑惑。 李仁贵欲哭无泪,这两个人难道看不出他在警告他们吗?这个余清韵有问题啊! 可没等他再有什么表示,余清韵上了。 她上前将匕首猛地划向潘妮和柳南风,姿势干净利落,发丝循着轨迹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一切都在月光下进行,就像是某种仪式,余清韵的脸上再次飞溅出血液。 两个人头颅落地发出“咕噜”声,脖颈处冒出大量鲜血。 李仁贵很不争气地再次瘫坐在地上。 他一个公司大老板,为人和善精明,有着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从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帮女儿来这里祈福而已,怎么就遇上了这些事! 余清韵转身,低头看着李仁贵惊恐的眼神,嘴巴抽了抽。 李仁贵看着面前的大魔头,陈杰死了,潘妮死了,柳南风死了。 现在就差他和刘思华了。 月光下的女人挡住圆月,朦胧的头部看不见任何五官神情,这个魔头动了,李仁贵吓得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 看她拿东西削人的姿势那么熟练那么迅速,自己应该死的不会那么痛苦吧? 可等了几秒,痛感没有传来,倒是女人冷静的声音传来。 “睁开眼给我好好看。” 李仁贵睁开眼,女人已经让开站在一边。 地上潘妮和柳南风的尸体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断了头的两尊小石像。 李仁贵惊讶极了。 “看懂了吗?我刚才杀的也不是陈杰,是变成他来欺骗我们的小石像。”余清韵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李仁贵朝余清韵伸出手,让她扶自己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的小石像。 鲜血根本就没有,再看余清韵的脸上,只有刚才口罩男的血痕,而潘妮和柳南风的鲜血早就消失不见。 见到李仁贵对她放心,余清韵就在前面带路:“我们现在需要找到陈杰,或者先把李智勇和死僧杀光,或许把他们杀光,怨气散开,我们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李仁贵看了眼余清韵手上漆黑的武器,他记得前面几个夜晚余清韵拿的都是拿把寒光四溢的剔骨刀,现在换成了这个武器,余清韵直接战力大增,要和死僧几个对着打了。 不愧是陈杰说的“大佬”。 不过李仁贵心中有一个疑惑。 李仁贵问:“小余,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小石像假扮的?” 他感觉每一个遇到的人都是真实的,不管是从对话还是举止来看,完全没有违和感。李仁贵分辨不出真假。 余清韵说:“……猜的。” 这么厉害的吗?李仁贵惊奇。 之后又碰到了好几次“其他人”,余清韵都是手起刀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旁跟随着的李仁贵一路看下来从一开始的惊奇到平常。 直到一个拐弯处,死僧冲出来抓住余清韵的肩膀。 余清韵闪了,但速度不够,很快被抓住,肩膀发出“咯吱”的骨头脆响声,同时李智勇也冒了出来,要把余清韵的眼睛挖出来。 李仁贵赶紧冲上前撞了一下李智勇。 好家伙,硬的要命,堪比铜墙铁壁,李仁贵几百斤的大胖子只觉得自己撞的头晕眼花眼冒金星,一个照面就直接倒在地上。 不过这还是有用的。 李智勇被撞的挪开了几步,为余清韵的挣脱争取了几十秒的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不够余清韵瞄准死僧太阳穴,她直接把匕首刺入死僧巨大的眼眶之中。 她感觉到自己刺进了一个软肉里,还带着些血肉被刺入的“噗呲”声。 余清韵刚想继续搅动匕首,李智勇就扑了上来,余清韵抽出匕首侧身倒地翻滚躲避。 “给我压住他!”余清韵对李仁贵大喊。 李仁贵赶紧一个熊扑从李智勇的背后将他压倒。 死僧被余清韵刺中以后,眼眶不断冒出黑烟,它捂着眼眶黑烟冒出部分,要朝余清韵攻击。 余清韵用力挥臂,将匕首直直刺入死僧太阳穴,发出清脆的响声。 死僧倒地,真真正正地被余清韵灭了。 余清韵来不及高兴,因为李仁贵现在被李智勇掐着脖子要挖眼珠子了。 余清韵赶紧把李智勇的手腕切断,然后要刺入他的眼眶。 突然周围冲上来一群小石像,缠抱住余清韵。 大约有四五个,余清韵的头被抱住,胳膊被抱住,腿被抱住,浑身的骨头都发出清脆的骨裂声。 这一个变故打得余清韵猝不及防,她倒在地上,匕首落在一边,要在短时间内脱身拿到匕首是不可能的了。 李智勇的手腕断了,另一只手就松开对李仁贵脖子的钳制,要直接戳入李仁贵的眼珠。 李仁贵没了钳制,赶紧闪开跑了好几步,大汗淋漓,看到余清韵被几个小石像用力压得整个人变形,不由得大惊:“小余!” “拿起我的匕首,攻击李……智勇的头部!”余清韵不停地挣扎,可是仍然不行,她的内脏和头部不断被挤压,痛的快要窒息。 后来她几次闭眼,隐约看到李仁贵拿起她的匕首,但李仁贵的手很快被匕首染黑冒出黑烟。 李仁贵吃痛得差点松开手。 余清韵还在想,怪不得风霁月会那样看着她,原来他知道别人是不能触碰匕首的。 李仁贵拿着匕首,毫无章法直接刺入李智勇的眼眶之中,狠狠地搅动,同时李智勇的手指也插入了李仁贵的一边眼珠子里。 “啊啊啊!!!”疼痛让李仁贵大喊, 这个在寺庙里就贪生怕死的油腻中年男子此刻豁出了毕生的力气和勇气,用力搅动匕首。 最后李智勇倒下了,李仁贵的一只眼睛也废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节 他拿起匕首的右手早已经被黑气布满,同样也废了。 这个大胖子颤抖着换左手拿起匕首,不停地用力刺着余清韵身上的几个小石像。 最后小石像们都被刺死,而李仁贵也不堪重负地松开匕首。 他看到余清韵倒在地上,头部和身子全都扭曲了,骨头全断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坐在余清韵旁边,确认着余清韵还有一缕不易察觉的呼吸,然后警惕着四周动静。 不远处小道上跑来几个人,是柳南风,刘思华和陈杰。 三个人看到了两边胳膊全部冒着黑烟,一边眼珠挂在外面的李仁贵,看到了躺在地上四肢扭去似乎已经死去的余清韵尸体。 他们周围还有着死僧和李智勇倒地不起的尸体和四分五裂的小石像们。 一开始看到死僧和李智勇还有几个小石像的时候,三人先是一惊,开始警惕,后来发现这些都躺在一动不动,在看到李智勇和余清韵这副样子,看来这些邪祟被他们消灭了。 李智勇看到这三人,心都凉了。 该不会又是小石像吧,天要亡我啊! 陈杰一看到余清韵这样就大叫着想要上前:“余姐!” 这是,余姐和死僧几个同归于尽了? 不料,李仁贵挡在余清韵前面,仅有的完好无损的眼睛赤红着瞪着陈杰:“你别过来!” 陈杰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李仁贵:“李叔,你怎么……” 突遭大变故,疯了吗? “你们都别给我过来!”李仁贵没理陈杰,他警告地瞪着在一旁也想要行动的柳南风和刘思华,“你们谁敢过来,我就杀了谁!” 这样的他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你先别激动,”柳南风突然说,“我们不会上前的。陈杰,回来。” 李仁贵不说话,一直睁着眼睛看着柳南风三人后退。 忽然脑后一股力道,李仁贵就晕了过去。 原来潘妮早就在背后悄悄靠近,拿着从客房住楼顺过来的台灯把李仁贵打晕了。 刘思华见状,赶紧上前查看李仁贵的伤势:“没有性命之忧,幸好天亮以后会回到原状。” 他又看了一眼蜷缩在地的余清韵,上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一阵惊喜:“还活着!”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陈杰说。 — 余清韵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的空间里。 有一尊石像在看着她。 那尊石像的眼睛和嘴角的微笑和寺庙里的小石像大差不差,只是体积上比小石像的大多了。 石像看着她,怨毒极了,可它是石像,不能动弹。 余清韵亲眼见着石像从眼眶处开始裂开,一点一点倒塌,同时嘴里嗡动着,发出千百个声音聚合在一起的声音。 【我诅咒你像我一样,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我诅咒你,我恨……】 还没说完,石像彻底粉碎,化为一小堆石灰尘。 余清韵冷静无比地看着眼前荒诞的一幕。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面前,余清韵却没有半点意外。 是那个寺庙的小僧人。 他微笑起来的样子慈祥极了,班有半点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这本该是诡异的一幕,可在他身上和谐极了。 他朝余清韵颌首:“阿弥陀佛。” “施主,小僧有一疑问,施主可否给小僧解惑?” 第19章 公交车 余清韵不应,小僧人接着说:“石头能开口说话,睁眼看人吗?” “你现在就在和我说话,现在就在看着我,”余清韵说,“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小僧人怔愣。 “阿弥陀佛,万物皆有灵。石头虽没有开口说话,但与山岳相诉。虽没有睁眼看物,但与花鸟共赏。” 小僧人的脸上多了些释怀。 余清韵原本看着他脸上带了些微的戾气,但现在他眉眼间的戾气在慢慢消散。 最后小僧人化为星星点点,随风消散,只留最后的声音回荡。 “多谢施主,是我入障了。” — 再次醒来,余清韵是被惊醒的。 她一睁眼,入目就是房间里白花花的天花板,天色黑沉,白色也都变成了灰色。 身上完好无损,她还活着。 余清韵喘着粗气,头晕乎乎的,她感觉额头上压着个什么东西,手一摸,不知是谁放的湿毛巾。 她这是,发烧了? 余清韵拿开毛巾,把毛巾放入床头柜边的水盆里,然后扶着床沿慢慢直起身子。 夜间凉风习习,通过窗户吹进屋内,余清韵被冷到打了个哆嗦。 生病时的身体感知真的和平常不太一样。 她翻找着背包,看到最底部被背心包裹着的风霁月头颅,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凌晨2:57。 余清韵走到门口,听着门外的动静,很宁静,也很自然。 窗外蝉鸣不断,那是自然的乡野气息。 余清韵又走到角落看着那个小石像,没有在上面感觉到任何的怨气。 她这是,逃脱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感觉一切就像在做梦一样。 她走回床边,上床,继续躺着,合着睡意,进入梦乡。 她好困,身体无力,精神疲乏。 — 距离他们逃脱夜晚的寺庙已经过了一天半。 今天是第二天白天,潘妮进入余清韵的房间给她换敷毛巾。 余清韵身体滚烫,一直不醒,明明其他人也发烧,但现在都好了,可余清韵就是一直发烧。 “余姐啥时候能醒啊。”陈杰看了一眼紧闭双眼的余清韵,然后看向窗外。 自从那晚摆脱之后,寺庙的雨就停了。 窗外是一颗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阳光之下,生机勃勃,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让陈杰恍如隔世。 他第一次发现这样的景色多么美好宁静。 “不懂。而且她一直不醒,进食营养也是一个问题。”潘妮说。 门外响起敲门声。 陈杰头也不回地说:“进来就行了,不用敲门。” “不是,”李仁贵推开门身处一个头,“警察来了。” 他身后,两名警察身穿制服。 潘妮和陈杰互看一眼,然后走出去。 警察带着他们来到客房住楼的客厅。 除了余清韵,柳南风,刘思华,李仁贵,陈杰和潘妮都都坐在椅子上,一个警察询问他们情况,另一个警察带着执法仪,拿着纸笔做记录。 他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掩去了晚上的经历,然后如实回答了在寺庙的所见所闻还有他们这几天的行动轨迹。 问完之后,警察问他们:“你们还有一个同伴呢。” 陈杰说:“叔叔,她发烧了,到现在还没好。” 警察说:“我听说你们昨天都一起发烧了?” 陈杰说:“嗯。” 警察说:“那你们在发烧之前都有些什么共同的集体活动吗?” 陈杰说:“呃,一起吃过饭吧。” 警察点点头,另一个警察一直埋头写着东西。 “警察同志,”柳南风问,“你们是觉得这饭菜或者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警察说:“别乱猜想,我们问什么你们答什么就好。” 见警察滴水不露,五人也不好妨碍执法。 问完之后,警察最后说:“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那位同伴?” 他们当然只能说好,然后带两名警察进了屋。 一进屋,潘妮就拿下余清韵额头上的毛巾又放进水盆里然后拿起拧了拧,柳南风去换水盆里的水,刘思华摸了摸余清韵的额头,陈杰去调整窗户的开放程度,李仁贵画蛇添足般地帮余清韵捻了捻被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节 警察嘴角抽了抽:“你们感情还挺好的。” 陈杰心想,这不废话,人家有本事,又能和邪祟对打,他们的命都是人家搏出来,能不好吗? 警察最后看不出什么,就离开去往钟鼓楼了。 走之前他们两个和五人再三嘱咐不要进入口罩男和李智勇死亡现场,以免破坏现场。 法医现在先去钟鼓楼查看。 剩下的就没有他们什么事了。 刘思华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午公交车就来了,我们还是拉她去医院看一下比较好。” 潘妮说好。 可到了下午的时候,公交车来了,他们让李仁贵背着余清韵,陈杰拿着余清韵的背包,要上车的时候,余清韵直接惊醒。 她开始在李仁贵的背上挣扎,众人皆惊,潘妮赶紧跑过去:“清韵,你别乱动,我们要上车送你去医院了。” 不料余清韵说:“别上车,不能上车,谁都别上车。” 李仁贵是背着她走在最前面的,一只脚就快要踏上公交车,随后缩回去,其他人在后面也顿住脚步。 “怎么还不上车啊?不走我们可就走了!”公交车上的司机不耐烦地说。 潘妮五人看着公交车。 车上玻璃贴着一层薄膜,里面的人能看清外面,而外面的人只能看到里面模糊的一团团人影。 潘妮说:“看样子车上人挺多的,可能不够我们六个,我们要一起走的,就先不坐了,你开走吧。” 不料司机往车后面看了看,然后对他们笑了笑,露出一口黄黄的牙齿,左边的大门牙缺了一颗,黑洞洞的。 司机就像是瞬间变了一个脸色。 “没事没事,你们六个,正好够了。” 可五人却说什么也不肯再上车,而是全都看向他们的主心骨——余清韵。 “主心骨”挣扎着说完那句话后又晕了过去,刘思华尝试着叫了叫她,她却仍然昏迷,就好像刚才没醒过一样。 司机看着他们无动于衷,脸渐渐沉了下来。 第20章 诅咒 看着司机恶狠狠瞪着他们的眼神,五个人开始缓缓后退。 恰巧碰到一个僧人路过:“阿弥陀佛,施主们可是要离开?” 柳南风上前:“没,我们还想再多留几天。” 见到他们开始在那里聊天,司机不说话了,摁下关车门的按钮,开着公交车离开了。 公交车行驶在山路的大道上,逐渐不见车影。 五人回到了住处,又问僧人要回了客房的钥匙,把余清韵安置好,商量着还是先等余清韵病好以后再说。 “但不能拖太久了,”刘思华说,“毕竟要考虑到她没有进食,我们也没有吊针给她输葡萄糖。” 柳南风说:“要是明天中午她还不醒,我们就徒步下山。” 余清韵没有给他们留下最坏的结果,当晚的半夜她就醒了。 余清韵下床,浑身是从来没有过的轻盈感,但是她现在肚子有点饿过头了。 半夜是不会有吃的,所以余清韵只能把自己包里的水全部喝光。 “你病了很久,”风霁月说,“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小石像的气息。” 余清韵说:“我梦到了小石像。” “哦?”风霁月说,“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它诅咒我。”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吧。”风霁月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余清韵面上一派风轻云淡。 她心里早就有了底,多少也能猜到自己真的被诅咒了。 只是,这个【口不能开,眼不能张】到底是怎么样的诅咒?这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余清韵睡不着,加上夏日里一两天的昏迷,身上早已经有着一层薄汗,余清韵翻找出换洗的衣物,打算出门洗澡。 她拉开门,手像往常一样覆上,刚握住,门把“咔嚓”一声,断裂了。 什么情况?余清韵看着手里的门把手,懵了。 这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门把手的问题? 余清韵把门把手仔细核对断裂处,又反复看着断裂处,确定真的是自然断裂而不是什么胶水事先粘好的。 她沉默了。 余清韵沉默地把门把手放在柜台上,想了一下赔偿责任,打算天亮后再找寺庙僧人们说,毕竟现在走廊外超度的僧人明显不好打扰。 余清韵用手摁住门板慢慢推拉,最后出门,反锁房门后,路过好几名盘坐在口罩男和李智勇门口处诵经超度的僧人,到达厕所门口。 余清韵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钱赔偿,这次她放轻了力度,门把手没有断裂,她松了口气。 但门把手松动了。 余清韵神奇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掌心纹路分明,白皙修长,只是有些薄薄的茧,那是她小时候在家帮做农活时留下的茧。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就是一双很普通的女生的手该有的样子。 联想到自己刚醒来时身体不寻常的轻盈感。 起初她只是以为自己这几天没吃东西太饿了所以身子轻飘飘,现在想来有点不对劲。 余清韵洗完澡后回了房间,看着打开的窗户,沉思了一下,然后单手搭上床沿,轻松翻窗。 身子轻盈,双脚并拢腾空,落地无声。 好家伙,昏迷之前她每次翻窗户可都是双手扶床,一只脚一只脚慢慢跨过去的。 这到底什么情况?她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风霁月没出现,余清韵也不想去问他。 既然这是有利的,那她也懒得去探究。 余清韵站在窗外,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颗大树,她眯了眯眼,然后助跑一段距离,脚一蹬,再在大树干上借力飞蹬两下,爬上了树枝。 整个过程轻松迅捷,余清韵到达树上以后也只是喘了一会儿。 她跳下来,这个测试下来,挺满意自己现在的身体素质。 “谁在那里?”忽然有武僧出声。 因为接连发生命案,寺庙里加派僧人值夜班,看得比平时都要严。余清韵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候被寺庙发现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瞎晃。 而且寺庙在客房住楼的大门有武僧把守,被发现后武僧证词自己没有从正门正常出入,余清韵就会有大麻烦。 一个搞不好就有可能成为杀人嫌疑犯。 余清韵现在就站在这颗大树底下,现在上树根本来不及,因为借力上树都是会发出声音的。 余清韵不想被人发现,急得看向四周有没有其他掩体。 就在眨眼的一瞬间,余清韵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她的眼睛紧闭,嘴巴紧闭,一动不能动。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在放缓,变慢,就好像没有在呼吸。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她没了视觉和声音,没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轻微的缕缕小风都是分别从哪些个方向吹向她的每一寸肌肤,蝉鸣蛙叫都是从哪些个角落里发出来的,就连头顶上随风摇曳的树枝都能被她搞清分别是那些树枝,又分别如何摇晃。 同时她也能听到武僧的呼吸声,脚步声,甚至是,心跳声。 这就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吗?怎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候发作? 武僧常年习武,步履轻盈,有规律,呼吸也有不一样的规律。他的心脏慢慢跳动着,因为主人此刻对这里的警觉,心脏又微微加速,呼吸加粗。 武僧在缓慢地朝余清韵靠近。 余清韵开始紧张起来,因为她这么大一个活人就这么站在树下,想看不见都难,更别说她现在被诅咒了,像个石像一样直挺挺地站在这里。 “谁在那里?”武僧突然开口。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是站在余清韵的正前方,距离她只有六七步的距离。 余清韵的心被揪紧,看来这是被他发现了。 武僧一步步朝余清韵走来,手电筒打在她身上,余清韵都能从眼皮透露出的亮度察觉到武僧正靠近。 越来越近,手电筒的灯光越来越亮,最后武僧和余清韵擦肩而过。 余清韵还能听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侧方呢喃:“怎么没人?刚才明明看到一个人影的。” 余清韵:嗯? 她这么大个人怎么没看到呢? 余清韵彻底震撼了,难不成这个诅咒还能当隐身用? 这真的是诅咒吗?这难道不是金手指吗? 武僧又在原地转悠了几圈,然后慢慢离开了。 但余清韵还是保持着【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姿态。 她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个状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节 难不成自己就要永远像个被忽略的石头一样站在这里了吗? 余清韵心下拒绝这个想法,下一秒眼睛就自己睁开。 她能动了。 余清韵忍不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脚。 或许下次面对邪祟,她不会像这次一样那么被动了。 余清韵翻回自己房间,睡下。 第二天一早,众人发现了余清韵醒了。 “余姐你总算醒了。”陈杰惊喜地说。 “余小姐,你上次突然说不要上车,是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了吗?”柳南风问。 余清韵朝他们摆摆手,示意等下再说,因为她现在真是太饿了,腹部扁凹到甚至有些疼痛的地步。 余清韵先去拿了斋饭,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下一口气把斋饭很快扒完。 平常的余清韵早就饱了,但现在的她还是很饿。 余清韵想要去问僧人能不能添点斋饭,刘思华不认同的阻止余清韵:“余小姐,你现在大病初愈,而且加上几天没进食了,不能一次性大量吃过多食物,会损伤胃的。” 刘思华是医学生,说话有依据,他这么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可是余清韵觉得自己真的很饿,而且她觉得自己饿是因为自己突变的身体素质造成的。 简而言之,大量吞入过多食物不会对余清韵造成危害。 余清韵觉得,现在不让她饱腹才是会造成危害。 余清韵还是问了僧人能不能添点斋饭,顺便说了一下门把手断裂的事,因为命案发生,寺庙一方后面不好苛责游客,于是说不用赔偿。 僧人很诧异这个女人的饭量,但最后还是给她指了斋堂的路。 “去斋堂可以添饭。” 余清韵道谢以后去往斋堂,众人拿着自己还没吃完的斋饭紧紧跟在余清韵后面。 到了斋堂,大伙人一起坐在一个桌子上。 柳南风问:“余小姐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我们实在是有些心慌。” 余清韵一边大口扒着斋饭,一边想了想:“因为那辆车上有邪祟。”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虽然众人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思想建设,但是听见余清韵亲口一说,他们还是呼吸一窒。 “不用紧张,”余清韵说,“我们不是没上那辆车子吗?” 她继续说:“只要不上那辆车就好了,谁知道今天下午的车还会不会是那辆邪祟的车。” 余清韵整整吃了三大碗斋饭,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饱了。 她扫视一圈,所有人面色肃穆,都没时间去惊叹余清韵的饭量了。 刘思华提议:“或许我们能蹭警车下山。” “我们没有理由蹭,”余清韵说,“现在寺庙接连死了人,这个关头蹭警车,太奇怪了。” 说实话,他们真的没什么好理由蹭警车,被警察怀疑和命案有关将会是一件麻烦的事。 “那救护车呢?”刘思华不死心,“打的呢?” 陈杰是安都县本地人,说:“救护车的本地前缀号码我不知道是多少,而且我们去问寺庙里的僧人或者警察都会显得可疑,毕竟我们现在根本没人出事。小县城有的士,但根本不规范,手机打车是打不到车的。” 陈杰说:“别乱出馊主意了,现在死了人,我们做这些奇怪的事,没有一个挑不出错的好理由,绝对会被警察盯上的。” 确实,他们现在只有两种选择,一是上公交车,二是徒步下山。 徒步下山他们要是在寺庙出门碰到警察被问起原因,倒还可以说是欣赏山间美景,挑不出错。 “看看下午的情况再说吧。”余清韵定夺,没有人提出异议。 只是到了下午,众人再次看到了公交车上熟悉的司机。 余清韵面无表情,站在中间,这是她第一次正面打量这辆车。 车窗上黑影连块的模糊,一大片一大片的黏腻,司机后面露出的座位的一小部分似有阴影笼罩,只能看见一个乘客削瘦的肩膀。 司机仍然是那个笑容:“游客们,该走了。” 第21章 徒步下山 余清韵六人最后在司机宛如看死人的眼神下选择拒绝上车,他们再次返回主楼客房。 一路上众人心情沉重,没人选择开口说话,也没人有心情开口说话。 余清韵心里出现了一个猜想,或许这几天的车子都会是这辆车,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只能徒步下山了。 但是徒步下山也会面临着许多风险。蚊虫叮咬是其次。安都县身居南方十万大山之中,这山野林间确确实实有着不少野兽在。他们真正要防备的,是这些野兽。 在主楼客房的客厅里,他们碰见了警察,警察带着法医和法医助手在看着口罩男和李智勇的死亡现场。 见到余清韵醒了,警察拉着她做了笔录,做完笔录后,让余清韵留了电话号码,家庭住址之类的方便后续有事再联系。 做完这些后,警察带着他们的人去往死亡现场,而余清韵六人在客厅的一个角落商量着。 柳南风说:“或许我们该徒步下山了。” 李仁贵忧柔寡断:“这有些鲁莽了,或许我们坚持几天,明天就会是正常的公交车了呢?这种大山里,我们徒步下山是不可能在一天之内就能下山的,肯定还要在野外过一个晚上,那些野兽怎么躲避?”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李仁贵这么说后,潘妮也是思考了一下,反驳了自己对象的提议。 潘妮说:“还是在寺庙住几天看看吧,我们也确实需要时间恢复一下精力,而且就这样决定徒步下山确实决定得太草率了。” 刘思华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听大家的想法。 陈杰则是看向余清韵,然后众人也看向余清韵。 目前刘思华没有做决定,他选择跟从多数人的意见。 陈杰自觉跟从余清韵,所以余清韵怎么选择他就怎么选择。 现在是柳南风一人提议徒步下山,李仁贵和潘妮两人提议在寺庙里休息几日再看看后面几天的公交车。 余清韵顶着五个人的目光,思索了一下,觉得六个人的命加起来太值钱了,还是要慎重一点好:“我觉得还是再在寺庙里呆几天看看吧。” 拗不过多数人的意见,柳南风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同意这个提议。 之后余清韵说自己先回房间了。 陈杰目送着余清韵离开,然后舒服地坐在客厅的木沙发上看着窗外阳光和煦的一片美好景色。 这几夜的遭遇在经历过后,回想起来只觉得像是一场梦一样。 自从摆脱邪祟纠缠后,寺庙天空之上一直连续几天白天下着的连绵阴雨已经多雨转晴,而手机上也有了信号。 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在一旁给家里人打着电话,他们自从摆脱邪祟以后就开始珍惜和家里人的时光,现在天天都要打电话。 刘思华自己一个人在给家人打电话。 柳南风和潘妮给两家人前后一起打的视频电话。 柳南风的家人刚打完,他们两个就打给潘妮的家人。 潘妮对着屏幕那头的爸妈:“爸妈!我和柳南风现在在寺庙里求签了!” 那头的父母笑着说:“你们俩孩子怎么这两天老打电话?” 柳南风说:“这不是妮妮想你们二位老了吗。” 这番话又把两个父母逗笑了,开心的不行:“你们这几天在寺庙过得怎么样?” 柳南风说:“过的很好,寺庙环境也不错,睡得很踏实。” 坐在沙发上不出镜的陈杰无语地看了柳南风一眼。 确实睡得很“踏实”。 一旁的李仁贵早就给妻子和女儿打完电话了。他的妻子和女儿生病,但这几天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妻子还和他说做人不要太迷信,怎么就乱跑寺庙去祈福。 李仁贵想着这几天的遭遇,讪讪地笑了,没说话。 打完电话以后,陈杰说:“李叔,你是做什么的?感觉你看着挺有钱的。” 李仁贵说:“哈哈哈哈哈,李叔我就是开了公司做的还可以就当了个老板。” 陈杰说:“那当老板不是很忙吗,你这几天不在公司怎么办。” 李仁贵说:“一个好公司会有成熟的运作模式和团队。虽然说每天在公司也忙,但离开我几天公司也不会瘫痪。人无论多么重要,公司也不会离开了他就不能运转。公司靠的是团队,不是个人。” 李仁贵顿了顿,说:“那你呢小陈,你还是未成年吧,但我见你平时也是挺机灵不怕生的。” 陈杰说:“我,我就是考不上高中,去技校读书了。然后家里面爷爷奶奶很小的时候就去世。我爸和我妈离婚,我妈走了,我跟着我爸,我爸在外面打工基本不回家,也懒得管我……” 他继续说:“学校里那群同学有几个经常抢别人的钱,他们问我要钱我不给,还打了他们,他们追我,我就跑上公交车打算上山躲几天。” 李仁贵叹了口气:“你也是不容易。” 又想到陈杰这几天主动拉着他跟余清韵,这个孩子人不错。 “要不我资助你吧,”李仁贵说,“我让你去我那边读高中。手续和钱什么的你不用担心。” 陈杰本来下意识想拒绝,但是又想到余姐之前叫自己好好读书。 他要是待在小县城技校,自己的人生一眼就望到头了,要是跟着李叔去城市里读高中,兴许能有点出路。 “那李叔你等我去和我爸联系一下吧,”陈杰说,“谢谢李叔了。” 李仁贵哈哈哈地笑了几下,说:“没事,而且咱们也是挺有缘的,算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他们五人这边在客厅和家里人联络感情或者是聊天相处,余清韵则是回到房里有事要做。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面有平时的同学朋友联系方式,还有爸爸妈妈的联系方式。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节 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自己手机里还有爷爷奶奶的联系方式。 可是自己记忆里爷爷奶奶在她上高一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们的手机号按理来说是注销掉了,自己的手机是高三结束后新买的,怎么会存有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 余清韵看着屏幕中的电话,迟迟没有删掉这两个号码。 她手指划开,切换界面。 算了,还是留着吧,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余清韵看了下时间,下午四点,她打给自己妈妈。 电话那边很快接通,隐隐约约有些电流的滋滋声响起。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妈,”余清韵主动开口,“我现在在寺庙。” “是女儿啊,”那头的妈妈说,“那你什么时候……滋滋……回来啊。” 她的声音由电流转化传递,和平时余清韵听到的声音不一样,有些不真切的诡异感。 余清韵听着滋滋的电流声,刺耳极了,压下心头的不适,说:“可能要好几天吧。别担心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时不时想起的滋滋声。 余清韵等待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 “好。注意安全,”妈妈说,“不要让我们担心……滋滋滋滋。” 结尾突然爆出巨大的滋滋声,余清韵把手机挪开,倒吸一口凉气。 随后电话被那头的妈妈挂断了。 奇怪,难道信号不好吗? 余清韵划着手机屏幕看信号格,信号满格,良好。 她又打开新闻看。 #水池底下无名女尸被发现# #村庄夜晚出现灵异现象# #滇南市这个月第四桩命案# …… 一打开app就是好几条关于人命或者灵异的新闻,余清韵察觉到现在这些新闻的数量是越来越多的。 “你在看些什么?”风霁月突然出现,“这是何物?” 余清韵头也不抬:“你现在应该考虑你怎么办。” “我希望能和你合作,”风霁月说,“长期合作。” 余清韵点开一条学校学生失踪案:“可是我现在并没有被邪祟缠上,以后也不会被缠上。” 余清韵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就像是这次她感应到公交车并且选择不上车来躲避邪祟纠缠。 “你只是现在不会,”风霁月说,“不代表以后不会。” 风霁月说得意味深长,成功让余清韵感觉到不安。 余清韵看不进新闻了,抬头看着面前这个风姿绰约的男人,说:“合作指的是什么?” “帮我找回我的身体部位。”风霁月说。 “可我不知道你的身体部位在哪里。” “我能隐约感应到大概方位,”风霁月说,“而且我的身体部位都蕴含了怨气,没有邪祟不想要我的身体部位。” “这么说我只要按照你指的方向去找,然后碰到邪祟,那么就是找对地方了是吗?”余清韵说。 要是按照风霁月这个说法,那不就是她要为了风霁月去消灭邪祟。 还不如把风霁月头颅丢了省事,而且自己应该能摆脱那些纠缠自己的邪祟,就像是这次的公交车一样。 “嗯,”风霁月像是猜到了余清韵的想法,“不要想着把我丢了,因为你以后肯定会需要我。” 余清韵“嗯”地应了一声,但心里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风霁月的头颅仍然待在背包里,余清韵平常出门都会背着背包,但是晚上出门洗澡就会把背包放在房间里,然后锁房门。 这天晚上余清韵合着门外僧人时不时传来的诵经声入眠,等到天一亮,众人呆到了下午。 不幸的是,仍然是那辆公交车,仍然是那位司机。 众人沉默。 寺庙因为接连命案发生,这几天的斋饭,住宿费,包括求签之类的都不收费,众人又在寺庙呆了几天。 但是他们发现,最坏的结果发生了,这几天一直都是那辆公交车。 第四天一早,柳南风说:“大家收拾收拾,我们徒步下山吧。” 这一回,没人再提出异议。 第22章 碾为肉泥 余清韵六人一早便吃完早上的斋饭,然后每个人各自收拾东西。 余清韵回到房间,她的东西基本只有换洗衣物,肥皂,剔骨刀,匕首,还有多出来的风霁月头颅,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这些东西都被余清韵一直放置在背包里,她进屋一拎包就走出来,把客房钥匙还给在客房住楼把守的值日武僧。 陈杰是临时起意跑上公交车来寺庙的,身上也只带了两套换洗衣服,而且另外一套在第一天小道里就破的不能穿了,陈杰就把这个衣服给扔了,好在这两三天里陈杰脸皮厚,去问柳南风和刘思华借了换洗衣服。 他一身轻松,是最早站在客房住楼门口的,余清韵第二。 紧接着柳南风,潘妮和刘思华很快拿着自己的包出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李仁贵。 大家一起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仁贵,柳南风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十分钟后,他说:“我们去李叔房间看一下。” 陈杰几个人也察觉出不对劲,于是一大堆人呼啦啦穿过走廊。 余清韵走在最后面,路过口罩男和李智勇房间时,余清韵侧头看去,那两个昏暗房间里躺着的尸体早已经腐烂,空气中出了祭香,符纸烧尽味之外,还有着他们腐烂过后的酸臭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话说,警方还没能把他们的尸体运下山做尸检,这几天余清韵等人在客房里睡着,这股尸体腐臭味真的是越来越重了。 陈杰等人问到这股尸臭味,纷纷加快步伐,余清韵则是看着门口处和房间里盘腿低头诵读的僧人们双眼紧闭,嘴唇嗡动,像是什么也没闻到。 到了李仁贵的门口,柳南风上前敲门:“李叔,你在吗?” “……” 门内一片寂静,顺利的让在场所有人为之色变。 “余姐,”陈杰慌张地说,“李叔不会出事了吧?” 余清韵是最先离开去准备收拾东西的人,所以根本没注意到李仁贵的去向。 余清韵说:“大家,刚才谁是最后面离开去收拾东西的人,有注意到李叔到底是回房间收拾东西还是去了其他地方?” 刘思华说:“当时我是倒数第二个离开的,李叔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也就是说,李仁贵是最后去收拾东西的人,而其他人都不知道李仁贵是回了房间还是去了别的地方。 余清韵上前,看了看旁边不远处在诵经的僧人们。 他们垂首祷念,并没有分出半点注意力给这群客人们。 确定好这群负责超度的僧人们并不搭理他们,余清韵压住李仁贵的房门,打算弄开他房门的锁,同时对其他人说:“你们有李仁贵的电话号码吗?”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除了柳南风和潘妮是一对情侣有联系方式以外,他们这些一起经历了生死的人在这几天相处下来居然没有半点要互相加联系方式的意思。 所有人互相看着对方,每个人的神情都在互相透露一个信息:没人有李仁贵的电话号码。 余清韵深吸了口气,慢慢提起房门,寻找可以挪动的间隙,方便她打开李仁贵的房门。 场面一片寂静,空气中的恐惧快要浓郁得幻化出液体。 所有人都在害怕,害怕李仁贵像李智勇和口罩男一样死在床上,眼珠子和舌头都没了,害怕邪祟卷土重来,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自己。 最后,余清韵和其他人都听到“咔哒”一声,余清韵开锁成功。 她拉开房门,并没有看见自己想象中李仁贵躺在床上的尸体。 他的床上除了寺庙自带的被套,什么也没有,就好像里面从未有人居住过。 整个房间里都没有李仁贵。 那他去哪里了? 众人开始疑惑。 “大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不是说都在门口聚着吗?怎么全跑来我房间门口了?” 余清韵和其他人转头看向客厅处,是李仁贵。 他手上拿着一大沓符纸,脖子上戴着好几条佛珠项链,手上又戴着好几串佛珠串成的手链。看上去拿了不少寺庙里的东西。 李仁贵一副中年油腻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象,穿着立领短袖,此刻全身上下戴着这些东西,脸上挂着弥勒佛的笑容,看起来莫名的滑稽。 “李叔你刚才去哪里了?”陈杰新奇地看着李仁贵全身上下的造型。 李仁贵把脖子上的项链,手上的手链,还有符纸都分别分给了余清韵等人:“我这不是刚才去大殿里问寺庙那边多要了这些东西吗,死马当活马医,万一这些玩意有点作用呢。” 见到他人没事,众人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又和寺庙好了些干粮,驱蚊器。 潘妮作为女生,自己挺精致的,光是袖套就有好几个,全拿来分给大家了。 柳南风想了想可能要在山里夜间过夜,又问了寺庙要几个简便搭起的小帐篷,每个人自己背自己的一份。 最后,众人出发。 山野间有着水泥路从县城蜿蜒直通寺庙,他们就走在水泥路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节 周围有很多大树,杂草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长,众人顶着大太阳走了很久,期间没有碰到任何一辆过路的汽车。 在夕阳落山之时,他们前面驶来了一辆公交车。 橙色的车型外观,看不清人的乘客,坐在驾驶位上的熟悉司机大叔。 众人心下一紧。 他们看着车子呼啸而来,又和他们擦身而过。 公交车没有中途停车的道理。 众人松了口气。 余清韵喘着粗气,拿起矿泉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矿泉水的水也被这燥热的天气弄的温热。 她回头看向远去的公交车。 车子窗户上的斑驳光影,就像是一道道血手印。 到了夜晚,温度变冷,余清韵走在最前面,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月光照在树的枝叶上,而树的枝叶笼罩着他们,一抬头,看不见月色,只见一片黑暗。 旁边草丛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余清韵把手电筒对准草丛。 “谁?” 草丛又发出细小的簌簌声,最后没了动静。 “可能是那些小动物。”潘妮说。 余清韵深深看了一眼草丛,然后继续带着五人前进。 渐渐的,他们的身边莫名起了一层大雾。 周围一片白朦朦,已经有些看不清旁边树林的枝叶线条,只能在氤氲雾气的浮动之间隐约窥见一点样貌。 这个大雾来的奇怪诡异,但众人都不是学地理的一把好手,不知道起雾的原因是什么。 众人觉得古怪,于是决定一前一后两两相握手。 余清韵在最前面,她的后面是陈杰,队列的最后一人是柳南风。 余清韵看着前方无尽的白,慢慢地走着,忽然感觉自己握着陈杰的手开始慢慢变冷。 “余姐”,身后陈杰说,“我们要走多久才下山。” 余清韵不理,身后的手握住的力道骤然增大。 最后打破僵局的是身后响起声音的刘思华。 “看来我们现在就在路边扎帐篷过一晚吧。”刘思华说。 身后的手开始放松,气温回升。 余清韵转头看向身后的陈杰,面色沉静。 “余姐,怎么了?”陈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余清韵问:“刚才你问了我什么?” 陈杰说:“余姐,我刚才没说话。” 同时他也意识到余清韵刚才碰到了什么,面色开始有些惊恐。 但这一切不能在这个时候明说,会引起队伍的恐慌。 随后他们按照一条直线在路边做了一列小帐篷,余清韵看着她的帐篷,刚想俯身进入帐篷,忽然看见路的最边边的水泥路边缘有一处暗色的痕迹,有些弧度的几条线,最外面的那道线最粗,里面的线最细。 余清韵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余清韵看了看帐篷里的环境,狭窄但好歹能睡着,然后直接躺下入睡,周围是其他人窸窸窣窣的动作声,安静下来没一会儿,就响起了李仁贵的呼噜声。 余清韵闭眼,原本她是想着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出去把风霁月的头颅给埋了,不过看这情况不太可能丢掉他的头颅了。 再睁眼时,是被地面的颤动声弄醒的。 余清韵赶紧背上包出帐篷叫醒大家:“快起来!” 所有人都醒了。 陈杰刚想问余姐发什么什么事,就见一束光打在他们身上,亮的刺眼。 陈杰下意识闭上了眼,立刻感觉身边有一股拉力把自己扯下水泥路。是余清韵把他拉下来的。 他跌倒在水泥路旁的泥土草丛之上,赶紧站起身来呸呸两下吐出嘴巴里的泥土和草叶。 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到余清韵大喊:“跟着我跑!” 随后李仁贵拉着陈杰开始跟随余清韵朝树林草丛之中狂奔。 余清韵带着他们跑进草丛,时不时看向身后。 草丛之后投射出一股微弱的光,这股光开始慢慢变亮,同时汽车发动机的轰隆声不断变大。 公交车冲出公路,飞出草丛,带着一股勇往直前的气势,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咆哮着要将这群拒绝自己载他们的客人们碾为肉泥。 第23章 上车 余清韵抬头的一瞬间,看到这辆庞然大物从头顶飞过,她瞳孔一缩。 在一片光线混乱,嘈杂喧嚣之中,余清韵也不管得其他人能不能听到,她扯过最靠近身边的陈杰和李仁贵,大喊:“快趴下。” 所有人都一起趴下,最后听到这辆发出巨响的公交车“嘭隆”一声落在他们前面。 泥土被重物激起飞扬,全部溅在余清韵六人身上。 六人闭着眼睛,想要随手抹下脸上的泥,可就连手上都沾满了泥土。 “妈的。”有人气的直接骂出声。 真是服了,睡个觉就不能好好睡。 场面一片狼藉,余清韵看着这辆公交车的尾部,真怀疑还能不能启动。 有必要这么恨他们不上车吗? 公交车有条不紊地再次启动发动机,发出轰鸣声,尾气喷出阵阵烟味,带来的滚滚热浪和气味又喷了余清韵六人一眼。 就像是下马威一样。 余清韵皱着眉头注意到公交车的动静。 旁边陈杰和刘思华都要忍不住开骂,不料余清韵站起身来带着他们跑过一边。 众人虽然有些懵圈,但还是下意识跟着余清韵站起身来。 刚一起身,那辆公交车就开始急速后退,要碾轧他们。 几人快速和余清韵躲过一边,李仁贵又胖又笨重,刘思华则是身体弱,跑了几步已经喘上了。 两个人因此跑在最后面, 像是察觉到的那一刹那,他们两人转头看向身后。 在这漫长的两秒里,公交车的轮胎和滚烫的尾气将至。千钧一发之际,余清韵回身,伸出双臂,抓住两人肩膀,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扯。 李仁贵和刘思华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们用力往前扯了一大段,导致双脚不稳。 两人把前面的人都压倒了,一群人倒在地上。 刘思华和李仁贵却顾不得那么多,双手撑在地上看着身后已经停下的公交车。 两个人压在其他人身上,双脚腾空,刚才公交车的车身擦着他们的脚底而过。 要是没有余清韵拉过来,他们或许已经真的被碾为肉泥,而最好的结果则是双腿被碾轧。 余清韵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压住的人,她双手叉腰审视地看着面前停下的公交车。 “你俩能起来了吗?”身下的陈杰双手不断扑腾。 “起来起来。”潘妮说。 “靠!”柳南风忍不住爆了粗口。 李仁贵和刘思华赶紧起身,两个人朝着其他三人不停道歉,然后去和余清韵道谢。 余清韵摇摇头说:“没事。” 她现在更关注的是,这辆公交车现在想干嘛。 周围的杂草都已经被这辆公交车碾平,它的前方一段距离的那颗大树被撞得断裂了一大个伤痕。 但余清韵发现公交车的车头完好无损。 真该说,不愧是鬼车吗,质量这么好。要是给人开,那岂不是安全防护能力强的一批? 车窗模糊不清,仍然只能让人看到令人不安的连片黑影,仿佛一个个鬼影在里面翻滚流动,汽车的发动机启动声就像是在发出阵阵哀嚎。 司机坐在驾驶位上,戴着个帽子,目视前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勤奋正直的好司机,微微笑着。 前提是他刚才没有开着公交车想把他们六人碾死。 余清韵越看这名司机,越觉得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就像是戴上的面具。 司机摁了按钮,汽车发出气体喷撒的声音,车门打开。 司机转头,一看到他们,脸就垮了下来,黑着脸看着余清韵六人。 “乘客们,上车吗?” “请问,”余清韵说,“这里是站点吗?” 不到站点不能随意停车,这点道理都不懂? 司机的目光停留在余清韵身上,说:“乘客们,最后问一遍。上车吗?” 上车?鬼才上车。 余清韵张口刚想拒绝,突然脑里开始有一点剧痛,这股痛觉只是一秒,但余清韵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节 她看着司机和汽车,又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树林草丛间。 危险到底在哪里? 黑暗之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是之前余清韵刚进入寺庙时遇见的穿橘色衣服的男人。 他一见到余清韵等人,就发了疯似的跑来,手里攥着滴血的刀。 他给余清韵的感觉非常危险。 “上车!”其他人要是碰上这个橘色衣服男肯定秒跪,余清韵让其他人先上去,她垫后。 几个人连忙跑上车,余清韵拿出匕首挡住橘色衣服男刺来的刀。 一交手,余清韵心惊胆战。 这个男人的力气比她大。 余清韵一边腿抬起给了橘色衣服男一个侧踢,趁着他倒退几步的时间上了车。 一上车,余清韵扫视周围,心都跟着沉了下来。 先上车的陈杰五人并没有坐在一起。 因为座位没有足够五六个人一起空出来的位置,他们已经尽可能地坐在靠近的位置了。 只有潘妮和柳南风顺利坐在一起,刘思华,李仁贵和陈杰坐在他们附近,而他们旁边的座位都坐了其他人。 不过余清韵不能判定那些究竟是不是人。 余清韵很快选择了坐在他们附近,而余清韵的旁边座位是没有人的。 她看着司机,等着他关上车门发车。 那个司机却转头看向车门外,意味深长地笑着对门外人说:“快上来吧,就差你了。” 余清韵下意识握紧了匕首。 被骗上车了。 那个橘色衣服男慢慢踏上车,扫视了一圈其他人,像是故意折磨余清韵一样,缓缓走来。 司机摁下按钮,车子关上门,他心情不错地哼了一段音乐。 橘色衣服男走到余清韵面前,突然对她笑了笑:“借过一下。” 怀着大肚子的女人,女人丈夫,大婶,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戴着工地头盔的工人,周围的人突然全部看向余清韵。 对上橘色衣服男怨毒得意的眼神,余清韵的眼睛眯了眯。 他想和余清韵坐一起。 余清韵坐在靠近过道外面的座位上,橘色衣服男要坐在里面靠窗的座位。 余清韵动了,她站起身来换了个位置,坐进里面的座位,橘色衣服男顺势坐在靠近过道的座位。 余清韵是有考量的。 匕首对邪祟有用。从刚才公交车碾轧他们然后撞树可以看出,这辆公交车包括里面的司机乘客都有问题,那么这就说明了匕首能砸碎窗户。 余清韵觉得砸窗逃跑比跑过过道后经过好几个乘客身边然后砸门要逃跑得快。 橘色衣服男没有再攻击他们,安生地坐在一旁。 白色的雾像是有生命一般,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后,再次聚拢变浓,遮盖周围的树林草丛。 司机启动发动机,他就像是什么都看得见一样,公交车向前移动。 可公交车为了碾轧他们,刚才不是跑到了泥地里吗?按理来说应该倒车,不应该往前开。 余清韵看着窗外,往地面一看。 地面上是平稳的水泥路,他们不知何时回到了水泥路上。 不愧是鬼车。 司机正常开着,余清韵等人根本就睡不着,余清韵看了看周围的人。 公交车原先的乘客和司机,再加上他们六人,一共有十四人。 余清韵发现坐在最前面另一边过道上的肌肉男一直面色古怪,刚才其他乘客看向余清韵时,只有他没有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不知道这辆公交车想干嘛。 开过一段距离后,车子突然一个紧急刹车。 余清韵扶好,紧接着听到司机说:“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前方雾气弥漫,缓缓随着空气流动,白雾之中隐藏着某种东西,一点点轮廓和翻涌的雾气就像是一只只扭动的手臂。 “那个小伙子。你下车去看看。”司机转头说。 余清韵顺着他的眼睛看去,是陈杰。 陈杰不敢去应司机,条件反射性地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朝他点头,陈杰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车门口。 司机摁下按钮,车门打开,就在陈杰要迈开步子走出去的时候,余清韵出声了。 “我也想和他一起下去,可以吗?” “不行,”司机说,“只能一个人下去。” 余清韵没再说话。 陈杰走下车,司机摁下按钮,车门慢慢关上,与此同时,余清韵看见周围的人开始对车外的陈杰露出诡异的笑容。 车内有足够的灯光,亮堂堂的灯光打在他们的人脸上,每一个人的精神面貌良好,他们对着陈杰微笑,就像是在普通不过的善意的微笑。 像一个个面具。 车门关闭的一瞬间,余清韵拿出匕首猛地扎向车窗的角落。 车窗玻璃尽碎,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同时旁边的橘色衣服男想要拉住余清韵。 可惜他的指尖只擦到了余清韵的衣角。 余清韵从窗户跳下公交车,脚尖触地时下盘蹲好,然后起身,跑到陈杰身边。 陈杰看着模糊不清的车窗。 车窗里靠窗的李仁贵和潘妮两个人脸紧紧贴着窗户,想看不见脸都难了。 他看到李仁贵和潘妮两人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余姐露这一手在普通人眼里真的很牛了。 陈杰忍不住给余清韵一个肯定的大拇指:“余姐,厉害。” 余清韵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带着陈杰象征性地巡视了车子一圈,并不敢太远离,防止白雾上前遮蔽视线,让他们找不到公交车。 期间车子突然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车子震了一下。 “余姐,”陈杰说,“李叔他们在里面该不会出事吧?” 余清韵抿紧嘴唇,带着陈杰来到车门口敲门。 车门紧闭,司机朝着他们微笑,玻璃门上有着什么东西,这是之前没有的。 余清韵凑近了看。 是血渍。 车里出事了。 第24章 踏上车内 陈杰在一旁急得直敲门,然后不断把脸用力贴向公交车的玻璃门口上,好似这样就能看到里面的情景。 人都还是有私心的,如果真的有人死了,陈杰最不希望死的是李叔。 余清韵抬起手指,敲了敲玻璃门,隔着玻璃门,对着公交车驾驶座上的司机说:“我们检查过了,外面没有任何东西。” 她知道司机听得到。 余清韵说完,司机这才摁下开车门的按钮,陈杰和余清韵赶紧上车。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弥漫整辆公交车,陈杰就站在门口处,他的左手边,一个残缺不齐的尸体正伸手朝向他。 陈杰吓了一跳,差点转身就想跑。 但其实这个人早已死亡,尸体只是维持了那个想要抓住扶手杆的动作。 余清韵上前一步,那双沉静的黑黝黝的眼眸贴近了尸体伸手要抓住的那根扶手杆。 扶手杆上也是血渍点点,有一部分还有大片血液还在顺着杆子往下流动。 看来玻璃门上的血点也是被啃咬致死时飞溅到的。 他的脸部被啃噬得白骨和血肉参差浮现,脖颈处被啃得差不多了,只剩薄薄一丝血皮吊着悬在半空的头颅,手臂大片的白骨,左手手腕处被啃没了,伸向扶手杆的右手却是被啃噬的最轻的。 腹部以下全没了,要不是能看到留出大片内脏器官的缺口处大片有着大片咬痕,这具尸体乍一看还以为是被人从中间撕成两半的。 坐在男高中生过道对面的肌肉男死了。 那片的内脏器官和血液流了一地,陈杰看了一眼就想呕吐。 余清韵倒是很快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 她下车后虽然是和陈杰一起去看车子周围有什么蹊跷,但是也是一直在注意着司机的动作。 司机一直坐在驾驶位上,驾驶位能透过门口玻璃和司机专门玻璃能看到司机一直没有离开过驾驶位置。 肌肉男触发了什么杀机? 那么,会是车子上哪一位乘客,吃掉了肌肉男? 余清韵先看了一直坐在车内的李仁贵四人的表情。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通过他们透露出来的眼神,神态可以判断车上啃噬肌肉男的是谁。二是因为,余清韵也在怀疑啃噬肌肉男的人会不会藏在李仁贵四人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9节 毕竟她不敢断定在自己和陈杰离开车后,是否有人被邪祟杀死,然后替换假冒。 这一次余清韵的直觉并没有派上什么大用场,她无论看着谁,脑中都没有思绪。 潘妮和柳南风坐在一起,两人都用警惕的神情看着周围其他乘客,仔细一瞧,警惕之中深含恐惧。 李仁贵和工人坐在一起,他胖乎乎的身子紧紧靠着窗户,眼睛一直向外张望着车外的白色雾气,好似外面的白雾是什么引人注目的景点美景。值得注意的是,李仁贵在尽可能地远离身边同样佝偻身子瑟缩不安的工人。 刘思华和一个大婶坐在一起,他表情正常,但是余清韵能看到他在咬紧牙关,瞳孔不断地剧烈抖动。他看起来惊吓过度,精神状态最差。 周围的其他乘客脸上的表情在白炽灯的照耀下一览无余,清一色的微笑,就连勾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上车的陈杰和余清韵,眼睛随着两人而移动,让余清韵心里发毛。 车上有一对夫妻,怀孕的那位妻子更是直接把手放在鼓鼓的肚皮上,抚摸着肚皮,那个凸起的肚皮在余清韵的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动着,肚皮就像是一个快要被弄破的塑料袋。 她感觉这位妻子的肚皮好像变的比之前更大了。 “噗”司机关上车门,没等余清韵和陈杰两人坐就发动公交车,两人赶紧抓住旁边的扶手杆稳住身形。 陈杰猝不及防往公交车尾部前倾,脸凑上肌肉男的尸体,差点就要和肌肉男面对面碰上。 余清韵拉住了陈杰衣领。 同时余清韵感觉柳南风四人都在惊恐的看着她和陈杰。 周围的空气温度慢慢下降,一双双无形的手搭在余清韵的肩膀上,手臂上,腿上,头上,甚至是脖子上! 余清韵回身挥刀,带着陈杰往后退去,没仔细看路,两个人倒在肌肉男后面的椅子上,陈杰赶紧缩坐在最里面的椅子上给余清韵腾出足够的空间让她发挥。 余清韵所幸坐在最外面的椅子上。 可就在她继续挣扎的时候,那些被手触碰的感觉消失了。 为什么消失了? 余清韵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状态里缓过来,手指紧握匕首,指尖发白。 她敏锐察觉到,她坐到座位的时候,就没有再被攻击了。 余清韵冷静下来,低垂着眼眸,长长的鸦羽般的睫毛在光照下投出阴影,遮盖住眼中的思量。 在她离开后,车上有一对夫妻,工人,大婶,男高中生,肌肉男,李仁贵四人和司机。 她上车后,不算上陈杰和她,车上的人数从十一人变成了十人。 突然车子又是一个紧急刹车。 所有人都看向窗外,窗外白雾弥漫,公交车的车灯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根本投射不进白雾,看不清前方的路。 但它的前方,白雾之处,隐约有一道身影,若隐若现。 这回车外真的有东西了。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司机说,“两位乘客,麻烦你们两人一起前去查看。” 余清韵眯起了眼睛。 “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余清韵说。 “没有为什么。”司机被逗笑了。 余清韵按住要起身的陈杰,问:“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司机的笑容消失,所有乘客看向余清韵。 “外面有东西,我们就无法前进,到不了站点,谁也别想离开公交车。”司机阴冷地看着她。 “那你打开车门,让它进来坐车不可以吗?”余清韵说。 司机又笑了:“你确定真的要让他上来?” “那算了。”余清韵觉得不对劲。 她和陈杰再次下了车。车门关闭,这次的雾更大了,向前微微走了几步再回头看车子,车子上的花纹图案都已经看不见。 余清韵紧拉着陈杰的胳膊,对他说:“要是我们两个走散了,谁都不要相信,就算你再次碰到我你也不要相信我。你只管跑过公交车上。” 她刚才之所以答应司机,是因为她想出来看看,获得更多的摆脱公交车的方法。 肌肉男刚被吃死,车外就来了东西,危险步步紧逼没有丝毫休息呼吸的余地,哪有这么巧? 余清韵拉着陈杰向前又走了几步,再回头,已经看不见公交车的身影。 这真是一场诡异奇怪的大雾。 余清韵拉着陈杰慢慢走,她站定,举目四望,全是一片白蒙蒙。 “余姐,我们现在回车上吧?出来之后那个东西好像消失了。”陈杰说。 余清韵摇摇头,司机不会那么快就让他们两个人上车的。 她必须要找到那道奇怪的身影。 余清韵感应了一下,随着心脏跳动最快速的方向前进。 她看到了肌肉男。 一个完好无损的肌肉男。 他朝余清韵笑了笑,随后消失。 余清韵连忙抽匕首俯身向后挥去,匕首的锋面将身后显现的幻影切割撕裂。 但是就这一个动作,也让她松开了握住陈杰的的手,陈杰就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从余清韵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余清韵赶紧凭着感觉顺着原来的方向跑去,她先找到陈杰再说。 奇怪的是,陈杰消失后,那道鬼影没有再出现。 余清韵脑子不停飞速运转。 为什么不攻击她了? 有可能是去攻击陈杰了。 她之前和陈杰两人下车,因为车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所以两人就没有被攻击。 这次下车,她和陈杰面对这名邪祟,三个……等等,三个? 余清韵突然想到了。 第二次她和陈杰下车,车上而她,陈杰加上外面肌肉男死去的怨魂,那就是三个,所以他们被攻击了。 回头看第一次,陈杰原本要独自下车,余清韵嗅到了死亡的气息,选择陪他下车,反而是车上出了事,肌肉男应该是触发了其他杀机才死的。 一种念头突然进入余清韵的大脑里。 会不会,这几次下车的杀机是和单数复数有关?双数生,单数死? 但这么说的话,第一次下车,车上也是双数,肌肉男不应该死的,那么只能是他又触发了别的杀机。而他死后余清韵和陈杰上车,车上人数是单数,按理来说应该又会死一个人,但是这个事情没有发生,说明死了一个人之后,单数死双数生的杀机在一定时间内不会被再次触发。 这些推断还需要余清韵和陈杰待会上车的时候看一下车上情景验证猜测。 坏事了。现在车上是单数,那李仁贵怎么办? 希望陈杰赶紧上车,不然在车外和她走散很可能会被落单攻击。 余清韵撒开腿用力跑着,腿部运动划过的劲风隐隐破开周围的白雾。 余清韵一直跑着跑着,终于看到了陈杰,他正好就站在了公交车的门口前,司机给他打开了车门,他还没有上车。 她离公交车还有好几步,可司机眼疾手快又摁下了关门按钮。 余清韵就在最后一步没赶上,看着陈杰顺利上车。 第25章 沉稳 余清韵有些奇怪司机为什么关上车门不让自己上去,现在车内车外都是双数,根本不会死人。 下一秒,车子开动,站在车门的陈杰被一双手拉走,消失在车门前。 车子开动后必须坐回车座位,不然就会被攻击,看来司机等的就是这一手。 余清韵看了一眼上面的车窗玻璃,然后足下发力,跳起,狠狠地给车窗玻璃来了一下。 “呲啦”车窗玻璃直接碎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余清韵借机用手扒住车窗,车窗上残留的玻璃碎片毫不留情地刺入她的手掌,甚至有几处刺到了骨头深处。 她的手留下鲜血,很疼,但这对于每晚在寺庙经历骨折的余清韵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她看到了车内一片混乱,司机仍然坐在驾驶座上,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除了那对夫妻和橘色衣服男没动以外,工人,大婶,男高中生朝着陈杰不断靠近,陈杰的手臂被工人拉住,凑到了嘴边。 而李仁贵,潘妮,柳南风,刘思华等人拦着其他怨魂,其他怨魂朝他们攻击。 陈杰被扑倒在过道的地上,浑身擦伤,脸撞到一个椅子脚,已经肿了起来。 他的手腕处有块肉被咬到半,要掉不掉的,鲜血流在了地上,蜿蜒而下,正好和最前面那具尸体的鲜血流到一起。 还好,赶上了。余清韵松了口气。 余清韵大喊:“快坐到座位上去!” 李仁贵等人本来就离座位很近,直接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陈杰就惨了,他才刚刚支起自己的上半身。 司机启动后,没有坐回座位上的人会被攻击。 余清韵撞开挡在她前面的大婶,这一撞也只是把大婶撞了个踉跄,而余清韵的肩膀疼痛不已。 她跟这一车子的冤魂比还是太差劲了。 余清韵快速绕过大婶,抓起陈杰的衣领,将蒙圈的他摁在旁边的座位上。 同时,她感觉到了一股阴凉窒息的气息从后背而来。 现在,她是这车上唯一一个没有坐在座位上的活人了。 她的正面是陈杰,后面是刚起身想要攻击她的橘色衣服男,余清韵转身挡住橘色衣服男的攻击,但橘色衣服男的力气过大,余清韵的虎口险些裂碎。 身后的陈杰见状,赶紧往里面坐,给余清韵腾出座位:“余姐,快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0节 余清韵听到身后陈杰的声音,于是直接坐下。 余清韵坐下后确实没有再被攻击,陈杰松了口气,但是觉得自己的屁股实在是有些扎,他毫不怀疑自己的臂部和大腿部已经出血了——他坐在了刚才余清韵破窗进入的那个靠窗座位,而座位上有着残留的玻璃碎片。 他忧愁地低下头,思考着自己要不要轻轻起来一点点,把坐垫上的玻璃碎片扫到底下。 真的太疼了!他刚才给余姐挪座位的时候差点直接蹦起来了!他现在左手的肉要掉不掉,臂部又被许多小玻璃碎片刺入。 陈杰还在这里思考现状,突然感觉到一个东西猛地靠近自己,侧头看去,直接和大婶面贴面,大婶眼底里的怨毒和眼白血丝一览无余。 陈杰被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到余清韵言简意赅沉稳的声音:“坐进去点,让开。” 陈杰赶紧往后坐,然后亲眼见着余清韵扯着大婶就要往他旁边碎开的窗户扔下去。 余清韵脸上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一双黑色的眼眸毫无波澜。 虽然不知道余姐为什么要扔,但是,这臂力,这动作,好牛。陈杰倒吸一口凉气。 大婶不依,使劲扒住身边所能扒住的一切,陈杰就是她身边一个现成的大柱子,她双手抓住陈杰的胳膊,陈杰的胳膊一被她碰到就感觉一阵刺痛,一股黑烟从触碰的肢体中冒出。 陈杰现在伤痕累累了。 大婶体格大,卡在了窗户边,余清韵抬起脚用力踹她出去,大婶身上的骨头发出“咯吱”声。 不知道邪祟会不会感到疼痛,反正陈杰自己听着都疼。 余清韵成功踹下了大婶。 而橘色衣服男此刻再次站在余清韵身后,拿着匕首要刺向毫无防备的余清韵。 余清韵脚下用力地把大婶踹下了车,大婶掉落的距离离车轮子很近,车子颠簸了一下,压住了大婶而后白雾覆盖住大婶,再也看不见。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颠簸的原因,陈杰看到原本是要直直刺破余姐背包,对准正后心一击毙命的刀cha入了余清韵的肩膀胳膊。 此刻车内的人数又恢复成了双数,橘色衣服男一击过后,不能再攻击。 余清韵坐在座位上,看着橘色衣服男,将左手伸向肩膀,当着橘色衣服男的面,把他的刀随手扔出窗外。 刀身碰撞地面的声音微弱得根本听不到。 即使现在人数是单数,车子开动,余清韵坐回座位上,橘色衣服男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橘色衣服男一步步走到余清韵过道对面的那个椅子边,坐上座位,阴沉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也回看,两双眼睛中的对弈似要摩擦出火花。 刚才陈杰被攻击时,橘色衣服男和那对夫妻并没有去吃他,后来的一系列动作证明,橘色衣服男一直在盯着余清韵,盯着这一行人里最厉害的余清韵。 它到底想干嘛?作为邪祟单纯地想杀死她而已吗? 车内秩序恢复正常。 余清韵刚才一系列的爆发力耗光了身上的力气,她靠着座位,一动也不想动,陈杰坐在她旁边,悄悄地,偷偷地,轻轻地把臂部抬起来一点点,保证谁也没发觉。 他用没有掉肉的右手将碎片扫下,顺便挑出扎在自己肉里面的小刺。 余清韵突然出声,差点吓得陈杰一屁股坐回座位上。 “我发现了车内的杀机。” “是什么啊余姐?” “车内和车外两个场景,不论哪个场景含有邪祟还是人类,只要人数达到单数就能开始杀人,直到人数变成双数。” 这真的很毒。陈杰开始默默算起了人数。 就他自己知道的,他和余姐几个人一起是六人,双数,公交车上原先的几个邪祟也是双数,所以双数加双数也是双数。 现在车上除开几个知根知底的李叔几人以外,乘客有橘色衣服男,一对夫妻,工人,男高中生,哦对了,还要加上司机。 现在车上一共有十二人了。 “那余姐,之前第一次下车的时候车上不是双数吗,怎么又出事了?” “刚才我们第二次上下车的经历可以断定单数死双数生是对的,那么肌肉男的死就是他自己又触发了别的杀机。” “那我们第一次上车后,他死了,车内就是单数了,我们怎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内遭到攻击?” “这不就恰恰说明了只要死了人,短时间内不能再死人吗?” “对诶!” “等等,余姐,”陈杰说,“死去的肌肉男不算人数对吗?那对鬼夫妻肚子里怀着鬼婴。” “不算,”余清韵说,“至于鬼夫妻,我们需要等,等一个能把这对夫妻扔下车的机会。” 不能让这对夫妻有生出鬼婴的机会,剩下了鬼婴,车内人数就会变成单数,这样一来,有了鬼婴的车内就更危险了。 单靠她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够的,余清韵需要和李仁贵其他人商量,必要时让他们几个人多费点血帮自己争取宝贵的几秒钟时间。 现在车子没停,不能离开座位,他们刚才混乱过后彼此都坐的很散,实在不适合交流。 这个情况并没有烦恼余清韵很长时间,她看着窗外雾气蒙蒙,忽然前方出现了两道鬼影,公交车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余清韵心头升气不好的预感。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司机再次停车,看着后视镜,对着余清韵勾起了微笑,他摁下开车门的按钮,车门对两道鬼影欢迎大开。 两道鬼影若实若虚,在白茫茫的大雾里,隐隐有尖啸嘶吼从白雾中传出,雾气不断翻涌。 余清韵看清了,站在门外的是被她扔出去的大婶和死去的肌肉男。 司机要放两个冤魂上车。 此时已停车,可以不用一直坐在座位上。 余清韵看了橘色衣服男一眼,然后握紧手中的匕首,起身,走到车门口边上,鞋子踩过前排肌肉男的尸体留下的一大滩血液,含着液体的鞋底和地面摩擦,在寂静的车上发出“啪嗒”的液体声。 余清韵踩着肌肉男尸体的血液,扶着把手,站在车门口上,冷冷地注视着车子外面的两名鬼影。 大婶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余清韵,肌肉男看着余清韵踩着他的血液,更是面无表情,只是眼神怨恨得要滴出了水。 余清韵顶着陈杰,李仁贵五人震惊的目光守在车门口,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无声的和门外两名鬼影对峙。 女人身穿黑衣,嘴唇的永远都是淡淡的几近乎不健康的紫色,她表情淡漠,车子上白炽灯的白光打在长入鸦羽般浓密纤长的睫毛上。 她的睫毛长又密,但是不卷,反而很直,和她整个人很像,身子挺拔,睫毛被灯光打下一处阴影,衬得眼眶之中那两点黑珠深沉。 女人其实长得很漂亮,不是那种一般美人的漂亮,是那种深沉宁静有韵味的美,但她不出声时,存在感一直很低。 陈杰五人一直都忽略了她的外貌,因为她的外貌相对于她这个人而言,一点都不重要,吸引陈杰五人的是她身上那股一直很淡定沉稳的姿态。 余清韵就站在门口,谁也不知道,其实她心里仍然有着些许胆怯,但她不会像之前在寺庙里那么惊慌了,至少她有了点底气,有了一身过人的敏捷,还有一把能对邪祟奏效的匕首。 她倒要看看,车外两名鬼影要怎么突破她的阻拦上车。 第26章 鬼脸 余清韵肌肉酸痛。 她握着匕首挡在门口。 不能让这两个邪祟上车,一旦它们上了车,余清韵六人的处境会更危险。 看着余清韵的动作,肌肉男最先按耐不住,动了。 肌肉男咆哮着,要上前将余清韵扯出公交车。 它的脚快踏上公交车的时候,余清韵用匕首砍伤了他的腿部,然后用脚踹肌肉男的胸膛。 肌肉男后退了好几步,受伤的腿部并没有出血,而是涌出一大滩黑色液体,黑烟自伤口处不断升腾,就像是被火烤着似的滋滋作响。 大婶看着肌肉男节节败退,它退缩了,看了一眼余清韵,然后隐入白雾之中。 陈杰,李仁贵,刘思华,潘妮和柳南风坐在座位上震惊得要命。 余姐已经强到可以一挑二了吗? 但余清韵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她只是利用了公交车的杀机规则罢了。 她踹开肌肉男就是为了不让它上车,只要不上车,车内就是双数,肌肉男和大婶就不能攻击余清韵。 所以余清韵只是砍伤了它,然后踹开它,并没有下死手。 大婶其实也看透了余清韵这一系列动作背后的目的,确实拿余清韵没有办法,这才隐匿在白雾之中。 司机看着这两个不敌余清韵的废物,只好摁下按钮关上玻璃车门。 余清韵转身看到了它眼中的无语。没顾得上它的表情,余清韵赶紧两三步跑回陈杰旁边的座位上。 她时刻注意着自己第一次跳出车砸碎的窗口和自己旁边的这个窗口。她要确保肌肉男和大婶不会想要偷偷从窗口处进入车内。 “我们需要想个办法和李叔他们汇合,”陈杰说,“余姐,我们该怎么办?” 余清韵看了一眼过道对面的橘色衣服男,又转头看了下那对鬼夫妻的位置。 鬼夫妻就在橘色衣服男的后面第三排。 而橘色衣服男的前面第三排又是那名男高中生。 非常有意思的是,李仁贵,刘思华,潘妮和柳南风几人现在坐在了余清韵和陈杰两人的后面那几排。 过道这条道恍如一到天堑,极有缘分地将车内隐隐分成了人类和邪祟两个阵营。 余清韵现在需要去和后面的几人汇合,告诉他们计划,好让他们配合自己。 余清韵现在有两种方案。 一是现在就起身,冒着开车随意走动被邪祟攻击的危险,顶着邪祟的攻击跑向后面那几人旁边,然后再坐到他们旁边的座位和他们汇合。 二是先不用去和他们汇合,因为以之前陈杰被攻击,李仁贵,刘思华,潘妮和柳南风自发上去勇敢地制住其他邪祟,可以看出到时候余清韵要对鬼夫妻下手时,这几人会有很大概率拦住橘色衣服男和男高中生。 但余清韵不敢赌。 幸运女神总是不会眷顾她,她不能赌这一次其他人会不会伸出援手,如果幸运女神总是站在她这一边的,或许她就不会频繁遇到邪祟了。 车内的空气并没有因为两扇窗户的破碎而流通,一种弥漫着的,萦绕着的不详气息一直在车内徘徊。 这次余清韵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从跳入车内救下陈杰,再到车门口拦住两名要上车的邪祟,余清韵真的没有力气再去抵挡邪祟的攻击然后去跟李仁贵四人汇合。 她只能暂时先祈祷一下鬼夫妻目前还没有要生下鬼婴的迹象。 “先等等,”余清韵说,“等我休息一下再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1节 余清韵就坐在座位上歇了一下,时不时看着车内两个破碎的玻璃窗,就怕下一秒在窗外看见肌肉男和大婶两张凄厉怨恨的鬼脸。 窗外白雾翻腾一片,白茫茫的了无边际,车内静谧,所有人都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耳边是发动机运行的声音,平稳,安静,平静,白炽灯不再刺眼,而是发出白晕的微光,带来一丝的舒适。 渐渐的,余清韵的眼皮子开始打架。 下一秒她反应过来自己在打瞌睡,连忙用力摇摇头,把脑里面的瞌睡劲摇跑。 她看向旁边的陈杰,他已经心大的睡着了,又转头看向后面的人,李仁贵几个也忍不住睡着,头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算了,这也不怪他们心大,因为陈杰他们都是晚上半夜被公交车惊醒的,精神疲乏,加之后面又发生了那么多一系列的事,耗尽了众人的诸多精力,人类不是铁做的,人类是需要休息的。 女人的眼里又开始打架了,最终像是敌不过生理机能的需求,女人闭上了眼睛,陷入梦境。 陈杰旁边的窗户渐渐浮现了两张惨白的,双目充红,血丝占据眼白的鬼脸。 他们伺机而动,是肌肉男和大婶。 第27章 意料之外 余清韵做了个梦。 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没有波澜的海洋,无穷尽的下沉,坠入深渊海底沟,坠入不可窥见的黑暗。 她想睁眼,却打不开眼皮,她想尖叫,却张不开嘴巴。 这场梦只有一片窒息,这场梦只有一片死寂。 余清韵身子一抖,脑子发出前所未有的紧急情报,将坠入深渊的余清韵一把扯上云霄之巅,打破梦境。 余清韵猛地睁开眼睛,与一双眼白布满赤红血丝的眼睛对上。 即使是睡觉,她也仍然紧握匕首毫不松开。 直觉发出危险警报后到余清韵睁开眼睛醒来,中间不超过三秒的时间,她右手的匕首刺入面前肌肉男的胸膛,然后把肌肉男猛地朝窗口用力推。 但她忘了陈杰还坐在最里面靠窗的座位上。 肌肉男被陈杰的腿卡住,陈杰腿部被挤,一痛醒就看到余姐肩膀撞着肌肉男,一把匕首狠狠cha入肌肉男的胸膛。 “卧槽,”陈杰吓的心脏狂跳,“卧槽卧槽卧槽。” “闭嘴,挪开你的脚!”余清韵已经感受到了身后橘色衣服男已经起身,头也不回地大喊,“李叔!快来!” 陈杰赶紧用力把自己的脚从被挤压的缝中拔出来,然后手足无措地缩在座位上看着其他人发挥。 余姐首当其冲像上次踹大婶一样用力踹着卡在窗口的肌肉男,每踹一下,车子就发出一个震动。 陈杰看向窗户,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大婶的脸就挤在窗户外怨恨地看着余姐。 他又看了看车内,李叔,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一个接一个上去阻挡橘色衣服男,但橘色衣服男左手甩一个右手丢一个,四个人只给余姐争取到几秒的时间。鬼夫妻仍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妻子低头摸着自己硕大远滚的肚皮,丈夫则阴冷地看着眼前地一切。 余姐用力踹了一两下就把肌肉男踹了出去,弯腰躲过橘色衣服男的手,同时大喊:“李叔你们快坐回座位!”然后一个扭身就坐回了座位。 此刻车子仍然行驶,人数回到了双数,橘色衣服男拿她没办法,最后也只能坐回了座位。 余清韵喘着粗气,心脏一抽一抽,脑子因为从睡眠中骤然清醒,现在有些晕乎乎的。 她强撑着看了一下周围的众人分布。 也不知道刚才肌肉男带来的骚乱是福是祸,这下子李仁贵,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两两相坐,全坐在了她和陈杰后面。 余清韵和陈杰的后面是潘妮和柳南风,潘妮和柳南风的后面又是李仁贵和刘思华。 “余姐,”陈杰说,“现在要商量吗?” “等等,先等等,”余清韵左手给自己摁了摁鼻梁缓解头晕,她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脑袋就要晕的爆炸了,“我歇一下。” “余姐你没事吧?”陈杰赶紧说,“我帮你看看包里有什么能用的。” 余清韵不应,陈杰试探性地拉开了一点拉链,这个背包在余清韵坐在座位上不久后就放了下来,放在座位靠近陈杰那的侧边,他见余清韵没有反应,赶紧把手往里面伸进去。 他先摸到了一个东西,被什么布料包着,他有点疑惑,但不敢乱摸轮廓,然后手又往下伸了伸,才在最底下摸到了矿泉水瓶。 他赶紧拿出来旋开瓶盖给余清韵递上水:“余姐,你的水。” 余清韵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陈杰递来的水瓶,把拿匕首的右手换成左手,这才接过矿泉水,然后猛地大灌几口。 喝了几口后才给陈杰,陈杰赶忙接过水,然后拧紧瓶盖,放回背包,拉上拉链。 “司机看样子目前没有停车的想法,要是有的话你就叫醒我,”余清韵安排,“你和后面的人商量一下轮版看着车子上被我砸破的拿两扇窗户,防止那两个鬼影偷偷进来。” “记得和潘妮他们说杀机,一是单数双数的问题,二是司机开车时不能随意走动,不然会被厉鬼攻击。” “我先休息一下。”说完这句话,余清韵才放心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还是感觉有些困意,她拿起手机一看,早上七点了,上车后一直没来得及看是多少点,所以余清韵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 不过从困意来看,自己应该也只是休息了几个小时,毕竟在这种环境下余清韵不可能会让自己放松地睡上十几个小时来补充先前大量消耗掉的精力。 窗外仍然是一片白雾蒙蒙,显得灰暗,晦涩,根本分辨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余姐你醒了,”陈杰惊喜,“你睡着以后我和潘姐他们商量了一下,之前他们都看窗户了,现在是到我看窗户了。” “嗯。”余清韵转头看向后面的潘妮,发现她也没睡。 潘妮正好见余清韵醒了,问:“你现在好点了吗?我听陈杰说你有什么事要和我们商量。” “嗯,确实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们商量,”余清韵看向后排的鬼夫妻,鬼夫妻似有所感,也转头死死盯住余清韵,“现在车上的人数不算上那对鬼夫妻里的孩子就正好是安全的双数,我想我们要在她生下鬼婴之前把这对鬼夫妻弄下车,等到他们在车外生下鬼婴,车外人数的邪祟们就会变成单数。” 余清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到时候外面的邪祟们就会相互厮杀,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我不同意。”潘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陈杰一惊,余清韵诧异,看见了潘妮脸上的表情,那是潘妮第一次这么冷漠。 第28章 分娩 “可以问一下原因吗?”余清韵不动声色,转动自己的头时刻注意那两扇被自己砸碎的玻璃和过道对面的那群外表像人的邪祟。 玻璃碎片的残渣依稀还有好几片锐利的玻璃留在窗框,余清韵和陈杰坐的座位地上全是碎片,另一扇窗户那边也是如此。 白炽灯的灯光给玻璃碎片镀上冷冷的反光。窗外是一片茫茫,翻滚不停的白雾,不见窗外鬼影半分。 橘色衣服男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男高中生懒懒地靠在座位上垂着头,工人现在和男高中生坐在一起,那对鬼夫妻也是安安静静。 余清韵转头回来,她的前面第三排就是肌肉男死去的尸体。 尸体死的太过凄惨,公交车内大滩的血迹,血腥味一直弥久不散,但余清韵在这里待习惯了,嗅觉渐渐屏蔽了这股血腥味。 她的耳边是潘妮小声向前凑近的声音。 “你也应该看到前面那个男人的尸体了,他之前是个活人,然后刚才被大婶,戴头盔帽的工人,还有那名身穿校服的高中生活生生啃死的,”说到这一残忍的部分,潘妮顿了顿,“这些啃食男人的人啃食他的时候身上就开始冒黑烟,加上刚才你拿匕首挡在门口割鬼影腿冒出的黑烟,可以初步判断那批啃食男人的人是邪祟。” 潘妮继续说:“这也证明了公交车里也是有活人的,男人没死之前就是活人。刚才那名穿着橘色衣服的男人是拿匕首攻击你,而不是像其他邪祟一样啃食,所以目前看外表和行为来看我不能判断是邪祟还是活人,那对夫妻也一样,他们自始至终就坐在自己位置上什么也没做。” “我不能判断那对夫妻到底是人是鬼,所以我不会同意你的方案。” 余清韵得到了潘妮的拒绝,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被拒绝的源头是因为信息差和个人思维的独立性。 她看着车窗外的白雾,雾气之中隐约又浮现出一点点鬼影轮廓,又很快消失。 潘妮说的确实对。这些全是邪祟,这是直觉给余清韵发出的信号,但不是直觉给潘妮几人发出的信号。 所以余清韵能判定谁是邪祟谁是人,潘妮几人不能判定。既然不能判定,潘妮,柳南风,刘思华就不会轻易听余清韵的,他们不像陈杰和李仁贵那样会无条件支持她。 陈杰在刚才给余清韵递水的时候,余清韵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然后让他自己拿背包里的绷带出来,这才睡过去。 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再看陈杰的左手,绷带已经染血。 余清韵说:“我帮你换一下绷带吧。” 余清韵拿出绷带,帮陈杰一圈圈解开染血的就绷带,一边包扎一边想着。 她不可能告诉潘妮几人自己直觉的事,一是因为这是她的王牌,二是因为说出来也像随口一说的,没有可信度,三是因为,她的包里还有风霁月的头颅。 她不会在风霁月面前暴露自己的很多事。 寺庙过后身体素质提高这件事隐瞒不了风霁月,那这个直觉就是余清韵不会向风霁月展示的底牌。 余清韵总有种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和风霁月将会不死不休。眼下的隐瞒,是未雨绸缪。 潘妮其实也代表了柳南风和刘思华的态度,三人从寺庙开始也是隐隐抱团,既然潘妮几人那边指望不上了,那就联系一下李仁贵。 余清韵又从包底下翻出几张纸和一支笔,打算写给坐在后排的李仁贵。 陈杰惊奇地说:“余姐,你这包里感觉装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余清韵说:“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纸和笔是余清韵随手放的,而且包里也还有小手电筒,针扣这类不占地方的小物件,只是一直派不上用场,被余清韵放在背包夹层最底部。 余清韵写好自己的计划,然后折叠了好几下,让潘妮递给李仁贵,她相信潘妮不会偷看内容,而且即使潘妮多少猜到里面的内容,以她的性格,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余清韵和李仁贵密谋丢下鬼夫妻,她是不会拦截纸条的。 果然,潘妮一脸复杂地把纸条给了李仁贵。 李仁贵打开纸条看,坐在他旁边的刘思华也想凑上来。 李仁贵看到余清韵开头的第一句话。 【只有你能看里面的内容】 他赶紧侧过身子挡住刘思华探究的目光,不理会他,然后快速看完纸条内容,撕碎,放进自己口袋里。 他对着一直向后张望的余清韵比了一个“好的”的手势。 余清韵这才放心转头,只等时机到来。 又是开了好一阵子,车子仍然平静地穿梭在白雾之中,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轮到余清韵值班了。 她比任何看窗户都要谨慎。 忽然司机急刹车,所有人惯性向前。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2节 发生了什么? 司机的声音从最前面传来:“有乘客想要上车。” 想都别想。 余清韵眯着眼睛将匕首握紧,站起来,看到了车门玻璃外的两道鬼影。 阴魂不散。 司机像是一直注意着余清韵,他并没有摁下开门的按钮。 余清韵走到了车门口处,凝视着司机,手上漆黑的匕首被她转了转手腕,好几次险些碰到司机的胳膊。 司机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的胳膊放里面收一收。 余清韵说:“开车。” 司机转头看了看后面的男高中生,橘色衣服男几名邪祟,所有邪祟因为杀机规则不能杀人,全坐在自己位置上好好的。 余清韵自然注意到了,停车时邪祟不能随意走动,只有人类可以。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从大婶和肌肉男面前开走了。 两名邪祟的鬼脸出现在两扇窗户口,李仁贵推着大婶的太阳穴不让它进来,陈杰更是拿着余清韵的水瓶用力打着他那边肌肉男的鬼脸。 两人自然只能坚持几秒汽车开动,余清韵就站在司机旁边没有坐下,橘色衣服男,离她最近的工人和男高中生动了。 余清韵也动了,她抓住了司机的方向盘,狠狠一扭。 车子来了个大转弯,直接把车外的两名鬼影甩进了白雾里,车上所有人一个颠簸,谁也摸不到余清韵的边角。 柳南风怕车翻了,大喊:“余清韵你疯了!车翻了所有人都要死!” 鬼车怎么会翻车?余清韵心下不以为然,她不断来回转动方向盘,司机想夺过方向盘,可余清韵的匕首并不允许。 如果有人在场观看就能发现,这辆穿梭在白雾之中的公交车疯狂扭转方向,但总在快要翻车的时候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让车子维持在不翻车的状态。 余清韵没开过车,所以这辆车显得更恐怖了。 公交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余清韵侧踢踹开靠近的工人,工人向后倒去,像个多米诺骨骨牌压倒身后过道的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 余清韵拿匕首划上司机脖子,冷声警告:“给我使劲踩油门,车子速度慢下来你就给我魂飞魄散。” 她匕首只是轻轻往下压,司机脖颈处就不断冒出黑烟。 司机的脸上完全被惊恐占据。也是有意思,这是余清韵目前见过最有人类性的邪祟。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余清韵颠了一下,连忙扒住司机椅子板稳定身形,司机趁机想夺过余清韵的匕首。 没想到手刚碰到一点匕首的首柄,就有一阵滋滋作响的声音,司机的手开始冒起黑烟,它把手赶紧缩回。 余清韵且不给这个机会,直接利落一挥,将司机的四根手指头切了下来。 “啊啊啊啊”司机尖叫,冒着黑烟的手指头掉了一地,很快随着车上的颠簸,好几根咕噜咕噜滚下了上车时的底部位置。 就当是对它前面因余清韵等人不了解公交车杀机时指挥余清韵和陈杰下车送死的惩罚好了。 “别给我耍花样。”余清韵第一次切下手指头,匕首微抖,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但她的心肝不太稳。 那对鬼夫妻仍然坐在座位上按着前排座位板稳住身形,她要想办法把鬼夫妻弄出去,怎么办? 余清韵看着后视镜紧紧盯着鬼夫妻,然后心里对陈杰几人暗暗道歉,毕竟这是她自己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疯狂又荒谬。 余清韵不停地转着方向盘,时不时踹开快要靠近她的工人,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不理会柳南风和刘思华的咒骂,不停地扭动车身子,终于鬼夫妻的身姿紧紧挨在了一起,靠在旁边的玻璃窗上。 就是现在! “李叔!”余清韵的声音透过嘈杂纷乱的杂音中,精准传入李仁贵的耳中。 他早在混乱中和刘思华交换了位置,现在就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而他过道的对面就是那两名鬼夫妻。 余清韵又让司机一个急刹车。 座位上的陈杰,柳南风,潘妮,李仁贵,刘思华和鬼夫妻因为惯性站了起来,过道里的工人,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向余清韵一头栽去,被余清韵又是一踹踹开保持安全距离。 鬼妻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双手抵住前面座位板。 李仁贵直接一步跨过过道,用尽毕生的力气,撞向鬼夫妻。 那两个鬼夫妻猝不及防,直接被撞在玻璃窗上,把窗撞碎了。 鬼夫妻飞了出去。 李仁贵的肩膀直接一阵剧痛袭来,然后没了知觉。 潘妮几人看的都懵了,余清韵暗暗舒了口气。李叔的体重关键时刻也是一个不错的杀手锏。 车子停了下来,邪祟只能回到座位上不能攻击。 余清韵顶着潘妮严肃的眼神和邪祟们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怨毒眼神中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现在要思考的是到底该怎么摆脱公交车的纠缠。难道也要像在寺庙一样,把邪祟消灭个七七八八,怨气消散才能解除吗? 还在思索着,司机开始启动车子,车子运行的同时,陈杰忽然感觉右边肩膀一疼,他被窗外的肌肉男扯出身子一大半,即将飞出车外。 余清韵想拉住陈杰,但是来不及了,陈杰被拉出窗外了。 余清韵想也不想就抓起一旁的背包跳起来,最终选择和陈杰跳出去。 只有两个人出去,车内才能保持双数。 但愿他们出车外之后,那对鬼夫妻不要生下鬼婴。一旦生下鬼婴,车外人数便是单数。 余清韵跳出车外后,便在地上滚了滚,浑身擦伤疼痛,她为“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四处左右张望着。入目皆是无尽的白。 公交车已经开走了听不见声音,周围一片死寂,白雾看多了,竟有点像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天地,没有任何东西,看的余清韵平白有些反胃,眼花缭乱。 她随便找了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几步,脚底下的水泥路就变成了泥土。 她走出水泥路范围了。 余清韵轻轻地往前走,只发出细微的踩碎地上枝叶的声音。 她现在需要快点找到陈杰和他汇合。 她的手向前摸索着,摸到了一个树干,紧接着,她听到了树干后面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痛苦,无助,尖利得刺耳,在寂静的白雾之中显得骇人,发毛。 就像是在分娩。 第29章 鬼婴 余清韵皱起眉头,手指尖下意识抓紧粗糙纹路的巨大树干。 鬼婴要生了。 她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鬼妻像是孤注一掷的尖叫,随后一道rou体血液被撕开的粘稠声音响起。 有什么东西撕开了鬼妻的肚皮。 “呜呜呜” 人们都说,猫哭的声音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尖锐又沙哑。 余清韵以前听过猫哭的声音,虽然很像婴儿的哭声,但动物的声音总归和人类是有区别的。 余清韵能分得清猫哭和婴啼,但这道哭声,不像是婴啼,也不像是猫哭。 余清韵的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她想转头看向树干,好似这样就能透过树干,看到撕开母体而出的,正在啼哭的鬼婴。 可惜入目白色染尽,它的哭声埋在白雾之中,就像是埋在地下的棺材,明明看不见,却又心知肚明这底下埋着一具棺材。 余清韵不能和鬼婴对上,这一晚她带人躲过了公交车的半夜碾压,跳窗救陈杰,脚踹肌肉男和工人。 她必须要养精蓄锐,不能再耗费那么多的体力,她还要留着体力寻找陈杰。 而且心脏狂跳,一股熟悉的慌乱感重新占据了余清韵的大脑,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她躲在家中衣柜的那晚。 惊慌,小心翼翼,手无寸铁,那种没有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底气。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打不过鬼婴,打不过这个吸收了母体营养的,怪物。 它仅仅只是刚破体的啼哭,带来的危险就比橘色衣服男的要多。 余清韵想跑,但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地方,这让她非常后悔自己跑出公路。 她原本想的是跑出公路,躲在树林间至少有树干掩护,总比空落落的站在公路上,由着白雾缭绕当睁眼瞎好。 但现在她脚下全是草地和飘落的枝叶,一动,就会发出动静,更别提跑步。 可是余清韵不跑,鬼婴在周围就能有很大概率发现她,跑的话,发出的声音也能让鬼婴注意到她。 而且余清韵想到了更可怕的一个事情。 李仁贵把鬼夫妻一起撞下去,也就是说现在余清韵的周围有鬼夫妻和鬼婴三名邪祟在徘徊。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余清韵闭上了眼,慢慢放缓呼吸,努力尝试着找回上次在寺庙里天地无我,天地皆心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恍若云端,化作微风,无处不在。 她在草叶间流动,在白雾里流连,她听到了沉重的两个脚步声,还有一个四肢爬行的声音。 脚步声一直和四肢爬行的声音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就好像是在害怕着它。 鬼婴慢慢挪动着,压过草叶的窸窣声,沙哑卡顿的“呜呜”声,一切声音都被余清韵放大。 “呜呜呜” 它绕过了树干。 “呜呜呜” 它爬到了余清韵的身后。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3节 “呜呜呜” 它就好像是在直奔她而来! 余清韵心下一惊,这摇晃一瞬的心神差点让她从躲藏状态中脱离。 余清韵的心脏狂跳了两下,鬼婴在她身后停下。 它,发现了吗? 余清韵继续放空自己。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鞋背上被一个东西压住,冰冷瞬间透过鞋背传递给余清韵的肌肤。 原本应该在她身后的鬼婴现在就在脚下。 她感觉到那个冰冷的触感慢慢由鞋背变成脚跟,脚踝,接着自己的裤腿被抓住,慢慢往上。 余清韵心下一紧。 下一秒,冰冷消失,鬼婴好像对她没了兴趣。但余清韵根本不敢动,不敢解除隐藏状态,因为她不能确定鬼婴现在在哪里,她只能听到鬼夫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而鬼婴的爬行声消失了。 余清韵失去了对鬼婴踪迹的掌控。 但余清韵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面前的鬼夫妻了。它们为什么要站在自己周围?他们发现自己了? 紧接着余清韵就听到自己面前响起一个尖锐的叫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鬼婴。 声音尖利,余清韵只觉得耳朵深处剧痛,一丝丝温热的,不易察觉的液体从耳朵中留出。 她耳膜有可能破裂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自己前面传来肢体撕裂的声音,肢体掉落地上的声音,鬼夫妻和鬼婴的嘶叫声不断响起。 好几道不明液体喷洒在余清韵的脸上,液体冷冷的,腥腥的。 真是有趣,鬼婴和鬼夫妻居然打起来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冷静的评估战局。 最先响起的尖利叫声犹在耳边,可能是鬼婴攀附到了鬼夫妻任何一个邪祟的身上,然后相互杀戮起来,婴儿肢体小,如果发生肢体被撕裂的情况,只有可能是鬼夫妻某个邪祟的肢体被撕裂。 至于到底是鬼婴和鬼夫妻相互残杀还是三方混战,余清韵并不关心。 没必要去猜那么多,反正杀的又不是她,她只需要等到等到这三个邪祟有一名被杀死,人数变成双数,她就安全了。 期间不停有液体喷洒在余清韵脸上,然后是身上,最后是脚边,直至没有液体再喷洒。 余清韵听到了一个匆忙逃开的脚步声,还有自己面前的咀嚼声。 肉块咀嚼声,混着骨头被嚼响的“咔嚓”声,面前的鬼婴像是在品尝着什么不得了的美味佳肴。 余清韵睁开了眼,看到了面前一大滩的血肉,残破断裂的人手,大腿。 被鬼婴啃食的是孕育了他的母体,鬼妻。 地上的幼婴有点像还没发育完全的胎盘雏形,畸形,扭曲,没有半点人类婴儿正常出生后的形状。 它像个只知道啃食着食物的畜牲一样埋着头大快朵颐,身体是灰紫色的,有些像是中途窒息死在母体里的死婴。 哦不对,鬼婴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死婴。 地上畸形的,刚从母体脱离还湿漉漉的怪物抬头,睁不开的眼缝和打量着自己的人类对上。 “这个鬼婴怨气十足,”风霁月说,“怎么,你要杀了它?” 他轻飘飘的说着杀死鬼婴的事,杀死眼前这个浓烈怨气的邪祟,就好像是日常举手投足喝水一般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事。 “不,杀了它,就必须再杀一个。”余清韵算着人数双数。 两个人竟当着鬼婴的面开始谈话。 “你知道怎么摆脱这段迷雾吗?”余清韵说。 “世间万物由终相依,要想摆脱,只能找出最初的源头,然后解决它。”风霁月磁性悦耳的声音如同空中皎月般高洁脱俗。 余清韵想了想,最开始他们就是被公交车给拉入这段白雾公路之中的。 这么说,公交车就是源头,但这个源头早就开走了啊。 不对,如果真是源头,那公交车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开走了,因为白雾伴随着公交车,二者不可分离。 余清韵转身走了,鬼婴匍匐在血肉滩中啃食着,然后被白雾掩埋,随着距离拉远,逐渐消失。 余清韵现在没了方向感,只能蒙着头沿着一个方向一直直走,可一直没能找到水泥路的痕迹。 她的脚下全是泥土。 最后,余清韵竟走到了一处河边。 “我想,你需要给我的脸和头发清理一下。”风霁月对余清韵含笑说着。 “之前不是洗过了吗?”而且余清韵觉得这个东西也不会捂出汗什么的。 她还用布料很好的背心把他的头给好好的包起来了。 “……”风霁月说,“可你忘记了你之前是怎么行动的了吗?” 余清韵想了想,然后沉默了。 就当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与风霁月合作好了。 余清韵半蹲着身子,细微地调整身子姿态,即使现在人数是安全的双数,也要保持自己能快速起身逃跑的姿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圆的布缠着的东西,一层层扒开,一张清隽雅致的脸映入眼帘,芝兰玉树,轩然霞举。但只是这一闭眼,就能让人联想到这主人举手投足间的霞姿月韵。 头颅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可比风霁月一缕飘渺的鬼影来的多,这让余清韵微微失神。 风霁月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仅仅只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头颅就能窥探到活着时的风姿绰约。 因为余清韵一直剧烈运动的缘故,风霁月的头颅即使被层层包裹,鬓发也微微乱了。 余清韵眼眸一暗,眼中晦涩不明,突然有些可惜他的死了。 不对,这个心态不对。 余清韵的脑海里突然敲响警钟,让她猛然惊醒。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一次她在寺庙里要帮风霁月擦拭他脸上泥渍一样。 她被蛊惑了,她就知道风霁月的头颅有问题。 余清韵皱着眉头给风霁月弄好了鬓发,然后拿出包里的纸巾沾沾水。 水面平静,雾气萦绕在水面之上,冷冷的水浸透纸巾,触碰到余清韵的指尖,冰冷使余清韵缩了缩指尖。 她挤了水,稳住心神,擦拭着风霁月的额头,眉间,鼻梁,嘴唇。 他的眉眼清雅,唇色胭红,真是好看极了。 “余姐!”陈杰的惊喜声打断了余清韵。 余清韵像是被当头一棒,眼睛骤然清醒。 陈杰只靠着白雾里朦胧的身影和独特的气质就认出了大腿,赶紧跑来,随着距离拉近,白雾散开不少,还没跑近就见余姐手里捧着一个东西,沉着脸色。 第30章 谁下车 “余姐你怎么了?”陈杰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抓起一旁的几个背心三两下把风霁月的头颅给抱起来,放入包中,神色自若。 “你没事,清理一个东西。”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除了自己的任何人看到风霁月的头颅。就连余清韵自己都没能在头颅的蛊惑下支持多久,更何况其他人。 “余姐,你这……”陈杰看着余清韵的脸,一言难尽。 “怎么了?”余清韵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黑色干涸片状东西。 是刚才三名邪祟互相残杀时的血液。 “不用在意。”余清韵双手捧起河边的水扑了扑脸颊两侧,然后抹了把脸。 “你掉下车后,拉你的邪祟呢?” “它见到余姐你也跟着跳出来,它就消失了。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然后一路走着,碰到了那个大婶和鬼丈夫,没看到它老婆,我见到那两个邪祟就害怕,直接跑来这里了。” 余清韵看向陈杰,他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不少擦伤,左手上被绷带缠住的伤口又崩了些,现在绷带上全是血,裤子和短袖又有些小小破口。 余清韵让他也用湖水洗把脸整理一下,又换一下绷带。 陈杰用水胡乱拍拍自己的脸,弄好了。 “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到余清韵身边,陈杰无比安心,“李叔还在车上。” 陈杰想,现在他和余姐已经顺利下车了,但李叔还在上面,他相信余姐也和自己一样不会放弃李叔的。 至于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这三个不配合的人已经不在陈杰的队友名单上了。 “我们会遇到公交车的,”余清韵手浸在冰冷的湖水中,“公交车走不出这段公路。” 陈杰顺着余清韵的动作,将眼神移到水面,平静的湖水放入了等同于一节白藕的胳膊,掀起点点泛泛的涟漪。 余清韵的胳膊在水底随意的晃动。 水面之下,似乎有某种更深颜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陈杰揉了揉眼睛,那个东西的痕迹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询问余清韵为什么公交车走不出这段公路,连忙提醒:“余姐,水面下有东西。” 余清韵收回手,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陈杰能看到的,她自然也看到了。 也不知道这水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风霁月还用这湖水洗了把脸,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以风霁月的性格,等之后有时间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指挥她给自己的脸重新清理一遍。 余清韵只感觉到对风霁月性格的无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4节 “余姐,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这里?”陈杰说。 他的话提醒了余清韵,余清韵低头看向水面。 水底下深幽幽,好似一潭深达数千米的水潭,而不是一片湖水。 这段水泥路,公交车,深幽的潭水,不见天日的白雾。 所有的东西都是因迹可循,所以余清韵也必须搞清楚这湖水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问题来了,水里可比不上陆地,水里不可控,漂浮不定,余清韵的敏捷在水里完全派不上用场,她这一下水,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余清韵心里还是有底的。 她会游泳,于是拿出包里的小手电筒和匕首,让陈杰拿着背包在岸上等她。 陈杰揣揣不安地接过余姐的背包,说:“余姐,我们还是别冒险了,这太危险了。” 黑衣女人缓步没入水下,“没事,现在的人数是双数。” 只这一句,陈杰觉得也对,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女人的头慢慢被水面覆没,冒出几个泡泡,然后水面一个浪花扑腾,不见身影。 陈杰将余姐的背包背在身前,看着平静的水面再度被白雾遮盖,一片茫茫,他站在在原地左看右看,警惕着,不安着,神色彷徨,其实他从被扯下车后翻滚在地上后全身一直疼痛。只有胸前余姐的背包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陈杰抱着包,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紧紧盯着水面。 希望余姐不要出事。 余清韵刚进水就被刺骨的冰水刺激到毛孔收缩,她忍着寒冷,在水底尝试着睁开一点眼睛。 眼睛有点涩涩的,但好在能睁开,她打开手电筒,看到了前面有个东西不断摇晃。 她慢慢游过去,看到了一个人形轮廓。 手电筒照到了那条惨败的胳膊,余清韵慢慢移动手电筒,然后是肩膀,脖子,脸。 她看不出是谁,这张脸肿胀,眼睛睁的极大,就这么死死看着余清韵。 辨认出是具女尸,肚子圆滚滚。 女尸脚底被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所以一直不上不下地在水底来回摇晃,这才吸引了余清韵和陈杰的注意。 余清韵用匕首扯开那个东西,然后用嘴咬住手电筒,腾出左手拉住女尸的胳膊,一摸上去余清韵就想缩手。 这种感觉,滑滑的,黏腻黏腻的,让余清韵直接头皮发麻。 余清韵忍着心中的不适,安慰自己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挖出风霁月的头颅这种猎奇的事她都做出来了,还差一个拉出水中女尸吗。 她拉着那条滑腻腻的胳膊慢慢朝水面游上去,心下发毛,却浑然察觉不到背后的那具尸体眼珠一点点的挪动,注视着她的后脑勺。 余清韵真的快憋不住气了,还差一点就能游上岸。 她拼尽全力摆动着腿部,不再保留余力,忽然自己的左手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扯入水下更深处。 余清韵接着水里摇摆转身,看到了女尸抓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溺死在水下。 余清韵的左手胳膊瞬间被狠狠抓住,血液不流通。 余清韵眯起了眼,忽而反身下游,右手匕首用力刺入女尸天灵盖,女尸不动了,余清韵就着她被女尸紧紧抓住的手臂,奋力往岸上游。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游上去了。 可是余清韵的身体渐渐使不上多少力气了,她忍不住放开了呼吸道,呛了好几口水,下意识张开嘴巴想呼吸,又是被大口的湖水猛的灌入喉中,鼻中。 小手电筒悠悠落入水底。 她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余清韵抬着头努力想伸长脖子,好似这样就能探出水面。 其实她真的还差一点就能游出水面了。 她不想死。 忽然有一根细长的东西探入水底,不断在水下摇晃,靠近余清韵。 余清韵抬起右手,抓住了那根木棍。 “呼”她被拉出,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 原来是陈杰。 陈杰一直蹲在河边守着余清韵,见到水面泛起好些涟漪,隐约有身影在底下不断晃动。 肯定是余姐在底下跟什么东西搏斗了。 陈杰当然没有想过余姐被东西杀死的可能,而且也不敢去想。 他只是想着缠斗过后余姐肯定没有力气再游上来了,所以赶紧朝白雾走去,拿了旁边一颗大树掉落的长枝条,俯身在河边朝着开始恢复平静的水面那里伸下枝条。 陈杰救了余清韵一命,要是没有他伸出来的枝条,余清韵绝对死在了水潭里,成为第二具女尸。 余清韵没了力气,右手抓住枝条探头呼吸,左手在水下拖着那具女尸,让陈杰慢慢把她拉上岸。 上了岸以后,余清韵拖着女尸,将她放平在岸边。 余清韵的手仍然被狠狠抓着,女尸不松手,余清韵拔出天灵盖上的匕首,发出滋滋声,冒起黑烟,女尸松手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刚才在水下扯余清韵的人是假的一样。 余清韵看着女尸。 到了陆地,她的全貌完全呈现出来。 这是一具孕妇的尸体,已经泡在水里形成了巨人观,余清韵从衣服里看出是公交车上的鬼妻。 但鬼妻不是被鬼婴吃了吗? 余清韵又仔细看了看这具尸体。 对了,公交车上的肌肉男也是被车上的邪祟啃食死掉才化作了邪祟中的一员。 相必水里的这具尸体就是鬼妻身为人类时的身体了。 她的尸体是在水里溺死的,那么她的丈夫呢?其他邪祟怎么死的?那些邪祟的尸体都在哪里?余清韵似乎摸到了一点破局的苗头。 她看了眼女尸,尸体的数量应该不算在总人数里。 她冷得发颤了一下,对陈杰道了声谢,然后让陈杰转身,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又套了件长袖外套,这才好些。 陈杰在旁边看着女尸,满脸都皱了起来,这和死相凄残有些血腥的死僧带来的感觉不同,肿胀的巨人观让陈杰更多的是感到恶心,还有一种“这真的曾经是人类吗”的恍惚感。 刚想着,突然余清韵拉开陈杰,右手匕首砍下鬼丈夫袭来的手。 鬼丈夫的手断在地上,散发出黑烟,它不要命了般想要攻击陈杰。 鬼丈夫朝陈杰扑去,余清韵一脚踹开他,然后一个箭步上前,匕首刺入鬼丈夫的喉咙。 鬼丈夫的喉头涌出许多黑血,余清韵侧身闪过一边不让黑血再次喷到自己脸上。 她拔出匕首,想再次如法炮制刺入鬼丈夫的太阳穴,鬼丈夫直接跑开了。 余清韵不能放着身后的陈杰不管,没有再追上去。 “怎么这么突然?”陈杰心有余悸,忍不住贴近余清韵。 车外人不能相互厮杀到单数,也就是说,公交车上有人下车了。 会是谁?潘妮?柳南风?刘思华?还是李仁贵? 余清韵说:“刚才鬼丈夫攻击你,说明有人出了公交车。” “会不会是李叔?”陈杰试图往好的方向想,“如果是李叔就好了,我们三个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能是李叔,”余清韵分析,“因为如果下车的是潘妮或者柳南风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另外一人也一定会跟着下车。所以一个人下车,只有可能是刘思华或者李仁贵,而且应该是被司机指定下车的。” 她拿过背包背在身后,然后和陈杰远离那片湖水,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白雾重新合拢掩盖,只能听到他们越来越小声的谈话声。 “我们现在是被公交车困在了公路这一片区域,待会回到公路上等一下公交车,它或许就会出现。” “然后,我们再扒车看是不是李叔下车了对吗,余姐?” “如果我们一路走过去还没碰到李仁贵,那就等公交车扒车窗。” “好的余姐。” “那……余姐,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们被困在了这段路?” “……直觉。” 谁也没注意到,岸边的女尸额头伤口上的黑烟散尽后,她化为一缕烟雾,和白雾融为一体,平静的幽深湖水之中,仍有几道黑影掠过。 说是寻找公路,其实是陈杰给余清韵带路,余清韵对方向的感知一般,遇到了白雾就有些没辙,但陈杰的方向感很好,不然刚才也不会钻进白雾之中寻找大树的枝条然后返回岸边救人。 余清韵让陈杰带路,走着走着,陈杰突然顿住,颤颤巍巍:“余……余姐。” 余清韵一步走上前把他护在身后,然后看到了地上的好些黑色碎肉和黑色腥味液体。 是刚才鬼婴吃鬼妻的地方。 鬼婴已经吃完,离开了,但余清韵不敢大意,因为现在车外人数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或者邪祟死了,她要小心周围鬼婴还在不在,它算是这次撞邪的大boss了。 “走吧。”余清韵提醒陈杰赶紧带路。 陈杰赶紧绕开这滩血肉。 两人终于走到了水泥路上,余清韵拉着陈杰沿着路边一直走,看到他们原来搭帐篷的地方,所有帐篷都被公交车碾过,碎的不成样子,余清韵准确找到了自己的那个帐篷,看到帐篷旁边地面上熟悉的擦痕。 看来公交车真的把他们困在这里了。 余清韵和陈杰静静坐在废墟一片的帐篷旁边,余清韵拿出背包里留下来的四份压缩饼干,一份给陈杰,三份给自己,然后两个人就着余清韵所剩不多的那点水吃着饼干。 陈杰吃完后,余清韵还想再给,他摆了摆手说自己吃饱了。 余清韵包里还有挺多的,这些都是她出寺庙前问寺庙里要的,陈杰其他人也跟着问要了,寺庙因为死人事件免费送,不收钱,只是陈杰的包放在公交车上了,被突然扯下来,他压根来不及拿包。 两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公交车发动机的行驶声。 公交车要来了,两人赶紧起来。 扒车要两个人一起扒,因为余清韵扒车后要是发现车内没有李仁贵,那她下车以后就要面对一片白雾去找陈杰,陈杰可以在原地等余清韵,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谁也不敢保证陈杰会碰上其他邪祟。 至于正常让司机给他们上车,这不可能,余清韵猜都猜得到那个司机不可能会让自己这个煞星上车。 没把她撞死都不错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5节 “余姐,怎么扒车啊?”陈杰没有扒车经验。 “待会我先在车子过来的方向扒住车窗,然后朝你伸手,你拉住我的胳膊,我们两个脚踩着车子窗户下的外壳。”余清韵说。 陈杰仔细看了看余姐的神色,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余清韵表情沉着冷静,就像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这可把陈杰难倒了,这对余姐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是对陈杰来说难度系数非常大。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余清韵察觉到陈杰的犹豫,说,“你需要成长。” “好,”陈杰咬牙。 车子很快来了,破开白雾,在公路上奔驰飞过。 余清韵双脚一跳,眼疾手快扒住自己先前破开的车窗,玻璃渣毫不留情继续刺进余清韵的胳膊上。 她牢牢扒住车窗,朝陈杰伸手,陈杰拉住余清韵的手,差点没踩上公交车车板。 两个人稳住了。 陈杰的心脏还在狂跳,余清韵就已经探头观察车内情况。 现在车内也是单数,橘色衣服男和男高中生已经扑向柳南风和刘思华,潘妮在和工人抵抗。 余清韵找了个没有玻璃渣的一处窗框,让陈杰扒住,然后自己跳入车内。 她一进入车内,车内就变成了双数,几个邪祟不得不返回座位,柳南风和刘思华已经被咬了好几口肉,现场鲜血不断。 刘思华锁骨和手臂被啃下了一大块肉,锁骨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柳南风被咬到了一点点脖子大动脉,血喷洒不断,他紧紧握着自己的脖子,指缝全是血液,潘妮慌张得眼泪在眼眶打转。 “清韵,清韵我记得你有绷带,能给我一点吗?求你了。”潘妮恳求。 “我求你了。”潘妮自己身上还有伤,但警校的她比柳南风和刘思华的情况好太多了,她还能自由行动,但是柳南风这个是真的会死。 余清韵静默地看了一眼潘妮慌忙的表情,丢下一些绷带,然后走到男高中生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匕首插入它的太阳穴,抽出匕首,在橘色衣服男和工人起身攻击她时跳出窗外。 她离开前带走了一个人数,这下子,车内人数变成双数。 柳南风捂着自己的大动脉,嘴唇发白,浑身无力,眼神复杂地看着黑衣女人如风过境般的迅捷动作,他试图想开口说话,想说声抱歉,想对她道歉寺庙那晚的关门念头,想对她道歉刚才在车上的轻视和不信任。 可是刚一张嘴,女人就掠过窗口不见踪影,半点眼神也没有分给他。 余清韵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过,怎么会去在意他。 陈杰松开手,也跟着余姐进入白雾。 余清韵顺着惯性侧滚几下,然后顺利看到旁边的陈杰。 她拿出背包里的绷带给自己和陈杰包扎。 然后忍着疼痛站起来,拉起陈杰。 陈杰真的全身都痛死了,看着余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不愧是余姐。 “余姐,你刚才干嘛给他们绷带,”陈杰有些不满,“那个柳南风和刘思华之前还骂你来着,居然不信任你。” “给绷带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是因为潘妮,”余清韵注意着周围白雾,“她求我的。绷带充足,给了就给了。何况你之前寺庙里的换洗衣服不也是柳南风,刘思华和李仁贵一起给的吗。” 陈杰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倒是又自己嘀咕了几句。 车子行驶的动静,让四周的白雾开始翻滚骚乱,余清韵让陈杰自己多注意四周。 忽然有道人影出现在白雾之中。 余清韵见着这个硕大的轮廓,把握着匕首的手垂到身侧,松了口气。 是李仁贵。 “我听到车子动静就过来了,果然碰到你们了。”李仁贵惊喜。 “李叔,你是怎么下车的。”陈杰不解。 “你们走后,车上一直没什么动静,我和潘妮那几个人轮班看着车窗,我担心你们,有点睡不着,”李仁贵说,“然后那个司机忽然就停车了,要求我下车,想着我下车后车外人数就变成单数,我就不下车,然后司机说,不听他下车的指令我就会死,我就下来了。” 看来这是第三个杀机了。 余清韵现在摸到了三个杀机。 一是分车内车外两个场景,单数死双数活,二是停车后不许随意走动。三是司机叫下车,必须下车。 “咕噜咕噜” 李仁贵的肚子响了。 他摸着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包先前半夜睡觉起来就已经被公交车碾没了,余清韵的干粮有限,现在这种艰难时候,粮食供给很重要,他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家要。 其实他早在车上的时候肚子就已经开始饿了,只是一直没有叫而已,现在倒是饿得叫了起来。 没曾想,余清韵在包里翻出两包压缩饼干,丢给李仁贵。 “水没了,你将就着吃吧。”余清韵走在最前头。 陈杰朝李仁贵笑着:“李叔你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李仁贵一愣,拿紧了手中压缩饼干。 “小余,我们现在算是逃出来了吗?” “没,大雾散尽的时候,才是我们见到黎明的时候。”余清韵说。 — “南风,清韵他们还活着。”潘妮说。 柳南风静静听着。 “或许我们应该下去和他们汇合,人多力量大。”刘思华说。 柳南风继续沉默。 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这群人确实没什么用,到现在都没摸到什么逃出去的线索。 看来他们真的应该下车去看看,或许,或许他们一下车,就能逃离这个白雾和公交车了呢? 车子缓缓停下。 “你,”司机看着后视镜,注视潘妮,“下车。” “司机,”柳南风艰难开口,声音沙哑,“我,能不能和女朋友一起下去。” 旁边的刘思华心里也很害怕,因为这两个人下去了,整个车上貌似就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但他又不能开口和这两个人一起下车,因为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车外究竟是单数还是双数,至少他留在车上,这两个人下去了车上还是双数安全的。 司机嗤笑了几下:“我叫到你了吗?有你什么事?” 柳南风的脸更苍白了几分,没有再说话。 潘妮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气氛凝固。 要下去也是两个人下去,不然车上的人就要有危险。 柳南风的脖子已经被潘妮包成了木乃伊,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着座位边,不断收紧。 潘妮的脸也是一直黑着,这简直是个死局。 因为她要是不听司机的话下车,她就是触发了杀机,等她一死,车内单数,柳南风和刘思华又必须要死一个。 公交车很大,大到能容纳几十个人,车上的人数从原先的十几个,变成了几个,整辆车更空旷了。 肌肉男死去的尸体内脏,喷洒出的鲜血一直充斥在整辆车上,车内所有人早已经闻习惯了。 司机摁下按钮,车门打开。 “下去吧。” “谁下去?”一道沉稳的女声突然响起。 潘妮三人看过去,司机的脸再次黑了下来。 余清韵不知何时站在了车门外,她的身后站着李仁贵和陈杰。 第31章 水下捞尸 余清韵一只脚踩在了公交车的车门门槛上。 司机开口:“你真觉得你一个人能打得过车上的两个吗?” 余清韵现在要是带着人上车,那么车内的人数就会变成单数。 司机的后面几排,橘色衣服男和工人面无表情地扭着头盯着余清韵。 它们旁边窗外的白雾翻涌,像是在挣扎着的鬼脸。 风霁月说的没错,问题的根源在于公交车,而不是白雾。 看似是白雾困住了公交车,其实是白雾伴随着公交车。公交车为什么会被怨气缠绕,问题就出在这些邪祟身上。 余清韵现在手臂全是玻璃碎片割破的伤口,缠满了绷带,腿部好几处擦伤。 陈杰也浑身是伤,他到现在还在疼。 一行三人也就李仁贵看上去没什么伤,但他和余清韵二人说刚才撞飞鬼夫妻的时候肩膀疼痛不已,早已经提不起什么力气,陈杰扒开李仁贵的衣领就看到他一大块的淤青。 余清韵现在谁都打不过,她需要时间恢复力气,刚才能杀了男高中生主要还是一个出其不意。 余清韵说:“你不是说让她下车吗?” “快下车啊。” 她越过肌肉男的尸体看向潘妮。 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怔愣。 这个女人想干吗?她不是来帮我们的? 似是看出了车上三人理直气壮的疑惑,陈杰不满地说:“你们什么眼神?余姐凭什么救你们?” “那你过来干什么?总不能是看我们笑话吧?”刘思华忍不住说。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你猜对了。”余清韵被他吵的不行,淡淡地瞥了一眼刘思华。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6节 后者被她看的闭上了嘴。 虽然刚才她随意操控公交车,刘思华忍不住骂了几句粗口,但刘思华并不相信余清韵是这样落井下石的性格。 他们三个总觉得余清韵有什么目的,但就是猜不出。 “听到没,你的小伙伴在等你呢,”司机看向潘妮,“快下车。” 潘妮拿起包站起身,快速下车,她觉得余清韵这么做肯定是需要她做事。 柳南风看了眼车外的余清韵三人。 或许想要活下去还是该听余清韵的,他们三人一直在车上坐着,太被动了,这样下去迟早都要死,还不如让潘妮下车跟着余清韵。 至少不管发生什么意外,跟着余清韵的她都会活着。 潘妮最终下了车,而余清韵身后的李仁贵则上车,司机瞪大眼睛瞪着李仁贵,但它并不能阻止别人上车。 现在车上仍然是双数,车外则是单数。 车子行驶,与余清韵一行人擦身而过之时,柳南风和潘妮视线交错,然后看向余清韵。 黑衣女人转身就朝白雾中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陈杰连忙跟上。 陈杰朝着在原地踌躇不安的潘妮说:“快跟上。” 潘妮也连忙跟上。 余清韵停下来,对陈杰说:“带我们去刚才的河边,动作要快。” 陈杰于是走在前头,潘妮走到余清韵身边,问:“清韵,我需要做些什么?” 余清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你会游泳吗?水性怎么样?” “会游泳。” “能在水底下待上一段时间吗?” “受过一些水下训练,”潘妮斟酌着回答,“能待上几分钟。” “待会有件事需要你来做。”余清韵说。 见她没有半分再想说话的意思,潘妮也不敢再问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很简单,余清韵需要潘妮下水捞尸。 这件事余清韵,陈杰和李仁贵早在车子还没开来的时候就讨论过了。 余清韵猜出了公交车怨气来源是因为一车子的人溺水身亡,那么他们肯定需要将被困在水下的尸体打捞出来。 余清韵这个状态并不好打捞,而且现在车外人数单数,她下水了,岸边的陈杰和李仁贵会有危险。 陈杰和李仁贵两个也不是能下水打捞的好人选,前者浑身是伤现在还疼着,碰到水下尸体诈尸就直接没命,后者刚才英勇撞飞鬼夫妻,肩膀使不上力气,根本游不动。 李仁贵说:“不如我们去找那个潘小姐吧,她不是警校学生吗?” “你觉得她会这么配合我们吗?”陈杰说,“之前余姐让她配合把鬼夫妻弄下车,她还觉得那对夫妻可能是人。” “她会配合我们的,”余清韵说,“因为司机不可能会一直让他们坐在车上。只要司机发难,我们就有机会把她弄下车,到时候她如果不配合我们,谁也逃不开公交车的纠缠。她没有其他选择。” “那她一直以为那两个夫妻是人类,我们还撞飞人家两夫妻呢!”陈杰说。 “只要她想活下去,就要配合我们计划,”余清韵说,“你会在乎她心里怎么想我们吗?” 陈杰一想,这么说也对。 他们商量好之后就一直守在公路边,没想到,司机阴差阳错正好点了潘妮下车,于是有了刚才的一幕。 — 他们途中路过,又见到那一滩黑色的血肉和碎骨,腥臭味似乎要将周围的白雾染黑。 那是什么?潘妮心中疑惑。 是那些邪祟的血肉吗?是余清韵杀死的吗?那对夫妻呢?到底是人是鬼,还活着吗? 潘妮满腹疑问,但没有问出口,也没必要问出口。 其实这是鬼婴啃食鬼妻留下的痕迹,余清韵绝对不会想到就这么一个小插曲,潘妮在心中把她的战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潘妮敏锐地察觉到,自从余清韵发烧病愈以后好像强了不少。 到达了湖边,余清韵没有看到那个鬼妻人类时的尸体,他们凭借着岸边泥土上不规律的脚印踩踏认出了是原来的地方。 陈杰现在手里拿着余清韵给的剔骨刀,警惕地看着四周,小声说:“余姐,该不会是那个鬼婴把尸体给吃了吧?还是说那个尸体又诈尸自己跑回湖里面了?” “那些邪祟的怨气来源就是因为被困在湖水之中,所以女尸不会回到湖底。既然被捞上岸了,就不用去管它为什么消失,我们的任务是捞尸,不是集尸,”余清韵说,“鬼婴靠近会伴随着它的哭声,至少它现在不在附近。” 潘妮说:“余姐,我需要下水打捞尸体对吗?是公交车上那群邪祟的尸体吗?多少具?” 司机,橘色衣服男,男高中生,工人,大婶,鬼夫妻。去掉一个已经被打捞上来的女尸。 “六具,”余清韵说,“水下应该还会有公交车的残骸,尸体有概率会在车内,或者车外。” 潘妮凝重地点头。 担心水下黝黑幽深影响视力,余清韵又从包里翻出一个小手电筒。 她一共买了三个小手电筒,除去之前水下掉落的一个以外,只剩下两个了。 她把一个给了潘妮:“捞到一个就直接上来一次,小心诈尸,没有把握,被缠住了,你就拿手电筒照水面,我们会时刻注意水面接应你。” 余清韵买的手电筒防水,且透射能力非常强,不然也不会能在水面下进行光照。 潘妮慎重地接过手电筒,然后点头。 余清韵和陈杰目送着她慢慢潜下水,那道渐渐下沉的背影宛如壮士断腕,一去不复返。 水面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四周雾气弥漫,茫茫不见一片天地,一直给人隐隐的不安感,就好像周围随时有可能有手臂从白雾之中伸出,然后将迷途的人扯入雾中。 陈杰靠近余清韵,跟着她蹲在岸边,说:“余姐,要是潘妮死在水下了怎么办?” “她自己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余清韵说,“要是她死了,车外人数也变成了双数,你就留在岸边接应我,我下水。” 他们又在岸边等了一下,水面上水花溅起,潘妮探出了头,陈杰赶紧递出枝条让她抓住,然后一点一点把潘妮拉过来。 受过训练的人确实是不一样的,潘妮在水下的行动很顺利,而且也比余清韵快上不少。 余清韵暗暗思考着,要是自己活着逃出公交车的纠缠,就去多报几个训练班,不能空有一身敏捷和力气不知道怎么使用。 他们合力把潘妮拉上岸,潘妮把尸体拖上来。 看穿着,是工人的尸体。 余清韵注意到潘妮的胳膊上没有任何的青紫痕迹。 “它诈尸过吗?”余清韵问。 “没有。”潘妮摇头。 “……”余清韵真的无力吐槽是自己太过倒霉还是潘妮太过幸运。 潘妮出了水面打了个冷颤,然后又继续下水,陆陆续续捞出了男高中生,鬼丈夫,大婶。 陈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子,想必这么打捞下去他们很快就能逃离公交车了。 他现在在和余清韵等待着潘妮打捞倒数第二具尸体。 陈杰和余清韵坐在岸边看着湖面,他们身后排排躺着公交车上人们湿漉漉的巨人观尸体。 这一次,潘妮没有那么迅速地上来,余清韵站起身子,将手电筒不停地照射湖面,期待得到她的回应,但是潘妮迟迟没有浮出水面,也没有回应。 水面清冷冷的,雾气飘荡,好似藏着某个不知名的水鬼,深幽黑黝,没有半点波澜涟漪。 就好像潘妮没有在水下一样。 出事了吗? 这个念头同时在余清韵和陈杰脑海中升起。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不断有诡异尖利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这道声音不像是人能发出的声音,沙哑,又尖嚎,像是某种动物濒死前的愤恨,激得陈杰直接发抖。 他慌张地转头看向身后。 身后的三具尸体排排躺着,泡在水中已久,皮肤又皱又白,脚尖对准陈杰和余清韵。 每一具尸体此刻都睁开了眼,垂眸看着陈杰和余清韵,雾中蕴含的白色微光给他们的额头,鼻尖,宛如玻璃般莹润的眼珠镀上了一层冰冷的轮廓。 原来它们配合着那道奇怪的声音一直在余清韵和陈杰的背后注视着他们,就好像要见证着他们的死亡。 那道奇怪的声音从尸体头部的方向,也就是白雾之中发出,而且越来越大声。 有什么东西朝着他们靠近。 “是鬼婴,”余清韵说,“你现在就躲进水下,鬼婴至少在水下不好行动,它可能不会入水。” 陈杰想也不想地就两三步跑下水,水面漫过身子一半了才觉得不对劲,转过头,看见余清韵仍然呆在岸边,他说:“余姐你呢?” 黑衣女人头发湿哒哒的,被一根黑色发绳随意绑上,微乱的的湿发丝缠着鬓角服帖,那把漆黑的匕首早早被她拿出,握在手上。 女人两边胳膊都被白色的绷带缠绕,好几处严重的绷带伤口处早已殷红浸染。 她背对着陈杰,背着一个黑色背包,高挑纤细,微微转过头,长而直的睫毛低垂,神色被朦胧的雾气掩盖不明。 “我暂时留在岸上。” 女人声线就像是划破长寂夜空的那支箭,在鬼哭声中传进陈杰耳里,陈杰能看出余清韵现在的状态不好,他不赞同地还想张口再说,下一秒就被水下伸出的一只手扯入水中。 陈杰一惊,呛了好几口水,不断挣扎,他在水下根本不敢睁眼,也不知道是谁抓住了他。 是水下的尸体吗? 紧抓他不放的手透露出了温热感,陈杰不再挣扎,是潘妮。 原来她不知何时早就游出水面,见到了这一幕,听着余清韵的话,直接把陈杰扯入水下。 陈杰不再挣扎,潘妮这才松开抓住他的手,一松开手陈杰就想往上游,她连忙再把陈杰扯下去。 潘妮相信余清韵,她有实力,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既然她要留在岸上,那就能说明她有办法对付鬼婴,而潘妮要做的就是制止住陈杰,不让他打乱余清韵的安排。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7节 余清韵真的有把握吗? 不,她没有。 在等待着潘妮下水捞尸的其间,余清韵坐在岸边恢复了一些体力,但这不代表她能打得过鬼婴。 而且这还是一个啃食了母体的鬼婴,谁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加厉害。 余清韵留在岸上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她动用隐藏状态,等着鬼婴离开,等到它离开以后余清韵再接应水下的陈杰和潘妮。 这有个好处,那就是能准确掌握鬼婴什么时候离开的情况。 但这有个致命的危险,那就是余清韵其实并不能百分百有把握鬼婴会被她隐藏状态迷惑。 之前和鬼婴打照面的时候,它在余清韵的脚边爬了很久,余清韵能察觉到它的犹豫和不确定,幸好后来的鬼夫妻吸引了它的注意,不然余清韵并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被鬼婴给攻击。 但这个危险点也被余清韵给考虑到了,她要是真的被鬼婴攻击了,那就逃进水底下,鬼婴就算跟着进入水底,行动能力也不会像在陆地上那么恐怖。 余清韵放空心神,感受着周围氤氲雾气萦绕,缠绕着她,包裹着她,与她融为一体,雾中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感知。 鬼婴朝着她而来。 “啪嗒啪嗒” 鬼婴在尸体上爬过。 “窸窸窣窣” 鬼婴踩碎了地上的落叶草地,逐渐朝她逼近。 余清韵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寒触感压在脚上,鬼婴拉着她的裤脚,冰冷逐渐攀附。 余清韵心跳如鼓。 邪祟和她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但她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弹。 当初在家的那晚,她好歹还有着一个封闭的衣柜给予她最后的安全感。 现在她的手上只有那把漆黑的匕首了。 鬼婴爬到了她的膝盖处。 余清韵想到了之前她耳边响起的尖叫声,那是鬼婴爬到了鬼夫妻身上后期发出的叫声,之后便是相互厮杀。 余清韵头皮发麻,直接用力一脚甩开鬼婴。 鬼婴落入尸体堆里,愤怒地嚎叫。 余清韵转身就跑,跳入水中,潘妮见到余清韵入了水,连忙朝她游过去接应,忽地从余清韵身后看见什么东西,瞪大了眼。 余清韵见到潘妮的表情,她直接把一边手摁住潘妮,借着力让自己转身,然后想也不想将匕首刺入扑面而来的黑影。 鬼婴猝不及防被刺中,张开嘴巴,竟在水底下发出尖叫声。 余清韵迎面被声波攻击,脑袋已经开始嗡嗡响了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潘妮在旁边赶紧辅助余清韵,给她照着鬼婴。 鬼婴紫黑色的皮肤被照的一览无余,发皱的皮肤在水下展开,它的眼睛也没有成功发育,眯成一条缝,就好像没有眼睛一样。 此时它的嘴巴大张着,就好像要把它这张脸给撕破,鬼婴实在是太小了,余清韵不好瞄准脖子和头部太阳穴天灵盖,她将匕首刺入鬼婴大张的嘴巴之中。 匕首深刺,鬼婴闭上嘴巴卡住,余清韵的匕首就动弹不得了。 深色的液体从鬼婴的喉咙冒出,余清韵用手摁住鬼婴身子,将匕首用力刺进深处。 鬼婴的手抓住余清韵的手腕,深深嵌进她的肉里,余清韵气息不稳,气泡在水中冒出。 她一点点刺入,可匕首像是卡到了一面铜墙铁壁。 浑身被冰冷的湖水浸透,冰冷无比,血液仿佛已经凝结,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余清韵将匕首完全没入了鬼婴嘴中,潘妮眼睁睁看着那把匕首将鬼婴小小的颅脑刺穿。 潘妮拉过憋气到昏迷,身子开始往下沉的陈杰。 余清韵匕首刺穿颅骨,鬼婴没了动弹。 她拿着匕首的右手也被鬼婴连同匕首咬着不放,余清韵就要憋不住气,赶紧往上游动,探出水面大口呼吸。 潘妮拉着陈杰跟着余清韵游上岸。 岸上的那些尸体此刻消失了。 余清韵左手挣开鬼婴的钳制,手腕直接被捏的小了一圈,危急时刻过去了,她才感知到骨头隐隐作痛,她的左手动不了了。 余清韵只好让潘妮帮她打开鬼婴的嘴。 这个邪祟到死都一直紧紧咬着余清韵不放,余清韵的整只手都被它咬穿了,幸好匕首手柄卡住,不然余清韵的手就被断了。 潘妮把在水底下窒息昏迷的陈杰放好,帮他用力摁压xiong部好几下,陈杰吐出了好几口水,等到了他没有再吐出水,确认他还有呼吸,潘妮赶紧来帮余清韵扒开鬼婴的嘴。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扒开了一些,余清韵连忙抽出手和匕首。 鬼婴嘴上尖牙在余清韵抽手时留下了长长的伤痕。 余清韵右手手掌处一排排密密的牙洞穿透,还有长长的划伤。 左手手腕骨头隐隐发痛。 她抖着手勉强拿着匕首,潘妮看不下去,想帮她接过匕首。 余清韵赶紧将手挪过一边不让她碰:“没事。现在车外是双数安全的,你继续下水捞尸吧,我在上面看着。” 潘妮看着她双手鲜血淋漓和可怖的伤痕:“你真的没事吗?” 这让她想起余清韵之前在寺庙的时候,每晚总是伤痕累累,甚至有几次伤势比这还恐怖,也是幸好白天一到,伤就会恢复,不然的话余清韵早就死了。 余清韵的耳朵仍然只能听到嗡嗡声,她听不见潘妮说的话,但能读唇语。 “那你从我包里拿酒精出来吧,看看湖里的水有没有进入瓶里。”余清韵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能感受到自己耳膜深处的疼痛。 潘妮拉开她湿透了的包,包里还有不少积水,她看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衣服包着,占据包里不少位置,她没有探究,只是在包的侧边拿出酒精。 “你可以全倒在我伤口上。” “你确定吗?” 鬼婴长这鬼样子,还有这埋葬着七八具尸体的湖水,余清韵觉得还是需要酒精消毒一下。 她的包被打湿了,棉签袋装的也渗了点水不能用了,那还是直接倒酒精比较好。 得到了余清韵的肯定,潘妮打开瓶盖,朝余清韵双手倒下去。 像火一般的灼烧感布满手,余清韵手一抖,匕首拿不稳直接掉在地上。 “待会我帮你捡起来。” “不用,我喜欢自己拿。”余清韵不想匕首弄伤潘妮透露出它的特殊。 潘妮面色尴尬被拒,没有再说什么。 把一瓶小瓶的酒精倒完了,潘妮把酒精空瓶放回余清韵的背包,拉上拉链。 “你可以继续下水捞尸,我在岸上接应你。”余清韵说。 潘妮点头,速战速决,然后下水。 余清韵站在原地,抖着手弯腰捡起匕首。 真的够痛的,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浸泡在冷水里,睡眠不够,体力透支,她现在也有些晕乎乎的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等着潘妮捞完最后一具尸体,然后潘妮背起昏迷的陈杰,两个人就准备走回公路。 余清韵顿住脚,潘妮奇怪回头:“怎么了?” 陈杰昏迷,没有他带路,余清韵在白雾之中方向感不是很强,说:“我不知道公路准确的方向在哪里。” 潘妮说:“我记得一些。” 她带着余清韵左走右走起,可就是一直没走到公路边。 该不会两个人要一起迷路了吧?余清韵心想。 幸好潘妮没有让余清韵担忧太久,又走了好一会儿,她们走到了水泥路的边沿。 他们其实也不能耽搁太久了。 潘妮打了好几次喷嚏,余清韵浑身湿透,现在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寒冷,牙齿打颤,脑子已经晕的只剩下一团糊浆,脚步机械性地跟着潘妮移动,大脑机能几乎停止运转。 周边雾气弥漫,就好像透着股寒气,慢慢沿着他们的肌肤表层渗透进入骨髓。 这团雾白蒙蒙透露着一种白色的微光,时而浓雾缠绕伸手不见五指,时而淡淡散开能看见前方的路,雾气缭绕好像拥有了生命能活过来一样。 即使是余清韵的小手电筒,也一直不能透射这股诡异的大雾。 余清韵和潘妮顺着水泥路边沿继续走,想要找到帐篷废墟这个“地标建筑”。 走了几步,前面的白雾突然浮现出好几个鬼影。 或高或矮,或胖或瘦,背对着余清韵和潘妮,身体僵直。 鬼影影影绰绰,白雾翻滚不清,是先前车上的邪祟。 潘妮和余清韵脚步开始后退。 下一秒,那群鬼影全部转向他们。 第32章 红色高跟鞋 余清韵脑子糊浆,可人没傻,她扯过潘妮胳膊就开跑,潘妮还在背着陈杰,差点手一松就丢下陈杰。 幸好陈杰身形瘦小并不重,她把陈杰往上提了提,跟着余清韵就开始跑。 余清韵现在脑子有些迟钝模糊了,视线里的白雾无穷无尽,但是她感觉自己步履生风,跑得快极了。 余清韵现在不清醒,但潘妮是清醒的。 她看着余清韵慢悠悠地跑着,表情认真沉稳,两颊已经有了点微微粉晕。 跑的真的很慢。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8节 他们只跑了几步,潘妮担忧地扭头注意身后的动静,奇怪的“咦”了一声。 身后一片白雾寂静,那群鬼影并没有追上来,奇怪。 潘妮示意余清韵往后看。 余清韵也看到了身后空无一鬼。 两个人面面相觑。 潘妮说:“清韵,现在怎么办?” 余清韵说:“原路返回。” 潘妮说:“可他们呆在那里,我们再过去被杀死怎么办。” 余清韵说:“要是想杀我们,它们早追过来了。不追我们就说明没有必要。” 看着余清韵一脸平静淡然,潘妮还是选择相信她。 但其实余清韵脑子早就一团糊浆,她说话做事全凭第一感觉,从不过脑,她刚说完话就已经忘记自己刚才具体说了些什么。 余清韵抬脚朝着刚才的方向走去,潘妮有些忐忑不安,背着陈杰跟在余清韵身后。 她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余清韵,背影沉稳,跟平时没什么区别,散发着一种我自巍然不动的风范。 潘妮想了一下,这是大佬风范吧?而且一看就是面对邪祟经验丰富的老手模样,说不定人家还是什么玄学隐世家族的人。 潘妮跟着余清韵两三步就走回刚才的位置,顺利重新看到那一排排的鬼影。 鬼影们仍然是看着他们,但没有一个鬼影有攻击的倾向。 潘妮下意识看向余清韵,就见她开始盘腿坐在地上。 潘妮一直小心注意着旁边一排鬼影的动静,犹豫着,背好身后的陈杰,弯腰询问余清韵:“清韵,这是要做什么?” 余清韵言简意赅:“等车。” 等车……等车?和这些邪祟一起等车? 潘妮震惊地看着余清韵,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又看了看旁边一排排的鬼影。 鬼影没反应,全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潘妮和余清韵。 “可是,”潘妮压低声音,“可是它们也在旁边……” 余清韵说:“你见到它们攻击我们了吗?” “没有,”潘妮说,“但这不代表它们到时候不会攻击我们。” 余清韵说:“你说我们为什么要在水下捞他们的尸体?” 潘妮若有所思,不再多问,把陈杰放在一旁的地上,也跟着余清韵盘腿坐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公交车发动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声音渐渐变大。 公交车冲破白雾,停在它们一行人面前。 余清韵背起陈杰,站了起来,车窗坐着的刘思华,柳南风和李仁贵看到他们平安无事松了口气,随即又看到那一排排的鬼影。 “快跑!”柳南风注意到车外是单数,赶紧喊。 没料到潘妮对他摇摇头表示没事,柳南风看着那排毫无动静的鬼影,迟疑着没有再开口说话。 司机透过玻璃看了他们一眼,摁下开门按钮,鬼影们纷纷进入车内,潘妮低头看着仍然盘坐在地上的余清韵。 后者垂头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从刚才开始,潘妮就看到余清韵闭了眼睛,她有充分合理的理由认为余清韵睡着了。 鬼影已经全部进入车内,但司机仍然没有关闭车门。 “小陈怎么了?”李仁贵看到陈杰闭着眼睛被潘妮背在身后。 “刚才在水下憋气太久昏过去了。”潘妮说。 “那你按压xiong部把积水弄出来了吗?这个要及时处理。”刘思华说。 “处理了。”潘妮说。 余清韵盘坐在地上,已经站起来了的潘妮只好轻轻碰了碰余清韵的头,想要开口叫她,可刚碰了头,余清韵就直接倒在了一边。 她的脸上红晕更深了。 “小余怎么了?”李仁贵有些着急。 “可能是刚才我们下水发烧了。”潘妮说,“李叔你现在下来背一下清韵吧,现在我们不用怕邪祟了。” 看来余清韵他们已经处理好水下的尸体了。 柳南风和刘思华压根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有些蒙圈地看着李仁贵下车背起余清韵。 一行人终于上车,司机关闭车门,车子启动。 余清韵原本打碎的两扇窗户此刻已经完好如初。 她被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浑身湿透,刘思华赶紧拿出自己包里的外套先给她盖盖,这个医学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摸着余清韵的额头:“发烧了。而且她手上的伤口太严重了,需要快点包扎治疗。” 紧接着车子速度开始慢了下来,众人奇怪,看过去才发现那排鬼影和司机的身体在慢慢虚化。 最后直至消失,车子不动了。 窗外白雾散开了,太阳的辉光从地平线升起,照耀在公交车的玻璃上,点亮了众人的眼中。 黎明到了。 一辆警车朝他们驶来。 众人心里一紧,这辆公交车是哪个公司的,哪一班车,司机是谁,他们全都不知道。一行人坐在公交车上被警察看到了肯定要被盘问,加上寺庙里连环死人,估计要被警方打上重点怀疑对象的标记了。 众人也不敢开口,就等着警车在公交车旁边停下盘问他们。 警车匀速开着,警察车内警察目不斜视,开着警车开过了公交车。 “警察怎么不理我们?”刘思华说。 “不知道。”柳南风说。 “做个实验。”潘妮说。 她把头伸出窗外,朝刚开过去不远的警车大喊:“警察,我们在这!” 警车继续向前开往寺庙方向。 “会不会是车窗全关上了?”刘思华说。 “我刚才看到那辆警车开过我们的时候,那车窗是打开的。”潘妮说。 “看来这辆公交车不简单。”柳南风说。 “毕竟是鬼车。”李仁贵说。 鬼车吗? 柳南风和刘思华想到了余清韵之前疯狂和司机抢方向盘,都那样了还不翻车。 看来人家早在第五层了,就他们两个还在第一层。 “鬼车也是车,既然有鬼车在,其他人也看不见我们,我们可以开车下山。”李仁贵说。 不过问题来了,车子不动了,谁来开? 李仁贵肩膀淤青提不起力气,柳南风大动脉还有风险,潘妮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女生正好要照顾余清韵。 刘思华坐上司机的座位,尝试着开车。 “你小心点啊。”潘妮不放心。 “我尽量!”刘思华说着,开始尝试操控公交车。 这感觉真的很新奇,看着和其他平常的公交车没什么区别,但这可是鬼车诶。 刘思华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公交车启动了,先猛的扎向前,然后才缓缓行驶。 “你开车悠着点啊。”李仁贵说。 “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开着公交车啊。”刘思华在前头聚精会神地操作着,眼睛直视前方,有些紧张。 — 余清韵握着漆黑匕首,身处一片茂密森林之中。 她站在森林里的道路上,不知道该干嘛。 她刚才不是还在白雾里吗? 还在奇怪的想着,那声熟悉的,轰隆作响的发动机的声音在余清韵的背后响起。 余清韵直接就地一翻,身后的大树树干被公交车直接撞断。 树干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咯吱咯吱的,一个枝桠压着一个枝桠,另一部分枝桠又因为树干断裂倒地而被地面弄断。 余清韵扒上车子窗户,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开着公交车撞她,该不会还是司机老熟人吧? 可出乎意外的是,车内空无一人。 方向盘自己转动,车子猛地拐弯,余清韵由于惯性,飞撞向旁边的座位板上。 公交车自己开始跑动,左急转弯右急转弯,余清韵被撞得七荤八素,肚子,肩膀,胳膊,脖子,头都被撞了个遍,全身都疼,被折腾的不行。 她最后靠着一个个座位板,走到司机位置,举起匕首刺向方向盘。 方向盘又是猛的一个打转,余清韵不稳,手中的匕首差点刺入她自己的心脏,就好像算计好了。 余清韵直接扒着司机座位,把匕首快速刺入方向盘。 方向盘直接留出了黑色的血,车窗玻璃在一瞬间尽碎。 之后余清韵周围的一切就像被撕碎一般,露出黑色的真实的世界。 一片虚无。 余清韵看不见任何东西,伸出手也看不见自己的□□。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她。 她转身看去,却在快要看到对方的一刹那苏醒。 余清韵冒着汗,一睁眼醒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39节 她双手疼痛不已,低头看去,手臂被包成了一个木乃伊的样子,空气弥漫着医药难闻的味道。 周围一片陌生,看样子像是一间普通的酒店房间,但是很大。 此刻是夜晚,室内开了空调,凉凉的正合适。 余清韵看到自己床头柜旁放着熟悉的黑色背包,她下床艰难地拉开背包拉链,查看背包,背包仍然湿漉漉的,但比之前好多了。 风霁月的头颅还在里面,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这又是哪里?睡了一觉就逃离公交车了? “你醒了,”风霁月出现,“你后面发烧,那群人开车带着你下山,然后送你来了这里。” 余清韵说:“开车?” 风霁月说:“嗯,开车。” “那辆鬼车?” “嗯,而且开到县城以后,那辆车就消失了。” 余清韵并不意外,毕竟是鬼车。她把自己在梦中的事告诉给风霁月,想听听他怎么看的。 “恭喜你又多了一样诅咒,”风霁月说,“好奇你的新诅咒吗?” 余清韵好奇,但她不能在风霁月面前表现出来,她直觉告诉她这个新诅咒跟鬼车有着直接联系,她不想再当着风霁月的面展示自己的新诅咒了。 她摇头,准备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既然你醒了,”风霁月说,“或许你能清理一下我的头颅。” “……”余清韵心里叹了口气,“我的手现在这个状态怎么帮你清理。” “……”风霁月说,“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你很快就能帮我清理了。” 余清韵翻了个身继续睡,闭上了眼,没有理会他。她那些伤一看就是需要好多个月慢慢休养生息,很快?想的美。 风霁月此刻有些好奇得过头:“你这里倒是新奇,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寺庙里的客房设施并没有酒店房间来的齐全。 “这是空调,这是电脑,这是电风扇。” “现在的世界越来越有意思了,”风霁月说,“只是我现在没有实体,碰不到这些东西,不知道该如何操作。” 他可惜了一下,消失了,没有再打扰余清韵。 余清韵一觉醒来,床边坐着潘妮在给她削苹果。 “你醒了,”潘妮说,“你的伤不好去医院,解释不清,我们合计让刘思华去药店给你买了点药包扎了一下。” 原本刘思华还坚持让余清韵一定要去医院,因为这个伤势真的太严重了,极有可能手会废掉,可没想到天亮以后开车到县城里,刘思华就发现余清韵的伤口在极缓慢的,但能肉眼感知到的恢复,结合余清韵神秘的身份,或许人家体质和他们普通人不一样,倒是省了去医院的麻烦事。 “嗯。”余清韵挺满意他们处理方式的。 这一天里,柳南风,刘思华,陈杰和李仁贵又陆陆续续来看余清韵。 柳南风和刘思华首先给余清韵道歉。 这两个男生说希望以后余清韵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他们,虽然他们撞邪后没有什么用,但在现代,自身技能还是挺有用的。 余清韵也没客气,她对柳南风说:“我需要你帮我查两个电话号码的主人。” 柳南风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帮上忙:“号码是多少?” 余清韵把父母两人的电话号码给了柳南风,柳南风点头,说过一两天就能给她信息。 刘思华那边倒是暂时没什么是余清韵需要的,他给余清韵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走了。 柳南风办事效率很快,第三天上午就来找余清韵,顺便告辞。 他带来的结果有些在余清韵的意料之内:“这两个号码是空号。” 余清韵点头,柳南风和潘妮向她告辞,互相都留了联系方式,走了。 当晚,余清韵看着手机屏幕里的电话号码良久,屏幕亮光映在余清韵的瞳孔之中,分辨不清其中情绪。 余清韵摁下其中一通电话号码。 “母亲”两个大字出现在屏幕正中间。 夜深人静的午夜,这通电话被打通了,里面传来电流的滋滋声。 “妈,”余清韵说,“我可能要在这边玩上一阵子,过段时间再回。” “……滋滋,”那头的人声音失真,“好……那你早点回回回回回……滋滋。” 最后一刻,电话像是出现了故障,那声“回”字一直伴随着电流滋滋声重复不断。 “回回回回回……” 余清韵颤抖着手,无视那头的动静:“我先挂了。” 她挂了电话,赶紧把手机甩向床铺另一边。 手机屏幕朝下,压在床铺被套之上,细缝之中隐隐透露着屏幕的微光,像是一个会吃人的怪物。 父母有问题。 余清韵慢慢平静下来,重新拿起手机,关机,放在自己枕头底下,她拆开绷带。 手上微疼,那些细碎的,被玻璃割伤的伤口此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个别严重的还留有一点浅浅的伤。左手骨头扔隐隐作痛,紫色肌肤表皮隐隐参夹着黄色,但并不妨碍日常行动。右手那被鬼婴咬穿的手掌好的更快,居然已经有血肉回填,虽然还疼着,但可以正常使用了。 怎么样看,余清韵都发现自己的自愈能力有些快的过头了,简直非人类,幸好没去医院。 余清韵简单擦了一点刘思华临走之前给她买好的对应药物,然后缠好绷带。 风霁月早在看到余清韵的手能活动了,就让她给自己清理头颅,换个新的衣物包裹自己。 那晚风霁月又是好奇的让余清韵给她展示一下电视怎么操作的,余清韵胡乱操作了几下,打开,换频道,调节音量。 余清韵弄完这些就睡了,次日一早醒来,她总觉得周围有些东西不太对。 她观察寻找着周围那些东西不对劲,最后盯了电视片刻,摸了摸电视,摸到一手温热。 晚上只有余清韵一个人睡在这间房里,是谁会半夜开电视?只有风霁月。 看来他还不知道电视使用过后温度会上升。 余清韵心下微冷,这个风霁月说自己不是实体触碰不到物品是骗她的。 她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换药。 这几天的生活过得跟米虫一样可滋润了。 李仁贵大老板不缺钱,他包了余清韵的药费,酒店住宿费,日常开销,还送了余清韵一大笔钱。 这些都被余清韵理所应当地收下。 好歹也是救了李仁贵一命,他的命确实也值钱。 李仁贵带着陈杰和余清韵交换联系方式,叙叙旧后就去忙着陈杰转学的相关事宜,余清韵后面几天没人来找她,乐得清闲。 她日常一觉睡到自然醒,醒了叫客房服务送餐,然后刷手机,换药,继续睡。 风霁月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吗?”风霁月说。 余清韵把脸从手机屏幕中抽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风霁月。 风霁月乐于享受,而且很喜爱现实生活中的各色景致,放在现代肯定是个活脱脱的现充。 余清韵继续看手机,说:“不好奇。” 她都活了将近二十年了,怎么可能还好奇这里的街道。 风霁月深深地看了一眼余清韵,后面几天没有再出现。 余清韵没理会,继续看着手机,手机上各色新闻都有,娱乐新闻,军事新闻,大新闻,小新闻。 余清韵微妙地发现,娱乐新闻不再像以往那般占据人们几乎所有的视线,反而是那些杀人案,失踪案越来越多。 她皱着眉头看手机。 “我市最新发现一具无名女尸……” “深夜里传出的惨叫,破碎的内脏……” “都市夜闻:但你听到窗外有动静的时候,千万别看窗外!” …… 这些东西真的越来越多了,闹的网上有些人心惶惶。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最近发生的杀人案,失踪案还有什么夜半诡谈越来越多了。】 【楼上能不能别自己吓自己?引起社会恐慌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也觉得最近多的有些过分了,我身边有邻居前几天就刚死了,还特别蹊跷,警察那边一点线索也没有。】 【我这里也是!真的吓死,然后那个死者家属还去派出所大闹了一场,发现警察现在接了特别多的案子,几乎都没有头绪,忙都忙不过来。】 【有那么吓人吗?我这里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啊……】 【反正我这几天都不打算出门了,太恐怖了。】 余清韵把手机放在一边,忧虑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半响,她蜷缩在床上,睡了过去。 天一亮,余清韵照常点了客房服务,门外服务员工敲门,余清韵打开门,员工给了她一份餐盘。 上面装着余清韵爱吃的青椒炒肉和香喷喷的白米饭,她点了三份。 员工微笑着说:“请慢用。” 余清韵点头接过餐盘,忽然听见一对夫妻从楼上下来,嗓门极大。 “我真是服了,这个宾馆怎么还有人失踪的,不住这里了。” “换个酒店住好了。” …… 服务员工僵了僵,继续保持职业微笑:“不必担心,警方已经介入调查,这件事与酒店本身没有太大关系。” 余清韵点头,关上房门,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其他酒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0节 她一听那对夫妻的话就知道酒店也出问题了,现在不换酒店什么时候换? 她打算在安都县养好伤再回自己家里看看那两个父母。 安都县真的太小了,基本上只有两三个酒店,其他什么的小宾馆搜都搜不到。 余清韵先在网上订了离这家酒店最远的一家酒店。 反正也要离开这家酒店了,余清韵打算今晚逛逛这里的夜市。 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风俗人情会有些不同,夜晚的街道值得逛一逛,而且因为相应国家发展扶贫旅游业,这里的旅游景区做的不错。 余清韵当晚背着背包,顺手拿了自己需要换的药装在包里,出门了。 她今晚打算在外面逛一圈,再在这个酒店里住一晚,第二天天亮再去新的酒店。 余清韵走出去,看着导航,弄了个共享单车,慢悠悠地骑着单车。 她来到夜市,夜市上热闹极了,人潮涌动,灯火通明,各种美食的香味在鼻尖萦绕,余清韵口水分泌了。 她走到一处烧烤摊点了几十串烧烤,又去了其他摊子买了炒粉,煎饺,余清韵不爱喝饮料喝奶茶,又买了几瓶矿泉水。 最后她拎着一大袋东西在夜市上走着,旁边一家烧烤摊上有一群学生边吃边玩。 一名女生说:“我跟你们说个鬼故事。” “这是我们县里的故事,从前有一个老奶奶,她每晚都听到房子外面有高跟鞋的声音,她问了周围邻居一圈,邻居们也说他们听到了声音,后来他们不堪其扰,决定晚上一起找出那个高跟鞋的主人。” “晚上到了,邻居们和奶奶都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他们打开了自家的大门,看到了一个黑裙女人。” “她穿着格格不入的红色高跟鞋。” “后来呢?” “后来,下雨了,那位奶奶和她的邻居们都死了。” “这是我们县里的鬼故事吗?怎么这么无聊,之前我也没听说过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之前也没听说过,是其他同学告诉我的,据说有人真的在县里失踪了。” “行了行了,别说那些事了,慎得慌。我和你们说说隔壁班那对情侣……” 余清韵坐在旁边摊子上边吃边听,有些无言以对。 她选择继续吃着自己买来的夜宵,静静的当一个游离在外的边缘人,将大部分人的声音纳入耳中。 余清韵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引人注目了。 黑衣女人面色沉静,身型纤细高挑,却能看出线条流畅,绷带缠绕从胳膊缠绕到手,背着一个大背包,通身淡然遗世,总感觉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就好像小说里那些现代都市里隐世不出的家族子弟,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那群学生的注意力渐渐集中在她身上,周围或多或少的人也忍不住打量她。 学生时期更看重外在皮囊。 “她长得好漂亮,主要还是有气质。” “感觉像小说里的人似的。” “你说她该不会真的很厉害会武功吧。” “我感觉不像,可能就是打扮的特殊了点。” 打扮? 余清韵看着自己的黑色短袖,黑色长裤,再正常不过了。 可能特殊一点的就是满手臂的绷带了。 她拿起最后一点烧烤,起身离开。 学生们的声音隐隐有些听不清了。 “她吃的好多,还这么瘦。” “运动量大的人吃东西肯定多……” 余清韵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巷,因为没人,所以这里灯光昏暗,街道狭窄。 余清韵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她边吃边走,头顶有点湿,她抬头,下小雨了。 “你就吃这些东西?”风霁月挑眉,“这些东西难登大雅之堂。” 余清韵才懒得理他,她走到旁边一户人家的屋檐下躲雨,低着头吃东西。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余清韵抬眼,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映入眼帘。 第33章 神台 余清韵没有再往上看。 也许这个女人没有脸,面部就像一个空白的肉团,也许这个女人脸上五官狰狞,保持着死前的状态,也许这个女人面部高度腐烂掉肉,死死盯着她。 雨点如细丝般慢慢飘落在这条狭窄的路上,房屋和小巷里的路缝之中生出一簇簇细小的杂草。 那双高跟鞋如血般殷红,黑色的裙摆微微飘动。 余清韵后退一步,碰到了身后的什么东西,她心脏猛跳了一下,随即感觉到是自己躲雨屋檐的房屋门。 这扇门被她碰的发出声响,“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门是掩虚的。 黑裙女人侧转,面对余清韵,没有出声,只是抬脚缓缓向她走去。 余清韵开始应激,头皮发麻,全身上下叫嚣着危险。 她咽了咽口水,不再迟疑,钻身进入那扇门内,关上门。 这扇门是一扇已经有些年头的木门,门内锁门是以前年代的样式,需要用木板拉上。 余清韵把木板放上去。 这扇木门关闭的门缝能看到那飘动的黑裙,红如血的高跟鞋就一直静静停在门外。 余清韵注视着门缝外黑衣女人的动静,慢慢后退,心下思索该如何摆脱它。 “你在干什么?”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余清韵身后响起。 余清韵紧张之下又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同时右手伸进背包后面握紧匕首。 手上的伤还没恢复好,她大力握紧匕首,疼得生理性发抖。 她身后站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满脸皱纹,眼珠浑浊,眼皮严重耷拉挡住不少眼睛。 房屋内部没有开灯,只有一道微弱的红光在老奶奶身后幽幽亮着,猩红布满了老奶奶周边全身轮廓,就像是身后一双双沾满血液的手狠狠抓着她。 黑暗的地面被红光照映,整个黑暗的地面就好像是粘稠的血液沼地,流尽了这个瘦弱干瘪老人的血。 余清韵一直在发毛,起鸡皮疙瘩。 “我……”余清韵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看着她,然后又伸长脑袋,向她身后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门缝外面的黑衣女人,老人点点头,转身前往一个屋子里,边走边说:“那你今晚就在我这里过夜吧,别出门。你现在坐桌子那里等我,我去给你准备宵夜。” 余清韵目送她进入大厅后面的厨房,并没有出声告知她自己手上还有着几串烧烤。 余清韵重新看向那扇木门。 门缝处空无一物,黑衣女人和它的红色高跟鞋不知何时消失了。 这个老人真的看到那个黑衣女人了吗? 余清韵走到大厅处的饭桌椅子上坐下,两三下把烧烤给吃完。 她思索片刻,最终还是谨慎地选择把烧烤签子放在背包里。 那名老人一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只有神台上的红色蜡烛燃烧着,在红色神位图的映照下发着微弱红光。 整个屋子昏暗又腥红,就像是在看不清的角落里随时会冒出什么邪物。 余清韵借着红光打量四周。 这个家的摆设真的很奇怪。 木门打开就是大厅,大厅有着个空墙,专门摆放神台,墙上贴着红底黑字的神位图,上书四个黑字“列祖列宗”。 蜡烛不断燃烧着,烛火像是静止一般,只有一缕黑烟直线飘起,蜡烛分别摆放在神台两侧,就像是在依靠着这幅神位图。 有三副白色碗筷供奉在桌上,余清韵看不清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 总归都是些普通祭祀供奉用的糯米鸡肉罢了。 餐桌就在这神台和木门之间,坐在餐桌椅子上的余清韵面对着刺红的神台。 她就好像在和这神台背后的东西一起共餐。 余清韵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给惊到了。 她猛地站起来想要出门离开这间诡异的房屋。 反正门外的黑衣女人走了,出去碰碰运气也比在这个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好。 “女娃晚上别乱出门。最近外面老有奇怪的动静,出门不安全,你今晚就在我这里睡。” 那个老人再次出现,站在神台面前,手里端着个盘子。 余清韵看着老人身后幽幽冒红的神台,她脚尖微动想要转身离开这里。 一股危险的警告在脑中爆炸开来。 直觉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不知名的紧张气息在这红光之中流动,一闻,除了蜡烛的香火味,似乎还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1节 “女娃,坐下吃吧,吃完就去睡,睡一觉就好了。”老人像是什么都没察觉,将盘子一放,又进厨房拿了一碗饭和一副筷子给余清韵。 余清韵选择听直觉的,她顺从地坐下,接过老人递来的饭碗。 盘子里是一份炒肉,一份再普通不过的炒肉香味,米饭白白的,颗粒饱满。 余清韵吃下了第一口米饭,是正常的饭,她又吃下了第一口炒肉,是正常的味道。 老人一直坐在余清韵的对桌,背对着神台,看着余清韵把米饭全都吃完了,炒肉还有半盘。 出于某种不知名的心里疙瘩,余清韵把碗筷一放:“我吃完了,谢谢招待。” 老人对她微笑:“那去休息吧,你跟我来。” 余清韵跟着她绕过神台,进入后面的屋子,上楼,在二楼开头的一第间房停了下来。 老人推开那间房,里面对比走廊外的窗户月光,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余清韵发现这个家除了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台撒射下来的光和神台的红光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光了,而老人就好像什么都看得见一样。 “你今晚就先睡这里吧,这是我孙女的房间,她跟你一样大。”老人说。 一缕风忽然吹过。 余清韵说:“谢谢。我能冒昧地问下,您的其他家人……” 老人咧开嘴笑了笑:“老伴已经去了,我有个儿子和媳妇,还有我孙女,他们去旅游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家。我老人家腿脚不利索,就不和他们去了。” 余清韵松了口气。 一下子少了四个邪祟的压力。 是的,邪祟。余清韵早就把这里定性为邪祟所在地,不出意外,面前这位老人,也和门外的黑衣女人一样,是一个邪祟。 但余清韵不清楚这个老人为什么不杀自己。 她一进屋,老人就关上门。 这间屋子是余清韵在这栋房子里见过最黑的,窗口透露出微弱的月光,比不上走廊的月光那么亮,但正好将窗户周围的床,书桌照亮。 余清韵站在门口处没有动,她拿出匕首,然后手摸向门口墙壁周围,寻找灯光开关。 摸到以后,她打开开关,屋子里没有丝毫变化,灯没有亮起,余清韵又反复按了几下,仍然没有亮起。 余清韵只好等待眼睛适应光线,能把所有藏在黑暗中的无论轮廓看个分明后,她缓步走向床铺。 床铺上盖着一个被子,被子鼓囊囊,里面似乎有着什么。 余清韵看了一下,确认被子一动不动,直接捻起被角,站在床铺侧尾部,将其一把掀开。 巨大等人身的兔娃娃躺在床上,黑色的半圆笑眯眯线条作为眼睛,对着余清韵微笑。 它正好是侧躺面对着余清韵那边,半弯着腰看向床铺侧尾部分,精准地看着余清韵。 一切都像是计算好了的。 余清韵抿起嘴巴,又走到衣柜面前。 这个衣柜只是一个单人木质衣柜,红色刷漆,雕花,在月色映照下色泽艳丽。 余清韵一手拿着匕首,一手只打开一边柜门。 柜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尤为响亮。 里面有好几件挂着的裙子,大约是七八岁小女孩的裙子,红的,白的,黄的,什么颜色的裙子都有。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藏在里面。 余清韵又打开另外一个柜门,里面同样也是裙子。 【这是我孙女的房间,她和你一样大。】 可为什么这些衣物全是小孩子的? 余清韵把衣柜里的裙子都拉到两侧,转身,拿起床上的兔娃娃,一把扔到衣柜里,兔娃娃等人身的体型刚刚好锁在衣柜里。 它被两侧裙子和狭小的柜壁夹着,余清韵又把它往里面摁了摁,确认完全塞了进去,这才关上衣柜。 余清韵满意地看着这个木质红漆雕花衣柜。老手艺就是不一样,连个衣柜缝都没有,不像她家里那个拼西西促销买的衣柜还露缝隙。 紧闭严实的衣柜完全杜绝了这个兔娃娃可能突然暴动,在衣柜窥视她的可能性。 兔娃娃要想杀余清韵,就必须先推开衣柜门,这部分时间足够余清韵做好防御准备。 余清韵走到窗台,望着外面的景象,思考着从窗口跳出去逃离这里的可能性。 眼睛瞥见一抹红点,余清韵望向街巷尽头拐角处,那个黑裙女人就站在拐角处。 余清韵看不清女人的姿态,神色,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型和红色的高跟鞋。 黑裙女人似乎一直在等着她出来。 她现在手臂全是伤,据刘思华说,左手应该至少是骨裂的程度,右手原本就是要废了,结果因为余清韵非人的自愈力,现在两边手倒还能用,但目前还不能用太大力气。 这不能支持她从二楼跳下去后手扶地面减少腿部压力。如果硬要跳下去,那么手这段时间都是不能用的状态。余清韵跳下去后还要留有力气面对黑衣女人,所以手必须要保护好。 最后得出结论:她不能从这里跳下去。 余清韵望着无人的街道,又在思考着烧烤摊上那群学生的鬼故事。 【“晚上到了,邻居们和奶奶都听到了熟悉的高跟鞋的声音,他们打开了自家的大门,看到了一个黑裙女人。” “她穿着格格不入的红色高跟鞋。” “后来呢?” “后来,下雨了,那位奶奶和她的邻居们都死了。”】 奶奶,邻居们和黑裙女人。 奶奶和邻居们在这个故事里是人,黑裙女人早在刚才一个照面,直觉就告诉余清韵那是邪祟。 余清韵想着屋内的黑暗,昏红的神台,还有自己的鸡皮疙瘩。 奶奶也不是人了,因为【那位奶奶和她的邻居们都死了。】 首先捋一下黑裙女人的杀机,奶奶和邻居们听见高跟鞋的声音,开门,就被杀死。 奶奶这里的杀机尚不明确。 余清韵突然开口:“风霁月,刚才我吃的真的是饭菜吗?” 风霁月说:“事实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余清韵默然,看来自己真的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说厌恶呕吐,这倒没有,因为余清韵吃的时候,饭菜色香味俱全,进入了五脏六腑,没有任何的身体不适。 所以就算现在知道了真的是不干净的东西,余清韵也吐不出来。 “怎么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余清韵有些惊奇。 风霁月幽幽看着她:“我也好奇这是为什么。” 余清韵把包放在床的侧边,睡觉时手臂正常放下时可以触手可得的位置,然后进入床铺睡觉。 “私以为,你应该先检查一下这张床有没有尘封已久后落尽的灰尘。”风霁月说。 余清韵有鼻子,有灰尘她能感觉得到。 她闭上眼睛没有理会风霁月。 风霁月摇头,说:“看来,我们不是一……” “闭嘴。”一直暗暗注意外面动静的余清韵低声警告。 她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门口把手转动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在老人开门的时候有仔细观察过开门动静。 现在这扇房门没有被推开,如果被推开到一定程度,就会响起“咯咯咯”的声音。 所以说,门外有人开了一条门缝在注视着余清韵。 窗口的月光撒射到床边的余清韵,这让她在房间里无比明显,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轻浅,面容恬静,已然睡着。 门缝外的人看了许久,久到余清韵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极为轻小的声音,门关上,那人离开了。 余清韵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她睁开眼,看向关闭的房门。 刚才偷看她的只有这件房子里的老人。 老人为什么要偷看她,是在确认她睡着了吗?还是说刚才她打开衣柜的声音吸引了老人的查看? 余清韵背起背包,脚步轻巧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又过了好几分钟,她见外面真的没有任何动静,就准备拉开门出去。 手刚一碰上门把手,门外的脚步声就响起,只和她隔了一个门板的距离。 余清韵吓出一身冷汗。 “哒” “哒” “哒” 缓慢笨重的脚步声彰显着脚步声主人年老的身份,慢慢变小声,这回是真的走了。 余清韵又看向红漆雕花的衣柜,眼里全是可惜,可惜她刚才为了以防万一把兔娃娃关进了衣柜,现在想拿兔娃娃出来放在床铺里装成她在睡觉都不行了。 只要打开衣柜,就会再次发出声音,吸引老人。 余清韵返回床铺旁边,拿着枕头塞进被子底下,但这样还是不行,被子不够鼓,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鼓被子。 余清韵看向书桌,书桌上只有着基本薄薄的可怜的儿童书籍,也不够塞,她又试着在放了枕头在下面的基础上隆起被子,但也是效果甚微。 算了。 余清韵有些不安地看着空瘪瘪的床铺,最终选择开门离开这个房间。 余清韵探头看了走廊,空无一人,然后放心出来,她轻手轻脚走下楼梯,卡在楼梯下面,看到了老人。 老人就在神台面前。 神台靠着空墙,余清韵看不见那神怪诡异的神台,只能看见神台蜡烛的红光布满老人浑身上下,老人此刻的眼睛睁的非常大,几乎是有些神经质的浑浊眼球充满了火光的红。 老人拿出三数香,恭敬地朝神台拜三下,插在香炉上,然后又拿出了四幅画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2节 余清韵看不见画框上的照片,但从数量上看,猜测可能是老人的儿子,媳妇和孙女。 老人将四幅画框摆放在神台供桌上。 等到香火味缠绕充斥着整个一楼后,老人绕过神台,想要上楼,这个时候上楼还要轻轻开门把握分寸,时间是来不及了。 她连忙上楼躲在二楼走廊尽头的拐角处,厕所就在拐角处。 余清韵看着老人模糊的身形站在楼梯口,看了余清韵所在的房门一眼,老人不动了。 余清韵眉目严肃,握紧匕首,要是这个邪祟打算开门看她在不在房里睡觉,她就打算先发制人偷袭邪祟。 老人最终只是看了一眼房间,然后走到第三间房,进去睡了。 余清韵松了口气,她走下楼,来到神台处。 这座神台上放着四个人的黑白照,每个人眼珠黝黑,面无表情,好像都在看着余清韵。 一名老人,一对成年男女,一个幼童。果然是老人的家人。 余清韵对这些怪异的景象有太多的疑惑,但她并不准备探究,因为她要做的只是找出能让自己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不是来解密的。 这个世界不是解谜游戏,不是所有的疑问揭开都会伴随着所谓的“通关线索”。 余清韵没有触碰画框,她绕着神台过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然后打算开门离开这个地方。 她把木板拿开后,拉开门,门纹丝不动,余清韵皱起眉头,这次开始用力,门仍然纹丝不动。 她被困在这栋房屋里了。 突然上面传来一阵声响,余清韵听到,是自己刚才的房门弄出了声音。 有什么东西下楼。 余清韵四下看了看,一楼的厨房和厕所这种高危撞邪频发地带余清韵并不考虑去,她只犹豫了片刻就钻进餐桌的桌布底下。 她进入隐藏模式。 空气因子在不断流动,给余清韵带来源源不断的信息,蜡烛的火苗被下楼的那个人路过带来的风跃动一瞬,整个昏暗的大厅跟着闪烁,像是在预示着某种危险来临。 那个人停在了神台面前,也是餐桌前。 那个人动了,俯身下来,掀开桌布,空气一瞬间进入桌布,给余清韵带来更多的信息。 是那个兔娃娃! 余清韵心下庆幸,幸好自己进入了【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隐藏模式,不然这个时候已经被这个敏锐的兔娃娃给杀死了。 兔娃娃无视了隐藏模式的余清韵,那黑色的一针一线慢慢缝制而成的半圆微笑眼睛看了看桌底,确认没有什么东西,放下桌布,离开了。 余清韵现在在思考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 她打不开门,出不去,那她现在就必须要回到自己被老人分到的那个房间里睡觉,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而且还必须要赶在兔娃娃从厨房出来前回到自己房间,然后锁上房门,不让兔娃娃进来。 这样一来表明她安安分分听着老人的话睡觉了,看目前的样子老人并不会把她怎么样,两个人还是能维持和谐。 要是兔娃娃想要强行进屋,那么她闹出的动静就会引来老人,或许两个邪祟会相互厮杀也说不定。 余清韵想的很好,但问题是她的速度要快,而且还必须要小心翼翼,因为这个用普通布料和几个棉花简单制成的玩具太过敏锐。它从开门下楼,走到大厅,俯身开桌布,这一系列行为动作直奔她而来,就好像知道她在那底下一样。 要是没有寺庙里的诅咒,余清韵早就死了。有时候她真的搞不懂那究竟是诅咒,还是对她的祝福。 那个小僧人的祝福吗? 兔娃娃现在在厨房,厨房就在空墙背后,楼梯口的附近,距离楼梯口极为靠近,这就说明她上楼的时候,必须要路过厨房门口。 余清韵掀开桌布慢慢起来,脚步轻盈,绕过神台,几乎是一个闪身就掠过厨房门口,在那一瞬,余清韵看到了兔娃娃正背对着她打开冰箱,不知在翻找着什么。 余清韵来到了楼梯口,距离她和房间只剩下几十个台阶的问题了。 兔娃娃那小声的,翻箱倒柜的窸窸窣窣声停止了。 余清韵长呼一口气,一步跨好几个楼梯。 忽然,她听到了熟悉的门把手转动声响起,老人出门,站在了走廊上,走到余清韵所在的房门门口。 老人的手伸向余清韵所在的房门把手,老人要开门。 余清韵心下一凉。 她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兔娃娃出她房门时候弄出了动静,引来老人的查看了。 第34章 兔娃娃 忽然,厨房里又传来兔娃娃弄出的声响,“砰”的一声,像是厚重沉闷的东西落地。 楼上奶奶顿住,它大半个身子佝偻,隐藏在漆黑一片的走廊之中,只有肩膀,手臂,半边脸被月色微微映照。 余清韵现在就站在楼梯之中,奶奶在楼梯口几步路旁的第一间房门前,而兔娃娃所在的厨房就在楼梯下面旁边的屋子里。 余清韵夹在两个邪祟之间,心惊肉跳,死神都在和她争分夺秒。 厨房里奇怪的动静引起了奶奶的注意,它缩回那双布满老人斑的充满皱纹的手,头部慢慢向楼梯扭动。 余清韵紧紧贴着身后的楼梯墙壁,屏息,快速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状态。 只是这一次,她没能像之前那样迅速洞悉周边所有的一切。 她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这让她差点在楼梯间原地倒下。 看来这个诅咒也是有使用限制的,余清韵现在恶心犯得厉害。 一边恶心着,她一边感觉到楼梯口处那个瓷砖楼梯发出的轻微脚步声。 迟缓又沉重,老人下楼了。 余清韵紧贴着身后的墙壁,一动不动,心脏快速跳动着,等待着老人路过她面前。 一阵冷风吹过她的脸颊耳畔。 老人走了。 随着老人下楼,厨房里的声音没了,整个屋子现在死一般的寂静。 快进屋! 余清韵一睁眼,差点一个踉跄站不稳,她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干呕,两步并作三步飞速上楼,手指握住门把手,恰到好处的打开门口,维持着不发出声音的程度,然后进入房间,关上门,把背包摆在之前的位置,上床,盖上轻薄的被子。 明明是一间时常莫名吹着凉风的屋子,她硬生生地冒了许多汗。 余清韵呼吸不稳,她赶紧调整呼吸,直到胸膛缓缓起伏。 余清韵隔着房门和墙壁,忍住脑中的晕眩和生理性反胃,努力听着外面的动静。 “哒” “哒” “哒” 也不知道在厨房里怎么样了,老人上楼来,缓慢的脚步声停在余清韵的房门前。 门把手被转动,发出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音。 老人站在门外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悄悄睁开一点点眼睛,看着房门处。 阴暗的房门处,被打开的一条门缝外有一个黑影,看不见黑影的模样,只能看到那双浑浊的眼球静静看着她。 老人和余清韵对视了。 随后,房门被关上。 余清韵这才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 刚才对视的那一瞬间,余清韵还以为自己被老人发现了。 目前来看,老人能回来查看她,说明兔娃娃在厨房里已经被老人收走,而她没触发老人的杀机。 从进入这个屋子里开始,余清韵就经历了许多诡异事故,身上有伤,所以她打算现在先听老人的话,睡觉养足精神。 余清韵闭着眼,在疲软的精神状态和不适的身体状态下,很快睡着了。 “扣扣扣” 门外响起敲门声,余清韵睁开眼,仍然是昏暗的房间,凄冷月色,雕花红漆的衣柜。 “女娃,起床了,天亮了。”门外老人嘶哑的声音响起。 “好,我起了。”余清韵起身应老人,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23:47。 看来这里永远维持着黑夜的状态,但在邪祟眼里似乎分有白天黑夜,而手机上的夜晚时间就是这里的白天时间。 余清韵又走到窗台看向外面,街道上,拐角处,各个地方都没了黑裙女人的身影。 余清韵背上背包,打开门,奶奶站在门外,老人笑着,勾起的嘴角打下黑色的阴影。 老人转身下楼,说:“吃早饭吧,现在天亮了,女娃娃你可以走了。” 余清韵看了一眼坐在房门外面靠着墙壁的巨大兔娃娃。 它没有骨头脊椎的支撑,两条腿直直地放在地板上,硕大的头部向地面的方向倒下,背部靠着墙。 余清韵看不到它的黑色针线缝制的微笑正脸,只能看到毛茸茸的后脑勺和垂下的巨大耳朵。 一动不动,就像是随意被人摆放在这里的,没有生命意识的普通玩具公仔。 余清韵收回眼神,没有再看这个巨大兔娃娃一眼,跟着老人走下楼。 老人走进厨房,说:“先吃顿早饭再走吧。” 余清韵闭嘴,明智地没有拒绝老人的想法,谁知道要是自己拒绝了,这个老人会不会原地变脸。 余清韵站在它身后,手指下意识地伸向背后的背包,说:“奶奶,我能看你是怎么做饭的吗?昨晚那盘菜味道挺不错的。” 老人笑着,眼珠移动到眼尾,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意味,说:“可以,进来吧。” 余清韵的手已经摸到的匕首手柄。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3节 她跟着奶奶进到了厨房。 厨房里只有一片月色透过窗户洒下。 一个冰箱,案板,两个洗手台,还有几个放着过饭瓢盆的橱柜,有个架子放在窗户旁边台子的角落,看不清,余清韵凑近了去看,是几把菜刀。 上面还有几个点点东西,在月色和黑暗的光线下看不清颜色,只有一片腥味,是肉末。 “诶呀,你看我,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昨天忘记洗菜刀了。” 老人的声音从余清韵的背后突然响起,把还在探究摆设的余清韵吓得抖了一下。 余清韵扭头,老人站在她身后,对她说:“女娃娃,你怕什么?” 余清韵只能摇头。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其他表情,看了余清韵一眼,打开冰箱,冰箱里葱姜蒜,蔬菜和肉,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不干净的东西吗?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余清韵看着这些食材思索。 老人拿出一块肉,又拿了点菜,蒜,然后说:“帮我拿下刀。” 余清韵听着它的话,看着架子上的菜刀,为了防止老人突然变脸拿刀砍她,余清韵挑了一把最小的菜刀,递给老人。 老人接过菜刀,看着余清韵说:“怎么挑这么小的。” “这么小可不好用。” 也不知道它在指什么,余清韵装糊涂,不应。 其实即使是最小的菜刀,也是两个手掌并排摊开这么大了。 老人拿着这把菜刀,在洗手台冲了冲肉末,然后切肉,最后炒了盘白菜炒肉。 余清韵全程站在一旁安静地观看着,开火,放油,翻炒,直到这盘菜散发出阵阵扑鼻的香味。 余清韵看似随口一问:“奶奶,这什么肉啊,好香。” 老人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总归不是人肉。你要是喜欢,我再多炒炒给你。” 余清韵说:“谢谢奶奶,不过不用了,我吃不了那么多。” 最后在余清韵自己的坚持下,她只是拿着空碗吃这盘菜炒肉。 “你们这些女娃就喜欢吃少点减肥,这有什么好减的,昨天你吃那么多,今天怎么就不多吃点。”老人坐在余清韵对面,看着她咽下一块块肉。 它仍然背对着神台,坐的位置和神台同一个方向,而余清韵正面对着它。 神台上仍然供奉着白碗和碗里的东西,昨晚老人放上去的相框不知何时被老人收了起来。 余清韵感受着嘴里炒肉的嚼劲,肉香,咽下去,说:“抱歉奶奶,早上我没有多少胃口,奶奶你只看着我吃,你不吃吗?” 老人说:“当然吃,你等我去拿双碗筷来,老人家就喜欢看你们这些小年轻吃的有胃口,我都忘记我自己了。” 余清韵笑笑没说话。 老人去拿碗筷来,刚一拿过来,余清韵就放下自己的碗筷:“谢谢奶奶招待,我吃饱了。” 老人说:“好吧好吧,你走吧。女娃,下次记得晚上别出来乱逛了。” 余清韵对它道声谢谢,然后拿开木门上的木板,再一推门,荒凉狭窄的街巷出现在眼前。 这回门开了。 余清韵走出这栋房子,身后的木门被关上。 她迟迟没有动作。 余清韵现在不知道该走哪一步,她目前没有方向,只有一个最终目标,那就是逃离这里。 走出老人的家并不代表她逃离成功,因为现在仍是黑夜,而她的手机里却显示着夜晚的时间。 余清韵抿起嘴,遵循记忆里原来走进这个街巷的路口方向走去,她一直走着,走到路口,拐了个弯,入目仍然是一片的街巷和房屋。 余清韵迷路了。 不管她怎么走,仍然是一片街巷和房屋,她爬上过一个墙,四下看了看,全是一片街巷和房屋。 余清韵中途没有碰到过任何人和邪祟,街道昏暗一片,空无一人,只剩下余清韵。 她蹲在随便一处房檐下,看着这个街道,每个房子的窗户,地上的杂草,早已经坏掉了的路灯。 余清韵没有任何的进展,她大喊:“啊啊啊啊啊啊!” 这巨大的声音在街巷里不断回荡。 仍然无事发生。 余清韵的手不断握紧,用力握紧,握得发白,手一片疼痛,她却浑然不觉,因为她现在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自己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自己该如何离开这里? 忽然,身后陌生的防盗铁门忽然打开,她恍惚回头。 是原来那个老人。 它站在陌生的防盗铁门后面,铁门上还贴着一个倒过来的红色“福”字。 “女娃,迷路了?”老人笑眯眯。 余清韵点头,心下发冷。 “或许女娃你能进来休息一下,等到一定的时机再出去,就能走出去了。”老人说。 余清韵心头一凛,它什么意思? 余清韵赶紧站起来,跟着它走进这栋屋子。 屋子里面的摆设仍然和之前一模一样,神台,火红的蜡烛,奇怪摆放的餐桌,桌上的饭菜早已不见。 “我看电视去了。”老人说。 老人径直绕过神台,走向房子后面,坐在老人椅上,打开电视,电视打开,屏幕上全是白花花的一片闪,发出不间断的滋滋声。 可老人却像是真的看到了电视节目,那双浑浊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看着白花花的电视屏幕。 见老人没再管她,余清韵便四处逛逛。 她重新走到神台面前,看着这三柱香慢慢燃烧着,那缕香慢慢飘荡,飘荡,绕开余清韵,绕开供桌,神台,空墙,一直延伸到房屋后间,余清韵跟着这缕香走,看到这缕香正源源不断被老人吸入。 老人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面居然睡着了。 它闭着眼睛,缩在老人椅上,脸上透露着老人的灰败,死亡的状态。 余清韵看着这幅诡异的就像是画出来的怪异场景,默了默,没有理会。 她上楼,看见原本靠坐在孙女房门旁边的巨大兔娃娃消失不见了。 余清韵没有惊讶,只是挑了挑眉,然后推开孙女房门。 一打开门,兔娃娃就站在她面前,弯起眼睛,注视着她。 余清韵下意识将手伸向背包。 兔子站在地面上,没有任何支撑物,笔直地站着,看着这个推开房门的人,兔娃娃一动不动。 就好像有人未卜先知,把它摆放在这个位置,正对着房门。 但余清韵知道不是别人。 她向前一步,兔娃娃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余清韵直接抱住它,再次打开雕花红漆衣柜,把兔娃娃塞进去。 见着兔娃娃还有些溢出衣柜,余清韵又像上次一样把它用力怼进去,柔软的兔娃娃被她用力推进去,凹陷,整个兔娃娃被挤缩在衣柜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余清韵如愿以偿地关上衣柜,又把床头柜推到衣柜前挡住衣柜,防止兔娃娃推开衣柜。 虽然这么做的目的有几分心理作用,但能缓解情绪就好。 余清韵走出房门,又推开的第二间房门,应该是老人儿子和媳妇的房间。 里面一尘不染,被套整整齐齐摆放在床上,余清韵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相框,里面有两个人的结婚照,只是照片斑驳有暗点,里面笑意吟吟的两个新人面部的斑点就像是溅上去后干涸的血液。 余清韵把相框放回原位,这个时候又听到外面传来了一些响动。 她拿出匕首,走出老人儿子和媳妇的房间。 走廊外什么也没有,仍然是一片阴暗和那点走廊窗户的月光,没有老人,也没有兔娃娃。 余清韵眯了眯眼,重新走回老人孙女的房间。 她走到房门面前,握住门把手,久久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突然快速扭开,推门。 门被打开,里面没有余清韵想象中的扑杀。 昏暗的房间里,床头柜被打开的雕花红漆衣柜推到一边,大开衣柜里黑乎乎的看不清。 余清韵走近,只有一件件小裙子挂在衣柜里,兔娃娃不见了。 余清韵转头扫视整个屋子。 兔娃娃去哪里了? 她看向床铺,床铺被子仍然是她起床后叠好的被子,上面空落落的,没有兔娃娃的身影。 不在上面,难不成,在下面? 余清韵又走到床尾,然后一手拿着匕首,趴下,猛地撩开垂下的床单。 床底空无一物,没有想象中躺在床底,对着她微笑的兔娃娃。 余清韵见没有兔娃娃,便快速站起身,防止兔娃娃在哪个角落突袭她。 失踪的兔娃娃总归是个隐患,怎么都防不住,余清韵要随时准备被这个敏锐的,被布料和棉花制成的玩偶公仔在暗处偷袭的可能性。 可偏偏余清韵刚才又不能一把火把这个兔娃娃烧掉。 打火机余清韵背包里是有,但这个兔娃娃要是被烧,也会反抗,到时候和它打起来,就算余清韵赢了,也残了,她又该如何应对老人和黑裙女人? 这次余清韵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保证自己不和邪祟起正面冲突,她不能再负更多的伤了。 这样想着,忽然楼下传来老人的声音:“女娃,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你就还是睡我孙女的屋子吧。” 也不知道这些邪祟是怎么看时间的,又或者说它们眼里的时间流逝不正常。 余清韵应道:“好的。” 她关上门,本来又想把床头柜推到门后挡着,但是考虑到老人可能又要暗地里过来查看她是否入睡,最终还是把床头柜挪回原来的位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4节 余清韵关上衣柜,没有入睡,而是看向窗外。 老人说不早了该睡了,那就说明晚上到了。 果不其然,余清韵看到了熟悉的黑裙女人。 余清韵躲在窗户旁边的一角,黑裙女人只是看了余清韵所在的窗户一眼,没有看到余清韵,又幽幽地迈着缓慢的步子走了。 只是余清韵还是发现那抹熟悉的红色隐藏在拐角处。 黑裙女人一直都没有离开。 余清韵长叹一口气。 现在看来,离开老人的房屋是可以,但是她离不开这条街巷。 而老人又说合适的时机离开,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 既然“白天”出去,不能离开这条街巷,难不成是“晚上”? 可是余清韵之前已经验证过了,晚上打不开木门,根本出不去。 但是逃离街巷这个诱惑太大了,假设真的是这样,那就说明破解困局,逃离街巷的方法就是晚上出门,躲过黑裙女人的追杀,逃出街巷。 余清韵还是想再次下楼试试能不能打开门。 而且这扇门已经换成了防盗铁门。 会不会老人说的合适的机会就是合适的门才能在晚上打开? 余清韵抱着这样不切实际又心存侥幸的念头,背起背包,抽出匕首,轻轻开门,观察走廊动静,见老人不在,便闪身出来。 她轻轻下楼,一边下楼一边时刻注意身前和身后的动静,防止兔娃娃从某个地方突然冒出,对她发动攻击。 可一路走到楼下,兔娃娃都没有出现。 余清韵又探头看了看厨房,空无一人,很好,她这才放心绕过空墙和神台。 神台上不知何时又被老人放上了四个相框,相框里的四个人面上被红光照映,注视着余清韵的动作。 余清韵走到防盗铁门面前,扭了扭门,没打开。 她又扭了扭门,同时往里拉门,仍然不能打开。 看来现在根本不能打开。 余清韵大失所望。 忽然,她感觉周边的空气变了,或许是流动的变慢了。 她弯腰躲过兔娃娃挥来的手掌,然后闪身绕开兔娃娃。 兔娃娃见一击不成,又上前扑向她。 余清韵侧身闪开,匕首直接朝着兔娃娃的胳膊缝合线条划去。 刀锋划到兔娃娃的胳膊上,居然还没割破它的布料。 它防御力比之前那些邪祟高多了,棘手。 余清韵扭身从兔娃娃的抬起的胳膊底下绕到它背后,又拿起匕首割像兔娃娃的胳膊,仍然是和刚才胳膊缝合线一样的位置。 这一次她成功地划开了一道口子,昏暗的室内,余清韵看不清有没有黑烟冒出,但是她闻到了兔娃娃身上传来的腥臭味。 和她之前和老人在厨房里,老人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生肉一模一样的味道。 看来她一直吃的是兔娃娃的“肉”,怪不得它要杀自己。 兔娃娃被激怒了,没有转身给余清韵机会,只是直接后退,用后背顶住余清韵,就连余清韵的匕首刺入它的背部也不管了,直接把余清韵撞在供桌上。 余清韵的脊椎疼痛不已,供桌被推,相框“砰”地好几声,全部倒在了桌面上。 供桌发出巨大的声响,左边的火烛闪了好几下,右边的火烛灭掉了。 整个室内腥红暗沉,神台上的红底黑字似乎又在不断的流转扭动。 余清韵顾不上这些,她一发力,成功把兔娃娃推开,然后又一手拿住布娃娃的胳膊,一手匕首用力一划,“撕拉”一声,把兔娃娃的整个胳膊给割断。 余清韵把布娃娃断掉的胳膊随手扔到供桌上,公仔布偶的胳膊把唯一仅剩的左边火烛弄倒,火烛燃烧布偶胳膊的火花噼啪作响,很快将室内照亮。 余清韵站在火光旁和兔娃娃隔空对峙。 忽然楼上传来声响,老人开门走下来。 它走到一楼,看到了余清韵。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仍然是那副模样:“我不是说了睡觉吗?女娃。” 余清韵心惊,危险的警铃在脑中疯狂敲响。 下一秒,老人撒开腿朝余清韵疯狂跑来。 第35章 不要吃人肉 怎么什么破事都让她给碰上了? 余清韵气得直接爆了粗口,然后足下发力,迅速跳上火焰缭绕的供桌一角,躲开老人的扑杀,然后不顾火焰的炎热,左手拿起燃烧的兔娃娃胳膊上没有被烧起的部分,挥向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的兔娃娃。 兔娃娃被胳膊上的火焰弄退好几步。 老人此刻面部像一个肉团,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是扭动的肉团。 它的身子骨发出骇人的“嘎吱”声,不断诡异的扭动肢体,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瘦小干瘪的怪物。 余清韵此刻单膝跪在供桌之上,面对老人和兔娃娃俯身防御,身后的火红神位图在热烈的火光下似乎艳得下一秒就要灼灼燃烧。 她左手拿着兔娃娃燃烧着的胳膊,右手拿着漆黑锋利见神杀神的匕首。 兔娃娃断掉的胳膊上的火焰跳跃高涨,将女人的眉眼,鼻子,淡淡的嘴唇照亮,黑色的眼眸亮得惊人,眉眼压低凌厉,此刻冷淡肃穆的神情被完全映出。 老人上了,它尖啸一声,刺耳得令人头晕目眩,然后飞身扑向余清韵。 余清韵一直观察着三人的站位,找准时机,跳跃至旁边墙壁一秒,然后接力冲向兔娃娃,发丝扬起一道完美的弧线。 机会只有一次,只许成功,失败了,她就只能去死了。 老人扑了个空,它愤怒得再次嚎叫,随后就见余清韵将兔娃娃踢倒。 女人死死摁住兔娃娃,右手的匕首被她用力地从兔娃娃最薄弱的的脖颈,也就是黑色针线缝制接口处刺去。 余清韵用力一刺,匕首穿透黑色针线,穿透内里的棉花,穿透脖颈后面的第二层针线。 匕首直接将兔娃娃的脖子给穿透了。 余清韵再一划拉,兔娃娃的半个脖子断了,棉花爆出。 兔娃娃不动了。 为了防止这个敏锐狡诈的兔娃娃诈死,余清韵左手把冒火的兔娃娃胳膊塞入脖颈处,往胸膛里狠狠塞进去。 兔娃娃的身子开始燃烧。 整个过程就发生在几个瞬息之间。 老人再次扑向余清韵。 余清韵跨过兔娃娃的身子一步,拎起这个等人身玩具公仔,巧妙地躲在没有火焰的背部,让冒火的正面挡住老人。 玩具公仔的火焰使得这个公仔热的吓人,余清韵大汗淋漓,浑身粘腻。 老人使劲压着兔娃娃,朝余清韵冲着,余清韵被老人一直推着后退好几步,脊椎狠狠撞上防盗铁门。 她的腰部和下面一根肋骨撞上了防盗铁门的门锁,疼痛被余清韵咽在喉间没有发出。 老人不顾火焰直接隔着兔娃娃咬上余清韵提起兔娃娃的左手。 这个防盗铁门,余清韵用匕首戳了好几下,匕首确实刺穿了,但想彻底弄破,现在这幅局面显然不可能。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一脚抵住防盗铁门,用力一蹬,将老人推得后退好几步。 余清韵借此甩开兔娃娃,蹬脚又跳上墙壁借力绕过老人,神台和空墙,落地后间,然后跑过厨房上楼梯,进入老人孙女的房间。 老人沉重快速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咚咚咚”地紧追不舍。 余清韵停在了老人孙女房间旁边的窗户口。 窗帘被风吹动,冷得余清韵汗毛竖起。 老人仍然是一个飞扑,余清韵闪开,老人落入窗口。 余清韵以为老人就这样会在她的计划之中掉出窗外,落在外面的街道上。 老人奋力扭身,抓住余清韵的右手胳膊,余清韵被她拉出窗口,视线摇晃间,大半个身子就落在了外面。 余清韵看到了街巷里的黑裙女人在注视着他们,等待着他们落入地面。 老人死死拉着余清韵的胳膊不松手,余清韵膝盖屈起卡住窗口。 余清韵感觉自己整个右边的胳膊都要断掉了,她肩膀发力,尽力不让自己的胳膊像寺庙那晚脱臼。 同时右手反握匕首,左手向身后的窗口处不断摸索,然后摸到了窗框,然后慢慢把自己大半个身子拉回窗口安全位置。 余清韵右手不断转动匕首切割着老人的手臂,但姿势是反握的,她的手臂也在不断被刀锋弄伤。 余清韵直接一用力,将匕首尖刺入老人的手臂之中,同时匕首部分刀身也卡在余清韵手腕部分的肉里。 她颤抖地吸气,然后膝盖用力弯曲卡住窗口,俯身,换左手握上匕首,再抽出。 接着她拿着匕首开始慢慢切割老人的手臂,黑烟向上缭绕熏着余清韵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余清韵脑袋充血,血液倒流,身子发凉的时候。 老人“砰”的一声坠落到地面。 余清韵赶紧回到窗口处,然后原地瘫倒,背部靠着墙壁。 太疼了。 她后背脊椎,部分肋骨和腰间软肉隐隐作痛,右手手臂全是划伤,血肉模糊,左右手的手臂都有些被火焰烧伤的痛。 余清韵的右手还被老人的胳膊紧紧握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5节 她用力拔出老人的手,也不看楼下就将其老人的手赶紧扔出窗外,然后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还没完。 余清韵下楼,反锁防盗铁门。 不给她出去,她还不能反锁了? 余清韵听着防盗铁门的声音。 门口安静一片,也没有被撞击。 余清韵还没放松,她又看向已经熄火的兔娃娃。 兔娃娃的胸膛被烧了个大半,发出难闻的味道,黑粘粘的东西粘在地上。 余清韵从包里打出打火机,直接把兔娃娃一把火烧光,亲眼见着它化为灰烬,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全屋子都黑了,余清韵重新点燃蜡烛。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看清了供桌上白碗里供着什么。 一个白花花的肉,看起来像是猪肉。 余清韵没管,然后上楼,关门,推着雕花红漆衣柜抵住门,包扎伤口,这才昏昏睡去。 她需要养足精力。 余清韵睡饱了才悠悠转醒,忍着疼,手臂支起身子,背上背包,查看手机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也就是这里的白天。 余清韵又看了看窗帘漏口处的月光。 这里只有永夜。 余清韵感觉自己快不认识太阳和白天了。 她肚子饿的慌,拿起匕首,背上背包,肩膀推开衣柜,然后出门,下楼,去到厨房。 她打开冰箱,里面有生肉,有葱花姜蒜,有各种蔬菜,应有尽有,将整个冰箱填的满满的。 余清韵双眼复杂地看着这些吃食。 她真的要吃吗? 可是不吃,没有食物的她体力不支,还怎么在这里活下去? 余清韵拿出生肉,姜,然后炒在了一起,最后在厨房吃完了这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肉。 只有这一盘,她肚子奇异的感觉到了饱腹。 一股剧痛自腹部蔓延至全身,比之前被小石像弄得全身骨折尤过之而不及。 余清韵没忍住,倒在地上不断蜷缩着,疼得瞬间冒汗,昏了过去。 月色仍然轻柔的撒射在厨房里,月色下的女人混身不断冒出扭动的黑色符文。 再次醒来,余清韵感觉不出自己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因为她该疼的地方还是在疼,伤口仍然是那个伤口,腹部仍然有饱腹感。 看来晕过去的时间也不长。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凌晨一点,看来只晕过去两三个小时而已。 现在是这里的白天,她可以出门了。 余清韵走到大厅,扭开防盗铁门,门开了,没有老人,没有黑裙女人,街巷里静谧宁静。 余清韵关上门,走出来,她随便找了个方向走着,直管埋头走。 街巷里空无一人,两旁的房屋也都关着门,没有一个窗户的灯是开着的。 余清韵看到前方亮起了一道火光。 她握紧匕首,半期待半谨慎地朝火光处靠近。 近了,她看到四个人披麻戴孝,三个大人一个小孩。 三个大人人跪在路边,对着小孩手里的一个相框双手合十,他们面前有着一个白色的碗,碗里面是不断随风翻飞的纸灰。 三个大人背对着余清韵,只有那个小孩在看着余清韵。 场面很安静。 余清韵上前,说:“请问,你们知道这条路是哪里吗?” 三个大人没理她,小孩也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三个大人又开始烧起了纸衣服,纸房子,纸鞋子,还有纸别墅。 火焰不断勾勒他们的身形轮廓,余清韵看了半响,突然发难,匕首刺向正中间一个大人的头盖骨。 匕首刺了个空,大人仍然烧着纸做的东西,甚至开始抽泣。 这是一道虚影。 余清韵又看向一直看着她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呢? “你在看什么?囡囡。”其中一个女人说。 女人朝着小女孩的视线方向看向身后,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也和女人对视。 “妈妈,我感觉那里有东西。” 小女孩腾出一只手指向余清韵。 女人的眼珠子不断移动,看向左边又看向右边。 余清韵确定了她看不见自己。 “囡囡,你别闹。”女人表情有些复杂,内里含藏着害怕。 “可能是奶奶回来看我们了。”男人说。 另一个老人则一声不吭,留着眼泪,烧着纸钱。 余清韵上前,伸向小女孩,手也从女孩面前穿过。 没有人看见她,她现在就像一缕孤魂。 这一刹那,就连余清韵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了。 那四人继续烧着纸钱,男人则开始朝四个方向跪拜,边跪边向他死去的母亲诉说着思念。 男人终于忍不住,也和老人一起哭了。 女人受情绪感染,眼泪在眼眶打转,小女孩鼻头变红,她吸了吸鼻涕。 那翻飞的纸钱,向着亡人寄托他们无尽的思念。 余清韵看了片刻,抬脚离开。 她必须要弄清楚逃离这条路的方法。 余清韵一直走着,期间随意敲了敲一间房门。 那间房门很快打开,一个女人看着余清韵:“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余清韵看着这个女人,说:“你好,请问这里是哪条街,我刚来这里,还不太熟悉,迷路了。” 女人笑着说:“这里是合仁街,你直走再左拐就能走回大道了,这里离大道挺近的。” 很好。 确认女人真的能看见她,余清韵直接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把匕首刺入女人的天灵盖,黑烟向上升腾,女人倒下。 它的身后有着一串串长长的肢体,绕在房子内部的门框周围,那一双双手就在门框上面。 余清韵再慢一点就会被它抓进家里去了。 余清韵又给它补了好几刀,确认真的死透了,然后继续站在门外,朝着房屋大喊:“有人吗?” 房屋里没有再出现任何人型邪祟。 余清韵没有放松警惕,走进房屋,关上房门。 而后她把所有房间都搜透了,真的只有这一个邪祟。 她走回大厅,看着那个和之前老人家里一模一样的神台。 她走上前看着碗里的东西,仍然是一块肉,这一次的肉带着一点骨头。 余清韵感觉不对劲,把碗里的那块肉收起来,然后走出房屋。 随后她又按照刚才的举动,一路走来敲了四户家门口。 第一个老人没有再被她遇到,而她遇到的每一个邪祟都被她出其不意的消灭了。 现在她确认了几件事。 一是她杀死了一个邪祟,房子才会换下一个邪祟。 二是房屋里只会有一个邪祟。 三是每换掉一个邪祟,神台面前供桌上就会有新的肉块。 这四个肉块加上刚才那个人家的肉块,一共有五个肉块。 余清韵感觉自己包里全是肉块了。 这些肉块一定和这条走不出的街巷有关系,她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把老人家里的肉块拿走。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了时间,早上六点,这里的晚上到了。 她似有所感,一回头,看到了街角尽头的黑裙女人。 看不清脸,只能见着窈窕的身型,那抹脚边红。 在触及到余清韵视线的那一刻,黑裙女人快速向余清韵移动。 余清韵转身就逃,拼了命地向前奔跑。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6节 真的服了! 余清韵看着旁边的一个墙壁,用力一蹬脚,踩到墙壁借力,站在三四米高的墙头,转头看向黑裙女人,确认还和它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余清韵跳到另一边街巷。 足尖平稳落地,余清韵继续跑,没跑几步路她又不放心的回头看。 这一看又把她吓了一跳。 那个黑裙女人再次出现在这条街巷的尽头,朝余清韵快速移动。 余清韵不信邪,再次找准一个墙壁跳上去,然后落在另一边的街巷里。 余清韵第三次回头,黑裙女人在后面的街巷拐角处再次出现,它背后的月亮冷清惨白,余清韵心肝乱颤。 余清韵只好快速敲开一户人家。 “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那户人家没有开门,只是里面有不耐烦的男声穿出。 近了,黑裙女人离余清韵近了一点。至少余清韵看到了飞扬的黑纱,白盈盈的肌肤,和黑裙女人密密麻麻的脸部。 距离还是有的,她看不清黑裙女人脸上是什么。 “叔我迷路了想来问问路。”余清韵语速极快。 “……”里面安静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迷路了,直走再拐左走几步就到大道了。” 里面的邪祟比起之前几个邪祟有些磨蹭,看上去不像开门的样子。 这是为什么? 余清韵想到了黑裙女人。 “叔你开个门吧。我听不清你说话。” “……”里面的邪祟没有再给回应。 黑裙女人更近了。 “砰砰砰”余清韵手用力拍着门。 “叔你在吗?叔?”余清韵问。 “哎呀,”里面的人不堪其扰开了门,非常不耐烦,“你……” 话音刚落就被余清韵一个匕首开门杀,匕首狠狠扎进邪祟的天灵盖,然后快速抽出。 余清韵闪身进入房屋,狠狠关上房门。 房门没关上,因为门外黑裙女人的手臂卡住了门。 余清韵拿出匕首狠狠地刺进黑裙女人的手臂。 居然没刺进去,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看来这个黑裙女人比先前遇到过的其他邪祟都要棘手。 余清韵又接连刺了好几下,终于刺了进去,黑裙女人一个发力,余清韵抵着门班后退一两步,差点就要挡不住,被女人推门而入了。 余清韵反复刺了女人好几下,不知过了多久,女人缩回了手。 余清韵关上了门,反锁,瘫倒在地。 她脑子嗡鸣一片,这是紧张的。 她看着面前昏红的神台,神位图上面红底黑字,好像就在不断地扭曲着,空墙后面伸出好几双手,摸索着神位图,蜡烛火焰不断跳跃。 火焰亮着着供桌上那白盈盈的碗,白碗碗身映着火焰,火焰就像蕴藏在这白碗里一般。 供桌下是一片漆黑。 余清韵恍惚间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注意过供桌底下。 供桌底下毫不起眼,墨色一般幽深。 里面或许藏着这房屋里的第二只恶鬼,或许长着几只会动的手臂,又或许是余清韵最后死在这里的尸体。 她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了。 她不能死,她不想死。 人总是想要活着,余清韵也不例外。 她想站起来,至少也要去到供桌旁拿那块肉块,但她站不起来,浑身无力,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 最终顺从自己生理,倒在地上,和被自己杀死的邪祟尸体睡在地上。 再次醒来,余清韵看了看时间,早上十二点,仍然是这里的晚上。 她睡了六个小时。 站起身,将匕首收回背包,肚子又饿了。 余清韵走去这间房屋的厨房,厨房里有些脏乱,她打开冰箱,扑面而来的腥味。 鲜血在零度以下被结成冰,是红色的冰,血水没有流尽的肉块被大块大块的堆积在冰箱里,将整个冰箱堆满。 余清韵沉默,不是因为没有葱姜蒜油,是因为这些肉块的外观,是人类的肢体。 她不吃,自己就没有力气再在这个街巷里活下去。 余清韵忽然脑子一片空白,她发现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后拿出一个人类的胳膊。 她把胳膊放在案板上,抽出旁边架子上锋利的,干净的菜刀,平滑地切下皮肤,切下一层层薄薄的脂肪层。 她意识不断挣扎,颤抖着手把这些脂肪层倒入锅中煎熬成油。 锅里散发着一股气味,余清韵形容不出来是什么味,因为她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她只知道,自己很想吐。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了?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余清韵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盆,将炼制好的油全部倒进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余清韵将胳膊里的骨头剔出去,切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余清韵炒好了肉,轻车熟路地绕过空墙,神台,供桌,坐在对面的餐桌椅子上。 现在,这盘香喷喷的炒肉就摆在她的面前。 余清韵的手颤抖着拿起筷子。 她不要吃人肉! 余清韵的手一顿,然后接着架起了一块肉片。 眼前火红的神台静静注视着对面即将享用的人类。 人肉的味道是什么样的,余清韵以前在网上看过众说纷纭。 有人说,人肉的味道与猪肉别无二致。 有人说,人肉的味道偏酸。 他们纷纷以猎奇新鲜的话题来看待这件事,然后孜孜不倦,热烈的探讨,好让自己看起来显得那么与众不同,自己是个游离于世界的局外人。甚至于真的有人做出了这类丧尽天良的事情。 余清韵厌恶这类人。 因为在她看来,这类人谈论这件事本身就是在说明这类人对人类缺乏一定的身份认同感,而且这只会引发社会恐慌。而做出这些行为的,应该立即木仓毙。 余清韵并不好奇这类反人类的话题,她恶心这类话题,在网上见到一次举报一次。 吃人肉,这是反人类的事情,动过这些念头的人都该死。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吃自己同类的肉! 她“啪”的一声,成功在自己要吃到第一块肉的时候将筷子扔下。 终于掌握身体的控制权,她大口喘气,浑身控制不住的疯狂颤抖。 “怎么不吃啊,这些肉这么香。”身后发出声音。 余清韵眼睛阴沉,她缓缓起来,转身。 供桌上的火烛火焰跳跃,室内闪烁一瞬。 原先被她开门杀死的那个邪祟就站在她身后,和她的脸只隔了一个手指头。 弯曲的眼睛只能看到里面一点点的眼珠。 “这么好吃,不吃真是可惜了。” 余清韵摸向背包里的匕首。 它!该!死! 第36章 黑裙女人 余清韵抽出匕首刺向那名邪祟的眼睛。 它身子以一种非人的姿势快速后仰:“请你吃肉你还不乐意?” 余清韵跳起,离开自己的座位,朝它狠狠扑上去。 它躲过攻击,同时伸出手一把掐中余清韵的脖子。 余清韵因为没有体力,闪躲不及,它的攻击一击即中,被掐的一瞬间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宛如上岸的游鱼,窒息,没有水。 她右手握着匕首,作出要刺向邪祟脖子的动作,邪祟又要腾出另一双手制住余清韵的攻击。 她的匕首对邪祟来说可是一个大杀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7节 余清韵找准机会,中途转了个弯,刺入它钳制余清韵的手臂。 “噗呲”匕首扎入血肉的声音。 也只有在匕首面前,这些邪祟才会和人类有些相似之处——都能被利器伤害。 黑烟和黑血在同一时间涌出,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是黑烟在顺着重力往下滴落还是黑血在不断蒸腾往上飘。 余清韵感觉脖子被收紧的更厉害了,她下意识张开嘴,好像这样就能呼吸更多的空气,同时手下不停,要把匕首往下狠狠划拉。 这一下能成功,它手臂能被砍下半个切口。 它还是怕匕首的,很快就松开钳制住余清韵脖子的手臂。 余清韵握着匕首抽离,倒在地上大口呼吸,很快想要站起来。 邪祟趁着余清韵站起来的过程,想要再次攻击。 余清韵蹲在地上,腿部朝邪祟下盘狠狠扫去,它避之不及,直接倒下,发出沉闷的“咚”的声音。 余清韵赶紧压上去,把匕首狠狠刺入它的心脏,然后不断搅动。 它身子在不停抖着,发出“吼吼”的声音,喉咙喷出黑血,熟悉的腥臭味的冰冷黑色液体飞溅上余清韵的脸庞。 没有什么能让余清韵眨眼睛的,她拿出匕首,顺着天灵盖之前的伤口再次狠狠刺入,拔出。 然后是两边太阳穴,脖子。 这几个薄弱点全被余清韵刺了个遍,它原本不停抖动着挣扎的身子幅度开始慢慢变小,渐渐没了动弹。 余清韵把它脖子刺得血肉翻飞,几乎是再用手扭动几下就能弄断的程度。 确认它死透了,余清韵躺在它旁边,这才放心。 过了一会儿,余清韵等自己的呼吸平稳了,再次起身查看这名邪祟原先的天灵盖。 她记得自己之前是开门杀,刺入它的天灵盖,然后它倒下了。当时黑裙女人步步紧逼,事发突然,余清韵也没有谨慎检查补刀。 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补刀,第一次就撞上了这件事,余清韵觉得自己要深刻吸取教训。 她看了一下伤口,这次它的天灵盖被余清韵二次伤害的时候,豁口更大了。 应该是当时开门杀,她没有太用力,下一次攻击天灵盖的时候必须要用足力气,深深刺进去,最好能稍微搅动一下才行。 余清韵确定好,就看向手机时间,仍然是这里的晚上时间。 她现在没了食物来源,又和它战斗耗费了不少力气,支撑不了多久,她需要再搜索一下这间屋子。 余清韵后来把这间屋子翻了个遍,除了厨房冰箱里的人肉,真的没有其他食物了。 余清韵打算等到这里白天的时间再出去。 她总感觉自己漏了什么东西。 这里分白天黑夜,黑裙女人白天不出门肯定是受到限制的,是余清韵的活路,这也说明这个时候的余清韵可以外出寻找线索。 余清韵坐在餐桌椅子上,旁边地上是邪祟的尸体,面前是幽幽红的神台,供桌,向上的神位图。 她在思考,自己究竟漏了什么。 她上一次白天时间在路边碰见了哀悼亡人的未亡人,敲开了邪祟的门发现神台上肉块的不明线索。 哀悼亡人。活人。 那四个人是余清韵在这条阴鬼路上见到的唯四的活人。 看来问题就出在他们身上。接下来就是等待白天的时间了。 余清韵这次上楼找了个房间锁门睡了,再次醒来看手机,是这里阴鬼路白天的时间了。 余清韵出门。 她按照记忆,往自己原先跑过的方向走去,又翻了几个墙,终于听到远处的哭泣声。 前方一缕熟悉的亮光,翻飞的纸灰,香火味萦绕。 那四个人还在,每个人的衣服仍然是之前的那些套,看样子就好像和上次余清韵看见他们时没隔多久。 余清韵看着他们哀悼,忽然觉得小女孩手里老奶奶的黑白照分外熟悉。 是余清韵第一晚见到的那个老人。 它朝在场的所有人微笑着,无论余清韵走到哪里,都能和老人的眼睛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珠子透不出的阴冷。 好几个大片的纸灰被阴冷的风嗖嗖吹着,在余清韵脚边打转。 他们在哀悼着老人,余清韵省着力气,蹲在一旁看着他们哀悼。天上的月亮似乎永远都摆在那个位置,又大又圆,冷清清的,就好像时间永远停在了那个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朝东面看去:“太阳出来了。” “走吧。” 同时,余清韵看到街巷尽头的拐角处,黑裙女人悄然出现。 一家子落寞地收拾好东西,余清韵跟在他们的后面,在黑裙女人快要靠近她的时候进入了这户人家的家里。 这是余清韵这几天不分昼夜以来第一次进入了人类的家。 — 小女孩觉得自从那晚和爸爸妈妈爷爷去给奶奶烧纸钱后,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但是她说不上来,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感觉到家里气氛有点不一样。 爸爸晚上经常加班到很晚才回来,妈妈每晚下班就会把她抱进自己的房间哄她睡觉,在妈妈回来之前,她都和爷爷看着电视度过。 电视在大厅里,而奶奶的神台也在大厅里。 她和爷爷在看着电视上的西游记,乐得咯咯发笑,然后就感觉到一点冷意。 小女孩很茫然,顺着冷气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奶奶红幽幽的神台。 相框里的奶奶在看着她。 小女孩记得奶奶总是偷偷给自己买糖果吃,总是每天早上开着三轮车载着她一起去吃粉,总是在夏日的午后拿着破败的竹扇慢悠悠地给她扇着风。 但刚才那股冷意,女孩不觉得像奶奶。 小女孩把自己的感觉给爷爷说了,爷爷沉默了一下,看了一眼神台上相框里的奶奶,叹了口气,说:“没事的,那是奶奶想你了。” 可我觉得那不是奶奶。但小女孩没有敢说出来。 爷爷等着妈妈回来后,让妈妈和他走到一个房间说些话,小女孩自己一个人呆在客厅里有些害怕,不过妈妈很快出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女孩,摸摸女儿的头做安慰。 “没事的,奶奶爱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然后小女孩看着妈妈进了厨房,拿出更多的肉和糯米粽子放在了奶奶的供桌上。 奶奶的脖子和嘴巴被堆起来的贡品遮挡住。 妈妈又点了三柱香,香火缭绕,三缕白烟直直而上。 那晚睡觉,小女孩被妈妈像往常一样哄睡,睡着了。 半夜小女孩醒了,是被门外面的动静弄醒的。 门外的声音不大,窸窸窣窣的,声音断断续续。 她一肚子被弄醒的委屈,张开嘴就想要哭,可突然又想到晚上时候的冷气。小女孩缩了缩脖子,没敢出声。 她懵懂地下床,开门,门外是无尽的黑色,看来爸爸早就回家睡了。 “有人吗?”小女孩冲着发出声音的客厅方向说,“爸爸妈妈是你们起来了吗?” 客厅的声音没了,小女孩觉得不对劲,赶紧“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好似这样就能把外面奇怪的东西给完美阻挡。 小女孩很害怕,赶紧上床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头和脚都不敢露出来。 她听到外面爸爸妈妈开房门的声音。 “怎么了囡囡?”爸爸的声音在慢慢变大。 “囡囡,你做噩梦了吗?”妈妈说。 她听到两个大人的声音,还有他们开门的声音,小女孩一动都不敢动,因为她怕这是骗人的。 书上说那些怪兽能变成人的样子,模仿人的声音。 最后小女孩被爸爸妈妈守在床边。 她的房间开了灯,亮堂堂的。 “囡囡,别怕别怕。”妈妈抱着小女孩。 见到真的是爸爸妈妈,小女孩忍不住哭了出来:“家里有怪物!呜呜呜爸爸妈妈我害怕!”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即使两个大人这么多年来接受了唯物主义的熏陶,这时也不免仍感到有些心里发毛。 “囡囡别怕,爸爸妈妈都在这里,怪物都是不敢来的。你们告诉爸爸你怎么了吗?爸爸会保护你的。”爸爸在旁边安抚。 小女孩打了个嗝,说:“我,我被声音吵醒,我看到客厅里有怪物!” 其实小女孩什么也没看到,但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样。 她就是觉得客厅里有怪物。 接着小女孩就慢慢睡着,朦胧入睡之时,听到爸爸妈妈又在说了些什么。 夫妻两人聊了一下,妈妈心里也有些发毛,提议两人今晚就和囡囡睡一起,爸爸点头答应了。 接着妈妈守在房间里看着囡囡沉睡的面庞,爸爸出房门,去往客厅查看一下。 爸爸快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那抹模糊幽红的火光,犹豫之下,还是打开了客厅的电灯泡,然后走近自己母亲的神台。 他觉得或许是客厅里的老鼠弄出的动静吵醒了自己女儿,毕竟妻子今晚入睡前和他说了囡囡晚上和爷爷在家里看电视的事情,妻子给供桌上放了许多吃的。 可走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供桌上的景象,爸爸开始觉得可怕。 粽子,肉,米饭,供桌上的所有贡品被全部吃光,如果是老鼠做的也许就说得通。 但那些粽子的粽子叶全被好好的剥开了放在一边,这是老鼠做不到的。 这么多的贡品,全部吃完了。 这是家里遭贼了?爸爸又在整个家里巡视了一遍,厕所,厨房,能藏的地方全看了,没有人。 而且家里其他的窗户也全都关上了,家里没有遭贼。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8节 爸爸噤声,没敢再发出多大的动静,他默默收拾残局,丢放垃圾桶,接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一整只白切鸡,三个粽子,热好,整齐摆放在供桌上。 他最后再看了一眼神台上的母亲,关灯,走进自己孩子的房间。 爸爸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妻子,妈妈沉默着,然后才说:“没事的,毕竟是咱妈,吃点东西而已。” 爸爸握紧妈妈颤抖的手:“没事的,放心。” 第二天,爸爸问爷爷:“爸,你昨晚有出来吃东西吗?” 以防万一还是问问。 老爷子喝着粥:“晚上吃什么东西,胃现在又不好消化。” 爸爸点点头,妈妈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 这几天他们都发现供桌上的东西被吃个精光,除此之外就没有太大的事,渐渐的他们也放松了下来。 有时候爸爸参加酒局,下班回家晚了,还会坐在客厅沙发上,醉醺醺地朝着神台的母亲哭诉。 而小女孩有一次差点从沙发落下,沙发上的枕头落的比小女孩还快,在地板上精准地垫住小女孩的头。 从那次开始,小女孩就再也不怕家里这个看不见的怪物了,虽然爸爸总是固执的认为这是奶奶。 终于这么过了一周,家里供桌上的食物再也没有被吃完了。 爸爸说奶奶离开了,小女孩也觉得怪物离开了。 爸爸很难过,那天一直在哭,一个大男人有泪不轻弹,被爷爷气的打了好几下,但小女孩见到爷爷也哭了。 — 余清韵在这个家里吃饱喝足了一周,又拿出了一些便于储藏个一两天的食物放在了自己的背包里。 她在阴鬼路的白天时间里离开这户人家,身上的伤好的七七八八,就是部分骨头还在痛一点,部分很深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 但余清韵已经恢复了大半部分战斗力,如果时光倒流回之前和那个强迫她吃人肉的邪祟战斗,余清韵相信自己能很快解决掉那个邪祟。 她回想起这几天呆着这户人家里听到的消息。 第一晚她听这户人家的妻子哄小女孩睡觉,小女孩临睡问妻子:“妈妈,我的兔娃娃烧给奶奶,奶奶会收到吗?” 妈妈说:“当然了,兔娃娃就像是你一样,在另一个地方里陪伴着奶奶,保护奶奶。” 他们都睡过去之后,等到他们再醒来,是手机显示的早上时间。 余清韵就站在老爷子的身后,跟着他看报纸。 报纸上右下角有一个小新闻,被老人的胳膊遮住一部分,但余清韵还是看到了几个字。 “合仁街”“黑裙女人”“分尸”。 看来之前那些邪祟的家里供桌上白碗里摆放着的就是黑裙女人被分尸的尸体了。 黑裙女人怨气极大,一直在这条街巷徘徊。 至于黑裙女人怎么死的,余清韵不在意,因为看样子要么是什么杀人犯把黑裙女人分尸,要么就是黑裙女人活着的时候被这里街巷的邪祟们杀死分尸,不然也不会被邪祟们把女人的血肉放在它们自己家中。 余清韵打算进入邪祟的家里把黑裙女人的肉块慢慢收集起来还给它。 说干就干。 余清韵出门后就开始随意敲门,每个邪祟开门后都被余清韵一个开门杀。 先是一个个肉块,然后是脚,手,五脏六腑,最后是头。 余清韵抽出深深刺入邪祟头盖骨的匕首,就看到神台供桌之上睁着眼睛的头颅。 那是黑裙女人的头颅。 余清韵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和头颅过不去了。 先是一个棘手难缠的风霁月,又来一个黑裙女人。 余清韵在邪祟家里找了好几个大包的塑料袋,把女人的身体部位全部装在里面,然后打开邪祟家的门,等待晚上时间的到来。 晚上时间一到,街巷拐角的尽头处,黑裙女人如期而至,快速移动。 月色打在它的身上,显得它更阴冷几分。 余清韵看准时机,把几大包的塑料袋放在门外面,然后关上门。 这个邪祟家的门和之前老人家的木门差不多,看起来脆弱不堪,不过余清韵想着黑裙女人应该是不能攻击房屋的,不然早就进来了。 余清韵走到房屋旁边的玻璃窗观察黑裙女人的反应。 它来到了余清韵所在房屋的门口,看到了这几大包黑色塑料袋,看到了塑料袋打开的口子里,里面露出的肉块。 黑裙女人脚下的红色高跟鞋,血液不断溢出,朝着塑料袋匍匐流去,覆盖而上。 塑料袋消失不见,血液倒流回到红色高跟鞋里。 余清韵注视着一切,等待着黑裙女人的下一步动作,猜测着黑裙女人的下一步动作。 它是会离开吗?还是仍然徘徊? 要是离开,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能离开这个阴鬼路了?要是徘徊,余清韵就打算等白天时间出门,看自己能不能走出阴鬼路。 黑裙女人动了,它朝着木门伸出手。 那双惨白的手直穿而入,破开木门。 黑裙女人的头扭向一边,对着玻璃窗后的余清韵。 它满脸的眼睛,此刻眼角弯弯,以一种奇怪的弧度在对余清韵微笑,月色给眼角眉梢镀上一层白色的光,就像是一层层粘上的死皮。 它打算攻击余清韵。 第37章 主动权 余清韵心下一沉。 她抬手给破开木门门板的那双手臂一刺。 用力一刺,刺中了,黑血和黑烟浓郁,余清韵的匕首被笼罩,根本看不清自己漆黑的匕首。 余清韵把匕首拔出,黑裙女人彻底将木门破坏。 余清韵飞身跳开,躲避到处乱飞的木板碎屑,有几片锋利的碎屑还是割伤了她的身体部位和脸颊。 大脑中枢神经发出危险指令,余清韵眼下根本打不过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现在就在正门门口处,她不能从正门逃跑,而旁边的窗户也离正门很近,不能和黑裙女人拉开一定距离逃跑。 余清韵只是略微思索,她转身就往楼上逃去,黑裙女人的红色高跟鞋声一直在余清韵身后响起。 每一声都不急不慢,但每响起一次,高跟鞋落地的声音都在增大。 黑裙女人的速度好快! 余清韵直接进入楼上第一个房间,破开玻璃窗又跳出屋子,和黑裙女人顺利拉开了距离。 她在街巷道路上落地,毫不回头,往偏僻狭窄的巷子跑去。 巷子两旁有部分垃圾桶和废弃的纸箱子。 她一拐弯,直接躲进一个垃圾桶里,垃圾桶里各色垃圾,黏腻的液体,塑料硬纸盒,异臭扑鼻而来。 余清韵面色不变,蹲下身蜷缩在垃圾桶里,关上盖子,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周围的一切被她所洞悉,黑裙女人脚下的红色高跟鞋发出不急不慢的“哒哒哒”声。 那道高跟鞋的声音极有规律,不紧不慢,就像在慢慢踩着余清韵的心脏。 余清韵听到了那双红色高跟鞋精准地停在了这个偏僻巷子的路口。 它停在了巷子口,没进来?又或者说,它现在就站在她藏身的垃圾桶面前? 余清韵想到了那晚自己躲在家里衣柜里见到的血人,想到了那晚自己在森林里见到的鬼婴。 黑裙女人比鬼婴还强上一些,余清韵绝对不能和她正面硬杠,硬杠的后果必定是死。 她之前拿匕首刺黑裙女人的时候虽然刺进去了,但是伤口根本不深,她的匕首目前就连黑裙女人的手腕都弄不断。 她躲过了血人,没有被鬼婴杀死,那么这次面对黑裙女人,她还能活下来吗? 余清韵呼吸逐渐加粗,而后一直没有听到黑裙女人红色高跟鞋的声音。 她的手脚因为长时间保持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已经变麻了。现在这个情况的她就更不能动了,因为一旦动就一定会被黑裙女人发现,手脚变麻的她短时间内根本躲不过黑裙女人的攻击。 但不动的话,要是真的被黑裙女人发现了,那就等死吧。 最后,良久,余清韵听到了红色高跟鞋的声音。 声音就在余清韵耳边,她藏身的垃圾桶面前。即使有所猜测,余清韵还是被吓出一身冷汗。 最后高跟鞋的声音慢慢变小声,最后消失不见。 余清韵又在垃圾桶里呆了很久,这才出来。 余清韵现在浑身都散发着臭味,背包,衣服,裸露在外的肌肤和头发都沾上了不少垃圾。 眼下也没有那个讲究的条件,余清韵随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和上衣,然后走出去。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逃离这条阴鬼路的头绪。 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黑裙女人被分尸了,然后她帮人家收集尸块后还被人家追杀。 现在的时间是阴鬼路的晚上时间,但眼下的情况和之前的情况都不一样。 之前阴鬼路晚上的时候她总能在房屋里看到黑裙女鬼在周边巷子拐弯处打转,但这一次她在外面甩开了黑裙女人,那么没了她,黑裙女人又会去哪里? 余清韵打算掌握主动权,她要寻找黑裙女人,然后尾随它。 第38章 酒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49节 余清韵走到巷子口拐角处,她在那里站着。 伸出一个头看向要拐进去的一条街巷。 她发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条街上的邪祟不只有黑裙女人而已了。 余清韵似乎从没仔细观察过这条阴鬼路——也称合仁路。 街巷狭窄,只容许一缕月色顺着巷子□□入,墙角杂草丛生,青苔蔓长,偶尔有三两个垃圾桶和巨大纸箱靠着墙角。 一个人就站在巷子口处背对着余清韵,一动不动。 两旁紧闭门户和窗户的人家,隐隐有鬼影在窗台浮现。 那靠着墙壁的垃圾桶旁边掉落的垃圾物在月色中打下阴影,就像是一个趴在地上的人,靠着垃圾桶,伸出了脑袋在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检查好背包的背带,拿好匕首,走出去,绕开自己期间看到的鬼影,一路慢慢寻找黑裙女人的踪迹。 最后余清韵在一处暗巷看到了黑裙女人。 它站在暗巷口处,看着一面墙壁。 余清韵好奇看去,看不清。 她记下了这个巷子口的位置和周围物品的特征,然后深深看了一眼黑裙女人,转身离开准备在附近找一个地方藏起来,等黑裙女人离开她再去看那面墙壁上到底画着什么。 余清韵刚一转身就感觉身后一股冷风袭来,危险遍布大脑,她弯身躲过,足下发力朝前方突进。 余清韵扭头看向身后,黑裙女人发现她了。 黑裙女人就站在余清韵先前站着的地方,裙角随风飘荡扬起,红色高跟鞋嫣红夺目,脸上的眼睛森然地看着余清韵,仿佛在无声地说。 死。 余清韵赶紧拐右跑向另一处更为狭窄只能容许一人通过的巷子里,她危机时刻不忘挂念着墙壁上的东西,一面跑一面记下自己的逃跑路线。 余清韵特意选择的这条巷子,时不时有一个垃圾桶或者好几个大箱子堆在一起阻挡前进。 遇到垃圾桶,余清韵就跳起,踩在垃圾桶上然后借力跳开一大段距离。遇到几个堆在一起比人还高的纸箱,余清韵就抬起胳膊肘和匕首,横冲直撞,让纸箱到处乱飞。 她希望这样能让黑裙女人的步伐变缓。 余清韵就这样通过了好几个垃圾桶和纸箱,她觉得就算还没甩开黑裙女人,至少也和黑裙女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余清韵回头查看身后情况。 黑裙女人并没有像余清韵想的那样被甩开或者是拉开了好一段距离,而是离余清韵只剩十多米的距离了。 黑裙女人只是慢慢的抬脚,可她每一次落下,下一秒鬼影就会在好几米处出现。 黑裙女人在余清韵身后对她紧追不舍。 最后余清韵停下了。 不是她想到什么方法对付黑裙女人了,而是她已经跑到了这个巷子的尽头了。 余清韵抬头,巷子尽头的墙壁比她之前跳过的那些三四米的墙壁还高。 这不是她单靠踩这面墙壁借力就能上去的。 黑裙女人离余清韵只剩十米左右了。 余清韵将眼睛放在头上那个阳台上,然后双脚发力,在黑裙女人要伸手触碰到她的时候一跃而上,踩着墙壁跳上了阳台。 余清韵低头,黑裙女人抬头,两人对视了几秒秒,余清韵面上淡定,收回视线。 她从阳台上借力再跳,跳上了巷子口的那面极高的墙壁上。 黑裙女人笑了,许多双眼睛弯着看向余清韵,说不出的恶意。 它在笑什么? 余清韵停下了即将要跳下另一边巷子的脚,她转头看向另一边巷子。 另一边巷子口拐弯处,黑裙女人就站在那里,仍然弯着眼睛看着余清韵。 另一边也有黑裙女人?有两个黑裙女人? 余清韵心下凛然。 她不敢置信地又看向原来那个狭窄巷子。 原来的那个狭窄巷子里,黑裙女人就站在底下,仰头看着她在笑。 不可能有两个。余清韵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她扭头看向另一边巷子的时候其实是有几秒钟的视线盲区,也就是说黑裙女人可以在她翻墙的时候做到瞬移,可以移动到她所翻墙的另一边巷子处的拐角口。 这也说明了为什么之前余清韵每一次翻墙后都能发现黑裙女人瞬间出现在她所在巷子的巷子拐弯口处。 余清韵刚才差点就跳下去了,幸好没跳下去,因为另一边的巷子人家房屋都没有阳台,余清韵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想要离开只能通过那个巷子口,而黑裙女人就守在巷子口。 不是两头都能守着吗? 余清韵索性直接蹲下,就坐在墙壁上,靠着巷子一侧的人家房屋墙壁。 她打算今晚就在墙壁上过夜了,等到阴鬼路白天时间一到,黑裙女人消失她就去查看那面墙上到底有些什么。 余清韵就这么一直干等着,看着那黑裙女人弯弯笑着的眼睛逐渐弯笑不起来。 直到手机上的晚上时间来临,也就是阴鬼路的白天时间,黑裙女人消失了。 余清韵用胳膊扶着墙壁撑起自己有些麻木的身子,然后跳下墙壁,顺着之前的路线,扒开纸箱,越过垃圾桶,终于走到之前黑裙女人站着的位置。 余清韵看着那面墙壁什么也没有。 空空如也,白色油漆刷过后随着雨水的冲刷和时间的洗礼,墙壁暗沉,还有青苔蔓延,杂草在墙角丛生。 余清韵不信邪,拿出匕首往墙壁上刺了好几下,只刺出了好几个窟窿,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了。 不可能什么都没有。 余清韵用匕首割开自己的胳膊,这点疼痛在她看来已经是微乎其微了。 余清韵把自己血淋淋的手臂贴在墙上,好让自己的血淋在墙壁上,墙壁丝毫没有变化。 黑裙女人站在这里看着墙壁一定是有原因的。 如果她现在站在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现,那只能说明是她时机不对。 余清韵打算等到夜晚,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余清韵设置好隔了三四个小时的闹钟,然后就靠着这个墙壁,睡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发现自己除了平时像在酒店的时候会放松的,任由自己睡上七八个小时以外,现在她一天里其实只需要睡三四个小时而已。 睡醒后的余清韵什么事也干不了,就干等着夜晚到来。 期间她查看了背包。 背包里面的东西都没有丢掉,只是因为余清韵的高强度运动而物品摆放混乱,没什么大碍。 就是书包外面站了许多之前余清韵藏身垃圾桶蹭到的污垢和垃圾臭液。 风霁月自从上次被余清韵叫闭嘴以后再没出来过。 余清韵想着这次藏在垃圾桶里,风霁月更是气疯了。 不过也不差气他这一回,余清韵之前还丢过他的宝贝头颅呢。 余清韵等到了夜晚,她谨慎地观察四周,黑裙女人的红色高跟鞋出现在了巷子口处。 幸好这个位置里巷子口有一段距离,余清韵有充足的时间查看墙壁上的东西然后做出应对。 她看向墙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墙壁上画着一个恶鬼獠牙图。 铜铃般睁圆的黄色眼睛,青绿色的皮肤,黑色的獠牙,狰狞的面孔。 几个流云飞雾遮挡着恶鬼的部分额头和面颊。 它呼之欲出,好似下一秒就要咬向余清韵。 压迫感和刻在国人血液里对志怪鬼神的震撼一时间占据了余清韵的心头。 无他,这恶鬼图真的太逼真了。 余清韵颤抖着,再次用匕首割开她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口,把流血的胳膊贴在墙上。 恶鬼的眼睛动了。 眼珠挪到余清韵的胳膊上。 恶鬼的面庞像是一片片密密的鳞片,此刻开始被血浪冲击变红。 黑色的獠牙愈发巨大。 紧接着,那恶鬼开始从伤口处进入余清韵的皮肤。 余清韵这才惊醒,她这是在干嘛? 余清韵扭头注意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和她只差十米的距离了。 来不及等这个诡异的恶鬼完全转移到自己手上,余清韵迈开腿再次跑走。 她一扭头就看到黑裙女人的手近在咫尺。 余清韵心下一惊,挥出匕首,砍到一半,卡在了黑裙女人的手腕上,余清韵收回匕首,就见到女人断了一半,摇摇欲坠的手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粘合在一起。 它是被分尸的,理应可以重新拼接。 余清韵赶紧拐进另一条小巷,黑裙女人又伸出了一条手臂。 余清韵这一次真的用了死力气,而恶鬼也在她的肌肤上移动,然后移动到余清韵拿着匕首的那只手上。 余清韵鬼使神差般的切开了黑裙女人的手腕。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拿过黑裙女人断掉的手腕。 笑话,不拿着难道要留给黑裙女人愈合吗?想的美。 余清韵借力跳上阳台,拿着黑裙女人的手腕,装进自己包里。 她居高临下看着黑裙女人,思索着自己刚才为什么能够砍下女人的手臂。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0节 她看向自己的匕首,幽黑的匕首,不知道是不是余清韵的错觉,一直跟着她斩杀邪祟的这把如墨的匕首变得更加亮了,就好像一块被打磨好的上好的璞玉,渐渐露出了完美的一面。 匕首永远映不出月色,就连月色都勾勒不出匕首的轮廓,黑沉沉的匕首就像是吸收着月光的莹辉,吞噬一切。 她之前明明砍不断黑裙女人的,不然也不会一直躲避黑裙女人,不敢正面迎击。 余清韵的目光突然被一直在手上留恋移动的恶鬼吸引。 这个恶鬼脸上墨绿中带点红色,黑长的獠牙,黄色的铜铃大眼。 因为余清韵的中途逃跑,恶鬼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进入余清韵的体内。 余清韵仔细看了看,原来恶鬼还有一对犄角,有一边犄角没有进入余清韵的身体。 恶鬼怎么会进入她的身体?自己突然能砍断黑裙女人是不是也有身上的恶鬼图出了一份力? 余清韵跳下来,将匕首刺入黑裙女人的脖颈。 黑裙女人躲闪,同时手臂扯过余清韵的左手,一扯,余清韵的左手脱臼了。 它比余清韵想象中的强太多了。 余清韵的左手用不了了,赶紧往恶鬼图所在的墙壁位置跑去。 至少要让她把恶鬼全部吸收,直觉告诉她,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来。 余清韵跑到恶鬼图的墙壁旁边,将左手靠着墙壁,最后一点恶鬼图流入体内,流到右手,这个时候黑裙女人再次抓过余清韵的左手,一撕扯。 余清韵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剧痛。 血肉飞溅,手臂断口的白骨。 她的手臂,断了。 余清韵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赤红爬上她的眼睛。 余清韵将匕首如闪电般刺入黑裙女人的脖颈,然后将黑裙女人压倒在地,黑裙女人想要撕开余清韵仅剩的右手,被余清韵躲过,余清韵疯狂地朝黑裙女人的天灵盖,太阳穴,脖子,肩膀关节处,腿部关节处刺入。 黑裙女人被余清韵刺得太多,各处的伤口被刺得开裂,肢体就像被肢解了一样断开。 黑烟疯狂涌出将余清韵包裹在其中,然后尽数被吸收得一干二净。 黑裙女人没了声息,余清韵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匕首落地,余清韵捡起自己的手臂。 所以说,自己算是残疾了吗? 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剧痛遍布全身,余清韵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头昏眼花,浑身剧痛,余清韵勉强睁开眼睛,手下意识地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小余你在哪里啊?我和小陈没看到你。”耳边是李仁贵熟悉的声音。 李仁贵好不容易接通了余清韵的电话那头却没有发出声音,安静得过分。 李仁贵这几天一直忙着陈杰学籍和转学的问题,现在弄完了打电话准备和余清韵说一声,结果一直打电话那边都显示不在服务区。 陈杰就在李仁贵旁边,两个人瞬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余清韵撞邪了。 他们马不停蹄前往余清韵原本居住的酒店,得知她几天前就离开了酒店。 李仁贵便一直拨打着余清韵的电话。 他和陈杰早注意到余清韵的体质特殊,每当撞邪结束后余清韵都会发烧昏迷,必须有人接应,要是没有他们,余清韵这次不知道会流落哪个街头上昏迷着。 要是被哪个好心路人碰到余清韵一身伤送去医院,然后医生发现了余清韵身上的伤口不正常的快速愈合,那就麻烦了。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医院惊奇余清韵的恢复力,然后就让余清韵出院,负责一点的看到余清韵一开始疑似被谋杀的伤口肯定会报警,这就真的麻烦了。 “小余,小余你还在吗?你现在在哪里?你告诉我们你现在在哪里。”李仁贵认为接电话就说明余清韵至少还有点清醒。 “……合仁街。” 李仁贵听到余清韵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他松了口气。 “小余你等等,我们马上去找你。”李仁贵对着电话说,电话没有挂断,但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了余清韵的回答。 李仁贵和陈杰猜测估计余清韵这回是真的昏过去了。 “小陈你知道合仁街在哪里吗?”李仁贵问。 “知道是知道,余姐居然在那里,怪不得撞邪。”陈杰扶额。 只能说,不愧是余姐,一去就专门去有鬼的地方,看来之前在寺庙里碰到余姐也是因为余姐特意去那里消灭邪祟。 “合仁街前段时间出过一个分尸案,闹的挺大的,从此以后那里经常会有闹鬼的传闻,有人说经常看见那个被分尸的女人在街巷里徘徊游荡,”陈杰说,“我以前是不信这些的,不过现在就说不定了。” “兄弟,载我们去一下合仁街。”李仁贵叫住旁边的的车。 “是那个合仁街吗?” “对。” “那可能要多加钱。” “加一千够不够?赶紧去。”李仁贵不耐烦。 “够了够了,哥们真是豪气。”的车司机万分惊喜。 小县城就是这样,司机不打表,全靠微信扫码支付。 最后他们下车付了钱,李仁贵和陈杰在合仁街兜兜转转看到了地上昏迷发烧的余清韵。 她躺在一处屋檐底下,浑身沾满了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邪祟血,散发着一股臭味。 该不会是尸臭吧?陈杰突然冒出这个念头,吓得赶紧上前探鼻息。 还好,还活着。 匕首落在一边,陈杰要帮她捡起匕首。 “你别动,那是小余的武器,比较特殊。”李仁贵想起之前在寺庙那晚的遭遇。 李仁贵四下看了看,找了根木棍,慢慢撂着匕首,然后打开余清韵背包拉链,把匕首弄了进去。 李仁贵像前面几次一样背起余清韵。 “我们找附近最近的酒店住一下。”李仁贵对陈杰说。 陈杰拿着李仁贵新买给他的手机在附近地图搜索,恰好最近的酒店就是余清韵之前住的那家酒店。 两个人又废了好大一番周折,最后订了三套房,陈杰和李仁贵住余清韵隔壁,方便这几天照顾她。 只是男生照顾还是比不上女生照顾,没有潘妮在,陈杰和李仁贵只敢帮余清韵擦擦脸,脖子,手臂和腿脚,根本不敢帮余清韵换身干净的衣服。 李仁贵让陈杰在房间里守着余清韵,两人不敢没经过余清韵的允许就动她背包里的东西,李仁贵自己下楼再多去买点酒精和绷带之类的东西。 李仁贵去到药店财大气粗地不管有没有需要全都多买了好几份酒精,止疼药,发烧感冒药,绷带之类的。 紧接着又买了几件余清韵可能会用上的短袖和裤子。 他拎着几大袋的东西就进酒店。 只是这一次他突然感觉到气氛有些怪怪的。 李仁贵停下脚步一顿,看向酒店一楼大厅。 酒店布置是传统的橙色主调,玄黄色的大理石瓷砖,巨大的水晶吊灯,旁边好几个沙发上坐着酒店客人,每个人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看书。 柜台里面的前台对李仁贵微笑地说:“欢迎回到酒店。” 李仁贵看了她半响,才说:“刚才我出酒店的时候前台不是你吧?” 前台笑容不变,说:“客人看的真仔细,刚才客人看到的的确不是我,是我的双胞胎姐姐,刚才她的值班结束了,现在换我来轮班。” 李仁贵点头,然后绕开柜台去往电梯处,他点击电梯开门的按钮,看着电梯显示从五楼下来。 李仁贵有些纳闷,他在外面看酒店的时候感觉酒店没有五楼那么高,也许是他没有数过酒店有多少层楼。 他耐心等着电梯下降。 五楼。 四楼。 三楼。 二楼。 电梯在二楼停下了。 李仁贵再次摁了摁要进电梯的开门按钮。 电梯缓缓下降,电梯显示一楼。 李仁贵面前的电梯打开了,电梯内部的金黄色板间映着李仁贵的身子和脸,猝不及防把他吓了一跳。 电梯里面并没有任何人,他原本还以为会有人。 李仁贵摸不着头脑,没有人的话刚才电梯为什么在二楼停下来?难不成是哪个客人那么无聊摁了一下又离开了吗? 他刚想走进电梯,这个时候,有一个服务员推着小推车要和他一起上电梯。 小推车上的东西被白布遮盖住,看不见上面有什么东西,不过以李仁贵往常出差的经验来看,无非都是些吃的喝的,消遣时需要的读物,一次性毛巾什么的。 他收回眼神没有再分给这个服务员和小推车半点眼神。 服务员先推着小推车进入电梯内部。 李仁贵看了看这个占了二分之一门口的小推车。 他进去也不是不行,只是有些窄,还是为难李仁贵这个大胖子了。 李仁贵选择不上电梯,让这个服务员自己先上去。 服务员一直看着李仁贵,看见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一直站在电梯门口。 服务员问:“客人,你不进来一起坐电梯吗?” 李仁贵摇头:“你先上去吧。” 服务员问:“客人,你不进来一起坐电梯吗?” 李仁贵皱起了眉头:“你先上去。” 服务员仍然重复:“客人,你不进来一起坐电梯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1节 李仁贵后退了一步,服务员一直看着李仁贵。 李仁贵犹疑不定地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服务员,他的笑容和前台的笑容如出一辙。 李仁贵安慰自己,可能这家酒店做了专门的员工培训,所以笑容都笑得差不多。 服务员问:“客人,你不进来一起坐电梯吗?” 这一次,李仁贵没有再回答这个服务员的话,他亲眼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将服务员的面庞盖住。 李仁贵心里发毛,就像是一个小电流从脚底板滋滋地从脚电到头。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最终决定还是自己走上楼比较好。 他给陈杰和余清韵订了酒店最好的套房,在三楼。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站在楼梯口处,楼梯此刻空无一人,李仁贵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真是奇怪,刚才他在大厅里看见其他客人,前台,在电梯里碰见服务员,他就觉得有些恐怖,现在没有人在旁边,他倒是觉得安心了。 李仁贵拎着大袋子走上了楼,楼梯间回响着他皮鞋的声音。 怎么感觉他的脚步声大声得有点过分了? 第39章 真,假 陈杰站在余清韵的房门门口目送李仁贵走进电梯出酒店买医药和余清韵换洗衣服。 他关上门,又去换了一盆清水,端到余清韵的床头柜上,拿下余清韵额头上的毛巾,浸入盆中清水然后放在余清韵额头上。 余清韵紧闭双眼,面色红晕,额头烫的吓人,没有半分要醒来的迹象。 陈杰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看着面前豪华的酒店房间,落地大窗,一切恍如隔世。 他想着以前自己。 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外面打工,一年到头也就新年回一次家,他从小跟爷爷奶奶长大。 后来两位老人家都走了,妈妈就回来照顾他,平时在县里面找点临时工干活,爸爸仍然在外地打工。 再后来到了八岁,妈妈受不了,跑了,再也找不见了,爸爸仍然在外地打工,每隔几个月才寄一次钱,甚至有的时候都忘记寄钱。 没人教他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陈杰就在这小小县城里像根野草随意生长,毫不起眼。他小学毕业,去了县里最烂的初中,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期间差点养不活自己,老师帮自己联系爸爸,爸爸才给几百元钱。 他想起老师那次在办公室当着他的面打电话给父亲,父亲那头响起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爸爸你别接电话了,快带我去买变形金刚!”电话那头的小男孩叫他父亲作爸爸。 老师面色难看地看了一眼陈杰,眼里有尴尬,有心疼。 陈杰只是低垂着头,已经有些微长的头发遮住他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和这个父亲的羁绊已经少之又少了,父亲已经在外面有了新的家庭。 老师最后还是帮他在父亲那边拿到了那段时间的伙食费,之后父亲再也没有给他打过钱,就好像忘记了他这个人一样,而陈杰也没有再寻求老师帮助,只是自己经常在老师不赞同的眼神中翘课去理发店打工。 之后陈杰顺利考不上高中,被老师推荐去了一所技校。 他以为自己人生就这样一眼望到头了,永远忙忙碌碌又碌碌无为。 直到他为了躲避技校那群混混上了去往寺庙的公交车,碰见了会保护他这个未成年的余姐和看着大腹便便油腻中年大叔但心肠很好憨厚老实的李叔。 他想,可能自己人生最好的运气都用在了遇到他们两个贵人身上。 “啊啊啊啊!” 门外的尖叫声将陈杰的思绪拉扯,回到现实。 一个东西撞到了余清韵房门门板上,发出“砰”的沉闷声音。 陈杰下意识打了个抖,想起之前在寺庙里听到死僧撞门的声音,虽然声音上还是不一样的,但是这和撞门如出一辙,熟悉到令陈杰感到害怕。 他下意识看向房门门口。 外面发生了什么? 陈杰抿了抿嘴,焦躁不安地抓了抓自己杂乱的头发,然后把余姐的背包背在自己的胸前以此来获取一点安全感。 这个背包被陈杰擦干净了,但还是有点臭,估计还要等余姐醒来之后彻彻底底地洗一遍才干净。 陈杰慢慢走到房门门口,站在玄关处,把耳朵贴近门外,倾听外面的声音。 外面静悄悄一片,就好像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这么大的尖叫声,门板被什么东西撞上,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酒店人员怎么没上来查看? 陈杰心下不安,也不知道是因为这段时间撞邪太多了变敏感了还是怎么样,他努力安慰自己,心想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他把眼睛往猫眼上探去,没有自己预想中走廊里血液飞溅,尸体倒地的血腥场面,而是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他心下一惊,赶紧把头往后仰,用手盖住猫眼。 有人此刻就站在余清韵房门门前堵着猫眼看屋内。 肯定出事了。 陈杰捂着猫眼,心下焦急。 首先,不知道这个守在房门门口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反正从刚才的尖叫声来看,这个门外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善茬。 他不能让李叔回来,要是李叔回来正好撞见门外的人,那么李叔就危险了。 看了猫眼一眼,陈杰放下捂着猫眼的手,他想起来外面的人是不能从外面的猫眼里看到里面的景象。 陈杰走进房间,蹲在余清韵的床边,拿出李仁贵给他买的新手机,一打开屏幕就看到左上角空白的信号栏。 陈杰心里一咯噔。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陈杰不死心,又再次开关机重启,结果仍然没信号。 最后陈杰自暴自弃拨打了李仁贵的电话,他以为仍然会听到电话那头的“不在服务区”。 没想到刚一打出去,电话那头就接上了。 “喂,小陈。我在门外,给我开个门。” 熟悉的李叔声音让陈杰手一抖,手机落在胸口处。 手机屏幕上“已接通”三个大字看的陈杰呼吸不能。 没有信号怎么能拨出电话?电话里的李叔不是人。 陈杰赶紧拿起电话疯狂摁着屏幕上红色的挂断按钮,可是不管他多用力就是挂不断电话。 陈杰把电话扔进了厕所马桶里,盖上马桶盖,然后关上厕所门。 他把眼睛探向猫眼,仍然看到外面漆黑一片。 陈杰走到余清韵床边,拉紧余清韵的手臂,把余清韵背在身后,他发育不良,比余清韵矮太多,余清韵的下半部分小腿还拖在地上,但此刻管不了太多了。 陈杰发现背着余姐从阳台处爬到隔壁陈杰房间的阳台,转移房间。 他背着余清韵走到了阳台,又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余清韵弄到了自己房间的阳台上。 陈杰气喘吁吁地用身上的酒店房间钥匙打开阳台的落地窗锁,然后把余清韵放在床上好好躺着。 陈杰再次走到房门前,把眼睛贴向猫眼查看情况。 这一次他如愿以偿看到了正常酒店走廊的模样。 繁复红色花纹的黄色地毯,明亮的灯光,黄色的墙纸,走廊靠墙的小桌子和桌子上的花瓶。 走廊上一切安好,不过陈杰并不能确定隔壁余姐房间前面有没有站着什么人,因为陈杰的猫眼看不到余清韵门前情况。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服务生推着盖着白布的小推车路过。 服务生推着小推车走过他门前,猫眼里能看到服务生的一点点侧面身子。 服务员停在了余清韵房门前。 陈杰听到服务员敲了敲余清韵的门板。 “客人,要客房服务吗?”服务员的声音平得没有任何的波动。 没了人的房间当然不能再回答服务员的话。 陈杰在隔壁房间里静静观察着,辨别着,这个服务员到底是人是鬼。 忽然服务员把小推车往回拉,站在陈杰的房门面前,头往前伸到猫眼面前。 它对着陈杰咧开微笑,面容苍白,眼睛睁大:“客人,要客房服务吗?” 陈杰赶紧离开房门前,快步走回余清韵床边,然后紧张地看向门口处。 门口处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陈杰走到阳台前往酒店楼下望去。 他能看到酒店前面的大道路灯一路亮着,却一个活人也没有,楼层下面是普通房间,没有阳台,可以看见那些房间都亮着灯,也不知道是酒店里的活着的客人还是邪祟。 陈杰现在有些焦虑,自己算是个废物,先前都只是在余姐身边加油助威的小跟班存在,现在根本不敢带着余姐闯出门,就怕门外的邪祟最后会演变成前面寺庙里会撞门的凶残邪祟。 而且李叔正在外面买东西,他联系不到李叔,要是李叔进了酒店了可就再也出不去了,可能还没等李叔顺利上到三楼和他汇合,李叔就死在半路了。 陈杰还在烦恼着,忽然门外响起了骚乱声,接着他就听到几下有力的抨击声和非人的尖啸。 陈杰赶紧看猫眼,看到了一个年轻男子已经站在了门外,服务员消失不见。 年轻男子说:“没事了,我已经把门外的邪祟给弄死了。” 陈杰不应,因为他并不知道门外的人到底是人是鬼,他嘴里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而且人家无缘无故杀了堵在他房门前的邪祟,有什么好处? “小陈,没事了,”李仁贵突然过来,出现在猫眼视线范围内,“这是个和小余一样的能人,就是他刚才在楼梯间救了我,你现在快带着小余和我们出门吧,这个地方不要久留。” “你刚才出酒店是为了去买什么?”陈杰试探。 “去药店买些该买的东西。”李仁贵回答。 陈杰放松下来,打开门让他们两个人进来,然后陈杰让李仁贵背着余清韵,问年轻男子:“真是非常谢谢哥,我还不知道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2节 “我叫莫立鹤。” “莫哥好。” “不用这么叫我,你和李叔现在就跟我上五楼,住我的房间比较安全,现在酒店已经不剩多少活人了,我的房间贴满了我画的符箓,会比较安全一点。”那位名叫莫立鹤的年轻男子说。 他走在前面带路,走进了电梯,背着余清韵的李仁贵也跟着他进了电梯。 莫立鹤朝陈杰伸出手:“快上来吧。” — 李仁贵感觉自己的脚步声有些大的不对劲,一时间汗毛竖起,但是他怎么也不敢回头。 自从那两次撞邪之后,他一边忙着办理陈杰的学籍和转学,一边往上看了一些不知道是真是假死马当活马医的鬼知识。 就比如什么身后有东西或者是熟人的声音叫你,如果是晚上就千万不要回头,因为人的头上,两边肩膀上都有着一盏灯火,回头一次,灯火就灭掉一盏,等到火气不旺盛,就是真正见鬼的时候了。 所以李仁贵一直不回头,只管往楼梯往上走。 楼梯间的灯光实在是不怎么明亮,虽然是白炽灯,却总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罩,灰暗晦涩。 李仁贵走到楼梯平台的时候被扫地阿姨吓到了。 她背对着李仁贵拿着拖把拖着地面。 拖把拖地的声音带起液体的粘连声,体现出液体的黏腻。 李仁贵闻到了一阵熟悉的铁锈般的味道,是血的味道。 他身子一僵,没敢再多看这个扫地阿姨一眼,赶忙上楼,只是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后多出了一道脚步声。 李仁贵走得快,身后的脚步声就加快,李仁贵走得慢,身后的脚步声仍然很快,这搞得他更加快了。 这个穿着短袖白衬衫的大胖子大汗淋漓。 李仁贵咽了咽口水,突然一个紧张上楼摔了一下,他赶忙伸手扶起自己,头离楼梯上的棱角就差那么几厘米。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恶鬼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楼梯上。 这个恶鬼他见过,就在余清韵的手臂上,恶鬼图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他就发现恶鬼图动了,那个铜铃般的大眼睛看着李仁贵,栩栩如生,好像活了过来。 恶鬼图在墙壁和地板之间移动。 这个恶鬼图让李仁贵想到了余清韵,心下安全感倍增,李仁贵也不管身后总是奇怪响起的脚步声了,他跟着这个黑色獠牙的可怖恶鬼上了楼,又顺着獠牙恶鬼走上一个走廊,又从另一边的楼梯口走下楼,走来走去弄的李仁贵自己也开始糊涂了起来。 不过有个好事,李仁贵已经没有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变得很大声了,同时他也没有听到身后那个第二个脚步声了。 看来獠牙恶鬼带他甩开了身后的不知名邪祟。 “那个,”虽然不知道獠牙恶鬼能不能听得懂他的话,但李仁贵还是问了,“你能带我去到三楼小余的房间里找小陈和小余吗?” 獠牙恶鬼看着李仁贵,然后脸上的青绿色鳞片翻了翻,开始移动,又带着李仁贵走了好长的楼梯,走廊,新的楼梯。 最后李仁贵终于走到了三楼的楼梯口,獠牙恶鬼消失不见。 李仁贵终于到了三楼,又看到走廊里空无一人,然后赶紧跑到余清韵的房门前,敲敲门。 门内毫无应答,李仁贵心下出现一个很恐怖的念头,该不会小余和小陈都死了? 他咽了咽口水又再次敲了敲门,说:“小陈,我回来了,现在外面不安全,赶紧快开门让我进去。” 余清韵的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李仁贵又再次问了问:“里面还有人吗?” 这次余清韵的房门开了,陈杰就站在门口处笑着说:“抱歉啊李叔,我刚才去上了个厕所没听清敲门声,李叔你快进来吧。” 这个时候李仁贵发现,那个黑色獠牙的青面恶鬼再次出现,恶鬼就出现在余清韵房门的门板上,正朝着走廊的墙壁移动。 李仁贵突然秒懂恶鬼的意思。 这是在叫他赶紧离开这里。 第40章 累赘 “你先等等,我有东西落在我房间里了。”李仁贵说。 他看到陈杰的后面,房间内部没有开灯,一片漆黑之中只能勉强看到床上轻微隆起的身形。 陈杰是假的,那么床上躺着的余清韵是真是假?陈杰不可能会抛弃余清韵,那么两个人是不是都死了? 他眼下不能离开这里,因为他一直跟着恶鬼走着,早就体力透支,这个时候跑只能引得面前邪祟的追逐。 李仁贵走过陈杰面前,来到自己房门前,跟往常一样把钥匙插入门内,轻轻转动,然后进入房间里。 快关上门的时候,他看到有一双手要伸入房间,李仁贵连忙“砰”的一声紧急关门。 这个大胖子腿软地彻底瘫坐在地上,靠在玄关的墙壁旁,连室内的灯都没来得及打开,害怕得不行。 房门外面是陈杰的声音:“李叔,你拿东西快点,我等你。” 李仁贵没有回应,他等到腿脚有了点力气,站起来打开灯,然后所在床尾的小沙发上思考现在应该怎么办。 他还没有确定陈杰和余清韵的生死,如果说两个人还活着,那么他们会跑到哪里去?是酒店一楼的员工后间寻找可能存在的活着的工作人员寻求帮助吗? 应该不可能。现在酒店人人自危,陈杰比较矮,想要带着余清韵行动非常困难,更何况要带着人下到一楼,这也说明两个人如果还活着应该也就在这附近躲起来。 余清韵的房间现在被邪祟占领,那么陈杰最有可能带着余清韵躲在他自己的房间里。 李仁贵先暂且这么判断着,然后就开始思考自己应该怎么打开陈杰的房间和他汇合。 毕竟他自己刚才都碰到了邪祟假扮的陈杰,陈杰一定也遇到了假扮他的邪祟,双方缺少信任感,不敢轻易露面确认。 他相信自己刚才敲了假陈杰的门这一情况也被隔壁的真陈杰尽收眼底。 李仁贵的手机突然响了。 “铃铃铃” 尖利刺耳的超大声铃声让李仁贵吓得差点又腿软。 现在这个无信号区域,能给他打电话的有谁? 眼神放在手机屏幕上,“小陈”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李仁贵要摁下红色的拒绝接听,可一摁下去,电话那头就被接听了。 还是默认的外放。 “李叔你好了没?在拿什么东西这么久?”陈杰在那头,声音微微尖,在电流频率下失真。 李仁贵拿着手机要走到厕所里,把手里的手机丢在马桶里,盖上马桶盖,他快要出房门的时候,马桶盖底下的手机又响起陈杰的声音。 “李叔你怎么这么对我呢?李叔你看看阳台,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李仁贵不敢出厕所了,他站在玄关口的厕所门口探出头。 阳台外面没有开灯,落地窗的窗一直没有被李仁贵关起来,瘦瘦矮矮的陈杰就站在李仁贵房间的阳台上,对着李仁贵微笑,眼里全是怨毒狠辣。 “李叔你还是动作太慢了,需要我来催你。”手机里仍然发出陈杰的声音。 李仁贵机械性的回头想要看手机,这个时候看到了厕所门板上的恶鬼。 这个青面黑獠牙的恶鬼再次出现了,它往玄关处的房门移动。 李仁贵发现恶鬼又在带路,同时也反映出一个地方,那就是假陈杰既然跑到了他的阳台上进入房间,那么正门就是没有邪祟。 李仁贵赶紧开门跑出去又狠狠的扳上门,他赶紧跟随着恶鬼来到陈杰房间面前狠狠敲门,也不管对方是否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李仁贵。 “砰砰砰”李仁贵的用力敲门引得陈杰房间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尖叫。 “砰砰砰” “寺庙,公交车。开门。”李仁贵说。 几乎是下一秒,陈杰的房门立刻被打开,李仁贵冲进来,赶忙在假陈杰也要进来的时候狠狠关上门,然后锁住。 门外没了动静,假陈杰也没有撞门或是弄出其他声音。 李仁贵转身看向陈杰房屋内。 房屋的阳台落地窗应该被关上了,巨大厚重的窗帘盖住落地窗,让人看不清阳台外面的景色。 房间内站着三个人,一个是陈杰,另外一个中年男子穿着白色短袖衬衫,李仁贵认得出是酒店经理,剩下的一个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女人就是刚才被李仁贵用力敲门吓尖叫的人。 酒店经理和粉色连衣裙女人还停留在紧紧拉着陈杰的动作,看来两个人刚才并不信任李仁贵,不想要陈杰开门。 李仁贵懒得搭理他们,询问陈杰:“小余呢。” “余姐在床上躺着,还没醒。”陈杰看到李仁贵显然放松了,有了李叔背余姐,他们的行动会方便许多。 剩下两个人看见高高大大的李仁贵进来以后就哑火了,心虚地根本不敢插嘴,只能听着两个人交流。 李仁贵说:“你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转移房间的?” 陈杰说:“原先我就感觉不对劲转移了,后来有邪祟假扮你,骗着我快进电梯了。这个时候我想起来酒店最好的房间就是三楼顶层,没有五楼,我就赶紧在电梯快关上的时候抢过余姐跑出来,根本没来得及跑几步,邪祟就追上了,然后身边这两位和一个强壮的男生就听到动静。” “这位是酒店经理,见楼梯迟迟不下去,他走楼梯上来查看情况,另一位女生是二楼的,上来想要逛逛酒店整体布局。那个男生拖住邪祟的时候,余姐房间突然开了门,余姐房间里那个假扮我的邪祟把那个男生给杀死了,我带着余姐暂时进入我的房间,这两个也跟着进来了。” 李仁贵点头。 陈杰尝试着思考前面几次撞邪得到的经验:“李叔,按照之前我们和余姐逃离邪祟的方式有两个。” 陈杰说:“一是像之前寺庙里余姐那样把邪祟杀得差不多了,怨气消散我们就可以逃离。二是像之前公交车,完成邪祟的一些心愿,它们或许就不会再纠缠我们。” “现在余姐昏迷,估计好几天都不能醒过来,”陈杰说,“看来我们只能选择方案二了。” 李仁贵点头赞同,然后陈杰问酒店经理:“你们酒店最近又出过什么人命或者其他奇怪的事情吗?” 酒店经理面色犹豫。 李仁贵说:“都要死到临头了你还想着维护酒店名声?” “其实,除开一些怪事,其实就是酒店里最近有两三个客人失踪了而已。” “还有什么怪事?” 酒店经理说:“经常有客人反应晚上进电梯看到电梯里有五个楼层按钮。有客人的房门经常被酒店里的服务人员敲门说客房服务,但是开门却没有看见服务人员。还有一个就是我自己经历过的。”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3节 “赶紧说。”陈杰懒得和他卖关子。 酒店经理说:“昨天晚上我日常巡视酒店各个角落,好像看到了厨房里有人被杀了。” “为什么是好像?” “因为,因为那天晚上我根本不敢去仔细看,我当天晚上报警了,警察开车从酒店后门进去看,什么也没有。” “算了,那你还记得你们酒店那些失踪客人的房间在哪里吗?”李仁贵问。 “有一个就和我们同楼层,另外两个在二楼楼下。同楼层的是307,留下是202和216。” 李仁贵名下是有几家酒店的,他和陈杰商量:“酒店经理是最熟悉这里地方的人,他身上也会带着可以打开酒店所有房间门锁的□□。所以我们现在先去看看那几个失踪客人的房间找找线索。” 陈杰觉得没问题,然后让李仁贵背上余清韵。 余清韵身上的外伤基本上已经没了,只是仍然双眼紧闭面色红晕,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 李仁贵背起余清韵,打算和陈杰先去同楼层的307,一旁的酒店经理和粉色连衣裙女生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显得非常彷徨没有主心骨,看到这两个人淡定的确定路线方案,他们有些懵。 这两个人的适应能力是不是太强了? “等等,你们在这里商量好了怎么不问问我们两个人的意见,你们背着这个女生行动不是会很累赘吗?她现在还昏迷,先把她安置在这个房间里我们再出门不行吗?”粉色连衣裙女生说。 酒店经理没开口说话,但他其实也很认可粉色连衣裙女生的说话。 他觉得这两个人看上去胸有成竹的,他认可两个人的方案,但是他也不认同要随时带着这个一直昏迷不醒的女人,因为行动不便。 但是李仁贵和陈杰却不那么想,要是把余姐自己一个人放在房间里,余姐还昏迷着,要是邪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进入了房间,那余姐该怎么办。 而且最引起他们两个人注意力的是粉色连衣裙女生说的“累赘”。 累赘? 粉色连衣裙突然发现这两个人在同一时间转头看向她,眼睛隐隐带着不善。 其中那个一直瘦瘦小小但是看着很精明的人扯了扯嘴巴:“你说余姐累赘?” 另一个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和我们行动你们迟早也是一个死,既然有意见,那你别和我们行动。” 被他背在身上的女生面颊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狰狞的青面獠牙恶鬼。 那个恶鬼像是有着生命一般死死盯着粉色连衣裙女人,恶鬼张开了獠牙。 粉色连衣裙女人被恶鬼吓得瘫在地上,指着余清韵,说:“她,她是鬼!” “你他妈才是鬼。”陈杰忍不住爆粗口。 室内温度急剧下降,粉色连衣裙女生坐在地上只能仰头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他们都低头看着她,面色不善,低头带来的阴影使得他们的五官都带着深色,看起来就像是索命的厉鬼。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其中一个厉鬼对粉色连衣裙女人阴冷地说。 第41章 行李箱 阴雨绵绵,空中乌云笼罩不断翻涌,地面的石砖缝中有杂草生长,青苔斑驳。 整个巷子都是灰暗的基调,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灰这三种颜色。 余清韵站在巷子之中,撑着一把伞,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自己为什么来这里,自己应该要做些什么。 她神色平静,看着面前两个岔路口。 一个蜿蜒曲折,拐弯便不见任何东西,仿佛走着走着便被吞噬其中,隐约之间有个人就站在拐角处等待着无知旅人误入。 一个直行狭窄,两侧都长满恶鬼图案,青面獠牙的,睁眼狰狞的,死寂沉沉的。 明明都是些恶鬼图,却让余清韵感到分外的亲切。 她顺从本心,朝左边恶鬼巷子走去,同时感觉到身上多了好多道窥伺感。 余清韵停在了恶鬼巷子口处,似有所感,扭头,隔着雨幕看向右边蜿蜒曲折的巷子路。 有个身穿黑裙的女人已经朝她走来,黑裙女人也撑着伞,伞面微斜,看不见脸庞,红色的高跟鞋踩踏着地面雨水,似乎连溅起的水花都被映成红色的血水。 黑裙女人在朝余清韵逼近。 余清韵不认识她,但心底里平白生出几分紧迫感,她快步走进恶鬼巷子。 一进入巷子,周围的气氛也变了,余清韵余光瞥见墙上的恶鬼似乎在动,一看过去却只是在注视着她。 余清韵一路走着,一路慢慢伸手轻抚墙上的恶鬼们。 伸出伞面的手被雨滴不断拍打,墙上的恶鬼也不知道是油漆还是什么颜料画的。 这些恶鬼不会被雨水侵蚀吗?余清韵奇怪。 手指指腹触碰到的墙面平整,顺着墙砖过去,余清韵又摸到了好几处青苔。 她的手沾上了青苔,停留在了一个青面獠牙恶鬼的眉头中间。 余清韵皱眉,手腕一片钻心剜骨的疼痛。 “啪嗒” 原来是她的手掉落在地上,卡在了墙壁和地板石砖的缝中。 余清韵的心中升起了害怕,这层害怕却总是隐隐带着几分波澜不惊。 就好像她在低头注视着水面上的自己,她面无表情的沉静,但水下的自己却一脸惊恐万分。 她和自己的害怕就隔着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害怕是她作为人类,拥有着最基本血肉之躯的本能求生欲。 波澜不惊却是她内里真正的本我情绪。 世界就好像变慢下来,余清韵看向那个把自己手腕扯断的黑裙女人。 黑裙女人的伞面终于仰起,她脸形姣好,但整张脸只有眼睛,好多双眼睛。 或横的,或竖的,或斜的,眼珠统一移动,就连发笑也是统一的眼睛弯弯。 黑裙女人在笑着看余清韵落下的手腕。 余清韵也跟着往下看,看到自己的手腕上缺口处好几根断裂的蓝色和紫色静脉血管。 余清韵很平静,就像是在看着其他物品,而不是自己的手腕。 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黑裙女人不满,伸出那双尸斑的手要扯过余清韵的胳膊。 余清韵闪开,后背贴住那面墙壁,贴在那个巨大的青面獠牙恶鬼面前。 下一秒,恶鬼们像是寻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疯狂涌入余清韵的体内,在肌肤上来回流连。 余清韵此刻就像是一个人形画布,恶鬼就是那不断变化的图案。 眼皮,眼珠,整张脸,脖子,身子,胳膊,腿,脚,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恶鬼图。 恶鬼在不断移动,最后一张恶鬼的脸覆盖在余清韵的脸上,余清韵睁开了眼,黑色的獠牙大张。 黑裙女人被余清韵拉住,雨伞落下,伞面对着地面,双手一扯,将黑裙女人整个撕开,血雨不断落下,伞里盛满了黑色的血。 空中还隐隐飘荡着黑裙女人未完的尖叫。 余清韵最后捡起自己的手腕,把手腕对应自己的伤口,手腕血口处像一团肉泥与手腕相连。 这个过程很痛,雨点拍打着伤口,雨水不断留下,痛上加痛。 余清韵在这短短的两三秒里接回自己手腕。 她的脑子仍然一片空白,懵懂不已,天空变得愈发黑了,整片天直直朝余清韵压下。 余清韵再次现身黑暗,这一次她看到了那熟悉的,令人战栗的身影。 身影埋藏在黑雾之中,身后恶鬼不断浮动。 黑雾之中,一双眼睛悄然睁开,和余清韵对视。 余清韵猛地睁开了眼,记忆回笼。 她想起了自己在梦境里的遭遇,那个一直在她被诅咒后出现的不知名恐怖邪祟,还有她后来昏迷不醒,只能维持着恶鬼形象引导着陈杰和李仁贵。 维持恶鬼形象的记忆最后就只停留在她对身穿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张开黑色獠牙的时候了。 这一次从高烧昏迷中苏醒,呼吸困难,浑身疼痛,入目一片黑暗,鼻尖萦绕着铁锈般的血味。 陈杰和李仁贵肯定是一直带着她的身体,那她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陈杰和李仁贵现在又在哪里? 她的身子充满了黏腻感,能感觉到身下是一滩液体,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和后脑勺。 余清韵浑身好痛,真的好痛,不是之前多次与邪祟交手的那种疼痛,而是深入了骨髓的疼痛。 她的手臂,腿全断了,只剩下头和身子。 余清韵的头左右扭动,碰到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然后顺着那个东西磕到了一个类似于墙壁的东西。 余清韵仔细感受了一下那个东西,凉凉的,还有一点点软,像是皮肤。 是她的一只胳膊。 余清韵赶紧把自己身子往上蹭,让自己的右边肩膀缺口努力触碰到那个胳膊。 最后她的右边胳膊接上了。 余清韵感觉到惊喜,对于上次阴路的诅咒心里有了一点底。 她伸出完好的胳膊向上摸,摸到了一层布料,她轻轻往上推,光线进入她的眼睛,使得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原来她被放在了行李箱中,而这个行李箱就被放在酒店的客房中。 余清韵现在看不清自己的全貌,但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情况。 浑身被肢解,只剩下一点躯干和头颅,连着身体躯体一起被装入行李箱之中。 看上去就像是被凶手谋杀过后处理的尸体然后准备运输。 她的右手放下,黑暗重新笼罩视野。 余清韵的右手在行李箱中摸索着把她的身子调整,好让左手肩膀缺口碰到左手手臂然后融合,期间大腿两边的缺口蹭到行李箱的布料,火辣辣地疼。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4节 余清韵最后两边手都连上了,打算直起身子连上自己的两条腿。 这个时候她听到了走廊外面响起一连串巨大的脚步声。 余清韵一顿,重新躺下身子,在黑暗一片的行李箱之中,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走廊外面有两道脚步声,越变越大声,正在逐渐朝着余清韵所在房间靠近。 外面一片骚动,然后一道脚步声先停在了余清韵所在房间的门外,紧接着是一段门把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有人进入了这间房,又狠狠地关上了门。 余清韵听到进入这间房间的人在大口的喘气,带着微微的轻颤。 是个人类,不是邪祟。 余清韵确认好不是邪祟以后,就伸出一双手弄开行李箱的布盖,然后另一只手支起身子,腿部血口紧紧压住行李箱底下的布料,疼得她皱了眉头,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都碰到了布料。 耳边是那个进入房间的活人的小声惊呼。 他大概没料到这个房间的行李箱里竟然能装下一个人,男人看到余清韵起身后想去查看她,结果刚走了几步,就眼尖的看到余清韵两根大腿断开,行李箱里的血几乎多的让人以为是倒了一整瓶水。 血水透着布料,隐隐有红色从行李箱之中渗出,行李箱中的陌生女人眼睑下一片青黑,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行李箱中还放着两条弯曲的大腿,那是女人的肢体。 男人脚步一顿,没敢再上前。 这么大的出血量,这么严重的伤势却一言不发,这个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好几个猜测,比如女人被分尸藏入行李箱之中变成邪祟,又比如女人原本就是个藏身于行李行之中方便攻击人类的邪祟。 这个行李箱是他的,面前的邪祟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行李箱里的衣物呢? 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衣物全被堆在了床上。 紧接着,面前陌生的女人动了,她首先拿起一个大腿,然后贴住自己躯干的大腿缺口,放上去,伤口处贴合,大腿和身子连上了。 男人心下发颤,看着面前荒诞的一幕,不断后退,等到自己后背贴上了一个冰冷的触感,男人才打了个激灵。 他退到了门口。 女人没有理会他,又拿起了另一条大腿,按照刚才一摸一样的方法,把自己的另一条腿也接了上去,女人动了动自己的腿,就好像还不太适应一般,怪异又有些扭曲地站起身。 男人害怕起来,然后忍不住看向猫眼查看外面的邪祟是否还在,如果不在他就打算直接拉开门跑出去。 这个陌生女人肯定是一名邪祟,太吓人了! 男人不知道又在猫眼上看到了什么,又被吓得离开门口好几步。 他的眼神在余清韵和门口两处移动着,充满了犹豫。 “别紧张,我问个问题,”余清韵终于弄好了自己的身体,身子隐隐作痛还没消除,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里是几楼?” 第42章 钟世荣 “……”男人没有回答她,毕竟不是经常有小说或者电视剧写着只要回应邪祟就会被攻击吗。 余清韵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男人面前轻轻捏了捏床头柜的一个桌面角。 修长又沾着血液的手指离开桌面一角,留下了清晰可见的指印,男人身子抖了抖。 “二,二楼。” 余清韵得到回答,却没有放松,因为这不排除男人自己记忆错乱认为他们身处二楼,她可是记得这个酒店凭空多出了两层楼。 往好了想,这两层楼就是四楼和五楼,往坏了想,这两层楼隐藏在这五楼之中。 余清韵看向窗户,从窗户外并不能判断自己几楼,因为邪祟最喜欢在内部和外部之间做迷惑手段。 就像之前寺庙里诡异下起的大雨,无信号的手机。公交车上的茫茫白雾,永远开不出去的那段公路。阴路里永远走不出去的诸多巷子。 至少有一点还好,不管他们现在是不是在二楼,至少他们也是在原来的二楼这层区域。 “这是你的房间?”余清韵从男人进门这一举动判断,“你和我说说你今天一整天怎么度过的,又是怎么发现酒店不对劲的,这么危险为什么要出门。” “是我的房间,”男人一五一十地回答,“我一觉睡到大中午,是被外面的尖叫声吵醒的,外面出了事我不敢开门,就去看猫眼,走廊外面一个人也没有,我觉得诡异就不敢再看了,我本来要玩手机的,结果没信号,感觉不对劲就叫了客房服务打算窝在房里不出去,期间起来洗了个澡,然后又看了点带来的书,又睡了一点,睡醒之后一直没来人。” “后面见着外面什么动静也没有,我就想出门去街上看看有没有信号,顺便想下楼去前台投诉。” 余清韵看着紧闭的窗户,窗户外面夜色深沉,看来不出意外又是一场永夜。 “那你怎么跑回来了?” “我出了门拐进走廊要进电梯,结果就看到一个人死在电梯旁边,他的头卡在电梯里面,身子卧躺在走廊外面,那个电梯门一直卡着他,我一看到就害怕,然后感觉不对劲就往回想要跑进自己的房间,往回跑的时候还听到我身后有另一道奔跑的脚步声一直在跟着我,当时在电梯那里看根本没有任何活人,我觉得肯定是鬼,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了。” 余清韵听完却没有再回他,而是沉思着。 他的话有诸多疑点,当然也不排除这些疑点是因为邪祟的干扰。 听他这么说他也是晚上出的门,期间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出去走到电梯口就发现尸体,然后往回跑,期间顶多也就花费了几分钟。 那么是谁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把自己肢解然后放进他的行李箱中?陈杰和李仁贵又在哪里? “你看到的电梯里的尸体长什么样?刚才你防备我的时候看了一下猫眼,你看到了什么开始往后退?”余清韵不希望他看到的尸体是陈杰或者李仁贵。 “电梯里的尸体是个女的,穿着粉红色连衣裙,我刚才想要跑……看了一眼猫眼,看到外面一片漆黑,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也有人站在外面贴着猫眼想要看我。”男人的声音变得小声了些。 他神色隐隐带着害怕,说话间又再次不自觉的靠近门口,贴近门板。 他在防备着余清韵。 下一秒门缝底下诡异般的伸出一双手,狠狠的抓住男人脚腕,将他一拖,男人的脚卡在门缝旁,他摔倒在地。 余清韵的背包应该被陈杰和李仁贵拿着,匕首在包里,她不能确定用其他的东西能不能对邪祟造成伤害。 她抄起旁边一个吃剩饭留下的盘子往墙上一磕,磕出锋利的角,把角当刀锋使用,扎在门缝下深处的手腕。 一只恶鬼图在余清韵的掌心连接手腕处现出,锋利的角渣进了那双鬼手,余清韵用力一扯,鬼手断开。 男人连忙远离门缝,那双鬼手仍然抓着他脚腕不放。 余清韵手上的恶鬼一现,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样,她不动声色地走到男人身边,放下盘子的角,掰开鬼手,打开房间的窗户,把鬼手扔出去,再锁上窗户,拉上窗帘。 男人坐在地上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余清韵蹲下身来,深幽的瞳孔倒映着他慌张的神色,说:“要想活着你就先配合我,跟着我我不一定能保你绝对能活下来,但不跟着我你一定死。” 男人犹犹豫豫,最终还是说:“好。” 余清韵现在没有匕首,不能正面和其他邪祟硬刚,她发现自己身上的恶鬼有点作用,但副作用也很大。 这个男人目前对她来说有用,即使从男人的话里没有找到关于陈杰和李仁贵下落的线索,他身上也一定还有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线索。 不然余清韵不会以一种死人被分尸的方式出现在他房间里的行李箱之中。 陈杰和李仁贵现在到底在哪里? “你的房间是几号房间?”余清韵想着陈杰和李仁贵之前决定去每一个失踪客人的房间查看线索,既然她来到了二楼,说明陈杰和李仁贵也来到过二楼。 粉红色裙子女生死在了电梯里,他们一定遭遇了什么东西。 “210。”男人说。 失踪的客人有三间房,一间是216,一间是202,另一间是307。 余清韵能出现在二楼,说明陈杰几人之前已经检查过三楼的307,他们在二楼出事了,这层楼里一定有着什么位置的东西。 余清韵打算先去这层楼最近的216查看情况。 她走近房门,注意着底下的门缝,同时探头看向猫眼。 黄色的走廊壁纸,亮堂堂的走廊灯,210的房门前什么也没有。 余清韵低头看向门缝处黑色的印记。 就好像那双鬼手从未出现过。 余清韵让男人呆在厕所门口,和房门保持一段安全距离,然后余清韵随手拿了一件男人旅游新买的,没穿过的短袖和裤子,进入厕所,关上门准备清洗一下自己身子。 从她上次藏身垃圾桶之后,她到现在还没有清理身子,即使裸露在外的皮肤被陈杰和李仁贵擦过,衣服和头发仍是隐隐散发臭味,而且她被肢解放入行李箱之中,浑身上下又沾了不少血液。 余清韵清理后从厕所出来,和男人说:“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你叫什么?” “钟世荣。钟声的钟,世界的世,荣誉的荣。” “你是做什么的?” “一个作家,跑来这里找灵感。” “我准备去隔壁之前失踪客人的216查看情况,你去不去?不去你就在房间里呆着给我接应,去就一起去,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钟世荣喉头不自觉的滚动,背后冷汗冒出,他认真地看了看余清韵沉静的面庞,如墨般浸染的眼珠,确认对方真的制定了当前的这个计划。 他暗暗咂舌,对方肯定不是第一次遇到撞邪这种情况,这敢情是个传说中的能人异士,还是个比较诡异,能把自己身体拼起来的能人异士。 余清韵走到房门面前,突然打开,钟世荣被吓得抖了一下。 门外什么人也没有,空空如也。 余清韵走出去。 钟世荣看了看周围的摆设,自己房间内一切的摆设在他看来都阴森无比,阴暗的墙角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 钟世荣赶紧跟上余清韵的脚步:“姐,余姐,我跟你去。” 余清韵确定男人把210房间的钥匙带上,这才关上210的房门,走到216的房间面前。 面前的房门是掩虚的。 “余姐,会不会里面有什么东西?”钟世荣在耳边悄声说。 不同于他的警惕,看到掩虚的房门,余清韵反而有了“果然如此”的感觉。 陈杰和李仁贵果然来过这间房间,并且给她留了门。 余清韵先走进玄关处,打开房间的灯开关,里面的灯没有响应,打不开,室内一片漆黑,恍如一只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来者的诡物。 余清韵让钟世荣呆在216房门口的玄关处。一是因为能让走廊外面的光照射进来,不让216的房门突然之间关闭。二是因为能确保余清韵在里面看到外面的一点亮光,防止钟世荣和她进去以后被里面可能存在的邪祟悄无声息地弄死。 余清韵走了进去,恶鬼在脸上浮现。 她顺着酒店房间布局的思路走进床边。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5节 216的房间里一片寂静黑暗,窗户大开,凉风吹拂,夜色蒙蒙。 她伸手摸了摸床,床上只有干瘪的床单被垫。 她又顺手摸了摸床头柜,摸到了一个笔记本,然后拿起笔记本。 笔记本就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陈杰和李仁贵不可能不拿走,只能是他们给她留下的线索。 余清韵拿好笔记本,转身就打算离开这个地方。 只是这个时候她才终于发现疑似不对劲的地方,抬眼看向房门处。 原本应该打开着的房门早已关上,门口玄关处站着的钟世荣不见踪影,一切都发生的悄无声息。 第43章 楼梯 他临时跑了?还是他被杀了?门被关上,那么邪祟现在是在房外还是房内? 余清韵思绪万千,毫不犹豫,直接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隐藏状态。 冷风从旁边的窗户吹入室内,余清韵的一缕发丝飘起,窗帘微微游动,整个室内死寂一片。 余清韵听到了极小声的呼吸,那是除了她以外的活人在呼吸。 钟世荣还活着,现在就在这个房间里。他想干什么?为什么突然关门躲藏? 人类是复杂多样的,人性更是将复杂一词发挥得淋漓尽致。余清韵没有相信过钟世荣,但她没想到和钟世荣合作的局面会这么快被打破。 钟世荣关上了门,也知道她的位置,那么他关门只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外面有邪祟来了赶紧关门,他不好出声通知余清韵。另一个就是他想关门营造出抛下余清韵的样子,还让她方阵大乱,被偷袭。 钟世荣现在就在房间内间和厕所之间的小柜子旁边。 余清韵睁开眼,朝着钟世荣的方位看去,看到模糊一片的黑影。 她动了,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隐藏模式,想要制住钟世荣。 在快要触碰到的那团黑影的时候,她的身子开始发毛。 不对。 余清韵一顿,连忙走步错开,同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擦过她的脖子,脖子顿时火辣辣的疼,余清韵毫不意外自己的脖子此刻应该掉了层皮。 这不可能是钟世荣。 余清韵赶紧跳到房间一角,远离那片区域,听到那里传来钟世荣的咳嗽声。 咳嗽声特别大,就像是一个破烂了的风琴在喘着气。 余清韵发现自己完全搞错了,看来是有邪祟盯上了钟世荣,然后刚才死死掐着钟世荣的脖子导致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怪不得余清韵之前听到那阵有些奇怪的微弱呼吸声。 因为余清韵的思路完全跑偏了,所以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余清韵现在有些两眼摸瞎,即使已经在漆黑的房间里呆了一阵子,也仍然只能看清房间内部大概的物件布局和人形,根本看不清楚,不过这也足够了。 她看到那黑色的鬼影朝她而来,不断变大,余清韵闪开,将鬼影引到房间更深处。 “快去开门!”余清韵脸上的恶鬼浮现,同时黑瞳发亮,脸颊两色的黑色獠牙初露锋芒。 恶鬼图现,余清韵的整张脸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线条覆盖,似乎戴上了恶鬼面具。 鬼影身子有那么一刹那迟钝。 “打不开啊!”已经跑到了房门前的钟世荣朝余清韵喊。 “你给我拼尽全力!”余清韵声线沉稳,但是能听出气息不稳。 他用力扭动着门把手,听着房间内部发出的撞击声,血肉撕裂声。 钟世荣的身子不停开始发颤,同时手上快速扭动门把手,明明没有上锁,他却怎么也打不开这扇房门。 打不开,打不开,根本打不开,怎么办!他不想死! 钟世荣听着后面房间逐渐有些停息的声音。 他手上不停动作,然后发展到用力撞击,脑子还在害怕的想着。 为什么后面的声音变小了?余清韵是不是打不过那个邪祟?也对,毕竟人类的血肉之躯根本敌不过这些恐怖的鬼怪。余清韵是不是要死了?他打不开这扇门,下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他? 后面已经没有了声音。 余清韵,死了? 钟世荣不敢再撞击门板。他害怕撞击门板的声音会引来邪祟——即使他不撞击也会被杀死,但自我安慰从来都是人类会做的事。 钟世荣现在就站在这扇门前,颤抖着不敢回头。 门缝中不断透着外面的微光。 一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钟世荣就像是没了力气,要瘫倒在地。 “你怎么连站都站不稳?”那双手扶起钟世荣的肩膀。 钟世荣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缓缓转身,看到了高挑纤细的一道身影。 “你,你还活着……” 余清韵没理他,也没了耐心,抬脚用力踹向房门,钟世荣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激动眼花了,看到余清韵踹向门板的那一刻,脚边浮现荧荧鬼魅。 “砰”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 余清韵率先走出去,黑色的不知名液体飞溅在她的锁骨,脖颈,一侧脸颊和眉骨眼眶。 她的衣服上除了黑色的腥水,还有许多红色的血液,整个人眉目沉静,但看起来莫名的煞气冲天,让钟世荣“居然活下来”的放松心态再次感觉到些微的害怕。 钟世荣看了看余清韵,只有脖子和手臂上有几处伤口,也不知道她身上这么多的血液是哪里来的。 “进屋了。”余清韵说。 钟世荣看着余清韵回头看向他,刚洗完头发,发丝滴水落在眉间,稀了点眉间的血,平白多了几分戾气。 钟世荣如梦初醒,赶紧拿出钥匙打开自己房间的门,余清韵后头进屋,关上门,锁好门。 钟世荣的房间不是酒店最好的房间,床尾没有小沙发,余清韵坐在床边,翻开刚才在216找到的笔记本。 钟世荣想去看笔记本,看着余清韵的眉眼,他又不敢上前一起去看。 他是真没想到余清韵会这么厉害。 虽然说余清韵曾经当着他的面把自己的残肢接回去,应该是个有着诡异能力的能人异士,但是他没想过余清韵能这么迎刃有余的对付那么恐怖的邪祟。 这可是邪祟啊! 他原本守在门口,忽然就感觉到一股风动,瞬间被掐住脖子,亲眼看着面前的门静静关上。 他挣扎着后退好几步想要提醒余清韵,但是他根本挣脱不开邪祟的控制,那双冰冷的手带着无穷的力气狠狠掐住钟世荣的脖子。 其实要是余清韵再晚那么一点,他可能就真的被活活掐死了。 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钟世荣看着在认真查看笔记本线索的余清韵,打了个寒颤,这么强,她还是人吗? 余清韵注意到他的表情:“我不喜欢你当着我的面猜测我。” 钟世荣赶紧控制好他的表情。 余清韵来回翻了好几遍,这本笔记本显然是新买的,根本没有写过多少页,大概是作为日记,只写了三天的日记。 【今天在这家酒店里睡的真舒服,我以为我会恋床,没想到会睡得这么好。】 【真的好舒服,睡得好舒服。】 【要是能永远睡在这里就好了,美梦不断,睡得好舒服。】 怎么全是关于睡觉的?余清韵把笔记本合上。 “那个,能给我看看吗,余姐?”钟世荣说。 余清韵把笔记本递给他。 他看了一下,又把整本笔记本翻了翻,说:“那个房间的主人也和我一样的感觉啊。” “什么感觉?” “就是,我也觉得在这里睡觉很舒服。你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一觉睡到大中午,听着外面的动静感觉不对就没有出去,在房间里看了点书又继续睡,直接睡到晚上。” 余清韵终于知道了酒店的不对劲。 “我也买了日记本写日记。”钟世荣突然想到,然后从床上枕头底下掏出一个笔记本。 他拿来给余清韵看。 余清韵翻了翻,是新的笔记本,也只是写了前面三天的睡觉感觉。 “你为什么会想要买笔记本?”余清韵说。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一时兴起,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这家酒店睡的太舒服……”钟世荣的声音在余清韵的注视下越来越小声。 余清韵的头微微动了动。 钟世荣身子抖了抖,他有点害怕余清韵觉得他这个人不对劲就把他给杀了。 余清韵或许知道了这个酒店那些失踪的人为什么失踪了。 就是因为这家酒店盯上了他们。 这本笔记本只写了三页,笔记本的主人就失踪了,钟世荣的笔记本也只写了三页。 余清韵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余姐我们还要出去吗?”钟世荣跟着站起来。 “去202号房。”余清韵说。 钟世荣心肝乱颤,这进度会不会太快了点。他坐床上还没屁股热就要再出去,万一死在外面了怎么办? “如果不愿意你也可以留在这里接应我。”余清韵看出他的神色。 余清韵走到房门口,手搭上门把手,白炽灯的光打在她的头顶,晕出一层亮泽。 “我去,我跟你去。”钟世荣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6节 余清韵带头出门,210房间和202隔了八个房间,这一顿长长的走廊走得钟世荣极不安心,他不断瞻前顾后,就怕身后的拐角出现什么东西。 头顶射灯不断打在他们前进的头顶上,地上的瓷砖花纹繁复精美,黄色的墙纸透露着温暖的格调。 钟世荣只感觉到害怕。 最后还差三个房间的时候,钟世荣一个回头,看到了推着餐车的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微笑着朝他们而来。 “余姐,有活人!”钟世荣看到了酒店员工,很是惊喜。 余清韵却加快步伐头也不回地说:“你再仔细看看。” 钟世荣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那个服务员穿着酒店员工的制服,看起来正常极了。 服务员推着的小餐车上盖上了一层白布,小餐车的底层,有个白布颜色不对,有点暗沉。 是红褐色的。 该不会是血吧?钟世荣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他想要再问问余清韵,却发现他和余清韵拉开了一段距离。 “还不快跑?”余清韵说。 草!!! 钟世荣一瞬间了然,开始跑步跟上余清韵的脚步。 他一边跑又一边忍不住回头看向身后的服务员,这一看不要紧,他的魂快要吓飞。 服务员正以一种不合理的速度快速接近他们。 那张脸,上半部分眼睛笑意盈盈,温和有礼,下半部分嘴角平整,僵硬无比。 最后他们赶在服务员快要碰到他们的时候进入了202。 钟世荣是后面进入的,他一进入,余清韵就赶忙关上门。 余清韵让他远离一点门口,防止鬼手从门缝底下钻出。 余清韵自己站在门口玄关处,注意着脚下门缝的动静,把眼睛贴向猫眼。 服务员的脸凑近着猫眼,脸型在猫眼之中不正常的扭曲,注视着余清韵。 它的嘴巴动了:“客人,需要客房服务吗?” 余清韵不应,深呼吸,和猫眼保持距离。 看来服务员不能强行闯进来。 门外有服务员,门内也有不知名的邪祟。 她转身,同时弯腰躲过一道劲风,再一看,钟世荣这个人已经鸡贼地蹲下身子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余清韵还剩一点力气,她抬脚踹向那道鬼影,手上恶鬼图纹浮现闪动,手掐上鬼影的脖子,快速缩紧,最后“哐铛”一声,邪祟的身子掉在地上。 钟世荣赶紧站起来。 余清韵的力气被抽走,有些站不稳,靠在旁边的墙壁上,说:“你去搜一下这个房间。” 她猜的没错,身上的恶鬼能让她触碰到邪祟,然后增加身体机能,给邪祟直接造成伤害,但是恶鬼图案每一次显现都会耗费大量的力气。 余清韵原本在216的时候和216的邪祟拖那么久就是因为在尝试着驱动体内的恶鬼,她找到了一点诀窍,那就是只把力发到一个点上。 就比如她刚才掐死了邪祟,只用到了手掌上的恶鬼图纹。 但接连杀死两个恶鬼也让她筋疲力尽。 钟世荣最后拿到了那本笔记本,余清韵再朝猫眼处看,那个服务员已经消失不见。 他们出门,正好202的房间靠近拐角处,余清韵停下来。 钟世荣百思不得其解地跟着停下来,但又不敢轻易出声询问余清韵,就怕余清韵诗发现了什么东西。 余清韵说:“你看到的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尸体是在这边拐角处的电梯还是在另一边?” 钟世荣说:“这一边。” 靠近202拐角处的这边。 余清韵脚步一转,走进拐角处。 拐角处靠着墙角的小桌上放着摆设的花瓶,花瓶里插着假花,假花是红色的,血液贱上花瓶瓶身,也不知有多少是溅上了瓶中花。 电梯前垫着黑色毛绒地毯。 女人静静卧躺在黑色毛绒地毯之上,粉红色的连衣裙显得刺目,肌肤在黑色的衬托下更显的几分苍白脆弱。 女人脖颈处靠着紧闭的电梯门,头颅不见踪影,冰冷的电梯屏幕闪着不断移动的电梯数字。 电梯正搭载着女尸的人头在楼层间穿梭。 钟世荣说他来看的时候看到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头卡在电梯里,余清韵来看的时候,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头已经被电梯门夹断。 钟世荣走到离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五米距离后,脚就像粘了胶水一样不能再靠近半分。 余清韵在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尸体旁蹲下身,捻起女尸裙摆,认真看了看女尸的身体,确认这真的是之前陈杰和李仁贵遇到的那个女人。 看来他们在这里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尸体往电梯方向倒去,有可能是有邪祟在这里将她推进去。 但余清韵觉得电梯里的邪祟将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头扯进去可能性更大。 电梯屏幕上,红色的电梯楼层数字不断跳跃着。 3楼。 4楼。 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 5楼。 电梯在五楼停了下来。 4楼。 电梯开始下降。 余清韵说:“赶紧回房间。” 她带着一脸不明所以的钟世荣开始往210号房间跑去。 3楼。 余清韵和钟世荣离210号房间还差两个房间的距离。 2楼。 他们两个来到了210号房门前,钟世荣拿出钥匙,在门锁里转动。 电梯停在了二楼,电梯门缓缓打开。 余清韵和钟世荣顺利进屋,余清韵感觉到身后传来汗毛竖起的感觉,她连忙关上房门。 余清韵远离房门,躺在床上,喘着粗气。 电梯里的邪祟是什么?居然只是简单的电梯门刚开,余清韵就感觉到了压迫感。 电梯里绝对是一个厉鬼。 余清韵缓了一下,再次走到房门前,把自己的眼睛贴近猫眼,探去。 猫眼外一片漆黑,有东西在猫眼前面。 余清韵把头往后仰去,咽了咽口水,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内部。 “外面有什么东西吗?”钟世荣害怕地说。 “没。”余清韵说。 回到了明亮的210,查看笔记本,果然和上一个笔记本里的内容高度重合。 也就是说,只要在这个酒店里出现这种症状,三天以后就会失踪。 余清韵看向钟世荣,他也是写了三天的日记。 “最后一天的日记是你今天写的还是昨天?”余清韵问。 钟世荣心下突然出现一股不好的预感,说:“昨天。” “那你今晚要跟紧我了,不然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钟世荣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酒店失踪的客人线索也就这一个,她还需要找到陈杰和李仁贵,这两个人肯定还在里面给她其他的找到他们的线索,她一定还漏掉了什么。 “你说你从房间出来看到粉色连衣裙女人尸体,再回到房间,只用了几分钟对吗?” “应该是的。”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我感觉我当时一直在走廊上走着,走了很久很久。” “那你除了女尸以外,在走廊的时候还看到了什么吗?比如奇怪的物品,或者人。” “除了走廊上摆设的小桌子和花,我什么也没看到,就是单纯觉得这个走廊走的太久了。”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 余清韵赶紧走到鲜血淋漓的行李箱旁边,蹲下身,双手拿住行李箱,把行李箱里自己的血液倒出来,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弄破布料的几个字。 三楼,五楼。 她要去三楼和五楼? 余清韵走进厕所洗干净手,然后躺回床上,一旁一直在默默看着她行动的钟世荣凑上来,说:“余姐,我们真的还要去三楼和五楼吗?” “不去就不会知道怎么逃离这个酒店,不去就一定会死。去可能不会死,那么你会去吗?” “会。” “那等我休息好了就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7节 余清韵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自从她撞邪开始后,除非没有撞邪的时候自己放松会愿意像正常人一样睡七八个小时,不然在撞邪的时候她顶多只会睡两三个小时就能自然醒了。 钟世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也跟着休息。 过了一下,余清韵缓过来了,站起身来,问钟世荣:“你有包吗?装点有用的东西。” “有,但是什么算有用的?” “吃的喝的,刀,绷带,酒精之类的。” 钟世荣倒是有点之前客房服务的零食,其余的刀,绷带之类的根本就没有。 最后还是把那点零食装进了包里,他背包,余清韵打前头。 这一次他们出门,过了整个走廊,路过粉红色连衣裙女人和电梯,都没有再撞见什么诡异奇怪的东西。 余清韵和钟世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上楼梯,而不是电梯。 余清韵还深深的记得那晚她化身恶鬼带着李仁贵上楼梯时的情景,整个楼梯在李仁贵看来似乎是正常的,但在恶鬼眼里,就是一片扭曲。 李仁贵就在扭曲的楼道上不停走着,要是没有余清韵的帮助,李仁贵要么会被楼道里的拖地阿姨弄死,要么就是活活饿死在楼道里,这算很体面的死法了。 余清韵和钟世荣踏上楼梯,那一瞬间,楼梯的灯闪了闪。 钟世荣顿住,但看到余清韵继续往上走,他也跟着往上走。 一步,两步,三步,楼道里的灯逐渐昏黄灰暗。 他们的身后多了两道新的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钟世荣的心开始慌了,他看向前面的余清韵,余清韵只管向上走着。 他们走到楼梯拐弯的平台,有个人背对着他们在拖地。 液体黏腻的碰撞地面发出“呲”的声音。 钟世荣不敢看地面上有什么,他只听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变大。 身后的东西已经离他只剩几步的距离了。 第44章 没见过 余清韵走上楼梯拐角的平台,她停下脚步。 钟世荣硬着头皮,忽视身后的脚步声,跟着余清韵停下来。 脚步声消失。 昏黄阴暗的楼梯灯光打在两人头上,面前的拖地阿姨头也不抬,背对着他们,两边肩膀不规整的下垂,像是长歪骨头的畸形人。 钟世荣前后夹击,想跑,奈何余清韵不跑,他跑了也是一个死。 他看着余清韵的背影。 余清韵身姿挺拔,双臂有好几处伤口,墨发垂下间偶尔能看到白皙的脖颈处一道被破开皮的红肉。 她想做什么? 余清韵想弄死这个拖地阿姨。只有邪祟才能穿行在这个扭曲的楼道,余清韵变成恶鬼的时候能看见真实的楼道,但此刻身为人类的她却看不到。 杀死了楼道里这个拖地的邪祟也方便之后他们一行人在楼道里穿行上下楼,身后的脚步声只要不回头,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身后那道脚步声,余清韵不打算杀死,因为当楼道里没有邪祟的时候,酒店里的其他邪祟又会霸占楼道,还不如留一个威胁力比较小的邪祟在楼道里。 余清韵足下发力跳起,上前掐住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邪祟。 恶鬼图纹在掌心和手腕显露,一个用力,那个背对着他们的邪祟还没有其他的动作,头一歪,断了。 余清韵在钟世荣震惊得瞳孔都要放大的目光下掐着邪祟的尸身上楼。 “跟上。”余清韵淡淡提醒。 随着她踏上平台之上的楼梯第一个台阶,面前平整的楼道开始像被外部的神秘巨力敲打变形,上面的楼层就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黑暗得看不清前方。 钟世荣想要张嘴提醒余清韵楼道的诡异变化,又见她步履不停,像是早就料到,钟世荣连忙走在她后面,小心翼翼地避开被余清韵拖在地上的邪祟尸身。 这楼道内部不平整的凹陷,头顶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磕到水泥的棱角,一切看起来怪异无比。 随着他们的走动,身后的脚步声再次响起,紧随其后。 余清韵带着钟世荣顺利来到了三楼,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余清韵一抬头,看到楼梯口那两个巨大红色胶布粘成的“三楼”,率先走进去。 人的心脏是鲜活的,不停跳动着的。 这是余清韵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同为人类的死。 走廊上的瓷砖已经被鲜血浸染,所有人的身子在外,头在房间内。 门板掩虚,只能看见脆弱的脖颈卡在其中,卡在肉里,碎骨里。 或仰躺,或侧卧,或匍匐。 像是被安排好的死亡手法让余清韵心冷。 三楼的房间是酒店最好的房间,所以仅仅有十间房,而这里有七个死掉的尸体。 走廊上一片狼藉,摆设用的花瓶在地上破碎,不知沾染了谁的血,假花凋零,不知是被谁给摘下。 黄色温暖的墙壁有红色颜料作画,触目惊心。 余清韵看着这七个人的尸体,想到了电梯处粉红色连衣裙女人的死法。 一模一样。 会不会是电梯里的厉鬼干的? 余清韵视线转移至那唯三没有尸体的房间,三个房门也是掩虚的,中间房门下卡着一个背包,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个人头从门里伸出。 黑色背包的拉链被拉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外,寒光四射的剔骨刀,白色的绷带,水平,衣服,酒精许多小物件。 一个椭圆形的东西被层层衣服包裹着,落在靠着墙角的小桌子的桌角下,而余清韵的匕首也在那个椭圆形东西的底下被压着。 是她的包裹。果然行李箱上的“三楼”“五楼”是陈杰和李仁贵给她留下的线索。 余清韵上前拿起风霁月被包裹住的头颅,手握住匕首,安全感油然而生。 她蹲下身子把散落在地上的小物件重新收拾,放回背包,然后一把背在身上。 余清韵转身看向自从上来以后就一直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的钟世荣。 他直愣愣地看着这群人的尸体。 这些都是迟早要面对的,余清韵也都经历过来的。她选择站在原地静静看着钟世荣脸上的表情。 瑟缩,害怕,迷茫,彷徨。 余清韵见时候差不多,留给钟世荣缓冲的时间后,继续带着他上到四楼。 四楼的布局和二楼一模一样,但是没有那些瘫死在地上的客人尸体。 走廊上空落落的,一切看上去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一道哭声从楼梯旁边的公共卫生间传出。 酒店的各个楼层公共卫生间一般都是为了上楼服务的酒店人员提供的。 余清韵看向那个厕所,厕所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照映余清韵的面庞,身形,还有她身侧的灰暗楼道,以镜子为界,分有男厕和女厕。 两边厕所都只能看到昏暗的灯光下,那一点点透露的白色厕所门板。 “余姐,我们要进去查看吗?”钟世荣揣摩着余清韵主动出击的性格,同时心下升起一种无力感。 他善于退缩,这种送命的事他真的不愿意去做,即使有余清韵在身边,他也避免不了提心吊胆。 谁料余清韵转身进入楼道,直奔五楼。 “不去。” 余清韵的每一次主动都会带有目的性,四楼的厕所传来哭声,百分百不是人,进了厕所又能得到什么线索?就余清韵目前来看,她没觉得陈杰和李仁贵留给她的线索有指向这四楼蹊跷诡异的厕所。 余清韵其实并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她只是在事情来临的时候选择正确的方法并执行而已。 她只是想活下去,仅此而已。 “呜呜呜”厕所里的哭声加大,上楼的两人却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余清韵上到了五楼,五楼的摆设布局和四楼一模一样。 没有任何尸体,没有掩虚的门。 三楼出现了她散落的背包和武器,那么五楼会出现失踪的陈杰和李仁贵吗? 余清韵余光瞥见旁边电梯屏幕不断闪烁的红光,侧头看去。 一楼。 二楼。 电梯在二楼停顿了。 三楼。 电梯继续上升。 谁在二楼进入电梯内部?电梯里的厉鬼还在里面吗? 电梯楼层在二楼之后一直往上丝毫不停顿,就像是直奔五楼的余清韵和钟世荣而来。 余清韵和钟世荣必须离开五楼走廊了,不然电梯打开,他们谁也不敢赌自己会不会死。 但是余清韵心下更害怕的是,他们眼下只有进入楼道跑下去躲避这一方法。 电梯里的厉鬼之前因为他们进了房间没有追击,那么进入了楼道,厉鬼会不会追击? 余清韵正准备让钟世荣一起快跑,五楼走廊最靠近他们两人的第一间房门突然开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8节 “余姐,”陈杰惊喜又焦急,“快进来!” 电梯屏幕的红字闪烁变换。 五楼。 余清韵扯着反应不及的钟世荣闪身进入房门。 钟世荣先进去了。 “滴”电梯声响,门缓缓打开。 余清韵赶紧进门,反身关门,可是关不住了,一只苍白的,充满了尸斑的手卡住了门板。 房间里的人倒吸一口冷气,酒店经理绝望的声音响起:“我都说了不要去给她开门,你们两个就是不听!” 那双手正好抓住了余清韵的左手,余清韵左手只感觉到一片冰冷,深入骨髓。 余清韵将匕首刺进,根本刺不进,她掌心恶鬼浮现,匕首终于刺进了那双鬼手。 那双鬼手卡住了余清韵的匕首,连同她黑色的匕首一起缩了回去。 余清韵顺利关上了门,但是失去了刚刚找回来的匕首。 这就像是某种征兆,再次失去匕首的余清韵心底里总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她转身,看到面色不善的酒店经理和李仁贵。 李仁贵?他怎么会这么看着我。 明明是熟悉的眉眼,余清韵却觉得满满的违和感,诡异感,她几乎是瞬间判断。 这根本不是李仁贵,而且也不是人。 余清韵跳上前,双脚绞杀,那个“李仁贵”像团纸糊糊倒地。 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真正的李仁贵躺在床上,一脸苍白,手臂上全是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假的李仁贵怎么回事,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余清韵说。 她一问,陈杰可就一把心酸一把泪。 他如实地将这段空白期间的经历一股脑的全部说出,让余清韵捋了一下。 他们几个人原本出门要探索失踪客人的房间,结果三楼刚搜索完就出现了一个姓莫的男生还有他身边一个长的和李仁贵一模一样的人。 之前陈杰自己一个人照顾余清韵的时候,这个男生就出现过一次,陈杰还以为这个男生是邪祟,后来想了想,不是邪祟,是人类。 姓莫的男生战斗力极强,他直接对陈杰几人说余清韵不是人,叫他们把余清韵丢下,陈杰和李仁贵当然不肯,最后混乱之中丢下了余清韵的包,几个人为了躲避姓莫的男生,纷纷跑下楼。 那个男生就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最后在二楼的时候,男生忍不住了,抢过李仁贵后背上的余清韵,把她给肢解了。 陈杰当时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和李仁贵说就算余清韵死了也要把她尸体带出酒店,然后两人和姓莫的男生起了争执,最后选择把余清韵的尸体和残肢放进刚认识不久的钟世荣行李箱里。 陈杰说:“余姐,我就不相信你会死,我当时偷偷摸了你的鼻息,你还有一点气。那个男的后来想要来查看你有没有真的死,李叔就打开房门吸引邪祟过来,他没顾得上你,就保下我们上了五楼。期间死了一个跟着我们的酒店客人,穿粉红色连衣裙的。那个男人说他还有要事要处理,就先让我们呆在这里,留下一个和李叔长得一模一样的怪物看着我们,他就走了。” 余清韵说:“先等等,你们认识钟世荣?” 陈杰说:“对,我们下到二楼的时候碰到钟世荣,然后躲进他房间里。” 余清韵看向钟世荣,说:“可他之前和我说,他在这个酒店里从没见过你们。” 第45章 酒店经理 余清韵的眼神说不上凶恶,只是像一潭幽深的泉,平静,死寂,波澜不惊。 钟世荣头皮发麻,差点就要跪:“余姐,我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他们,我发誓!” “小陈,你们之前怎么和他认识的,”余清韵说,“具体说说。” 陈杰也是怀疑地看着钟世荣:“我们下楼以后,在二楼碰见他,当时他刚打开门要出去,正好我们跑下楼,就拉着他进了他的屋子躲莫立鹤和电梯里的邪祟。之后莫立鹤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一个小纸片进入门缝看到我们,然后就变成了长得和李叔一模一样的怪物,那个怪物在房间里给莫立鹤开门让他进来的。” “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前面说的那些了。” 余清韵说:“莫立鹤……?” 她脑海里搜索之前从寺庙下山到现在为止自己身边出现过的所有人名。 没有一个叫莫立鹤的。那么莫立鹤凭什么断定她是邪祟,还言之凿凿? 余清韵说:“那你们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带上钟世荣?” 陈杰说:“当时李叔开了门,莫立鹤上去阻挡那个推着小餐车的邪祟,让我们跑上五楼。电梯门没开,我们就打算通过楼梯跑上去,但是路过电梯的时候突然开了,就把一个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女生抓了,我们只管闷头往上跑,跑上来的时候就没看见钟世荣了。” 余清韵低头,看着地上的怪物逐渐缩小,身体上的所有颜色开始变得苍白,最后变成一个薄薄的,被折的好好的纸片人。 她弯腰捻起纸片人,思考着。 会折纸成人的莫立鹤,言之凿凿判定她是邪祟,将她肢解杀掉以后还会保护陈杰这群人。陈杰这一行人被他追着一起在楼道跑着都没有被什么邪祟攻击,也没有迷失在楼道里,想必也是因为跟在身后的莫立鹤保驾护航。 有点像小说里的玄门中人。 钟世荣为什么会和陈杰跑散回到自己房间,还不记得自己和陈杰几人见过面。余清韵通过之前他的种种表现也能理解。 钟世荣太过胆小,当时那种场景他应该是跑回了自己房间,所以和陈杰几人跑散。他说他不认识陈杰,这也能理解,他之前说感觉觉得自己在走廊上走了很久,有点像应激性暂时失忆。 最令余清韵警惕的是莫立鹤。 陈杰说他们跑下楼进入钟世荣的房间里是为了躲避电梯里的邪祟和莫立鹤,这表明当时电梯停在了二楼并且打开了。 同时莫立鹤又让纸片人钻进房间查看,莫立鹤和厉鬼是处于同一个走廊里,说明莫立鹤能短暂应付电梯里的厉鬼。 “对了余姐,当时我和李叔把你背回酒店,李叔要出门去医药店,刚走没多久,这个莫立鹤就让他的纸人伪装成李叔的样子骗我进电梯要一起上五楼。幸好最后我发现他是骗人的。” 进电梯?那个时候进电梯,说明邪祟刚出现,电梯里的厉鬼还没在电梯。 这个莫立鹤掐的时间很准。 他肯定有什么手段判断邪祟。 余清韵抬眼看了看这个房间内部,大部分的墙体都被贴满了黄纸红字的符文。 陈杰说:“莫立鹤说这是他专门贴上的,能保护我们。” 余清韵没有感受到符纸有什么问题,她点点头表示了解。 她在考虑一件事,很严肃的事。 电梯里的厉鬼她打不过,现在少了匕首更不行,莫立鹤出去寻找线索,她和钟世荣一路从二楼上到五楼都没看到他,那只能是呆在一楼。 他在一楼里肯定发现了什么,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上楼。 从线索还是电梯里的厉鬼来看,余清韵觉得自己只能和莫立鹤联手才能逃离酒店。 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不能主动和莫立鹤表明她的意图。 莫立鹤咬定她是邪祟,很可能一见面就会打起来,余清韵需要寻找机会,一个能让莫立鹤主动和她联手的机会。 “我打算下一楼,你们有谁要一起吗?”余清韵说。 她心中是打算带着陈杰几人下楼,好帮她做掩护挡住莫立鹤,她打算下到一楼就藏在暗处寻找合适的机会,陈杰几人上去和莫立鹤接触。 不出她意外,陈杰和躺在床上的李仁贵纷纷表示要一起下楼。 酒店经理看向钟世荣,钟世荣也连忙表态说要和余清韵一起下楼,比起这些贴在墙上看上去还没什么作用的符纸,钟世荣显然更相信这一路下来的余清韵。 酒店经理气急败坏,对李仁贵说:“你都受伤了你还跟着下去干嘛,不要命了?” 话说的是好听,可惜目的是为了让李仁贵留下来在这个房间里陪他而已。 李仁贵摇头,已经坐在了床边打算起来:“我手受伤又不代表我腿受伤走不动路。” 酒店经理咬牙,说自己留在房间。 李仁贵之前买了许多药和衣服都留在了陈杰的房间里,余清韵拿出背包里仅剩一点的绷带和酒精给他包扎,做完后一行人准备出门。 余清韵贴近房门看猫眼,门外什么也没有,她准备拉开门出去。 同时心里倒数。 三。 二。 一。 “等等。我也和你们一起走。”那个酒店经理说。 余清韵早就料到,拉开门率先出去。 她不可能会放酒店经理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因为酒店经理手里有酒店的万能钥匙,可以打开酒店里所有的门锁,以防万一,余清韵需要这把万能钥匙。 余清韵带着他们下楼,楼梯口放着拖地邪祟的尸体,余清韵重新掐住它的脖颈,楼道开始变化。 她让所有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回头,身后的脚步声不要去管,只管下楼,要是真有什么意外发生就大喊。 楼道狭窄得就像个山洞,只容一人前行,所有人按照队列排队。 余清韵打头阵,伤员李仁贵在后,李仁贵的后面原本是陈杰,结果酒店经理怕死,挤过陈杰,陈杰翻了个白眼。 钟世荣心里也和害怕,但是看着陈杰一个小未成年,还是决定让陈杰在他前面,他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酒店经理看着面前身形肥胖的李仁贵,又想到自己身后还有两个活人,心下顿时安全感倍增。 他对余清韵只有满满的害怕。这个女人之前在房间里脸上就有恶鬼图纹浮现,被肢解了还能毫发无伤的跑来五楼找他们。这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 简直恐怖。 但是陈杰和李仁贵两人一看就是之前和这个女人认识的,过了命的交情,总不至于被这个女人杀掉,他还是选择也跟着这个女人好了,人多总比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好。 人类是群居性动物。 酒店经理在这里东想西想,很快听到了一道和他们其他人都不一样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缓慢又清脆,就在他身后。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59节 可他身后不是陈杰和钟世荣吗?哪来的其他脚步声? 这道声音像是女生穿的小跟皮鞋发出来的,贴着酒店经理的身后,随着他的步伐而出现。 酒店经理双眼发颤,冷汗从毛孔中冒出,嘴唇抖动。 陈杰和钟世荣的脚步声不见了,他听不见了。 陈杰和钟世荣人呢?自己身后的脚步声怎么回事? 酒店经理只敢低下头紧紧地看着李仁贵的鞋,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眼角的余光,自己的脚旁,飘动着那粉红色的裙摆,若有若无的触碰着自己的裤脚。 寒气逐渐从脚跟涌上心头。 她不是被自己推到一旁死了吗?酒店经理眶目欲裂。 余清韵带着他们走到了一楼,顺手扔开拖地邪祟的尸体。 身后的几人慢慢出来。 李仁贵,酒店经理,陈杰和钟世荣,一个不少。 一楼有一种宁静的氛围,楼梯口这里隐隐还能听到大厅里靠着玻璃全景窗那的客人们发出的交谈声,就好像这家酒店里从没有发生过什么诡异事件。 余清韵看到两三个客人坐在沙发上喝着东西交谈甚欢,前台尽职尽业站在柜台里。 一楼和景象和楼上所有的楼层都不一样。 余清韵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些红血和黑血,李仁贵手臂缠忙绷带,走在路上,大厅里的客人有些侧目。 余清韵观察了,这些都是真正的活人。她和陈杰几人站在隐蔽的楼梯口。 余清韵问:“这里有莫立鹤吗?” 陈杰看了看:“没有,他不在这里。” 她带着陈杰一行人走到大厅里的一个角落沙发里坐下。 期间酒店经理神色惶惶,无人在意。 莫立鹤不在大厅,那就在一些不是客人该在的地方了。 余清韵问酒店经理:“你们一楼除了大厅,还有什么场所?” 酒店经理的身子条件性反射地一抖:“我们酒店,一楼还有供客人玩的棋牌室,员工休息室,后厨,杂物间,冰室之类的。” 莫立鹤肯定在这几个场所里面。 余清韵打算在这里等着他出现,他只要是上楼,必定会出现在大厅。 余清韵对陈杰说:“莫立鹤出现了你就通知我一声,你们走上去找个借口和他汇合,我在暗处等着。” 陈杰表示明白。 余清韵想看看当莫立鹤发现陈杰几人下来之后到底什么反应。 她不确定这个人究竟是真的对陈杰几人好,还是另有所图。 第46章 莫立鹤 他们在酒店里的角落里坐着,周边的沙发上都各有酒店客人们落座。 暖黄的水晶吊灯,金色的瓷砖倒映亮光,人声喧嚣,但不至于喧闹,那些人在吃着酒店的点心和茶。 余清韵抱着手臂,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在场所有进出人员,酒店经理眼睛哪儿都不敢瞟,钟世荣也是一脸紧张,陈杰和李仁贵看起来状态好一点,但神情也有些严肃。 他们这一桌气氛紧张,似乎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与外部的放松格格不入。 陈杰看着那些高谈阔论的客人们,说:“余姐,一楼是安全区吗?那群人似乎都不知道酒店里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余清韵说:“肉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钟世荣说:“那么,他们全都不是人?” 余清韵轻轻点头。 桌上其他人全都陷入沉默。 一个,两个,三个……差不多将近二十个了。 这么多邪祟? “我们需要赶紧找到莫,这个地方也不好多呆。”余清韵说。 陈杰点头。 又过了十几分钟,余清韵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生从酒店的后间出来,一脸苍白,眼眶底部凹陷,落下深深的阴影,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 这幅奇怪的样子,和大厅里其他客人相反,余清韵一瞬间就断定,这个人看样子就是他们要找的莫立鹤了。 她看向陈杰,陈杰这个时候也发现了莫立鹤,说:“余姐,是他。” “去吧。” 陈杰几人纷纷起身,朝莫立鹤走去,余清韵坐在沙发最里面,是莫立鹤视线的死角。 她耳朵灵敏,同时开启【口不能开,眼不能睁】隐藏模式,六感的感知发挥到最大。 “你们果然还是下来了。”男声声线微细,气息不稳,态度捉摸不透。 “啊?我们……”陈杰口齿伶俐,这样的开场白,还是他第一次招架不住。 “我的纸人没了,你们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莫立鹤说,“说吧,好好的房间不呆着想下来干吗。” “我们想跟着你。”陈杰说。 “跟着我没用。”莫立鹤语气平平。 “怎么没用?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还挡过电梯里邪祟的攻击。”陈杰说。 “我是说,你们没用。”莫立鹤的语气听不出嘲讽,但余清韵能想象到被噎住的陈杰脸有多青。 “……那你又能保证你能让我们所有人活下去逃离这里吗?”陈杰说。 “不能。”莫立鹤说。 “……”陈杰无语凝噎。 人家因为断定余清韵是邪祟,一直跟着他们,然后把余清韵解决了,又出于对他们的安全考虑,把他们放在自己布置好许多符纸的房间里,现在和他们说不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这个莫立鹤脑子没事吧? 余清韵感觉到他拿出了个东西,手势微动。空气流动加大一瞬,轻微的破空声传来。 “你们是不是带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下来?”莫立鹤说。 余清韵心下微紧。 下一秒,她感受到莫立鹤的呼吸出现在自己身旁。 余清韵睁开双眼,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起身跳开莫立鹤扔出的符纸。 这次的符纸和之前房间内贴的黄底红字符纸不一样,黑底金字,金色流光溢彩,隐隐有光点在符纸间萦绕。 余清韵从这张符纸中感受到了一丝危险。 她看着面前的男生,离得近了,面色苍白,眼眶微微凹陷带来一点阴影,眉目英挺,但总有些阴柔。 他嘴角带着点没擦干净的血,双目锐利,左手上拿着一个圆盘,不是罗盘,是一雕刻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字的圆盘。 眼下可不是好战斗的时机,余清韵必须要保持一点体力。 她顺手拿起桌上一直摆放着的茶杯,朝其他沙发上的客人脚下砸去。 瓷器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大厅人声中极为明显,气氛一滞,所有的客人们都扭头看了过来。 气温骤降。 不知有谁喊了一声:“出事了快跑!”同时开始带头尖叫。 余清韵唇微弯,是陈杰。 在场所有客人开始尖叫,场面嘈杂混乱,莫立鹤看了余清韵一眼,又跑去楼梯口和电梯的中间,不让任何人进去,防止这些客人死在里面。 余清韵重新坐回沙发上。 看来莫立鹤手上的圆盘能辨别邪祟,莫立鹤之前能发现余清韵,也是因为使用了圆盘。 也是有意思,他想保护的那些客人全都不是活人,他的圆盘之前就没有检测出来吗?反而是盯着她不放。 余清韵看着莫立鹤手忙脚乱,那些客人的脸逐渐拉长变黑,光线在这一刻变暗。 大厅吊顶上的水晶灯坠落在地,冰冷有棱角的晶片细碎,割穿了好几个正好站在底下的客人。 水晶灯晶片的细闪美丽极了,映透着红色和黄色,染上了残忍的那抹色彩。 被水晶灯击穿身体的客人还没死透,有两个人不停抖动,另一个人挣扎着用手扒住地面想要脱离。 “撕拉” 客人低头一看,自己的肚子被彻底扯断,内脏留了一地。 好几个客人开始显露出死人尸斑,朝莫立鹤攻击,莫立鹤表情开始变得肃穆,大概是没想到这群客人竟然不是活人,他刚开始的动作有些迟缓,渐渐的开始加快动作。 莫立鹤发现这些客人都不是活人后,开始退离楼梯口和电梯中间,任由部分客人跑进楼梯,点击电梯上下楼的按钮。 莫立鹤飞身,走步,抓住胳膊一扭,符纸一贴,招招到位。有几个客人上前,就有几个客人很快倒下。 应该是练过武的。余清韵心想。 看来她真的需要考虑找个时间好好地报个武术班,急救班这类实用的班了。 余清韵就是个野路子,而且还是一个经验不足的野路子,她自己对上那些邪祟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自己有些动作其实是不必要而且多余的,还有就是一些动作关头总会有点脑子空白,需要好几秒的反应动作时间。 这些都是她的致命问题,她也就仗着这几次撞邪过后身体素质加强在横着走,但也因此受伤好几回。 前台在柜台里静静注视着莫立鹤那边的动静,笑容不变,规范得体。 客厅里能站能动的客人开始变少,逐渐没有。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0节 莫立鹤浑身是黑色的腥臭血液,有些气喘,站定,看到了余清韵在沙发上看着他。 他抿了抿嘴唇,抬脚要走上去。 这个时候前台动了,朝莫立鹤走去。 第47章 因果报应 莫立鹤没有再拿出符纸,余清韵猜测他应该是没有符纸了。 没有符纸的莫立鹤很被动,前台刚朝他走去,下一秒浑身模糊,灰色不明,朝他扑去。 莫立鹤脚步一转,侧身闪开,有些捉襟见肘,他一直捏着圆盘,随着身上的伤口开始变多,最后不得已丢出圆盘。 圆盘高速旋转,将鬼影狠狠击中,鬼影消散,圆盘掉落在地。 莫立鹤上前捡起自己的圆盘,圆盘裂开了好几道缝隙。 余清韵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灰黑色的圆盘边缘都有着干涸的红褐色东西。 像是血,会是她的血吗?莫立鹤就是拿这个东西肢解自己? 莫立鹤重新走到余清韵面前。 面对这个说话让人下不来台的男生,余清韵选择先开口:“为什么说我是邪祟?” 莫立鹤没有和她废话,上前朝她的脖颈攻击而去,只有直面面对莫立鹤的时候余清韵才发现他的招式真的很刁钻。 余清韵侧身闪开,用胳膊挡下莫立鹤的手做鹰爪,同时感觉到她胳膊上的火辣辣。 余清韵用胳膊把莫立鹤的手向外格挡开,莫立个手臂偏移。 只这一点,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比莫立鹤大。 余清韵上前绕后,抓住他的脖颈,拿着他的一边胳膊反身压在他后背,一招制敌,将他压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通常这个姿势要求实施者的力气大过被压制者才能顺利完成,这正好合适余清韵。 莫立鹤皱眉,脸色更加地苍白了。 “余姐,那个电梯开始下来了!”陈杰的声音微微颤抖。 余清韵扭头看去,那个电梯屏幕上的红字字数开始变换。 五楼。 四楼。 像死亡倒计时。 余清韵脑海里浮现出之前那几个小邪祟装作活人的时候疯狂摁压电梯开门和下楼的按键。 莫立鹤这个人做事考虑不周到,没有制止这些邪祟的动作,只顾着解决他们,这正好方便了余清韵。 她捞起一旁的圆盘,手上一股被火灼伤的味道,皮肤绽开,隔开里面血红的肉,“滋滋”的烧焦声作响。 这个圆盘排斥她就像是寺庙那晚余清韵的匕首排斥李仁贵一样。 余清韵脸色不变,把圆盘塞进莫立鹤的卫衣兜里,说:“你们就躲在一楼角落这里,现在这里暂时安全,等我们回来。” 这个电梯说巧不巧,来的真是及时。 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一个怔愣,然后就见电梯门缓缓开启,不断有血从内部墙壁留下。 电梯内部地上躺着个黑色的小物件。 早已经守候在电梯门口的余清韵压着满脸沉着的莫立鹤进入电梯,电梯迅速关上,然后陈杰三人连忙去看电梯屏幕的数字。 负一层。 负二层。 负三层。 负四层。 …… “你们酒店还有地下室吗?”陈杰想开口问问酒店经理。头看过去。 整个大厅除了他,李仁贵和钟世荣三个大活人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刚才,”陈杰说,“你们有看到那个酒店经理去哪里了吗?” 钟世荣摇头。 还是经历得多了时刻警惕着的李仁贵说:“我刚开始就看到他趁着现场混乱钻去人群里不见了。” 出于自身安全,李仁贵当时没有选择制止酒店经理。 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重新坐回原来的角落沙发上。 既然人家要作死,他们也不应该拦着。 半响。 “等等,”陈杰说,“他死了,他身上的□□怎么办?” — 酒店经理在这个酒店里一直有着一个专属于自己的休息室,这个休息室隔音很好,墙壁和门也很厚重安全,里面有独立卫浴,也有棋牌,名酒之类的。 他被迫跟着余清韵提心吊胆,看着人群混乱,她和莫立鹤隐隐有对上来的意思,酒店经理觉得这两个人不管是谁最后活下来,他都要像陈杰那几个傻子一样跟着跑。 虽然跟在他们身边活下去的几率会很大,但是自从楼梯之中独自看到那抹粉红色的痕迹,酒店经理的心就开始慌了。 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那个女生?身后的陈杰和钟世荣当时为什么没有脚步声?他们是死了吗?现在眼前的陈杰和钟世荣是邪祟伪装的? 当意识到队伍里出现了鬼以后,酒店经理决定自己跑路。 他打算龟缩在自己隐蔽的个人休息室里面,等待着余清韵或者是莫立鹤任何一个人最后破除酒店的诡秘,到那个时候他再出现。 休息室的位置很隐蔽,要绕过大厅前台的空墙,存在于后间走廊。 后间走廊在酒店的员工后间和大厅中间,休息室的门和墙壁颜色浑为一体,就在绿色安全灯的旁边。 酒店经理几乎是跑着进入后间走廊的,他抹了抹脸上的汗,暗骂这些邪祟,同时心底里止不住的慌乱。 后间走廊只是一段很短的走廊,因为短,后间和大厅都有光线透入,所以走廊上除了绿色的安全灯,酒店没有再安装其他的路灯。 但是此刻后间根本没有开灯,整个走廊只有外部大厅的光线射入,酒店经理的前方只能看到角落里的一缕缕幽绿的光。 他走在走廊里,身后有着大厅里照来的光,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前面的地上。 不用怕不用怕,要是身后有人他自己能看到影子的,现在自己周围没人很安全。 酒店经理在心里这么想着。 但邪祟的会不会被光映出影子? 无人知晓。 他看着前方幽绿的安全灯,加快步伐,同时听到了身后转来的熟悉的脚步声。 “哒” “哒” “哒” 女式的小皮鞋踏着地面,在空旷的走廊回响,和酒店经理保持着相当远的距离。 酒店经理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嘴唇嗡动,他眼角开始不自觉地紧张抽筋,唇白得吓人。 他的步伐快了一点,但是他不敢跑。 他怕他要是开始跑了,身后的东西意识到他发现了它,身后的东西就会加快步伐朝他跑来。 人类惯会自欺欺人。 酒店经理走着走着,仍然只能看到前方的绿光。 他为什么一直走不到休息室? “哒” “哒” “哒” 身后的脚步声加大了声音,朝着他步步紧逼。 走廊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的影子。 酒店经理其实也和李仁贵一样是个胖子,只是和李仁贵看起来胖但也有些壮的身形不一样,酒店经理只是单纯的胖。 他的肚子像个撑大了个瓷器瓶身,肩膀和下身像逐渐缩小的瓷器瓶口,圆圆的头颅像是花瓶上点缀的,凋落花瓣的花心。 酒店经理想到了当时他们一行人跑在走廊里,要进入楼梯间,肥硕的酒店经理是这个逃命队伍里抛在后面的最后一人。 身后莫立鹤和推着小推车的邪祟在走廊缠斗。 酒店经理奋力跑着,身上的赘肉不停随着重力震荡,他的脚步沉重。前方的粉红色连衣裙女生穿着小皮鞋,快速轻盈地跑动。 女生纤细,跑动间的裙摆轻拂过走廊桌子上作摆设的花瓶。 花瓶好看极了,这个酒店每一层走廊上用作摆设的花瓶都是酒店经理曾经自己选的。 有典雅的古代纯色,有艳丽的花瓶瓶身,有浓淡总相宜的水墨瓶身。 这层楼里的花瓶是水墨瓶身,白瓷肌底,灯光映照,流光莹润。 电梯的门在他们两个经过的时候突然开了,猝不及防,酒店经理看到了电梯里的东西。 他心下一跳,狠心撞向粉红色连衣裙女生。 女生踉跄几步,被电梯里的东西一手抓住头颅,扯进电梯内部。 电梯狠狠关上,鲜血飞溅,血液染上了花瓶的瓶身,装点了水墨图中的红梅。 瓶口上方的假花娇艳欲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1节 酒店经理顺利地和陈杰,李仁贵汇合。 陈杰和李仁贵没有看到他和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刚才的动作。 粉红色连衣裙女生不出现,两人没说什么,看起来也是预料到会有人死。 陈杰只是说:“你的脸上有血。” 酒店经理颤颤巍巍地抹了抹脸上的东西,只感觉到手上已经凉透了的,薄薄的一层黏腻的液体。 他不敢把手停留在脸上,怕自己闻到那股腥味。 他怕的不是血液,怕的是因果报应。 就像现在,他终于走在了前面,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在他的后面。 酒店经理奋力跑着,这段路程跑了好久好久。 他遇到了鬼打墙吗? 身后的脚步声愈来愈大,可能距离他不到十步了。 同时面前的绿光也在不断放大,他开始靠近绿光了。 酒店经理终于跑到了绿色安全灯处,他下意识勾起嘴角却浑身颤抖,整个人神经质地拿出钥匙,插在钥匙扣处。 身后的小皮鞋踢踏声消失了。 他快要进去了,进去了就安全了。 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一缕光映在酒店经理的脸上。 他的头上是女人苍白的微笑。 酒店经理只感觉到后脑勺一阵清凉。 走廊里传来“砰”地一声用力关门声,卡到了什么东西。 酒店经理死在了快要到达安全区域的最后一步,和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当初只差一两步就要跑到楼梯口和陈杰,李仁贵汇合如出一辙。 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三人都听到了这声动静。 钟世荣的身子狠狠抖了抖,看到陈杰和李仁贵习以为常的表情,他们甚至还观察了一下大厅里邪祟可能出来的地方,然后调整了一下座位,好让别人注意不到这个死角。 陈杰对钟世荣说:“钟叔别紧张。” “你们不怕邪祟过来吗?” “当然怕,”李仁贵说,“但是邪祟肯定先杀酒店经理。” 陈杰补充道:“谁先落单谁就死。我们应该能等到余姐上来,放心。” — 余清韵刚和莫立鹤进入电梯,电梯关上之后就松开了对莫立鹤的钳制。 莫立鹤也察觉气氛不对,站在电梯的一角,与余清韵保持距离,手腕微微扭动,活络筋骨。 他需要保持体力,面前的厉鬼似乎对他不起攻击兴趣,但是不代表这电梯里的厉鬼不对他起兴趣。 余清韵捡起地上自己的黑色匕首。 她终于拿回了自己的匕首,心底踏实。 电梯内部冰冷无比,余清韵站在电梯正中间看着电梯屏幕里红色的楼层显示。 负一层。 负二层。 负三层。 负四层。 负五层。 …… 楼层数在不断下降,这个电梯会带着他们下降到最底层吗? 余清韵余光瞥见莫立鹤的眼睛看着她的方向。 余清韵当然不会觉得他在看自己,余清韵顺着他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左边。 电梯内部的三面墙壁都倒映着内部的人。 余清韵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畸形的人趴在自己的后背,手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它对着墙壁里的余清韵微笑。 余清韵身上没有任何感觉,她手往上伸,恶鬼图纹浮现,抓住趴在身上的小鬼就扔向角落里缩着的莫立鹤。 莫立鹤用圆盘解决了小鬼。 原本电梯里的厉鬼在哪里?是还没有进电梯吗? 余清韵说:“你就不怕我在这里解决你?” “你不会,”莫立鹤说,“你还要留着我和你一起解决电梯里的厉鬼。” “你的符纸用完了?” “……还有一张。” “够用吗?”余清韵想到电梯里那个厉鬼还没照面,仅仅只是一个气息就让自己毛骨悚然。 “这一张就足够了。”莫立鹤笃定。 看来这一张是他的压箱底。 余清韵颔首点头。莫立鹤会用语言泄露出自己的某些想法,是个聪明人,但不够聪明。 比起风霁月来说,余清韵觉得莫立鹤更好猜。 余清韵说:“为什么会说我是邪祟。” 莫立鹤说:“圆盘指引。你是这方圆五百里怨气最浓郁的邪祟。” 余清韵想到了之前刚挖出风霁月的时候,还有风霁月生气时那连绵不断使人窒息的怨气。 余清韵沉默。 平时风霁月这厮都是骗着她说自己头颅暴露在外没了怨气,然后让自己好好收着。 要不是之前风霁月有过一次生气,她被风霁月的怨气包裹,知道风霁月可以随意控制怨气外放,她真的会以为圆盘检测到的邪祟是她时时刻刻背在身上的风霁月。 眼下风霁月根本没有怨气外放,余清韵也没感受到自己周围有怨气,圆盘怎么会检测到她是邪祟? 余清韵想到了自己身体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恶鬼图纹。 该不会是那些图纹吧? “为什么你没有测出大厅里的那群小鬼是邪祟?” “因为怨气太小。” 看来是她怨气太大了? 余清韵挑眉。 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邪祟,虽然自己的身体素质愈来愈强,身负诅咒,但她有血有肉,会痛会累。 她怎么可能会是邪祟? 圆盘应该检测到的是她身上那些奇怪的恶鬼图纹。 负十八层。 电梯门开了,面前一片黑暗虚无,电梯内的两人动作稍微有些变化,只要周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能立刻做出反应。 她什么也没看到,但是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恐怖气息,余清韵的寒毛开始竖起。 第48章 纸人 他们面前是一片虚无,没有余清韵想象中视觉冲击的厉鬼,也没有非人的畸形种,更没有之前在五楼卡住房门的那只手,但是余清韵能从这片黑暗中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令她为之颤栗的恐怖气息。 直觉在头脑中枢发出警告,逃跑的信号从大脑神经传递至大脑皮层。 如果电梯不是一个狭窄的空间,面前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黑的神秘空间,余清韵绝对会跑。 电梯内部狭窄压抑,外面的黑暗就像是整个世界都是一个中空虚无的空间,小小电梯里的他们是这世间唯一的存在。 这其实是很压抑的一件事,光从肉眼上感觉都能令人精神不稳。 余清韵见过这世界的灿阳,清晨第一缕花香,窗外楼下孩童和大人们不算吵闹的喧嚣。 这个世界充满着种种美好,也容纳着种种不美好。 这个世界不是一片虚无。 “你清醒一点。”余清韵低声警告。 站在角落里双眼恍惚的莫立鹤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弄得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中招了,莫立鹤咬开自己指尖的皮,将血点入眉心。 他拿出裂开了几道裂缝的圆盘,沾着指尖血的右手把血抹在圆盘中心,口中默念了几声听不懂的呢喃咒语,之后右手又在圆盘上空挥动着某种轨迹。 余清韵很快感觉到电梯里某种压抑的气氛被驱散几分,心头莫名升起的悲观躁郁被抚平。 她看了一眼莫立鹤手中的圆盘。 沾了血的灰黑色刻字圆盘看起来和她的匕首一样灰扑扑的。 但有一点不一样,这个灰黑色刻字圆盘看上去就有一股很贵的古物感,余清韵的黑色匕首看上去像是孩童拿着某种特殊矿石随意雕刻的,甚至有些雕刻失败的匕首。 但这个匕首对余清韵意外的趁手,就像是为了余清韵专属打造的一样。 余清韵从电梯中间退到了莫立鹤对面的一个角落,让自己的后背没有弱点。 莫立鹤近战技巧和招式可以,但他的力量和敏捷速度比不过余清韵,拿的出手的应该就是符纸。 余清韵回想了一下先前几次差点和电梯里厉鬼正式打照面感受到的压迫感,说:“待会我只能尽力制住邪祟几十秒,或者更短。你能在这个时间里将你的符纸贴上去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2节 时间有点短,莫立鹤的心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尽力。这张符纸比较特殊,需要贴在邪祟眉心或者胸口。”莫立鹤说。 “机会只有一次,尽力就拼尽全力,不然一起死。”余清韵说。 余清韵的眼睛盯着电梯外的虚无,电梯轻微振动,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上了电梯。 电梯继续微微晃,过了一分钟,电梯内部突然发出刺耳的“滴滴滴”警报声,同时电梯屏幕上方发出闪烁的红灯,令深置电梯里的人感到眼花。 电梯超重了。 余清韵用左手挡在额头,挡下了些许闪烁的红光,她感觉这道红光不是普通的红光,她有点站不稳想吐。 余清韵腾出手伸向后面的背包,随手拿了里面的酒精瓶,然后用力朝上方的红光警报器砸去。 “呲啦”一声,红光报警器破碎,同时电梯里的光源也消失了。 余清韵感觉到那股怨气朝自己面部而来。 她侧头闪过,拿着匕首的手向前一挥,落空,根本没碰到厉鬼。 下一秒,自己的头部被一个冰冷的东西捏起来,整个人就这么被提起来。 头部骨头的疼痛和身子落下的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余清韵发出濒死的“啊啊啊”嘶哑声。 面部的恶鬼图纹浮现,这一次的恶鬼图纹极为亮眼,诡谲的色彩照亮整个电梯内部。 她的匕首朝着头顶那股力道挥动,戳中了,冰冷的液体从余清韵的头顶流出,顺着重力划过额头,眉间,鼻梁,唇,下巴。 好冷。 邪祟紧抓她不放。 对上这个邪祟,余清韵坚持不到十秒。 莫立鹤见状,咬牙将右手指腹上的血狠狠抹在圆盘的边缘锋利处,然后扔出圆盘。 圆盘一扔,余清韵立马听到了响亮的“滋滋滋”声,头上的力道消失,她像个破败的人,趴在地上,大口呼吸,捂着脖子,苟延残喘。 莫立鹤见有戏,迅速夹住符纸,准备贴上去,下一秒邪祟像是被他激怒,他感觉自己脖子被冰冷的东西夹住,狠狠地摁在角落里。 莫立鹤呼吸不得,下半身在地面,上半身靠着角落。 他的手还紧紧拿着那张符纸,余清韵看到那张符纸是红底金字,金色符文不停流动着华光,周身散发点点溢出的流光。 当时余清韵脸上的鬼面一出照亮了整个电梯,使得莫立鹤看清了电梯里的厉鬼,这才丢出了圆盘,现在余清韵的鬼面已经恢复了平常的诡谲暗色,没有那么亮,但在黑暗的电梯里能看个分明。 余清韵的鬼面是一张青蓝色恶鬼面,瞳孔映着的某种金黄色符文甚至由瞳孔向外扩散,占据整个眼白,黑色的尖锐獠牙在余清韵脸颊两侧大张。 这幅恶鬼图是莫立鹤学道多年以来见过的最狰狞霸气的鬼面图纹,甚至比师傅以前给他看过的百鬼鬼面图纹还要显得凶戾万分。 自己的圆盘没有测算错误,她果然是个邪祟,是个恶鬼。 莫立鹤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意识不清,他只是看着黑暗中的那个恶鬼朝着他过来。 恶鬼俯身,夺过他手上紧握着的红底金字符纸,然后狠狠贴在他前方。 “砰隆”似乎是一声闷雷。 莫立鹤脖子上的力道彻底消失,脖子火辣辣的疼,没了力气,他倒在一边,懵懂地,脑子不清醒地睁着眼睛看向头顶。 狰狞的恶鬼朝着他靠近,一个温热的手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拉过来,靠在恶鬼身上。 他听到这个鬼面女人说:“别死。” 依余清韵看来,莫立鹤只是脖子被掐的快窒息了,只要不是什么头被砸烂,骨头全碎,五脏六腑都被掏空,应该还是能活的。 余清韵是认真考虑到不能让莫立鹤死掉。因为他要是在这里死了,余清韵觉得以酒店的尿性,待会电梯上升到几楼根本不是站在电梯里的她能控制的,而是电梯外面的人控制的。 要知道他们现在在负十八层,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负一层到负十八层之间摁动电梯按钮? 余清韵搜索了一下背包,把占地方的风霁月头颅往背包旁边挪了挪,在背包底下找到了给李仁贵包扎以后仅剩的最后一点绷带。 莫立鹤的脖子很细,上面的外层皮肉黑焦焦的,这点绷带足够用了。 余清韵绕着绷带给他缠了好几圈,给自己的手又留了一点绷带,最后满意收手。 她摸了摸自己头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狠狠捏住的头顶并没有莫立鹤脖子这样被侵蚀的样子。 莫立鹤坐在地上缓了缓,然后站了起来。 余清韵在给自己的手缠绷带,暗暗咂舌莫立鹤的这个符纸真的太狠了,她只是拿了几秒,刚一触手就感觉钻心的痛,现在手上血肉模糊。 自从那个厉鬼被解决以后,电梯就开始关上,慢慢上升。 他们两个互相安静,都只是看着电梯屏幕上的红色楼层数。 负十八层。 负十七层。 负十六层。 ……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侵占了这具身体主人的皮囊?”莫立鹤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问。 他不明白,这个女人给他一种安全感,但她却是一个邪祟,一个拥有着温热的,鲜活的身体的邪祟。 黑暗中,余清韵没有开口回答他。 她认为自己没有义务向莫立鹤解释自己的情况,况且就算莫立鹤认定她是邪祟,莫立鹤也打不过清醒时候的她。 “你为什么会把我肢解?”余清韵反问。 “不是我把你肢解的,”莫立鹤说,“是圆盘当时暴起,自己把你给肢解的,我原本只打算一个符纸让你灰飞烟灭而已。” “有区别吗?”余清韵说。 “至少这样死的时候很干脆。”莫立鹤说。 余清韵真的搞不懂这个男生的脑回路了。 “这个圆盘有意识?” “算是吧。是师傅传下来的,可能有千年的时间了。” “那圆盘原来的主人是你们的祖师?” “嗯。” 圆盘暴起肢解她,为什么?祖师? “你来这个酒店的目的就是因为我吗?” “一开始是的,现在不是了。” “……现在你有什么计划?” “带着那些活人逃离这里。” “还挺深明大义的。”余清韵语气意味不明。 场面再次沉默,只有着电梯不断上升的失重感。 负六层。 负五层。 负四层。 …… 一楼。 中途没有再在负地下楼停过,两人心底里同时都松了口气。 可是电梯也没有在一楼停留打开,而是去了二楼。 电梯在二楼打开,余清韵抓紧了匕首,伤口摩擦绷带,滴滴血浸染白色绷带。莫立鹤拿着圆盘站在角落里。 一个尸体倒在电梯前,一颗断头滚碌碌进入电梯里,停在他们脚下。 不是那具穿着粉红色连衣裙女生的尸体,而是肥硕的,胖乎乎的酒店经理。 他趴在毯子上,身体呈大字型,脖子处被暴力碾压弄断的,血口处隐约能看到有些移位的白色脊椎骨。 他的头不是电梯门夹断的,更像是被某种巨力掐断的。 余清韵和莫立鹤严阵以待了一会儿,酒店经理的头颅滚进来之后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了。 余清韵让莫立鹤注意电梯门开关,她走出去弯腰拿起酒店经理的一大串钥匙,那些钥匙都被好好的放在一个夹层包里,跑动之间不会有很大的声音发出。 她之后又把酒店经理尸体都搜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偷偷藏起来的钥匙以后,进入电梯。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用到他的万能钥匙,余清韵还是选择拿了再说。 不过,原来躺在酒店经理这个位置的尸体应该是那个粉红色连衣裙女生的。余清韵若有所思地看着慢慢合上的电梯门。 快合上的那瞬间,走廊对面出现了熟悉的一抹粉红色衣角。 但这都不关余清韵和莫立鹤的事了,因为电梯现在回到了一楼。 他们两个出来,在大厅的角落找到了缩在沙发角落里的陈杰三人。 钟世荣首先开口说:“余姐,你……头受伤了?” “没什么大事。” 余清韵的头确实还在隐隐作痛,轻微的动作都能扯起一阵疼痛。 但她摸了摸头顶才意识到是刚才那个厉鬼留下的黑血遍布她整张脸。 黑血干涸,一摸就像是一小撮皮一样掉下来。 余清韵和莫立鹤坐在沙发上,余清韵顺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擦脸,陈杰三人看了看和平相处的两人几秒。 “余姐,”陈杰说,“酒店经理失踪了,我们刚才听到酒店大厅后面传来一点声音。” 余清韵点头,说:“我刚才在二楼看到他的尸体了。” 她举起那一大串钥匙,说:“这一大串里面应该会有一把是酒店的万能钥匙。” “小余,”李仁贵说,“现在关于怎么逃出去你有眉目了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3节 “我和莫立鹤刚才杀了电梯里的厉鬼,那应该是这个酒店里最棘手的鬼了,我从这个邪祟身上找到了一张被撕下来的纸张。” 电梯里的邪祟被杀死后就消失不见了,只落下那一张纸张,余清韵在黑暗中眼疾手快把纸张收起来才顾得上当时角落里意识不清醒的莫立鹤。 没和他说是因为当时还没有后面的交谈,余清韵担心莫立鹤中途抢夺。 余清韵找到纸张的这句话引得莫立鹤侧目,看向一旁的余清韵。 看来她一直提防自己。 “你们还记得你们之前给我留下的二楼两个失踪客人的门吗?” “记得,我们原本被莫立鹤追着下楼,让酒店经理打开了这两个房间的门,顺便躲在这两个房间里看了里面的笔记本,然后放回原位。这两个房间都看完以后才碰到要出门的钟叔,正好当时听到楼梯口传来莫立鹤弄出的一点动静,发现他真的追上来了,就直接扯着钟叔进他房间了。”陈杰说。 钟世荣虽然忘记了之前的那点短暂记忆,但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对陈杰怒目。 “钟叔你别这么看我,”陈杰有点尴尬,“谁叫当时你的门还开着,而且我们在走廊里离你的门最近。” “有可能我们看笔记本的时候遗漏了哪一本的笔记本上有撕页的痕迹。”余清韵说。 她把那张纸摊平,那是一张被黑色笔划破的纸。 字不多,但是写的很大,歇斯底里。 【长眠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 长眠?又是和睡眠有关。 莫立鹤突然冷不丁开口:“会不会跟睡觉有关?我觉得我们可以试试睡觉。” 睡觉?这对余清韵来说有点难,她早就练成了肌肉反应,只要是被邪祟困住,她睡眠时间都会很少,而且时刻警惕四周,睡眠很浅。 余清韵看向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 三人或多或少都有了血丝,他们很久没睡了,对于莫立鹤的提议,他们没有异议,不过陈杰和李仁贵主要还是看余清韵的意见。 “我没问题。”余清韵说。 她没问题,那么陈杰和李仁贵就彻底没问题了。 最后几人商量着前往五楼莫立鹤的房间睡。 “我老早就想说了,这个酒店我只记得只有三楼。”钟世荣说。 “你的房间怎么会在五楼?”余清韵看向莫立鹤。 “我的房间是在二楼的。后来拿着圆盘上楼探测,先去了比较浓郁的五楼,发现有个打开的房门,房门上插着钥匙,里面的没有怨气,就在那里贴上了符纸做安全屋,以为要和你有一场恶战,布置好了才去最浓郁的三楼找你。” 陈杰嘲讽:“然后就碰上了余姐昏迷对吧?” 莫立鹤没有回答。 “看来四楼和五楼是凭空出现的,存在即合理。或许我们可以在莫立鹤布置的房间里试试。”余清韵说。 即使电梯里没了邪祟,但还是有可能会下到那神秘的地下负楼层,所以余清韵几人打算还是走楼梯。 他们一行人开始爬楼,渐渐的,身后又开始出现了脚步声。 脚步声踢踏,像是在跟随着余清韵一行人。 没有人好奇,没有人回头,没有人出声,这一路有惊无险,他们顺利来到五楼。 莫立鹤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入目一大片黄色符纸贴墙。 虽然看上去比不上之前莫立鹤拿出的那张红底金字符纸,但深刻领教了符纸威力的余清韵此刻多了点安心。 房间里一个小小的白色纸人躺倒在地上。 是之前莫立鹤弄出来的“李仁贵”。 他弯腰捡起那个纸人,叹了口气。 “怎么了?”余清韵问。 “你弄坏了它,我就会受到反噬。”莫立鹤说。 怪不得余清韵之前在一楼看到他嘴角带血,脸色苍白。 “你还能折一个纸人吗?我觉得保险起见可以让纸人守在房间里。”余清韵说。 “可以,但是如果这次纸人还被破坏,我应该不能帮上什么忙了。”莫立鹤说。 余清韵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让莫立鹤折一个纸人出来。因为余清韵最害怕的就是他们熟睡的时候,有不知名邪祟破坏了符纸然后闯进来。 “那你还能画符吗?”余清韵问。 “不能,”莫立鹤说,“画符需要一些特殊颜料,符纸,最重要的还是合适的子时。邪祟困住我们的话,这里面的子时不适合画符。” “好吧。”余清韵有些可惜地打消念头。 莫立鹤把之前那个纸人重新摊开,然后重新折叠。 所有人都好奇地站在他旁边伸着脑袋看。 陈杰说:“那些小说里不是都说折过一次的纸就废了吗?” “所以那只是小说,”莫立鹤说,“折过的纸还能用,只是纸人会一次比一次弱。” 陈杰想起之前余姐见面一个绞杀,莫立鹤的纸人就跪了,心里想好像折这也没用。 只有余清韵知道这个纸人有多厉害。 她之前绞杀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触碰到的像块钢铁,她是用了死力气才一击毙命的。 莫立鹤的纸人就像是坦克,打斗的时候行动不够敏捷,但胜在皮糙肉厚。 在众目睽睽之下,莫立鹤手指灵活折纸,瞬间折好了一个小纸人。 他把原来指腹上的旧伤口再次弄破,在小纸人的眉心点上红点,之后喊了声:“立。” 小纸人站了起来。 “我靠,”陈杰小声嘀咕,“看起来有点酷的样子。” “我也觉得……”钟世荣说。 莫立鹤没有理会他们,聚精会神,手指一直绕啊绕,绕啊绕。 “他在干吗?”陈杰说。 “你仔细看。”余清韵说。 陈杰看了看那个小纸人,惊奇的发现小纸人大了一点。 小纸人在陈杰惊奇的目光下慢慢变大,同时身上多了点颜色,越来越像,越来越像李仁贵! “怎么又是我?”李仁贵说。 “纸人只能选取周围的人做纸人,你的体格最大,比较好发挥纸人的作用。”莫立鹤说。 一个房间里就只有一张床,最后几人商量着把被子上的被套放在地上合铺,所有男生一起睡地板,余清韵睡床上。 纸人乍一看和真人无二,但是仔细看能看出纸人的皮肤,头发还是和真人不太一样。 就比如它的眼珠子永远不能像人一样那么光亮。 它就坐在床头柜旁边的椅子上注视着大家。 余清韵感觉有点怪怪的,说:“纸人会生出自我意识吗?” “不会,”莫立鹤说,“纸做的东西,光是大脑构造来说就不允许有意识。” 他拿不科学的纸人来说科学的大脑构造意识?余清韵无言地看了莫立鹤一眼。 “放心,”莫立鹤说,“我给它下达了指令,它只会坐在椅子上看着我们,一旦有邪祟侵入,它会替我们阻挡片刻,那点时间够我们反应过来了。” 余清韵最后半放心半忧虑地看了一下纸人,躺下,睡觉。 她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但事实是一沾上枕头她就睡着了。 所有人都在这场梦境里陷入昏睡,没人注意到椅子上的纸人缓缓站起,那双纸质的眼珠子扫了在场所有人一圈。 像是在挑选猎物一样。 第49章 梦境 手指修长白皙,光洁莹润,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完好,却让余清韵有些恍惚。 艳阳高照,微风清朗,她站在一家酒店大门前,一手拿着一张邀请函,一手提着自己的行李箱。 余清韵脑子有点空白,她好像忘了什么,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在,她正拿着一张纸。 【女儿,妈妈爸爸拿到了这家酒店的住房免费邀请函,没有时间去,正好你在这里旅游,可以免费去住房。】 纸上夹着一张卡片,卡片上四个红色的毛笔字。 【瑰梦酒店】 字体的背景是阳光下的酒店全局图。 酒店外观整体是红黄色的,黄色的墙面,红色的三角形屋檐房顶,墙体酒店只有顶层的房间设有阳台和巨大得落地玻璃窗。 卡片背面有五个黑字。 【免费住房卡】 右下角有两排酒店经理和前台的电话号码。 她,是来这里入住的? 余清韵抬脚,走进酒店大门。 一进去就看到酒店里三两成群的客人进出,旁边的沙发上也坐着些人,聊天攀谈,吃着点心和茶。 大厅上华美精致的水晶大吊灯即使没有开灯也显得那么的美丽。 酒店大厅里无人注意到余清韵,她心头却惴惴不安。 她,有忘记什么吗?余清韵拿着纸和卡片的左手情不自禁地挡在胸前,感受着自己胸膛里心脏的跳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4节 砰砰砰。 她拖着行李箱走近大厅里坐在正中间柜台的前台服务人员。 服务人员穿着黑色工作制服,是一名女性,噙着微笑,皮肤很白很白。 前台微笑着说:“你好客人,是来住房的吗?” 余清韵有些不想说话,沉默着点头,然后递给前台卡片。 前台接过卡片,双手和余清韵的手接触一瞬。 有些凉。余清韵从指尖开始到手臂起了鸡皮疙瘩。 前台在柜台里面看了看卡片,笑容更盛。 前台说:“客人,这是你的钥匙,在二楼的202房号,可以乘坐电梯入内。” 余清韵接过钥匙,这次她只是手指轻轻接过钥匙的一角。钥匙和爸爸妈妈给的纸张被她放在口袋里。 “祝您住房愉快,有个好梦。” 余清韵走去电梯。 电梯还没开门,旁边的电梯屏幕闪着电梯楼层。 五层。 四层。 三层。 电梯在三层停了下来。 只是二楼而已,没必要上电梯吧? 余清韵总感觉有些不安,她看了看电梯旁边黝黑昏暗的楼梯口。 酒店的楼梯是在背光处,加上白天没有开灯,里面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斑驳台阶和灰色墙面。 她打算走楼梯。 余清韵拉着行李箱,一点点地把行李箱提上一个个台阶。 行李箱很重,重到每上一个台阶都需要余清韵双手一起提上去,白嫩嫩的手掌被摩擦着,火辣辣的。 余清韵总感觉有些不适。 她的力气未免也太小了? 等走到了一楼拐弯上二楼的平面台,楼道上方的那扇小窗带来了这个楼道里最亮的光。余清韵看到了平面台上放着一个牌子,挡住上二楼的路。 她凑近一看,牌子上的红色液体顺着下面流下,像是刚写上去不久。 【前方楼道施工封停,请乘坐电梯。】 余清韵看了看上面的楼梯。 楼梯上没什么施工的痕迹。 二楼楼梯口有个黑色的东西在动。 余清韵被吓了一跳,眯眼,仔细看去,疑似有一个人在二楼楼梯口拖着地板。 余清韵喊:“阿姨,我看见这个楼梯也没什么做工痕迹,我能上去吗?” 二楼楼梯口上的人没有回应。 余清韵有些发怵,但是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事? 她再次喊:“阿姨,我能走上去吗?” 二楼楼梯口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像头往下看,看向了余清韵。 余清韵身子抖了抖。 她想下楼了。 余清韵顺从内心,拖着行李箱下楼,动作很快,行李箱“嗝哒嗝哒”的巨大声响不停在楼道间回荡。 她不敢抬头往上看,不敢和二楼楼梯口的人对视。 她敢肯定二楼楼梯口上的那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余清韵拿着行李箱重新走回了电梯,这个时候电梯的门仍然是关的,但是电梯屏幕上显示着一楼的字样。 余清韵点击开门按钮,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可能之前下楼的客人们已经走了。余清韵这样想着。 她走进电梯,摁下关门按钮,同时点击二楼的楼梯按键。 电梯门开始缓缓关闭,余清韵看到斜前方有一个推着小推车的服务人员朝着电梯走来,似乎也要上电梯。 小推车上有物品摆放,全部被一块白布遮盖,只能看到隐约上下起伏的轮廓 随着他的不断靠近,余清韵不由自主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为什么总是在害怕? 余清韵没有点击电梯的开门按键等待那个服务员进来,她让电梯门缓缓关闭。 当服务员的小推车到达电梯门口的时候,电梯完全关上了。余清韵在最后一刻的门缝里看到那个服务员的眼底里似乎充满了怨毒。 此刻,独自一人身处密闭狭窄的电梯内部居然让她感觉到了一丝安心。 余清韵上到了二楼。 幸好202号房靠近楼梯拐角处,余清韵拖着行李箱走了几步路就到了房间,拿出钥匙赶紧打开房门进去。 她扫视了一下房间,干净整洁,没有什么古怪的气味。 余清韵放好行李箱,打开,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她的衣物。 余清韵拿了一套衣服先去房间里洗澡,这一路过来,大夏天的,她出了一身冷汗,浑身黏腻。 出了房间,门外已经是冷白的圆月当空。 余清韵打开窗瞧着外面的月色,忽然升起了一股要睡觉的冲动。 她上床,头刚枕上枕头,便进入了梦乡,陷入一片黑暗。 她是半夜被隔壁的动静吵醒的。 隔壁似乎传来一个女声,她似乎在和某个人交谈着,时不时情绪激动,声音拔高,吐出的话,余清韵一个也听不清。 余清韵被打搅美梦,脑袋有些昏沉沉,看着床边前面拉开的窗帘。 酒店周围的绿化做的很好,她看到了圆月照着那些忽高忽低的树影。 耳边仍然是那个女生的声音,她一直在说着,最后发展成为了吵架,时不时停顿片刻,像是听着她对面的人说话。 但是余清韵从头到尾只听到了那个女生的声音,她不知道女生到底在和谁交谈,又是为什么争吵。 或许女生在和别人手机通话。 反正余清韵被吵醒后,这一夜都没能再成功入睡。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坐电梯准备下楼去和前台沟通换房间或者投诉的事。 期间她没有在电梯里碰到其他同乘的乘客。 余清韵下楼,仍然是昨天的那名前台。 余清韵问:“我昨天刚刚入住你们酒店的,能不能帮我换房,我实在被隔壁吵得有些睡不着觉。” “客人,”前台说,“您昨晚睡不着对吗?” 余清韵说:“或许你的注意力不应该放在这上面。” 前台只是说:“客人,您昨晚睡不着对吗?” 那股熟悉的不安开始出现了。 余清韵说:“对。所以我想和你们酒店沟通一下,能不能换房,我可以出钱,不需要免费了。” 前台得到了回答,笑容加深,说:“抱歉,酒店是不允许客人入住以后要换房的,给钱也不行,因为酒店客人比较多,房间数量也有些紧张。望客人您谅解。” “真的不可以吗?可是我隔壁的房客严重影响到我的睡眠了。”余清韵不死心。 “那这样吧,”前台说,“待会我会去提醒一下客人您两边房间的房客,让他们今晚安静一些,留给彼此一点清净。” 余清韵说好,然后再次独自一人上了楼。 她坐在电梯里,看着缓关上的电梯门,透着最后一点缝隙看着大厅里的人来人往,心下纳闷,为什么客人看起来也挺多的,除了昨天她要上电梯的时候碰到同样也想要上电梯的服务人员,她就再也没有碰到其他同乘的乘客了? 余清韵回了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动静。 她打开房门探出脑袋,看到那个前台此刻正站在201号房,走廊尽头是推着小推车的服务人员,刚才的动静就是小推车滚轮弄出的动静。 这两个员工看上去是一起坐电梯上来的。 前台敲了敲门。 201号房很快打开了门。 201号房的房客说:“有事吗?” “您好,是这样的,酒店最近在请人开坛看风水,所以晚上想让客人们安静一些,您看……?” 201号房的房客不解:“我晚上都在睡觉,压根没有什么声音,这有什么好提醒的?” 前台点了点头,201号房的房门关上。 她走到203号房,敲了敲门。 “谁啊?”203号房的房门没开,“没点客房服务。” 前台再次敲了敲门,过了一下,203号房的房门终于开了。 203号房的房主语气不耐烦:“没点客房服务,别敲了行不?别烦得逼我投诉你。” “真是很抱歉客人,”前台说,“只是酒店最近请了人开坛看风水,有些忌讳,所以想提醒一下客人,晚上尽量不要弄出什么声音来。” 203号房房主说:“我自己睡能有什么声音?” 203房门关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5节 请人开坛看风水是假,余清韵对酒店的反映扰民是真。 余清韵尽力扯出一个笑容,对着前台说:“辛苦你了。” 前台说:“不辛苦,这是我的本职工作。” 余清韵目送着前台走进电梯。 酒店的制服看上去材质是偏硬的,前台的背影似乎一直都是很僵硬的状态。 前台走进电梯,转身面对着余清韵,电梯两侧的门关上。 前台整个人的行动似乎一直都很僵硬,但余清韵眼下却没有心思多想这件事。 她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关上门,就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一样。 余清韵走到床边,坐在床上,毛骨悚然。 刚才201号房房主和203号房房主全是男性。 那么昨晚和人半夜争吵的女声到底是谁? 余清韵敢肯定昨晚的女声绝对在她隔壁,那个声音的距离是不会错的。 当天晚上,余清韵仍是一沾枕头就开始入睡,半夜脑子迷迷糊糊的,耳朵再次听到隔壁女生的争吵声。 真的好吵。 余清韵的眼皮很沉,她只是睫毛颤了颤,勉强开了一点极小的眼缝,要是有别人在场,根本看不出她睁开了眼。 余清韵的床头对着大开着窗帘的窗户,窗户没关,外面的风灌进来。 她似乎,看到了床边有什么东西。 有人站在窗户外面看着她。 余清韵瞬间清醒,保持着自己面上的闭眼,只开了两条极细的眼缝,一动也不敢动。 她连眼缝也不敢关了,就怕眼皮有些颤动引来窗外人的注意。 窗外是一个女人,余清韵视线模糊看不清面部,但是她能肯定女人现在趴在外面一直看着她的脸。 女人的实现一寸一寸扫过余清韵的眉眼,身体部位,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睡好觉。 隔壁的女生仍然在和永远听不见声音的人争吵。 余清韵开始冒了冷汗,身子有些僵硬了。 她不敢动,就这么维持着不舒服的姿势,那个女人也不动,静静的趴在外面死死盯着她。 她想起了白天前台一直执着地问着她。 【客人,您昨晚睡不着对吗?】 【客人,您昨晚睡不着是吗?】 她自己是怎么回答来着? 【对。】 最后余清韵就这么睡了过去,什么时候真正地闭了眼也不知道。 第三天一早,她收拾着行李箱,连房也不打算退了,就希望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酒店,去其他酒店。 正收拾着,门外传来敲门声,极有规律,就像是昨天的前台在敲门。 余清韵只开了一点缝隙,露出一双眼睛,门外不是前台,而是那个推着小推车的服务人员。 余清韵说:“抱歉,没点客房服务。” 那个服务人员眼睛不动,嘴巴却是一直勾着微笑:“客人您误会了,我这次来是代表酒店做个反馈调查,请问昨晚,您还睡得舒服吗?” 余清韵说:“睡着了。” “那您还听见那些吵闹的声音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睡着了没有醒过。” 服务人员的笑容加深,很满意她的回答。 “祝您在酒店里的每一晚都能有一个圆满的美梦。” 余清韵看着他的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想起第一天看到他怨毒的眼神。 “辛苦了。”余清韵客套地说,然后关上房门,继续收拾东西。 她必须要赶紧收拾东西出去! 过了几分钟,余清韵把最后的拉链拉上,立起行李箱,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她打开门,刚探头就看到推着小推车的那个熟悉的服务人员站在走廊尽头,没有想要离开二楼的意思。 余清韵凭白不想让这个服务员看到自己要离开酒店,她一看到这个服务人员心里就发毛。 余清韵关上门,看了行李箱半响,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行李箱了,衣服大不了再买。 她打算空着手下楼,营造出自己只是准备出酒店逛街的样子。 余清韵一身轻的出门,走去电梯等着电梯。 电梯在一楼,现在正往上升,她听到身后传来动静,扭头看去,看到对面走廊尽头的服务人员推着小推车朝她而来。 余清韵的心脏越来越快,开始控制不住的心慌想要逃跑。 电梯门开了,她赶紧走进去,摁下关闭电梯门的按钮。 近了,那个推着小推车的服务人员更近了。 余清韵开始捂着自己的胸口。 服务人员的小推车卡住了电梯的门。 电梯门感应,开始打开。 服务人员进入了电梯,朝余清韵点头示意。 余清韵没有理会他,因为她现在心慌得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 她颤抖着手想要打开电梯门走出去。 可是太迟了,电梯门在最后一秒彻底关上。 与此同时,电梯内部的光线全暗,在一片漆黑之中,有什么清脆的东西响了一下。 …… 余清韵从刚才的梦境惊醒,脸侧边枕头的触感提醒着她,刚才的死只不过是一场梦。 她现在有匕首,有恶鬼图纹,能打就打,打不过也能跑得掉,没有像梦境里的她那么绝望无用。 余清韵慌乱的心定了定。 她现在眼睛也仍然没有完全睁开,只是开了一点眼缝。 她发现眼前的纸人不在座位上了。 纸人在哪?余清韵保持着表面上的沉睡面庞,心下掀起波涛汹涌。 她想着之前每个人睡觉的位置,她睡在床上,陈杰,李仁贵,钟世荣和莫立鹤一起扎堆睡在她床旁边的地板上,也就是她现在身后那边的床尾的地板上。 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墙上的符纸被撕下的声音。 余装作不经意地翻了个身,让自己的身子正面朝上的睡。 撕着符纸的声音消失,下一秒,余清韵感觉自己呼出的鼻息回到自己的面部。 有什么东西探到了她的脸上。 那个东西没有任何呼吸,是纸人。 纸人在查看她有没有苏醒。 余清韵坚持着让自己呼吸平稳。 下一秒,她感觉床铺底下被敲了敲。 陈杰他们醒了。 床脚被敲了四下,说明地板上的四个全都醒了。 余清韵现在有些为难,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制服这个纸人,她只能将纸人灭掉。 但要是纸人被她毁掉,莫立鹤就会被反噬,战斗力就只剩她一个了。 床铺底下的细小动静也被纸人注意到,余清韵感觉到自己的呼气没有再打上自己面部了。 最先动手的居然是莫立鹤。 他先发制人,拿出圆盘摁在纸人头上,余清韵猜想他的圆盘应该能强行控制失控的纸人。 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退到一边注意四周的符纸,还有周围的门窗有没有被打开。 纸人的头被贴上圆盘,它动作僵住,余清韵以为成了,但纸人僵硬了几秒,手再次朝莫立鹤拍去。 “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莫立鹤说,“保护好那几个人。” 他手撑住纸人挥来的手臂,向上一翻,圆盘给纸人割喉,将纸人整个头颅割断。 李仁贵看到长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纸人如此凄惨的遭遇,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莫立鹤落地,吐出了一口血,脸色更加的苍白了。 余清韵把他扶到床上休息。 莫立鹤气若游丝,好像下一秒就能升天,他被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余清韵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应该一时半会死不掉。 门板和窗户突然响起剧烈的抖动声。 “余姐,那些邪祟从窗户缝里想要钻进来!”钟世荣惊恐的声音响起。 “小余,门口这里也有。”李仁贵现在很紧张,他一边说着一边抄起椅子不停地砸着门缝下的鬼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6节 陈杰学着李仁贵拿着椅子砸这窗户缝的邪祟。 余清韵看了看房间内部墙壁上的黄底红字符纸。 原本一大面墙壁都贴着符纸,结果被纸人撕下了将近一半。 现在外面的邪祟开始暴动,想要强行进入房间,墙壁上的这些符纸齐齐燃烧着,像是在竭尽全力庇护着房内人的安全。 符纸的纸灰飘散,每一点纸灰落到那些伸进房内的邪祟,都会“滋滋滋”焦着这些邪祟,门板和窗户上被糊上了不少纸灰,抖动的幅度小了不少,弄出的声响也小了不少。 符纸起了作用,那些邪祟没有一开始那么激进疯狂了。 余清韵拿出匕首守在门口,让陈杰三人靠近床上的莫立鹤,这个男人肯定身上还有什么自动保命的东西能护住陈杰他们。 余清韵不打算管窗户了,因为窗户被攻破了她可以在门口打头阵带人冲出去,要是门破了她守在窗户旁,那就只能带着他们飞出窗外坠楼而死。 余清韵不断斩断门缝周围伸出的许多鬼手。 门板拍打声,刺耳的抓挠声,外面的鬼哭,整个场面令人头皮发麻。 在场还保持清醒的人全都精神紧绷,注意四周,可没人注意到睡在枕头上的莫立鹤眼皮不停翻动。 这是做梦的表现。 第50章 梦醒 余清韵身边堆满了许多断手。 断手横飞,满室震动,时不时有断手飞到陈杰几人身边,都被他们手忙脚乱地躲开。 李仁贵看着“啪嗒”在地上的手掌,掌心纹路,断开着的黑色断口。经过了寺庙那晚洗礼的他也忍不住胆寒。 虽然这不是人类的手,但是除了血液的颜色,真的和人手没什么区别。 李仁贵已经不像刚在寺庙的时候那么怂着了,窗口处的断手逐渐就要深入到达床铺区域,他拿着椅子试图将窗口处伸入的断手怼回去。 这个场景真的让人忍不住颤抖。 钟世荣在莫立鹤床边站着干呕,看着陈杰跑去帮余清韵弄开身边的断手。 余清韵见着陈杰和李仁贵两人自发的帮忙,没有说什么。 窗外,门外挤满了邪祟,钟世荣真的腿软,只能呆在莫立鹤床边尽量不给他们捣乱。 他看着余清韵,陈杰和李仁贵,简直不可思议,但又无比佩服。 这些人,真的不怕邪祟吗? 钟世荣又联想到之前这群人面对着这座诡异酒店时候的临危不乱。看来也是经历过好几次的人了。 陈杰和李仁贵面上紧张,心底里也很害怕,就连他们用脚踢着那些感觉软趴趴的断手,心下都是紧张得要命。 但是他们一看到余清韵用肩膀抵着门板,手下不停斩断着那些断手,无论什么样的害怕都得到了压制。 这道瘦削的背影支撑着他们,无声的告诉着他们,还有希望,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耳畔的风吹拂,肌肤表层的绒毛清触到了什么。余清韵感觉空气里有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在流动。 她的脸偏了好几个角度,最后确定般地看向床上的莫立鹤。 “余姐,”陈杰说,“怎么了?” 普通人的肉眼只能看到窗外和门外堆满着的邪祟和不断伸入的断手,但余清韵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怨气透过门板在房间内部蔓延着。 那股怨气被莫立鹤吸入。 他苍白着脸,眼皮不断翻动。 余清韵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梦境里做的梦。 这些邪祟也是在莫立鹤昏迷之后开始暴动,它们为什么会暴动?一定是莫立鹤碰到破局的关键点了。 她看了看床边的钟世荣,后者满脸的瑟缩,什么事也做不成的样子。 “小陈,”余清韵说,“不用管我这里,你去查看一下莫立鹤的状况。” “余姐,他只是昏迷了。”陈杰说。 “但是他在做梦。”余清韵说。 陈杰不可思议地看向床上的莫立鹤。 好啊,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抵御着邪祟,可能稍不注意就会死掉,这个人被反噬昏迷了倒还睡觉顺带做了梦。 怎么这么舒服? “我的意思是,”余清韵看到陈杰震惊的表情,“他现在在酒店的梦境里。” “他就是破局的关键,今晚能不能活下来就靠他了。” 余清韵想到自己之前在梦境里的手无寸铁和无力,心底里却忍不住升起忧虑。 莫立鹤能在梦境里活下来吗? 怨气源源不断钻入莫立鹤的梦中,他猛地皱起了眉头。 “余姐,”陈杰说,“莫立鹤现在很痛苦的样子,浑身都是汗。” “余姐,他在颤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钟世荣看着有些不正常抖动的莫立鹤,有些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突然说:“他会不会突然变成邪祟?” 余清韵看了他一眼。 “那就把他杀了,”余清韵说,“你们时刻注意他的状态,要是真的有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立马告诉我。” “好,好的。”钟世荣哆哆嗦嗦。 陈杰心底里叹了口气,钟叔连他一个未成年都比不上。 墙上符纸燃烧大半,只剩廖廖十几张,门板和窗户开始剧烈抖动。 “小余,窗外的那些手快伸到床边了。”不断退着的李仁贵腰部磕到床沿,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他看向余清韵,女人手臂不断挥动,每一次的动作都能让鬼手四处飞去,她尽力地不让鬼手伸进来,两三个鬼手从门缝里扒住她的手臂,脖子,要把她往门板上摁住。 女人脚抵住门板,脚下发力,让自己挣脱鬼手控制。 “背上莫立鹤,来我这里。”余清韵决定好了。 李仁贵背好莫立鹤,几人站到了余清韵的身后。 纸灰翻飞,余清韵狠狠压着门板,说:“待会我倒数三二一,你们就跟在我身后不管不顾的跑,一直跑到电梯里,给我躲进去关上电梯门,明白吗?” 之前电梯里的厉鬼是她在酒店里见过最强的,厉鬼刚被消灭,仍然有浓郁的怨气在电梯里,一时半会儿消散不掉,现在电梯里绝对没有其他邪祟,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小余,”李仁贵说,“你什么意思?” “我在前面开路,最先到达电梯口,护送你们全部进去,”余清韵说,“我垫后。” “不是可以一起进去吗?”陈杰说。 “可以的话那肯定最好。但我们首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余清韵说,“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全部一起进入电梯,卡着电梯那几秒,莫立鹤解除梦境,那么这些邪祟就会消失殆尽。” 莫立鹤现在反应剧烈,一定是到了梦境里最关键的时刻,他们的生死系在莫立鹤身上,也就在这一刻了。 “最坏的情况就是邪祟太多门来不及关上,我垫后,你们给我进去。” 她打算守在电梯口等着所有人进去以后自己再进去,没办法,李仁贵是她要护住的,陈杰和钟世荣更是她承诺过要护住的。 余清韵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不久前还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生,怎么才过不久就开始护住他们。 自己有那本事护住他们吗?就现在这种局面,她配吗? “余姐。” “小余。” 余清韵没时间废话了。 “三。” “二。” “一。” 她猛地打开门,鬼面显现,黑色獠牙大张,所有邪祟停滞一瞬。 余清韵跑在最前面,一挥匕首,将前方挡路的一部分邪祟一分为二,踏着满地黑血,迎着落地的肢体,一路奔跑。 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到达电梯口的时候已经力尽,但机械地挥动着手臂,仍然坚守着电梯口。 尽管如此,一人之力终不能抵过千军万马。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一路跟在她身后,他们身后仍然涌来源源不断的邪祟。 几人身上还是受了不少伤,掉了不少肉,钟世荣的手腕骨头甚至都碎了。 所有人伤痕累累。 电梯门开了,陈杰,李仁贵和钟世荣赶紧进去,余清韵还在电梯口。 陈杰看到她在电梯口有些站不稳了,伸出手,想要把她拉进电梯。 余清韵面对着邪祟,背对着他们,慢慢退后,她的手臂动作越来越缓慢,就像是已经运行多年没有上油的齿轮。 再好的齿轮也会废掉。 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陈杰眼睁睁地看着突如其来的好几个手臂从前方伸出,狠狠包住余清韵的整个后背。 一个,两个,三个……好多个了。 余清韵被狠狠拽进邪祟之中,似乎皮肉开始被不断撕咬,浑身疼痛。 李仁贵直接放下了莫立鹤,要冲出去将余清韵从邪祟堆中救出。 陈杰红了眼,但还是拼命拉住李仁贵:“李叔你冷静点。” 钟世荣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两个在这里纠缠,又看向电梯外面。 外面黑色红色的邪祟疯狂涌动,自从余清韵被拉进邪祟堆里面以后,那些邪祟就像是看见了美味佳肴一样疯狂挤向她。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7节 余清韵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苞里正中间的花心,邪祟们不是花瓣,而是组成花瓣的一根根细小纤维组织,密密麻麻,交织相连。 这朵花糜烂的,令人作呕的,散发着肉香。 钟世荣趁着邪祟还没来得及进入电梯,眼疾手快用自己另一边还能用上的手摁住电梯关门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关上,但还是有一个邪祟堵住了电梯门口,那个邪祟疯狂地想要挤进电梯。 他们身上都有伤,已经没人能阻止这个邪祟了。 陈杰和李仁贵想要用肩膀怼向邪祟。 下一秒他们看到那朵花苞的中心挤出一个胳膊。 那个胳膊很长,好几块肉已经消失,隐约能看到里面白骨,手指的两三跟指头只能看见那白森森的指骨。 那个手精准地抓住邪祟,快速将它扯离电梯门口。 他们一眼认出那是余清韵的手。 那个堵在电梯里的邪祟被这个胳膊拉进了邪祟堆里。 也只有余清韵会这么做。 电梯门缓缓关上,陈杰和李仁贵像没了魂一样瘫坐在地,这次不是害怕,是失魂落魄。 在他们心里,就相当于一起过命的大哥就这么没了。 陈杰“呜呜呜”地就哭了出来。 下一秒,所有人只感觉眼中白光一片。 — 陈杰睁开了眼,是酒店三楼房间豪华的吊顶图纹。 他现在正睡在三楼豪华房间里床尾的小沙发上。 他这是,逃离出那个诡异的酒店了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起身看向床上的人。 他看到了余清韵靠坐在床上看着他,额头上已经干掉了的毛巾被挂放在床头柜上的洗脸盆边沿。 “余姐。”陈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里直接进了水。 “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余清韵面色沉静。 她床单底下的手一直在不停发抖。 清醒着,被活着硬生生地撕咬,这是她第一次经历这个,她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上的应激,不停的抖动。 幸好她之前在阴鬼路的时候被诅咒了,在邪祟堆里被硬生生啃食分尸,濒死之下撑到了莫立鹤破除梦境。 “扣扣扣扣扣扣扣” 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李仁贵焦急的声音传来:“快开门,小余怎么样了?” 陈杰赶紧走过去给李仁贵开门,李仁贵拎着大袋的塑料袋,里面有余清韵要换洗的衣物和许多的医药物品。 他看到余清韵完好无损地靠坐在床上,松了口气,把大袋的东西放在床铺旁边。 余清韵身上维持着他们刚把她背回来的模样,双臂有着已经痊愈得差不多的伤口。原本是满手的绷带,但之前昏迷的时候已经被陈杰拆下来擦了擦伤口,防止流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李仁贵说,“我一醒就来就发现我睡在小余房门门口了。” 余清韵躺下,把自己的身子藏在被子里,一举一动疼得都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断开,就像被肢解一样。 余清韵看了看窗外的夜色。 “我还有些不舒服,休息一下。”余清韵忍不住抱紧自己的两边手臂。 陈杰和李仁贵见状,就对余清韵说他们两个就在隔壁两个房间,有事就打电话叫他们,然后离开了房间。 余清韵蜷缩起来,肩膀,胳膊肘,手腕,脖颈,大腿根,大腿膝盖和脚腕,这些关节处都是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是被人砍断了一样。 之前被肢解放在行李箱里面的疼痛感再次袭来,只不过上次的肢解只是断了大腿根和肩膀,而这次像是断了好多关节。 被分尸的感觉好痛苦。 余清韵疼得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畔传来一道清透的男声低笑:“这就是你在那小路上得到的诅咒吗?” “真不知道这算是你的造化,还是你的催命符。” “你,”余清韵疼得咬紧牙关,腮帮子鼓起,“什么意思?” “寺庙里那石像让你能躲避邪祟,那条路上的女人让你能拼接自己断掉的肢体,”风霁月向床上的余清韵低头,漂亮剔透的眼睛直直望进余清韵的心底里,“你可是从中受益匪浅啊。” “说人话。”余清韵说。 “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是难以承受邪祟的诅咒。一个诅咒就能令人爆体而亡,所以这才叫诅咒,”风霁月说,“一个,两个,三个,或许算上这次,四个?你活了下来,我感到很惊喜。” “显然你的身体能容纳的诅咒比普通人多,但你终究只是一个凡人而已,就算不死,身负诅咒的你也活不了多久。” “背负诅咒地生活着,你的一举一动都是在透支生命。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最终爆体而亡,二是体面的英年早逝。” “而且,你不想知道你身上的那群恶鬼图纹是什么吗?”风霁月说。 余清说:“不想。” 她不想让自己和这个满嘴半真半假的风霁月在交谈之中处于被动,免得怎么被他弄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风霁月都是不可信的。 “但你肯定想知道怎么活下来,而我能让你活下来。但是我有个前提条件,我之前也说过,那就是你要帮我找回我其他的身体部位。”风霁月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能让我活下来?” “因为我研究过像你这样体质的人。” “那人活下来了?” “不出意外,是的,”风霁月还是那个笑容,但是余清韵感受到了他君子雅意皮囊下的冷意,“她获得了永生。” “世上没有真正的永生。” “那是你没有见到过而已。” “如果我能永生,我一定会自杀。” “永生有什么不好的?”风霁月不解,“阳光,雨露,山光水色,烟雨朦胧,世间万物一切美好,你永远有时间去享受这美妙的人生。” “我觉得人来这世上走一遭,过完这一生就弥足珍贵了。”余清韵试图和风霁月说话,转移注意力,减轻身上的疼痛感。 “你阅尽了这世上的美景?尝够了珍馐佳肴?用过最上好的绫罗绸缎?” “人欲难填,我不敢说我无欲无求,但永生是贪心的。” “你这叫愚蠢,不叫知足。” 风霁月说:“那位故人你又作何解释?” “要是人家自杀了呢?” “不可能,”风霁月说,“没有人会在获得永生后自杀。” “我就会。” 余清韵笑了起来,说:“永生会很痛苦,和人们产生羁绊,看着一个个身边的人逝去,我宁愿和他们一起化为烟雨,尘土,随风飘散,共存于世。” 风霁月说:“那是你,不是她。” 这次的谈话不欢而散,余清韵没有正面答应风霁月帮他收集他的身体部位,躺在床上忍着难受,缓缓入睡。 结果没睡多久,她被酒店外面的声音吵醒,一醒过来,身上被分尸的疼痛已经消失了。 余清韵缓缓起身,她发现自己没有像前几个副本一样高烧昏迷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解除酒店梦境的是莫立鹤。 酒店外面响起的是救护车的声音,还是急救。 余清韵站在落地窗的阳台外面看着底下,看到这个救护车她就知道酒店里有人出事了。 这次被拉入酒店诡境的人就有他们几个而已,陈杰和李仁贵没问题,不知道钟世荣的手腕会不会苏醒以后恢复如初,还有莫立鹤的反噬。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酒店里有人突发疾病或者突发其他意外事件。 救护车已经开走了,余清韵刚出阳台也看到了旁边两个阳台的陈杰和李仁贵。 余清韵出来得有些晚,也只能看到救护车的背影,根本没机会看到被抬上担架的是谁。 后来余清韵又陆陆续续看到三辆救护车来到酒店,不知道什么原因,余清韵发现自己眼睛看的清晰了。 她先后看到了酒店经理,粉红色连衣裙女生和一个不知名男人被抬上救护车。 酒店底下还站着不少人,有上夜班的酒店人员,还有不少路上凑热闹的路人。 每个人都很合乐热闹,让余清韵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短短几天,她已经经历了好多,看着眼前的太平盛世,竟然有些像隔着泡泡屏障一样看着自己的伊甸园。 很不真切。 “余姐,你出来有些晚了,刚才第一个被抬上去的是莫立鹤。” “是第一个救护车吗?”余清韵说,“那有点奇怪。” 毕竟他们醒来后发现梦境里的伤口不会带到现实。 “我也觉得奇怪。”陈杰说。 “对了,”余清韵说,“最后一个被抬上单担架的男人是谁?” 长得也不像钟世荣啊。 “是之前一个无辜被假扮成小陈的邪祟杀死的男生。”李仁贵说。 他这么一说,余清韵才想起来自己变成鬼面图纹指引着李仁贵和陈杰见面的时候听过陈杰说这件事。 既然钟世荣没有去医院,她本身也没有被啃食分尸,说明从梦境出来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如初,那莫立鹤又是为什么上救护车? 这个疑问留到了第二天,余清韵的房门被人敲响,她打开一看,是钟世荣。 这个男人因为之前和她上过三楼拿到她的背包和风霁月的头颅,所以知道她睡在这个房间里。 “我猜可能是这间,没想到真被我猜对了。”钟世荣起的比陈杰和李仁贵还早。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8节 他昨晚也是看到了那些救护车,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余清韵还活着。 “怎么了?”余清韵说。 “没什么,我想着好歹也是过了命的交情,想加你和陈杰,李仁贵三人的联系方式,交个朋友,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找我,要是没有你们,我昨晚肯定死了,”钟世荣说,“我不太清楚他们睡哪间房,所以过来这里敲敲门碰运气找你。” 钟世荣觉得昨晚的事及其离奇,危险恐怖,回味起来很刺激,但要他再体验一遍,他肯定腿软秒死。 不知道是钟世荣敲门的声音太大,还是陈杰刚脱离酒店邪祟的纠缠,精神紧绷。钟世荣和余清韵没说几句话,陈杰的房门就开了。 陈杰只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双眼睛谨慎地看向外面,然后看到了余清韵和钟世荣。 “吓死了,我在猫眼里啥也看不到,又只听到模模糊糊的一点声音。”陈杰说。 余清韵说:“不用太紧张,你这几天最好听些舒缓的音乐或者做做运动放松一下,一直精神紧绷会出问题。” “好,知道了余姐。余姐早,钟叔起这么早啊。”陈杰打招呼。 钟世荣拍了拍陈杰肩膀,说:“真是抱歉,我之前被吓到了,脑子就真的暂时失忆忘记你和李叔了。原先也看过别人说的短暂性失忆,我还半信半疑,这回自己算是体会一遍了,现在我全想起来了,真是对不住啊。看来这次的遭遇给了我新书很好的灵感。” “新书?钟叔你是作家啊?” “作家算不上,就是个写书的。” 陈杰来了兴致,和钟世荣聊了起来,没过一会儿就加了联系方式,钟世荣也和余清韵加了联系方式。 李仁贵现在还没醒,陈杰说李仁贵有起床气,他事后会把钟世荣的联系方式给李仁贵的,听到陈杰的话,钟世荣才离开了,现在是早上七八点,还很早,余清韵又继续回房睡觉,陈杰见状,也回房继续睡回笼觉。 余清韵打算今天拿到莫立鹤的住院病床号,然后去问问他在梦境里到底梦见了什么,他又是怎么破局的。 还没去问警察就找上门了,还是和莫立鹤有关的事。 第51章 妈妈 余清韵的房门在她睡回笼觉后再次被敲响,她拿出手机一看,早上十点半,这个早上她第二次被弄醒了。 房内开着空调,落地窗的厚重窗帘昨晚就被余清韵给拉上了,白天的时间里,房间里像是晚上。 “扣扣扣”门外又一次响起了敲门声。 余清韵原本猜测这次又会是陈杰或者李仁贵,但这第二次的敲门过后,房门外面的人并没有出声,不像是陈杰和李仁贵。 如果是这两人,大概就是一边敲门一边喊她名字。 余清韵叹了口气,下床,打开门。 走廊外的光线让余清韵忍不住眯起眼睛,用手遮了遮眼皮。 门外站着一个身穿酒店工作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她身后还站着两个男人。 酒店人员说:“不好意思客人,打扰到您了。有两名客人想要找您谈些事情。” 余清韵一头墨发披散,只伸出一个头,看向酒店人员身后的两个男人。 一个看起来很年轻,一个则是人到中年。 余清韵反复确认了他们的长相,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两个陌生人,既然是陌生人,那有什么好聊的? “不认识,你们可能找错人了。”余清韵说。 那位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拿出了一个皮夹,在余清韵面前打开,露出他的警号,表明身份:“我们是便衣,过来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关于莫立鹤的事。” 房门后面的余清韵眉眼没有任何的情绪表露,她墨沉沉的眼珠子瞥了一眼这个皮夹上的信息,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个年轻的男人,没有说话。 中年警察对那个年轻男人说:“小陈,拿出来给余小姐看看。” 余小姐?看来他们是对她做过调查了?还是说酒店服务人员给的入住信息里面有她的名字而已。 那位名叫小陈的警察也给了余清韵查看他皮夹上的警号和图像,表明自己的身份。 余清韵自然地点点头,一副要在门口这里和他们交谈的意思。 中年警察说:“余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进去谈吧,有些事这里不方便说。” 余清韵的房间是李仁贵和陈杰背着她来酒店订的,房间里有些凌乱。 最主要的还是陈杰帮余清韵拆开了她手臂上的一堆绷带,绷带上有着大片红褐色干涸的血迹和黑色的邪祟血液,散落在洁净的地板上。 余清韵换下的短袖扔在床头柜的台灯罩上,黑色的还好,看不清上面的血迹。地上换下来的灰色裤子上就有的暗色的渍迹。整套衣物和绷带都散发着腥臭味。 余清韵其实从一开始就仔细观察了这两个陌生男人的神情,他们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情绪,滴水不露。 他们开口之后,余清韵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比,再正常不过的,但是心底里转悠了好多个想法。 她很确信自己和陈杰,李仁贵醒来之后只是在阳台上看到了救护车,没有接触过莫立鹤。警察能过来找她谈莫立鹤的事,只能说明昨晚莫立鹤被救护车抬走以后并没有死,而是和警方透露了她的消息。 莫立鹤到底会和警察那边说什么?是说她是邪祟这一可笑又不科学的身份,还是说莫立鹤半夜受伤被救护车抬走和她有关。 余清韵没有在第一时间内答应两位警察的话。 “余小姐,你这是不方便吗?”中年警察问。 余清韵眼睛微动,移到他身上,笑着说:“可以进来,只是女生的房间可能会有些东西。麻烦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收拾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中年警察理解地点点头。 余清韵关上门,把地上的绷带,裤子,台灯灯罩上的短袖都捡起来,思索了一下,把这些东西都用李仁贵包药品的塑料袋装起来,绑紧,扔到床铺底下。 之后又把这些拿出来的药品全部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房间里一直门窗关闭,开着空调,余清韵又把落地窗打开,窗帘全部拉开,阳光铺满整间卧室,把已经差不多习惯黑夜的余清韵双眼弄得刺痛,她不自觉地流下生理性的泪水。 泪水不停的流,流了挺多的,连余清韵自己都被吓到了。 她抽出床头柜上的一张纸抹了抹眼泪,然后把纸巾放入裤子口袋里。 自从昨晚过后,她发现自己不近视了,但是最近眼睛非常的敏感。 余清韵打开酒店里的风扇,吹走室内点点腥臭味。 过了几分钟,余清韵才关掉电风扇,拉上落地窗,把一半的窗帘拉上,保证她的床铺处于阴影之下。 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一点,余清韵的眼睛好受了不少。 确认房间里再没有什么可疑奇怪的东西和气味以后,余清韵走去玄关处,打开房门。 门外只站着两名便衣警察,刚才的酒店工作人员已经离开了。 他们一起进入了余清韵的房间内,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余清韵坐在自己床边。 小沙发正好被阳光照射,白绒绒的毛毯铺在沙发上,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亮光似的。 而余清韵则站在了黑暗阴影处,墨发垂散,更让人捉摸不透眼睛里的情绪了。 双方一黑一白,隐隐形成两方之势。 中年警察一开口,余清韵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对方没有废话,不像风霁月那样屁话连天的多,开门见山,把余清韵弄得有些懵了。 “恭喜你们昨晚顺利脱离了酒店邪祟的纠缠。” 余清韵心底里震惊。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莫立鹤真的把酒店邪祟和她是邪祟的事情告诉了警察? 不对,按警察目前的态度和警方敢排出两名警察直接来找她这一行为来看,莫立鹤应该没有说她是邪祟。 但是,警察说这句话也代表着他们至少被莫立鹤告知了酒店邪祟的事情,他们还真的信了莫立鹤说的话。 他们居然会相信这么不科学的事? 余清韵在中年警察的警察证上看到他的名字:“刘警官,莫立鹤和你们都说了?” 她话语里的不确定倒是让两名警察有些惊讶起来。 刘警官说:“你,李仁贵,陈杰,钟世荣和莫道长难道不是一起成功脱离的吗?” 余清韵说:“你们警方也会信这件事吗?” 刘警官笑着,说:“看来莫道长之前没和你们说这件事。” “是这样的,我们早在这段时间里就发现了国内外这些恐怖事件频发,最后发现了不对劲,特别是我们也有人员有撞邪经历。” “现在我们和那些玄学界的修行人士有合作,还专门成立了部门。” “莫道长和我们说了余小姐的过人身手,我们慕名而来,是想询问一下余小姐有没有想要加入我们部门的意愿。” 余清韵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说呢,真不愧是国家大机器运作,余清韵从她开始撞邪到现在不超过一个月,上面已经开始对此事开始有所注意并成立相关部门展开措施。 决定很快,动作很迅速。 余清韵说:“我只是一个身手还算可以的普通人。你们不是和玄学界展开合作了吗?” 刘警官说:“国家对灵异撞邪方面远没有玄学界那么了解,合作意味着处于下风,我们需要发展自己的新鲜血液。” “那我冒昧问一下,莫立鹤到酒店里入住是巧合吗?”余清韵说。 刘警官摇头,说:“当然不是巧合。他是玄学界那边的人,来到酒店就是因为探测到了酒店浓重的怨气。” 余清韵说:“你们在发现酒店有问题之后想过找个理由疏散酒店房客吗?” “莫道长发现酒店怨气深重以后已经第一时间入住酒店,”刘警官说,“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去疏散群众。” “不过也幸好,只有几位撞邪了,并不是全部酒店客人撞邪。” 刘警官又说:“那么,余小姐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我们部门人员也算国家公职人员,而且因为部门特殊性,待遇条件非常优厚。余小姐刚刚高考毕业吧,大学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和学校商量,如果没有什么大碍,你还是能正常毕业的,不用担心因为工作而荒废学业。” 余清韵真的不想再撞邪,也不想和这类事情打交道,说:“抱歉。” 刘警官见她拒绝了,也只好站了起来准备带人离开。 他走了几步又返回,仍然坚持不懈,递给余清韵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说:“我们很珍惜这方面人才,如果余小姐哪天突然改变主意了先可以来找我们,我们随时等候。” 余清韵礼貌地接过纸张,点头,问:“对了,刘警官,我想问问莫立鹤他现在还在医院吗?具体的病房在哪里?” 刘警官说:“他昨晚刚出icu转出。”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69节 随后说了莫立鹤的病房。 余清韵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送两名警察离开房间。 她知道,能来招揽她,说明上面已经把她调查得干干净净,她从小到大就没有习武经历,也和这些神神鬼鬼碰不着边。她身上的猫腻很多,不过上面的态度似乎没有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看来即使是上面,也要遵守法律,维护公民权益。至于电视剧或者小说里面那些会刻意针对询问她身上秘密的事情,上面还是做不出来的。 简而言之,上面知道她有问题,但是上面不能把她如何,而且还要因为玄学界的原因拉拢她,为自己注入新鲜血液。 在弄清楚这里面的关系后,余清韵确认自己不会有事,开始放心。 关上门,余清韵早上被这么折腾了两回,已经彻底不困了。 她把黑色背包和包里风霁月的头颅放在房间里。 匕首需要随身带,现在匕首要是不在身边,余清韵一定浑身没有安全感。 她把匕首用绷带缠起来,插在裤子腰口处,用短袖的下衣摆遮起来。 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确认带好了防身武器和联络工具之后,余清韵走出门了。 她旁边的两个房门紧闭,不知道陈杰和李仁贵到底是还在睡所以没有出现,还是睡醒了出门有事要办,毕竟她听李仁贵说最近在处理陈杰转学的事情,要忙前忙后的。 余清韵在路上找了的车去当地的人民医院。 她并不担心莫立鹤处于哪个医院,因为安都县只有一家公立医院。 余清韵进了医院,中途又有些迷路,不熟悉医院,问了问窗口的工作人员和路上碰到的护士,磕磕绊绊的终于来到了莫立鹤得病房前。 莫立鹤的病房房门关闭,余清韵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一扇小玻璃窗看向里面。 莫立鹤因为这次事件的特殊性,从icu出来以后住在单人病房里。 余清韵只看到一面蓝色的遮挡帘拉起来,正好挡住床上的病人,门外小玻璃窗的角度根本看不见床上的病人。 大夏天的,又是临近中午的时间,余清韵已经起了些薄汗。 她敲了敲病房的房门。 “请进。”里面传来莫立鹤的声音。 余清韵打开门,病房里空调的凉气让她变得有些舒服起来,她关上房门,绕开蓝色遮挡帘,看到了病床上的莫立鹤。 莫立鹤看到她的到来,并不意外:“你来找我想问什么?” “怎么不说我是来看你的?” “……我想你并不是一个能被肢解后会原谅他人的活佛。我们也没有多少交情。” 余清韵毫不客气,拿来旁边的蓝色折叠椅,坐在上面,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有事要问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 “你先说。”莫立鹤说。 “梦醒之后,我们身上都没有伤,那你又是怎么进医院的?”余清韵说,“又或者,你醒来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莫立鹤否定了余清韵的猜测:“醒来后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你或许忘了我身上的伤是纸人死亡的反噬,这股反噬是灵体上的,不是单纯梦里梦外。醒来以后我是自己撑着最后一口气打的救护车。” 余清韵说:“你是自己打的救护车,那么那些死去的酒店经理几人是怎么打的救护车?” 她知道莫立鹤和警方的关系,警方肯定也对死去的人展开调查,莫立鹤和警方在这次酒店事件里信息共享。 “他们醒来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死去,”莫立鹤说,“而是以各种各样弄出动静的死法吵到了隔壁的房客,然后被发现异常。” “所以说,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还有气?” 莫立鹤点头:“濒死,然后抢救无效,死亡。” “你为什么没和警方那边说我是邪祟?”余清韵在想,该不会是因为之前在电梯里的举动感动了莫立鹤,和他并肩作战把他感化了吧? “因为你的血是红色的,不是黑色的,”莫立鹤说,“没有确凿的杀人证据和你不是邪祟的证据,单从一个圆盘测定看,那边是不会处理你。” 听着莫立鹤的语气,他个人仍然认为余清韵是邪祟。 “你可真是思虑周到,”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还坚持认为我是邪祟?” “因为我相信圆盘,”莫立鹤说,“它从不出错,这次也不例外。” 余清韵说:“你既然觉得我是邪祟,那又为什么要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你算是救过我。”莫立鹤已经有些累了,闭上眼睛回答。 电梯里的事情起因是因为余清韵单方面把他拉进去的,活下来了他也不会感激余清韵最后关头用他的符箓将邪祟消灭。 抛开这个不谈,他的纸人被反噬之后,余清韵把他扶上床,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是听到了门窗外邪祟的动静的。 之后他又做了个梦,他在梦里破除了杀局,将他们彻底带离酒店邪祟的梦境纠缠,但做梦也需要时间,他在昏迷做梦的期间,余清韵面对邪祟暴动,没有抛下他,而是选择保护他,所以他才有时间破除杀局。 换句话说,余清韵救了他。要是他昏迷期间被邪祟杀死,那就真的死了,而余清韵他们大可以直接跑掉,选择一个房间睡觉,换他们自己做梦破除杀局。 余清韵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说:“你的气色并不好,除了刚从icu出来以外,你有没有发烧做梦过?” 她想知道莫立鹤有没有被诅咒。 谁知莫立鹤摇摇头:“没有。” “也没有梦到酒店?” “没有。” 余清韵真的没话说。为什么人家没被诅咒,她老是被诅咒? 虽然说诅咒对她也有好处,但诅咒加速了她死亡的步伐。 余清韵说:“最后一个问题。昨晚你反噬昏迷做梦后,你梦见了什么?” 这一次的问题让莫立鹤沉默了好久,久到余清韵心里不详的预感开始冒出。 “酒店,”莫立鹤对上余清韵的眼睛,说,“还有你。” 还有,她。 为什么会有她? “为什么会有我?”余清韵的睫毛颤了颤。 莫立鹤已经闭上了眼,只是说:“你说过,那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他没有给余清韵答案,余清韵能听出他话语里的拒绝。 莫立鹤究竟在梦境里看到她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态度? 余清韵问不出什么了,站起身要走出病房,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身后响起莫立鹤的声音。 “下一次再见,希望我们不会像第一次一样剑拔弩张。” “但你要是被我发现杀了人,那就另当别论。” 余清韵没理他,也没回应他。 下一次见面?种花家幅员辽阔,他们不出意外就不会再次见面。 她走出医院,准备打车回到酒店继续宅在房间里当米虫。 期间在车上,李仁贵给她打来的电话,余清韵接通。 背景有些安静,但能听到刚开头陈杰的声音,然后就是李仁贵说话:“小余啊,你现在在哪里?我们找你准备出门去吃午饭,发现你在房间里没理我们。” 余清韵把自己去医院的事情根他们说了一下。 李仁贵说:“放轻松点,小余你也很不容易了。今晚我和陈杰准备带你去逛逛安都县,费用我全包了,随便玩。” 余清韵是真的很累,精神上和□□上的疲惫,精神上是高度紧绷后的些微神经质,只是一直被她死死地压住没有表露,但她发现自己在不停询问莫立鹤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就像一个随时绷紧要拉断的弓弦。 □□上是不断产生的外伤,即使这些外伤现在在她非人的恢复力下能够痊愈,但带来的疼痛每每让余清韵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全身疼痛不已。 余清韵很累,很想放松,她放松的方式就是想找一个宁静和谐的地方一直呆着,睡觉,吃些好吃的,玩手机。 于是她拒绝了李仁贵晚上到处跑的邀请:“不了李叔,我想今晚好好在房间里休息。” 李仁贵说:“那你真的很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吧。我今晚和小陈出去玩,顺便回来给你带夜宵。” 余清韵说:“好。” 虽然说现在看上去能松一口气了,但余清韵发现自己身上还是有许多的问题没有解决。 这些问题也全都是大问题。 第一个,她要怎么摆脱风霁月?要找个机会把他给扔了吗? 第二个,她每次被诅咒后,那个一直注视着她的大邪祟到底是谁?那个大邪祟绝对是她见过最恐怖的邪祟,无论是寺庙里的石像,公交车里的群鬼,阴鬼路上的黑裙女人和电梯里的那个厉鬼都比不上它。她是被这个大邪祟盯上了吗?那说明她是不是还需要风霁月的答疑? 第三个,也就是目前最紧迫的问题,这个问题让余清韵的心总是高高悬起,就怕贸然坠下砸个粉身碎骨。 那就是她爸爸妈妈的问题。 余清韵一直感觉家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自从离开家后,余清韵渐渐感觉到手机里的妈妈越来越奇怪。 爸爸妈妈还会有假的吗? 余清韵手机振动,铃响。 她坐在的车上,拿出手机。 手机屏幕上赫然有着两个大字。 【妈妈】 来电了。 原先都是她主动打的电话,而这一次,妈妈打来了电话。 第52章 来电 “铃铃铃” “铃铃铃” “铃铃铃”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0节 “小姑娘,”的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向余清韵,“要不你接一下电话吧,一直响着也不是个事。” 她确实应该接电话,因为她回家是迟早的事,接电话或许能更多的得到一点关于爸爸妈妈的事。 余清韵接了电话。 “……”那头没出声,只有电流滋滋声和不知名的嗡响。 “喂,妈,怎么了。”余清韵主动开口说。 “女儿啊,”电话那头的妈妈说,“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有好些时候没见你了。” “马上了,还有好几天吧,”余清韵说,“妈,你还记得爷爷奶奶吗?”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妈妈声音透过电流频率开始有一瞬间的低段,“你想爷爷奶奶了?” “是有些想了,”余清韵开始试探,“我想去看看他们了。” “傻孩子,”妈妈笑了笑,声音尖锐得让余清韵的耳根子上的寒毛竖起,“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等到了清明再带你去祭拜一下爷爷奶奶去。” 清明祭拜吗?余清韵若有所思。 “妈,你和爸最近都在做什么?我发现你们最近有点忙,连陪我去寺庙里上香的时间都没有了。”余清韵说。 “确实有点忙,”妈妈说,“忙着……” “噗呲”又是熟悉的电流爆开的巨大声响,大到没有打开免提,就连坐在前面的的车司机都听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余清韵。 余清韵赶紧把耳朵拉开,等着电流声又慢慢微弱下来。 “小妹,或许你该换个手机了。”的车司机调侃地说。 余清韵朝他笑了笑,没应。电流声已经弱了下来,她再次把耳朵贴到手机屏幕上。 屏幕上还带着一点刚才触碰的温热。 妈妈在电话里面说:“就是因为……滋滋滋,所以最近比较忙,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 “忙着……滋滋滋。嘻嘻。” 电话里的妈妈不停重复卡顿,在说到关键的时候就会响起奇怪诡异的电流声,让余清韵根本听不清妈妈这段时间工作上到底忙着些什么。 妈妈似乎发出了一声跟她之前声音完全不符的怪笑,细细的笑,又有点哀叫的意味,让余清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没出声,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可怪笑之后再也没了动静,就连电流滋滋声也没了。 余清韵把手机拿来一看,电话被妈妈挂断了。 她没有选择回拨。 余清韵发现自己是真的对爸爸妈妈的工作一无所知,他们是做什么的,每个月大概多少,余清韵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那是她的爸妈,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的爸妈。 余清韵翻了翻手机通讯录,界面停顿在爷爷奶奶的电话号码上,悬在屏幕前的手指迟迟不肯落下。 她其实也很好奇自己的爷爷奶奶到底真的死了还是假的死了,为什么就连她记忆里也记得爷爷奶奶在她小的时候死了,既然死了那她为什么还有爷爷奶奶的电话? 明明妈妈也说爷爷奶奶死了。 余清韵最终选择拨打爷爷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打通。 “喂,”电话那头老人沙哑的声音响起,“孙女,你可算想起我们了。” 余清韵愣住,整个人完全僵在座位上。 这个声音和她记忆里的爷爷一模一样,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爷爷的声音。 她不受控制地产生亲切感,甚至是思念,余清韵仅仅只是听到老人的声音就想落泪。 她那一瞬间决定不在乎爷爷是否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就想和爷爷说说话,哪怕就这几分钟也够了。 “是啊,我很想你和奶奶。”余清韵说。 “既然想我们那你还要出去打什么暑假工,”爷爷笑着,“赶紧回来,你爸妈的抚恤金,我和你奶的退休金足够你上完大学了。” 抚恤金?余清韵眉头一皱。 “抚恤金,够吗?”余清韵不确定地说。 “怎么不够?当年那个老板可是赔了不少,”说到这个,爷爷的声音开始有些生气,“但是人命怎么能用钱来补偿?” 余清韵若有所思。 “好,我会尽快回乡下看你和奶奶,但我还是想要完成这个月的工作,把月薪拿到就回去看你们。”余清韵记得她小时候是在乡下住的,后来爷爷奶奶去世以后,爸爸妈妈才带着她住在了市里。 “行。”爷爷很痛快地说。然后他挂断了电话。 余清韵打了两通电话,靠在车门上看着街道外面的人群和商铺。 车子行进在前往酒店的路上,外面人群熙攘热闹。安都县虽小,但人口数量很多。 余清韵在思考。 妈妈那边说爷爷奶奶死了,爷爷那边说爸爸妈妈死了。 爸爸妈妈那边首先就非常的诡异奇怪,莫名的电流声,不稳定的声音频率和怪笑,家里的血尸。 看上去爷爷奶奶更可信一点。 但也很有可能双方都是邪祟,因为有了风霁月头颅对余清韵莫名的吸引力在前,余清韵觉得自己对爷爷产生的依恋和思念也有可能是五感被欺骗蒙蔽,不然自己的记忆里为什么爷爷奶奶早在小时候死了? 车子在酒店面前停下,余清韵扫码付钱,下车,回到自己酒店房间。 她只是简单的出去了一趟就出了汗,余清韵拿着李仁贵新买的衣服进去洗澡,洗完澡后就躺下准备睡觉。 “你刚才去了哪里?”风霁月这个时候冒出来。 余清韵闭上眼睛没理他。 “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事吗?”余清韵能听出风霁月那永远含着风竹笑意的声音里此刻只有平静,“你带了匕首,却没有带包。” 余清韵还是不理,感觉到风霁月的声音是在她面前响起的,余清韵翻了个身,背对风霁月。 “看来我猜对了,”风霁月说,“我们也是一起度过几次凶险,我还以为我们能够互相信任了。” 余清韵不理,风霁月之后又一直说着,她没听进风霁月的絮絮叨叨,放空内心活动。 风霁月的声音和他完美漂亮的皮囊一样,清透又带着竹菊雅意,磁性又不低沉得过分,好听极了。 余清韵把他的声音当成了悦耳动听的背景音,竟然很快就香甜地入睡了。 风霁月感受着床上人逐渐放缓平稳的呼吸,停下了说话,面无表情地一直看着床上人。 余清韵再次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而风霁月已经消失不见,看来是见她不理,自讨没趣。 余清韵出门前就应着风霁月的“头颅一直被闷在这破烂的布料里不舒服”的话,把风霁月的头颅从层层背心之中拿出来,放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台上透气。 那颗头颅漂亮是真的漂亮,但此刻看上去微微乏了冷意。余清韵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眼睛。 她饿得不行,准备拿起叫客房服务送饭上来。 刚叫完客房服务,在等待晚饭的期间,余清韵在刷着手机查看别人给她发的消息,还有近期的新闻。 其实没几个人给她发消息,毕业以后那些高中同学都极有默契地互相不再打扰,能给余清韵发消息的只有这几次撞邪下来加了联系方式的人。 刘思华也没发过什么消息,就是说了一些感谢余清韵的话,时不时给余清韵转发了几个很有用的野外处理伤口的方法和技巧,比如如何止血,如何判断自己是否中毒之类的。 余清韵也大致看了看,确实都很实用,但也没有什么好回复的,所以只发了个“谢谢”。 潘妮则是发了一些感激余清韵的话,然后说余清韵以后到了福建可以来找她玩,她请客。 余清韵回复她“好”。 钟世荣也给她发了感谢,说以后要是去了杭州可以找他,他包吃包住。又甩给余清韵一个微博链接,说这次的经历给了他不少灵感,他在微博提到了余清韵,让余清韵去看看。 余清韵点进去一看,好家伙,微博粉丝挺多的,也挺活跃的,这条微博里钟世荣只说了他这次旅游有了很大的感想,认识了一些非常好的朋友云云。 文化人的文字编辑真的很厉害,余清韵看他仅仅在微信说自己说了一点感想,结果去微博一看,长长一大串。 底下还有好多读者在称赞他的文采还有这次感想的思想觉悟很好。 余清韵默默地给他点了个赞,然后微信告诉他自己已经看到了。 钟世荣很快就回复【哪个是你?】 余清韵把自己的微博名字告诉他,很快余清韵微博就来了提示,钟世荣关注了她。 余清韵又看了看新闻,发现仍然有不少失踪,杀人案件,底下的评论区已经开始有人谈论着,说怎么最近这类消息越来越多,而且国家居然也没有压下热度。甚至有人已经在开始猜测要变天了,这些新闻只是上面给他们的一点心里铺垫,不过这个想法埋藏在许多评论中,毫不起眼,所有人看到后也只是一笑而过,以为是一个玩梗的。 第53章 鬼车 她在看着手机上的内容,风霁月再次出现,俯身往下,余清韵手机上的内容一览无余。 鸦羽般浓密的长睫毛轻颤,男人在余清韵身旁发出轻笑:“你应该发现,这些东西越来越多了。” “嗯。”余清韵应。 “万物起始,因果轮回,所有事情都有一个起因,”风霁月说,“邪祟现世,这不是偶然的。” “那你说说,为什么邪祟越来越多了。”余清韵说。 见她终于肯应了自己,风霁月说:“因为我那位故人。” 余清韵看着风霁月,说:“什么意思?” “我说过,她已经永生了,”风霁月说,“人类的血肉之躯不足以让人永生,她是从人类变成邪祟的。” “或者说,只能算个半邪祟。” “只是半个邪祟?”余清韵说,“那怎么能永生?所以说邪祟都是永生的吗?” “邪祟不是永生的,顶多只能说活得比人类长,但那又如何,你应当也见过不少邪祟了,没有思想,只会杀戮。”风霁月说。 “那半个邪祟永生又是怎么回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1节 “谁知道呢?”风霁月哼笑一声,“说不定她太顽强了,怎么都死不掉。” “你想杀她?” “她活着比死更有价值。”风霁月说。 余清韵说:“为什么你说邪祟渐起和她有关?” “她现在应该已经是一个大邪祟了,”风霁月说,“无人匹及。邪祟渐起一定与她有关。”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啊,所有邪祟都抵挡不住她血肉的诱惑。”风霁月说。 余清韵又继续看起了手机,风霁月又在耳边说:“我知道你对永生没有兴趣,但你帮我找到我的身体部位后,我可以帮你再也不撞邪。” 他准确的抓到了余清韵想要的点,可惜的是,深知他诡谲多变脾性的余清韵不接他的话。 之后风霁月又一直在余清韵耳边说个不停,提出各种诱惑的条件,让余清韵烦不胜烦。 正好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 “扣扣扣” 余清韵赶紧像得救似的快步走去玄关处。 她以为是酒店客房服务送的饭菜到了,没想到是李仁贵和陈杰。 李仁贵说:“小余啊,你要吃点什么夜宵?你说一下,我们好方便给你买。” 陈杰说:“余姐,我们大概十一点这样回来,成不?” 原来两人准备要出门了,顺便过来问她要吃什么夜宵。 余清韵说:“你们等我,我也去。” 李仁贵和陈杰没想到余清韵这么快改变主意,愣了一下,随即很开心。 余清韵实在是被风霁月烦得不行了。 她关上门,在手机上取消客房服务,不需要再送饭上来了,然后赶紧换了鞋,把匕首插在腰间,将风霁月的头颅和背包留在房间里,然后走出房门,关上门和李仁贵,陈杰两人汇合。 风霁月在余清韵说出和他们两个出去以后就闭上了嘴,全程一直看着余清韵的动作,余清韵没看他脸色,但不看也知道风霁月的笑容肯定淡了下来。 出来以后,三人下电梯,余清韵问:“你们今晚打算去哪里玩?” 李仁贵说:“其实还没想好,不过小余你来了,我们还是去给你多买几件衣服吧,然后在逛街。” 陈杰想了想总是一身黑衣的余清韵,说:“对啊余姐,我也觉得你该买一些衣服,越多越好。” 余清韵说:“其实能穿就好了,不需要那么多。” 但最终拗不过两个人执意要带她去买,为了不扫兴,余清韵跟着他们去逛街。 她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基本上都是网购,走在街上该去哪一家店看都不太清楚。 倒是李仁贵乐呵呵地走在最前头,专挑着大型店面带余清韵进去,然后豪气万丈地说:“小余你随便试,想买多少件都行。” 这就是大老板的底气啊。余清韵想到李仁贵之前就给过她七位数的大红包。 余清韵象征性地挑了一件黑色衣服和裤子试穿,刚从试衣间里面出来就看到李仁贵和陈杰胳膊上已经挂了好几件他们帮余清韵挑的衣服,身边的服务员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其实这件也不错,这件的面料都是最好的面料。”服务员说。 李仁贵见着服务员又拿来了一件衣服,他乐呵呵地点头,胖乎乎的圆脸笑起来就像个散财童子。 他们手上都是帮余清韵挑好的衣服,什么颜色的都有。 见到余清韵换好了衣服,服务员赶紧迎上去:“小妹穿这件衣服真的好看,穿的舒服吗?我们店刚进的新品,当季热销,就剩最后这一件了。” 余清韵看了看身上的黑色短袖,感觉和之前的衣服也没什么区别,她朝服务员点点头,然后看着李仁贵和陈杰胳膊上挎着的许多五颜六色的衣服,说:“其实,不用这么多,黑色就好,其他颜色……不方便行动。” 两个人听后,想了想余姐“玄学人士”的身份,觉得也对,就让服务员把除了黑色的其他衣服全都挂回去,余清韵懒得一个个都去试了,就说:“要这一件就好了。” 李仁贵说:“这怎么行?” 然后就让服务员把他和陈杰手上的十几件衣服全包了,坚持让余清韵又买了几件其他颜色的衣服,各种版型款式都有。 服务员站在收银台前不断笑着,根本停不下来,心里感慨真是来了笔大单生意。 最后结账,十几个袋子,好几万元,三个人离开店里的时候服务员还很亲热地说:“祝你们购物愉快,希望下次光临。” 余清韵看着身后两个男的拎着大包小包,李仁贵走出店后嘴里还很诧异地说:“怎么会这么便宜,才几万元。” “小余,等哪天到了市里我带你去商场逛一遍。” 余清韵无奈地说:“好,好。知道了。” 见两人还想继续带她去其他店里看衣服,余清韵头皮发麻,说:“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我有些饿了。” 陈杰说:“也行,正好我和李叔也没吃东西。” 李仁贵当然没意见,他表示陈杰来选一下安都县最有名的酒楼,他带人去吃。 陈杰想了想,以他平时的财力和家境其实根本没有去了解过安都县什么最有名的酒楼,于是拿着手机在外卖上搜索了一下,发现了聚合凤酒楼。 三个人又去了聚合凤楼。 聚合凤楼就在安都县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占据了一个大店面,一整栋楼都和店名是契合的特色装修风格。 整栋楼有四个楼层,外观就是古代酒楼建筑的模样,飞檐反宇,雕楼画栋,整体呈红色,细节房檐翘脚之处有着青蓝色花纹点缀。 门口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毕竟能来这里的客人财力都不错,当地老板请客都会在这里订个包间。 他们一进门就有专门的员工过来服务:“客人们好,一共几人啊?” 李仁贵说:“就三人,想要个包间行吗?” 服务人员面露为难:“真是抱歉啊客人,其实三人包间或者多人包间我们这里都是有的,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人多,包间其实都是要提前几天在手机上预订的。” “要不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二楼靠窗好的座位,那里的景很棒的。” 见服务员都这么说了,李仁贵征求了余清韵和陈杰的意见,见两人都没问题,就对服务员说:“行。” 服务员顺手接过陈杰和李仁贵手上的几件衣服袋子,带他们穿过许多桌客人,然后带他们上电梯。 陈杰从没进来过,看到这个店里的装饰,挂壁上的彩扇,一整个墙壁的彩绘山河图,古韵古香的宫灯看的他眼花缭乱。 他们跟着服务员到了靠窗的桌子,服务员把他们的衣服袋子放在一边的软垫上,拿来菜单,李仁贵让余清韵和陈杰点菜。 陈杰点了一两道菜就没了,余清韵也象征性地点了一两道菜,最后是李仁贵点菜,他点了挺多菜的,搞得服务员最后还多问了一句:“确定好了吗客人?” “嗯,”李仁贵说,“就这些吧。” 服务员拿着菜单面色古怪地走了。 “李叔,”陈杰说,“我们吃不完怎么办?这会不会太多了。” 李仁贵说:“你真的以为你和小余点的那几盘菜够小余吃吗?她的胃口挺大的,只是之前不好意思点那么多,所以这种事当然要我来做,你学着点。” 余清韵尴尬地笑了笑,确实那几盘菜不够她吃,不过她是想着和两个人一起出来逛逛,所以没想着要吃饱,不过李仁贵盛情难却。 菜一盘盘,一点点地慢慢上,一开始只上了两三盘,服务员在第二波上菜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之前上了里脊排骨和鱼香肉丝全没了,干干净净。 她诧异地看向一身肥肉的李仁贵,胖子都这么能吃的吗? 服务员走了在第三波上菜,原先的菜又光盘了,这已经是第五盘菜了。 她的眼神彻底不对了,上完这波菜就到一边去,陈杰还能看到她时不时看向这桌人,然后又和其他同事说着什么。 这下,那些同事也看向他们这桌人。 第四波上菜换了另一个同事,大概也是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光盘,结果一来就看到了这么多光盘子。 那个同事一脸恍惚地把光盘子全部收起来,说:“客人请慢用。”然后就要走。 “诶,等等,”陈杰有些无奈,“麻烦,再来一锅饭。” 一锅饭?一锅饭!服务员呆滞:“好,好的,客人请稍等。” 最后余清韵是吃饱了,等他们一行人全都走出去,却是李仁贵迎着所有人的瞩目离去。 他们一行人已经吃得很饱了,余清韵看他们两人吃的撑了还帮自己拿衣服,就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揽过来自己拿。 不过她一个人形挂件,能拿的衣服也没有那么多,好歹帮李仁贵和陈杰分担了一点。 一行人走在河边路上,这个地方基本上打不到车,周围有十几个行人在这里散步,这里景致怡人,河边吹着晚风,是大家夜间散步的好地方。 “要是全能打车回去就好了。”陈杰是在撑的不行,懒得走路了。 余清韵也这么想。 突然,她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之前撞邪的感觉。 一股若有若无的怨气从远方飘来。 余清韵转身,往后面的无人的街道看去,那个街道深幽幽,所有门户不见灯亮,只有一束车光破开黑暗,带着熟悉的感觉,朝他们袭来。 而周围的十几个行人毫无察觉。 直到这辆车停在了余清韵三人身旁。 陈杰和李仁贵喃喃道:“这是,那辆消失的鬼车吗?” 他们四下看了看,周围的所有路人谈笑着,嬉戏着,对着路上这辆巨大的鬼车视若无睹。 第54章 诡梦酒店 这辆车外型涂着红褐色的暗沉颜色,漆面看起来光滑细腻,还隐隐倒映出河边古典路灯的暖光。 车身很高,轮胎也很大,看起来很扎实,车玻璃倒映着外面的景象,有些花,只能微微察觉到玻璃内似乎有着什么流动晦涩的暗沉东西,像是里面黏坐着了一排排人影,模糊不清,让人不敢细看。 整辆车看起来干净如新,就像刚出厂“上任”一般,看得在场的李仁贵和陈杰目瞪口呆。 “它之前不是,不是消失了吗?”陈杰说,“怎么又出现了?” “我们不是摆脱它了吗?”李仁贵有些惊恐,本来就拿着一大袋衣服,现在觉得这些衣服的重量更加沉重了,让他摇摇欲坠,险些跌在地上。 两个人一脸受到打击的样子,无论撞邪多少次后都还有些惊恐的表情。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2节 余清韵却没有先过多注意这辆鬼车,而是四下左顾右盼,观察周围行人的反应。 “爸爸妈妈!你看着这个灯下面有毛毛虫!”小孩蹲在前面一个路灯下看着毛毛虫,惊奇地叫着她身边的父母。 “别去摸,虫子脏,地上也脏!”妈妈赶紧上前拿开小孩即将伸向毛毛虫的手,不赞同地说。 “为什么不可以摸?”小孩有些不满,就喜欢明知故问。 “我都说了,地上脏你没听到吗?”妈妈说。 “为什么不可以摸?”小孩继续不满地明知故问。 于是这家人开始讲道理。 余清韵又看向一对缓缓从后面走过来散步的老人。 两个人都有着一头银白的花发,都各自戴着一副老花镜,身子硬朗,走路很踏实。 这对老人互相聊着家长里短,从余清韵三人旁边走过去,没有给这辆巨大的鬼车和余清韵三人半分眼神。 他们三人和鬼车就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忘,没人会注意到街道上莫名消失的三人,他们就好像下意识地忽略了这里原本还有三个大活人的事情。 路灯暖黄的光温馨的打在这辆车上,投下一大块阴影,将余清韵三人笼罩在内。 不知道是因为阴影,还是因为余清韵本身的眼珠黑沉,她眼中情绪莫名幽深。 这是,其他人都看不见这辆鬼车吗?只有他们三个看得见? 也好,余清韵自己也并不希望其他人能够看见鬼车。 “余姐,”陈杰征求意见,“你说我们现在是上去呢,还是不上去?” 李仁贵说:“小余,要是我们不上去的话会跟上次一样被困在这段路上吗?” 余清韵墨黑沉沉的眼珠子放在了公交车上,抿起嘴唇。 按理说,他们应当是摆脱了的,可为什么这辆车又过来了?是因为他们做了什么吗? 她仔细想了想一行三人先前的表现。 【要是有辆车就好了】 这是当时余清韵的想法,也是陈杰嘴上嚷嚷的事。 余清韵又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着公交车的诅咒。 诅咒? 诅咒!? 难不成,鬼车的诅咒就像是上次他们永远走不出白雾,只能上车,摆脱不了鬼车吗? 所以说诅咒大概就是摆脱不了鬼车?可为什么她发烧昏迷之后刘思华能开着鬼车送他们下山? 余清韵的眼珠子轻轻移动到了车玻璃门,那是整辆车唯一一个可以查看车内情景的地方,但只能看到车上的司机座位和司机后面一个乘客座位的一角。 奇怪的是,驾驶位上空无一人,没有先前的鬼司机。 “或许,”余清韵心念一动,“我们可以上车试试。” 她话音刚落,面前巨大的鬼车像是应着她的心意,车门发出喷气的声音,缓缓为余清韵三人敞开。 余清韵站在车门外又定睛看了司机座位,确认真的没有鬼司机,然后抬脚踩在车门槛上,率先踏上鬼车内部。 陈杰和李仁贵见余清韵先带头走进去,没有片刻犹豫,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袋子,袋子摩擦发出声音,跟着余清韵进入鬼车。 三人都进入鬼车后,车门再次发出一声喷气的声音,陈杰吓一跳,赶紧转身去看背后,就怕车门又突然窜进一个邪祟,在背后给他狠狠来一下。 结果只是车门关闭而已。 余清韵站在车子过道上没有入座,先环顾车内,将车上所有尽收眼底。 车外面看晦涩不清,黏连着排排鬼影,似乎很是拥挤,可是一上车,余清韵就发现车上一个邪祟也没有,干干净净,只是萦绕着属于鬼车自己淡到忽略不计的怨气。 陈杰和李仁贵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陈杰看到没有邪祟,就把自己身上挂着的,手上拿着的,胳膊上放着的衣服袋子一股脑放在旁边的三个并排座位上。 旁边的李仁贵说:“小陈你别这么鲁莽,万一触发杀机怎么办?” 陈杰说:“好的,李叔。不过我这样做余姐也没有阻止我,应该没有什么事吧?” 余清韵确实没有阻止他,因为她没在车上发现任何一名邪祟的痕迹。 余清韵接着又把身上拿着的衣服袋子也全都放在旁边座位上,不舒服的扭动一下手腕和运动一下肩膀,揉了揉自己胳膊上的肉,衣服袋子一直勒着真的很不舒服。 陈杰见到余清韵的动作后,也帮着李仁贵放下了他身上的衣服袋子,余清韵也来帮忙。 陈杰一边拿下衣服袋子,一边问余清韵:“余姐,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车上一个邪祟也没有?” “是啊,”李仁贵说,“那这样的话,我们这次又该怎么摆脱这辆鬼车。” 余清韵淡淡地说:“应该是摆脱不掉了。” 陈杰震惊,说:“余姐,为什么?” 李仁贵说:“那我们是不是,是不是要死在这鬼车上了?” 余清韵说:“不会。” 她示意陈杰和李仁贵,两人和她一起坐在鬼车最后一排的正中间三个座位。 就在他们全部坐好后,鬼车才开始缓缓开动。 陈杰这次没有看到窗外升起不知名的白雾,而是不断过去的一个个路灯和开张的商铺。 鬼车行驶在路上,无视着所有车辆和行人,只是沿着街道布局开着。 陈杰说:“这辆车,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余清韵已经悠悠然双手抱臂,说:“当然是回酒店。” “回酒店?”这回是陈杰和李仁贵异口同声。 “对。鬼车送我们回酒店,就是这么简单。”余清韵说。 “所以说,它这是好心送我们回去?”陈杰不确定地说。 “我,我是在做梦吗?”李仁贵抬手就要给自己一个巴掌。 余清韵拿住了他的手,说:“你不是在做梦。它就是好心。” “不出意外,以后我可以控制这辆鬼车了。” “卧槽,nb,”陈杰直接报了一个大粗口,“不愧是余姐。” 他脑子里全剩下震惊和五体投地的佩服。 余姐断掉的肢体可以接回去,拿着匕首可以对抗邪祟,富有原则,还会保护他和李叔,面对危机冷静自持,敢于冒险求生,能打就打,不能打也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带着他们跑。 这样的余姐,谁不佩服? 余姐人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莫立鹤口中所说的邪祟?余姐这么厉害一定也是因为她是从小开始学玄学的神秘人士。 而且……就算余姐是邪祟又怎么样?谁都能杀陈杰,但陈杰绝对不信余姐会杀掉自己。 余姐要杀自己肯定早杀了,哪里还需要保他这个废物? 李仁贵也是直接震惊得失语了,他睁着那双眼睛定定地看了看余清韵,确认她真的没有在开玩笑,然后又扫视车内一整圈。 足足过了一会儿,李仁贵才找回声音:“小余,我真的太佩服你了。” 余清韵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冲他们点了点头。 余清韵在坐到座位上后,就感觉自己和这辆鬼车隐隐建立起一种羁绊,她可以在脑海里指挥着鬼车行驶,决定鬼车的速度。 只不过这些全都会耗费她的精力,鬼车行驶得越久,她的精力就耗费得多,鬼车速度快,她的精力也耗费得多。 这种感觉就跟她上次在阴鬼路上鬼奶奶家里频繁过度地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后,脑袋昏沉刺痛的感觉一样。 余清韵已经有点这种感觉了。 等到鬼车到达酒店后,余清韵的脸已经变得非常惨白了。 陈杰和李仁贵两人把所有的衣服袋子挂在身上,跟着余清韵下车。 他们一下车,后面的鬼车就发出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他们身上全拿着衣服,不能帮忙搀扶余清韵,只能走在她身边,以防余清韵一时踉跄摔倒。 好在余清韵最终白着一张脸撑着回到了房间里,陈杰和李仁贵跟着她进到房间,把衣服袋子一个一个慢慢放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床头柜上,电视下面的柜台上。 陈杰和李仁贵在看到电视下面的柜台上放置着风霁月的头颅,心脏收缩一瞬,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余清韵。 余清韵只是淡淡地说:“你们放下后回去睡个觉吧,我也打算睡了,我估计这次可能睡得很久,电话和消息可能都接不到。” 她挺放心陈杰和李仁贵的。 她猜对了,陈杰和李仁贵看到余清韵房间里风霁月的头颅后真的震惊了,这精致清雅样貌虽然好看到惊为天人的地步,但是他们一眼就能察觉出这不是一个假的精美道具,因为无论是多么精美的道具,终究和真人是有差别的。 但是两个人只是害怕了这个头颅一下子,很快就恢复如常。毕竟余姐身上奇怪的地方一直很多,以他们的脑子还是别想那么多比较好,反正余姐也不会杀了他们,而且余姐肯定不是杀掉这个头颅的人,余姐一般不会做这种杀人犯的事。 两个人走了,还贴心地轻轻关上了房门。 走之前李仁贵还嘱咐道:“小余,你太鲁莽了,居然把这种东西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酒店客房服务来帮忙打扫的员工有时候会在你入住期间帮进来打扫一下的,万一被看到就不好了,你要记得收起来。” 余清韵早就跟酒店那边说过居住期间不要有专人来打扫卫生,但她还是应下了李仁贵的好心。 本来以余清韵每杀死一个邪祟都要补刀的谨慎性格是不会把风霁月摆出来放。 但要是藏起来了,风霁月肯定唠叨死她,她眼下也不能堂而皇之丢了风霁月的头颅,毕竟风霁月其实是可以实体化的,要是她把他头颅丢了,在这个过程里风霁月对她起了杀意该怎么办? 余清韵最后撑着身子,试探性地摸了摸电视机,温热的。 果然在她今晚出去逛街以后,风霁月因为头颅的缘故只能呆在房间里开着电视看。 所以说现代工具就是好啊,风霁月这么一个聪明的谜语人百密一疏,输在了不够了解现代工具。 “回来了,”风霁月俊逸的脸仍是带着笑,说,“所以无论是怎样的条件都无法打动你吗?” 余清韵敏锐地嗅出空气里的怨气暴动和风霁月的杀意。 现在他要是杀了余清韵,还在虚弱的余清韵被杀,一杀一个准。 “当然不是。只是我的条件有点多。” “你若是不说,我又该如何权衡能否满足你。”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3节 怨气消散了,余清韵没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意了,看来暂时是稳住了。 “行,我现在的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先别说话,我要睡了。” 风霁月:“……” 余清韵像是扳回一城,倒在柔软的酒店大床上沉沉睡去。 — 她站在一个路面上,周围没有来往的车辆。 余清韵腰间还插着用白色绷带缠好的匕首,站在路上,看着面前的建筑,有些愣住了。 阳光斜照,酒店外部的红色屋檐和墙体愈发鲜艳,顶楼落地的玻璃窗反射着酒店外围高大连荫的树林枝叶。 她这是,做梦了。 原先余清韵在摆脱酒店邪祟后没有立刻发烧,加上这次带他们破局的是莫立鹤,余清韵还以为这次她不会被诅咒了。 可笑,原来不是不会被诅咒,只是因为破局的不是她,所以诅咒来晚了。 这一次,余清韵没有失忆,没有手无寸铁,没有迟钝。她有着高的身体素质,拿着匕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的状态。 她极为好奇,这个满是邪祟的酒店会是怎样诅咒她。 余清韵抬脚,走过酒店外围保安看管的大门,走在路上,走进酒店大厅。 大厅里仍然是有着三两客人坐在两侧排排放置的红皮沙发上,相互交流,举杯共盏,吃着点心。 宁静,舒缓。 大厅中央的吊灯水晶细闪,好看极了。 余清韵走进前台。 前台笑容甜美,彬彬有礼,对余清韵很客气地说:“小姐您好,请问您要订什么样的房?” 余清韵想了想李仁贵给自己订的豪华顶层房间,说:“要最好的一间房。” 前台的笑容更盛了,特意抽了张卡片给余清韵,余清韵接过后,前台在电脑上敲打着键盘,好像在做客房记录,然后询问了余清韵一些简单的个人问题。 余清韵拿着这张卡看了看,这张卡不是房卡,居然是酒店的优惠劵。 上面有着红色毛笔字写的四个字。 【诡梦酒店】 这下连装都不装了,上次的“瑰”变成了“诡”。 前台解释:“这是优惠劵,要是客人您这次入住以后,觉得我们酒店不错的话,下次再来就可以使用,或者您也可以把优惠劵分享给您的亲朋好友。” 前台继续说:“对了,客人。您是要住多久呢?” 住多久?这真是个好问题。 余清韵说:“如果我说我要永远住在这里呢?” 前台突然扭头,就这么一直看着她,过了好几秒,笑容变大,有要咧向耳边的趋势,嘴巴似乎就要裂开。 “好的,客人。已经为您办理永久居住的房卡。非常欢迎您的永久居住。您对我们的信赖就是对我们最好的祝福。” 余清韵真的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 前台这个时候把一张白纸放在柜台桌面上,说:“请客人支付。” 没说费用,也没说这个白纸要怎么支付的。 要是她支付不起,下一秒是不是就会被攻击? 余清韵犹疑地想要拿起这张白纸。刚一拿起来,轻触到白纸上的指腹就感觉一个刺痛。 余清韵把白纸放下,纸张落回柜台桌面上,左下角有一个小红点。 下一秒那个红点变黑,开始演化,渐渐发展成为一个恶鬼的鬼面獠牙剪影。 同时纸张上方中间开始浮现出两个大字。 【合同】 合同下面就是一个个字,大概意思就是余清韵决定永远居住在诡梦酒店顶层503号房。 左下角的鬼面獠牙剪影似乎就是余清韵在合同上的画押。 503号房,按照房号来排,是酒店的正中间往上五层,位置和视野都是最好的,比起501或者506之类的房都要好。 “503,可是我们酒店最好的一间房,没有之一。”前台似乎有些惊讶白纸上显示的房间号,然后又在电脑上敲着键盘,估计是之前它给余清韵安排的房间不是503号房。 前台还在敲着键盘,可余清韵发现纸张上的黑字又变了。黑字像液体一般分流,变成好几股,像树干缠绕亦或是许多流水支流一样流向左下角的鬼面獠牙剪影,要将其包裹吞噬。 只是在黑字刚刚缠绕上鬼面獠牙剪影时,突然被鬼面獠牙的剪影刺出。 那一刻,鬼面獠牙像活了过来,墨黑之中出现一点微不可察的墨绿,这股墨绿幽幽地,慢慢地反向缠绕住化成液体流水或枝条的黑字,然后将字体慢慢覆盖,将最上方的【合同】两字覆盖,霸道至极。 等到前台敲好了键盘,顺手拿下了那张纸条,却在摸上的那一刻被刺痛到松手。 前台这才看到柜台桌子上放着的纸张变成了一整张的墨绿色。 前台面色惊恐地看向了余清韵,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它最后忍着痛拿了这张墨绿色的纸,空气中不断响着前台的手被纸张弄得滋滋作响的声音。 前台把这张纸收好,恭敬地递给余清韵属于她的房卡,还是双手递上的。 余清韵接过了房卡,前台非常热情招待:“尊敬的客人您可以乘坐我们酒店专门的电梯直接进入五楼,我们还会有专门的员工为您带路。” 余清韵还没反应过来,前台就拿起柜台上的座机打电话,对那头讲了一电话,然后挂段电话。 前台说:“非常抱歉客人,让您久等我打电话了,我们马上就有专门的员工带您前去五楼房间。” 话音刚落没几秒,就有一个工作人员来了。 那个工作人员推着一辆小推车过来的,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遮挡住餐车上大大小小的物品。 余清韵眯起眼睛,她当然也记得这个酒店员工,就是它之前在电梯关闭的时候解决了余清韵。 前台说:“这就是会专门带您去房间的员工,或者您也可以指定任意一个员工陪您前去。我们还专门为豪华顶层房间的客人推出了一个功能,那就是专属的服务人员,随叫随到。” “不知道客人您……?” “不用了,”余清韵对着推餐车的那名邪祟看,“这个员工送我上去就好了。” 推餐车的邪祟对余清韵点了点头。 之后余清韵跟着它进入了电梯。 电梯门在余清韵面前缓缓关上。余清韵此刻和这个分外熟悉的邪祟再次站在了狭窄的电梯内部。 同时,余清韵隔着布料,摸上了自己的腰间,匕首的触感让余清韵安全感倍增。 余清韵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侧一直推着餐车的邪祟。 这次的余清韵和前面的余清韵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她这次想要看看,现在手握匕首的她还能被这个邪祟,杀死吗。 电梯完全关上,余清韵身子紧绷,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 腰间被绷带缠绕着的匕首已经被她给解开拿在了手上。 第55章 欢迎回家 电梯启动,失重感抚上,狭窄空间的灯光闪了闪,余清韵脚尖移开,移出,站好站位。 身旁没有温度的服务人员带着一个口罩,并无任何动作,没有向余清韵发起进攻。 这是……怎么回事? 余清韵定定地看着服务员,服务员察觉到她的注视,扭头也看向余清韵,眼白占据了四分之五的眼睛和余清韵对上。 这双眼睛透露出理所应当的冰冷,残忍。 服务员朝余清韵第二次点了点头,眼白像是含着一层透明粘膜,随着低头的动作映透周围空间的丝丝轮廓。 电梯灯光再次闪了闪,四面光滑的内壁映着空间内相视的两人,似乎有不知名的氛围在周围流转。 电梯机器停止,门口两侧自动打开,余清韵看到电梯屏幕上二楼的红色字样。 似乎是有客人在二楼按下按钮想要进入电梯。 电梯打开,视野开阔。 电梯口前黑色的绒毛毯子,微黄的瓷砖,电梯转角口处放置着的桌子和桌上的花瓶。 灯光温馨明亮,走廊整排房门紧闭,空荡荡,空无一人。 是谁按了按钮? 服务人员这个时候也转头和余清韵看向了门口,它一看去,电梯门立刻关闭。 余清韵仔细感受着周围流动的怨气。 刚才打开门的客人没有跟着上电梯,电梯内的怨气仍然只有服务人员一个邪祟的淡淡腥味。 看起来似乎是它刚才关上了电梯门,不让客人进入电梯。 余清韵暗中观察分析。 电梯门关闭,失重感再次出现,电梯屏幕映出血红楼层,就像是死亡数字,让人心慌。 二楼。 三楼。 四楼。 电梯停顿,有点下沉般卡顿,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似乎四楼又有客人想要进入电梯共乘。 门外空无一人,但有冷气渐渐进入电梯内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4节 余清韵转了转自己握着匕首的手腕,浑身肌肉开始紧绷,注意四周的站位,打算稍有不对立刻暴起。 身旁的服务人员动了。 它一手按着自己小餐车的车把,俯身向电梯按钮探去,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摁下关门按钮,同时像是在提醒电梯一样,又摁了一次原本就摁红了的五楼电梯按钮。 电梯门像上次在二楼一样再次关上,冷气消散。 那位神秘的四楼客人和二楼客人一样自始至终没有在余清韵面前露面,全让身边的这位推着餐车的服务人员不露声色地挡住。 电梯启动,“咯吱”一声,机器载着两人上升,电梯屏幕红字闪烁变化。 四楼。 五楼。 电梯内部的灯光闪了闪,这一次,气氛不一样了,余清韵察觉到原本就很淡的怨气开始变得浓郁。 电梯门打开,怨气扑面而来。 原来五楼蕴藏着这家酒店本身最浓郁的怨气。 服务人员出声,嗓子像是安装了一个运转的齿轮:“尊敬的客人,请随我来。” 它推着小餐车行走在前,余清韵站在它身后。 电梯上升时,余清韵总在想着必定会有一场恶战,结果无事发生,身边的推着小餐车的服务员一改之前杀人的邪祟样,反而周到不已。 甚至,好像因为她居住在最好的房间,这个服务人员一路带她上楼,不允许其他房间的所谓客人进入电梯打扰余清韵。 小餐车的四个轮子滚啊滚,滚啊滚,滚碌碌地转着,过了电梯口前黑色的绒毛地毯,在空荡荡的,温馨的走廊里发出明显的声音。 轮子在最中间的房门前停止滚动,服务人员带着余清韵来到了503号房。 余清韵拿出房卡,在门上机器刷了一下。 机器一侧发出绿光,房门打开。 服务人员侧身,想房内伸出手臂,示意让余清韵先进入。 余清韵先是完全推开了房门,里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房间里首先看到了最里头墙角放置着的书柜和花瓶,要拐一个弯才能进到主卧,余清韵猜测主卧应该和现实中那个三楼豪华房间一样有着一个落地窗,这个落地窗大开,外面明亮的光线进入房间,所以才能看到房间里的景象。 余清韵走了进去,四处看看,诡梦酒店里面的设施虽然和现实中安都县的那家酒店有些相似,但仔细一看,诡梦酒店更大,酒店布局不同,设施更豪华,摆设精致,不过总透露着森森鬼气。 到现在为止余清韵还没有遭遇邪祟攻击,她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一次的诅咒是什么了。 余清韵踩上主卧的灰色毛绒毯,身后响起小餐车的滚轮声,还有房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服务人员推着小餐车进屋,在客厅的沙发前停下,掀开小餐桌上一直盖着的白布。 小餐车上有一个小蛋糕,茶点,几包小零食,这些东西都被大大小小的玻璃罩罩住。 服务人员将小蛋糕,茶点和几包小零食慢慢放在沙发前的桌子上。 服务人员说:“这是我们酒店对客人您的一点赠礼,还望您能喜欢喜欢。” 余清韵点头,说:“谢谢。” 服务人员说:“您不必这么客气,这是我们酒店该做的。” 它放好这一切后,见余清韵四下看着房间,问:“您,对我们酒店还满意吗?” 这件豪华房间没得挑剔,有客厅,厨房,落地窗阳台,主卧,干湿分离的宽敞浴室,床单被套和浴巾之类的器具用品都是专门配套的。 简直就像是真正的一个普通客房。 余清韵说:“满意,很满意。” 她试探性地说:“听说在这里睡觉会很好很舒服,看来,我能有个好觉了。” 面前的服务人员点了点头,口罩微动,一直僵硬吐字的嗓子开始变得流畅起来,声音跟刚才似乎有些不同:“当然,我们酒店会为您奉上最甜蜜的美梦,让您拥有最美好的睡眠体验。” “或许在每一位客人的美梦里,都会出现让他们日夜思念的人或物。” “愿您在诡梦酒店里过得开心舒适,尊敬的客人,如有需求,您可以摁下床头客房服务的按钮,我们酒店随时为您效劳。” 服务人员推着小餐车离开了。 整个503号房只剩下余清韵一人,她直接躺在床上,思考着刚才那名服务人员说的每一句话。 之前在那些失踪客人里找到的笔记本里都说在酒店里睡得很舒服,舒服到痴迷的地步,所以余清韵才会对着服务人员试探性地说出那句话。 【为您奉上最甜美的美梦,拥有最美好的睡眠体验。】 【或许在每一位客人的美梦里,都会出现让他们日夜思念的人或物。】 所以说,她在这里睡着了,可以梦见自己想梦到的人? 单纯的梦中梦吗?还是说这个梦到人有什么作用?比如,托梦。 余清韵感受着身下柔软的枕套触感,翻了个身,把匕首握在手里,尝试入睡。 她心底里同时想着一个人的名字,她打算做个试验。 就在她升起想要入睡的念头后,余清韵的思维渐渐变得迟缓,下沉。 就像一滴水从空中不停下落,落入湖中,泛起涟漪。 — 余清韵发现自己身边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有一道微光。 她仍然是记得自己在诡梦酒店里打算做梦试验,结果很快睡着后就来到这个地方。 余清韵没有选择走动,尝试着伸出自己的手胡乱抓摸,结果一边手摸到了一个木制的东西和棱角,另一边手摸到了墙壁,顺着墙壁不小心摁下了一个开关。 “咯哒” 余清韵的眼前骤然亮起,灯光将周围的景物全部照亮。 余清韵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房间的玄关处。 她看着周围熟悉布局的房间,有些不确定自己对不对。 余清韵开始朝着主卧走去,想要看看有没有她想要找到的人。 她走了几步路就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不是怨气,但余清韵直觉不对。 她没有贸然进入主卧,而是站在快要进入主卧的位置停下,仔细听着,听到了一点布料摩擦的声音。 有一个人和她隔着一道墙,贴在死角处等着余清韵。 余清韵又向前走了几步,故意走到附近。 她一在主卧现身,那人就朝她扑上来,想要将她制服。 余清韵闪过一边,那没料到余清韵能躲开,直直冲过去就要摔倒在地。 余清韵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胳膊,把他身形稳住。 一看到是余清韵,那人松了口气,说:“余姐,你怎么过来了,吓我一跳。我见着玄关处开了灯,没敢过去,还以为有什么东西或者贼进来了。” 他没有去问余清韵究竟是怎么打开他的房门。 是陈杰。 看到确实是自己睡前的人选,余清韵心下了然,果然这个酒店能梦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想象出来梦见的,还是能够托梦的。 当然也可能不是托梦,余清韵还不知道被“托梦”的人是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在现实里看到她自己的灵体前来“托梦”。 还是那种被托梦的人也同时进入睡眠,然后和余清韵在梦中相遇。 “抱歉,我做个试验吓到你了。你刚才是睡觉了吗?”余清韵问,“还是快要睡觉的时候发现我在玄关处开灯。” 陈杰说:“我刚才是睡着了,被玄关处的动静弄醒,就想着躲到一边看看是谁过来。” “也有可能你一直都在做梦。”余清韵说。 陈杰奇怪,余姐这是什么意思? 接着他就见余清韵说:“明早,要是你还记得现在我说的话,明早九点,你就给我发一条消息,随便发什么都行。” 陈杰摸不着头脑,只能应道:“好的,余姐。” 面前的女人朝他笑了笑,白色的炽光灯打在她的身上,脸色惨白,双眼幽黑,这让陈杰又感觉有些诡异。 陈杰心里冒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面前的余姐真的是余姐吗? “那我就先走了。” 下一秒,余清韵在陈杰面前消失。 陈杰直接被吓醒,一身冷汗从床上蹦起,心有余悸。 — 余清韵从梦中醒来,一睁眼,入目就是繁复的房顶花纹,花纹有点像某种不知名的符文,又有点像精雕细琢刻画出来的普通图案。 主卧上的内壁雕花提醒着她,自己回到了诡梦酒店。 余清韵躺在床上盯着房顶上的雕花好一段时间,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有点疲惫了。 看来“托梦”和其他诅咒开启使用一样耗费精力。 余清韵打算再做一次试验,这一次她不打算托梦给李仁贵,钟世荣之类的朋友。 她打算托梦给她的妈妈。 她快要回到那个奇怪诡异的家里了,但她到目前为止仍然不能确定爸爸妈妈身上怪异之处是因为他们被邪祟操控,还是邪祟取代了他们。 余清韵想要看看自己的妈妈。 她闭上眼睛,反复回想着自己的妈妈。 意识沉入。 — 余清韵看不见自己的手臂,脚尖。她伸出手到处摸,开始走动。 没有,什么也没有,她的手什么也没有摸到,她的脚每一次落地都没有踏到实处,就好像她没有了手和脚。 这一次余清韵真的身处黑暗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5节 这种感觉很奇妙但又无法抑制地在余清韵心头升起一种因为不可控制而产生的慌张。 怎么回事? 这在余清韵看来就像是她已经死了,只剩一缕飘忽不定的魂魄游荡。 余清韵奋力摆动着自己感知不到的腿部,挥动着自己感知不到的手臂,一直跑啊跑,跑啊跑。她想找到光明,她想看到自我。 余清韵最后停了下来,因为她什么也看不见。 这个世界里什么也没有。 余清韵惊醒,她的心脏不停地跳动,抨击着这幅血肉之躯,阵痛在胸口处弥漫开来,脑子也是不停地抽痛,整个人蜷缩在床上。 她从那个托梦的梦境中醒來了,她什么也没有梦到。 她梦到了陈杰却没有梦到自己的妈妈。 什么情况? 一可能是陈杰是她近期接触过的人,妈妈最近没有近距离接触。二可能是因为陈杰还活着,而妈妈死了。 余清韵现在的情况也无法支撑她再次托梦,她脑子和心脏不断传来疼痛,浑身冒汗。 面前诡梦酒店所有的景象如同被撕下的图像,床头柜,衣柜,天花板,床铺不断消失不见。 余清韵从诡梦酒店里出来了,被痛醒的。 她回到了现实中的安都县酒店里。 余清韵喘着粗气拿出手机查看时间,凌晨三点多,现在夜深人静,还不是九点。 余清韵晕了过去,这一次,她没有进入诡梦酒店。 电视机柜台上那颗俊美的头颅睁着一双深棕色的眼睛正静静注视着床上痛苦的余清韵。 他似乎眨了眨眼,长而密的睫毛轻颤。 再次醒来,落地窗上厚重的窗帘一直被余清韵拉上,黑暗仍然笼罩在整个市内。 余清韵肚子有点饿了,身子也有点乏力,但心脏和头没有之前那么疼了,只是些微昏沉。 她拿起手机一看,早上十一点半了。 余清韵起身,将厚重窗帘的一半拉起,整个室内开始变得明亮起来,也没有先前看起来那么压抑,倒是余清韵的眼睛又是控制不住的眯起来,生理性的咸水从眼眶流出。 她坐回床沿旁,点开冒着红点的消息通知,余清韵看到了陈杰早上九点发出的信息。 【余姐,我昨晚在梦里梦到你了,最可怕的是我当时完全没察觉到我在做梦。那个人特别诡异,我看着有点不像你,它还叫我在早上九点给你随便发一条消息。虽然不知道它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可能有邪祟在伪装成你的样子肯定想对余姐你下手。余姐你小心点。】 余清韵看完消息,敲着键盘回复他。 【嗯,知道了。不过昨晚给你托梦的人确实是我,我在做试验,看能不能正确托梦。】 陈杰那头很快就回复。 【……】 【余姐,nb。】 余清韵回了他一个表情包结束对话。 她抱着手机,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回家面对爸爸妈妈。 现在可以知道,她家里那两位应该都是邪祟。 余清韵心底里总有一丝顾虑,她不愿意那么快就回家,她不清楚自己该如何面对。 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可能被篡改了,这么说的话,她的爸爸妈妈应该在小时候就去世了,但是也不能排除她记忆确实没有出错,没有出错的话,那爸爸妈妈估计真的被邪祟取而代之了。 余清韵能察觉到自己对爸爸妈妈这一词没有那么深的感受,即使记忆不对,人的情感也是不会骗人的,所以余清韵更倾向于她的记忆确实被篡改了,有两个邪祟正在家里等着她回去自投罗网。 但是还挺有意思的,这两个邪祟为什么会推荐她去安都县山上的小灵山寺拜佛求安呢? 这两个邪祟和之前每天夜晚撞击她房门的血尸又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谜团不断在余清韵身边冒起,环绕,将答案深藏于迷雾之中。 余清韵不打算那么快回家。 她叫了客房服务,让客房服务带多点饭菜上来。 余清韵吃饱喝足以后,拿着一张纸和笔,拿出笔在上面记录着。 这一次撞邪避无可避,恐怕会比前面几次撞邪都要特殊,余清韵的直觉告诉自己,要是这次撞邪她活了下来,身边许多的谜题都会迎刃而解。 她准备在这一场恶战前夕做好准备,至少要熟悉一下自己身上的诅咒,还有诅咒的运作方式,使用诅咒耗费的精力之类的。 首先第一个诅咒,是一个很实用的诅咒,【口不能张,眼不能开】顾名思义,开启诅咒的时候浑身不得动弹,就像寺庙里的小石像一样,变成了并不引人注目的石头,邪祟根本不会察觉余清韵的存在。 除非像之前鬼婴这类特殊一点的敏锐邪祟能够察觉余清韵的伪装,基本上余清韵这个诅咒百试百灵。 □□的禁锢同时也能激发五感对周围事物的敏锐,余清韵能察觉到周围事物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 这个诅咒用途挺多的,余清韵拿它来躲过邪祟,也拿它来偷听过莫立鹤和其他人交流,可惜莫立鹤手里有圆盘,精确指向了余清韵,伪装被识破。 缺点就是以余清韵目前的经历来看,她顶多在一天里面只能开启两次【口不能张,眼不能开】。 第二个诅咒,是一辆【鬼车】。余清韵只是在这次出去逛街的晚上触发了它,它开了一段距离余清韵就要挺不过去了,挺耗费精力。余清韵在思考到了后面等她身体素质越来越强,开鬼车应该会变得越来越轻松。 它只被余清韵使用过一次,余清韵尚且不清楚撞邪的时候还能不能顺利召唤这辆鬼车,这辆鬼车能不能带余清韵冲出被撞邪的困境,鬼车坚固的外壳能不能充当随身安全屋,车内的设施是否可以进行改装。 这些疑问还有待余清韵后面慢慢研究。 第三个诅咒【永远遭受被分尸的痛苦】,也是一个很实用,甚至算得上是目前最保命的技能。当余清韵的身体部位被切断以后可以重新接上去,过程非常痛苦,但是接上去以后就没那么痛了。这个技能是最不耗费精力的。 第四个诅咒【诡梦】,目前看来,可以给活人托梦,如果给死人托梦就会有非常大的后遗症,余清韵这次感觉自己心脏就快要爆炸了。 【诡梦】目前一天也只能托两次梦。其他作用余清韵目前未开发。 余清韵这几天就打算练习这四个诅咒,把四个诅咒运用熟练,然后简单的看一下网上的一些格斗技巧,配合着自己优秀的身体素质,练习练习。 余清韵拿出手机给李仁贵发消息,他是大老板,虽然不是这方面的人,但好歹会认识许多人,有着广泛的人脉。 【李叔,你这几天能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一些练武的师傅想收徒的,帮我留意一下。】 李仁贵那边给出回复。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问到的。】 余清韵最后每天把风霁月的头颅放在酒店里,白天独自出门,在酒店外围的树林里训练技巧和【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的运用,甚至叫陈杰过来陪练。夜晚要么出门开鬼车试试极限,要么躺在床上进入【诡梦酒店】去托梦。 余清韵这两天也叫李仁贵喊人准备整套依照鬼车内部定制的部件,打算看能不能将鬼车内部改造,要是不能就算了。 余清韵这几天只弄过两次托梦,是给爷爷奶奶的,两老都出现在了余清韵的梦中,所以两老都是活人。 余清韵将一切都弄好了,打算出发回家。陈杰转学的事情比较麻烦,李仁贵现在还在忙,所以陈杰和李仁贵还留在安都县。 临走时,李仁贵又很激动地给余清韵转了一个大红包,这个大老板说:“小余,要是哪天你无聊了,可以在我那边买栋别墅,咱们做邻居。” 陈杰很沉重地抱了抱余清韵,余清韵这几天一直找他训练,而且他们也没再撞邪,总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感觉到了余清韵可能要去做一件很艰难的事,但余清韵不说,他就也不问。 余清韵明白这两人的心意,道谢过后朝他们摆了摆手,进入面包车内。 是的,面包车。因为风霁月头颅肯定过不了安检这一缘故,余清韵只好租了面包车,让面包车开在高速公路上,一路送她去首府,在首府继续找面包车,就这么一站一站开回家。 李仁贵给她买的十几件衣服通过快递,到家时间比余清韵还早,余清韵一路都在手机上看着那十几件衣服的快递路线。 奇特的是,余清韵的十几件衣服全部显示了已签收。 家里的爸爸妈妈帮她签收快递了。 到家的时候,余清韵已经就快要在车上吐得不行了。 她此刻就站在家门前,背着黑色的背包,腰间插着包裹着白色绷带的匕首。 此刻是正午时分,艳阳高照,她墨黑的发丝被紫外线强烈照射,头顶滚烫无比。 余清韵站在家门口,她没有拿出家门口的钥匙cha入上锁处,而是拿起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是立刻被接通的。 “女儿,”妈妈说,“怎么了?你是要准备回家了吗?” 余清韵说:“快回家了。你现在在家吗?” “……”妈妈那边停顿了一下,“当然在家了。” 同时,余清韵听到面前的家门后传来一点动静。 家门很快被打开,妈妈就站在玄关处看着余清韵,声音并不像电话里的那样声线诡异变调,说:“女儿,欢迎回家。” 它朝余清韵张开双臂,微笑地说:“妈妈好想你。” 它是怎么知道自己就站在家门口了? 第56章 开门 余清韵扬起微笑,说:“我也好想你。” “妈,这个点你怎么不去上班?” 玄关口处的中年女人有着两条法令纹,一双眼睛常年笑着,眼角处已经有着深深的鱼尾纹,五官姣好,看上去知书达礼,温柔可亲。 妈妈拿出余清韵的拖鞋给她放在地上,说:“今天妈妈有文件落在家里,所以回来拿文件。” 余清韵换鞋进屋,看着家里熟悉的摆设,关上门,然后说:“那你拿到文件了吗?” “我刚回来,”妈妈说,“还没进房间拿呢。” 余清韵说:“那你去拿吧。对了妈,我寄来的快递呢?” 一说到这个,妈妈说:“我说你也真是的,就去个寺庙拜佛,怎么就在那里买那么多快递?那天快递小哥送过来,我把你的快递全部放在储物室里了,还在门口和储物室来回两趟才放完。” “可以全部放在沙发上的,没必要丢储物室吧?我记得储物室好久不用了。” “那可不行,”妈妈笑着,上眼皮遮住一部分眼珠子,看了余清韵一眼,“沙发上是坐人的地方,不是放东西的地方。” 余清韵说:“也对,不然什么东西都乱来,这个家也不是家的样子了。对吧,妈?” 妈妈只是一直笑着,脸上的笑容不变。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6节 余清韵接着说:“妈,其实你也可以随便放在地上的,反正我很快也要回家了不是吗?” 妈妈说:“是妈妈考虑不周到,你快去拿快递吧。” 妈妈朝着它的房间走去:“你去拿你的快递吧,妈拿好文件就准备出门了。” 它为什么一定要自己去储物室。 余清韵看着妈妈的背影,头发,双肩,裸露在外的白皙的皮肤。 她拿起手机一看,左上角的信号格是满的。 看来这次可以随意出门了。 余清韵没有放下自己的黑色背包,抬脚去往储物室,边走边说:“妈,那你今天和爸什么时候下班回家?” 她已经来到了储物室面前,身后响起“咯吱”声。 妈妈进入它的房间,关上房门,妈妈的声音从房间中透出,有些闷。 妈妈说:“估计下午五六点,放心,这次你回家,妈妈一定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余清韵握上储物室的门把手,压下,推开,这扇门不断发出如同半截入土老人哀嚎的“嘎吱嘎吱”声。 余清韵说:“妈,你忘了吗,这段时间我有些厌食,吃不下家里的饭菜。” 房间内的妈妈笑了笑,声音尖锐一瞬,转而说:“你别小瞧妈妈的手艺,或许这次回家以后,你会很喜欢吃妈妈做的饭菜呢?” 储物室的灰尘颗粒感明显,余清韵的喉道只感觉到干涩,随即开始咳嗽,一边手在脸部面前挥了挥,一边手不自觉地摸上腰间的匕首。 面前的储物室背阳,因长时间放置而变得微黄的窗帘又遮住了窗户口最后一点余光,整个储物室有些灰暗。 余清韵看到自己十几个快递包裹放在门口的地上。 她蹲下身子,没理会地上和快递上的灰尘,一把抱起好几个快递。 走廊上的光比储物室里的光要亮,余清韵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蹲下,双膝在压低的身旁两侧凸起。 忽然,另有一个影子出现,笼罩住余清韵蹲下的影子,余清韵只感觉面前一暗,有什么东西在她身后。 笼罩住她的影子似乎举起什么东西,下一秒就要刺向余清韵,一切毫无征兆,余清韵发现自己的直觉没有提前预警了。 余清韵扭头一看,妈妈就站在自己身后看着自己,手背着,背光的笑容让人看不真切。 余清韵又看了看不远处它的房门,房门掩虚打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明明是大中午,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妈妈背着手,笑着说:“女儿,需要妈妈来帮你吗?” 余清韵怀疑是因为自己转头快,所以眼前的妈妈才没有攻击自己。也就是说,它不能在余清韵察觉的时候杀掉她? 要是原来的余清韵,反应速度迟缓,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当然,”余清韵说,“谢谢妈妈。” 她很想知道妈妈刚才是想举起什么东西刺向自己。 妈妈把手露出来,它的手上什么也没有,接过余清韵怀里的快递包裹。 余清韵怀里一空,她又自己在地上拿着剩下所有的快递,关上储物室的门。 余清韵把自己的房门打开,走进来,走了几步路,发现妈妈没有跟着,她看向妈妈,问:“妈,怎么不进来?” 妈妈站在余清韵的门口处,脚尖正好就在门框处,没有进入半分,妈妈说:“我就不进去了,你也大了,需要给你留点隐私,你放好快递后来我这里拿快递好了。” 余清韵说:“也好,妈妈真体贴。” 她接过妈妈手上的快递,和妈妈道谢后,注视着妈妈拿起沙发上的一个文件,关上它的房门,然后离开家。 余清韵回到自己房间,把快递全部放在书桌上。 看样子,妈妈不能进入她的房间。也有可能妈妈只是白天不能进入,晚上变了个模样就能进入了。 假设妈妈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不能进入她的房间,血尸就有可能是爸爸。 余清韵把背包放下,又把风霁月的头颅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风霁月说:“看起来,你家里应该会发生一些事。” 余清韵点头,确认李仁贵买的医药都放在包里,然后把包放在床头,转身去书桌上拆快递。 风霁月在一旁说:“你打算怎么处理它?” 余清韵用手撕开包着衣服的快递袋子,手上发力,指尖按压发白。 她也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对待爸爸妈妈,这个问题她从出发前想到现在。 她去小灵山寺是因为爸爸妈妈建议她去的,去到那里她仍然撞邪,然后开始一路撞邪,短短一个月里经历了许多事情。 她撞邪也算是有了点经验,撞邪以后是不能离开某些特定范围的,可为什么家里的这两名邪祟并没有纠缠她,反而还建议她去小灵山寺? 为什么她在家里仍然也有信号?这两名邪祟并不像之前余清韵见过的其他邪祟,余清韵总觉得它们别有所图。 可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图谋的?余清韵目前不能杀了它们,余清韵很想知道它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直觉告诉余清韵,经过这一次撞邪后,她身边大半个疑问都会被解开。 余清韵回答风霁月:“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静观其变。” 风霁月说:“我在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余清韵来了点兴趣,手下不停地拆快递,没有显露情绪,只是说:“是吗?” “我知道你也很好奇,”风霁月来到她身边,看着女人淡淡的表情,“这两个邪祟身上有我故人的气息。” “看来,你被她盯上了。” 余清韵说:“故人?那个永生的大邪祟?” “我好像记得,”余清韵说,“你之前说过,那个故人是个非常厉害的邪祟?” 风霁月清透磁性的声音响起:“自然。” “我之前被诅咒的时候,”余清韵说,“我在梦里看到过一个大邪祟,它一直在注视着我。” 风霁月说:“它长什么样?” 余清韵说:“我从来没有看清过它的长相。” 余清韵一直都没有看向风霁月,她只是拆着快递,快递袋子被撕扯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她余光里一直在观察风霁月,这个男人自从她说完那句话后就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余清韵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余清韵手上的动作还是余清韵脸上的表情。 风霁月在思考什么? 等到余清韵把所有衣服都拆完,然后一个一个挂进衣柜里的时候,风霁月出声:“你被她盯上了。” “你的故人?”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她盯上吗?” “为什么?” “你的匕首,其实是她的匕首。” 风霁月似乎想通了什么,这个温文尔雅的青年轻笑:“看来,你必须要帮我找到我的身体部位了。” “有话就直说。” “我原先很好奇,她的匕首为什么你碰了却没事,我曾经怀疑过你到底是不是她。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并不是她。” “你是怎么发现的?”余清韵说。 “因为她是不会自杀的。”风霁月说。 风霁月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因为体质特殊被她盯上,她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去寺庙拿回匕首,所以让这两名邪祟呆在你身边,想了个办法让你去寺庙拿她的匕首。” “被她盯上了不是一件好事,”风霁月说,“毕竟有前车之鉴,所以你一定会死。” “前车之鉴?”余清韵说,“什么前车之鉴。” 风霁月说:“我就是被她分尸封印的。” “你做了什么被她盯上?”余清韵说。 风霁月说:“也没什么,只是冷眼旁观了她的灭族之灾罢了。” ……恐怕不止这么简单吧?不然怎么会被分尸。余清韵心想。 “所以说,”余清韵回想着之前妈妈在她背后的那个影子,“我现在被她盯上了?那她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她应该是受伤了,”风霁月说,“伤重到无法行动,所以一开始才布局两名邪祟在你身边,让你去取匕首。” 余清韵想到寺庙里的小石像,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她为什么这么肯定我一定能拿到匕首?” “我也很好奇,”风霁月说,“我还好奇她是怎么发现你的特殊之处的。” 特殊之处吗?拿匕首不被匕首伤害的特殊吗? “你之前周围有没有存在除了这两名邪祟以外,其他奇怪的人?”风霁月说。 余清韵摇头:“没有。” “我建议你先离开这个家,”风霁月说,“不用杀死这两名邪祟,免得惊动到她。” “我们一起去寻找我的身体部位,”风霁月说,“只要你找到了我的身体部位,等我复活以后,我有办法让你不再撞邪,而且我也会解决她。” “你不是说她活着比死更有价值吗?”余清韵说,“怎么突然变了?” “那是以前。”风霁月没有多说。 余清韵猜测她要是找到风霁月的身体部位以后,等他一复活,他就会是永生的存在,因为他是永生的,所以这个故人才把他给分尸封印。 既然他永生了,那这个故人不管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余清韵没有应下风霁月,因为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弄好衣服以后,出房门,试着扭了扭爸爸妈妈的房门,没扭开,里面进不去。 她又去到厨房里查看冰箱和碗筷,冰箱里的肉和菜都是新鲜的,还有一些当季的水果。碗筷都被洗的干干净净,放在消毒柜里。 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有人在这里好好的一直生活。 到了下午五点半,余清韵才听到家门被打开的声音。 余清韵走出去,是爸爸妈妈回来了,两个人是一起回来的,妈妈已经换好鞋进屋,拿着围裙要进入厨房,爸爸还在玄关处换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7节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子有些微胖发福,但算不上大腹便便。脸上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很好说话。 爸爸说:“清韵,回来了。” 余清韵点头,说:“爸,妈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 她打算今晚和往常一样自己出去吃饭。 爸爸像是一眼看透她的想法,说:“怎么老爱去外面吃东西,你妈做的饭菜难道不好吃吗?你这次回来是该好好地在家里吃饭了。” “这次你妈妈做的饭菜,你一定会爱吃的。” 说话间,厨房里响起妈妈切东西的声音,爸爸赶紧进厨房帮忙,余清韵也跟着想要进去。 爸爸在临近厨房门口处对余清韵摆摆手,说:“你就别来帮倒忙了,等我们做完饭了叫你吃就好了。实在不行,吃完饭你负责洗碗。” 余清韵没有再坚持进入厨房,看着爸爸进入厨房。 她家厨房不是很大,三个人进去,要是移动的话未免有些困难。 不利于她躲避攻击。 余清韵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新闻,顺便查看自己的志愿录取情况。 她顺利被录取了。 但是余清韵总觉得自己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摆脱身上的这些事,梦中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大邪祟,风霁月的纠缠,估计到时候开学报道就要直接和学校请个长假了。 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唰唰”声,一股香味飘到余清韵的鼻间。 这股味道,好香。余清韵震惊了。 她之前一直吃不下家里的饭菜,妈妈炒菜的香味就像是没有气味一般,端上桌,吃进嘴里之后更是有些发酵难闻的臭味。 可是现在,这股饭菜的味道好香,有点像之前去阴鬼路老奶奶家里的那份炒肉。 爸爸妈妈炒完菜了,余清韵帮忙,把三菜一汤端上桌。 她舀好了米饭,尝试着夹了一片菜叶,和着米饭吃进嘴里。 菜叶和肉片在一起翻炒,吸收了油汁和肉香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些迷茫。 这些饭菜怎么和之前余清韵在外面吃饭的饭菜味一样了,她没有像之前一样那么反胃抗拒。 她看向爸爸妈妈,桌子是正方形的,两个人此刻就坐在她两边,左手拿碗,右手握筷,筷子悬在半空,两人侧头,都在看着余清韵。 妈妈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做的饭菜。” 爸爸说:“好吃吗?好吃就多吃一点。” 余清韵找了个借口进房间,余清韵一进入房间就问风霁月:“你能看到我们刚才在外面吃饭吗?” 风霁月说:“能。” “我吃的,”余清韵想了想,说,“是人肉吗?” 风霁月摇头:“不是。你之前吃它们做的饭菜吃不下是因为它们是邪祟,无论是多么正常的肉和菜,经过了它们之手,就会被怨气侵蚀变味。你因为受到了诅咒,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了点怨气,所以对含着怨气的食物没什么不适。” 余清韵说:“那我会变成半邪祟吗?” 风霁月顿了顿,说:“你这不算半邪祟。” “怎样才算?” “……她才算,”风霁月说,“她是什么也不挑的性子,以人类的躯壳,吞食了不少邪祟。” 余清韵回到客厅,最后仅仅只是吃了一碗饭就停了下来,说:“我吃饱了。” 爸爸说:“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我觉得你应该多吃几碗饭。” 妈妈说:“要是没饱就多吃一点。” 他们就好像知道余清韵一定吃不饱。 余清韵摇摇头,拿着空碗筷进入厨房,放进洗碗橱里。 她走出厨房,在爸爸妈妈的注视下走进了自己房间。 目前一切安好,她要等待,等待着半夜的那名血尸。 余清韵进入房间,关上门,听着门外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爸爸妈妈移动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碗筷碰撞的声音,之后余清韵只能听到厨房时不时透露出的水流洗刷碗筷的声音。 爸爸妈妈的脚步声消失不见。余清韵没理。 她设置了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的震动静音闹钟,又把风霁月的头颅放回背包,防止夜晚打斗被碰掉。 背包就放在余清韵的床头。 做好这一切,余清韵打算休息片刻,为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做准备。 半夜,手机闹钟震动,床上紧闭双眼的女人迅速睁眼关掉闹钟,余清韵起身,走到门口玄关处静静等待血尸。 房间里的台灯温馨的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发出暖黄的光,昏暗的玄关角落处站着一道不可察觉的人影。 是余清韵。 她这一次不会像以前那样无助被动了。 要是血尸还来,死的就是它。 余清韵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慢慢流逝。 23:56。 23:57。 23:58。 23:59。 “咯吱”。 余清韵的对门房间传出门板合上的声音,随后有两道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这两道脚步声经过余清韵门前,没有停留。 余清韵试探着将耳朵贴近门板,以便更好地听清楚外面的动静。 她只听到这两道脚步声朝着客厅走去,之后越来越小声。 她最后听到了家门被打开后关闭的声音。 爸爸妈妈半夜从家中离开,出门了,不知道去哪里。 余清韵再次拿出手机屏幕上看时间。 00:00。 目前无事发生,那个血尸并没有出现,也没有来撞门。 余清韵在房门门口踌躇片刻,然后猛地打开门,身子侧向,贴住旁边的墙壁,防止门外有人开门杀。 门外空荡荡的,只有黑暗走廊上的一片寂静,对门的房间门紧闭,门缝之下一片黑暗,里面没开灯。 没有血尸,没有爸爸妈妈可能出现的鬼影,什么也没有。 余清韵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她走去家门口,门口处爸爸妈妈的鞋子已经不见,只剩下他们换下的拖鞋。 “咿呀呀呀”余清韵打开家门,家门发出类人的尖细声。 爸爸妈妈半夜去了哪里? 她家是在三楼的一个小平层,每当正午之时,就会有太阳的光透过走廊平台的闯入,照射在家门口。 此刻,月半十分,月光透过走廊平台的窗,配合着走廊亮起的声控灯,余清韵能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前贴着一副红色的新春对联。 【家和万事兴】 【戏说真言应】 横批:合家平安 余清韵看了一眼就不再看,她将目光放在黑暗深处的楼上和楼下。 她在考虑自己该不该出门,爸爸妈妈又是去楼上还是楼下。 走廊顶上的灯泡因为许久没有声音,闪了闪,最后完全熄灭。 走廊上只剩下月光堪堪照着家门口前的平台,对门那户人家红色的对联两排贴着,黑色毛笔字迹不清,只剩下模糊的一片血红。 像是流下的血。 楼上和楼下这回连楼梯也看不见了,只有无尽的黑暗。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楼上传来一个脚步声。 一边脚沉重,一边脚轻盈,像是一个瘸子在下楼。 声音很大很响,但余清韵却没看到走廊头顶上的声控灯亮起。 她快速地,轻轻地在那个脚步声靠近前关上房门,然后反锁。 脚步声仍然透过厚重的防盗门传进余清韵的耳朵里。 余清韵看着面前这扇银色的房门,不断后退不断后退。 脚步声在三楼停下,消失。 “扣扣扣” 走廊外面有人在敲门,敲的不是余清韵的家门,而是她对面那户贴着红色春节对联的家门。 余清韵再次靠近家门,将耳朵贴近房门,试图让外面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清楚。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8节 “扣扣扣”走廊外面的人继续敲门。 对面那户人家仍然不回应。 余清韵的记忆已经被邪祟篡改,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恢复记忆,但目前来看,她的记忆里并没有对门那户人家的信息。 她对他们一无所知,不知道这户人家会不会给走廊外的邪祟敲门。 或者说,对面那户人家也和爸爸妈妈一样是邪祟? 余清韵的头自始至终贴在防盗门上,走廊外的人第二次敲门以后就没了声音。 余清韵也没有听到对门那户人家开门或者说话的声音。 突然。 “砰砰砰” 余清韵贴着房门,被撞击震动的门板吓了一跳。 家门被猛烈撞击,就好像门外的人敲了对面那户人家没有动静以后,愤怒的发现了旁边的余清韵在窥探。 她心脏狂跳,看着面前不断发出强烈“砰砰砰”声音的家门,余清韵跑回自己房间,锁好房门。 家门外仍然不断响起撞击声。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抨击声没有再响起,而是静默了好久。 “咿呀呀呀呀” 最后家门响起了缓缓打开的尖细声,就像一个人在哀嚎。 门外的人居然打开了家门。 余清韵先前出来时有打开过家里走廊和客厅的灯。 她退回房间时特意没有关灯。 此刻房门底下的门缝透露着走廊上的亮光,余清韵蹲在角落里紧紧注意门缝下的动静。 家门被开后,没有再响起脚步声。 门缝下的灯光仍然亮着,发出微光,没有什么东西阻挡光的进入,它暂时还没有来到余清韵的房门前。 它现在在哪里? 余清韵一刻也不敢松懈,仍然注意着门外的光亮。 这一丝微光就是她把握门外情况的信息来源。 忽然门缝一暗,它来到余清韵门外,两人相隔着一道门板几步路。 余清韵敢肯定连她之前躲在家门后偷听都能察觉的邪祟,它不会不知道自己就在这间房里。 它应该不是血尸,血尸之前在门缝底下看是不会有阴影的。 “咯吱” 余清韵的房门没有被撞,她对门的爸爸妈妈的房门被打开了。 余清韵没有听到爸爸妈妈房门被关闭的声音。 门缝下的阴影消失,脚步声没有响起。 它进入了爸爸妈妈的房间。 第57章 那户人家 它进入了爸爸妈妈的房间? 它为什么要进入爸爸妈妈的房间? 余清韵先前试过打开对面的房门,可惜的是根本打不开,也没有钥匙,这次它进去了,余清韵也想跟着进去看看。 余清韵深藏黑暗的角落里,紧紧注视着门缝下的光亮。 它打开了门,接着门缝下的阴影消失,它进入了房间,却没有响起关门的声音。 它没关门。 意识到这一点,余清韵轻巧地,不发出任何声音地站起来,她缓步移动,靠近门板。 她没有贴着门板。 因为她到目前为止根本没见过这个楼上下来的奇怪邪祟,她不知道这个邪祟会不会只是消失在门口旁,然后站在爸爸妈妈的房门边死死盯着余清韵的房门,等待她出现。 她也不知道现场会不会只有这一个邪祟。 毕竟血尸的影子是不会在门缝底下出现。 有一个好情况就是那个邪祟真的进入了爸爸妈妈的房间,没有守着她。 坏情况就是那个邪祟守着她,血尸也跟着进门,在门口守着她。 余清韵不可能开门就和这两名邪祟硬刚,因为她要保留体力,爸爸妈妈半夜出去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半夜回来? 余清韵看了眼门缝下的亮光,又进入房间内部,她翻找着,在背包里翻到了一支笔。 她返回门口边,将笔放在地上,指尖一推,这只极为纤细的笔滚碌碌地经过门缝,毫无阻拦的出去。 笔滚出去的声音其实很小,但四周寂静无声,在余清韵的耳边就被直接放大。 滚了几秒,笔精准地停在刚出门缝的一点位置,余清韵又回到那天晚上在家的状态,她趴在地上,静静注视着那支笔露出的一点笔身和阴影。 一秒。 两秒。 三秒。 …… 可能差不多有半分钟过去了,笔仍然好好地呆在外面,无事发生。 余清韵松了口气,想要站起来活动活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 可还没有所动作。 “嘻嘻” 一道诡笑响起,同时门缝下出现一只眼睛,对着余清韵发笑。 眼睛轮廓极长极大,弯着眼,眼皮好几道褶皱,大范围的眼白,只有一个黑点类似于瞳孔。 余清韵忍不住在这瞬间屏住呼吸,在她快要直接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的时候,那双眼睛和声音突然消失。 连带着被余清韵放下滚出的笔也消失了。 余清韵撑起身子,靠在衣柜边,坐在地上,抿起嘴巴。 那个邪祟极有耐心,居然等了这么久才拿走笔,幸好她没有轻举妄动。 可它为什么不攻击房门?难道只有血尸才能攻击房门?那个邪祟和爸爸妈妈不能进入她的房门? 余清韵又等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了。 能进入爸爸妈妈的房间,机会就只有这一次,其他时候余清韵根本打不开门。 她不能再等了,即使那个邪祟在外面她也不能再等了。 余清韵握紧匕首,感受了一下自身目前身体状况,然后按门把手。 “嘎哒” 门被迅速打开。 邪祟没有现身攻击,现场安静得过分。 走廊的光在头顶上亮着,左侧是光线有些暗淡的储物室,门板是随意贴上的棕色贴纸,下部分有些暗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是在什么时候溅上的。 右侧是客厅,一路直通家门,这扇厚重的防盗门是银色铁质,此刻大开,露出走廊外的一片黑暗。 余清韵总担心另有邪祟再通过大开的家门进入家中。 她将眼睛移到面前掩虚露出一条漆黑门缝的,简直就像在引诱她进入其中的,爸爸妈妈的房门。 从她房间里走去家门处关上家门需要一段距离,她不可能再走过去关上家门,然后才进入爸爸妈妈的房间。 这一点点去关门的时间,距离,过程变数太多。 余清韵只看了一眼打开的家门,压下心中对家门的忧虑,握紧匕首,向前几步,推开爸爸妈妈的房门。 那名邪祟帮她打开了爸爸妈妈的房门,没有攻击她,它肯定就藏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 它为什么要引诱自己进来?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引诱。 门被完全打开,余清韵才发现其实房内并没有刚才掩虚时看起来漆黑一片,里面似乎有一点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台灯的光。 余清韵没有贸然进去,站在走廊上,伸出一个手在漆黑门内墙壁摸索一下,很快摸到了房间里灯光开关,她一摁下去。 房间里仍然没有亮起,这个灯开光不管用,看来是打不开了。 打不开就打不开。余清韵进入房间。 她一进去,眼睛迅速适应昏暗的室内。 她向前几步,转身,房间内部所有的一切呈现在眼前。 没有邪祟,余清韵没有看到那个邪祟。 一张大床,暗红色的被套被掀开在床上,上面花纹看不清,内嵌在墙体的米白色衣柜。 最主要的还是那个挡住窗户的一个大白布。 也不知道窗外有什么光透出,透在白布上,余清韵之前发现房间里的微光就是这透亮白布发出的光芒。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79节 余清韵仔细看着这个白布,这有什么用? “铛铛铛” 忽然巨大的锣鼓声在室内回响,余清韵整个人打跳着就要离开房间。 哪里来的锣鼓声。 接着是鼓声,不是那种现代的鼓,沉重,透露着厚重的气息,鼓点并不密集,缓慢有力的节奏。 随后又是其他的乐器跟着响起,余清韵没顾得上这些诡异古怪之处,她四下左右看着,紧张地防备着有没有邪祟会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 她这是才发现爸爸妈妈的房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同时,室内的光影有所变化,余清韵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原来是有一些东西出现在了白布之上。 这个时候余清韵才发现这是一个皮影戏的影窗。 锣鼓喧天之中,白莹莹的影窗是这昏暗室内的唯一亮光。 现在这亮光影窗上放着好几张东西,没有皮影戏的操纵杆,这些皮质的东西就像是凭空出现在上面一样。 余清韵通过这上面的图案勉强认出是一些家具。 沙发,床,几扇门。只有寥寥几样。 余清韵发现它们隐隐勾勒出家里的平面图。 突然右侧出现一个皮影小人,根根分明的骨头,分明是一具骷髅。 这个骷髅肢体僵硬地摆动,走到客厅正中间,双臂摆动,开说。 声音尖锐刺耳,有点像妈妈笑起来的声音。 这词有些文绉绉的,余清韵一些词根本无法和汉字匹配上,但还是奇妙的听懂了。 那皮影骷髅扭动着四只,脖颈一点点的扭动,竟然有点像是转头注视着余清韵。 皮影骷髅说它的女儿马上就要回家了,它好开心女儿马上就要回来了。 接着它突然动作一顿,锣鼓声也跟着低下。 皮影骷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走到房门前,猛地开门。 门外的边缘钻出一个新的皮影小人。 长发及腰,身穿黑衣黑裤,那双眼睛看起来很是灵动,却让余清韵心头阵阵发冷。 在这微弱的荧光下,余清韵的皮影小人眼珠子一转,那一秒和余清韵对上,眼睛形状弯起一瞬,冲着她笑,眼角眉梢说不出的阴森。 小人上前和骷髅说了几句话。 余清韵发现这皮影戏上的小人在重现今天白天的一切。 “她”和骷髅妈妈说完话后,“她”去了储物室拿东西,骷髅妈妈则在房间里悄悄打开了房门一直在窥伺“她”。 骷髅妈妈说:“她是真的吗?她是真的吗?她是真的吗?” 锣鼓声极有节奏的停顿,迟缓。 “我感受到了它,我感受到了它,我感受到了它。” 余清韵心头发凉。 接着,骷髅妈妈随手拿着一个文件放在客厅外,然后走到“她”的身后。 整个过程骷髅妈妈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她”无知无觉。 影窗上的光开始闪烁,骷髅妈妈这个皮影小人将自己的一根尖锐的肋骨拿出,就要刺向“她”。 即使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一切,余清韵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之后“她”转过了头,骷髅妈妈把手背到后面,随手把肋骨卡在自己的骨头之间。 几个互动下来,骷髅妈妈走了,只剩“她”在家,“她”自以为妈妈不在家,在家里查看了一遍然后回房间,余清韵就看到家门口再次打开,伸出一个骷髅头。 原来妈妈一直都没有离开。 之后锣鼓起,两个骷髅回到了家,“她”和两个骷髅吃完了饭,回到屋内。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就很有意思了,余清韵发现自己白天在房间里偷听到的和这皮影戏上的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个骷髅皮影说:“她好像发现了。” 看位置,应该是爸爸。 骷髅妈妈说:“她怎么会发现?” 骷髅爸爸神经质地说:“她怎么不会发现?” “她一定,一定是发现了,”骷髅爸爸突然把头扭向正在影窗之外的余清韵,“她知道我们想要杀她,她知道我们想要杀她。” “可我们是爱她的,”骷髅妈妈也扭头看向余清韵,“我们对她那么好。” 影窗之中,“她”已经躺在了床上,也冲着余清韵笑。 “我们该不该告诉她,”骷髅爸爸说,“我们是为了她好。” “不能告诉她,”骷髅妈妈说,“它在她的身边,我们不能告诉她。” “那我们该怎么办?”骷髅爸爸说,“我们这样算是告诉她了吗?” 三个皮影小人异口同声,在这锣鼓之中显得极为诡异:“它在你身边,它在你身边,它在你身边。不要相信它,不要相信它,不要相信它。” 然后影窗开始不断闪烁,整个室内有些光影缭绕,余清韵的神情捉摸不透。 影窗彻底暗下,上面的所有皮影小人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房间里也彻底陷入黑暗。 余清韵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突然影窗再次亮起,“她”出现在了爸爸妈妈的房间里,而那两个骷髅皮影,此刻就站在门外。 影窗在告诉余清韵,爸爸妈妈现在就站在房门之外。 余清韵来不及有什么想法了,赶紧打开房间里衣柜想要钻进去。 可是一打开,余清韵就看到一个骷髅就在衣柜里,莹白色的头骨正好对着打开衣柜的余清韵,像是知道她打开衣柜。 余清韵从这幅骷髅身上感受到了之前在门缝地下对着她微笑的气息,没有奇怪这幅骷髅怎么和刚才在门缝下冲她微笑时不一样,余清韵直接将骷髅扯出,在骷髅来不及攻击自己时,藏入衣柜里。 衣柜刚一关上,余清韵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两道脚步声凌乱且匆忙。 “哐当”余清韵藏身的衣柜被撞击,心下打鼓发跳,它们发现自己了? 衣柜被撞击之后,余清韵听到一连串东西落地的声音,好像是刚才那个骷髅邪祟。 两道脚步声,外加一个拖着什么东西的声音再次离开房间。 余清韵一动不动静静呆在衣柜里,猜测刚才可能是骷髅邪祟被爸爸妈妈发现了,现在爸爸妈妈带着骷髅邪祟不知道要去哪里。 它们应该是把骷髅邪祟处理了。 余清韵出衣柜,趁着这个空挡离开爸爸妈妈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里。 她再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那个出演皮影戏的影窗。 影窗黑暗已经没有了亮光,上面也没有任何皮影小人,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什么东西。 余清韵回到房间,反锁房门,渐渐平复下来。 差点就被爸爸妈妈发现了。 “风霁月,”余清韵轻声呼唤,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叫他,“你能看到我在客厅里,那你刚才能看到我在它们房间里吗?” 青年墨发垂髫,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仪态风姿绰约,可能是因为余清韵主动喊他,如水墨画般走出的眉眼透露出主人的一丝笑意。 “它们房间里似乎有着她的气息,”风霁月嗓音像是竹林之中飘散的竹叶,“就连刚从那个房间里出来的你,身上全都是她的气息,我看不见那个房间里的景象。” 所以说,那个皮影戏上面的演示都是风霁月的故人弄出来的? 余清韵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彻底细致地搜索爸爸妈妈的房间,只顾着看皮影戏了。 【它在你身边。】 【不要相信它。】 目前看上去就是要余清韵别相信风霁月,那这么说的话,爸爸妈妈反而可信? 不,也不可信。因为皮影戏上的骷髅爸爸说过【她知道我们想要杀她。】 这说明爸爸妈妈也想要杀余清韵。 那为什么这个皮影戏要借上面三个皮影小人之口告诉她不要相信风霁月?这明显就是一个提醒。 余清韵想了半天,然后发现自己想岔了。 她发现自己把皮影戏和爸爸妈妈挂钩了,其实不是。 现在家里其实是分有风霁月这个它,还有爸爸妈妈和风霁月故人操纵的皮影戏。 皮影戏只是告诉余清韵,风霁月有问题,别相信它。最后皮影骷髅对余清韵的提醒不是现实里爸爸妈妈的立场,是那位故人的立场。 正是因为这个皮影戏,所以风霁月进不去爸爸妈妈的房间,说看完皮影戏后的余清韵身上有故人的气息。 那个故人难道不想杀死她吗?余清韵疑惑,而且更让她疑惑的是,风霁月说她身上沾染了那位故人的气息,但是她自己却完全没有感觉到。 她身上自始至终只有自己的气息。 “可否告诉我,”风霁月说,“你在想些什么?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或许我能帮你分析一下。” 余清韵说:“我在里面看到了刚才那个进入家里的邪祟,然后我藏进衣柜里,爸爸妈妈进入里面,讲那个邪祟揪出来。剩下的你也知道了,我回到房间里了。” 风霁月眼睛轻眨,说:“是吗。” 他意味不明,知道余清韵仍然有所隐瞒,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所顾虑,这是人之常情,我相信等过了一段时间你会相信我的。” 余清韵说:“可你现在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除了那次寺庙里你能帮上点忙,现在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那是你一直没问我,”风霁月说,“我知道你一直不相信我,但信任是要靠双方相互促进的,你不问我,我主动说,你会相信我吗?” 余清韵没有按他话里面的逻辑深想,因为他先前本身就对她有所隐瞒,这类人最会巧言善变,一般说的话不能进脑,一旦进脑就很容易顺着他色逻辑走了。 不过这也不能妨碍余清韵从他这里捞到好处,余清韵说:“那我们现在做个交易吧,你告诉我你现在能帮到我什么,等我这次解决掉家里两个邪祟以后,我先帮你找到一个身体部位。”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0节 风霁月说:“可以。我可以告诉你,那两个邪祟在什么样的情况会直接想要杀了你。” “当你不听它们的话时,它们就会选择杀死你,然后再找一个新的孩子。” 余清韵说:“你怎么知道的?” 风霁月说:“父母对孩子总是那一套,不信,你现在可以试试。” 试试就算了。 余清韵睡下了,第二天起床是被妈妈叫醒的。 她走出房门,没有看到客厅里有什么变化,似乎昨晚的骷髅被无声无息地处理了。 这个慈祥的母亲为余清韵准备了蛋炒饭做早餐,爸爸早一步就先出门去上班了,妈妈看到余清韵开吃也就放心的离开了。 余清韵慢条斯理地吃完蛋炒饭后,又把锅里剩下的一些全部吃完,这才慢慢下楼出门。 他们家是在居民区,楼下有着几棵大树,树下时常会有老人和小孩在底下乘凉,旁边的道上人来车往,看起来一派祥和,虽然最近邪祟渐起,但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在现实里引起大的动乱。 居民区里也经常有店铺开张,隔壁居民楼一楼开着一家咖啡店。 余清韵走进咖啡店,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这网上看可以看到爸爸妈妈的窗户。 从家里开门进入房间是不太可能了,而且那个为她开门的邪祟也被爸爸妈妈不知道怎么处理掉了,所以余清韵在思考要不要从窗户上爬进去。 一位服务生过来,拿着菜单询问:“客人,您好,需要点什么。” 余清韵并不喜欢喝咖啡。 她对服务员说:“麻烦来一杯香草拿铁。” 服务员离开,她又把视线继续放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或许可以试试,窗户关闭并不是问题,匕首可以弄开,不是吗? 太阳下,人们走在路上说着话,不远处几个老人还在唠嗑,阳光透过咖啡店的玻璃橱窗,眷顾着窗边的女人。 余清韵等来了她的香草拿铁,低头垂眸喝了一口,对她来说有点甜了。 她想,白天行人多,晚上会是一个好机会。 余清韵没喝完那份香草拿铁就走了。 她在楼下水果摊买了些水果,腰间插着绑了绷带的匕首,提着水果上楼。 她上三楼,打算看看自家对面那户人家究竟是怎么样的,昨晚那名邪祟反复敲门,那户人家却没有打开门,感觉像是知道点什么的样子。 或者说,这户人家也是邪祟? 余清韵先前出门下楼没来得及注意对面那户人家的春联,现在上楼查看才发现春联上面的字变了。 那个【戏说真言应】变了,变成了【人和财运旺】。 看来昨晚的一切都是那位故人在暗示余清韵。 余清韵用没提着水果的左手上前敲了敲那户人家的门。 “扣扣扣” 里面没有声音。 余清韵继续敲门,说:“你好,我是你们对门的邻居,想送些水果给你们,请问有人在吗?” 里面仍然没有任何人的回应。 难道这户人家都不在家吗?晚上骷髅给他们敲门,他们不应,到了白天余清韵给他们敲门,他们仍然不应。 余清韵又看了看这幅春联,这幅春联一看就是今年贴上去的,他们肯定没有搬家,或许这户人家旅游去了也说不定。 而与余清韵一门之隔的这户人家房间里,那位手拿皮带的中年男子却没了抽打自己老婆和小孩的勇气。 他面前的中年女人头发凌乱不堪,浑身都是被抽打的痕迹,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中年女人身边的女生是他们的孩子,瘦弱不堪,明明是十八岁,却比同龄人更瘦弱,看上去就像十五十六岁的孩子。 女生衣服上汗水早就浸湿,好几处血水透出衣服布料,她已经被打得没有了反抗能力,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怀里,深深的把自己脸上的惊恐藏起来,仔细一看,那放大的瞳孔深处隐藏着一丝恨意。 此刻手拿皮带的男人却比自己的老婆和女儿更加恐惧。 因为他一直都记得自己对面那户人家早就去世了。 但是在十几天前的深夜,他喝酒醉走上楼,看到了两个人影站在自己死去的邻居家,拿着钥匙开门要进去。 钥匙被拿出,发出碰撞的声响,刚插入家门,还没扭动就被家里面的人打开了。 家里面的人帮他们开了门,伸出一个脑袋说:“爸妈,你们今晚回家是不是太晚了点?” 声控灯因为那家里人的声音亮起,男人看到了那对死而复生的夫妻和他们不知何时多出的女儿。 三个人的脸相互凑近着,在声控灯橘黄色的照耀下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第58章 窗内 “有人吗?”房门外的女声再次响起。 屋内地板有着砸碎的酒瓶碎片,这个家被打理得很干净,但仔细一看却没有多少东西。只能说,这个家太穷了,所以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摆放,随便一收拾就显得很干净。 女生已经抱住自己的膝盖,努力护住自己身体脆弱的部分,不让自己被这个狼心狗肺的父亲打得像上次一样奄奄一息。 仔细一看,她只有背部和手臂之类的小伤,她尽可能很好地保护住了自己。 这个男人今天酒醒,不满妈妈没有及时起来给他做早餐,打骂了母亲,然后想到了她这几天的行为,气不过也把她拉来一起打。 她也试图想过要反抗,可是妈妈一个懦弱到从小到大都不保护自己女儿的母亲,没有答应自己的计划。 她曾经报过警,但是没用,因为这只是民事纠纷,警察警告过这个男人,可无法时时刻刻都呆在家里保护她们母女俩。 她曾经拿起菜刀试图砍死自己的父亲,但是也没用,因为她没有营养,没有力气,菜刀反而被这个男人夺走,还被他用扫把杆打得在家里躺了一个月。 学校里的同学一直都在嘲笑她脸上,头发里的污垢,身上不合群的破旧衣服和穿了整个中学时代的鞋子,老师也找过这个男人和母亲,但是根本没用。家里的母亲只顾着伺候这个会打骂她们母女俩的男人,对她这个孩子永远没有那么上心。 她也想逃离过这个家,离家出走,可是一个未成年又能逃到哪里去? 今年她高考结束了,她以为自己能脱离这个家了,但自己名义上的父亲已经开始计划把自己嫁出去了,他连男方都给她找好了。 她想跑,没跑掉,这个男人把她锁在了房间里,让母亲在外面看着她,每天给她送吃的,保证她不饿死。 她决定要拿菜刀砍死这个男人的前一天找过母亲,被母亲拒绝了,她问为什么。 这个扒开衣服,能看出衣服下长年累月伤疤的母亲沉默了很久,劝自己的女儿:“岁娥,忍忍就过去了。我家里父母走了,兄弟那边也早就不理我了,我能倚仗的只有你爸了。” “这个家里有个男的,总归不让我们被别人欺负。” 倚仗,倚仗,倚仗! 凭什么我们不能自立门户? ……不被别人欺负?可我们一直在被这个男人打骂! 黄岁娥的心里疯狂呐喊,但只能用一双冷下来的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养育了自己十几年的亲生母亲。 这一刻,她竟无法控制地连自己的母亲都恨上了。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也不能改变母亲。 “扣扣扣”门外仍然响起声音。 “有人吗?”门外的女声仍然锲而不舍地敲门询问。 双膝环抱的黄岁娥缩着身子,听着外面女人不停地敲门询问,心底里升起了一点希望。 她为什么一直在敲门?她是不是,是不是发现了这个男人的恶行? 她会不会来救自己? 又过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男人一直没有给出回应,门外再也没有响起敲门声了。 黄岁娥的心也沉了下来。 原来,真的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 余清韵一直在外面敲门,敲了半天没人回应。她仔细把耳朵贴近门板,但是里面没动静,自己也听不出什么。 总不能以一己之力在光天化日之下弄坏别人家厚重的防盗门吧? 余清韵只好离开,前往四楼查看。 昨晚那个骷髅是从楼上跑下来的,而这栋楼一共也只有四层楼,余清韵打算看看上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她上了楼,敲开了随便一家的门。 打开门的是一个胖大婶,她上下瞧了瞧余清韵,又看到余清韵手里的水果,说:“妹子,你应该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余清韵笑着将一袋水果递过去:“姐,你误会了。我是您楼下的邻居,想着邻里间走动一下,所以过来给您送个水果,您收下吧。” 胖大婶想了想,说:“可我怎么之前从没见过你,等等。” 好像有戏。 余清韵故意问:“怎么了,姐。” 胖大婶说:“妹子,你该不会是新搬来我楼下住的吧?哪个房产中介这么没有良心介绍你过来的?” 余清韵说:“我确实是新搬来的,所以想着送点东西给左邻右舍,这是怎么了吗?” 胖大婶没有急着回答余清韵的问题,她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用一边手捂住自己嘴边楼梯口的方向,对着余清韵压低声音:“前段时间三楼有对夫妻煤气中毒死了,这还没到一个月呢,这房子就被你租了去了。” “要我说,你赶紧去投诉这个房产中介吧,怎么这样把这个房子租给你一个小姑娘。” 余清韵脸上也露出愤怒的表情,感激地对胖大婶说:“谢谢姐,我今天就去找那个房产中介,只不过可能一时半会退不了房子,可能还要在这里住上几天了。” 胖大婶接过余清韵手里的水果袋子,乐呵呵地把自己的家门又打开了一点,露出里面的一点景象。 余清韵眼尖的看到一个摇摇椅和直通两侧房间的走廊,墙上还挂着一个日历。 胖大婶说:“妹子,你现在租的那个屋子太阴了,你要是害怕就来我这里和我凑合住几天。” 余清韵看着胖大婶笑起来,脸上的肥肉挤住,挡住了眼睛,她不露声色地后退一步,同时亲热地说:“真是谢谢姐,不过我东西都在那屋子里放好了,一时半会也不好办。”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1节 “这有什么,你就先带着你的洗漱用品过来就好了。” “谢谢姐,等我弄好东西再来找你吧。” “……”胖大婶笑着看了余清韵半响,才说,“也行,不过要记得给我敲门啊。” 胖大婶关上了门,余清韵一身冷汗黏住自己的上衣。 她如果没看错的话,日历旁边露出一张黑白照的一角,余清韵能看到照片上的一半眼睛和脸部轮廓。 那是胖大婶的遗像。 余清韵一直以为自己算是杀了不少邪祟,心里对这些邪祟可能已经有了不少免疫,但仍然忍不住心惊肉跳,后怕不已。 胖大婶是死人,那么它说的话可信吗?家里那两名邪祟是煤气中毒死的? 余清韵又试着敲了敲胖大婶对面那户人家的门,那户人家很快开门。 这户人家家里墙上只挂了一个时钟。 余清韵没看到同自己高度或者是比自己高的人,她低下头,给她开门的是一个小孩。他一看到余清韵,就冲家里面喊:“妈,家里有人来了!” 小孩妈妈出来,看到余清韵,眼里透露着陌生,问:“你好,是孩子他爸的亲戚吗?” 余清韵说:“我是楼下新搬来的住户,过来看看邻居。” 小孩妈妈同样左顾右盼,然后小声地说:“你被坑了,赶紧趁时间还早去退房吧。你那屋子有对夫妻刚煤气中毒死了,还不到一个月呢。” 余清韵说:“姐,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那屋的,不是还有一屋吗?” 小孩妈妈说:“另一屋一直都有人住,好好着呢,我没见他们有搬家的想法。倒是你,你今天就去联系那个房产中介吧。” 余清韵说:“谢谢姐。不过,姐,我刚才敲了敲你对面那户人家,他们是不在家吗,为什么里面没人应啊?” 小孩妈妈说:“那户人家的奶奶走了,他们没了牵挂很快就搬到市中心去了。” 余清韵说:“好的,谢谢姐。” 她得到了答案,走下楼,心里想着,楼上只有那个胖大婶家里诡异,她没有贸然进去,等到下次有机会再进去。 余清韵回到了自己家,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手机上李仁贵给余清韵发了消息,说陈杰的转学处理已经弄好了,不过他临时在杭州有笔生意要做,先带着陈杰转机去了杭州,顺便买了土特产,寄过去给余清韵了,估计这几天就到。 余清韵问他鬼车内部设施部件要多久才能制造完毕,余清韵估摸着可能要半年一年,打算让李仁贵催催那边加快步伐。 李仁贵说他已经加钱催了,而且那边是私人工厂,最近也没别的单子,他们算是大单子了,而且又加了钱,那边保证会在四个月里赶完。 【余清韵:这么快的吗?】 【李仁贵:我办事,你放心。】 余清韵得到了肯定答复,心里定了定,然后看了一下陈杰发来的消息。 有李仁贵穿着浴袍坐在头等舱里拿着红酒杯装酷的照片,也有陈杰站在杭州街头笑容灿烂的照片。 余清韵回了陈杰一个大拇指。 【余清韵:有空我会去找你们玩的】 陈杰一时半会还没有回复,这个点应该是在和李仁贵吃午饭,李仁贵上次在聚合凤楼里和陈杰说过不要一边吃饭一边玩手机。 中午爸爸妈妈不会回家吃饭,省的余清韵一直提心吊胆。 到了临近晚饭时间,估摸着爸爸妈妈要回来了,正好自己肚子饿的不行了,余清韵进入厨房准备做晚餐。 她把冰箱里的菜拿出来,在案板上切碎葱,然后又去冰箱里找肉。 冰箱里有一大块肉色的生瘦肉被塑料袋包着,放在冰箱内部。 余清韵的手刚一碰到那块生肉,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递至余清韵心头,让她心脏砰砰砰跳了几下。 余清韵顿觉不对,赶紧转身,看到了身后的爸爸妈妈。 两个人齐齐对着她微笑,他们身后的家门不知何时被悄然地打开了。 余清韵说:“爸,妈,你们回来了。” 爸爸说:“女儿懂事了,知道给爸爸妈妈做顿晚饭了。” 妈妈说:“女儿真乖,让爸爸妈妈一起来陪你做菜吧。” 说着妈妈往前走了几步,正好堵住厨房通向外面的路口。 余清韵说:“……不用了妈妈,我想给你们做顿晚餐,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爸爸这个时候也跟着妈妈进来,两个人进入了厨房,爸爸说:“那怎么行呢,一家人一起做菜才好。” 余清韵说:“爸,妈,如果你们要这样的话我可就出去了,这个厨房有点小,不适合三个人一起做菜的。” 这个厨房太小了,她在里面被这两个邪祟攻击了很难走位闪开。 最后余清韵侧身从这两名邪祟间走过,出了厨房,在外面等着它们炒好了饭菜,三个人一起吃饭。 这一次,余清韵没有了之前的别扭,吃了整整五碗饭,爸爸妈妈眼睛笑眯起来。 她吃完饭后回了房间打算等待夜晚的到来。 她在这里的时间很充裕,有网络,白天里爸爸妈妈也不在家,余清韵已经想好了这几天的计划。 今晚她打算等待爸爸妈妈的行动,如果它们和昨晚一样半夜出门,那么余清韵就下楼,爬墙,从窗户外进入他们的房间,这一次她会好好仔细搜查它们的房间,如果窗户关闭,余清韵就拿匕首破窗,反正这事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熟能生巧。 第二天晚上余清韵打算去四楼看看,因为白天里余清韵又想了想,那个胖大婶自始至终也没能给余清韵带来任何伤害,总觉得和晚上余清韵感受到的骷髅下楼的四楼是不太一样的,所以余清韵打算半夜再去看看,夜晚的四楼会是什么样的。 第三天晚上,余清韵打算紧紧跟随爸爸妈妈,看看它们到底要去哪里,然后第四天白天余清韵随机跟踪爸爸妈妈中的其中一位,看看它白天到底又是去了哪里。 余清韵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设置好闹钟以后,她就睡着了。 23:55。 余清韵被静音的震动闹钟弄醒,几乎是一瞬间,闹钟就被余清韵给关闭。 她小心翼翼,精神在一瞬间内紧绷,害怕闹钟振动发出的声音也能引来外面东西的注意。 门缝外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 余清韵把一直放在床边可瞬间拿起的匕首握在手里,想到自己要出门爬窗,可能也有人半夜会在街上,于是又给自己戴了一个黑色帽子和口罩。这个帽子还是李仁贵之前和他们逛街,在店里买太多衣服,有家店送的。口罩是李仁贵之前去药店买药品顺手买的一大包。 余清韵做好这一切准备,查看手机时间。 23:59。 与此同时,门口响起了轻微的关门声,还有两道并不同步的脚步声。 这两道脚步声在余清韵门口前停顿了一下,然后就离开了,离开时还伴随着家门关闭的声音。 爸爸妈妈离开了。 余清韵确认好了之后,把手放到门把手上,一按压,还没来得及往里面拉,门外就有一股巨力袭来。 余清韵的右手躲不及时,同时还握着的匕首直接刺入自己的胳膊。 一阵刺痛,余清韵的右手抖了抖,差点没拿稳匕首。 她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右手匕首上扬,血顺着胳膊往下面滴落,“啪嗒”掉在地上。 大开的房门外面,走廊一片漆黑,但房间内微弱亮光的台灯还是让余清韵能迅速分辨出门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全身血肉模糊的人形就站在门外,是余清韵之前在家撞门的血尸。 余清韵蹲下身稳住底盘,抿住嘴唇。大意了,她最近考虑的事情太多,居然忘记血尸了。 血尸快步朝余清韵跑来,余清韵赶忙也对着血尸冲上去,可就在快要触及血尸的一刹那,余清韵脚下一发力,从血尸头顶上飞过,落地,不看身后的情景,余清韵用完好的左手拉上自己的房门。 谁要和它打?余清韵待会还要爬窗,不能耗费体力太多。 她以为血尸会拉开门出来,于是死死拉住房门做准备,可血尸只是在屋内不停的撞击房门,渐渐的,余清韵松开了手。 这个房门刚打开一点小缝又迅速的被放里面的死尸撞得关上,然后又有点回弹的打开一点门缝,又迅速被血尸撞得关上。 看来它并不会开门,余清韵放心了。 她无视血尸撞击门板的声音,快步走到家门口要打开家门下楼。 她的右边胳膊总是有着不容忽视的疼痛,余清韵顾不了这么多,打开了门。 门外的声控灯亮起,四楼上面响起了脚步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一直回荡,但却仅限于四楼,脚步声的主人没有下来。 四楼的它好像在等待着余清韵出门。 余清韵的心脏砰砰跳着,和房间里血尸撞击门板的砰砰声同频共振。 四楼的邪祟不知道会不会下楼,余清韵不能轻易就这么跑出去,万一还没出楼就很有可能被四楼的邪祟抓住,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但是现在不走,血尸破门而出是迟早的事,余清韵的耳边一直响着门板被撞的声音,她感觉自己的门真的要撑不住了。 余清韵担忧地看了看身后不断被撞击的房门,最后咬咬牙,拉开家门,像颗小炮弹一样冲出去,一头扎进楼下的黑暗之中。 她的心脏不停跳动,脚下生风,几秒就跑到了二楼,但她能清楚地在心脏不断跳动着的声音里找到自己身后的那道脚步声。 四楼的东西也跟着余清韵下楼了。 余清韵赶紧跑到一楼,身后的东西已经距离余清韵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余清韵快要走出居民楼时,她的肩膀一沉,钻心刺骨的疼痛从左肩袭来。 余清韵匕首往后一挥,跨出最后一大步,出了居民楼,左肩上的按压感消失,但疼痛仍然存在。 看来出了这栋楼的楼层,那个东西就不能攻击了。 余清韵扯开自己的衣领看肩膀,看到了五个黑色的根根分明的黑色指印。 她不停地喘气,口罩带来一点窒息感,把口罩摘下,调整呼吸,然后重新戴上口罩。 余清韵走在道路两侧,路灯一排排照亮,但也有很多不能着照亮的地方。 她走在阴影处,旁边一个路人出来买夜宵,一边提着夜宵,一边在看手机。 余清韵走的比他还要快,从一开始的后面到从他身边走过,路人看着面前大半夜戴着帽子的怪人,有点疑惑,随后就看到那个怪人手上的一点闪光。 那是什么?是匕首吗?这么晚了这个人要拿匕首去干什么?路人还想擦干净眼睛再看,那个人的手臂部分已经没有了亮光。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2节 看来是他看错了。路人收回眼神。 他要是再仔细一看就能看到地上奇怪的,一滴一滴的暗色,那是余清韵胳膊上的血在滴落。 余清韵走到了爸爸妈妈窗下的那面墙体旁,她抬了抬头,思考着要怎么爬上去。 一楼到二楼没有任何可以攀爬的抓力点,余清韵四下看了看,又走了好几圈看了不同位置,最后一跳,踏着树干跳上了树间。随即她就感觉余光之中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瞬间。 余清韵往那边一看,看到了刚才的路人拿着手机对准她。 余清韵心下一惊,赶紧跳下离开,藏在暗处。 那个路人见到余清韵走了以后,喃喃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飞檐走壁吗?” 殊不知,余清韵一直在暗处看着他,并且不耐烦地的等着他赶紧离开。 那个路人见余清韵没了身影,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余清韵赶紧故技重施跳上树,再由树跳到二楼的窗,之后又找到了二楼到三楼的着力点,这才开始往上攀爬。 余清韵最后终于爬到了三楼,窗户不出意外紧紧反锁。 手臂已经血流成河了,看起来就好像割破了自己的的大动脉一样。 她的左手拉住把杆,右手一抬,要把匕首刺入窗户。 突然,在爸爸妈妈房里的一片白色之中,窗框下面露出了三个皮影小人,齐齐地站在一起,两具莹白色的骷髅和一个白面微笑皮影小人,小人眼珠子转着,冲余清韵不正常地扭了扭脖颈。 第59章 进入房间 心下猛地一跳。 玻璃窗上透映着窗外人的样子。 戴着一个帽子,墨发被一根发绳低绑,口罩遮住脸部,一双藏在帽檐暗处的眼不知透着哪处的光,沉静如水,透亮如水。 那双眼看着里面贴着玻璃的三个皮影小人,眼皮微微压下,收回了要刺向窗户的匕首。 突然冒出的皮影小人让余清韵想起了先前还被自己困在房间里的血尸。 当时两面夹击,她急着出楼,出来后步履匆匆,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的计划,竟把血尸还在家里这件事给忘了。 余清韵无视那三个诡谲可怖的皮影小人,将一侧脸贴近窗户缝,仔细听着房内动静,打算听听血尸会不会在家里弄出声音。 他们家隔音并不好,血尸要是还在家,爸爸妈妈的房间里一定能听到血尸弄出声音。 她跑出家后特意没有关闭家门,也不知道血尸有没有顺着家门出来,亦或是还留在家里。 耳边只有三个皮影小人发出的尖笑,并没有血尸在家里弄出声音。 余清韵松了口气,将脸远离窗户玻璃,然后把匕首刺入窗户。 “呲” 匕首卡进玻璃,整面玻璃以裂口为点,弄出裂纹般的蛛网状。 玻璃上人就像被切割一样,从脖颈处错开成割裂的两部分,她的脖子似乎断了。 余清韵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抽出匕首继续刺入那扇窗,蛛网不断扩大,玻璃上的人不断模糊。 最后余清韵见差不多了,屏了口气,整个人撞向玻璃,一阵压感,随后伴随着铺天盖地玻璃碎裂掉落地板的声音。 这其中还夹杂着影窗被余清韵撞到的声音。 余清韵倒在地上,四周全是玻璃碎片,她的腰磕上了影窗的边框,剧痛到她差点起不来。 月光撒射,铺落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就像是落入人间的星星点点,女人撑起身子,置于星点之中,其中几处星光还泛着红。 是真的红,余清韵双手,眼皮和太阳穴隐隐作痛,星星点点上的红,是她的血。 小说和动漫里那些动不动就撞碎玻璃酷得飞起的主角果然是假的,余清韵的手臂上除了之前匕首嵌入肉里的长痕以外,多了不少细碎的小伤口。 她的掌心里全是碎片,没顾得上搓掉碎片,余清韵赶紧一把将被自己压在脚下的三个皮影小人揪住,全部攥在手里。 三个皮影小人一动不动,被抓得缩紧发皱,就像是真正的普通皮影小人一样。 余清韵艰难起身,跨过倒地的影窗,一把坐在床边,简单的把手臂上和手掌里一些大的碎片弄走,但是一些细微看不见的玻璃碎片仍然是密密麻麻的镶嵌在肉里,通过余清韵的痛觉来传达它们的存在感。 余清韵一举一动都在痛,血肉里的痛又和她先前所经历的骨裂和断肢的痛不一样。 但都有一个共同点,都痛。 她眼下却管不了这么多,把这三个皮影小人叠在一起捏起来看。 她白天手机查看信息时有搜索过皮影小人的信息,大概都是些皮质道具。 指腹下的触感光滑,不算粗糙,但也谈不上细腻,以余清韵这段时间的经验来看,她所接触到的这类事物不可能都会是一些阳间的东西。 三个皮影小人的各个关节处叠加固定连接,因为被提起来,三具肢体直直下垂,像是三具尸体被挤在一起提起来一样。 三具皮影小人自从被余清韵压住以后就没有动弹了,似乎就是简单的皮影小人一样。 余清韵把这三个皮影小人凑到自己鼻间闻了闻,没有任何的气味。 她端倪着,骷髅的枝干,“余清韵”的阴冷眉眼,这真的,越看越像是人皮做出来的皮影小人。 就是不知道这人皮是谁的人皮了。 余清韵的脑海里浮现出血尸的没了皮肤的样子。 会是血尸的皮吗?谁扒下了它的皮制成的皮影小人? 皮影小人呆在爸爸妈妈的房间里,可每晚撞门的血尸却选择来撞她的门,而且余清韵自己的记忆又被篡改,没有关于血尸之前和她的记忆。 该不会之前扒了血尸皮制成皮影小人的人是她自己吧? 余清韵被自己荒谬的想法吓到了,自己先前那么弱,怎么可能可以把血尸的皮扒下来做成皮影小人。 皮影小人们可能会趁她不注意溜走,所以余清韵把皮影小人们卡在自己握着匕首手柄和手掌之间,重新抱着一丝幻想,摁了摁房间灯光的开关,没有用,室内仍然是黑的,接着开始地毯式搜索爸爸妈妈的房间。 她打开衣柜,衣柜里只有聊聊几件衣服,她上下摸索了衣服所有的口袋,什么也没有。 余清韵关上衣柜,开始搜索床头柜和其他桌子里的抽屉,空空如也。 余清韵把床铺上的被单被套和枕头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有。 床上既然什么也没有,那就是床下了。 余清韵缓缓躺下,看着这个漆黑一片的床下,将手伸入。 她摸着,摸到了一手的空气,然后不断往上摸去。 手掌嵌进去不少的玻璃碎片,她这个伤痕累累的手按压到一个冰冷的东西,疼痛和冰冷让躺在地上的余清韵一顿。 第一反应,是尸体吗? 手下冰冷的东西没有动。 余清韵又试着上下摸索了一下,不是什么尸体,像是一个不规整纹路的瓷器。 她咬咬牙,不断用手勾着那个瓷器出来,最后看清了这个被藏在床底下的瓷器全貌。 通体暗色,就像是路边摊上随手买的陶罐,甚至根本算不上瓷器,上了釉的才算瓷器。 余清韵打开陶罐上的盖子,里面一片灰蒙蒙,看不清,有些呛,有点草木灰的味道 抱着陶罐来到窗前,把陶罐放在月光下,这个时候余清韵才看清楚陶罐里东西的全貌。 是一堆白色的粉末物质,而在这些粉末之中,一点莹白色的东西冒出来。 余清韵将手伸入陶罐口,摸了摸粉末里的东西。 她的手在瞬间被什么东西给握住。 余清韵赶紧把手抽回,可是不行,手腕直接卡在了陶罐口里。 手掌上的玻璃被某种不知名东西按压发出刺痛,余清韵在刺痛之中缓缓感受着到底是什么东西抓住她的手。 余清韵心下有一瞬间的猜测,但又感觉不可能。 她缓了缓,接着慢慢把手从陶罐口里抽出来,这一次她很顺利地抽出了手,也带着那个东西拿了出来。 手指修长如玉,无一不完美,无一不精致,就连指甲盖也透露着微粉,光看这只手就能想象到主人该是何等的风采。 这是一只完美的断手,完美到让余清韵的脑海在第一时间里想起了一个同样皮囊一等一的人。 风霁月。 这,该不会是风霁月的手吧? 眼下这只完美的手正牢牢抓住余清韵的手,不肯松开,余清韵把匕首和三个皮影小人关在陶罐里,好腾出右手把这只断手从自己左手上扒拉下来。 余清韵把这只手扒拉下来以后,这只手就没了动静,手指微微张开,被余清韵拿在手上,即使现在的情形不会让人有那份闲心,但余清韵还是忍不住感叹。 这只手太好看了。 肯定是风霁月的。 风霁月的断手怎么会在她家里?她被篡改的记忆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陶罐突然抖了抖,有点骚动,余清韵打开陶罐盖子,里面皱巴巴的三个皮影小人一动不动。 她把这只断手重新塞回陶罐里,又用里面的白色粉末把断手彻彻底底藏在最深处看不到的地方。 余清韵拿出自己的匕首,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装了白色粉末,断手和三个皮影小人的陶罐。 她走进爸爸妈妈的卫生间里,里面什么也没有,干净得很,但余清韵就是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 她忍不住肩膀动了动,转身,和厕所大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一样的帽子,口罩,一样的眼型,似乎是心理原因,镜子里的她却总是很阴冷地盯着自己。 好陌生。 余清韵眨了眨眼睛,见到厕所里没有什么可以搜索的地方了,为了避免突发事件产生,赶紧走出厕所门,顺便还关上了厕所门。 余清韵尝试着小声打开了爸爸妈妈的房门。 她打算直接开门回自己房间。 她先拉开了一条小缝,停顿,等待着外面可疑的血尸会不会突然撞门。 漆黑的门缝外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的东西推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3节 真的没有吗?血尸走了? 余清韵的心脏开始慢慢跳动,似乎就要在整个房内回响放大。 她的直觉已经在开始预警了。 可是现在门外没有任何东西,房内也没有任何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余清韵想到了厕所里大镜子里的她。 会是,会是自己身后那件关闭的门的厕所有问题吗? 不管了。 余清韵没有再犹豫,打开房门。 那一瞬间,她的心脏慢了半拍。 黑暗的走廊里站着两个人影,就在她的面前。 爸爸妈妈脸上的笑容不变,因为在阴影之中,显得模糊不清,晦涩不明。 原来它们就一直站在房门前,等待着余清韵开门。 妈妈说:“女儿,你半夜不睡觉,进爸爸妈妈的房间里找什么?” 第60章 梦 余清韵没有说话,她的四周温度开始慢慢降低,面前的夫妻面容下隐隐透露着疯狂的意味。 她现在根本不能对上这这两名邪祟,她手上还拿着陶罐行动不便,如果硬要上的话也可以,但是陶罐就会被打碎,里面的皮影小人们会跑。 但最主要的还是风霁月的手。 风霁月之前说他无法感知到这间房里面的信息,只说了余清韵身上沾染了那位故人的气息,所以余清韵怀疑皮影戏的影窗和皮影小人身上有故人的气息,陶罐里那个粉末专门遮掩风霁月手的气息。 要是陶罐在这里被弄碎,风霁月就能感知到自己的手在这里。 平心而论,余清韵并不想帮风霁月找回他的肢体,她总觉得等风霁月重生以后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眼下,余清韵在房门里,爸爸妈妈就在走廊上等着她,双方见面,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开大。 她该怎么办? 余清韵试着开口:“爸,妈。我听到走廊外传来动静,所以来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你们的房门开了。我担心有小偷进来了,就想着进去把你们叫醒,而且小偷可能也进你们房间里了。” 面前的两个人面色苍白,灰暗的脸庞有好几瞬是面目狰狞的。 它们不应。 余清韵尝试着后退了几步:“这个陶罐我想着可以上釉会好看点,所以就想拿出来……” 词穷了,她好像根本编不出什么这两句话上下之间的逻辑。 “我帮你们放回去吧。”余清韵最后试着走了几步路,门外的两人死死盯着她,没有动作。 余清韵好像察觉到了,它们似乎也在忌惮着陶罐里的东西。 它们也怕陶罐会碎? 余清韵走了几步,把陶罐尝试着放在床铺上。 刚放好,还没站直身子,一股讯风袭来。 余清韵脚一移位,跳开,来到窗户附近,面前的两名邪祟已经进入房间。 余清韵也拿着匕首,蹬脚冲向这两名邪祟。 俯身躲开攻击,右手握着匕首直接刺进鬼爸爸的太阳穴,一发力,直接把整个邪祟扣倒在地,匕首贯穿整个脑袋,狠狠扎进地板。 利落地拔出,不明的液体洒落在地,余清韵被鬼妈妈扯住一只胳膊。 “撕拉”胳膊肩膀没有被完全拉下,但骨头和里面的筋骨肉已经断裂,外面的皮只能挂着整只胳膊。 余清韵凭着最后的一点力甩开鬼妈妈的,面色苍白,整个人一瞬间痛到丧失全部的力气。 她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出汗,也不知是疼出来的冷汗还是高强度行动后的热汗。 余清韵憋着口气站在原地,静静注视着鬼妈妈。 黑色的瞳孔之中倒映着邪祟脸上腐烂的脸庞,狰狞的动作,朝着她扑来,要把她撕成碎片的气势。 在鬼妈妈要接近余清韵的时候,余清韵毫无血色的脸上鬼面浮现亮起。 鬼妈妈行动一滞,余清韵趁着这个当口把匕首狠狠刺进它的太阳穴,用力搅了搅,送它去和鬼爸爸见面。 “扑通”鬼妈妈倒地。 余清韵因为鬼面触发,彻底有气无力,也跟着倒在了地上,她脸上还戴着口罩,差点窒息。 余清韵颤抖地松开匕首,右手摸上左边肩膀,用力把肩膀摁住,让里面的骨头,筋骨慢慢相连修复。 断肢相连的好处也就在这里了。 她趁着左边肩膀连接的几个喘息的时间躺在地上休息,等到左边肩膀能动弹了,余清韵这才忍着痛拿起匕首起身,去床铺上拿好陶罐。 陶罐差点拿不稳就要砸碎在地上。 余清韵伤痕累累地回到自己房间,没有理会身后的遍地狼藉,关上自己的房门。 月光映照着地上的两名邪祟,眼睛大睁,可恐可怖,不知是不是巧合,头都对准着余清韵房门的方向,注视着她进入房间。 余清韵进入房间以后把陶罐放在风霁月头颅的旁边,刚放好就躺在自己床上。 “这个陶罐里有她的气息,”风霁月说,“你有看过陶罐里的东西吗?” 余清韵又挣扎地起来,把帽子和口罩全部摘下,从背包里翻找出一些医用的东西,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去厕所。 她还要仔细清理身上各处的小玻璃碎片。 感谢李仁贵买的医药胶布,余清韵把胶布粘在了自己身上感觉到疼痛的各个部位,然后撕了好几下,取出了不少玻璃渣。 她身上虽然还有不少的刺痛,但能明显感觉到不是那种玻璃渣残留在肉里面的刺痛了。 胶布在厕所里丢了一地,余清韵无暇顾及,转身要走出厕所,看到风霁月就在厕所门口看着她。 “能活着回来就好。”风霁月说。 余清韵走回床铺旁边,打开陶罐上面的盖子,露出里面的皮影小人和白色的粉末。 “你看一下,这些是不是有她的气息,”余清韵试探地问。 风霁月说:“这些皮影小人和白色粉末上全部都是她的气息。” 他睫毛低垂,注视着陶罐里的东西:“这是骨灰。”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骨灰。 原来骨灰的气味是这样的。 和草木灰差不多。 余清韵说:“还有别的气息吗?” 风霁月和余清韵对视,剔透的眼眸里含着笑意:“你觉得还需要有什么气息。” 余清韵也不知道面前这个狡猾的人到底有没有真的发现他的手在里面:“比如爸爸妈妈的气息。” “有一点点,”风霁月淡淡地说,“但不多。” “那这会是她的骨灰吗?”余清韵说。 “不会,”风霁月迅速地回答,“她不会去死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这么笃定?” “因为,”面前芝兰玉树的男人忍不住扩大了笑容,“她在等着我来找她。” “……什么意思?” “我和她之间永远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我能有重生的机会,她就绝对不会死,她肯定在等着再次彻底地把我杀死,这一次我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这是什么仇敌文学。余清韵心里嘀咕。 “这陶罐里的骨灰应该是沾了点她的骨头在里面,”风霁月说,“她很顽强,少了骨头也会重新长出来。” “至于这皮影小人,”风霁月端详片刻,“也是她做出来的。” “用她自己的皮做出来的。” “那刚才我门外的血尸……?” “谁知道呢?”风霁月并不关心血尸的皮,他只关心他的故人。 “既然是她的皮影小人,肯定由她来操控,”风霁月说,“她从前最怕的就是和我纸人对打,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还有没有长进。” “我来教你怎样把她的皮影小人给炼化。” 可是余清韵现在身心疲惫,需要一个缓冲时间。 她身上伤口太多了,用酒精给两边的胳膊和脸上都来了点消毒,然后缠上绷带,之后又掀开衣服下摆,要把消肿止痛的腰擦在腰间。 风霁月在这个时候也礼貌地隐去自己的身形。 等到余清韵擦好以后,她小心翼翼地进入床铺,防止这些被子摩擦弄到伤口血肉。 床头柜旁的陶罐盖子已经被她盖上,还特意黏上了胶布和绷带封住,防止陶罐里的皮影小人逃出来。 “你难道不想学吗?”从前可是有许多术士求着风霁月教授驭纸秘法,他也是冠绝一时,惊才艳艳的大术士。 余清韵有气无力,下一秒就要昏睡过去了:“等我醒了再说,太累了。你帮我看着点陶罐里的三个小人。”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丢她,丢她!” “你们都不会丢,让我来!” 周围开始响起不少儿童的嬉笑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4节 “啪嗒”有石子砸落在余清韵的脑袋上。 余清韵的视线高度变得好低,此刻的她眼睛里只有地上的泥土,枯叶,还有砸在她头上后掉下来的石子。 她似乎是在做梦,一个有意识的梦,这是什么情况? 余清韵想动,却发现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是意识被困在了这幅躯壳里。 她的思维和情感开始变得和这幅躯壳的主人一样,迟缓,呆滞,有些木木的。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我们丢石头她都不知道哭!” “笨小孩,笨小孩,笨小孩!” 她被困在一个小孩的躯壳里,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上保护自己。 蝉鸣,鸟叫,村庄炊烟袅袅,孩童嬉笑,黄昏红霞追逐,染透半边天。 此刻的场景很美,但余清韵无暇顾及,她只知道保护自己脑袋的手臂好痛。 这些熊孩子! 余清韵要是能操控这具躯壳,早就起来反击了,至少也要和他们打起来,打不过就跑! 但是她什么也做不了,脑子有点木木的,甚至还想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世界一片模糊。 “丢石头砸人可不是你们该学的东西。”旁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低磁清透的青年声。 余清韵看到地上出现了一个衣摆,精致繁复的花纹在衣摆边缘,上好的布料,此刻就落在肮脏的泥土上。 周围的孩童看到有人来了,顿时做鸟兽散全跑光了。 余清韵被人扶起来,看到了帮她赶跑孩童的青年。 眉眼如画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的人,黄昏的微光落在他的一侧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 是风霁月。 身上没有怨气的他,此刻给余清韵带来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这居然是风霁月。 她这个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的父母在哪里?”面前的青年拿出一张手绢帮余清韵擦干净眼睛里的泪水,“我送你回去。” 第61章 驭纸 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余清韵的床沿边上时,余清韵睡醒了。 她是自然而然的睡醒,睁眼之后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上面的天花板,不出声,也不起身。 “你醒了,”风霁月说,“是做了什么噩梦吗?或许能跟我说说。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其实梦境也会和现实中的自己多少带些因果缘由。我能帮你解梦。” “我什么也没梦到。”躺在床上的余清韵忍不住看向风霁月,一直看着他的脸。 墨画般的眉眼,霞姿月韵。 和梦里那云霞染上眉梢的耀眼青年的脸庞重叠。 她怎么会做那个梦? 梦境里其他的孩童穿着古代的服饰,风霁月更是一如既往的衣着讲究。 她自己却被困在一个孩童的身体里。 就是因为自身很确定自己对风霁月没有好感,而且深知这个面带笑意的青年本性,所以余清韵从来不会对风霁月产生一些另类的感情。 她被困在躯壳里,部分的思维和情感与那名孩童共享。 在梦里,她对风霁月的第一印象竟然是温暖和依赖。 现在从梦境中醒来,从孩童的情感中脱离,再次看着面前这个风霁月,余清韵真的感慨第一印象很重要。 幸好她和这家伙相处的时候留了八百个心眼,发现了这家伙对自己的诸多隐瞒才没有像梦里的那个孩童一样第一眼就被骗到了。 见到余清韵一直盯着他,风霁月心安理得地回看,看样子非常适应别人看他的脸。 “我感觉那不是梦,”余清韵尝试着组织谎话,“我又看到了那个大邪祟。” “因为你拿到了她的皮影小人,所以她才会有感应。”风霁月说。 “她是我见过最恐怖的邪祟,”余清韵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和她认识的?” “……”风霁月说,“怎么认识的?” 青年眉头微皱,思索不到几秒,淡淡地说:“早就不记得了。” “这些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 “那你们是从什么时期开始相遇的?”余清韵又说,“孩童?还是成年之后?” 风霁月这次没有立刻回答余清韵的话,他的眼睛似乎看透了什么,说:“你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事?” 余清韵说:“昨晚我杀死了爸爸妈妈,今早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去找你的肢体了。” “我怕后面会碰到她,我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情。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面前光风霁月的青年说:“在我自己的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我的房间里。” “房间里?”余清韵面色古怪。 “她半夜前来刺杀我,”风霁月颌首,“于是我把她的手给弄断了,她跑了。” “当时她是不是很小,所以才打不过你。” “可能是二九年华,”风霁月说,“不过她后面越来越强,每一次快把她杀死的时候,她总能逃走,下一次接着刺杀我。” “她为什么要杀你?” “我为什么会知道她要杀我的原因?”风霁月说。 “你之前不是说你旁观了她的灭族之灾吗?” “是,但我没有记忆,”风霁月说,“那也是她告诉我的。” “这种灭族之灾你怎么会没有记忆,那么惨烈。”余清韵起身,喝口水。 “我见过的灭族没有一百,也有五十。”风霁月说。 余清韵听完这句,刚咽下的水卡在喉咙差点被呛到。 “那,你怎么总能遇到灭族之灾。”余清韵说。 “……”风霁月笑了笑,意有所指,“谁知道呢。” 这灭族之灾肯定跟你多少有点关系。余清韵又是一大口水,将杯子里的水全部饮尽。 “你家里为什么又会有两名邪祟做你的父母?”风霁月问。 余清韵也回了他一句:“谁知道呢。” “我发现我的记忆被篡改了,”余清韵说,“所以我目前也没有什么能确定的记忆。” 除了高考成绩的大学。余清韵心里道。 她自己在手机上查询的高考成绩和大学录取,数据是做不了假的,这是余清韵唯一能保证自己记忆不出错的地方。 余清韵解开自己的绷带,昨晚那些细碎玻璃渣弄出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只有右边胳膊那道匕首弄伤的口子还没完全痊愈。 她走进厕所,查看镜子里的人,光洁嫩滑,脸上的伤口也都好了。 余清韵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刷牙,正在刷牙的时候,风霁月就站在厕所门口,还说了一句:“你应当先刷牙,再洁面。这样不会让残余的泡沫停在下巴,然后又清水用洗。” 讲究。 余清韵透过镜子给了身后风霁月一个眼神,然后把牙膏唾沫吐出去。 等余清韵洗漱完毕,风霁月说:“现在那三个皮影小人被她操纵,你一直带在身边会出事。我又是一缕游魂,不能亲自把这三个皮影小人和联系和她切断,只能让你自己来切断皮影小人的联系,然后操控小人。” 这是要教她驭纸秘术的意思了。 余清韵把陶罐抱在怀里,盘腿坐上床,有些期待。 这种秘术之类的听起来就有点炫酷,之前莫立鹤驭使的那个小纸人变成真人,虽然余清韵看起来面色如常,但是心里也很羡慕。 这类看起来就很有奇异色彩的秘术真的感觉比自己的力量,敏捷,还有鬼面和匕首神秘多了。 “指腹上弄出一个血口,再把三个皮影小人通过指尖按在你面前,要按住皮影小人的眉心处,把你的血液留在他们的眉心处。” “这就叫以血为符。血点摁住它们,相当于把它们封在了你的面前。” “然后你跟着我的手势做一遍,同时一定要心无旁骛。” 余清韵把一圈圈缠绕着的绷带胶布弄下,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那三个皮影小人。 两具骷髅肢体下垂不断晃悠,白面皮影小人则一直都是上挑的黑色眼线勾勒双眼,讥笑着,阴冷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咬开指尖,摁住三个皮影小人的眉心。 一个,两个。 前面两个都是骷髅小人,静静躺在余清韵的面前。 直到第三个时,变故横生。 白面小人跑了,趁着余清韵刚弄完第二个骷髅,抬手要准备第三个的时候,发现白面小人速度般地窜进床底。 余清韵低头,往床铺底下看。 即使是白天床铺深处仍然只见一片黑暗,不见那个白面皮影小人的踪迹。 有点脑充血,余清韵把头收回。 “既然跑了就先不管,”风霁月说,“先把这两个搞定。” “嘻嘻嘻” “嘻嘻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5节 “嘻嘻嘻” 熹光细微,整个房间里明亮不已,风霁月话落以后响起一阵阵讥讽的诡谲笑声。 这个笑声不是余清韵床下发出的,倒像是整个房间发出来的声音。 余清韵环顾四周,那个白面皮影小人肯定又不在床底了。 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个逃跑却找不到的白面皮影小人在她心里现在就是一根刺。 “你说得对,”余清韵尽力无视白面皮影小人的笑声,“先弄完剩下的两个,再去找它。” 余清韵按照风霁月所说的做,事毕,她感觉自己和手里这两个骷髅小人建立了一层联系。 余清韵心念一动,骷髅小人就站立起来,摇头晃脑的,空洞洞的眼眶,歪扭的关节。 “成功了。”余清韵的话里不自觉地带了点欢喜。 “你的天赋很高,上手很快,”风霁月也是笑着看余清韵,“可惜这些皮影小人都是用人皮做的,不能变大幻化成人,不然我可以教你。” 余清韵知道风霁月那晚也把莫立鹤的举动看在眼里:“我能和莫立鹤一样吗?” “你会比他厉害,”风霁月说。 “制作纸人那类需要什么特殊的纸吗?”余清韵说。 “需要一些香火供奉过的符纸。”风霁月说。 余清韵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她拿出手机联系李仁贵。 【李叔,能帮我找人问问有没有要出售那些香火供奉过的纸吗?随便什么纸质都行。】 李仁贵那边没有及时回复,估计大清早的没有起床。 余清韵学得了一门秘法,显得有些开心兴奋过头了。 余清韵问:“这类秘术是你的绝活吗?” 风霁月说:“当世第一。” 余清韵说:“真的?那莫立鹤宗门的那个祖宗和你比起来,也是你厉害吗?” 风霁月说:“莫立鹤宗门是我开宗立派的。” 余清韵一愣。 “莫立鹤手上的圆盘是我的旧物,”风霁月说,“不过,因为外观不雅,我没用过几次。” 余清韵的关注点现在不在于风霁月的驭纸秘术了,而是在于他说的圆盘。 圆盘,是他的? 怪不得圆盘会把她肢解。 十有八九当时有风霁月捣乱的成分,那个圆盘当时可能被风霁月操控了,所以才把她肢解。 她还在垂眸思索,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敲。 昨晚爸爸妈妈被杀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她一个大活人,现在敲门的人还有谁? “女儿,快起床吃早餐了。”门外响起妈妈的声音。 它活过来了? 第62章 来了 余清韵和风霁月对视。 风霁月的笑容依旧:“看来你要过段时候才能出发寻找我的肢体了。” 他消失。 余清韵穿好鞋子,把绷带快速地缠上匕首,放在腰间,打开房门。 妈妈站在门外,身穿一身连衣裙,双目带笑,眼角两处深深的鱼尾纹。 妈妈说:“你看来昨晚睡得很晚,叫了好久才起床。” 余清韵微笑,不应。 她跟着妈妈走到客厅饭桌上,爸爸也在桌上看着手机,碗里面的粥还没有动。 它们两人都在等着余清韵上桌。 余清韵拿了一个碗,盛了碗肉粥,吃了几口,说:“妈妈今天做的肉粥真香。” 妈妈听了,说:“你爱吃的话以后我常做,这肉粥是我拿冰箱里的肉剁碎,放了点香料,煮熟之后才拌着稀饭一起煮的。” 余清韵说:“谢谢妈妈。爸妈,你们今天不上班吗?这个点了还在家。” 爸爸说:“今天不急,顺便等你吃完我们再去上班。” 妈妈说:“还是一家人一起吃顿饭比较好。” 余清韵点了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粥,接着又去打了一大碗。 等她第二碗吃到半的时候,爸爸妈妈已经吃完一碗饭了,它们相继出门。 余清韵目送着它们离开,门一关,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松懈下来。 她一直在提防着这两名邪祟出其不备要袭击她,万幸的是,没有。 它们就好像没有了昨晚的记忆,只字不提。 当然也有可能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不点破。 余清韵一边吃粥一边注意门外的动静。 她是真的很好奇对面那户人家是什么情况,那户人家是她唯一一家没有敲开的门。 他们好像知道这间房里发生过什么,深莫如讳,不肯和余清韵打交道。 余清韵吃完饭,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消化,她拿出两个骷髅小人,指挥着它们在家里翻找白面皮影小人的踪迹,然后就听到对面那户人家似乎开了门。 她走到家门,打开门,撞见一个胡子拉碴的邋遢男人。 他的头很油,身上带着一股酒气,看来昨晚一夜宿醉。 余清韵探出一个头,说:“你好。” 女人就站在家里,打开了门,伸出一个头,和十几天前的那晚重叠。 余清韵刚开了个头,就见这个醉醺醺的男人眼睛睁大,暴露出眼白的血丝,一个站不稳,竟被吓得跌倒在地。 余清韵的眼睛眯了眯。 她有那么吓人吗?还是说,这个男人知道她? “你怎么了,”余清韵走出家门,要扶起男人,“怎么摔了。” 男人被余清韵的步步紧逼吓得不断在地上后退,不肯被余清韵碰到。 他的后背撞上了被自己关上的家门。 现在起来转身拿出钥匙开门肯定是来不及了。 男人赶紧起来侧开余清韵的身体,跑下了楼。 余清韵站在上面的楼梯平面注视着跑下楼的男人,脸色平静。 他肯定知道点什么。 余清韵没有去追他,男人现在这幅精神面貌,追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回答。 她走到这个贴着火红春联的家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没动静。 “有人吗?”余清韵尝试着开口。 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声音。 对面那户人家只有男人一个人?不可能,如果只有一个人,昨天四楼的那位孩子母亲不会说是“那户人家”。 看来这户人家目前还没有能接触的机会。 余清韵上四楼,打算去胖大婶那里寻找一点关于晚上四楼的一点信息,毕竟今晚她就要上四楼了。 楼道是白色的墙面,上面有点坑坑洼洼,还有好多处灰色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留下的。 余清韵站在四楼,敲开了胖大婶的家门。 胖大婶打开门,一看到是余清韵就笑:“妹子,今天来我这里住吗?” 余清韵摆手,说:“不用了,谢谢姐,我找到一个亲戚家住了。” 胖大婶说:“也行也行。那妹子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余清韵说,“我想了想,到这里找见房租住也不容易,所以没打算退房,想等着过段日子再重新回去住,到时候可能就没那么阴了。” “所以说,”余清韵说,“我就想和邻居们熟悉一下。” “但是我刚才敲了敲姐你对面那户人家,他们昨天不应我,今天也不应我。对面是不是不住人啊?不住人的话我就不租三楼那间了,跑来四楼租和你也近些,有个照应。” “那边啊,”胖大婶的笑容淡了淡,“对面那户人家我就见过俩人。一个瘦不拉几没长肉,一个瘦瘦高高的不说话。” 胖大婶说:“它们半夜总喜欢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余清韵得到了一点信息,说:“那有点可惜了,我还以为没人租。” 她告别胖大婶,然后回到自己家。 打开家门,气氛有些不对。 “嘻嘻嘻” “嘻嘻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6节 “嘻嘻嘻” 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的笑声。 皮影小人的笑声在整间房里回荡着,余清韵皱了眉,让骷髅小人出现。 笑声消失后,骷髅小人并没有出现,余清韵依然能感受到彼此之间的联系,它们的状态,但是余清韵发出的指令全部无效。 骷髅小人也不见了。 在一个家里寻找着纸片一样轻薄的东西太难了,余清韵询问风霁月:“我出去以后你有在家里看到白面皮影小人吗?” 风霁月说:“没。我只看到了你的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说:“它们在干吗?” “你失去它们的联系了?”风霁月眯了眯眼,“它们在厨房里磨刀。” 磨刀?余清韵背后发凉,她往四周看了看,整个家里安静极了。 余清韵走去厨房。 里面干净整洁,锋利发亮的菜刀挂在刀架上。 一个。 两个。 三个。 一个不少。 余清韵想把这三把菜刀收起来,但是把家里所有地方想了一遍,发现都不行。 消失的三个皮影小人就藏在暗处,她无论把菜刀放在哪里都能被它们拿出来。 最后余清韵还是选择把这三把菜刀留在刀架上。 余清韵走出厨房,刀架上的菜刀贴墙的背面,白面皮影小人微笑的黑色线条露了出来。 余清韵坐在沙发上查看手机消息。 李仁贵给她发来了消息。 【卖供奉香火符纸的人找到了,是个老道士,说要亲自加你的联系方式问几句话才决定卖不卖。】 余清韵给李仁贵发消息 【可以,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吧。】 李仁贵发来老道士的联系方式,余清韵复制号码,添加好友。 对面很快通过了好友申请。 是一个当代中老年人通用的荷花头像,名字叫敬上三清。 余清韵说【我想来买一些香火供奉过的符纸。】 对面正在输入中,好半天才打出一段话【你拿来具体要做些什么?】 余清韵说【纸人,符箓。】 对面说【可曾去过寺庙。】 【去过。】 【把你的地址和号码发来给我吧,我把所有的符纸给你发过去,一共一百张。】 余清韵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发了地址和号码,然后说了声谢谢,问多少钱。 【一万。】 对面毫不含糊地发来消息。 余清韵感觉一万有点少了。 余清韵又去问李仁贵关于这个老道士的事。 李仁贵说是他之前去的一个小道观,做老板的就喜欢多去这类地方拜拜,不过这个小道观香火有点少,基本上都是周围村子里的人去供奉,可能要揭不开锅底了。 余清韵转头继续联系老道士,问道观情况如何,改天想去拜一拜。 老道士直接说道观坚持不下去了,就不必来了,这次卖符纸也是迫不得已了。 余清韵说资助一百万继续开下去,然后继续弄些香火供奉过的符纸专门给她提供。 对面应了下来。 符纸的事情搞定了,余清韵等着夜晚到来。 晚饭和爸爸妈妈吃过以后,余清韵回房等待。 23:59。 爸爸妈妈准时出门,余清韵站在家门后,听着楼道里它们下楼的动静。 它们走了。 余清韵又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家里的厨房。 她只开了客厅的灯,灯光打在余清韵的身上,将她暴露在最明显的地方。 厨房里一片灰暗,只能看到里面柜台和冰箱的点点轮廓。 看不见刀架,更看不见面挂着的菜刀。 里面似乎又传来了一点点磨砺的声音。 是她听错了吗?余清韵不敢确定。 余清韵拿出匕首,推开家门。 厨房里皮影小人磨刀的事现在需要放一边,今夜探索四楼可是她早就决定好的事情。 余清韵打开门,关上家门,声控灯亮起。 余清韵的眼窝,脸颊,人中流下阴影。 楼上再次传来脚步声,直冲余清韵而来。 余清韵就在三楼等着它。 四楼的东西下来了。 非常的瘦,但又不像前晚的骷髅那般直接没有肉。 和胖大婶的话对上了。 第63章 狂热 余清韵迎上去,匕首尖峰对准它的手腕,这么向上一划,皮开肉绽,整条筋被划破。 她又弯腰躲过攻击,这次匕首直指它的天灵盖。 匕首刚一碰到它眉峰,余清韵的肩膀被它抓到。 肩膀上一阵刺痛,让余清韵的匕首不能再精进半分。 余清韵的匕首转了个方向,要将它整个眉骨划破。 鬼影松开了对余清韵肩膀的攻击,躲过这一击。 余清韵忍着疼,乘势而上,将匕首从它的眼睛扎进脑中,还没来得及深扎,它就闪开,这一次毫不留恋,它跑下楼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气喘吁吁,没有追上去。 她打算看看四楼晚上胖大婶对面那间房里的骷髅有没有被爸爸妈妈处理掉,那具骷髅到底想干什么,它跑进爸爸妈妈的房间到底是为了陶罐里的那些骨灰,还是风霁月的手。 余清韵走上四楼,三楼的声控灯暗下,整个楼道内重归于一片黑暗与死寂。 男人今晚又是喝得醉醺醺,半夜回家。 他走进熟悉的楼房,胡子拉碴,酒气缠身,就连呼出的气仿佛都带着酒味。 今天白天出门居然碰到那一家子恐怖的东西了,真是晦气。 男人脚步摇晃地踏上台阶。 “哒” “哒哒” 二楼楼梯平台里的声控灯没有亮起,男人靠着楼道的墙壁上走,全世界似乎在摇摇欲坠。 他记得二楼的声控灯早在一个月前就坏了,一直没人来修。 真麻烦。 男人走到了二楼的拐角平台,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男人倒在地上,又艰难地站起来,他确认面前黑乎乎的是一团人影,破口大骂:“你他妈不长眼睛啊?没看到我要过去吗?” 男人骂完就要凑近看。 一凑近,一股说不清的臭味袭来,让男人打了个激灵。 这个味道,有点像长时间放置在外面的生肉,发臭了,但仔细一闻,又不太像是那个味道。 男人把头远离了这团黑乎乎的人影,突然有点心慌,骂了句神经病,却绕开了那团黑乎乎的人影继续往上走。 他还有十几个台阶就上到三楼了。 往上的三楼声控灯因为男人的脚步声亮起,橘黄色的灯光打在男人脸上,明亮的视线让男人刚才莫名慌乱的心多了点安全感。 有了点安全感,他壮着胆子往后看了看。 楼下阴影处,那团黑乎乎的人影仍然伫立在那,一动不动。 男人自讨没趣,撇了撇嘴,继续往上走。 “哒”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7节 “哒” “哒” 可随着他再次往上走的时候,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紧随他的步伐。 男人的酒被吓醒大半。 这一次他不敢再往后看,卯足了劲往上跑,跑到了家门口,拿出钥匙,可是眼睛花花的,试了一次,钥匙却没拿对,孔插不进去。 身后的脚步声愈发地靠近了,越来越大声。 男人开始不停地敲响自己的家门:“开门,马上开门!” 男人大吼着,声音回响在整个楼道里。 楼下的住户骂了一声:“大半夜的吵什么吵。” 男人不理,疯狂拍打着家门,他的耳朵里只剩下身后逼近的脚步声。 很快,当脚步声来到他身后不过两米距离的时候,家门开了。 男人喜出望外,伸手要推开门进入家里,同时,他只感觉肩膀上搭上了一个冰冷的东西。 是一只手。 男人肩膀一痛,根本没来得及进入家门就痛得倒在了地上。 他的手还在扒着门板。 “快拉我进去!”男人冲着家里面的人喊。 黄妈妈看到丈夫在外面好像被什么人袭击的惨叫声,心慌着想要彻底打开家门。 她的手抓着门把就要往里拉。 黄妈妈的手被拉住了。 是黄岁娥。 整个家只有客厅里一盏台灯亮着,这是给每晚出去喝酒的男人留的一盏灯。 面前的女儿披头散发,背对着台灯的光,面庞看不清,但能注意到其中的神态。 冷漠,狠辣。让黄妈妈有一瞬间开始感到胆怯。 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门外男人开始继续惨叫不断,楼下的邻居却没有再出声骂他,估计是听见事情不对,也没敢开门出去瞧。 门外响起了肉体筋骨被撕裂的声音,液体洒落在地。 “你爸在外面被人打了,”黄妈妈想要拉开门,黄岁娥的手却死死盖住黄妈妈的手,不让她拉门,“你这样你爸爸会死的!” 黄岁娥的身体有些颤抖,气血上涌,整张脸和脑袋有些热乎乎的,她感受到了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开始变得发烫,翻滚,冒泡。 她留着门外惨叫的男人身上的血。 身上的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无比的兴奋。 她紧接着用力抵住整个门板,直接将男人的手卡死在门缝。 “你疯了吗黄岁娥!”她的妈妈怒斥这面前这个如同疯子一般的黄岁娥。 “妈,你想一直被这个男人打一辈子吗?”黄岁娥感受着门板上传来男人挣扎的砰砰动静,扭头看着自己的母亲,“你想被这个男人打,可我不想!我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黄岁娥的脸彻底被客厅里的台灯照亮,扭曲,嘴角紧张得抽筋,眼睛发狠。 黄妈妈愣住了。 是啊,女儿说的有道理,她自己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不可能不懂。 但就是活的越久,顾虑越多,她才一直活的这么糊涂。 黄妈妈沉默着,站在门边,收回了自己的手。 门外男人的惨叫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小声,门内黄岁娥的笑容越来越大。 事已至此,妈妈也认同自己了。 这一刻,对妈妈总是容忍的仇恨开始化解。黄岁娥又想起了妈妈的好。 虽然平时挨打的时候妈妈不会护着她,但是妈妈会在爸爸每一次要打她最致命地方的时候用身子帮她挡下,妈妈还会在每一次遍体鳞伤的时候还忍着疼先帮她上药。 眼下最压迫她们母女俩的男人快要死了。她们痛苦的根源快要没了。 黄岁娥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大学的开学,她要让妈妈陪自己到那陌生的城市里,她们在那里重新开始,她们一定会好好的,越活越好。 她会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孝顺妈妈,带妈妈去旅游,带妈妈去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让妈妈知道自己也能让她们过得很好。 门外已经没有了声响,门缝上卡着男人一直死死扒着门板的手。 门板猛地被撞开,黄岁娥往后踉跄几步,门缝扩大。 黄岁娥咧开的笑容僵在嘴边。 门缝里伸出了一双手,精准地掐住了妈妈的脖颈,就这么一扭。 妈妈的脖子被扭动,骨头发出“咔嚓”声。 妈妈看着自家女儿的表情都还没有变,还是那副永远温柔到懦弱的表情。 妈妈睁着眼睛,死了。 黄岁娥好不容易热起来的血变冷了。 门被彻底撞开,黄岁娥倒在地上,脊椎骨疼痛,愣愣地看着门口处的邪祟。 它浑身上下都是红色的血,是门外男人的血。 邪祟就要朝黄岁娥扑上去,黄岁娥直直地看着这名邪祟,没有任何动作。 它的手快要触碰到黄岁娥脖子上的时候,黄岁娥的脸被几滴飞溅的冰冷黑色液体沾上。 它的喉间被一个漆黑的东西破开,倒地,露出身后楼梯平台上的黑衣女人。 黄岁娥这才缓过来,扑到妈妈的身上,感受着她的余温,像只小兽,哭吼出声,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 她的眼泪在这么艰难的人生里可能早已流干了。 余清韵从楼上下来,杀死了这名逃走的邪祟,余清韵是真没想到它居然还能继续作妖。 余清韵把黄岁娥拉起来,看了看地上中年女人的尸体和门外身体内脏全都被撕开的男人。 她忍住,没有在黄岁娥面前叹气,打开这里客厅的灯,把失魂落魄的黄岁娥拉到沙发这里坐。 余清韵犹豫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她是真的不会安慰人。 人的悲喜其实真的并不相通,余清韵什么也不了解,不能共情这名女生,但人总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帮助他人。 看了看还在呆怔的黄岁娥,余清韵给她背后顺了顺,然后拨打警局电话。 门外男人的尸体那么惨烈,到时候还要去做死亡证明,注销户口。只能先拨打警局的电话,看能不能用上次酒店里警察给她的联系方式摆平。 余清韵和警察说明了情况,然后又拨打了上次酒店里刘警官的电话号码,让他去联系这里当地警局那边的人,让警察安全起见,白天再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开死亡证明。 余清韵对着黄岁娥说:“你今晚好好在家里睡觉,要是门外有什么动静,你不用管,睡一觉就好。” “你还有未来,你还有明天,你需要好好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余清韵想让她回房里睡。 她低垂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她的表情:“我想睡在这里。” 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吗?余清韵看了看她们坐着的沙发,又看了看旁门口躺着的妈妈尸体。 “要是你不介意,那,晚安。明早会有警察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开死亡证明,明早我会过来看你。” 余清韵把邪祟拖出去,扔在二楼拐角上三楼的楼梯平台上,邪祟的尸体过不久就会自己消散,只留下它们流出过的血液。 余清韵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在沙发上躺下的黄岁娥的背影,帮她关上了她的家门。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和爸爸妈妈吃完饭后,目送爸爸妈妈出家门,下楼梯。 这两名邪祟自始至终没有分给家门口那具男人惨烈尸体半点眼神,就跟没看到似的。 余清韵敲了敲对面那户人家。 没过一会儿,门开了,黄岁娥死气沉沉的脸在门缝里,看到是余清韵,她才完全打开门。 余清韵走了进去,和她坐在沙发上,门口处黄妈妈的尸体已经有点散发出臭味了。 黄岁娥闻不出,余清韵已经变得灵敏的鼻子闻出。 黄岁娥其实心里对面前这名女人的感激是有的,但是不多。 她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身手不凡,她是自己的恩人。 但是妈妈死的时候她却没有及时出现,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只要在快上那么十几秒她就能救下妈妈了。 黄岁娥知道自己的心理多少有点白眼狼的意味,但人就是这样,她还是有点不舒服,但她知道,面前的女人并不亏欠自己。 黄岁娥正眼看着这个女人,面前的女人其实看上去年纪也不大,似乎和她年纪相仿,如花般的年纪,身手了得,冷静干脆,活得似乎很潇洒快乐。 她肯定有一个很好的家庭。黄岁娥忍不住多想。 黄岁娥诚恳地说:“谢谢。” 余清韵说:“没事。就是待会警局会过来查看尸体然后帮你开死亡证明,好方便注销……节哀。” 黄岁娥沉默了一下,说:“谢谢。” “我不知道这里殡仪馆的联系方式,待会警察来了你可以问一下他们。” “好。” “对了,我叫余清韵,余音绕梁的余,清水的清,韵味的韵。” “我叫黄岁娥,年岁的岁,嫦娥的娥。” 警察很快过来了,黄岁娥给他们开了门。 一共三名警察,为首的是上了年纪的老警,他们三个都给余清韵和黄岁娥看了警察证,然后问谁是余清韵。 余清韵说她是。 警察就单独带着余清韵出去问了昨晚的一些细节,他们都是和刘警官那边取得联系的,明白这次事件扯到的东西和余清韵的身份。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8节 余清韵昨晚是后面到的,杀了邪祟,其余的一概不知,警察做完记录以后,余清韵和黄岁娥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家了。 她白天里就听到楼道外面的动静,警察来了一会儿,又来了一些人清理了楼道的现场和黄岁娥的家门口处,之后殡仪馆的人也来了,运走了男人的残肢和黄妈妈的尸体。 无暇分心顾及黄岁娥的事了,余清韵等待着夜晚降临,今晚她不打算去跟随爸爸妈妈了,因为昨晚的血尸让她想起还有这名邪祟,她还没搞定这个邪祟,为了防止她晚上跟随爸爸妈妈被血尸撞见出意外,余清韵打算今晚干掉它,明晚再跟随爸爸妈妈好了。 23:59。 爸爸妈妈离开。 00:00。 门口开始被撞击。 这一次,就这么一次,血尸直接将门撞飞,余清韵惊讶地眼睛微睁。 家里客厅走廊的灯没亮,只有房间内的台灯亮着,门口的人影藏在暗处,有些发红。 腥味扑鼻。 血尸这一次像是知道余清韵打算一次性解决它,异常凶猛。 余清韵和它几个来回,随后被撞在了床头柜上。 余清韵的腰部一片疼痛,那个部位又正好是之前卡到影窗的位置。 但这些疼痛完全没有让余清韵注意到。 她的床边靠着窗户,床头柜就在窗户下的一边。 陶罐和风霁月的头颅就被她放在床头柜上。 余清韵的腰撞上了床头柜,偏向床铺的陶罐倒进了床铺,而外面一点的风霁月头颅,飞出了窗外。 糟了。她必须要赶紧下楼找回风霁月的头颅。 余清韵原本是很想丢掉这个头颅摆脱掉风霁月的,但她是想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把风霁月给丢了,不是让风霁月的头颅被这么丢在人多的人类居住地。 楼上房间内台灯被打翻,窗户上可窥探室内灯光缭乱。头颅落在人行道的草地边,一个女人的脚下。 那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可以看出穿了好久,洗得发白。 她今晚睡不着,想去殡仪馆再多看看妈妈几眼的。 女人弯下腰,看到了草丛里那张摄人心魄的头颅。 黄岁娥将风霁月的头颅捡起来,空洞的眼里逐渐有了点光亮,隐隐带着狂热。 第64章 想法 灯光缭绕,满室狼藉,余清韵肩膀和脊椎剧痛不已,被抵在床头柜边,血尸开始转而掐上她的脖颈。 血肉模糊的手紧紧掐着窗边人的脖颈,不断收缩,余清韵的脸涨红,张着嘴巴想大口呼吸。 她发出濒死的“哈”气,用着最后一点力气狠狠将匕首插入血尸胸口,被禁锢在床头柜的身子得到了一点宽松的区域。 余清韵趁机往左挪了几步,然后再次被血尸掐住。 她的腰这一次抵在了窗户正中间,大半个身子被伸出窗外后仰在半空。余清韵一发狠,狠狠向后倒去。 她一直被血尸死死钳制,因为姿势不对,所以拿着匕首的右手根本不能向上刺到血尸头部,只能重创血尸,不能杀死血尸。 这样倒不如从窗户直接逃离,从三楼摔下去。以余清韵目前的身体素质,她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骨头穿刺器官内脏而死,但是不摔下去,一定会被血尸活活摁在窗边窒息而死。 余清韵感觉身后一空,身子轻飘飘的,仿佛在这一刻拥有了御空的能力。 她猛地落下,狠狠地砸在一个草坪里,周围被撞击的枝叶发出巨大的簌簌声,草坪里的人影摔下以后却再没有动静。 最后的视线里就只有三楼自己房间的窗户。 还有窗户口伸出来的鬼影。 血尸在上面一直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伴随着剧痛醒来,面前是遮住了一部分视野的草丛枝叶和夜空的一片黑。 她是背部落地,头部后脑勺紧接着狠狠磕在地上,五脏六腑因为惯性,剧烈抖动,现在身子内部一片疼痛。 她都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她大概只晕了几个小时,没有直接到天亮。 余清韵手指动了动,然后是手臂,躯干,腿,她尝试着用胳膊直起身子。 刚起来一点,余清韵就控制不住,身上涌起一点冲动,吐了什么东西,喉间满是腥味。 她下意识地在吐出的瞬间捂住嘴巴,手上全是铁锈味。 余清韵觉得胸口闷得慌。 她艰难地站起,没顾得上自己身上的伤,以自己现在的恢复力,只要没立刻死,给点时间就能恢复得好好的。 她环顾四周,摆脱了血尸,思考着风霁月会在哪里。 这里居民区做了绿化规划,周围有着好几颗排排种植的大树,街道两侧都安了路灯,树影婆娑,人行道上空无一人。 这里没有人,就连路人也没有,倒是让余清韵松了口气。 没人有就好,没有人就说明风霁月的头颅被捡到的几率非常小,她还是可以找到的。 余清韵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地在附近兜了好几圈。 草坪间,树边,路灯旁。 全都没有风霁月头颅的影子。 她撑着身子靠在直挺挺的树干旁,阴影后,心头开始沉了下来。 怎么会找不见?该不会真的先前就被人捡走了吧? 想到风霁月头颅自带的魅惑属性,余清韵开始后怕。 这个风霁月摆脱了她,可是转念一想就更恐怖了,谁捡到了他,谁就会被他蛊惑,代替余清韵的位置,背着他的头颅去寻找他的肢体。 其他人可比余清韵好骗太多了,余清韵至少这段时间以来对他的头颅有了点免疫力,但其他人绝对见了几眼就能直接被蛊惑。 想到风霁月先前各种的花言巧语,晚间的风一吹,靠在树干上的女人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这个地段已经有两三个路人开始路过,谁也没有注意到人行道两旁的树后还藏着一个人。 余清韵不死心地又在这里转悠找了一遍,期间被好几个出来买夜宵的路人们看到。 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女人沿着人行道上一直四周环顾地找着什么东西,买完夜宵回家的时候仍然看到这个女人。 余清韵因为摔下楼,衣服上多多少少沾了点泥巴,发间有了好几片叶子。下半部分脸上的血尽管被余清韵用下衣摆擦去不少,依然能看出血渍。 她这个样子,被好几个路人询问要不要帮助,余清韵尴尬地摆手说不用了谢谢。 最后简单地问了一下路人现在是几点,余清韵心里暗暗思量。她不知道爸爸妈妈晚上半夜具体几点回家,楼道里会追逐的邪祟已经被她解决,血尸在她落下地面昏迷前在窗户外伸出身子一直盯着她。 现在她要是回家,碰到的危险可能会有爸爸妈妈回家,血尸守在她的房间里等着她回来。 以余清自己的倒霉运气来看,或许两个都有可能一起撞上。 余清韵选择在外头呆到天亮。 爸爸妈妈那边每天早上都会叫她出来吃早饭,不知道早上遇见她这样从外面回来,爸爸妈妈会不会撕破脸皮。但可以肯定的是,天一亮,余清韵就不会碰见血尸,血尸总是在天亮的时候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余清韵落下后昏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睡不着了,索性又在这树林,人行道,配合着路灯的亮光一遍又一遍地寻找风霁月的头颅。 天刚破晓,阳光从远处的地平线开始升起时,余清韵回家了。 她慢慢走上楼道,身子有些颤抖,楼道间只有她拖着墙壁发出来的动静和脚步声。 在走到二楼的时候,她听到了三楼上面有人家开门走下来的声音。 那个方向的开门声,是黄岁娥家。 余清韵靠着墙壁抬头,看向二楼转三楼的拐角楼梯平台。 平台上的光亮着,让余清韵有些经受不住地微微眯了眼。 很快三楼走下来一个人影,挡住了余清韵脸上的光。 身子矮小,瘦弱,双肩微驼,看不清脸,但可以断定是黄岁娥。 “余姐,”余清韵听到黄岁娥有些惊讶,“余姐你怎么了?” 黄岁娥快步走下楼,来到余清韵的身边。 余清韵看见黄岁娥的脸上气色好了一点,她的脸上一直是冰冷,说不出的阴沉,气色不佳,暗沉无光,最重要的是眼底里似乎永远透露着的死气沉沉没了。 面前的黄岁娥充满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像是沉稳了许多,看起来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振作信心。 她似乎从爸爸妈妈在邪祟的攻击下离世这件事中走出阴影了。 这是个好事。 黄岁娥小心扶起余清韵的身子,把她慢慢搀扶到家门口。 余清韵说:“谢谢。我昨晚出门买宵夜,不小心撞见街边有人打架,见义勇为了一下,然后被丢在旁边的草地上沾了一身的泥巴和草叶。” 黄岁娥认真地说:“余姐,最重要的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自己的身体比他人重要。” 余清韵说好。 余清韵顺利来到了家门口,见黄岁娥又要下楼,余清韵问:“一大早的你去买早餐吗?” 已经下楼梯走到了拐角处的黄岁娥看不见人了,只能听到她不断下楼的声音:“我去买点洗发露。” 洗发露? 余清韵只是在心底里疑惑了一下,但没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 她昨晚是突然摔下楼的,身上没有带钥匙。 余清韵迟疑了一下,敲了敲门。 “扣扣扣” 里面很快传来几个脚步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89节 妈妈在里面说:“等等,我马上就来。” 门被打开,妈妈看着门外狼狈不堪的余清韵,赶紧扶着她进门,说:“女儿你怎么大半夜的跑出去不回家,还这么狼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余清韵僵硬地被它扶进家门,相互接触的肢体,它冰冷的,没有任何弹性的皮肤。 “我昨晚和朋友出去玩了,”余清韵用这刚才的话术,“碰到一伙人在打架,我见义勇为过去帮忙。” 她身子半弯,看不到自己头上妈妈的表情,只能听到它的声音开始变调:“以后不要这样做了,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你要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余清韵看到客厅餐桌上的爸爸。 餐桌上是煮好的粥,有三碗,一碗给妈妈,一碗给爸爸,一碗是它们留给余清韵的。 看起来没有攻击余清韵的倾向。 余清韵让妈妈把自己搀扶到房门边,然后进屋,进到了自己屋子,看到里面整洁如新,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余清韵这才放下心。 她透过门缝对妈妈说:“妈,你先去和爸爸吃饭吧,不用等我了,我房间里有点绷带,我包扎一下就好。” 妈妈笑了笑,眼睛眯起,鱼尾纹加深,有点像脸上裂开的肉。 她听见妈妈说:“好。” 余清韵关上门,习惯性地反锁房门,走到自己床铺,顺手捞起陶罐,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片白色的骨灰。 她将手放进去,摸到了熟悉的细腻肌肤。 风霁月的手还在,昨晚的血尸没有拿走陶罐里的骨灰,也没有拿走风霁月的手。 余清韵在想,风霁月的头颅已经不见了,虽然她自己对于这个祸害的消失有些松了口气,倍感愉悦的同时也在害怕着风霁月去蛊惑他人,最后酿成大祸。 他要重生,这件事余清韵本身就是不认同的。 现在问题来了。 她是要彻底摆脱风霁月,把他的手丢掉,一劳永逸的清净。 还是说尝试着寻找风霁月的头颅,好让他日后不酿成大祸。 第65章 查看 光束透着窗,颗粒在周围飘扬,床上的余清韵盘腿坐床,抱着陶罐。 她搓了搓手上的骨灰,然后盖上陶罐盖子,往后靠了靠抱枕,叹了口气。 床上的人舔了舔有些发干脱皮的嘴唇。 如果丢掉了风霁月的手,这只手迟早会被风霁月找到,不知道以他的性格,重生以后会不会因为他们这段时间糟糕的相处来报复她。 不丢,那就要一直和风霁月争他的肢体了。他的每一个肢体周围都存在着邪祟,余清韵就要不停地撞邪,在生死边缘来回跳动。 余清韵自从撞邪以后就一直很谨慎,她不敢肯定风霁月会不会回来找她,最后还是决定留下风霁月的手。 这个陶罐里的骨灰能隐藏风霁月肢体的气息,让风霁月无法感知到他的肢体。 余清韵打算有时间就去做个试验,看看究竟是骨灰都能隐藏风霁月肢体的气息,还是只有这个陶罐里的骨灰是特殊的。 把陶罐重新放回床头柜,进入厕所打开水龙头洗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浑身上下全是擦伤,下巴残留着干涸的血渍。 她又捧了几把水泼到自己脸上,她不习惯用脸巾擦脸,简单地用手抹了把脸,把脸洗净。 到房门前,把耳朵贴近,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片静悄悄。 余清韵把房门轻轻打开,走出房间。 这个房子看起来已经有了年头,地砖缝隙全黑,墙角发黑,客厅的餐桌上一个人也没有,爸爸妈妈已经吃完早餐出门了。 余清韵松了口气,肚子也开始感觉到饿,走进厨房想要看看锅里还有没有煮剩下的肉粥。 厨房是一般的单独成房的厨房,只有一扇门可以进入,外面有墙体阻挡,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厨房有点窄,更像是一条通道,靠墙处是平常的柜台,洗手盆,墙角放着一个单门冰箱。 刀架就放在案板旁,家里的菜刀在做菜结束后都会被洗净重新挂上去,只不过余清韵几乎没有亲眼见过妈妈用刀。 她走到厨房门口,轻轻撩开门帘子,先用眼睛在外面观察内部情况,没有贸然进去。 整个家都静悄悄的,但余清韵没有忘记逃跑的白面皮影小人,联系不上的骷髅皮影小人,时不时某个角落里冒出的诡笑,更没有忘记那两个莫名其妙在厨房里磨着菜刀的骷髅皮影小人。 她之前让骷髅皮影小人去找白面皮影小人,只是寻找,可没有说过要攻击白面皮影小人。 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趁着她不在家,在厨房里磨刀,是想干什么? 似乎有了联系以后,这两个骷髅皮影小人也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听话。 难不成风霁月在教给她的秘术里藏了一手? 非常有可能。 撩开的门帘子并不足以让余清韵看到左边角落里的刀架。 她又把头往里伸近了点。 整个家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不知是不是余清韵自己的心理原因,她觉得周围气氛开始变得诡谲起来。 余清韵的头刚好卡在门帘子的旁边时,终于看到了刀架。 两把大小不同的菜刀在不锈钢刀架上寒光冒出,唯独少了一把菜刀。 少的是那一把最大的菜刀。 余清韵心下一个打跳,头和撩着门帘的手迅速远离厨房门口。 在门帘关闭的一瞬间,余清韵看到厨房内部的门帘上方有一个东西落下。 厨房的帘子已经放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遮掩起来。 地板上响起刺耳突兀的钢刀碰落地板声。 那把最大的菜刀刚才就一直在余清韵脑袋的上方, 余清韵已经开始将匕首上的绷带拆除,握紧匕首,一边观察着门帘的动静,一边再次慢慢靠近门帘。 幸好她刚才动作迅速,不然头就算没有被砍断,脖子也是差不多断了一半。 更让余清韵后怕的是,她之前每一次的断肢都只是四肢,头从来没有断过。酒店撞邪结束以后,她虽然也在训练,但没有训练过这个接回断肢的诅咒。 她总觉得自己的头要是断了,就真的死了,接上去也没用。 白面皮影小人在余清韵施展秘术的时候是最先挣脱她的,按理来说,磨刀的应该是白面皮影小人。 可为什么会是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那么刚才在她头上放菜刀的究竟是白面皮影小人还是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小心翼翼地碰到了门帘。 门帘是一个亚麻红橘色的帘子,触感粗糙。 她的手一直放在门帘上,静静呆了十几秒。 突然撩开门帘。 没有骷髅皮影小人的踪迹,也没有白面皮影小人的踪迹。 案板,刀架,洗净的碗筷都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应该摆放的位置。 白色的地板砖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大菜刀。 余清韵又留神凑近注意了一下刀架上的菜刀。 仍然是两把,很好,看来在她刚才关上门帘的期间,那个不知名的皮影小人没有再次去拿菜刀。 余清韵从地上捡起了菜刀,把菜刀放回刀架上。 “嘻嘻嘻” “嘻嘻嘻” 两道皮影小人的笑声突然在余清韵的背后响起,她反手抽出匕首,向后转,身后只有关闭着的门帘,皮影小人不在她的身后。 有两道笑声?难不成刚才扔下菜刀的真是那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没有再在厨房发现其他东西。 她从厨房里盛了一大碗肉粥出来,从厨房里一出来,就看到桌上的皮影小人。 白色的脸庞,粉色的腮红,勾勒上挑的黑色眼睛。 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 它正站在桌上静静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顿住脚步。 什么情况?骷髅皮影小人刚要杀了她,接着白面皮影小人就出来看她。 她尝试着向前迈出一步。 白面皮影小人不动。 余清韵并不怕和皮影小人正面刚,她只是怕像刚才那样被骷髅皮影小人阴。 最后确认了白面皮影小人并没有动作,周围也没有其他两个皮影小人的踪迹,她直接走到桌子旁,放下碗,自始至终那个白面皮影小人都没有逃离,反而更凑近了余清韵一点。 余清韵拉开旁边的椅子坐,说:“之前不是还躲着我吗?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嘻嘻嘻” 白面皮影小人在原地走了几圈,发出尖细的笑。 “你只能笑,不能说话?” 白面皮影小人点了点头。 “你是想和我说点什么对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0节 它再次点了点头。 余清韵去房间里拿了一支笔和纸,放在餐桌上。 “你把你想要说的大致用笔写一下。” 白面皮影小人尝试着拿着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笔,拿反了,余清韵帮她正了回来。 白面皮影小人开始在之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一个画。 它先是画了一个椭圆形。余清韵才意识到白面皮影小人是不识字的。 但是余清韵不着急打断白面皮影小人,她很想看看这个小人到底想画写什么。 它接着又在椭圆的正上方画了两个撇,然后又画了两笔竖,又在椭圆的正上方画了两个平行的躺着的椭圆。 怎么看上去。 像是那种简笔画里的长发人。 风霁月?还是她自己? 余清韵问:“这上面的人是风霁月吗?” 没想到余清韵竟然知道风霁月的名字,点点头。 余清韵结合自己之前问的问题,说:“你的意思是,你之前远离我,是因为风霁月在我身边?” 白面皮影小人点了点头。 余清韵接着说:“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来见我了?” 白面皮影小人这个时候又画了一个人脸的歪扭简笔画。 “这是我?” 它点头。 “为什么是我?” 白面皮影小人仍然看着余清韵,甚至又用笔点了点余清韵的简笔画。 “你想跟着我?” 白面皮影小人小人点了点头。 “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白面皮影小人仍然是用笔尖点了点余清韵的简笔画。 余清韵猜不出它是什么意思,但白面皮影小人目前没有伤害她的意思,余清韵就打算拿着它有用。 “你告诉我,骷髅皮影小人是不是想杀了我?” 它点头。 “它们想杀我是因为风霁月在秘术里做了手脚?” 它停顿了一下,点头。 余清韵吃完了肉粥,拿了纸巾擦了擦嘴。 她注视着桌上的白面皮影小人,说:“既然你要跟着我,那现在就是用到你的时候了。” “你现在就去我对面那一户人家家里查看一下风霁月的头颅在不在。” 是的,虽然黄岁娥要在大早上这么奇怪的时间点里去买洗发水,这并没有什么怀疑人家女孩子的点,因为人有时候做些奇怪的事情都是没有缘由的。 可能就是她家里的洗发水用完了,可能就是她不喜欢现在的洗发水。 余清韵并不想老是像一个神经病一样见一个揣摩一个,这未免过激。但是风霁月这个龟毛属性,让余清韵不得不让白面皮影小人去黄岁娥家里探一探虚实。 第66章 监视 听到是去寻找风霁月,白面皮影小人直直倒在桌面上,就像一个真正的皮影小人一样,一动不动。 余清韵拿起空空如也的碗筷,先是注意了一下四周有没有骷髅皮影小人的踪迹,撩开厨房门帘,进入其中。 里面传来碗筷放入洗菜盆和“哐当”碰撞声和余清韵平稳的声音:“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那你对我来说就没用了。” “没有用,那你就别跟着我。我下次见到你,就把你当成那些想要杀我的邪祟,处理掉你。” 余清韵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直下,她沾着水洗完了碗筷,放进消毒柜里,摁下消毒按钮。 她其实也不相信这个白面皮影小人。 它要跟随自己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她本身。这是什么原因?没头没尾。 自己还要随时提防它什么时候背后捅自己一刀。 余清韵这些话一出,她的心里头就已经有了两种解决方法。 一是白面皮影小人真的去查探黄岁娥的家,那么它一个皮影小人进出肯定是比余清韵方便许多,出入无阻。 二是它不答应查探黄岁娥的家,它溜了,不跟余清韵在这耗了,那也行,余清韵打算今晚应对完即将到来的血尸,就去爬黄岁娥的窗。 不过,白面皮影小人要是真的去探查了,那对余清韵来说是便利许多。 她撩开门帘,餐桌上的白面皮影小人又再次站了起来,那张似笑非笑的白面粉腮注视着厨房门口的方向。 白面皮影小人的眼珠子转了转,上肢伸向旁边的椅子上,示意余清韵坐下。 余清韵坐回餐桌的椅子上,说:“你还想要去吗?” 白面皮影小人的眼睛和嘴巴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珠移动,和余清韵对视,点了点头。 余清韵说:“那你现在就去。虽然是皮影小人,但还是要小心被发现。一个小时前黄岁娥下楼去买东西,我不知道她去了多远的超市,又去挑了多久的洗发水,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已经回到家。” “如果你发现了风霁月的头颅。注意,你不要让他发现你,免得打草惊蛇。” 余清韵双手放在桌上,手指交织,眼眸沉静如水,瞳孔倒影着白面皮影小人:“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客厅里,白面皮影小人站在桌上,嘴角扩大,有向上咧开的倾向。 它也在注视着余清韵。 “嘻嘻嘻” 像是在回应余清韵。 白面皮影小人钻着门缝走了,余清韵呆在椅子上等待着。 她拿出手机,复制粘贴老道长给她的快递编号,查看那批符纸的物流情况。 她心底里也在发愁。 风霁月不见了,谁来教她纸人秘术和符箓?就算风霁月现在还在,就冲着骷髅皮影小人磨刀那一出,余清韵也不敢跟着他学了。 余清韵微信上联系老道士,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您能教我关于符纸的秘术吗?】 这个消息一发出,对面就一直正在打字中。 【抱歉。老道学艺不精,至今没有学会那些术法,只是一个普通道士,知道一些秘术是需要香火供奉过的符纸才能制成,其余一概不知。要真会那些术法,道观不至于落寞于此。】 余清韵哽住,但想想也是,要是真的会那些,道观真的不至于要开不下去,揭不开锅。 和老道士交流完后,家门的门缝传来一点动静,最后一张扁平的东西贴着地面一路穿梭,上桌。 是白面皮影小人。 它移动到了餐桌,站起来,余清韵注意到它的笑容变小了。 余清韵说:“接下来我来问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白面皮影小人看着她。 “风霁月的头颅在吗?” 白面皮影纸人点头。 “风霁月的头颅在房间里,不在客厅之类的公共区域内。”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风霁月的头颅在黄岁娥的房间里。”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你被风霁月发现了吗?” 白面皮影小人摇头。 “百分百确定?” 余清韵注意到它停顿了几秒,点头。 它也在犹豫。 “最后一个问题,黄岁娥回到家了吗?”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余清韵沉吟。 她需要找个机会将风霁月的头颅收起来,同时还需要去看看黄岁娥保护风霁月头颅的原因。 上一次楼道见到她,双目有光,余清韵还是忍不住感慨黄岁娥走出来了,没想到会是她得到了风霁月的头颅。 她是不是被风霁月蛊惑了? 余清韵背上黑色背包,以便能将风霁月的头颅装起来,她打开家门,敲了敲黄岁娥家的家门。 门被打开,一张人脸藏在打开的门缝之中,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余清韵。 是黄岁娥。 余清韵瞬间就发现她这一次看到余清韵,没有像上次一样为她大开家门。 黄岁娥仍然只打开一条门缝看着余清韵。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1节 余清韵说:“不让我进去坐坐吗?” 家门后的黄岁娥似乎笑了笑:“……当然要进来坐坐了。” 她打开家门,余清韵背着背包走进她家,不着痕迹地用余光重新观察起这个家。 她家也是有了些年头,家具陈旧,摆放物件稀少得可怜,倒显得家里干净,也空旷。 她家是在余清韵家的对门,光向和风向不太一致,户型也不一致,余清韵不能确定哪一间房是黄岁娥的房间。 她看到客厅神台上供奉着一个遗照牌位。 是黄妈妈。 没有黄爸爸。 余清韵被黄岁娥带着坐在沙发上,黄岁娥要去厨房给余清韵拿喝的招待。 余清韵说:“不用这么客气,不用喝,不用喝,我就是来看看你现在怎么样了。” 黄岁娥还是很客气,进入了厨房,只能听到她拿出杯具准备喝的东西声音,还有她的人声:“我现在好很多了。之前我真的挺无法接受的,但我现在想开了。” 她拿着一个杯子走出厨房,放在余清韵面前的沙发桌子上。 杯口里的液体是橘色的,上面还冒着氤氲热气不断蒸腾向上。 黄岁娥在余清韵身边坐下:“这是家里茶包泡好后倒出来的茶。” 余清韵说:“谢谢,你太客气了。” 余清韵说:“那你现在有什么目标吗?” 她转移话题,没有去碰桌上的茶,黄岁娥去准备喝的时候没有在她眼皮子底下准备,加上她现在藏着风霁月的头颅,余清韵并不敢喝这杯茶水。 黄岁娥垂眸说:“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多月,我想出去旅游,放放松。” 大学?旅游? 余清韵原本以为她可能高一高二的年纪:“你今年高考毕业吗?好巧我也是,而且我也打算去旅游。” “那么你是想去哪个地方旅游?或者说去哪些个地方旅游?” 黄岁娥冷不丁说:“喝口水吧余姐,我见你嘴唇有些脱皮了。” 余清韵笑着,端起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黄岁娥这是开始怀疑她了吗? 余清韵说:“茶水味道不错。言归正传,你想去哪里旅游?” 黄岁娥说:“其实只有几个目标,还不确定会不会去呢。” 余清韵说:“好吧,我也打算旅游的,还想着会不会我们要去的旅游地方一样,两个女孩子或许能结伴。” 黄岁娥说:“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去,散散心,静一静。” 余清韵说:“也好。” 黄岁娥问:“余姐你怎么背着一个包过来?待会打算去上街吗?” 余清韵说:“对,我打算待会出门把这个包捐去小区慈善机构,它在我手里待得够久,不过现在也用不上了。” 黄岁娥点点头。 余清韵:“现在家里收拾那些东西好了吗?需要我帮忙一起吗?毕竟你只有一个人,我怕你收拾不过来。” 黄岁娥的爸爸是个酒鬼窝囊废,亲朋好友都没多少看得起他的,死后黄岁娥只是给他们都发了一遍消息通知。黄岁娥妈妈更简单了,只有那几个早就不联系了的哥哥弟弟,省得黄岁娥再去通知其他人。 名义上的爸爸可以整天都不回家,要么白天去打麻将,然后晚上不知又去了哪里,满身酒气的回来。妈妈在外面的小店里为别人打工,也是晚上才回来睡觉,她家里关于爸爸妈妈的东西很少,关于自己的东西也很少。 爸爸妈妈主要的东西都在他们的卧室里,主卧中。 黄岁娥说:“不用了,东西也不多,我已经收拾好了。” 余清韵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进入黄岁娥的房间,她看着黄岁娥蜡黄的脸,说:“那我走了,下次有空再来找你。” 黄岁娥点头,知道她要走,起身要送余清韵。 她家客厅跑几步路就能到家门口,余清韵就让她不用送了。 余清韵笑着拉开她的家门,冲她摆摆手,关门走了。 一出家门,站在走廊里,女人的笑容变淡。 黄岁娥或许没注意到自己的生硬,自始至终都在隐隐提防她。 看来今晚要全副武装爬窗,直接去偷风霁月的头颅了。 余清韵回到自己家,对着空旷的家说:“你现在就蹲守在黄岁娥的家里观察情况到晚上我爬窗进入她房间,在此期间如果她有什么情况你就赶紧来找我。” 家里响起一声诡笑。 “嘻嘻嘻” 余清韵知道白面皮影小人去了。 她有了白面皮影小人去监视那边情况,倒也安心,但是没想到白面皮影小人很快就回来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她走后不久,黄岁娥开始收拾把风霁月的头颅背在身后的背包里,带着他的头颅出门了。 余清韵心下一沉。 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肯定是感觉余清韵发现了什么,立刻就要转移地方。 他肯定是要黄岁娥把他的头颅交给下一个人,然后蛊惑下一个人。 第67章 个体的差异 余清韵当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这个消息,拿起背包就出门。 她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对白面皮影小人说:“你留在家里,寻找出骷髅皮影小人。” 她扭开门把手,“砰”地快速关上门。 客厅里,白面皮影小人站在桌上,注视着余清韵的离开。 “嘻嘻嘻” 白面皮影小人消失,这个无人的家中开始响起莫名的动静。 现在是下午,太阳正好,走廊上的窗户阳光照射刺眼,楼下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后面追赶。 那是黄岁娥的脚步声。 余清韵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哒哒哒”的巨大脚步声在楼道回响,透露出主人的焦急。 周围的住户在家里骂:“上下楼有那么急吗那么大声?有病是吧?” 余清韵一边下楼,一边思索。 风霁月真是太敏锐了。 但风霁月不是一直想让余清韵带着他去寻找他的肢体吗? 虽然说其他人也可以带着风霁月去,但余清韵知道自己才是最好的人选,自己比其他人强,能够寻回肢体的可能性最大。 风霁月知道她不乐意寻找肢体,但是自己是最好的人选,风霁月为什么反而开始逃跑? 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余清韵跑到楼下一楼时,气息平稳,左看右看,寻找黄岁娥的踪影。 这里前面是一片绿化林,左右两边各有两条道,左边是一条居民区的道,人群不算拥挤,右边是商业街,车水马龙,热闹得很。 余清韵下楼之时,一直在听着黄岁娥的脚步声。 黄岁娥前脚刚离开居民楼,余清韵后脚就出来。 黄岁娥肯定在附近,只是人群掩盖住了的身形。 余清韵拿出手机,拨打黄岁娥的电话。 她站在两条道路中间环顾四周。 “嘟” “嘟” “嘟” 电话还在拨打,余清韵眼尖地发现右边商业街不远处有一个背着挎包,带着帽兜的瘦弱背影恰好拿出了手机。 肯定是她。 余清韵主动挂断电话朝商业街跑去。 那道背影没有回头,但却像是知道余清韵朝她奔来,迅速把手机收回,跑进人群之中。 看来是风霁月发现她追来,叫黄岁娥赶紧离开。 余清韵也进入了商业街,左右寻找。 人山人海,喧嚣热闹,她好几次都看到疑似黄岁娥的背影,好不容易跑过去却发现人不见。 跟丢了。 这一次风霁月的头颅再被转手,余清韵就真的再也不能拿到他的头颅了。 余清韵最后回到了家里。 白面皮影小人在客厅桌子上倒着,它的身下压着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心中因为风霁月成功逃脱的烦躁消散了一点。 至少这个白面皮影小人挺有用的。 余清韵拿开白面皮影小人,将两个骷髅皮影小人捏在手里。 巨大空洞的眼眶,嘴巴大开,入手一片细腻冰冷。 这可是人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2节 余清韵抿紧嘴唇。 她用手扯了扯这两个骷髅皮影小人,确认用手撕是撕不掉的。 拿来打火机,一手捏着两片骷髅皮影小人,摁下打火机,火焰跳跃迸发。 手上的两个皮影小人跟活了一样,开始挣扎,余清韵捏着它们的指尖发痛。 她不理,将火焰凑近骷髅皮影小人,从底部的脚开始烧。 外焰温度最高,两个骷髅的脚使劲往上抬,余清韵就把火焰往上凑。 火焰同时也在烤着余清韵捏着骷髅皮影小人的指尖。 炙热,灼烧感的疼痛。 “滋滋滋” 火焰烤得两个骷髅皮影小人的腿骨发黑滴油,落在拿着打火机的指尖上,余清韵的手抖了抖。 两个皮影小人的腿骨卷曲滴油,没了行动能力,余清韵又拿着它们去了厕所,在厕所里把它们放在纸巾上,一点火,将它们全部烧成了漆黑的,硬巴巴的物质。 整个厕所里都弥漫着一股臭味,白面皮影小人爬到了余清韵的肩膀上,余清韵洗手,镜子上照着他们的人像,竟有些诡异的和谐。 下午五点,余清韵听到了门外的动静。 余清韵打开门,看到了黄岁娥正拿着一把钥匙打开家门。 身穿白色连帽防晒衣,背着淡蓝色挎包。 和余清韵之前锁定的那个背影一模一样。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黄岁娥转头看过去,见到余清韵开门。 “余姐。”黄岁娥打了声招呼。 她面色如常,没有任何不对劲,就好像刚才在和余清韵玩你追我赶的戏份不是她。 余清韵定定看着她,突然说:“要不要来我家里坐坐?” 黄岁娥面上疑惑,说:“不了余姐,我待会还要做晚饭。” 余清韵说:“我想和你聊聊,就一会儿。或者去你家里坐也行。” 见到余清韵这么坚持,黄岁娥最后还是跟着余清韵去了她家里。 余清韵带着她坐在沙发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茶递给黄岁娥。 黄岁娥喝了一口,问:“余姐,怎么了?” 余清韵直接说:“你刚才出门把风霁月的头颅送给了谁。” 谁料,黄岁娥的手一抖,茶水洒落:“头颅?什么头颅?我怎么可能会有头颅?风霁月又是谁?” 余清韵看着她的眼神变了,眉头一皱:“你昨晚有没有出门?如果你没有拿着头颅出门,那你刚才出门时去干什么?” 黄岁娥的表情开始思考:“我昨晚出门了,是想去殡仪馆看看妈妈最后的遗体。至于刚才出门,我刚才出门是想……是想什么来着……” 她面上突然开始变得疼痛,捂着头就要往后倒,倒的位置是地板。 余清韵把她拉回来,让她靠在沙发上。 “你忘记你刚才为什么要出门了。”余清韵说。 她表面上这么说,暗地里却在仔细观察着黄岁娥的神态。 她怕黄岁娥骗她。 风霁月之前蛊惑过余清韵一次,所以她再清楚不过被蛊惑的状态了。 痴恋,迷恋,想把最好的都拿给风霁月,但这些都是在有意识的情况下涌发出来的情感。 她一方面认为黄岁娥是装的,但又不敢肯定黄岁娥是装的。 因为风霁月也有可能真的催眠黄岁娥忘记关于他的一切事情。 靠在沙发上的黄岁娥冷汗冒出,脸色发白,突然开口:“我记起来了,我记起来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满眼血丝。 “他骗我,他居然敢骗我。” 黄岁娥用力拍了桌子,声音巨大,让余清韵多看了一眼。 “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只要我帮他找到肢体,他会让我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为什么会信他!这不可能!” “因为你被他蛊惑了。他的头颅具有蛊惑功能。” 余清韵接着问:“你还记得你把他的头颅给了谁吗?” “这我真的不记得了……”黄岁娥说。 看来他藏的真的很深,再问下去也没有意义了,都是些废话而已。 黄岁娥突然看向余清韵:“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一个断掉的头颅会从你手上丢失,被我捡到?” 她心头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这让她开始有些害怕起来:“你是不是把他杀了,只留下了那颗头?” 余清韵动了,黄岁娥身子被吓得一抖。 余清韵只是拿过一旁的空杯给自己倒上一杯茶:“不是我杀的他,既然你摆脱了他,也是一件好事。他不是好人。” 黄岁娥一直看着余清韵,看着她慢慢喝着茶,突然说:“你不会杀了我对吧?” 余清韵不知道她脑子在想些什么,突然这么问。 黄岁娥冷静下来,说:“抱歉余姐,在这件事上我帮不了你什么,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想起我到底把风霁月的头颅给了谁,我会发消息给你。就当是你救了我的报答。” 余清韵说好。 黄岁娥起身准备要离开了,可是在离开之前,她又突然对余清韵说:“余姐,你,你说,要是你早来那么十几秒,我妈还会死吗?” 余清韵说:“不会死。但我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即使我再晚来那么几分钟没救下你,我也问心无愧。” 沙发上的女人面容冷静自持,喝着茶,纤细的手指莹润。 余清韵对黄岁娥双亲的死亡表示哀悼,但这不代表她要学会和每一个人感同身受,毕竟她和黄岁娥只是刚刚认识,没有多少交情。 黄岁娥紧咬嘴唇。 余清韵早在救下她的那一晚,把她扶到沙发上时就感觉黄岁娥的情绪不对。 黄岁娥在害怕得发抖,却没有多么的想要依靠救下她的余清韵,甚至有着隐隐地抗拒。 余清韵早在那个时候就知道黄岁娥心里对她有怨了。 说实话,她的心理活动让余清韵觉得不可思议,又很莫名其妙。 余清韵和她一直在做表面功夫,直到这个时候,黄岁娥沉不住气,问了刚才那句话。 余清韵知道黄岁娥不坏,她们两个说不到几句话只是因为思维不一样。 要是黄岁娥真的坏,她大可以去和警察报警说余清韵随身携带头颅,警察会在余清韵的背包里查到风霁月头颅脖颈切口处流下的一点痕迹。 她大可以一直装出那副痛苦的样子然后对余清韵说自己全部什么都不知道,而不是和余清韵说一想起来就发消息告诉她。 她们两个只是单纯的相处不到一起。 黄岁娥心里发冷,想要打开余清韵的家门要走回自己家。 门打开了,却不是从内部被黄岁娥打开的,是从外部打开的。 余清韵脸色变了。 门外是下午回来煮晚饭的爸爸妈妈。 两个成年人站在门外,对着黄岁娥很热情地笑着:“是女儿的朋友吗?我们从来没见过她有邀请其他朋友来家里玩,你还是第一个呢。” “既然过来玩,那就一起吃顿饭吧,好吗?” 黄岁娥还有些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地想要拒绝。 只有余清韵的眉眼沉下来,发现门外的爸爸妈妈并排站在外面,堵住了门口,不让黄岁娥离开。 第68章 妈妈的挽留 “不了,叔叔阿姨,我……” “当然了,爸妈。黄岁娥之前就听我说你手艺不错,这次专门上家里来蹭饭的。” 黄岁娥听到余清韵的声音在自己身侧响起,余光看到她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身旁,黄岁娥没想到余清韵居然突然替自己回答这个问题,还是和自己相反的问题。 她皱着眉头看向余清韵就要反驳。 可当她扭头和余清韵对视的时候,快要到嘴边的话停住了。 面前的同龄人对着她微笑,但只是淡淡的笑,眼角眉梢没有任何微笑弯起的弧度,眼底里冒着冷漠。 这是在警告她闭嘴。 余清韵这是想干什么?黄岁娥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余清韵此刻的态度有点奇怪,但对面可是她的爸爸妈妈,看起来热情好客,能有什么问题? 余清韵拉住黄岁娥,对爸爸妈妈说:“爸妈,我们先进房间有事要做,你们去做饭吧,辛苦你们啦。” 她是半扯着黄岁娥进入房间的,黄岁娥只觉得手腕上被她拉过的地方一直再发出剧痛,她看到余清韵紧紧拉着自己的手腕,周围的肉被压得直接膨起来。 黄岁娥疼得就想蜷缩起来,顾不上说话了,用另一只手掰着余清韵抓住她的手。 恍然之间,她回头看向身后余清韵的家门。 余清韵的爸爸妈妈站在门外,背对着夕阳,头部的轮廓弄出一层阴影,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被一层简单的线条勾勒出来。 余清韵的爸爸妈妈仍然站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她们。 黄岁娥莫名打了个冷颤。 余清韵就这样扯着她进入自己的房间。 “余清韵,”黄岁娥说,“你想干什么?别人不想在你家吃饭你还学会强迫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3节 她举起自己被余清韵抓过的手腕,她的手臂和她的人一样的黄,被抓出的红痕并不明显,但也能看出黄中带红。 “我不拉这样拉你,你不就张嘴继续说话了吗?我不这样拉你,你能跟我进来?”余清韵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在理她。 余清韵对着面前书桌说:“你去外面查看一下爸爸妈妈,它们除了做饭还会做些什么。一旦有什么发现就来汇报我。” 黄岁娥顺着她的眼睛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皮影小人在没有任何支撑物的情况下立起来。 那张薄薄的,关节处相互交叠颜色加深的皮影小人突然看了她一眼,眼珠子微微一动,笑容咧开,不断扩大。 黄岁娥颤抖地后退,突然后背又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打跳,赶紧远离后背的东西,结果一看,只是余清韵的房门门板而已。 余清韵说:“你别吓她了,赶紧去。” 黄岁娥就看到那个白面皮影小人倒下,贴着书桌,桌角,地板,她的脚边,门缝,钻了出去。 “这是,”黄岁娥说,“怎么回事?” 余清韵坐在自己的床边,说:“如你所见,你需要今天下午在我家陪我吃一顿晚饭,然后才能回家。” 黄岁娥说:“要是我不想吃呢?” 余清韵说:“那你也可以离开,但我不敢保证你在打开我家门出去之前会不会被外面的爸爸妈妈撕成碎片。” 黄岁娥说:“你什么意思?” 余清韵说:“门外那两个人奇怪诡异的感觉和我突然转变的态度,刚才的话语,难道你还猜不出门外的爸爸妈妈有问题吗?” 黄岁娥说:“有问题也是你的爸爸妈妈,能有什么大问题?我要回家居然还能撕碎我。” 黄岁娥嘲讽地笑了笑,说:“难不成还是像风霁月那种邪祟不成?” 余清韵的话让她脸上的表情一僵。 “那你还真是猜对了。它们就是邪祟。” 黄岁娥站在原地,开始呼吸急促,走到余清韵的身前:“如果它们是邪祟为什么还能是你的爸爸妈妈?你和邪祟住在一起称呼家人,之前还一直随身带着风霁月的头颅……” 她话没有说明,但余清韵知道她潜藏的意思。 自己在她看来好像不是正常人。 余清韵说:“它们不是我的爸妈,它们只是缠上了我,在和我玩过家家的游戏。” 黄岁娥噎住,想到自己之前还感慨余清韵家庭美满,结果人家早被邪祟缠上,日夜都和邪祟呆在一起。 黄岁娥说:“那它们要留着我在这里吃饭,我吃完以后是不是能离开了?” 余清韵说:“应该。” 余清韵最担心的就是吃完饭以后门外面的两名邪祟不肯放黄岁娥离开。 这样就比较棘手了,黄岁娥要是真的留下来,今天晚上余清韵要面对的就是在血尸的攻击下保护黄岁娥。 这很麻烦,而且余清韵昨晚和血尸交过手,她如果真的还要护着黄岁娥,那她心里根本没底。 即使护住了黄岁娥,杀掉了血尸,也破坏了余清韵今晚的计划。 余清韵原本计划着今晚跟踪爸爸妈妈半夜出门的,这件事情已经不能再拖了。 过了一会儿,白面皮影小人从门缝下进入,跳上余清韵的膝盖,在黄岁娥惊异的注视下,余清韵问白面皮影小人:“它们只是单纯做饭吗?” 白面小人点头。 “没有特殊情况,那你为什么又回来?是不是它们快要把饭做完了。” 白面皮影小人又点头。 “扣扣扣”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黄岁娥被吓了一跳,眼神惊惧。 “吃饭了。”门外的女声吐字僵硬,就像是一个被打开开关的机器,声线尖细,有点不像是她刚才听到余清韵妈妈的声音。 余清韵回复:“好,我们马上出来。” “待会出门以后你别说话,”余清韵嘱咐黄岁娥,“如果爸爸妈妈问你话,你不能有任何的拒绝,只能答应,不然它们会发怒。” “你最好别吃饭菜,两三口就好,吃多了会出事。” 黄岁娥和她自己不同,黄岁娥要是吃多了邪祟做的饭菜,难保不会出事,但是黄岁娥不吃,有可能又会被爸爸妈妈攻击。 黄岁娥点头,没敢在这种环境下出声。 她甚至觉得余清韵的妈妈此刻都还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外听着她们在里面的谈话。 余清韵打开门,门外空荡荡的,黄岁娥松了口气,两个人走到餐桌旁,爸爸妈妈就坐在旁边,它们面前都放着一碗盛好的饭,但是没有动筷子,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余清韵和黄岁娥。 它们在等待余清韵和黄岁娥上桌。 黄岁娥背后发寒,手心冒汗。 这就是余清韵平时在这里的状态吗? 余清韵舀了一碗粥,黄岁娥没有舀饭,但是她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和两名邪祟坐在一起,就跟着余清韵进入厨房,看着她舀饭,之后两人一起坐在餐桌旁。 黄岁娥右侧的妈妈开口:“这位……” 余清韵说:“你叫她小黄就好。” 妈妈转头,面对着黄岁娥,说:“小黄啊,是我们家里的饭菜不合你的胃口吗?怎么不吃饭?” 这是黄岁娥离这名邪祟最近的一次。 妈妈还探着头凑到她的跟前问话,似乎不是在问话,那隐晦上下扫动的眼珠就像是在看上好的佳肴,思考着从哪里开始吃起。 黄岁娥说:“不是不是……” “不是的话,那多少还是去舀一碗饭吃吧,免得吃不饱。” 黄岁娥身体一僵。 还是余清韵替她解围:“她最近想要减肥,所以不吃米饭,米饭热量比较高。” 妈妈笑着没说话。 面前餐桌上有着三菜一汤,荤素齐全,色泽看上去非常的可口,汤锅上热气腾腾。 这副景象应该是色香味俱全,但黄岁娥却什么也没有闻到。 没有青椒的香味,没有肉片的香味,没有汤汁的香味。 什么也没有,无味。 这一看就有问题,怪不得余清韵叫自己吃少点,最好一点也别吃。 接着黄岁娥就听到旁边的余清韵发出咀嚼的声音。 她看过去,旁边墨发被低绑起来的女人正埋头吃着粥,然后就夹了许多的肉片和菜吃起来。 看起来真的好香的样子。 黄岁娥看得有点饿了。 不过余清韵叫自己别多吃,她怎么自己吃起来了? “女儿,好吃就多吃一点。”妈妈在黄岁娥的右侧给余清韵又夹了一筷子的肉,伸过黄岁娥的脸前,黄岁娥赶紧把头往后移。 余清韵拿着碗接过肉。 黄岁娥看着她吃的香极了。 她都能吃,自己应该,大概,也许,也可以吧? 黄岁娥尝试着夹了一个肉片,闻了闻,闻不出什么味道。 她尝试着放入嘴里,开始咀嚼。 入口的味道没有任何肉该有的味道,没有酸臭的变质,也没有鲜香可口。 刺鼻的,说不出味道的恶心。 黄岁娥想吐出来,爸爸妈妈却在同一时间一起看着她。 两双眼珠子像一颗漂亮的,没有生息的玻璃珠,紧紧看着她。 黄岁娥最后咽下了这块肉片,可她下一步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顿饭她一口也不想再吃了。 好在她没有尴尬太久,旁边的余清韵在几分钟之内吃完了一碗饭,大筷大筷地夹着菜,吃完了一盘肉菜。 余清韵拿着空碗站起来,说:“爸妈,我吃饱了。我们出去玩了。” 黄岁娥也赶紧站起来,硬生生地对余清韵的爸爸妈妈扯开笑容:“叔叔阿姨,我吃饱了。” 余清韵带着黄岁娥进入厨房,放好碗筷,然后撩开门帘。 门帘是橘红色的,上面有着许多花纹,看起来却让人有点恶心。 密密麻麻的花纹,橘红色的底,上面的条纹不像是花纹,更像是血液之中不断拥挤流动的虫。 让黄岁娥感到害怕的是,门帘之后出现了余清韵爸爸妈妈的脸。 它们就像是整个身子贴着门帘,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口。 妈妈的笑容弯起的弧度不大,但是眼睛眯得快要看不见眼珠,爸爸则是笑起来,明明不是一个胖大叔,脸上的肉却有点凸起膨胀,像一个快要爆炸的人头气球。 妈妈说:“这么快就吃完饭要走了吗?不多在家里坐坐?” 第69章 女儿的尸体 妈妈抬手伸向她们,黄岁娥站在余清韵的身后,她只感觉周围的温度冷了下来。 它们两个要动手了吗?如果是她,她死定了,余清韵呢?她那晚那么厉害,她那天晚上手里拿着的黑色武器带了吗? 黄岁娥下意识地看了一下余清韵。 面前女人的背影纤细苗条,修长挺拔,但黄岁娥没有看到她的手里和裤子口袋里有任何东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4节 黄岁娥开始发颤绝望。 余清韵没带武器,她们两个被堵在了厨房。 黄岁娥想到了那晚她名义上父亲的死相。 余清韵救下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黄岁娥看了一眼门外的凄惨状况。 血肉飞溅,门口上扒着的双手只剩下一对胳膊,走廊平台顶部的声控灯亮起,断了双臂的男人上半身的躯干掉在平台中央,胸膛破了一个大洞,红得可怕。 他的腰部也被撕裂成两半,腿部不知所踪。 男人的眼睛满是血丝,猛地凸起,死死地看向黄岁娥的家门口,瞪着黄岁娥。 黄岁娥低垂着头,不再看向他。 男人死去时的凄惨样貌被牢牢烙印在黄岁娥的心里,挥之不去。 黄岁娥现在最害怕的就是自己会像那个男人一样被虐杀死去。 怎么办? 余清韵妈妈的手就快要触碰到余清韵的时候,余清韵伸出手轻轻拨开了它的手,笑着说:“当然了妈,我现在打算带着岁娥去房间里玩。” 余清韵拉过黄岁娥的手腕,带着她挤开了面前两个邪祟的躯体。 这一次黄岁娥没有再挣扎。 她顺从地紧跟着余清韵,走到客厅,摆脱了余清韵爸爸妈妈的围堵之后,转头看向后面。 余清韵的爸爸妈妈仍然是面对着厨房门口,背对着他们两个,没有看向她们。 此刻天以向晚,暮色沉昏,厨房里的灯在余清韵出来的时候就被她关上了灯。 爸爸妈妈注视着关上橘红色如同血肉的门帘,门帘缝隙中一片黑暗。 就像两个雕塑死物一样。 它们撩开门帘,走进了黑暗之中没有再理会余清韵,黄岁娥注意到它们进入以后,门帘缝隙也没有亮起灯光。 它们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 黄岁娥心生胆寒,自脊椎处带起的恐惧让头和肩膀颤抖了一下。 回到房间里,余清韵关上门,“咔嚓”反锁。 黄岁娥腿软着远离门口,蹲下来,靠在墙边。 余清韵拿着没有捐赠出去的黑色背包,查看里面的绷带,消毒酒精之类的东西。 其实刚才在厨房她是带了匕首的,匕首除了她躺在床上休息以外,任何活动的时候,哪怕只是去厕所洗漱,余清韵也会随身缠着绷带插在裤子腰间,用衣服下摆遮住,正是因为匕首在身,余清韵才没有那么慌。 刚才撞开爸爸妈妈,余清韵只感觉自己盯上了千万斤重的东西,肩膀疼痛不已。 它们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说辞,没有出手。 看着瘫软在墙角的黄岁娥,余清韵一边检查包里的东西,为夜晚即将到来的恶战做准备,一边说:“待会带过一两个小时我就送你回家,如果你幸运的话,今晚十二点前就能回去。” 回家。 黄岁娥心下复杂,但又有点想哭,不是感动地哭,是很疲惫地想哭。 她自己的家就离余清韵家隔着几步路的距离而已,现在这几步路就像咫尺天涯,可望不可及。 她别无选择,只有听余清韵的话,不给她添乱的份。 余清韵让黄岁娥放松一点,不要太紧张,免得到时候出门手脚僵硬。 黄岁娥缓了缓,说:“你平时都这样生活吗?” 面前一刻不停,忙碌着的女人说:“平时?我不知道,反正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这样。” 余清韵想了想,发现这样的生活步调居然快要维持一个月了。 一个月前的自己,手无寸铁,五体不勤,废物一个。 可是现在呢? 经历了寺庙,公交车,阴鬼路,酒店的自己,已经成长不少。 黄岁娥看着面前的同龄人。 她明明和自己是一样的岁数,但是这般不俗的身手,看起来似乎常年混迹于邪祟于现实之中,神秘莫测。 黄岁娥其实也注意到警察来的时候专门避开她,去问余清韵。 双方似乎认识,结合到这些非科学事件。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 自己也看过小说,幻想憧憬过那些玄学界和邪祟的存在,而自己就是天命之女,升级成长,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家庭原因不再是她成长生活中的阻拦。 但是这几天才面对了走廊上的邪祟,余清韵至今没有发起攻击的爸爸妈妈,这三个邪祟就让黄岁娥窒息到缓不过来。 她的这个同龄人之前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要换作是黄岁娥,她早疯了。 余清韵收拾好了以后,在房间里放起了轻扬的音乐,把黄岁娥从地上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书桌旁的椅子上放轻松。 余清韵查看了一下符纸运输物流。 应该明天就能签收了。 到时候这沓符纸在余清韵手里根本没用,风霁月跑了,没人教她秘术,她只能先选择暂时收起来。 余清韵背好背包,一个小时后,站在门口处,贴近门板,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们现在可以来做一个推测。】房门外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伴随着水琴诡异幽秘的声音。 电视机发出的声音都会经过电流频率的处理,在余清韵看来很好分辨。 妈妈似乎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她如果还活着,那一定是成功逃脱了,那么她逃脱成功以后会回到哪里?】女声说。 【她会选择去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另一道男声说。 【安全的地方?】 余清韵打开门,黄岁娥慌忙跟上。 两个人神情自若地朝家门口方向过去。 【她会回到她的家。】男声说。 “你们要去哪里?”妈妈突然叫住余清韵。 余清韵回头,她和爸爸都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电视里的悬疑剧主角还在对话。 【可是我们搜查过了,她不在家。她之前在电话里和我说她在一片树林里。】女声说。 余清韵说:“我和岁娥想要出去逛街,妈,晚一点再回。” 她按下门把手,站在门口处没有先行离开,而是让黄岁娥先出去。 【她在撒谎。】男声说。 【她一定是死了,尸体就在家中,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男声继续说。 【家里?你确定真的是在她的家里吗?】 妈妈的鱼尾纹加深,对余清韵说:“那,早点回来。” 回应它的是余清韵的点头和快速关上的家门。 余清韵冒着冷汗让黄岁娥赶紧打开家门。 黄岁娥哆嗦着手拿出钥匙,戳了好几遍才放进钥匙孔里成功打开家门。 两个人进入黄岁娥的的家。 她的家里一片漆黑,窗外的月光打下轮廓,沙发的棱角,时钟的嘀嗒。 黄岁娥被黑暗吓了一跳,赶紧在门口处摸索着打开灯。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安全感随之而来。 黄岁娥终于逃脱魔窟,松了口气,随即看见余清韵在客厅里四处走动查看,甚至还挪开沙发查看。 “你在找什么?”黄岁娥忍不住说。 女人冷静地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找尸体。” 黄岁娥顿时站在原地哪里也不敢动了。 她看着周围的家,只有客厅的灯是亮着的,去往卧室的走廊一片漆黑,玄关处正对着她的厕所门打开,门后似乎有着阴影。 “你能不能别吓我?我爸妈的尸体都被殡仪馆运走了,家里是没有的。”黄岁娥又害怕又生气余清韵一句话就给她带来恐慌。 余清韵抬起头看向她,说:“你刚才离开我家的时候有听到电视里两个人的对话吗?” 黄岁娥当时紧张得要死,只顾着跟上余清韵了,哪里还敢注意听电视。 她摇头。 余清韵说:“家里那两位之前可是从来不看电视的,而且前几晚我看过你家的春联。” “你们家的春联变了,这是在提示。” 黄岁娥听的不明所以,但余清韵心底里已经全部分析清楚。 那一晚春联上的【戏说真言应】,余清韵以为只是爸爸妈妈房间里皮影戏的提示,告诉她要相信皮影戏里的内容而已。 但是今晚爸爸妈妈看的电视,里面男女主的声音引起了余清韵的注意。 两个声音尖细,和爸爸妈妈时不时发出的诡异声调相同。 有具尸体就藏在黄岁娥家里。 电视里它们说【她】的尸体就在自己家里,只是它们没找到,爸爸妈妈都是一对中年夫妇,而且对余清韵这个女儿的身份异常执着。 他们肯定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而且那个女儿死了。 女儿死在了自己家里,按理来说尸体应该是在余清韵家里。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5节 但是里面刚才又说【她】逃脱了。 余清韵觉得那段对话指代【她】不只是一个人。 【她】不只在说它们的女儿,也在说刚才想要逃脱这个家的余清韵和黄岁娥。 余清韵把刚才的台词分成两部分指代。 【她如果还活着,那一定是成功逃脱了,那么她逃脱成功以后会回到哪里?】 【她会选择去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她会回到她的家。】 这一段对话的【她】是指当时要逃离那个家的余清韵和黄岁娥。爸爸妈妈在无声地告诉她,它们知道余清韵在【撒谎】出门,两人要去黄岁娥的家。 【她一定是死了,尸体就在家中,只是我们没有找到。】 【家里?你确定真的是在她的家里?】 这个时候【她】指代的是它们的女儿。 这样一来,一切都清晰了。 至于这两个夫妻女儿的尸体为什么会在黄岁娥的家里,余清韵就不知道了,而且看黄岁娥这个样子也是毫不知情。 她心里隐隐有点推测,可能是和黄岁娥那个酒鬼父亲有关,但是她懒得去琢磨无关的事了。 余清韵只想把它们女儿的尸体找到,或许这会是破局的关键。 第70章 消失 余清韵看着被挪开的沙发,沙发底下积了一层的灰,墙角处洁白如新,她似乎闻到了一点臭味。 这股臭味从余清韵进入黄岁娥家后一直存在,挥之不去。 腐烂,人肉的酸臭,石灰的味道。 之前余清韵进入黄岁娥家里的时候还没有闻到这股味。 老旧的沙发被移动到原来的位置,摩擦地板发出“滋”的声音。 余清韵扭头对迟迟站在门口不肯移动的黄岁娥说:“这个家里有没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黄岁娥对家里多出的一具尸体完全不知情,尸体不管怎么藏,过了一段时间发臭以后,靠近尸体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黄岁娥草木皆兵地看着对自己大开的厕所门,厨房深处掩虚的门,正对面未开灯的灰暗走廊和走廊两边紧逼的大门。 每一处地方在她看来都很有可能跳出一具尸体,纠缠着她一个活人。 黄岁娥赶紧跑到余清韵身边,心定了定,回答:“我爸妈的房间。” 她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爸爸妈妈的房间,她还记得二十几天前自己得知被找好了夫家,就等着嫁过去的时候,她当晚很愤怒地打开爸爸妈妈的房门,要跟他们吵起来。 一打开门,房间内部黑漆漆的,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床铺旁边底下蹲着两个人影,黄岁娥被吓了一跳,等到他们都抬头的时候,黄岁娥才发现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当时太过紧张,黄岁娥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闻到过什么臭味。 昏暗的房间里,床铺遮挡住蹲下的人影,只流出他们的头和肩膀部分。 “你怎么进来了?”当时那个男人对黄岁娥说。黄岁娥感觉有点不对劲。 接着男人站了起来,要朝黄岁娥走去:“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许进入这个房间吗?你是想死吗?” 黄岁娥见状不对,赶紧关上爸爸妈妈的房门,跑回自己的房间反锁,被男人狠狠踢了几脚,房门振动。 男人又狠狠地在外面骂了几句,回了自己房间。 从那一天起,黄岁娥就被关在了自己房间,她起初还以为是这个男人担心自己因为结婚要跑掉才把自己关在房里。 黄岁娥把这件事告诉了余清韵。 黄岁娥说:“我带你过去。” 她走到走廊边上,打开家里面走廊的灯,然后转动门把手。 “咿呀咿呀”门把手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黄岁娥先前整理爸爸妈妈遗物的时候没有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味道,但不知为何,门打开之后,不只是余清韵闻到,就连黄岁娥自己也开始闻到了一点。 她心下震惊,没想到自己家里居然还藏着一具尸体,自己和尸体共处了差不多一个月。 余清韵打开房间的灯。 “咔哒” 灯没亮。 “我上次进来灯还好好的,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灯不亮。”黄岁娥紧张地说。 房间里很空,至少她们的视野被挡住,看不到床铺的部分,只能看到面前一片空白。 余清韵转头看向黄岁娥。 “怎么了?”黄岁娥问。 “没事。”余清韵说。 把黄岁娥一个人留在外面也不好,余清韵不敢保证黄岁娥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出事,因为它们女儿的尸体也有可能变成邪祟。 余清韵让黄岁娥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一起进入。 两个人一进去就看到一张床,两边床头柜和一个衣柜。 余清韵让黄岁娥关上房门,然后反锁。 走的近了,愈发能闻到那股奇怪的味道。 黄岁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东张西望,见余清韵直接走到床头柜旁,说:“你上次看到他们蹲在哪个地方?” 黄岁娥小心地迈步走到余清韵身后:“就是我和你的脚下。” 余清韵让黄岁娥走远一点,空出位置。 她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上的瓷砖,入手一片光滑,又敲了敲瓷砖,里面传来一点空空的声音。 看来就是这里了。 余清韵拿出腰间的匕首,解开缠绕着的绷带,讲匕首狠狠扎进瓷砖缝隙,然后一翘。 瓷砖只破开了翘起来的那部分,没有整片的翘起,但那股臭味已经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黄岁娥试图打开窗户想要散气。 余清韵开口阻止她:“别开窗,小心窗口被攻击。” 黄岁娥的手赶紧缩回去,窗外漆黑一片,夜的深沉,看不到万家灯火。 被攻击?被什么东西攻击? 黄岁娥不敢多想。 余清韵又继续慢慢一点一点地敲开瓷砖,碎砖被她一点点拿开,余清韵透过这个破开的一块瓷砖看到了一个袋子。 袋子没有显露完全,发出阵阵恶臭。 黄岁娥在旁边干呕。 余清韵放缓呼吸,又继续把旁边几片瓷砖慢慢弄开。 这段时间在黄岁娥眼里漫长无比,熬了好久。 确实也挺久的,余清韵在一旁弄瓷砖,她在一旁数着时间,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最后,余清韵把这个等人身的袋子扯出来,放在地板上。 袋子似乎是被过了好几层,最外面黏着好多胶布。 黄岁娥看着这一层层含着污垢的胶布,黑色的袋子散发出让她想要呕吐的气息。 扯出袋子的同龄人面色沉稳,动作有素。 黄岁娥有点恍惚。 余清韵就不打算打开袋子了。 她考虑到黄岁娥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可能会被它们的女儿攻击,说:“待会你跟着我再回我家一趟。” 黄岁娥真的怕了,只想让余清韵尽快把这具尸体弄走:“我就不去了我想呆在家。” “你确定吗?我不敢保证你自己呆在家会不会被这具尸体的主人袭击。” “我去我去。” 余清韵没有将匕首收回,而是右手拿着匕首,左手扯住袋子的一角,拖到门口,拿着匕首的右手慢慢打开门。 门打开了,但没完全打开。 余清韵只开了一条缝,然后静静等待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动静。 余清韵这才放心开门出去。 黄岁娥就站在尸袋后跟着她出门。 两个人出来,站到走廊上,走廊的灯光闪了闪。 客厅里的灯不知为何彻底暗了,只有走廊上的灯还亮着,黄岁娥双目紧缩,下意识喊了一声,然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黄岁娥的家门口处,客厅的旁边,有一个人形轮廓站在那里。 等人身高,很瘦,边缘模糊不清。 余清韵拖着尸袋走近才看到是一个被布笼盖住的衣服架放在家门前。 她绕开那个衣架,打开家门,黄岁娥从尸袋的后面已经转移到余清韵的身边,根本不敢往后看。 余清韵和黄岁娥都知道家门口没有放过衣架,但都默契地没有去掀开那块笼罩着衣架的布。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6节 余清韵和黄岁娥进入了余清韵的家里,关门。室内一片亮堂,客厅里空无一人,电视已经关了。 爸爸妈妈不在。 余清韵对着家里说:“爸爸妈妈去哪里了?” “嘻嘻嘻” 室内凭空多出笑声。 白面皮影小人站在爸爸妈妈的房门门口,示意余清韵。 余清韵拖住尸袋,到达房门,看到房门是掩虚的,爸爸妈妈没有关门。 她推开房门,里面一片漆黑,这回就连家具的轮廓都看不见了,外面的灯光根本照射不到里面。 余清韵对着里面喊:“爸,妈,你们在吗?” 没有人回应。 掩虚的门就像是在无声地告诉余清韵。 进来。 余清韵将尸袋拖进爸爸妈妈的房间,尸臭被封住发酵散发的臭味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砰”门被迅速关上,黄岁娥被关在了门外,发出尖叫,不到一秒,尖叫声消失。 余清韵手上还拖着尸袋,就站在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扣扣扣” 黄岁娥的声音传来,巍巍颤颤:“余姐,你还在吗?你还活着吗?别吓我。” 余清韵说:“你好好呆在外面,我的皮影小人会陪着你,别出声。” 黄岁娥不再发出声音。 余清韵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从来都是另外一个想法。 她能多次在险境中活下来,靠的就是谨慎。 门外被关闭,她不能保证刚才出声的黄岁娥是不是真的黄岁娥。 黄岁娥尖叫了一声,很快尖叫声就消失了,到底是因为她意识到不能发出大的声音,担心引来不好的东西,还是因为她死了? 余清韵松开了抓紧尸袋的手。 因为她感觉的里面的尸体在动。 “呲啦” 脚边不断响起胶布被撑开的声音,余清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进入【口不能开,眼不能动】状态。 令余清韵慌张的是她完全感受不到身边尸袋的动静了。 她的五感似乎只剩下听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脚边,爸爸妈妈真正的女儿从尸袋里出来了。 余清韵之后再没听到任何动静。 她现在到底该不该解开状态? 余清韵在心中思索。 忽然,余清韵听到一阵脚步声朝她走来,有一个东西抓住了她的手腕。 温热的,活生生的。 “余姐,余姐你还好吗?” 是黄岁娥的声音。 余清韵睁开眼,房间内的灯莫名的亮了,黄岁娥站在她身边,面色恐惧,肩膀上站着白面皮影小人。 看到余清韵睁眼,黄岁娥松了口气,放开手。 余清韵环顾四周。 尸袋没了,影窗没了,床上的被套干净整洁,空无一人。 爸爸妈妈和它们的女儿都消失了,无影无踪。 “余姐,尸袋消失了。我们可以走了吗?”黄岁娥一开始是不想进去的,因为余清韵和她说完话以后就没了动静,她很害怕里面有危险不想进去。 但是白面皮影小人见到门打开以后,示意让黄岁娥进去,黄岁娥不进去它就要自己进去,黄岁娥害怕没了白面皮影小人,自己呆在外面不安全,也就跟着进去了。 余清韵说:“你可以走了。不出意外,不会有东西缠着你。” 余清韵准备出门去外面的便利店凑活一晚,以她现在这个状态,在家昏迷,到时候血尸夜晚到来,她就是案板上的待宰的鱼。 余清韵试着慢慢走出房门,关上房间的灯和门,身子晃了晃,还没走出家门就倒在了地上。 黄岁娥刚打开余清韵的家门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她看着余清韵倒地的身子,赶紧上前蹲下,余清韵面色微红。 黄岁娥摸了摸余清韵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这才多久啊,这么快就发高烧。 黄岁娥把余清韵艰难地拉起来,白面皮影小人这个时候突然钻进余清韵的房间里,从里面打开房门,让黄岁娥把余清韵放进房间里。 黄岁娥把余清韵放到她的床上,关上房门,去厕所拿余清韵的脸巾沾水。 厕所里传来水流冲刷的声音。 白面小人就站在余清韵的脸旁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余清韵,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那咧开的嘴角不断扩大。 第71章 融入 又是熟悉的感觉,被禁锢在躯壳之中,不得动弹,与之共情。 月色黯淡,每一栋楼的每一户人家似乎都消失不见。 她的目光是前方一片道路,道路两旁种植着一颗颗树,路灯在为她保驾护航。 余清韵感觉到自己手上似乎抱了个东西,莹润光滑,冰冰凉凉的。 这熟悉的触感,是装着骨灰和风霁月手的陶罐。 她现在应该是在被诅咒的梦境里。 梦境里的她抱着陶罐,走在熟悉的道路上。 她在一栋居民楼下停下,熟悉的居民楼,墨绿色的大门,斑驳的白墙,她的家在三楼。 抱着陶罐,缓缓进入楼道,声控灯随声而亮,余清韵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在楼道回响。 余清韵被困在躯壳里,动弹不得,思考着这次梦境里诅咒她的会是哪个邪祟。 会是四楼被她杀死的邪祟,还是还了女儿尸体的鬼爸妈? 她现在抱着陶罐,被困在躯壳里,这个状态跟进入疑似风霁月故人身体里的状态相似。 她现在会不会算是回到自己没失忆前的状态?没失忆前的自己抱着陶罐回家,鬼爸妈应该还不是自己的爸妈,那血尸呢?她又是怎么惹上血尸的? 余清韵走在楼道间,她能感觉到没失忆前的自己是冷静的,冷静之下是一颗即将喷发的岩浆。 没失忆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有些不一样。 现在的自己更多的是对生活点滴的欣赏和冷静,但没失忆前的自己眼里没有生活,只有抑制自己疯狂的冷静。 在极端爆发的边缘。 自己这是怎么了? 余清韵能感受到这个时候的自己是体力不支的,上楼的动作,摆动的幅度,沉重,没有那么的轻盈。 “哒哒哒”楼上还没有亮起的楼上响起了脚步声,四楼有东西正在下来。 自己之前手无寸铁,是个废物,四楼的东西下来,自己会怎么活下去? 脚步声在四楼而下,从一开始的迅疾,到后来的漫步,愈来愈慢。 她已经走到了二楼,四楼的邪祟已经走到了三楼下二楼的那段楼梯,双方只差二楼上三楼的平台了。 面前一片漆黑,二楼的声控灯找不到上方平台,平台一片灰暗,余清韵知道它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这具身体突然停下,扭开了陶罐,看向陶罐里的白花花的骨灰,抿了抿嘴唇。 四楼东西的脚步声已经消失,消失在上方的平台。 这具身体冷静得过分,没有多余的情绪,没有紧张,没有思绪纷杂。 她迈步走了上去,没入黑暗之中。 余清韵一走到平台,周围的温度就开始渐渐降低。 走三步,拐弯,上楼。 期间没有任何异常,没有看到什么不明物体,没有碰到什么不明物体,更没有被什么不明物体攻击。 这么顺利,是因为陶罐里的骨灰还是风霁月的手? 这具身体走上了三楼,三楼发出亮光,身后黑暗的平台这个时候才不紧不慢地再次响起脚步声。 余清韵猜测自己应该是抓紧时间打开家门躲进去。 没想到,这具身体很理所当然地往后一转,看向下面的楼梯,和突然出现的它对视了。 那双全是眼白的眼睛冰冷残忍,它暴起,朝这具身体冲了过来,这具身体没有任何的动作,直愣愣地呆在原地。 余清韵察觉到这个时候的她仍然是一片冷漠。 余清韵已经习惯了在对手到来的时候迅速做出应对,但此刻的自己呆在原地,真的是要急死躯壳里的余清韵了。 她眼见着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在快要触碰到自己心脏的时候,陶罐里的一点白色粉末飘散开来,包裹住那双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7节 等到白色粉末消失之后,它的手已经消失不见,它跑回四楼,白色粉末如同活物一般回到陶罐之中。 这具身体把陶罐的盖子重新盖上,然后打开家门进去。 这个骨灰到底是谁的骨灰?余清韵惊诧。 这具身体走到主卧里,那个时候的她住在主卧,卧室里放着影窗,影窗上两个骷髅和一个白面皮影小人。 抱着陶罐,这具身体走进了厕所,面对着镜子。 余清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越看越奇怪。 三庭五眼,脸型,身姿,明明都一样,可为什么余清韵感觉好陌生。 镜子里的她眼神冷漠,抿着嘴唇,眉眼看久了竟然感觉有些扭曲。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这具身体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余清韵透过镜子,仿佛在和她隔空对话。 “我的时间不多了。风霁月的手是他被封印前设下的唯一一个诅咒,这是我没想到的。” “我很快就会因为这个诅咒失忆,然后忘记掉我和风霁月的过往。” “我曾经在将近一千年前遇到过他,这个疯子妄想永生,杀死过许多人,我被他盯上,就是因为我的体质特殊,是千年不遇的可以容纳怨气的身体。” “他设置了一个祭坛,想要把我作为祭品,供奉他,以我的永生永世不得入轮回换取他的永生。” “这些年,我一直在轮回,一直在查看封印的动静,只是世事变迁,他的许多肢体虽然还在我封印的一定范围里,但我也不清楚具体是在哪一个位置里了。” “他的头颅封印着他的意识,这些年怨气加重,已经开始污染了寺庙里镇压他的石像。一千年前的自己没有杀死他是因为当时被他设下了术法,不能杀死他,所以只能分尸封印,轮回许多世以后,术法的束缚早就对转世的我不起作用,但是那些封印也不能轻易解除。” “现在,封印松动,是杀死他最好的时机。我现在刚找回了他的一只手,但已经被诅咒了,即将失忆。” “这个陶罐里的骨灰是前世自己的骨灰,可以隐藏住风霁月手的气息,也不一定风霁月的肢体要埋在骨灰里才能隐藏气息,只要他的肢体离骨灰近,气息就能被阴藏起来,不被他找到。” “要将他杀死很简单,也很困难。那就是让他自己摧毁自己的肢体。” “如果做不到,那就抢在他之前找到剩下的肢体,然后藏起来。” “我在找到这个陶罐里风霁月的手的时候,扒下了一个邪祟的皮,那个邪祟成了血尸,它的皮被我制成皮影小人,这些皮影小人不会伤害你,还会帮你制作其他的纸人术法,但不会伤害你的前提一定是不能让风霁月和它们接触。” “我特意吸引了原来这栋房子里的两个邪祟,到时候我失忆了,它们和血尸会纠缠着你,让你去寺庙拿回匕首,甚至你还有可能会拿到风霁月的头颅。” “尽管你和我的体质各方面都很像,但是风霁月绝对不会怀疑你就是我,他太自大了,总以为所有人都想要永生。” 镜子里的余清韵停顿了几秒。 “等你带着风霁月的头颅回到家,它一定会发现我布下的局,但他也只会以为你只是我其中的一个棋子,而不是和他博弈的棋手。他会面上稳住你,让你以为他只能依靠你去寻找他的头颅,让你以为你获得了主动权,当你放松的时候,找机会脱离你,去蛊惑他人。” “如果现在他还没有逃离你,那你就稳住他,带着他去寻找他的肢体,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向导。如果他已经逃离你了,那你就是在和他赛跑。他一定会根据各个肢体怨气浓淡的顺序来寻找肢体,我在皮影小人里也留下了封印他肢体的地点。” “寺庙下的县城里还有我留下的鬼面图纹,现在我肯定来不及去拿了,你要是没有拿到,最好折返回去拿,因为它可以帮你很好地融合住体内的怨气,还可以在短时间内爆发力量,震慑邪祟几秒。” “后续看到这段回忆的你,想必知道要怎么做了,祝你一切顺利。” 说完这句话,余清韵就发现她掌握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她还有些陌生地站在镜子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虽然她知道了自己就是风霁月的故人,但刚才她也明白了自己和故人的区别。 可能是因为风霁月的手给她下了诅咒,没有了一千年前记忆的自己活得淡然平静,但是失忆前的她还沉浸在与风霁月的博弈之中,紧绷,冰冷,急切。 余清韵看着手边的陶罐,将陶罐抱回床头柜上,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余清韵为了安全起见,又抱起陶罐,打开盖子,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是熟悉的爸爸妈妈,还有它们身后的一个面部被头发全部遮挡的少女。 爸爸妈妈没有了平日里的笑容,死死地看着余清韵,然后像个木偶一样,张开嘴巴:“你会是我们永远的女儿。永远。” 它们身后的少女走到余清韵面前,张开苍白的双手,拥抱住余清韵,然后身体渐渐变得虚幻,像是融进了余清韵的体内。 — 余清韵从床上睁开眼,周围的摆设全部都很陌生。 “你醒了。高烧这么快就消退了。”黄岁娥把余清韵额头上的毛巾拿下,摸了摸她的额头。 室内该开着灯,正是夜晚。 余清韵说:“这里是你的房间?我高烧多久了?” 余清韵还没忘记血尸的存在。 “你昏迷以后我把你扶进了你的房间里,白面皮影小人守着你,突然你的陶罐就飘出一堆白色粉末,包裹住白面皮影小人。之后它就要我把你转移到我的家中。” “你高烧三个小时就醒了。”黄岁娥说。 才三个小时。余清韵猜测是因为这次梦境比较特殊。 “砰砰砰” 余清韵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沉闷的,连续不断的撞门声。 不是黄岁娥的房门,是黄岁娥的家门。 第72章 制作纸人 余清韵起身,脑袋糊浆,还有些没缓过劲来的昏沉。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剧烈而沉闷的撞门声在黄岁娥的耳中被无限放大,如今一个黑暗的角落都能令她注意许久,更别说现在半夜这诡异的撞门。 “余姐,”黄岁娥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呆在这里别出去。”余清韵四下寻找她的背包。 她一直随身背着背包,背包里有陶罐。 “我的包呢?”余清韵问。 黄岁娥说:“当时拉着你进你的房间,我把包放在房间里了……” 余清韵说:“那我的匕首呢?” 黄岁娥的话令余清韵松了口气:“你的匕首被白面皮影小人放在这。” 余清韵顺着黄岁娥的手,找到了在床铺边缘被被子盖住的位置,正好也是余清韵一伸过去就能摸到的位置。 白面皮影小人站在床头柜上,那双上挑的黑色眼珠子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拿过匕首就出门。 她原本是想着拿陶罐来做实验,看看陶罐是不是真的能像梦境里的她一样使用。 陶罐不在身边,那就算了。 血尸已经没有用了,是时候该解决掉彼此之间的“缘分”了。 余清韵催动鬼面,打开黄岁娥的家门。 门外空荡荡的,血尸不见踪影。 鬼面图纹浮现,周围空气波动震荡,身后有风吹起。 血尸在背后。 余清韵弯腰躲开,双脚一蹬,以一种刁钻的角度转向血尸,同时匕首目标直指天灵盖。 在匕首快要触碰到血尸的时候,它又突然消失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脸上晦涩不清。 血尸消失,但是她能感受到血尸就在附近。 余清韵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那股腥风在周身流动,而最浓郁的那边,是头顶。 余清韵睁开眼,往头上看去。 一个浑身只剩下血红肉的人形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趴在天花板,头向下长长的伸,那张脸和余清韵只隔了一米的距离。 它额头上的血丝粘稠,拉长,滴落到余清韵的额头。 余清韵只觉得额头一痛,她抹掉那丝血。 血尸向下扑去,带着一股讯风。 余清韵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那张血肉模糊的脑袋要咬住她的头,整张嘴张大得不可思议,血盆大口,里面无尽的暗红好似在对余清韵无声的邀请。 余清韵双手死死地抵住血尸的身子,腰部一个用力,将身子反转在上,压住血尸,用匕首狠狠刺入它的天灵盖。 “噗呲” “噗呲” “噗呲” 连续不断的匕首刺入,一下比一下深入,等到余清韵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她浑身上下沾满了血尸的血水。 等到黄岁娥间外面没了动静,出来看的时候,余清韵才从她惊恐的表情之中意识到自己满身的鲜血。 这个血尸也不知道失忆前的她是怎么处理的,流出来的血是红色的,而且腥味也是非常的浓郁。 余清韵把血尸拖出去留在楼道里。 黄岁娥说:“余姐,你,你没事吧?” 楼道里的女人没有转头看向她,而是让白面皮影小人进入家门,从内部打开门锁。 “没事。你好好休息吧。”余清韵进入了自己的屋子里,浑身疲惫。 “楼道里的血尸不用管,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消失。”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8节 她这一次发动了两个诅咒和鬼面,精神疲惫到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黄岁娥看着自己的同龄人杀死了那个可怕的怪物,回到了家中,“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黄岁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一切。 邪祟,血尸,神秘的余清韵。 她活了下来。 黄岁娥也关上了家门,等躺在床上的时候才如梦初醒,拿起手机看到那些平台上许多的杀人案失踪案。 原来早在之前,这些就初见端倪。 余清韵这一觉睡了很久,一觉就睡到了大下午。 下午的时候还是被电话声弄醒的。 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一言不发,等着对面那头的人说话。 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喂,你好,请问是余女士吗?你的快递包裹我已经送到了家门口。你现在在家方便签收一下吗?” 快递?符纸到了? 余清韵努力地睁开眼睛,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家门。 门外是快递小哥:“你好,是余女士吗?” 他的胳膊上抱着一个盒子,手上还拿着手机。 “是。”余清韵签收快递。 关上门,白面皮影小人已经爬上了余清韵的肩头,余清韵把快递包装放在客厅沙发的桌子上。 她徒手撕开盒子,里面露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拆开黑色的塑料袋,里面又是红色的塑料袋,拆开红色的塑料袋,里面又是白色透明的食品包装袋。 余清韵沉默地拿出道士寄来的符纸。 符纸只有一百张,拿在手上其实很少,只有一个笔记本的厚度。 质地不算柔软,但也没有多么粗糙,长方形的,余清韵闻了闻,像是香火腌入味了一样,散发着淡淡的香火味。 余清韵给老道士发去消息【符纸拿到了。】 对面发来消息【拿到就行,这一百张符纸是道观香火供奉了几十年的,因为我天资愚钝不会画符,一直放在道观里。现在有了你的资助,每个月道观里都会用周边村民的香火供奉一百张符纸,每个月能给你定期寄过去。】 【为什么是一百张?】 【香火供奉的符纸数量是有限的,那些有名的大道观每个月香火供奉的数量必定很多,但我这里只是一个小道观。】 【明白了。】 余清韵拿着手上的符纸,询问白面皮影小人:“你会制作纸人”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那你现在能做吗?” 它摇头。 “为什么?” 这回白面皮影小人轻车熟路地拿来了纸和笔,在上面画了两个骷髅和一个小人。 “什么意思?” 两个骷髅,一个小人?指的是鬼爸妈和它们女儿吗? “你说的是家里那三个邪祟?” 白面皮影小人摇头,又用笔尖指了指画上的三个诡异图像,然后指了指小人,又指了指自己。 余清韵领悟到白面皮影小人的意思了。 画上的小人指的是白面皮影小人自己,那么两个骷髅指的就是先前被余清韵烧死的两个骷髅皮影小人。 余清韵把自己猜到的说了一下,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这三个皮影小人有什么共同特点呢? 皮。 “你的意思是,制作纸人需要皮?”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余清韵思索着要让白面皮影小人学习一下写字了。 如果制作纸人需要皮,那么就说明余清韵的纸人和莫立鹤那个符纸制成的纸人是不一样的。 余清韵打算明早去市场看看,买点猪皮,然后加工再让白面皮影小人试一试。 符纸纸人的事情可以暂且搁一搁,余清韵开始回想自己最新的诅咒。 什么叫“永远的一家人”? 而且它们的女儿似乎拥抱了自己。 可是余清韵怎么催动诅咒,面前的屋子里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到时白面皮影小人一直在看着自己。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余清韵察觉到它的异常。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那你知道这次的诅咒是什么吗?”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然后用手点了点符纸。 “这次的诅咒和符纸有关?” 它继续点头。 余清韵心里已经有了点猜测。 余清韵说:“之前我在你身上留下了关于风霁月肢体的线索,我要怎么看?” 白面皮影小人又拿出了一张纸,接着画出一面地图。 这副地图余清韵很熟悉,是本国的陆地地图。 白面皮影小人在上面圈圈画画了几个大概范围。 余清韵拿起来看。 一共有十处地方。 白面皮影小人在两处圆圈范围涂黑表示这两处地方的肢体已经被拿了。 风霁月的头颅和一只手被拿了。 余清韵说:“那现在还没拿到的肢体里,哪一处地方怨气最浓郁?” 白面皮影小人点了点那处连绵山脉的南部。 这个地方就在余清韵老家的附近,也就是余清韵爷爷奶奶住的附近。 风霁月的肢体居然在那?怨气浓郁,吸引邪祟,她最好赶紧在风霁月之前拿到这里的肢体,顺便把爷爷奶奶从乡下接过来。 余清韵现在手上有李仁贵之前包的大红包,资助道观的时候捐了七位数,目前手上还有六位数。 余清韵的大学正好在李仁贵的省份,她想着把现在这栋房子卖了,然后在李仁贵居住的市里租套房。 余清韵没有买房的经验,在网上搜了搜,发现手上的钱在那里买一套房或许是够了,分期付款会更便宜一些。 余清韵马上联系李仁贵。 那边的李仁贵很高兴,说会帮余清韵在附近找好别墅。 余清韵说目前钱不够,帮忙找一下一百万以内的套房就好了。 李仁贵很豪爽【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好歹也是救了我好几次。这次我就帮你在我们这的别墅区买一栋,让小余你的爷爷奶奶安享晚年。】 说到安享晚年,余清韵也不想委屈了爷爷奶奶,就应下了李仁贵。 一头的李仁贵也在感慨。 他做大老板已经很多年了,事业有成,家庭和睦,安安稳稳。他虽然已经很满足了,但这种生活总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和余清韵,陈杰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里惊险又刺激,就好像让他回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才过了没两周的时间,他竟开始怀念和余清韵,陈杰三人一起撞邪的日子。 李仁贵听着酒楼里的乐器声,摇了摇头,喝了杯酒。 看来人还是安逸太久了。 余清韵打算这几天在家休整,然后办理找房地产的人卖房,就去爷爷奶奶那把他们接去李仁贵买好的别墅,顺便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她在家里简单的做饭,吃完以后就看了一下手机,手机上的诡异新闻最近是有点多了,人们的评论似乎有些习以为常,甚至还在评论区里讨论那些案件。 余清韵浏览了一下,又看了看别人有没有给她发什么特别的消息。 有刘思华,陈杰,钟世荣和潘妮。 刘思华还是老样子,发一些急救小手法,陈杰发了他最近和李仁贵的行程,李仁贵在杭州已经谈好合作了,带着他正准备飞回李仁贵居住的地方,钟世荣时不时给余清韵发一些他的书单,潘妮仍然是问好。 余清韵一一给他们做了回复,这个时候又弹出了一条消息。 这个消息比较特殊,是黄岁娥发来的消息。 第73章 遇见 余清韵点开黄岁娥的聊天对话框,里面是两句话。 【我还是想不起来我具体把风霁月的头颅交给了谁。】 【但我记得似乎是个男性。】 男性?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99节 余清韵心下有所思考。 或许等到她处理完诅咒和符纸的事情,去接爷爷奶奶的时候,可以顺便留意警惕一下外地来的男性。 余清韵继续看新闻,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高播放量和点赞数的视频。 视频封面是昏黄的路灯,大片阴影的树林。 这有什么好看的? 余清韵点进去,只看到黑乎乎的昏黄一片,视频似乎是拍摄者放大拍摄的,既模糊又摇晃。 突然,余清韵余光感觉左上角的像素方块多出了一点不一样的颜色。 余清韵之前没有注意左上角,在看中间,所以察觉到左上角有什么东西出现的时候,看过去就发现一个人影已经出现在树上。 那个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全黑的衣服根本看不见身子轮廓,但余清韵越看越感觉熟悉。 她打开弹幕,弹幕疯狂刷屏。 【卧槽卧槽卧槽】 【她直接飞上去的吧?真的直接飞上去的吧?】 【果然,非科学的东西只存在于模糊的画质中】 【最近杀人案失踪案那么多离奇案件频发,而且不只这个拍摄者拍到其他奇怪神秘的人或物了吧?】 【这个世界都证明了是科学的,最近网上那么多画质模糊的非科学神秘人的视频,还不是因为最近离奇案件那么多蹭热度而已。】 【我们还是要相信科学啊】 余清韵想到了那晚她爬窗被人录视频。 她按耐住心下的惊诧,把视频播放进度条重新拉到最左边,然后开始从头观看左上角。 第三秒的时候,她看到那个人影几步就蹬上了树枝之间,然后静静呆着不动。 下一秒,那个人就像是察觉到了拍摄者在拍摄自己,那张被口罩遮住的脸迅速看过来,然后人影跳走,离开拍摄画面,视频结束。 那个人的眼睛直接和屏幕背后所有人都来了一个对视,冷静沉着,又有些锐利,对视的一瞬间让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在疯狂发弹幕。 【她发现了她发现了】 【太nb了,就这个眼神,绝对是练武的!】 整个视频不过十秒,视频中的人身姿轻盈,简直满足了所有国人对武侠小说能人异士的幻想。 前提是余清韵不知道那个人是自己。 她沉默着,重新看了看视频的标题。 【本人亲眼所见,假的我吃shi】 倒也不必。 不过里面弹幕上有人说了最近也有许多类似于能人异士的人被拍摄发到网上,余清韵猜测有相当一部分也是最近玄学界那边的人在办公,途中被路人撞见偷拍了。 余清韵试着搜索了一下自己看到过的几个评论里提到的那些奇怪的人或事的关键词,全都没有查到那些评论里说的视频,看来是上面那边的人处理掉了。 第二天早上,余清韵为了赶市场,早早起床。 她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短袖,没有背包,匕首仍然是缠着绷带放在腰间,拿好手机就出门。 对门的春联仍然挂着,门口紧闭,看来黄岁娥还没起床。 余清韵走下楼,楼下上来了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看样子是一个中介。 余清韵下了一层楼以后,听到三楼的黄岁娥开门迎接中介的声音。 余清韵一边下楼,一边能敏锐地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黄岁娥打算把这套房卖掉,去自己考上的大学城市重新开始生活。 余清韵去了居民区南部的市场,当地人都叫南门市场。 早市人来人往,商贩隐隐分成几个区域类别,有卖五金的,有卖家畜的,有卖生肉的,有卖五谷的,当然也有卖烧给死人东西的。 人潮来往,但也不算拥挤,卖肉的区域地面上全是血水,瓷砖桌上放着一个大板子,上面摊了好几块白花花的大猪肉,腥味在市场上见怪不怪。 肉铺老们都会专门用一个转动条子的机器赶走周围可能会飞上来的蝇虫。 余清韵随便来到了一处卖猪肉的摊,问老板:“想买几块猪皮,怎么卖?” 老板是个屠夫,一手拿着刀,一手把好几块猪肉甩到余清韵面前摊开。 老板招呼余清韵:“那你看看是要哪一块?” 余清韵选了最大的两块肉,说:“不要肉,就要这个猪皮可以不?” 老板点点头,说:“可以。” 他拿住余清韵挑中的那两块肉,把瘦肉全切了下来,然后拿着切好的两块打算称重。 余清韵制止:“能把这两块肉上的脂肪层也给切下来吗?只要两片皮,不要脂肪。” 老板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小姑娘。 年纪看上去不是很大,但表情淡淡的,处事不惊的样子,看上去可能比一般出了社会的成年人见过的大风大浪还要多多。 当一个人身上有着矛盾的东西时,在别人眼里就显得很独特。 老板说:“这不好办。这年头已经没有人单纯的只吃肥肉了,你要是把肥肉留给我,这样我也不好卖。” 余清韵说:“那老板你也帮我处理好脂肪层和皮,脂肪我也一起称重买了。” “好嘞。”老板爽快地说。 老板干脆利落地手起刀落,两片完整的猪皮被装在一个袋子里,剩下的脂肪又被装在另一个袋子里。 余清韵扫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完事,回家。 余清韵提着两袋生肉上楼,又碰到黄岁娥找来的房产中介,他刚刚和黄岁娥谈完下楼。 余清韵叫住了房产中介,和他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也打算像黄岁娥一样把自己手上的套房卖掉。 她提着袋子回家,把肥肉放进了冰箱里,然后拿着处理好的猪皮放在水槽里清洗一下,擦干,放在两个大盘子里,端上沙发桌子。 余清韵把白面皮影小人喊出来,白面皮影小人是抱着余清韵那一百张黄色符纸出现的。 余清韵说:“最好不要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动我的东西。” 白面皮影小人一僵,抬脚想要把黄色符纸放回原来的包里。 余清韵说:“既然你拿来了那就是有用,不用放回去了,但是这种事就不要有下次。” 余清韵说这番话不是出于对自己个人隐私的看重,而是在敲打白面皮影小人。 她不能让这个诡物随意行动,至少要让它学会听从自己的话,不能随意动自己的东西。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把黄色符纸放在猪皮旁边。 余清韵说:“开始吧。” 她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桌面上的白面皮影小人操作。 它将三十张黄色符纸数出来,平均分成三份,接着每一份的十张黄色符纸全用来折叠出一个小纸人。 整整十张,以至于这个小纸人鼓起来,不像平常的纸人那样是轻飘飘的一张。 三个小纸人都被做好了,全都是一模一样的大小。 接着白面皮影小人拿着一张猪皮包裹住一个小纸人,那个薄薄的邪祟外皮制成的皮手在多余的猪皮面上轻轻一划,就像是一个锋利的刀划过,多余的猪皮被划出。 它像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又在第二片猪皮上划出一部分猪皮,这一部分猪皮和多余的猪皮都完整的包裹住了第二个纸人。 余清韵一直看着也没看明白这些猪皮是怎么黏上黄色符纸制成的小纸人。 就好像,就好像小纸人在吸着猪皮,让猪皮紧紧裹住自己,像一个真正的人一样。众所周知,人是不能没有皮的。 白面皮影小人继续用剩下的那一片猪皮裹住第三个纸人,接着白面皮影小人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说:“需要我配合什么?” 白面皮影小人在这个时候指了指余清韵的眉心。 余清韵说:“我的眉间血?”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余清韵无声地看着它,无声地和这个面上永远带着诡笑的皮影小人对视。 类似于点血成符这样的事情,余清韵先前已经被风霁月坑过。 当时的她对骷髅小人这么放心也是因为风霁月让她使用她自己的血,而不是风霁月的血,她当时与皮影小人建立联系也是在风霁月的指导下亲手建立联系的。可没想到风霁月在秘术这一块出神入化,当着余清韵的面,在不知道什么的时候控制住了骷髅小人。 这个立场不明确的白面皮影小人可信吗? 余清韵想起了她昨天退烧以后听到黄岁娥说的话。 黄岁娥说一开始白面皮影小人是让她扶着余清韵本人进入余清韵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白面皮影小人一定也和骷髅小人一样被风霁月控制了,不过它隐藏得很深,知道一击毙命。 但黄岁娥后来说白色骨灰粉末包裹住它,它就让黄岁娥转移房间了。 这说明白面皮影小人被白色骨灰重新弄回了余清韵的阵营。 想通这一点,余清韵用匕首刺入眉心然后再用指腹沾上眉心,在白面皮影小人的引导下,将眉间血滴入三个小纸人的眉心。 “咯吱” “咯吱” “咯吱咯吱咯吱” 桌面上的三个小纸人不停颤抖,贴在上面的皮一寸一寸紧缩,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凹陷,最后完全服贴。 三个小纸人已经看不出是纸做成的,更像是三个没有毛的类人怪物。 紧接着,它们的脸部开始扭曲变化成五官,头部凭白长出缕缕黑发。 三个纸人越变越大,最后三个苍白的人躺在桌上,露出桌面的腿部下垂,其中两个人一半的身子还在外面。 其中两个人的脸,和之前余清韵的鬼爸妈一模一样。 这是……?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0节 紧接着余清韵就觉得浑身一酸,全部力气被抽空,她的身上飘出三个虚影,缓缓朝 桌上的三个皮纸人飘去,进入体内。 三个人睁开了眼。 全是眼白,一点眼珠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们才开始像是模仿人类一般,眼眶之中出现一个小黑点,慢慢变大扩散,变成一个黑色的眼珠。 余清韵已经没有了力气,瘫在沙发上,甚至还很困。 在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隐约看见桌子上的三个皮纸人慢慢站了起来。 这一觉她感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再次醒来,自己身下已经由沙发变成床铺。 那三个皮纸人就站在床铺边缘,一直盯着余清韵,三双眼睛看着她醒过来,让余清韵很难不怀疑它们三个就这么一直看着她从昏迷到苏醒。 同时,余清韵也在心中感受到了它们三个和自己产生了联系。 这一次的联系可比风霁月交给自己的牢固多了,余清韵能感受到三个皮纸人对自己的言听计从,同时它们也有一定的思考能力。 是它们把昏迷了的余清韵移到床上的。 这三个就是她这一次的诅咒吗?余清韵诧异。 也好,这样去寻找风霁月肢体的路上能有人帮忙带装备,风霁月肢体封印的地方不可能全是人类活动的地方,余清韵随时都要做好野外露营的准备。 白面皮影小人一直在床头等待着余清韵的苏醒,余清韵心想这个白面皮影小人比风霁月靠谱多了。 因为已经被制成了皮纸人,余清韵给原来的鬼爸妈取名叫周力和思源,它们的女儿叫初夏。 “你醒了,你的快递刚才到了,我帮你签收了。”大力说。 符纸不是已经到了吗?哪来的快递。 现在已经是下午晚饭时间,余清韵出房门去查看签收好的快递,周力和思源自发地走去厨房给余清韵做饭,初夏则是陪着余清韵。 余清韵看到快递上的名字才想起来是李仁贵给她寄过来的特产。 足足有七件快递,都是些核桃粉,藕粉,油纸伞,还有一些精美小巧的摆设。 余清韵给李仁贵发消息说收到快递了。 李仁贵过了一会儿才发来消息【收到就好!那你最近还有什么计划吗?】 余清韵说【打算出去一趟,接爷爷奶奶去你那边。然后还要找个东西。】 李仁贵心领神会,以余清韵这样的特殊身份,必定又是去什么地方冒险【那你还需要什么置办的?】 余清韵想了想,这一趟出去可能需要在野外露营,还有各种险地。 牢固的攀爬绳,生火的打火机,各种款式的手电筒,压缩饼干,特制的能够长期保存的罐头…… 余清韵一股脑把想到的一些东西都发给了李仁贵,反正她这次出门,有三个邪祟可以帮她背一些东西。 李仁贵说【其他的东西今天就帮你办妥寄过去。特制的罐头还有一些好的工具比较难找,这几天陆陆续续给你寄过去。】 余清韵和李仁贵聊完以后,查看一下手机里的房产中介发来的消息。 房产中介询问余清韵的房子情况,余清韵如实告知。 房产中介那一边【正在输入中】了好久,然后发来消息。 【考虑到你的这套房子和你对面那套房子一样死过人,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买家。】 余清韵说没事,只要帮她把房子挂上去,不管多久,迟早会有人来买的。 余清韵和房产中介聊了一会儿,房产中介说今晚下班以后要是没有其他客户叫他带着去看房子的话,他今晚就过来查看一下余清韵的房子,顺便拍照,把房子挂上去。 余清韵和房产中介聊完以后,就上桌吃饭了,三个皮纸人不需要吃任何东西,周力和思源只做了余清韵的一大份饭菜,刚好够余清韵吃个半饱。 三个皮纸人就站在旁边齐齐盯着余清韵吃饭。 余清韵把白面皮影小人喊出来。 “它们可以先恢复皮纸小人的状态吗?”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指了指余清韵自己。 余清韵调动心神试着触碰了一下她和三个皮纸人的联系链,紧接着三个大活人直接变成立体的皮纸小人,掉落在地,余清韵把三个皮纸小人装进口袋里。 等余清韵吃完饭以后,余清韵又在网上看了一下那些野外冒险和逃生使用工具的方法。 看了一个小时差不多,家门被敲响,余清韵过去开门,是那个房产中介。 房产中介在这里拍了个照,突然面色有些奇怪,很快就走了。 走下楼的房产中介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上面紧闭门户的余清韵家。 这个家自始至终只有这个女人在,但是主卧里却是有两个人居住的痕迹,次卧又是一个人居住的痕迹。 听她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最近要搬家了就卖掉。 一个人住在家里,那为什么家里的一切都在表明都第二第三个人居住? 房产中介不断安慰自己,可能人家的朋友来这里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心底里的恐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余清韵不知道房产中介是这样的心理活动,她大致处理好房子的后事以后,后面的几天都在家里不断学习野外冒险工具使用的知识,期间她去问过李仁贵找练武的师傅情况怎么样了。 李仁贵那边说现在有点真本事的全都从小开始教,余清韵的年龄在他们看来可能有点大了,而且一般有真本事的,脾气都比较古怪,教人也看心情。 余清韵没办法,让李仁贵帮她找找一些退役老兵。当然,如果遇到肯教人的练武师傅,就跟人家说她很有天赋,力大无穷,要是人家肯给她这个机会,她可以去找人家“面试”。 这几天余清韵陆陆续续收到了李仁贵寄来的装备。 余清韵数了数特制罐头和压缩饼干,省着点吃,可以凑合一两个月。余清韵当时顾着点名装备了,忘记跟李仁贵说几人份了,其他装备李仁贵全都弄了好几份。 可能有将近一百个快递了。 余清韵每一天都要拿着一大堆快递盒子扔楼下垃圾回收,期间碰到过黄岁娥。 黄岁娥还帮余清韵一起扔了好几次快递。 就这样,一周的时间过去了,余清韵和爷爷奶奶每天都在电话里聊天,和他们说自己准备要过去接他们出来。 — 乡野间的一个站点,公交车缓缓停下,车上的人只有十几个,看得出十来个都是一群大学生,叽叽喳喳,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后面要去考察的地方,还有两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被他们隐隐约约地包围起来。 那是他们此次考察队的两名教授。 这支考察队是研究所里准备要去往荆难洞窟的队伍,教授托人在这里找了当地的向导。 向导在公交车的终点站等着和他们汇合。 一直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看到这连绵起伏的山脉,激动不已。 有学生还拿了相机一路拍摄。 “咔嚓” “咔嚓咔嚓” 听到车子停下,那个学生拿着的相机下意识地转向门口,看到上车的来人,震惊地将上车的四人“咔嚓”一声不小心照了下来。 为首的女人站在最前面,身姿挺拔,身后站着三个人,一个孔武有力,一身的肌肉看起来像是常年习武,另外两个是女性,全都背着巨大的背包,可是看起来却很轻松的样子。 光影缭乱,女人身后的随从面部不详,体态各异,但都看起来隐隐不凡。 “你怎么直接当着人家的面拍别人?”同行的同学看到了上车的四人看向拿着相机的人,提醒他赶紧把照片删了跟人家说声抱歉。 但是拿着相机的那个人却没顾得上应同学的话,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上车一帮人为首的女人。 黑衣,长袖,插兜,背着一个背包,面部沉静如水,眼睛似乎能直抵人心。 刘思华心下呐喊,怎么在这里都能碰到余清韵? 完了完了,他本来以为这次和研究所里的人一起去考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可是居然能在这穷乡僻壤里看到余清韵。 余清韵不在的地方可能不会撞邪,余清韵在的地方一定会撞邪! 刘思华看到余清韵,余清韵自然也看到刘思华。 她只是看了刘思华的脸和相机一眼,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查看手机,身后的周力走向刘思华。 余清韵那几天又让白面皮影小人调整了一下周力的身形。 周力现在身高体壮,一身腱子肉看起来就非常有力。 这个魁梧的小型山挡在刘思华面前。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在聊天的两位老教授看到周力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赶紧过来询问。 周力没理会他们。 刘思华对两位教授摇了摇头,尽力扯开笑容,说:“没什么,就是个误会而已。” 他当着周力的面删掉了他们四人的照片,周力就坐回了余清韵附近。 余清韵身边三人沉默不语,隐隐有为首是瞻的意思。 “诶,”同伴拍了拍还在愣神的刘思华,“这一行人看上去怎么这么像电视剧里那群厉害的人物啊,你说他们会不会还真的是去办什么大事?” 另一个同伴说:“想什么呢?这又不是小说电视剧,穷乡僻壤的,那么大的包,可能人家是野外生活爱好者呢。” 不懂,你们都不懂。人家这一看就是有要事要办,肯定跟邪祟有关,余清韵身边的那几个肯定就是和她一样的玄学神秘人士了。刘思华在心中暗暗道。 第74章 老钱 车子仍然在缓缓行驶,这条盘山路,土地不平,公交车的轮胎一颠一颠,车上的人们也跟着一颠一颠。 余清韵草草看了几眼车上的消息就关闭手机屏幕,带起耳机,看向窗外。 山脉连绵,树木丛生,整座山都是绿油油的,车上的其他学生只在余清韵四人上车的时候安静了片刻,余清韵四人坐定之后,他们继续交流赏景。 他们兴奋地看着这些山头,绿意盎然,新奇得不得了,可是这份兴致也没过多久,他们就累了。 他们的身子根本吃不消长途公交车。 “好累啊,”刘思华的同学抱怨,“这山路也太难受了,晃来晃去的,不休息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休息又休息不了。” “不行,我感觉有点头晕,想吐。”同行的一名女同学脸色苍白,狠狠捏起自己的眉心,眉心已经红得能滴出血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1节 女同学想要吐了,周围的同学急忙拿出塑料袋接住。 “我们没出来过,都没带晕车药。” “看来下次我们要准备一些东西了。” 两名老教授是过来人,有经验,但耐不住年纪大了,身子骨也松散,开始出现一点不舒服的症状。 有部分的人看着余清韵四人神情自若,面色如常,猜想着可能上车前买了晕车药之类的东西。 余清韵一看就知道是领头,当即有女生想要上去问问。 可没走几步,周力就从旁边起身挡在女生前面。 车子还在震荡,女生扶住旁边的座位板,周力站在走道上,稳稳当当。 这面容冰冷冰冷,一身孔武有力的型体让女生和周围的同伴忍不住瑟缩。 女生忍不住伸头瞧了眼周力身后的余清韵。 因为是在后座,座位板挡住了她的下半部分脸,只能看到女人饱满的额头,眉毛,和那微眯的眼睛。 窗外的光在瞳孔上镌刻着剔透感,女人在欣赏窗外的美景,怡然自得,和狼狈不堪的他们格格不入。 周力这幅作派让这些学生心里有些不舒服,当即有人扯着女生就要她坐回座位上别问了。 女生看了看狼狈的几个同学,还是笑着对周力说:“这位大哥,我的朋友有些晕车,我们一行人忘记带晕车药了。想问问你们有没有晕车药,能不能给我们几颗。” 出乎意料的,周力措辞很有礼貌:“抱歉。我们没有买晕车药。” 女生讪讪地坐回座位上,周力也回到自己的座位。 余清韵听着纯音,看着窗外一直思考着爷爷奶奶的事情。 爷爷奶奶这几天和她在电话里聊天,开心得不得了,还说要做一大盘好菜来等着余清韵。 而风霁月的肢体也是在这这一带的南边,余清韵带着人都准备好了装备,打算到时候在这里接到爷爷奶奶,就让思源一路护送爷爷奶奶坐车,直接去往李仁贵那边。 李仁贵那边余清韵已经安排好了,随时等着接到爷爷奶奶,别墅也已经布置好了。 余清韵希望能在邪祟渐起的时候也能让爷爷奶奶安享晚年。 在鬼爸妈消失后的那一周里,余清韵关于自己真实的记忆的逐渐苏醒。 自从爸爸妈妈小时候车祸身亡,爷爷奶奶就一直拉扯着余清韵长大,两老一小在这个小地方里相依为命,余清韵一直刻苦学习,中学考到了县里,高中考到了市里,考了出去。 爷爷奶奶则是一直都在那山村里盼着,盼着余清韵出人头地。 至于有着前世记忆的之前的自己,余清韵脑子仍然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拿到风霁月的手,又是怎么布局的。 关于那部分的记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去多想,免得徒增烦恼,而且这段记忆对于余清韵后面的计划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余清韵现在心里面除了想着爷爷奶奶以外,还在想着风霁月的事。 她这次要去的地方也是风霁月要去的地方,她查过这个车的最近一段时间的乘车人数数据。 基本上都是山村里的人借着车子出去,还没有游客从外面来的。 简而言之,余清韵这趟车是近期第一批进入山里的,风霁月有可能藏在现在车上任意一个人的包里,也有可能风霁月的人还没到。 余清韵往后扫了一眼那些大学生和两个头发花白教授,收回眼神。 黄岁娥说风霁月的头颅给她交给了一个男性,但是余清韵休息了一周多的时间里,风霁月也有可能早就转移到其他人的手里了。 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全都有可能。 会是刚才来问药的那个女生吗?她突然过来询问,性格未免过于外向。 还是那个拉住她的男生?他拉住女生不让她问,面色愤怒,也有可能实在余清韵面前做做样子。 又或者是在一旁看似弱不禁风呕吐的朋友?制造假象,让她降低警惕心。 亦或者,是刘思华这个老熟人?打算给她来的出其不意。 以风霁月狡猾的性格,说不准也有可能是藏在年龄已经很大了的老教授那。 余清韵看起来是在听歌欣赏窗外美景,暗地里早就把车上所有人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评价着他们。 现在风霁月在暗,她在明,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很久。 公交车缓缓降低速度,其他人好奇地看向前方,前方路中央站着一个人,面色焦急,衣服破烂,看样子是出了什么事。 那个人挡住了公交车的去路,车子停下。 一停下来,那股平稳的感觉就让车上许多人重新回到人间。 几个没有受到车子颠簸影响的研究所学生看向前方朝着他们跑过来的人。 “怎么了吗前面?” “那个人跑过来,是出了什么事情?” 没有人提议开车门,所有人都清楚开车门这个选项应当是由开车多年的司机师傅来做决定的。 司机看着那个人跑过来,来到车门口前不停拍打着车门,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机皱了皱眉头,想要打开车门让人家上来。 他在这个山区里也是开车有点年头了,知道这山路里的人不容易。虽然公司有规定不到站点不准停车,但是外面的人一看就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司机秉持着能帮就帮的理念,打算打开车门让外面的人上车,载他一程。 公交车的门打开,需要先往车内伸进去一把,然后转动门板再打开。 司机师傅摁下了开门按钮,车门却没有开。 这两个想要往里伸的门板被一双宽大的手掌给摁住了。 机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门板被手摁得纹丝不动。 壮如小山般的男人双手摁住门板,车上的学生和教授赶紧看过去,接着又看了看这个男人的三位同伴。 为首戴耳机的女人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查看什么信息,眉头微皱,似乎手机上的消息比堵着车门这件事还要有吸引力。 剩下两个女人也都戴着耳机看着窗外,一副岁月静好鸟语花香的样子。 三个人非常淡定,淡定到显得车上懵逼的众人很不淡定。 “你想干什么?”司机师傅看到车门前被这样弄,急得冲车门前的男人怒吼,“你这样车门会坏的!” “甚至整辆车都有可能坏掉!” 一听到整辆车可能都要坏掉,车上的其他人也跟着有点急了。 “哥,你这是干什么呢?” “大哥,还是开门吧,车子坏了所有人的旅程都要泡汤了。” “大哥你没事找事吧?” 车上的那些学生左一言右一语,很不认同周力的做法,甚至还忍不住把余清韵四人都瞪了一遍。 只有刘思华心里在尖叫。 完蛋了完蛋了,余清韵的同伴不让车外的人上车,车外的人一定有猫腻。余清韵这才上车不到几个小时,他们怎么又撞邪了。 出于对余清韵的信任,刘思华看着被周力挡住不少的车外人的模样,不断拍打着的双臂,总是几个固定变化的嘴型,越看越觉得整个动作透露着诡异。 刘思华的脊椎开始带起一阵颤抖之前和余清韵几人在公交车被支配的恐惧上涌。 周力说:“不能开门,车外的人是鬼,赶紧开车走。” 车上的几个学生立马骂道:“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封建迷信?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 “不要因为你的愚昧害了一车子的人。” “赶紧开走,”周力只是看着司机师傅说,“快走。” 司机师傅张了张嘴刚想再骂,不知意识到了什么,没顾得上骂,哆嗦着手,把车赶紧开走了。 车外的人一个猝不及防,被绊倒,消失不见。 “师傅,你真的相信他说的有鬼吗?刚才那个人被绊倒,要是卷进车底了怎么办?”车上的一个男生早就看周力不顺眼了。 师傅没理男生的话,踩着油门加速了。 周力坐回座位。 师傅不听男生的话,男生也只好闭上嘴。 车子又继续往前开,过了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下一个站点。 余清韵四人下车了。 看着他们下车的背影,刘思华心里松了口气。 看来不是同路人。 有人去问司机:“师傅,刚才你为什么突然开车就走了?” 司机的眼睛里深藏着惧意:“你们懂什么,刚才门外那家伙,那家伙就跟他们说的一样,不是人!” “我在这里开车那么多年了,车门隔音没有好到连那人说话声音都听不见的地步,他嘴巴不停地在说,我们压根没听到他的声音。” 司机师傅倒吸一口冷气:“怕是要我们打开车门,那鬼上了车,我们才能听到它的声音。” 即使仍然不相信司机师傅的话,同行几个学生还是被他说得噤声。 余清韵四人下车以后,余清韵按照着草地上被踩踏出来的小路走进村子里。 盘山路可以开到的地方,虽说是穷乡僻壤,但也不算是什么深渊的山区深处。 刘思华那群人要去的才是山区深处。 余清韵的爷爷奶奶就住在一栋居民楼的一个套房里。 余清韵走到熟悉的居民楼,看到了在楼旁边大树下乘凉的爷爷奶奶。 熙光透过枝叶的缝隙之中,在他们的身上落下斑驳的光影。两老慈祥和蔼,满脸皱纹,眼睛里透露着温和。 看到他们如此安逸,余清韵安心。 “小余回来了。”爷爷站起来打招呼。 “小余,快进屋,奶奶给你做了一顿好吃的。”奶奶招呼余清韵。 他们两个老人呆在这大半辈子了,从没想过能有一天出去,余清韵是他们唯一的挂念,只要余清韵过的好,他们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在乎自己过得好不好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2节 余清韵和他们说过,自己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接他们出去的。 看到余清韵身后背着巨大包袱的三人,爷爷一愣,说:“小余,你身后这是……?” 余清韵笑着说:“这是朋友,到时候会有其中一个人送你们去到新房子里的,我最近比较忙,可能不能亲自送你们去新房子住了。” 爷爷有些生气地说:“你又要跑去哪里?之前你也跑出去。” 奶奶见爷爷都这么说了,苦口婆心地说:“小余啊,要不你就陪我们去一趟新家吧,我们也很想你,想要多一点时间相处,都久不看见你了。” 余清韵也很想抽出时间陪着爷爷奶奶,但是眼下的她必须要尽快去收集完风霁月的肢体,这个时间可能会持续一年,两年,甚至几年。 余清韵都做好了开学就去大学报道休学的准备。 风霁月一定会在近期去往深山,余清韵必须要抢占先机。 “我保证,保证这次办完事以后就去找你们,陪你们一段时间,好吗?我真的有急事。” 爷爷说:“你有什么急事都不和我们说,一天到晚都不见人影。” 爷爷又看了一眼余清韵身后的三人,顾忌着外人,两老叹气。 余清韵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些事情和他们说出来明显就不可靠,而且感觉也很荒谬,她只能沉默。 树下的两位老人从摇椅中起身,带余清韵四人上楼。 这一片区域都是一栋栋的居民楼,大约有五楼,余清韵一路过来也看到有人在这里生活,只是爷爷奶奶住的居民楼位置是最偏僻的, 余清韵和爷爷奶奶的家原来不在这里的,只是政府在这里修建了一栋栋居民楼,这几年又打算打通这里与外面的路,扶贫。爷爷奶奶就被分到了这里。 对于余清韵来说,这里还是老样子,但不知为何又有点陌生。 这栋居民楼很新,余清韵的鼻间却总能问到一些奇怪的味道。 潮湿的,不刺鼻的,让人晕腻的,奇怪味道。 已进入居民楼,楼道内的光就很暗沉,让人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在白天。 奶奶跟着爷爷上楼,说:“奇了怪了,怎么觉得今天这房子太黑了呢。” 这栋楼的朝向有问题,可是余清韵发现自己以前完全没觉得有问题。 如果房子的风水自古就有坐北朝南一说,那么这栋居民楼就是坐南朝北。 爷爷奶奶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余清韵更想尽快带他们出去了。 顺便还要和有关部门反应一下这栋居民楼的问题。 爷爷奶奶的家在二楼,爷爷拿出钥匙,仔细眯了眯眼,确认是这一把,然后cha进锁孔,转动。 爷爷奶奶已经这么老了。 余清韵一行人跟着爷爷奶奶进了屋子。 屋子摆设仍然是老人的那一套风格,硬木家具沙发,盖着红布作防尘罩的电视,钟放在墙上转动着指针。 余清韵带着爷爷奶奶坐在沙发上聊天,让周力三人去做饭,被制成的皮纸人是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和常人无异,但是没有像活物一样的思想,就是傀儡而已。 爷爷奶奶担忧地说:“这怎么行呢?哪有让客人来做饭的道理?小余你不能使唤人家这么做。” 周力几人连忙说:“不是的爷爷奶奶,我们是厨师,这次陪着余清韵过来也是想给您二老做些好吃的,让你们尝尝我们的手艺。二位就不用那么客气了,陪着余清韵说话吧。” 客人都这么积极地说了,爷爷奶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爷爷看着面前已经长大不少的余清韵,感叹着女大十八变,现在的孙女看起来,周身的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更像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在外面不知道忙些什么,都有钱接他们出去住了。 这个时候的两老只是以为余清韵租了个套房子接他们出去,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将是市区内富人别墅区的独栋别墅。 爷爷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但是你也大了,知道坐人应该诚实守信,做个好人,不要做昧良心的事。” 余清韵说:“知道了爷爷。” 爷爷奶奶又扯着她聊了以前的事,之后周力等人做好了饭菜,上桌吃饭。 周力等人的手艺没法说,余清韵也有在让他们看视频学做菜,饭桌上,爷爷说:“小余啊,我好歹也是跟楼里那群人一起搬来这里的,相处了大半辈子的老友们。” “现在我准备就要离开了,想找找他们说说话,就当道别了。你陪着我去吧。” 爷爷都这么开口了,余清韵不好带着周力等人一起去,她说:“那我朋友先去外面玩,我陪着你和奶奶去看邻居们吧。” 余清韵让爷爷奶奶在家等着,周力几人把他们的包裹放在余清韵家里,余清韵送送周力几人。 一出门,余清韵就把周力几人变回皮纸人的模样,收在背包里,又在门外等了几分钟,这才打开家门。 奶奶笑得开心,眼睛都看不见,急着想要给老友们看看自己的孙女。 余清韵关于爷爷奶奶老友们的记忆根本就没有,她只记得以前住的地方有许多老人和爷爷奶奶唠嗑,但是留守老人比较多,余清韵已经大致记不得那些人的模样和称呼了。 这栋居民楼有五楼,每一层楼有五套房,爷爷带着余清韵来到隔壁一个家门前。 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的声音:“谁啊?” 爷爷说:“是我!老余。” 过了好久,那门被打开,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看到爷爷奶奶,说:“余老爷子,你怎么来了?来和我爸喝酒来了?” 中年男子的眼睛是肿眼泡,那双眼睛看着爷爷奶奶,又看了一眼余清韵。 “这是……?” 爷爷奶奶轻车熟路地进门:“这是我孙女,她要接我们出去住了,走之前来看看你爸。” 爷爷说:“对了,你爸呢?” “我爸在房里休息呢,估摸着也快醒了,我去看看。”中年男子笑着给爷爷奶奶和余清韵倒了杯水,然后过去找人。 爷爷说:“小余你不用急,我和老钱说几句话就走。” 余清韵点头,观察着四周。 客厅挺大的,还很宽敞,角落里的阴影黑很多,感觉跟光线照到的地方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跳动。 准确的来说,她从跟着爷爷奶奶进入这栋楼以后就有在跳。 余清韵一开始只是以为自己心情有些激动,所以没太在意。 但现在看来,显然又碰上事了。 奇怪的霉味,会动的死人,朝向相反的居民楼,他们一定是进错居民楼,进入了鬼楼。 中年男子的肿眼泡在余清韵看来根本不是肿眼泡,那是还没来得及伪装的,水泡肿了的眼睛。 那双眼呆滞木愣,只有爷爷奶奶看不出。 刚才一个照面余清韵就已经想让爷爷奶奶走了,但是脑子里转了好几个理由,根本说不通。 现在很棘手,如果只有余清韵一个人还好,但是身边还带着两位老人,必须要照顾他们的心脏和情绪。 “老余!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左边传来,余清韵看过去,爷爷已经起身和那位名叫老钱的老友拥抱。 “这是我孙女。”爷爷介绍。 余清韵跟着站起来,观察着老钱,说:“钱爷爷好。” 这位老钱面容凹陷,一双眼睛向下耷拉着,说:“好好,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哩。” 中年男子去厨房准备一些水果。 “不用准备,”爷爷制止,“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上几句话,就告别啦。” 老钱说:“那怎么行,必须要在我这里呆一下!你这一走,我们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爷爷听了也是叹了口气。 老钱看了一眼余清韵,这让余清韵心下升起不好的预感。 老钱说:“让小余去厨房帮个忙吧,我们几个老人就在这里聊一下。” 余清韵不动,她不能离开爷爷奶奶身边,一旦离开,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她张口刚想拒绝。 爷爷看着自己的老友,又是感慨,妥协道:“小余,你去厨房帮忙,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聊一会儿吧。” 余清韵说:“爷爷,我想在这里听你们聊天。” 奶奶说:“老人家的讲古你听着有什么意思。” 奶奶又凑近余清韵耳边,小声说:“老钱有个孙子也在外地读书,和你年龄差不多,你去厨房帮帮钱叔叔。” 余清韵有些无言,自己还不到恨嫁的年龄,说:“我不想去。” “要你去就赶紧去。”奶奶有些急了。 余清韵见爷爷奶奶这个样子,有些无奈。 她打算进入厨房直接在最短时间内杀了钱叔,然后立刻出来。 她从包里拿出三个皮纸人,放在爷爷奶奶坐的沙发后面,一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周力三人可以马上出现保护爷爷奶奶。 那位钱叔叔从厨房里伸出头,说:“帮个忙吧小余。” 这些邪祟到底想干什么?余清韵开始恼火了。 她走进厨房,关上门,一手掐住钱叔叔的脖子,鬼面图纹显现,一手拿着匕首抵住它的天灵盖:“不要试图惹我。” 这只是一个小鬼,余清韵直接把匕首狠狠刺进了它的脑袋里,用力搅了搅,确认它真的死透了。 能让余清韵这么焦急恼怒,是因为它在临死前,整个邪祟不再伪装,呈现出油腻光滑的巨人观,那张融软得像烂肉的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你的爷爷奶奶还在外面呢。” 它在威胁余清韵。 余清韵心慌加剧。 这一次的撞邪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巧,掐准了余清韵接爷爷奶奶,掐准了这栋居民楼。 这些邪祟的行动的言语也让余清韵感觉到它们和自己之前所碰见的邪祟有些不一样。 这一次的撞邪就像是有目的一般的冲着余清韵而来。 余清韵解决掉他以后,赶紧打开厨房门。 客厅外的电视已经被打开,屏幕上是无信号显现的花白,头上的大电风扇“咯吱咯吱”地缓慢转动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3节 才过了不到几分钟,客厅里的爷爷奶奶,连着那老钱,消失不见。 第75章 老友拜访 她站在厨房门口,静默地看着面前的场景。 这次撞邪最棘手的就是不能和爷爷奶奶对着干,而且需要保护老人家。 余清韵已经多次拒绝进入厨房,可还是拗不过爷爷奶奶,她走之前已经把所有的皮纸人放在爷爷奶奶的旁边,一旦有什么意外,皮质人会预先给余清韵发送信息。 到时候也顾不上爷爷奶奶会不会收到冲击,皮纸人会变成人形保护爷爷奶奶。 余清韵已经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了。 她想到过爷爷奶奶会被攻击,或者自己在厨房被攻击,又或者两边都被攻击,但她没想到爷爷奶奶会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不能对着爷爷奶奶生气,只能把气撒到这些邪祟身上。 那个软皮沙发上的三个皮纸人也跟着爷爷奶奶消失了。 余清韵仔细感受了一下三个皮纸人目前的状态。 平稳,波澜不惊,没有传递遇到危险的信号,余清韵甚至发现三个皮纸人没有变身。 难道爷爷奶奶没有出事?那他们连带着放在沙发上的皮纸人和那个有问题的老钱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消失的? 皮纸人并不能给余清韵传递准确的位置,余清韵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皮纸人还在这栋居民楼里。 她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爷爷奶奶。 余清韵走上前,把一直播放着花白画面,“滋滋”作响的扰人电视机给关掉,走进房间区域。 这个家有三个房间,余清韵先随意打开其中一间房,房门没上锁,扭开了。 余清韵没有贸然推开门走进去,而是只开了一条门缝,然后站在外面静待几秒钟。 门内可能会有邪祟等待余清韵开门自投罗网。 “砰” 余清韵把门板突然推开,门板撞上墙壁,房间里空无一人。 余清韵进入房间的厕所,厕所洗手池和地板很干,没有使用过的湿漉漉痕迹,偶然间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室内摆设。 余清韵缓缓转身,正式面对着镜子里的她,两两相对,镜子里的她似乎眼神吊诡,微弯,眼尾上扬。余清韵心头的不舒服又开始上涌。 余清韵那晚还在自己家,夜间闯进爸爸妈妈房间的时候就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诡异了,但一直没出什么事,所以不去细想。 既然这里没有人,余清韵就打算离开厕所。 她刚转头要走,似乎听到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声嗤笑清透,淫邪,小声到在厕所里都不会回荡起来的地步。 余清韵握紧了匕首,看向自己的右侧,那道笑声的来源,镜子里的自己。 她的动作,位置和余清韵一模一样,就连眼皮也是一样的弧度,眼珠子转动的角度也相同。 但总感觉她的眼底深处含着无尽的戏谑。 余清韵眯了眯眼,走进镜子,她也朝着余清韵走去。 镜子里的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怪异多余的动作,神态也和自己一模一样,一切似乎都是自己吓自己,就连刚才的诡笑都像是幻听一样。 但余清韵就是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不一样的东西。 余清韵突然用匕首刺向她的脸庞,镜子破碎的声音突然响起,整张脸裂起蛛网般的裂痕。 她的整张脸全都碎掉,像是缝合到一起的脸再次被打烂,那双眼睛跑到了额头上,头跑到了空中,与脖子割裂开来。 又来了,这熟悉的脖子和头切割的镜像,和那晚她爬窗时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相似。 就像是在预示着不详的征兆。 余清韵用匕首将这些碎掉的镜子碎片一个又一个的慢慢挑开,掉落在洗手池里,直到整个镜子里自己整张脸部都看不见,只剩下一个身子。 她低头,洗手池上堆叠的不规整镜子碎片又映出她扭曲的面容。 镜子里的她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点。 回应她的是余清韵毫不停留离开厕所发出的关门声。 余清韵又打开了衣柜,里面只有衣服,没有活人和邪祟。 余清韵接着打开剩下两个房间的门,厕所和衣柜。 没有爷爷奶奶,没有爷爷奶奶,什么都没有。 他们没有遇到危险,皮纸人也跟着他们消失,没有任何危险预警。 难道他们被老钱带到什么地方去了?可是也说不通啊,她呆在厨房里帮忙,就算爷爷奶奶要离开,也会叫上她一起。 爷爷奶奶会去哪里? 余清韵走出老钱家,特意没有关上老钱家的门,跑了几步路来到自己家门。 她没有随身拿家门钥匙,余清韵试探性的敲了敲自家的门。 里面没有动静,也没有人声。 “扣扣扣”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然后把头一侧,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一片死寂。 余清韵重新回到了老钱的家,有些了然的看了看这个空无一人的客厅。 有没有一种可能,爷爷奶奶包括留在沙发上的皮纸人从未离开过这里? 余清韵大步走向厨房,关上厨房的门,狭窄厨房里邪祟瘫倒在地,头被搅烂的尸体早已消失不见。 余清韵再次打开厨房门,听到了客厅外面爷爷奶奶和老钱的闲聊声,她探出头,这次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爷爷奶奶。 两老笑着和老钱聊的正欢,老钱坐的位置正好背对余清韵,只能看到它佝偻的身子,花白而乱糟糟的头发。 那个早被余清韵一匕首给利落解决的钱叔叔则是正在把刚切好的西瓜片放在桌子上。 居然又给复活了?还是说她刚才杀死的是假的邪祟? “小余,”奶奶看到余清韵,“怎么在厨房里这么久还没出来。” 钱叔叔也跟着他们回头看向余清韵,笑容里说不出的恶意。 余清韵把绷带重新缠在手上,放在腰间,走出来,坐在奶奶身边,手摸向奶奶后面的沙发上,摸到了三个嫩滑细腻的皮纸人,她将皮纸人收起来。 余清韵说:“刚才在里面洗了手。” 奶奶说:“你这孩子。” 之后他们又和老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 “老钱啊,我还记得你前阵子和我说还要再比比象棋,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记得了。” “我们后来也比过了,我还是赢了你的。” “这我可不认,你好几次可都悔棋了。” “希望下次,下次有机会我们再下一盘棋,下一次我可不会悔棋了。” “好。” …… 余清韵坐在爷爷奶奶身边,吃着西瓜,静默不语。 这个西瓜她能感受得到是正常的西瓜,爷爷奶奶吃下去也不会有事。 甘甜,汁水充足,消暑解热。 之后他们终于说完了话,余清韵跟着爷爷奶奶离开了老钱的家。 老钱还没来得及关门,余清韵看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爷爷奶奶,她把三个皮纸人扔在爷爷奶奶脚下的一个角落阴影处,让周力三人守着爷爷奶奶。 余清韵对爷爷奶奶说:“爷爷奶奶,等我一下,我有东西落在钱爷爷家了。” 她顺着老钱家还没关上的门进入,然后一把把老钱家的门关上,没过一两钟就出来了,只是手上和脸上都有水渍。 她刚从老钱家出来,就看到爷爷奶奶已经折返回来,一直守在门外,脸色焦急。 爷爷说:“你落下了什么?” 奶奶说:“怎么不等我们应一下,你就急着进去呢,真是的,我们可以陪着你进去啊。” 余清韵感觉他们的反应有点奇怪,但还是应下老人的话,她跟着老人继续走,然后顺便捡起地上三个皮纸人。 虽然说她刚才在厨房杀死过那个邪祟,邪祟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但是这也可能是因为她通过厨房进入到了虚幻的空间里,那么她杀死的邪祟也是虚幻的。 这样想着,余清韵还是决定折返回去杀死老钱和钱叔叔。 这两个邪祟都不是什么厉害的邪祟,相反,怨气小得可怜,余清韵解决掉它们之后,为了不被爷爷奶奶看出来,又去洗了洗脸颊和手臂。 余清韵看着这天色还没晚,前方的两位老人携手慢走,走上前跟在他们身边,说:“我们可以走了吗,爷爷奶奶。” “急什么呢,我们还有好几个老友呢。” “是啊,别急,慢慢来。” 余清韵感到一阵无奈:“可是再去看望一个的话,天就快黑了。” “你这不懂事的孩子,爷爷这些年的老友原本可是有十几个几十个呢,可都是下棋认识的,”爷爷说,“可惜啊,他们慢慢地都走了,就剩这么几个了。” “就剩这么几个了,你说说,我不得好好去道个别吗?” 奶奶说:“我和你爷爷一样,都希望再去看看我的老姐妹,好好道个别。” 余清韵看着两个老人已经不再乌黑油亮的头发,不再炯炯有神的眼神,身子佝偻,行动迟缓。 她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爷爷奶奶真的要到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4节 余清韵从来没有想象过爷爷奶奶老去的画面,因为她不敢去想。 这一刻的她,好像有点能理解风霁月的想法了。 她好希望自己的爷爷奶奶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 余清韵的喉头有些发痒,不知哪来的灰尘被风吹来,吹进了她的眼里,视线一片模糊。 这灰尘好烦。 余清韵揉了揉眼睛。 “走吧爷爷奶奶,”余清韵摸了摸自己的匕首,“我陪你们去看看老友,和它们道个别。” “现在去看看我的一个老姐妹,”奶奶笑着握住余清韵的手,不断地摩擦着,“估计我们要在这里呆上几天了。” “也可以,我没问题。”余清韵说。 奶奶之所以选择去看她的老姐妹是因为这个老姐妹的家就在老钱家过三间房就到了。 说话间,奶奶带着人已经停在门口前。 奶奶上前敲门,马上就有一个老头来开门。 这个老头带着一个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我是来看看舒华的。”奶奶说。 老头扶了扶眼睛,仔细瞧了瞧爷爷,又瞧了瞧奶奶,最后看向余清韵。 这双混浊的眼珠和余清韵对上,余清韵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和爷爷奶奶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舒华,最近不舒服,躺在床上咳嗽。”老头让爷爷奶奶三人进来。 “我说怎么最近不见她下楼去和我们唠嗑了,”奶奶带着人进去,“我去舒华房里看看她,说几句话我就走了。” 爷爷思想传统,要避嫌,说:“我就不进去了。” 余清韵顿时有些为难,爷爷在外面呆着,奶奶要进去,她该跟谁? 余清韵说:“奶奶,舒华奶奶最近不舒服生病了,房间里有病气,传染到你就不好了,我们还是别进去了,你就在房间外面隔空和你的老姐妹聊天吧。” 奶奶说:“这怎么行,现在不见,以后就见不着了。” 余清韵没辙,对爷爷说:“爷爷,你还是跟着我们一起进去吧,我们陪陪奶奶,一起进去。” 爷爷犹豫了一下,旁边的老头说:“老余,平时见你下棋可没那么犹豫的,我正好也要进屋看看舒华,没人在外面招待你,你也跟着进去吧。” 爷爷说:“走吧走吧。” 余清韵跟着他们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床上有一个大大的白色床罩罩住,整个室内因为房间的朝向和临近傍晚的时间,已经变得昏暗。 那白色的床罩遮住床上的人,看不清床上的人具体是什么样子,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形轮廓。 散发出异样的怪味。 余清韵注意到那个给他们开门的老人也跟着进来,进来以后不知道站在哪个角落里窥伺,她找不见老头,只能感受到那股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余清韵仗着爷爷奶奶老人家眼睛不好,早已经把匕首拿出来,握在手上,匕首上缠着的绷带被解下,缠在手上。 爷爷奶奶一无所知地走近白色床罩上的人,余清韵跟在他们身边注意四周和床上人。 “秀珍,你来了,”床上突然发出一道嘶哑的老人声,像含了痰一样难受,“咳咳咳,没想到你能过来看我。” 奶奶姓李,名秀珍。 奶奶上前,想要撩开床帘的一角,上去握住床上人的手。 余清韵的手拉住奶奶,对奶奶摇了摇头。 床上的人至今没能看见长什么样,就算看见了也不能轻易伸手触碰。 奶奶想要挣开余清韵的手:“你这是干什么。” 余清韵皱着眉头:“奶奶,不能和病人随意接触,我们还是隔着床帘聊天就好了。” “秀珍,我怕是要不行了,”余清韵感觉床上的人影似乎动了动朝她这边抬起了一点身子,“再跟我最后握握手好吗?” 奶奶想要上前:“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余清韵还是不给奶奶的手伸进去,情急之下,她捂住床帘的口子,碰到了床帘里面想要伸出来的东西。 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床上人的什么部位,隔着网格状的纱网,软肉凸起,冰冷粘腻。 奶奶看着余清韵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你不会有事的,我就先不握手了。” “真的不握手吗?”床上的人幽幽,“我很想念我们从前的时光。” 里面的东西不知道做了什么,余清韵扣住床帘的手感到一阵疼痛。 忽然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包裹着她的手一样。 床上的东西撕开床帘一角,已经把手伸了出来。 那双手冰冷,湿软,黏腻的液体站在余清韵的手上,灼烧着她。 余清韵的左手疼痛不已,手上鬼面图纹浮现,发出微光,反手握住那不知名的软肉。 余清韵左手狠狠发力,“咯吱”软肉里的东西似乎断了,那支手缩了回去。 “小余,你那里是有什么东西吗?”爷爷好像看见了余清韵手上鬼面图纹发出来的光。 “没。”鬼面图纹消失,余清韵把血肉模糊的左手藏于身后,同时抖着手把右手的绷带解下来,缠在左手上。 床上的手握住了她的手,估计这一下,左手上的皮全掉了。 奶奶又和床上的人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 这一次离开,余清韵走在最后面,走到房门的时候也没见那名老头跟着他们出来。 爷爷说可能是他在房里继续照顾奶奶的老友。 余清韵心想怕不是照顾被她掰断的鬼手。 他们三人自己出了奶奶老友的家,余清韵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家,随手帮忙关上了门。 “咯吱”门被关上,余光中瞧见左侧走廊上有门打开了一点。 余清韵心里一个打跳,看过去,看到了老钱家的门被打开了一点,露出一双肿眼泡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见余清韵看过来,又快速关上了房门。 看来老钱一家杀死了还能复活。 余清韵把左手插兜,匕首卡着刀锋藏在腰间,绷带已经缠在左手上,为了不被匕首割伤,余清韵行走之间的动作格外小心。 她对爷爷奶奶说:“走吧,还要去看望哪个老友吗?” 黄昏傍山,夕阳无限,在朝向相反的这栋居民楼里,爷爷奶奶脸部皱纹下的阴影极为明显。 两位已经上了年纪的老人今天被余清韵陪了一整天,开心得不得了:“现在天也黑了,我们还是回家睡吧。” “估计还要个一两天才能搬家。” 余清韵见晚上不用去,松了口气:“也行。” 她跟着爷爷奶奶回到家,在家门口丢下三个皮纸人,这才进门。 刚关门不到几分钟,门外传来敲门声。 余清韵说:“估计是朋友玩够了回来了。” 她去开门,周力三人进来。 这一晚,余清韵跟着他们学做饭,把自己弄的肉粥给爷爷奶奶端上桌。 三菜一汤,人多热闹,把两位老人家弄的心欢喜。 奶奶说:“都长这么大了。希望你以后过的越来越好,你好好的,奶奶这辈子就知足了。” 余清韵:“奶奶,你吃点菜。” “扣扣扣” “有人来了。”爷爷说。 “我去开门,”得到余清韵眼神的周力说,“我坐的地方比较靠近门,我去开。” “扣扣扣” 门那边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余清韵目前在居民楼里看到的人里面只有爷爷奶奶是活人。 现在晚饭时间,能上门来的就只有居民楼里的那几个邪祟了。 搞不好还是爷爷奶奶的某个“老友”。 “扣扣扣” 门还在瞧着看上去有些急切。 “马上就来了。”爷爷坐在饭桌上招呼。 周力打开门,没有立刻让开,身子堵在门口:“有什么事吗?” 谁知,门外的人伸长了脖子,探出了一个头,看到了饭桌上的余清韵几人。 是一个陌生的老头,头发都掉光了,锃亮的光头在灯光的照映下无比明显。 下垂的眼皮里,那双眼珠子看到了余清韵,锁定。 “老余,我听老钱说你孙女回来要接你出去了,”光头老人说,“我过来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孙女。” “老罗!”爷爷看起来很惊喜,“快进来快进来。” 周力看了一眼余清韵,没有移动身子。 余清韵说:“爷爷,这么晚了,还是各自先回家吃饭吧,明早我们再去看看罗爷爷。”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事都不懂?”爷爷说,“你罗爷爷过来当然要招待人家吃饭,这点待客的道理都不懂吗?” “你罗爷爷不会害你的。” 爷爷说着起身,走到周力身边,想要让周力让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5节 余清韵见状,赶紧起身跟紧爷爷,留着思源和初夏守着奶奶。 余清韵让周力让罗老头进来。 爷爷带着罗老头入座。 罗老头把一个黑色袋子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爷爷说。 “这是一点水果,过来看看你,总要带点东西吧?”罗老头笑呵呵的。 爷爷今天见了一群老友,面色红润,精气神十足。 周力关上家门,上桌吃饭。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爷爷,心里不是滋味。 她这些年在外读书,确实没有好好回来陪陪爷爷奶奶了,爷爷奶奶和他们的老友们一起呆在这里,一直生活着。 “你家的儿子现在听说在外面过的很好,有房有车的呢,”爷爷说,“恭喜恭喜啊。” “哼,这有什么用,”罗老头说,“一年到头都在外面忙生意,也没见他回来几次看我。”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出去住。” “还是乡下好,空气新鲜,城市那儿我可住不惯,有你们在这里陪着我,舒服得很。” “是啊,”爷爷说,“不过,我也要走了。” 罗老头这个时候看了余清韵一眼,眼皮被灯光照亮,眼下一片阴影,眼神木愣。 它说出的话在余清韵看来意有所指:“就不能不走吗?” 室内掀起一阵莫名的冷风。 第76章 奶奶 “罗爷爷,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外面工作了,”余清韵说,“但我还是想把爷爷奶奶接出去,出去一起生活,让他们最后快乐些。” 罗老头笑了笑,没再说话。 爷爷奶奶笑着夹菜吃饭,老人胶原蛋白早已流失,嘴部的皮肤已经收缩,皱巴巴的,看不见多少嘴唇了。 他们两个牙齿也掉的差不多了,需要慢慢用牙龈上的软肉慢慢磨着菜,长时间了牙龈会疼。 余清韵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打算出去就帮他们弄好假牙。 刚才罗老头一问话,气氛就不对,大有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的架势,余清韵虽说是在夹着菜,嘴巴里还嚼着肉,但衣服布料下的肌肤已经紧绷,蓄势待发,一有什么不对就打算暴起。 她早给餐桌上的周力三人发了信号,四个人全部戒备。 结果无事发生。 饭菜飘香,缕缕雾气蒸腾,氤氲,似乎能裹住上面的灯泡,在天花板上蔓延。 客厅和厨房的灯都亮着,处于中间部分的餐桌地带更是亮着,家具看不出新旧,但能估计主人在这里也是住了好几年。 一伙人在餐桌上围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罗老头跟爷爷奶奶说着话,聊到兴起,爷爷就拿来了酒要一起共饮。 余清韵说:“爷爷,你少喝点。” 爷爷说:“没事,今天我真的很开心,就想和罗老头喝一杯。” 余清韵让周力去客厅那里翻包,把一瓶茅台拿出来。 包里还有好几瓶茅台,全是李仁贵知道余清韵要接爷爷奶奶出来以后,买来送给爷爷奶奶的礼物。 “这是我一个朋友送你的礼物,这五粮液老人喝了身子也舒坦些。”余清韵把酒给罗老头和爷爷满上,奶奶不喜欢喝酒,摆摆手不要。 罗老头看着余清韵四人的三个大旅行包和一个普通黑色背包,各个鼓鼓囊囊,尤其是那三个大旅行包,背起来比正常成年人都大,因为又大又重,占着位置,没有放在沙发上,而是堆在沙发脚边的地上。 四个包里,初夏背的包装的全是给爷爷奶奶的礼物,更多的也还是一些补品和路上坐车照顾老人的一些用具。这个包将会被初夏背着护送爷爷奶奶去到苏州,剩下三个包就是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背的包,里面全是野外装备。 罗老头那双眼弯了弯,彻底把混浊的眼珠给遮挡起来,眼皮又多出好几道褶皱。 “小余啊,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罗老头嗓子低哑,总感觉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音,“不是接你爷爷奶奶出去而已吗?” 余清韵说:“当然是接爷爷奶奶出去,但是我还要办些事,正好就在这附近,所以需要带点东西。” 她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计划,让初夏带着爷爷奶奶去苏州找李仁贵,在那边住下,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进入秦岭深处,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初夏作为皮纸人,力大无穷,一般的刀伤并不能伤害到它,有它在路上保护爷爷奶奶足够了。 可惜的就是作为一个皮纸人,初夏没有上户籍和身份证。事情紧急,余清韵没来得及给周力三人上户口本,办理身份证。爷爷奶奶只能让初夏陪着一路包车开高速公路去到苏州,可能也要十天半个月,等他们到了苏州李仁贵那里,余清韵估计自己这边的事情也办的差不多了。 听李仁贵说过他花了不少力气才在他们那里买到独栋联排的别墅,还是什么牡丹园的,反正余清韵不了解,李仁贵说这一次他可是下了血本,把自己身上的流动资金花了一大半。 余清韵问李仁贵多少钱,他支支吾吾不肯说,余清韵自己去网上搜了搜,倒吸一口冷气。 国内首屈一指的顶级别墅区之一。 不愧是李老板。 “那你这是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啊?”罗老头问。 “对啊,你到现在还没跟我和你奶奶说呢。”爷爷喝了一口茅台,嘬嘬嘴。 饭菜上的热气已经慢慢消散,不再向上蒸腾,对面的罗老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在附近办点事。” “什么事这么急啊?”罗老头也跟着爷爷喝了一口,“去哪里办什么事啊?好歹也是要接你爷爷出去,至少要说个清楚,别让家里人担心。” “对啊,你必须要说清楚,万一碰到什么坏人了怎么办?”爷爷说。 奶奶:“小余,你就说清楚点吧,别让我们担心了。” 余清韵垂下眼睑,挡住桌上老人们的眼神,给自己吃了一口菜。 爷爷奶奶问是因为真的担心她,但罗老头主动挑起这个话头,还一直紧追不舍地询问,它的动机就跟耐人寻味。 她要去哪里很重要吗?还是说罗老头想要知道些什么? 余清韵:“就是跟朋友几个去这里附近找些东西。” 罗老头说:“这里附近吗?秦岭附近?” “我们这里确实有些好东西,最近也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这些好东西,你可要赶紧去了。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爷爷一听:“小余啊,你到底是要找什么?怎么还要跑这些个地方去?不去行不行?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野外真的很不安全。” 奶奶也很不赞同,她听着罗老头说的那些就感觉很揪心了:“小余,你这真的不对,要找什么东西也不一定要来这野外找那么久吧?你是要找什么草药吗?可以去那些药店里看看,别乱跑出去,最近这些地方野兽也开始多起来,我听附近的人说山里头的怪事也越来越多,你还是别去了。” “没事的,我跟着周力他们去。”余清韵说。 她嘴巴上敷衍着爷爷奶奶,其实是因为她在想着罗老头话里的意思。 罗老头是这里的邪祟,即使它不知道秦岭深处散发怨气的是风霁月的肢体,它也大概知道里面有这什么吸引它们的邪物。 而这个邪物就是风霁月的肢体。 【我们这里山高险峻,东西一般不是埋在地下,就是在山顶,又或者山洞里。】 罗老头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它在提示自己? 饭桌上爷爷奶奶还是不赞同余清韵的做法,余清韵只能嘴上打着哈哈,尽量稳住爷爷奶奶。 吃完饭后,余清韵让一个皮纸人去洗碗,其他人跟在爷爷奶奶身边。 “我说你也真是的,怎么总让客人干这干那?你的家教哪里去了?”爷爷顾忌着余清韵说自己先前在厨房做饭,左手受伤不能洗碗,想要进入厨房自己洗碗。 厨房里传来初夏的声音:“爷爷你别说余姐姐了,她对我们很好的,我来做这些事情就好。” 爷爷对余清韵气得胡子干瞪眼。 “爷爷你们就好好在外面休息吧,我也快洗完了。”初夏在里面说。 “老余,我们来下盘棋吧。”罗老头说。 爷爷一听,走向客厅,从沙发桌子底下拿出一盘象棋。 象棋被放在一个盒子里,爷爷吹了吹灰。 他郑重地放在桌上:“来下棋吧,这次我一定能赢你。” “你这老家伙,”罗老头说,“老喜欢悔棋。” 奶奶在一旁打开电视来看,余清韵等人围在他们身边。 窗外月圆,室内馨然。 余清韵发现自己小时候经常跟着爷爷下象棋,可是现在自己连走棋都忘了。 爷爷奶奶的头发十几年前还是黑的,现在银发如丝,她长高了,他们变矮了。 她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陪在爷爷奶奶身边了。 灯光闪了闪,把余清韵还在恍惚中的意识拉扯回现实。 绷带之前缠在左手,做饭时余清韵在厨房里叫周力把包里的绷带拿来重新缠在了匕首上,然后放在腰间,吃饭时,露出受伤的手,和爷爷奶奶解释做饭的时候伤到了。 余清韵将右手放到腰间,周力站在客厅阳台口处,思源站在家门口处,余清韵守在房门长廊口处,初夏就在厨房里。 他们的站位一直都有好好把控,一边防着可能外来的邪祟,一边看着爷爷奶奶身边的罗老头。 “你们怎么都不坐下来呢?”罗老头抬头看向余清韵的一瞬间,灯灭了。 客厅里的空调也关上了,室内的温度却没有因为多人的呼吸而变得温热,反而更加的冷了。 入目漆黑不见五指,余清韵朝着记忆力里爷爷奶奶的位置靠近,左手握住爷爷的手腕,掌心摁压伤口,微微刺痛,右手拿着匕首放在身前,右肩靠着奶奶,确认两老都在自己保护的范围内。 周力等人在意识之中传来信息,他们站位防守的外部没有邪祟进入房间内。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屋子里唯一会伤害人的,就只有那个光头的罗老头了。 余清韵的头朝左前方转去,匕首的锋尖也偏转方向。 余清韵刚要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确定罗老头的位置,自己的左手手腕就被人反握住,那双手冰冷刺骨,手的主人位置就是在她左边的爷爷位置。 余清韵心下一凛,右手转动匕首就要刺过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6节 下一秒,右手手腕被右边的人给握住,触感软滑黏腻,右肩奶奶的温度正在下降。 余清韵心下生寒,左边和右边的人原来都不是爷爷奶奶,而是邪祟。 爷爷奶奶现在在哪里?罗老头不是一个人而已吗?怎么两边都有邪祟? 周力等人给余清韵传递信息,爷爷奶奶不在这里。 “我见你好像很喜欢握手。”右边传来一个含着痰的老人声,右手手腕不断反馈熟悉黏腻的触感,被冰冷的手不断用力掐着。 余清韵想到了奶奶的老友舒华。 左边的手也在掐着,估计是罗老头。 余清韵双手不得动弹。 鬼纹浮现,余清韵一把把它们挣开,起身,周力等人朝着沙发上的两名邪祟扑去。 其中一个邪祟被周力等人钳制,余清韵先去解决了另外一个邪祟。 黑暗之中是看不清,但好歹能凭着记忆分辨方向。 余清韵把人狠狠摁在沙发上,不停用匕首刺向它的脖子,大动脉。 冰冷的血不停喷到余清韵的脸上,把她心中的急躁怒火给浇灭了。 余清韵抹了一把脸,周力等人也成功把另一名邪祟给杀了。 余清韵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快步走到门口处摸索着灯光开关按钮。 她不相信灯光是真的坏了。 摁下灯光,整个客厅里顿时亮堂起来。 光滑可鉴的地板瓷砖,整洁的家居摆设,只有硬木沙发上的两具尸体。 余清韵看着沙发上爷爷奶奶的尸体,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她杀的不是邪祟吗? 爷爷的脖子大动脉被狠狠刺了好几个大洞,鲜红的血液在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沙发上流淌,不停抽搐。 奶奶的肢体全被周力几个毫无章法地撕烂。 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余姐?”周力等人注意到余清韵的不对劲。 余清韵朝着爷爷奶奶的方向走了一步。 踏到瓷砖地板的瞬间,脚底一软,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部低垂,像一颗老朽的,被长条枝叶拉垮的死树。 余清韵的脊椎带起头颅,不停地抖动着,牙齿打颤。 她不敢抬头,不敢看到爷爷奶奶的尸体。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她杀的不是舒华和罗老头吗? 余清韵脑中一片晕眩,最后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进入眼帘的是爷爷奶奶的脸庞。 “你醒了。”爷爷说。 奶奶说:“你这孩子,困的话就直接去房里睡,怎么在沙发上就睡了呢。” 余清韵脑子里什么想法也没有,她下意识地一把张开双臂,环住爷爷奶奶。 “怎么了?”爷爷说,“做噩梦了?” 奶奶试着推了推余清韵:“你先起来,回床上去睡。” 余清韵的头低垂着,闷声问:“我刚才是在沙发上睡着了?罗爷爷呢?怎么不见它人?” 爷爷说:“你刚才看我们下棋,下着下着你就睡着了。你罗爷爷下了一盘棋之后就走了。” 奶奶说:“小余你起来,回房睡。” 余清韵放开手,认真端详了爷爷奶奶,发现是真的人以后,松了口气,意识回笼。 她看向周力等人,周力三人已经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冲余清韵点头。 看来真的没有什么事,之前她看到的都是幻觉,保不准还是罗老头弄出的幻觉。 周力等人在客厅里铺着地铺睡觉,守在外面,余清韵被奶奶送进房里休息。 她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白天下午的事。 老钱家里两个邪祟杀不死,舒华奶奶家的没杀过不知道,罗老头会幻境迷惑人。 这一路过来都是有惊无险,全冲着余清韵,她却发现爷爷奶奶并没有事。 余清韵心底里有了一个猜测,但还是不敢真的愿意去相信这个猜测,毕竟它们都是邪祟,余清韵并不放心。 她拿出手机查看信号,这一次居然也和家一样是有信号的。 余清韵看了看别人给她发来的消息。 李仁贵发来消息【日常家具都给你布置好了,临湖的地段,出去溜达一下就是湖边公园之类的,老人挺多的,不寂寞。】 接着发了好几张照片。 中式别墅,双层合院,有前后花园。 李仁贵让余清韵准备过一些文件邮递给他,他已经帮余清韵处理好房产证,这栋别墅已经是余清韵名下的房子了。 余清韵发消息。 【看起来好大。】 【当然,400平米来着。不过考虑到余老爷子和奶奶,特意安装了电梯。】 【辛苦了。】 【小事小事。】 余清韵看了一下房子,有些心安,但又有点感觉像在做梦。 好像一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高三刚刚毕业的大学生预备役,现在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认识了好友,坐拥一套别墅。 要是从前,余清韵会非常开心,但是她现在需要和风霁月赛跑,你死我活,这些钱财身外之物已经不能让余清韵在意了。 她先前带着周力等人出门,看着街道上的那些行人,就像是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不是一个世界的。 外面邪祟渐起,但还有上头能够控制。 余清韵已经深陷其中,危机四伏,周围全是虎视眈眈的邪祟。 她能够活下来吗? 第二天天一亮,奶奶还没起床,爷爷说想先去看看他的一个老友,看完这个再去看奶奶的最后一个就能走了。 余清韵跟着爷爷吃完了周力三人做的肉粥,问:“爷爷,奶奶什么时候起床?就不能一起去吗?” 她不放心奶奶自己一个人在家。 爷爷说:“她一般要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不用管她。” 余清韵想了想,让周力三人在家守着奶奶。 余清韵跟着爷爷出门,去找另外的一个老友,在三楼。 一路警惕着楼道,平安来到三楼,一排排的屋子排过去,爷爷走到第三个屋子,敲了敲门。 门里没有回应。 爷爷再次敲了敲。 “扣扣扣” “有人吗?”余清韵帮忙喊。 没人。 爷爷说:“奇怪。” 他转身靠近栏杆,往下一看,好像看到了要找的人:“走,他在下面呢。” 余清韵又跟着爷爷下了楼,下到一楼去。 爷爷奶奶昨天乘凉的那颗大树下,有两个人正在下着棋,第三个人站在边上看着它们下棋。 风吹得树枝枝叶间相互拍打,光在缝隙中不断穿透,光影熙和。 楼下三个老人,两个坐在小板凳上,一个双手往后背着,弯腰看棋。 “你们仨,下棋怎么也不来叫我一声!”爷爷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喊。 余清韵:“注意嗓子。” 下棋的两人听声,转头看过去。 余清韵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观察。 其中一个光头的是罗老头,另一个没见过,站在边上,眼睛一直肿胀的是老钱。 “哟,老余,你怎么来了,”那个陌生的老头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爷爷很激动,上去就跟他一个拥抱,把一旁的余清韵弄得提心吊胆的,就怕这个老头一个不注意就弄死爷爷。 两人相互抱了抱,拉开距离,余清韵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爷爷的一边胳膊,让两人保持安全距离。 “这是你孙女?”那个陌生老头说,“我也听老钱和老罗说了,你的孙女对你还挺好的嘛。” “叫孙爷爷。”爷爷示意。 余清韵说:“孙爷爷好。” “好,好。” 爷爷在一旁跟着看棋,还时不时和它们聊聊天,周力三人没有反应奶奶醒来,余清韵安心的在一旁耐心等着。 等到孙老头和罗老头下完一盘棋,爷爷也带着余清韵走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7节 余清韵跟着爷爷走向居民楼的门口,这一过程非常轻松,轻松到余清韵觉得不可思议。 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看,想要看看树下三个邪祟。 可一转头,树叶飘落,挡住了余清韵的眼睛,就这么刚刚好,一大片的叶子横遮住双眼。 余清韵把叶子拿开,只有一个石桌子和两个凳子还留在树下。 哪里还有人? 那些人早就离开了。 “快走吧,小余,”爷爷走在前头,没有回头,“我们是该出去了。” 余清韵眨了眨眼,看了看爷爷的背影,追了上去。 一会到家,周力三人还在看着电视,做着家务。 爷爷去桌子上拿出昨晚没喝够的茅台,又给自己斟满一杯,拿着酒和周力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余清韵感觉平静美好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但周力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奶奶没有出过房门。 余清韵走到爷爷奶奶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余清韵轻唤:“奶奶?” 门内没有声音,老人家一般睡眠质量都很浅。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门:“奶奶?”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余清韵打开了门,走进去,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奶奶消失了。 周力三人一直守在外面,奶奶是怎么消失的?从窗户外被邪祟弄走的? 余清韵赶紧又去厕所查看。 没有人。 余清韵跑去厨房看,还是没有人。 她努力控制住身体,走到客厅里问爷爷:“奶奶好像不在家,是不是刚刚出门了?她平时都去哪里啊?” 爷爷说:“这你问我,我哪知道,我刚才跟着你都不在家,你问问你朋友。我平时都去下棋,你奶奶在家无聊了就去串门,找她的老姐妹们。” 余清韵看了一眼周力,让它们时刻守在爷爷身边,这一次就算爷爷进入厨房它们也要跟着进去。 余清韵:“我去找奶奶。” 她不知道奶奶的其他老姐妹还有谁,但是余清韵知道一个舒华。 她要赶紧过去看看。 第77章 深入秦岭 余清韵一路跑到昨天去过的舒华家,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 “扣扣扣” “扣扣扣” “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屋内没有声音。 “我是李秀珍的孙女……我……” 话还没说完,门自己便开了。 因为她是奶奶的孙女,所以才开的门吗? 余清韵试探性地推了推门,“吱呀”地打开,余清韵走进屋内。 客厅里空无一人,舒华的老头子也不在家,屋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一点讲话的声音,很细碎,很模糊不清。 余清韵看了门一眼,把门关上,然后轻巧踱步,靠近里面那间房。 那是昨天她和爷爷奶奶去探望的,舒华的房间。 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那些话就像是从门缝之中死命挤出来的,只有只言片语,零星一点字眼。 人是正常的直立动物,行走过程之间都会保持特定的方向,弧度来助于行走,但当一个浑身关节扭曲成诡异角度的人以一种怪异且不正常的走路方式行进,这会令人毛骨悚然。 余清韵把这种类似的感觉称之为扭曲的恐惧。 现在,两道扭曲的声音在屋内谈话。 余清韵听不清房间里的两个人在聊些什么,但是余清韵从其中一道声音的声线中可以听出来是奶奶。 感觉像是在刻意让余清韵听到一样。 余清韵上前敲门,门自己开了,里面的谈话声停止,等着她入内。 奶奶会在里面吗?还是说里面的奶奶不是真正的奶奶? 余清韵想到那一个扭曲的人声。 她走了进去。 房间内拉上的深色窗帘遮挡住进来的光线,一个佝偻的身影就站在白色的床纱前,背对着余清韵,窗纱内部,隐隐有一个隆起的东西。 床帘之中打开了一条缝,床外佝偻的人影似乎在和床纱内的东西在接触。 余清韵的匕首卡住后门的房门,不让房门自动关上,她站在门口处,不再前进,冲着前方一段距离的人影喊:“奶奶,是你吗?” 面前的人影动了动,转身面对余清韵。 好视力能让人看得清楚,但并不能让人在黑暗之中看得清楚。 余清韵只能看见一个留白的脸庞,模糊不清的身形。 “小余,你来了,”奶奶说,“快过来,你的舒华奶奶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是奶奶的声音。 余清韵看了一下身后微微透着光的门缝,她离开门口,靠近人影。 老人家身上总会有一股特殊的气味,那是老人已朽的气味,余清韵靠近后闻到了。 奶奶此刻面对着余清韵,双手捧着一个东西,让余清韵接住。 “这是你舒华奶奶给你的礼物。” 余清韵空着的左手接过这个礼物,她掂了掂,似乎这个礼物是一个东西装着。 “这是一个花盆,是你舒华奶奶给你的见面礼,”奶奶说,“她没找到你,就找了我。” “那奶奶你是怎么过来的?”余清韵问,“周力他们都没找到你,我们都急疯了。” “抱歉啊,舒华来我房间里叫我的,我就跟着她过来了,”奶奶说,“我出门的时候周力他们都在看电视,可能没注意吧。” 不可能没注意,只是你身边的老友做了手脚,周力三人感觉不到而已。余清韵心想。 “你快去谢谢人家,人家送了你礼物的。”奶奶催促。 余清韵走近床铺,说:“谢谢舒华奶奶。” 床缝之中没有回应,那两边的床帘自动合上。 “小余,我们走吧,”奶奶说,“别让老头和周力他们等急了。” “好,奶奶你还要拜访其他老友吗?”余清韵问,“我可以现在陪你过去。” 爷爷现在就在家里被周力等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不像前几次停电和奶奶单独一屋的情况,安全得很。 余清韵想要趁着这次机会一次性解决奶奶这边的事。 “不用了,”奶奶说,“她们不愿意出来见我。” 余清韵没有多问。 “或许我们真的该走了。”奶奶说。 老人佝偻着背个余清韵离开了舒华家。 她跟着奶奶一路平安,回到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爷爷奶奶的一些物件和衣服,打算出发。 余清韵的包裹里为了方便行动和出击,只有一些小物件,所以是正常大背包的外观,周力和思源两人的包则是装了野外露营和攀高之类的装备,所以是比人还大的旅行包,初夏的旅行包里装的是照顾爷爷奶奶长途汽车的一些用品,特意空出很多空间就是为了装爷爷奶奶的老物件和衣服。 余清韵走在前头,周力三人走在后头,爷爷在中间。 楼道并不明亮,几人的脚踏声在楼道内响起。 余清韵感觉到楼道里的氛围变了,周边多了些人。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有规律的,这让人很容易分清脚步声。余清韵数了数他们现在的脚步声。 一个。 两个。 …… 五个。 六个。 仍然只有六个,人数对的上,但周围的氛围就是不一样,那些东西一直在跟着他们下楼。 余清韵一路提防,走出了这栋居民楼,中途却没有任何的攻击。 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居民楼前面的空地上,余清韵忍不住回头。 二楼三楼四楼部分房间的窗户大开,窗框之中有一个老人正在目送着他们一行人。 “看什么呢?”爷爷去跟着回头看。 那些老人都消失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8节 “走吧,走吧。”爷爷和奶奶说。 也不知道是对他们说的,还是对其他人说的。 余清韵护送者爷爷奶奶到了站点。 这里只有两班车,余清韵之前看了时间表,这个点是回程车,正好能送爷爷奶奶出去。 车子来了,爷爷奶奶和初夏上车。 爷爷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奶奶说:“你办完事情以后记得一定要来找我们,我们在新家等你。” 余清韵摆手,目送着车子离开:“知道了。” 爷爷奶奶走了,余清韵可以彻底放开手脚了。 她又顺着林间小道回到居民楼的地方,这栋楼的墙体开始变得陈旧,老树下的石桌和凳子上只有污垢和风吹雨打后的斑驳痕迹。 余清韵按照记忆中的位置去了老钱家和舒华家,家门紧闭,门板上还落了不少灰。 她能感觉得到这些邪祟还在,但是并不想见她,也不想杀了她。 余清韵冲着舒华的家门喊:“你给我的花盆是什么意思?” 它能给自己所谓的见面礼,一定不是偶然的兴致上来,就像老罗所说的山谷,山洞和山顶。 舒华没有回应余清韵。 余清韵最后又看了一眼这栋居民楼,带着周力和思源回到站点。 余清韵在站点上,把包里舒华给的花盆拿出来。 余清韵一直觉得这个花盆有用,所以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就用好几个塑料袋把这个花盆给包裹起来,装在自己包里。 舒华送的花盆里还有一朵花,似乎只是路边经常见到的粉色野花。 粉色野花奄奄的,花枝因为余清韵绑了塑料袋的原因,还折了一下。 余清韵凑近了看也没看出这朵野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花瓣的纹路,花朵的颜色,根本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余清韵甚至还用匕首把自己手指弄破,给花滴了一滴血上去,那滴血从花蕊中间滴下,然后顺着花朵弯下的重力,从花心流向花瓣,再从花瓣缝隙流下花枝,这朵野花没有吸收余清韵的血,无事发生。 这不可能啊。 远处盘山道路上,一辆公交车驶了过来,在站点面前停下,余清韵用塑料袋把这个花盆包好,放到背包里。 他们三人上车,这趟班车是通往秦岭里面最后一个站点的,到那时候,他们还需要徒步走近深山里。 秦岭万千大山,地势起伏,树林阴翳。 这个地方太过神秘,余清韵出发前查了很多资料,几乎都没什么线索,纪录片里只有人文,资料里只有地理考试知识点。 她很担心风霁月的肢体会率先被风霁月派人找到。 去秦岭的人其实并不多,上一次余清韵等人上车碰到了那一群学生和教授就算人多了。 这一次,车上只有余清韵三人。 司机还是上次那个司机。 余清韵问:“师傅,上次那群人他们去了哪里啊?” 司机说:“不知道啊,我就听他们说去秦岭里面要找个什么草药来研究,他们到最后一个站点就下车了,还约了向导,那些人都往深处走了。” 司机说:“小妹,如果你是想野外露营那就在最后一个站点附近睡几个晚上得了,别去里面那么远。我说句不好听的,万一出事了这可怎么办?” “像你们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以前也有一些人要去里面什么野外露营,过了几天我一直在这里开车,一半的人都没有回来。” “秦岭深处没有人类的活动,那些野兽肯定都在里面,所以你就别学那群人进去了。” 余清韵说:“知道了。对了,师傅。听说这里最近有怪事发生,都是些什么事?” 司机师傅有点深莫如讳:“前段时间我听说晚上经常有奇怪的声音,zheng府派人过来把比较靠近里面的那些村子里的人,不管愿不愿意,都给接出来了。” 余清韵猜测是因为秦岭里面有邪祟,zheng府先把人类给移出来。 余清韵之前在家通过刘警官的关系,让那边的警察妥善处理黄岁娥家的事情,然后借此旁敲侧击,研究了一下上面对于这些事情的处理方式。 上面一般会按照人类居住地疏密程度来派相关人士去处理,优先处理的就是人口最密集的几个城市区域,然后逐层递减。 秦岭有,但是上面人手也不够,所以先把人给迁出来。目前上面应该是还没派人过来,余清韵也不希望碰到那群人,免得又像上次莫立鹤那样弄出事情。 余清韵能不和这些人接触就不和这些人接触。 “对了,兄弟,你是怎么知道车外面的不是人?”司机师傅问周力,“要我说,最近这类怪事真是越来越多了,新闻上也有一大堆,刚才还是我第一次碰见,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人。” 周力看了余清韵一眼,余清韵点头。 周力说:“哥,你不确定那你为啥不开门呢,毕竟咱也没见过真正的鬼啊。” “因为我不敢拿一整个车子人的性命来赌啊,干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还是要确保车上面乘客的安全哩。当然啊,要是你们下车了,那我可就管不着了。而且你们昨天走了以后,车上那群娃子也给警察打电话,警察在周围搜索了一下也没看见人。” 司机师傅聊着聊着就忘记了一开始询问周力的问题了。 车子又继续慢慢行驶,过了两三个站点,那些站点都没人,开了几个小时,周边的路越来越怪,周围的树林也越来越密集,两边的树林已经开始挡住光线,像是在通往未知的深渊之地。 余清韵察觉到司机的车子渐渐放缓,在最后一个站点停了下来。 “这是最后一站了,”司机师傅说,“你们是来野外露营的,肯定也查过车表了,我每天都会按时到达。你们别乱进去,里面没信号。” 余清韵说:“知道了。” 一帮人目送司机师傅开车离开,余清韵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去哪个方向。 她环顾四周。 四周全是大山,低缓连绵,慢慢往上耸起,一条条弯曲的山脊一览无余,远处还有山影斜黛,像墨色晕染,浓淡适宜。 苍郁翠绿的许多树木在周边,车子站点是少见的平底。 山谷,山顶,和山洞。 余清韵把白面皮影小人叫出来。 白面皮影小人从身后背包的拉链露出来的一点缝隙中钻出,余清韵说:“你感受一下,风霁月的肢体大概在哪个方向范围内。” 白面皮影小人来了一个360度转身最后在西南方站定,指了指西南。 余清韵朝着西南方看去。 那一处的山最为连绵密集,看上去是真正的十万大山深处了。 不愧是她自己,封印风霁月尸体的地方真是要有多偏僻,就有多偏僻。余清韵想到了之前地图上在国土境内边缘处的几个小黑点。 她这是要横跨半个国土来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余清韵等人拿出包里面准备好的皮手套,镰刀,往西南处的丛林走去,一路走走停停,艰难地给自己砍出一条路来。 周围蚊虫也很多,余清韵又给自己戴上了有帽帘的防蚊帽,这个时候她就开始羡慕周力和思源了,因为是皮纸人,没有血液流动,蚊虫根本对它们没有兴趣。 周围蚊虫嗡嗡地叫,余清韵跟着周力和思源一路砍草绕路,还要注意脚下地势,狼狈极了。 这个秦岭真的累人。 余清韵汗流浃背的,最后夕阳下山,她爬上树,还是能看到远处白面纸人指的那些山头。 还没到。余清韵要疯。 她爬下树,几个人赶紧先寻找附近的水源平地,先布置好营地,度过今晚再说。 最后在晚上彻底降临的时候,余清韵才找到了一处溪水,水流大概四五个人宽,都不算深,能看到底下的石块和青苔。 她把手套摘下,袖子往上捋,帽帘撇到一边,在溪水处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和脸庞。 太热了,跟蒸笼一样,余清韵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热气。 之后她又拿出花露水不停地喷在自己身上,把驱虫药也拿出来,放在营地周围。 余清韵和周力两人弄好了她的帐篷和一个火堆,火焰的噼里啪啦声在黑暗之中响起。 弄好帐篷和火堆以后,周力和思源就变回了皮纸人形态,被余清韵放在背包里,它们背的两个大旅行包被放在余清韵的大帐篷里。 余清韵在火堆上架起一个小支架,把李仁贵临时买的一些保质期不算很久的营养罐头拿出来热着吃,一口气吃了五六个罐头。 吃完后,她看了一下周围影影绰绰的树影,叹了口气。 秦岭啊秦岭,蚊虫那么多,一路的山路,走了一个下午,连个山头都没翻完。 夜晚,树木高大遮盖住周围的情况,余清韵的火焰光亮极为明显。 “咕” “咕” “咕” 远处又传来不知名的鸟叫。 余清韵拿出手机看,深山老林,早就没了信号。这一路过来也没看到其他的人,那群学生,教授,或者其他陌生的人,一个都没有。 秦岭太大了,要想和他们碰见确实也很难。 不过目标都是要寻找风霁月肢体的话,该遇见的迟早会遇见。 她走进帐篷里,放出白面皮影小人,叫它给自己守夜。白面皮影小人体积小,不容易被发现,夜晚隐蔽性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发现危险,比周力和思源敏锐。 余清韵浑身酸痛,打算活动一下就休息,为明天一整天的爬山做准备。 她拿出匕首,放在席子边上,刚一躺进铺好的席子上,帐篷外面的火就灭了。 “呼” 有吹气声,有人把火吹灭了。 只是轻轻一口气就能吹灭? 四周瞬间黑了下来,余清韵瞬间握住边上的匕首,身子起来。 她的脚被戳了三下,这是白面皮影小人和余清韵约定好有东西来时的提醒。 火焰在外面燃烧的时候,帐篷内部能够看到火焰映照的光芒,如果有人靠近,余清韵能在帐篷上看到人影。 但是根本没有人影。 是谁来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09节 “嘶嘶嘶” 帐篷拉链声响起,外面的东西好像要进入帐篷里。 周力和思源两个皮纸人从背包里跑出来,幻化变大成成人形态。守在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只是睡在席子上,条件简陋不讲究,根本没脱鞋,她站了起来,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帐篷外树枝烧焦的焦炭味,黑色焦炭里不断小声裂开的噼啪声,被打开还在摇晃的帐篷门帘一角。 周围除了周力,思源和白面皮影小人,余清韵没察觉到有其他东西。 余清韵解除状态,走出帐篷,周力和思源也出去,重新生起火。 周围肯定有什么东西是余清韵察觉不到的。 这个秦岭里的东西。 火焰再次升起,焰光带来了视野的清晰,但也仅限于营地周围。 余清韵没有急着让周力和思源变回皮纸人,回到背包里。 三个人守在火堆边,余清韵把身后的帐篷门帘重新关上,摆了三个折叠椅在火堆边。 她在等,在等周围的东西再次忍不住灭火。 “呼” 吹气声再次响起,火势旺盛,一瞬间视线全黑。 这一次余清韵听清了,就在身边,就在耳边,看不见,摸不着,那个吹气声甚至没有带起其他的气流和风动,仅仅只是一个声音,火就灭了。 周力和思源也反映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余清韵没能找出藏在暗处的那个东西。 余清韵在椅子上继续坐着,黑暗之中,那个东西迟迟没有下一步。 余清韵让周力去找树枝,重新烧火。 在周力找树枝的期间,余清韵把强光手电筒和煤油灯都拿了出来试验。 强光手电筒只适合极度黑暗下远距离照射,光束集中,在这个场合下不适合使用。 余清韵又一个打火机点了煤油灯,亮起的一瞬间,余清韵看到自己面前闪过一张鬼脸。 一瞬间鬼脸消失不见。 时间太短,余清韵没看清,只是依稀记得一点轮廓。 腐烂的,狰狞的,残缺不齐的。 煤油灯随着鬼脸的消失也灭了。 “哒哒哒” 有脚步声踩过地上零碎的枯枝败叶,周力把收集到的烧火树枝抱回来了。 三个人重新生起了火。 火焰亮起不到一分钟,又是一个吹气声,火焰灭了,余清韵没能找出那个东西。 她重新燃起第三次火,这一次火焰亮起前,余清韵充分做好了准备,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火焰亮起的一瞬间,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这声尖叫的主人分不清性别,离他们很远。 余清韵没有顾得上恍神,她聚精会神,抓住第三次火亮起的一瞬间,鬼面图纹浮现,刺中了闪现过的鬼脸。 “噗呲”匕首刺入,那张鬼脸消失。 火焰仍然亮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匕首上的血液被匕首慢慢吸收着,一滴都没有浪费地滴到地上。 今晚不出意外,它不会再出现。 那道尖叫声也有可能不是真正的人,余清韵不会贸然夜晚行进那么远的距离去查看。 “你们三个今晚一起守夜。”余清韵对周力,思源和白面皮影小人说。 煤油灯不好放进帐篷,余清韵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半夜莫名起火。 她拉开帐篷帘子,重新躺进去。 她需要好好休息,为明天爬一整天的山做准备。 第78章 是谁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被周力和思源叫醒。 两个皮纸人反馈,昨晚在余清韵刺伤奇怪的吹火鬼脸以后,无事发生,它们一直守在火堆边,注意四周。 余清韵有让它们在早上六点叫自己起床,但当她起来以后,面前的两个皮纸人说,它们两人过去叫她起床的时候才发现,帐篷外面,拉链进出口处,站着一对脚印。 昨晚竟然一直有东西站在余清韵帐篷门外,和熟睡中的她相隔几步,火堆旁的两个皮纸人一直没发现。 那个东西就一直站着,没有拉开拉链,如果拉开了,余清韵会立即惊醒。 即便如此,余清韵还是后怕,出了一身冷汗。 这身冷汗不只是因为昨晚那个东西一直站在帐篷外面,无人察觉,更是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白面皮影小人比两个皮纸人敏锐多了,昨晚那个东西刚刚出现,白面皮影小人立即通知了余清韵。 但是之后那个东西站在帐篷外,白面皮影小人居然没有来提醒她。 “你们有看到白面皮影小人吗?”余清韵心下不妙。 周力和思源摇头:“昨晚你进入帐篷睡觉以后,我们就没有看到它,还以为它在帐篷里守着你。” 白面皮影小人一直没有出现。 余清韵撩开帐篷的门帘,看向周力和思源说的那个鬼脚印。 脚趾清晰,两个脚掌并排,就站在帐篷门口正面,脚印很深,像陷进去一样。 奇怪的鬼脚印。 消失的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没有任何头绪。 虽然说白面皮影小人之前有被风霁月蛊惑的可能性,但当黄岁娥说白面皮影小人突然被陶罐里的白色粉末飘出并包裹之后,余清韵对白面皮影小人的怀疑就荡然无存,因为陶罐里的骨灰是前世自己的骨灰,骨灰包裹住白面皮影小人,未尝不是在“净化”它。 白面皮影小人不出现,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亦或者是与昨晚站在帐篷外的东西相互博弈消失了,不然那个东西也不会一直站在帐篷外进不来。 以上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 她拿出手机,把这个脚掌拍了下来,对周力和思源说:“趁着现在还没那么热,我们赶紧收拾营地出发。” 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不代表余清韵就找不到风霁月肢体的位置了。她身上还有着白面皮影小人上次画的地图,风霁月所有肢体大概位置都在上面。 余清韵和周力两人花了点时间把营地收拾好,她望着西南方向,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连绵起伏的山势。 余清韵不懂风水,可也能感受到西南方向的群山耸立环绕,镇煞阴邪之地。 余清韵带好手套和帽子,出发。 一路上坡,全是挡人的树枝草丛,比人还高,周力站在最前面开荒,余清韵站在中间,思源在后面。 余清韵需要保存体力,以便应对不时之需,又或者提防着哪一个地方可能会窜出来昨晚的鬼脸。 林间早晨雾气弥漫,余清韵只能看到周围的周力和思源,还有挡路的草。 耳边只有三人砍草和踩断地上枝丫的声音。 余清韵原本在正常挥动着手上镰刀的时候,锁骨处突然有点刺痛。 她没太在意,林间砍草时常会有枝条挥来。 可是又过了一阵子,余清韵的锁骨处扔火辣辣的疼,有一道液体流动的触感在锁骨处,沾着肌肤,贴着衣服布料。 余清韵腾出左手把衣领揪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领不知何时破开了一个斜着的口子,自己的锁骨伤口处的血流出。 难道是枝条太锋利了?余清韵奇怪。 她用一点纱布和胶布,包扎好自己锁骨处的伤口,三人继续前进。 又走了一段路,余清韵的后背一阵刺痛,她平静地问身后的思源:“我的后背是不是出现伤口了?” “你的后背被割了一道口子。” 余清韵让思源帮自己包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思源把旅行包放下,在里面拿出纱布和胶布。 余清韵的背后包扎完毕。 余清韵问:“你们两个有被割伤的痕迹吗?” 周力和思源说:“有一点。” 余清韵查看他们身上的伤。 都是细碎的小创口,连伤口都算不上,皮纸人身体特殊,这些小创口并不会流出红色或者黑色的血液,外面一层的皮被切开,会露出里面黄色的纸。 自己的伤口和它们不一样。 有东西在附近。 余清韵扫视四周,除了翠绿的一片,没有任何不对劲。 “走吧。”余清韵说。 这一次,她不再是拿着镰刀跟着周力和思源两人一起砍草,她把镰刀收起来,匕首拿在手中,改变队形。 周力和思源在前面,她自己一人在最后面。 “如果身后传来不对劲的动静,你们就转身支援我。”余清韵说。 周力和思源点头。 一行人继续前进,又走过了一段时间,余清韵感觉到脚腕一个剧痛,瞬间,鬼面图纹开启,朝着底下看去,看到一个鬼脸在地上冲着她笑。 那个笑容咧开,越来越大。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0节 回应它的是余清韵的匕首。 “噗呲”那个匕首又狠狠扎在了它的脸上,下一秒,鬼脸消失。 看来又能消停一阵子了。 余清韵喘了喘气,抬眼,看到周力和思源转头看向她,余清韵压下心头涌现出的诡异,对它们点点头:“走吧。” 周力和思源继续往前,余清韵在后头跟着。 当太阳当空,余清韵浑身热汗的时候,一行人终于从无路的草丛堆里脱身而出,来到稍显空旷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 地形平坦,许多棵需要五六人环抱的参天大树分布在其中,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枯枝落叶。 太阳的光只有星星点点能从这些巨树的枝叶缝隙间穿透。 余清韵一脚踩下去,踩空了,脚在下面,还很有压实的感觉。 他们终于不用砍草了。 余清韵跟着周力和思源站定,打算在这里休息乘凉一下。 旁边有棵大树,这棵树比周围的树都要大,甚至可能需要几十个人环抱,这也是余清韵见过最大的树了。 余清韵让它们放下旅行包,让包靠在树干上。她站在原地,拿了瓶水,灌了好几口水,查看四周。 树,枯枝落叶,丛林。 但为什么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余清韵仔细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没有风,鸟叫和稳蚊虫了。 这里不对劲。余清韵警铃大作。 下一秒,身后一股戾气袭来,余清韵闪躲,思源扑了个空,跌在地上。 皮纸人的身体变得僵硬,关节一节一节的不正常扭动,根本不像平时的样子。 余清韵猛地看向放着旅行包的树下,树林阴翳,旅行包旁的周力也在看着余清韵,面无表情,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皮纸人怎么会叛变? 余清韵想到了刚才那个鬼脸的笑。 它之前出现,白面皮影小人消失了。 它这一次出现,两个皮纸人开始攻击余清韵。 余清韵试着在脑海里感受着她和两个皮纸人的联系。 联系稳定,两个皮纸人并没有透露任何信息。 余清韵尝试着让它们两个回到原来皮纸人的形态。 下一秒,两个朝着她扭曲前行的成年人身体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两个皮纸人,掉落在枯枝落叶堆里。 皮纸人有点小,差不多是手掌大小,余清韵只能凭着记忆,在它们消失的位置上翻找着,最后才找到了两个皮纸人。 这两个皮纸人的肢体动作仍然保持在之前那样扭曲的动作,身上着这大大小小的创口。 树林间的光线开始变得灰暗。 雨滴落下,“啪嗒啪嗒”打在余清韵的帽子上,手上,皮纸人上。 下雨了,余清韵身边还有着两个大旅行包,一个背包,周围没有可以遮雨的地方。 皮纸人现在被余清韵先放进口袋里,余清韵一个人按照力气来说,是可以拿的动这三个包,但问题是,她只有两只手和一个脑袋,挂住了也走不远,不一会儿就掉地。 余清韵把皮纸人放进口袋里,拉开旅行包的拉链,打算拿出雨衣。 手指敲到了这棵巨大树干上,余清韵一愣。 这个感觉不对。 她用手敲了敲树干。 清脆的。 这个树干是中空的。 头上的雨还在下,越下越大,空气闷热。 余清韵跑着绕过这棵树,绕到背面,看到了一个树洞。 现在外面雨这么大,周围还有随时可能出现的鬼脸,余清韵更倾向于进入这个树洞。 她跑回原地,把自己的包背起来,左手和右手各拎起一个旅行包,提着三个包进入树洞。 “砰” 一进入树洞,余清韵就把身上的三个包全扔在树洞口处。 湿漉漉的背包扔在地上,溅起一堆灰尘和落叶。 树洞很大,几十个人才能环抱住的树干,里面一次性睡上十几个人,甚至几十个人也没有问题。 里面昏暗,余清韵打开旅行包,直接拿出强光手电筒,往上这么一照,四周全部亮透。 树洞里的一切一览无余。 余清韵走上前,走到最中间,查看着这一堆黑色的燃烧剩余物。 黑焦焦的,像是草木灰。 用手一捻,是冷的,看来这里的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余清韵看了看角落里的几包塑料袋。 在这里居住过的人,肯定只是临时在这里休息的,生起了火堆,不出意外就是晚上休息的。 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一群人在这里休息过,还是一个人在这里休息过。 这些人,或者说这个人,会不会是风霁月的人? 第79章 树根 下小雨时,不是雨点,而是雨丝,飘飘洒洒,润物细无声。雨势渐大点时,雨,也有了雨声,淅淅沥沥。但当雨越变越大,瓢盆大雨时,外面就只剩下“轰隆轰隆”的声音了。 这片树林的树即使有着大片的,密集的枝叶,也抵挡不住大雨落下,雨声充斥着整座山林,余清韵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她站在树洞的中间,堆火燃尽的的旁边,在确认原本在这里休息的人已经离开以后,迈步走向角落,查看遗留的物品。 她先去查看了角落里可疑的一抹红,走近一看,只是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可降解的易拉罐汽水。 里面空着的易拉罐有十几个,生产年月也是近期的。 余清韵又搜查了一下周围的东西,全都是一些吃的喝的留下的物品还有纸张之类的零碎无用物件。 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些东西很可能是他/她长期呆在树洞里才能留下这些数量,但如果是一个人,怎么会背上这么多的食物来到这里生活了将近一周?不是每一个人的力气和体力都跟余清韵一样。 但如果是一个队伍,那么就说的通了,只有一个队伍才能留下这些量,从这些吃剩的包装量,余清韵又推测这支队伍只吃了一两顿。 这群人离开了有一段时间了,不过没有离开很久。现在已经是下午,他们可能是昨天离开的,又或者是今早离开的。 司机师傅说这段时间里秦岭都没有人来,最近一次也就刘思华和他的那群同学和长辈,加上余清韵来。 这支队伍可能是刘思华那群人。 但也有可能是未知的队伍,没有坐公交车,而是一路谨慎徒步,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如果是这样的话,余清韵就该好好想想他们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了。是为了防止被什么人发现吗? 外面的雨仍然狂乱地下着,巨大的声响充斥着整座山林。 余清韵已经看完了四周能发现的物件,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 只要是人停留过的地方,一定会流下蛛丝马迹。 余清韵扫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一个从地底凸起的树根。 去到树根边查看。 这个树根就像是这棵树暴怒时的青筋,根须和地面的泥土之间有一小块空间。 余清韵在这一小块空间里看到了从泥土里露出来的一个角。 这个小角其实并不惹人注目,看上去就跟一个小的硬土块差不多,没什么特殊的。 但余清韵就是感觉不对劲。 她从腰间抽出匕首,握在手上,蹲下身子挖土。 第一次弄开泥土,余清韵就发现这层土异常的松软,看样子像是新填埋的泥土。 她猜对了,这里面真的有猫腻。 余清韵一点点把土弄走,最后挖出了一个小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笔记本。 手上的笔记本是土色的,和灰暗树洞里的泥土颜色没什么两样,白色的书页层已经沾染了泥土,书皮封是标准的软皮。 这本书脏兮兮的,不过通过一些边边角角的细节能看出不是旧的笔记本,像是买来不久的。 能在这里发现一本笔记本,是余清韵始料未及的,毕竟谁会没事在这里埋下一本笔记本? 余清韵靠坐在树根旁翻看这本笔记本。 笔记本上没有写主人的名字,先是大致把所有页数翻了翻,发现只有前面几页记录了点东西,后面全是空白。 才写了一点就埋在这里? 【8月7日,天气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荆难洞窟了,教授让我们今天抓紧时间准备最后要带的东西,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这本就打算当做这次研究旅程的记录好了。】 【8月8日,天气晴。今天一整天都在坐车,所以到了晚上才有空做笔记。山路颠簸得要命,身子骨全散架了。碰上了几个怪人,看上去就很不正常,还说什么车子外面求救的人是鬼,他们疯了吧?反正我报警了。 晴空约到的向导浑身邋遢,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据说是本地人,最近才在政府的项目下迁出去了,因为研究所经费充足,钱给的多,才勉强带我们进山。】 【8月8日,晚。我们在这个树洞里休息一晚,向导说明一早就要继续出发。 我感觉自从下车徒步跟着向导进山以后,身边的晴空就变得很奇怪,我说不上来,但有时候她说话,眼神,让我感觉到诡异和害怕。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好几个小时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1节 今晚的夜班一男一女,分两轮上半夜和下半夜。晴空说第一晚上半夜她要值班,如果没有其他男生愿意,那我应该今晚就和她一起值班,没想到刘思华愿意值班,爬了一天的山,我终于能好好休息了。 但是半夜我醒来以后发现火堆灭了,刘思华不见踪影,树洞口处站着一个人,我认得清,那是晴空。她一直看着我们所有人熟睡,她什么也不做,也不添柴加火。后来有人起夜想要解决,吵醒了其他人,晴空才去重新弄火,我才发现刘思华早就睡了过去,就在树洞口处。下半夜换了其他人来值班。 好了,记录完了,可以安心的继续睡了。 但愿晴空不要让我有理由杀掉她。】 “轰隆轰隆”外面苍穹之上巨雷响起。 闪电骤亮,树洞里余清韵的脸色有一瞬间暴露在亮光之中,眉目微皱。 余清韵刚看完这本信息量巨大的文字,被雷电惊住,面色难看,心头发毛。 通过笔记本里的一男一女值班和晴空的“她”可以推测笔记本的主人是男性。 前面的文字很正常,余清韵看到一半还在怀疑那个晴空有问题,可能被秦岭里面的邪祟蛊惑了,直到最后才看到这本笔记本男生的最后一句话。 他为什么会想要杀掉晴空? 晴空在夜间看着他们熟睡,晴空是在找什么人吗?晴空要找的是这个男生吗? 他们不是一个队伍里的吗?既然是相识的,晴空又是在找谁? 风霁月的宿主又是谁?会在这个队伍里吗?还是说另有一个自始至终看不见的人在偷偷行进? 余清韵合上笔记本,放在一边。 她并不想理会这支队伍的这些破事,因为她这次进入秦岭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在风霁月宿主之前拿到风霁月的肢体,如果有机会,余清韵还想抢夺风霁月的头颅,直接摧毁,以绝后患。 但是她现在正往西南方行进,这支队伍也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行进,假设风霁月的宿主就在这支队伍里面,他从来不会做无用功。 要么这支队伍要前往的荆难洞窟就在风霁月肢体的附近,荆难洞窟里就有风霁月的肢体。 余清韵个人还是希望她的假设都是错的。 这样一番推论下来,余清韵只感觉身心疲惫。 她要思前想后的事情太多了。 可是不想,不想她就无法做出应对,很可能会让风霁月牢牢把控局面。 他真是太聪明了,聪明到余清韵现在才发现他之前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表现在余清韵面前的全都不是真的。 余清韵都要怀疑自己之前发现他偷看电视机,他能实体触碰物体这个证据是假的,是他故意让自己发现的。 不过转念一想,余清韵的这个发现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增加余清韵对他的猜忌和不信任。风霁月想要的就是麻痹余清韵,让余清韵不在意他,让余清韵以为拥有着他头颅的,带着他行动的,掌握主动权的是余清韵自己。 所以她发现风霁月的这个点应该真的是风霁月不小心露出的马脚,这还要求多亏现代电器的福。 外面的雨还在不停的下,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了。树洞口处的三个包,沉甸甸的,现在皮纸人不能随意幻化,很可能会噬主。 余清韵没什么头绪,只能先打算在这里休息。 现在是下午,如果到了傍晚雨刚停,出于天色的考虑,余清韵可能还要再这个树洞度过一晚。 这一次,没有皮纸人和白面皮影小人给她守夜了。 余清韵顺手拿起一旁的笔记本,走了几步路,把这本笔记本用一个塑料袋包裹起来,装在自己的背包里。 又从旅行包里掏出几个肉罐头,现在外面下雨,树洞里也没有生火材料,凑合一下把这几个冷罐头一扫而光。 余清韵吃饱以后,看了看已经暗下的天色,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下午六点半。 看来今晚真的需要在这个树洞里独自过夜了。 余清韵从旅行包里掏出席子,铺在了一旁。 她在树洞里活动,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但总想不起来少了什么。 忽然,她脚下一顿。自己刚才靠坐在树根旁的这层土壤,未免也软了一些。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这个树根底下不止埋了一本小小笔记本这么简单。 余清韵蹲下,拿出匕首又在自己刚刚坐过的地方挖了起来。 柔软的土壤不断被挖起,撒到一边,范围不断扩大。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时不时还有着“轰隆轰隆”的雷声乍惊,树洞中间,堆火燃尽物旁立着一个强光手电筒,角落里,一个女人蹲着身子在挖掘着泥土之下的东西。 无声无息地,女人身后的树洞口上显现出一对湿漉漉的深脚印。 余清韵挖着挖着,已经直接坐在了地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而且她也没必要再挖了。 她挖出了一具男人的尸体。 第80章 男尸 靠近树根的这一块地,有相当一部分的泥土已经被挖出,土坑之中的尸体只露出了上半部分身体。 面部呈尸斑,有腐烂迹象,脸上,身上还有不知名的虫子爬动。 余清韵的鼻间萦绕着雨水冲刷泥土的潮湿气息,暂时没有闻到尸体的腐烂气味。 “呲啦”雷声响起。 闪电的光亮又瞬间照亮整个树洞。 坑是向下挖的,坑中的尸体只有略微向上的头颅被照亮,苍白,腐烂,暗色的尸斑爬上脸颊,恍惚之间余清韵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瞎了。 她居然好像看到了那具男尸在闪电照亮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余清韵心下开始不正常的跳动,每一下都在使自己更加的心慌。 顾不上这具男尸了,余清韵握紧匕首,赶紧站起来往身后的树洞口外看去。 暮色将至,挖土坑已经挖了一段时间,外面漆黑一片,只有室内的强光手电筒还在散发着光芒,让室内尽可能看起来明亮一些。 树洞口处什么也没有,但是余清韵没有放心,因为直觉一直在提醒着她,危险将至。 余清韵又转身,低头俯视着这具男尸,她的影子被光亮映照在树洞壁上。 危险不在门口,到底在哪里?在这个男尸身上吗?她刚才看到的男尸睁眼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睁眼了? 余清韵徘徊左右,观察了一下这个男尸,又看了看树洞四周,最后把眼睛重新放在树洞口。 这一次她终于看清了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树洞口处的一对脚印。 那个鬼脸来了。 它来了多久? 下一秒,那张放大的鬼脸出现在余清韵面前,她想闪开,但是太过突然,肩膀上感觉到摁压的力道,整个人被推进自己亲手挖下的土坑。 背后男尸的触碰隔着布料,但余清韵忍不住挺了挺自己的身子,浑身发毛。 坑上的鬼脸这次没有在消失,它微笑着把余清韵挖出来的图一点一点弄回去。 余清韵站起来,从坑底上想跳上去,但每一次刚跳上去还没站稳又会被鬼脸扔下去。 它想把余清韵给活埋了。 余清韵每一次失重后跌在男尸身上都不敢回看身下的男尸。 她脸上鬼面图纹浮现,涌现出力量,这一回她下了死力气,浑身气流回旋。 她再一次跳上土坑边缘,又被推了下去,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余清韵眼疾手快一把把鬼脸给拉扯下去。 鬼脸和她一起掉入坑底,余清韵拿着匕首狠狠扎入鬼脸的头,直到它不再动弹。 树洞外的雨还在下着,拍打着枝叶,拍打着树干,飘进树洞。 余清韵气喘吁吁,看着身下两具尸体,一具肉血模糊,黑色的冰冷液体撒的到处都是,另一具就在一旁,双眼紧闭。 鬼面图纹已经随着杀死邪祟而消去,余清韵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四肢和头全部倒下,压在着两具尸体上。 她使不上力气,只能艰难地让自己身子慢慢挪动,侧翻着,正面朝上。 看着头顶上的树洞壁,余清韵在心里叹了口气,好累。 浑身黏腻出汗,臭烘烘的,看来今晚还要和它们一起睡了。 等等。 坑边出现了一抹白色,余清韵眯起眼睛仔细一看。 边边角角,白色图纹的侧面人形,是消失了的白面皮影小人。 “嘻嘻嘻” 那道诡异的声音在树洞内部响起。 看到白面皮影小人的出现,余清韵想到了原本被鬼脸影响的两个皮纸人。 鬼脸被她给弄死了,这两个皮纸人是不是就能用了?如果被攻击的话,她也可以让这两个皮纸人恢复成皮纸人形态。 想到这个,余清韵心念一动。 但是她就这么一联系皮纸人,脑子里不知哪一根神经就开始疼痛。 余清韵的脸变得煞白,冷汗齐冒。 看来鬼面图纹使用过度还能影响到精力。 余清韵想到自己身下的两具尸体。 她现在平躺都困难,即使邪祟死后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余清韵也不想跟着土坑里的男尸共眠一夜。 她忍着疼痛,在脑海里呼唤着两个皮纸人。 皮纸人很快回应,接着余清韵就看到洞壁上出现了两个人影,朝着土坑靠近,远离强光手电筒,洞壁上的两个人影越变越小。 周力和思源的脸从土坑口上伸了出来。 确定余清韵在里面,周力一把跳下去,把如同烂泥般的余清韵扶起来,双手托举,把余清韵交给土坑边上接应的思源。 白面皮影小人就在一旁看着,跳到了思源的肩膀上。 思源双手接过,拿住余清韵的两边下腋,毫不费力,将余清韵拉了上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2节 两个皮纸人动作轻柔,余清韵被思源放到了席子上平躺。 余清韵费力地侧头,看着周力从土坑上跳上来。 这个壮如小山般魁梧的男人走到树洞口,翻了翻旅行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匕首,又走回土坑边,先是下去搜集了一下男尸身上有没有关于他身份的东西,空着手上来,估计没有什么线索。 周力把边上被挖出来的泥土重新填埋下去。 它很有规律的,不间断地进行着填埋动作。 雨势渐渐变小,能听到周力把泥土洋洋洒洒弄下去的声音。 余清韵就看着周力的动作,看着树洞壁上映着它和思源和身影。 耳畔边有着雨声和它们的动作发出的声音。 思源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毛巾,为了省一点饮用水,倒了点之前在溪水边收集的溪水,拧了拧,然后帮余清韵擦擦脸,脖子和手臂。 白面皮影小人又爬到了树洞边的背包上,帮着看住外面的动静。 夏夜的热因为这场雨变得有些凉爽,不断有风灌进树洞口。 两个皮纸人手上各有活计,白面皮影小人站在背包上观望,余清韵被它们照顾得很好 她身上擦了水,配着风吹,终于放心地睡去了。 在她睡着以后,两个忙活完的周力和思源靠在树洞口的左右两边,静静地守着她,等待着她苏醒,在天光破晓之时上路。 余清韵再一次醒来就看到树洞里的土坑已经完全被填上,周力不见踪影,思源还在守着她。 白昼弄得树洞内部也亮了许多,强光手电筒已经被思源给收回包里。 “周力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树洞,把树洞里的枯枝落叶拿过来生火。”思源在余清韵询问之前开口。 余清韵和它们昨晚住过一夜的树洞因为上一支队伍来过,树洞里能生火的都被烧光了。 余清韵点点头,一阵乏力,还没从昨晚耗费的心神之中完全恢复过来。 “咕噜咕噜”余清韵的肚子不断蠕动发出声音。 “我先躺一会儿。”余清韵等着周力回来生火。 她睡了过去,这次半睡半醒,只感觉自己只是一闭眼的时间,再次睁眼,不远处火堆已经生起,发出阵阵火堆燃烧的噼啪声。 周力在一旁看着火,时不时添点燃烧物,思源已经帮余清韵热好了三个罐头。 余清韵慢慢爬起来,脚步虚浮,摇晃了一下,走到火堆边坐下,她脑子有些迟缓,想拿起一个罐头,被烫伤了手,赶忙松开。 还没打开的罐头掉到一便签,滚碌碌地靠在思源身边。 思源去帮余清韵拿来了手套带上。 余清韵拿出匕首撬开罐头,吹了吹,然后一口气把这三个罐头全吃完了。 不够,还不够,余清韵没有感觉到一丁点的饱腹感,她仍然浑身乏力饥饿。 余清韵又热了七八个罐头,吃完了。 她喝了口水,树洞里生火,闷热,身上的汗又开始流下。 周力和思源把之前收集到的一些溪水拿来加热滚开,弄成饮用水。 余清韵抽出一瓶收集好的溪水顺着头顶往下浇去。 溪水短暂的带来了一丝清凉,很快就会因为气候干掉,余清韵还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汗酸味。 不过眼下不是讲究的时候,余清韵也不是讲究的人。 这个树洞也不知道又有什么古怪,蚊虫居然没有进来。 她重新躺回了席子上,打算回复体力。 雨后清晨,空气清新,泥土湿润过后的气味并不像昨晚那般闷熏,而是带着青草西瓜的味道。 余清韵又睡了过去。 这一次的回笼觉,她直接睡到了下午。 这一次她睡饱了,起来总算有了精力去询问白面皮影小人。 “你的消失跟那个鬼脸有关系吗?”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那你消失去了哪里?” 白面皮影小人的手指了指鬼脸被埋的地方。 “你被鬼脸藏起来了?” 白面皮影小人摇头。 “你跟踪鬼脸?” 白面皮影小人点头。 “那你跟踪它有什么发现吗?” 白面皮影小人还是摇头,余清韵沉默。 眼下要赶路,不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了,反正鬼脸也死了。 余清韵收好席子,背上自己的黑色背包,带上手套和帽子,周力和思源也紧接着背上旅行包,一行人走出树洞,周力看了看指南针,带着他们行进。 一路跋山涉水,成功翻过了山头下去,来到底部的山谷底下,天又黑了。 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蝉鸣鸟叫,夜晚的山林充斥着大自然的各种声音,除开昨天的一系列诡异事件,他们今天赶路都没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余清韵打算再往前继续走,她也算是休息了半天,还不累,赶路要紧。 余清韵拿出强光手电筒,这个时候才发现居然可以调节成正常手电筒模式。 怪她还没有摸索搞这些装备,时间紧迫,只是让李仁贵搞到装备就开始上路。 余清韵调成正常手电筒模式,一行三人在夜间继续小心行进。 期间余清韵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等到走到一段相对平缓的平地上时,余清韵已经汗流浃背。 她的体力已经是非常人的了,能走到汗流浃背,想必也是走了相当长的一段路。 余清韵拿出手机查看时间,晚上十一点了。 远处传来溪水划过石子,不断流淌的声音。 地形平坦,周边有水源,适合扎营休息。 余清韵三人加快动作,一路砍草行进,想要靠近前面的溪水平地扎营。 可就在这时,周力停止了前进,示意身后的两人噤声。 他们四周全是杂草树林,比人还要高,周力率先关上手电筒,余清韵和思源见状也关上。 皮纸人和余清韵的交流是可以直接在脑海里交流沟通的。 余清韵慢慢地从最后一个走到最前面,看着面前这层草丛。 黑暗之中,枝叶缝隙间,隐隐透出一点点光亮,现在凑近了,能隐约听到营地里传来人声,有男有女,是一支队伍,他们的前方已经有人在扎营地休息了。 会是谁? 是刘思华的那一支考察队,还是其他人? 余清韵站定,开始【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蝉鸣鸟叫,气流风涌动,溪水潺潺,但比这些更明显的,是风带来的声音。 前方营地里的人居然在争吵。 “晴空,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在偷看你?我刚才就是在跟依洁守夜添柴,你凭什么一醒过来就说我在看你?你疯了吧?我要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有什么必要偷看?我是贼吗?” 一道男声异常激动,余清韵都能想象到他唾沫横飞的样子。 “张光绪,我是说不过你,但你明明就是在我们睡觉的时候一直看着我,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你蹲在我面前看着我,你不觉得你很恐怖吗?” 一道女声说。 “好了,别吵了。我们是要去荆难考察的,不是来吵架的,你们两个就别闹不愉快了。” 一个老人在当和事佬。 荆难?笔记本里面说的荆难洞窟?那群人是刘思华那一队的? 余清韵估计那个老人就是先前在车上看到的两位教授中的其中一位。 女声说:“罗教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可是他这个样子,我怎么安心啊?我是真的……” 男声急躁地打断:“我哪个样子?明明就是在添柴火,你凭什么说我就蹲在你面前看着你?你臆想症复发了吧?我又不是那种人!” 刘思华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也不知道会走多久,还要一起相处呢。” 罗教授说:“现在朱教授身体不舒服还在休息,你们就当是为了她,别吵她休息了。” 之后其他几个陌生的男女声音也跟着劝着这个名叫晴空的女生和那名不知名的男生。 余清韵没有再听到晴空的争吵声了,只是后续又听到一点那个男生嘟嘟囔囔的几句,就没了声音。 营地那边有人在活动,添柴,火焰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估计他们开始休息了。 余清韵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一行人手上的装备和浑身的行头,又退回自己队伍的最后面。 【我们绕路扎营。】余清韵在脑海里联系周力。 周力轻轻拨开了前面的草丛,观察他们和刘思华这支队伍营地的距离。 余清韵也看过去。 拨开的缝隙中,有一段平坦的石子路,石子路过去一点就是溪水,溪水再前面一点就是发出火焰亮光的营地了。 营地那估计有四五个帐篷,全是深色的,应该是统一购买的。 火柴边坐着一男一女,面庞模糊,看不清无五官。 不见其他人,余清韵估计男生可能就是刚才和晴空争吵的张光绪,女生就是和男生一起守夜的依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3节 又或者说刚才他们已经换了下半夜的班,这一男一女都不是张光绪和依洁。 余清韵微微皱眉。她想到了笔记本的主人。 原本挖到那具男尸,余清韵猜想可能是那本笔记本主人的尸体。但刚才那个张光绪似乎一直在偷看晴空,也只有笔记本的主人才会那么注意晴空吧? 那那具男尸的身份是什么?如果说男尸是这支队伍里的人,他死了,队伍里的人不会不知道。 余清韵刚才听着他们还有闲心吵架,看来队伍里没死人。 如果队伍里死人,按照一般正常人来看,这个时候吵架,一定会是因为队伍里死了人,人心惶惶,焦虑和恐惧之下必定会产生争吵,也必定会扯到前面刚死去的人,但是他们提都没提。 这么说,男尸有可能不是这支队伍里的人? 那这具男尸又是谁? 周力已经观察好位置,把拨开草丛的手放回去,草叶合拢,一行人没有再打开手电筒,摸着黑砍草绕路。 不管了,反正这些和风霁月的肢体都没有关系。 余清韵跟着周力绕开刘思华的队伍,在刘思华队伍营地的侧方隔了相当一段距离扎营,这样子即使明早刘思华的队伍出发也只会向前方出发,不会来到旁边和余清韵一行人见面。 找好了空地,余清韵看了一眼刘思华队伍营地的方向,确保他们营地的光透不到余清韵这边。 很好,一片漆黑。 他们的光透不到余清韵这边,这就说明余清韵这边的光也透不到他们那边。 【周力,思源,我们生火。】 野外扎营睡觉,避免不了生火驱赶一些野兽。 他们三人在周围找了找柴火,因为下过雨,只能在层层枯枝落叶下翻找出相对干燥器的一些燃烧物。 周力拿出打火机开始生火,余清韵和思源搭好了今晚要睡的帐篷,白面皮影小人站在旁边,走来走去。 等到布置好一切,余清韵就拿出一些压缩饼干之类的干粮,打算换换口味吃。 压缩饼干配着水喝,别说,还真有点好吃。 余清韵一口气吃了三块压缩饼干,喝完了两瓶水,接着又吃了三个罐头。 她看着周力和思源坐在帐篷门口,守着堆火,她又在周围撒了驱虫的药粉,在帐篷里点了蚊香,熏过一段时间后才进去入睡。 今天一整天倒也算为数不多的平静了。 余清韵挺希望接下来这几天的赶路都这么平静。 好景不长,夜半三更,远处传来野兽的嘶吼声,随后就是隔壁营地的人惊呼尖叫。 余清韵皱着眉头醒来。 隔壁似乎被野兽袭击了。 一大群人嘈杂的声音像是一瞬间热开沸腾的油锅,紧接着余清韵就听到他们一开始还想着组织团结在一起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溃不成军,听到他们踩着草丛地上枯枝的奔跑声。 余清韵忍不住赶紧起身出来。 这些人该不会要跑到他们营地来吧? 很快,余清韵就听到真的有人朝着他们而来,声音越来越大。 这个声音的主人奔跑得很快,没有发出声音,一路狂奔,周围的草林都在摇晃。 下一秒,浑身被草林割伤的刘思华跑出来,跟着营地上的余清韵三人大眼对小眼。 “余,余姐。”刘思华猝不及防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余清韵,愣了一下。 “快走,这里有狼。”刘思华看着他们三人,赶紧提醒。 余清韵能听到没有后续的声音朝着他们而来了,估计没有狼追刘思华。 “你身后没有狼。”余清韵说。 刘思华跑过之后,又是腿软,看到了熟人,赶紧过去,坐在旁边的地上。 刘思华说:“我的同学和教授刚才跑散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他有些忧愁,随即又想到另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朱教授昨天就开始发烧,今晚还躺在帐篷里呢。 刘思华赶忙抬头,他看着余清韵,又看了看她身边两位形体出色的队友,嘴巴张开了一下,又闭上了。 他哪里还想不明白呢。余清韵三个人宁愿在附近扎营,也不愿意在荒郊野外去跟他们一群人打好招呼一起扎营,人家分明就是不想有关系。 但是一想到朱教授的安危,刘思华挣扎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余姐,我能请你帮个忙吗?算我求你了。” 他浑身疼痛狼狈,看着堆火旁站着喝水的女人。 一身熟悉的黑衣,长袖,面庞沉着冷静。 刘思华想到了先前她在寺庙和公交车上的表现。 “……”余清韵嘴巴里含了一口水,咽了下去,没有回应,只是看向刘思华。 火堆里的光映照着他一半的侧脸,因为事出突然,他没有带上平时的眼镜,瞳孔里止不住的担忧。 余清韵等着刘思华开口,看看他想请自己帮什么忙,自己酌情而定。 好歹也是一起度过了两次撞邪的,虽然说危急关头指望不上,但结束之后还是照顾过她。 “余姐,”刘思华说,“你能不能跟着我重新回去营地,我的一个教授可能还在帐篷里。” 刘思华的身后正是他刚才过来的草丛林间,一片黑暗。 这个时候,这片草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刘思华有些警惕地赶紧站起来远离那个地方,向后转去。 草丛里伸出了一张脸。 草丛里的男生看着刘思华,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原来是你,终于找到一个了。” 刘思华看到其中一个同伴和自己汇合也很开心:“光绪,你来了。” 火堆里的火焰仍在跳跃,两个皮纸人守在一边看着他们。 风一吹,火焰一小,暗下来的瞬间,余清韵的瞳孔放大。 草丛里的男生的脸,眉眼,五官,逐渐和躺在树洞泥土里的男尸腐烂的眉眼依稀重叠。 他不是死了吗? 第81章 风霁月的头颅 张光绪看了余清韵一眼,火堆的光芒映照着他半张脸,五官落下阴影,面部脂肪均匀,没有什么奇怪凹陷的地方。 他又把视线放到了火堆边坐着的周力和思源两人身上,说:“你们好。” 他似乎真的只是对余清韵一行人的出现有些疑惑,但是没有多加询问,而是重新把眼睛放到刘思华身上:“刘思华,朱教授还再帐篷营地那里,我们赶紧一起过去找朱教授。” 余清韵的手还在紧紧抓着水瓶,她刚才两三口就把这瓶水给喝了三分之二,手掌接触的瓶身部分已经没有水,开始温度上升变暖。 刘思华很开心能和张光绪汇合,他能愿意陪自己过去帐篷营地查看,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刘思华还是不太敢自己和张光绪两个人一起过去,他们两个要是返回的途中再次遇到野兽,两个都要歇菜。 刘思华还是想让余清韵跟着自己去,但是刚才的话刚刚说出口,余清韵还没有任何回应,他摸不准这个神秘的余清韵心里在想些什么。 刘思华还在举棋不定。 要不然他还是跟张光绪两个人一起过去好了? “我跟你们去。” 刘思华听到女生温润简短的音。 他有些惊喜,对着张光绪说:“让余姐跟我们一起去吧?她很厉害的,人多力量大,待会碰到野兽我们也可以有活下来的机会。” 张光绪的嘴张了张,一直保持着那个嘴型,看了一眼余清韵。 女人低着头在拧紧手中的瓶盖,修长白皙的手指简单扣住瓶盖,扭动瓶盖,手背不动,只有手指在动。 就像是一只大手在轻轻地拧掉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女人的脸角度刁钻,微微背过堆火,看不清脸色。 张光绪的嘴唇微微合起一点,看起来有点忧虑:“女孩子还是别去了,感觉会比较危险。” 余清韵把水瓶扔给地上的思源,思源一手给堆火添了几根枯树枝,一手头也不抬地接过横飞的水瓶,然后把水瓶重新塞回旅行包里。 谁危险还不一定呢。余清韵心想。 余清韵没理张光绪,侧头对周力抬了抬头:“走,我们一起去。” 周力点头,起身。 一直都有例子证明,并不是肌肉越强壮的人,力气和各方面身体素质就越好,但是力气和各方面身体素质越好的人,肌肉就一定能看出是强壮的。 周力看起来就非常不好惹。 刘思华见余清韵居然带上了一个同伴,更加开心了,说:“那我们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刚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仍然坐在地上看火的思源,说:“余姐,那你这位同伴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 他当然知道余姐的这两个同伴肯定身手不俗,但凡事还是要给个客套场面,显得为人处世漂亮些。 余清韵接了他给的话:“不用担心,走吧。” 她突然答应刘思华只是为了杜绝刘思华和张光绪两人有独处的时间,免得刘思华今晚就死了。 余清韵的匕首从她刚听到附近有野兽的咆哮声之后就拿起来放在腰间,用下衣摆隐去了。 她看着草丛里仍然只露出一个头的张光绪,说:“你先走前面带路,我们几个跟着。” 张光绪说:“行,那你们跟上快点。” 说完他的头就缩回草林间,草林相互拍打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朝刘思华和周力点头,然后拿了一个强光手电筒,先走进张光绪给他们留下的弯曲草林的走道里。 刘思华看着余清韵先走了进去,又看向周力,后者给刘思华扔去一个强光手电筒,然后伸出手臂,指向余清韵和张光绪消失的草林入口,让刘思华先走,他走最后面。 张光绪在最前面,接着是余清韵,刘思华,最后才是周力。这个队列顺序是余清韵早就想好的,可以避免刘思华跟在张光绪后面,然后两人齐齐从余清韵眼皮子底下消失。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4节 余清韵手上的强光手电筒在黑暗之中极为明显,能看到前方不断摇摆的草林。 她没有看到前方张光绪的身影,但能听到他在前面不断前进发出的声音,还有过后不断晃动的草林。 她把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的匕首上。 这个时候余清韵又想到了自己托李仁贵叫人给自己定制的特殊腰带,专门放置匕首或者一些工具,这样余清韵能更快拿出匕首,而且匕首放在那个腰带里,特殊定制的腰带,还有隐藏腰间匕首的功能,而且还能让余清韵的行动更加方便一些。 李仁贵说定制还需要一周,余清韵也等不及,直接出发去了秦岭。她估摸着这一次秦岭能活着出去,腰带差不多就定制好了。 一路上除了没有看到张光绪的身影以外,余清韵没有发现其他的危险。 他们顺利地出了草林,踩到了平坦河边的石子路上。 营地里的火已经灭了,黑漆漆的一片,死寂沉沉,只能看到模糊的散架和塌陷的帐篷残骸轮廓。 强光手电筒过于聚光,光照距离很远,但是能见范围不够大,余清韵切换了普通手电筒模式。 张光绪,刘思华跑去中间的一个红色小帐篷里。 这个小帐篷已经塌陷,帐篷架子折的折,不见的不见,凹陷下去的布料之中隐隐有某一长段的凸起。 周力跟着刘思华过去,看到张光绪已经先把身子钻进了塌陷的帐篷里,然后又出来,摇头:“只看到朱教授的被套,没有看到他人。” 刘思华说:“怎么会?当时那么多人都散开了,没人顾得上朱教授,她是怎么离开的?” 他有些紧张地在周围用强光手电筒查看,周力见他不会使用这个手电筒,过于聚光根本看不见多少东西,就帮他调成了普通手电筒模式。 刘思华在周围没看到破碎的衣服碎片和血肉,松了口气。 张光绪安慰他:“没事,在这里没有看到血就是最好的消息了,可能是其他人比我们早来,接走了朱教授。” 余清韵冷眼瞥了一下那个红色塌陷的帐篷。 没了光线的照射,这个艳丽的红在夜晚之中就像血液,帐篷塌陷折叠的阴影处更像不断流淌的血液动态纹路。 那隐隐凸起的长段部分更像是一具平躺着的尸体。 刚才可是只有张光绪钻进了帐篷里。 余清韵走到罗教授的帐篷边,隔着帐篷布料捏了捏凸起的部分,然后抓住,猛地掀了掀。 手上的布料摇动,确实是被子,不是尸体。 余清韵又看了一眼张光绪。 也不知道这个朱教授是真的被其他人救走了,还是他趁着之前没有汇合的空档先把人给解决了? 余清韵把手电筒重新切换成强光手电筒,光线照射半空,不断摇晃,光线在树林间穿梭。 或许这样能够吸引附近其他还活着的人过来。 刘思华看到了,连忙也这么做。 果然不出余清韵所料,很快就来了一个人。 女生绑着高马尾,一双杏眼,嘴上带笑。 刘思华看了看张光绪脸上的表情,又看了看女生,说:“晴空你来了。” 晴空?她就是晴空? 余清韵的眼睛暗了暗,不是因为她是之前笔记本里记录的晴空,而是因为她身上背着的包。 张光绪和依洁守上半夜,他们刚才有没有换下半夜值班的人?晴空会是下半夜值班的人吗?不然在野兽袭击的空挡怎么还有闲心背包? 余清韵想到了风霁月的头颅。 余清韵明知故问:“刘思华,你们今晚是没有人守夜吗?为什么狼来了你们那么匆忙。” 刘思华说:“我们当然有人守夜,今天下半夜是魏正礼和尚佳佳。他们正好打瞌睡了而已。” 如果是晴空守夜,那么能背包这一点,余清韵可能会对她有待商榷。但不是晴空守夜,她可能是风霁月宿主这一可疑性在余清韵心里大大增强。 晴空说:“这两位是……?” 刘思华说:“这两位是我朋友,正好碰到他们的,他们陪我过来找朱教授。” 晴空说:“我也是过来找朱教授的,但是半路跑得分不清方向了,最后还是看到手电筒的光过来的。” 刘思华还不死心,又继续在营地这里晃悠了半天的强光手电筒,草林之间又出现了一个人。 头发微长,乱糟糟的,面目蜡黄黝黑,质朴的表情,身上穿着一件脏兮兮的上衣。 刘思华说这就是他们此次进山的向导。 这位向导看到几个人,也是惊喜得不行,但是很快他就说:“现在碰到野兽了,我们人也散了,我不想再带着你们继续深入了,里面太危险了。” “你们的尾款我就不要了,明天一早我就想离开这里,你们要不要跟我走?” 刘思华有些语噎:“这……” “命都要没了,你们这些瓜娃子还考察什么?”向导说,“反正我不管了,你们不走我要走。” 向导嘴巴上嚷嚷着,来到了一个帐篷边,在里面掏出了一个自己遗落的背包。 没人能说服得了向导,众人又在这里呆了一会儿,确认真的没有其他的人过来了,余清韵就想回到自己营地。 刘思华见状,让其他人跟上余清韵。 不管怎么说,今晚就是腆着脸也要蹭一蹭余清韵的营地,他可不敢再在这里呆着了。 刘思华,向导,张光绪和晴空在原来的营地里又找了找自己的一些物品,各自都背了背包,然后跟着余清韵去到了她的营地。 回去之后,众人只能拿出自己的席子,以天为被,睡在火堆附近。 余清韵一回去就看到思源仍然安安静静地呆在堆火边添柴。 其实早在他们离开之后,思源就和余清韵反应有狼来营地了,余清韵就让思源把这些狼给解决掉。 也不知道这个皮纸人是怎么解决狼的,余清韵在去找罗教授到回来的整个过程里,除了听到过周围几声狼叫,就再也没听到什么声音了。 刘思华等人都没有去问余清韵为什么狼都没有袭击他们这个营地这种奇怪但又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显得很尖锐的问题。 他们躺在席子上,经历了一晚的惊慌,一时半会儿有点睡不着。 四双眼睛就看着余清韵走到思源身边,随手拿起了思源热好的夜宵罐头。 余清韵吃完了两个罐头,周力又给她递了水。 三人身上只是简单地沾了一些不可避免的点点草叶,但是衣着规整,刘思华还眼尖地看到他们放在帐篷外的巨大旅行包,不知名材质的深色帐篷。 帐篷看着就比他们这群来考察队的牢固可靠,还带了这么多东西。 看来人家真是专业的,比起他们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余清韵吃完宵夜以后,留着周力和思源在堆火外面,打开帐篷的拉链走了进去,她没有立刻躺下睡觉,而是在心里联络周力和思源。 她还是想要试探一下晴空,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重新找回风霁月头颅的机会。 现在风霁月还没有拿到其他的肢体,只能依附蛊惑他人,如果能把他的头颅找回,那就会是余清韵拿到了主动权。 眼下是凌晨两点半,既然已经无事发生,那就制造事件发生。 刘思华看着周力和思源两人就守在堆火前,背影挺拔,一丝不苟,火光照应勾勒着两人的身形,在边缘镀上一层光。 刘思华又想到了自己不靠谱的同学。 怎么之前在研究所也没看到他们居然会是这么不靠谱的呢? 余姐的同伴看上去比他们厉害多了,男生那一身腱子肉,女生也是劲瘦有力的样子。 人和人的差距啊。 刘思华怀着对其他失踪同伴的忧虑,又在这片宁静的环境下安然入睡。 “啊啊啊啊啊” 一道女声划破夜空。 刘思华,张光绪,向导和晴空都醒了。 “怎么回事?哪来的声音?”刘思华连忙支起身子,睡意瞬间消散。 一行四人感觉不对,赶紧起来把自己的包背上。 刘思华有些慌张,想要看向堆火边的周力和思源两人,却发现堆火还在燃烧着,两人却没有踪影。 “他们人呢?”张光绪说。 向导也是满脸慌张,赶紧走去余清韵的帐篷处,拍了拍帐篷门,说:“有人吗?你醒了吗小妹?” 里面没有人回应。 奇怪诡异的尖叫声,消失的余姐和她的同伴。 刘思华这下彻底慌了。 他走上前挤开向导,拉开帐篷拉链,却跟着帐篷里一张腐烂的鬼脸来了一个照面。 余姐的帐篷里怎么会有邪祟? 刘思华赶紧后退,大喊:“快跑!” 他往后转,已经开始不分方向地埋头就跑了。 其他人见状也跑,一群人莫名的就开始跑散了。 张光绪和刘思华已经跑的不见踪影,晴空拉着向导往左边的草林跑去。 营地中间的堆火闪了闪。 “呼” 似乎是一声吹气,火焰灭了,营地陷入一片黑暗,四周再没有光明。 耳边里全是草林晃动拍打的声音,刘思华顾不上脸颊手臂被草林拍打刮伤,一路没命地狂奔,根本不敢往后看,也不知道是他动的声音太大,还是身后确实有东西还在追着,刘思华耳边只剩下了草林摇晃的巨大声响。 “啪嗒” 刘思华不知道脚下绊倒了什么,跌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赶紧往后看去,慌忙起身。 身后一片黑暗,除了草林和间隙,什么也没有。草林因为他停止跑动,声音开始变得比之前小声了。 好像那个鬼脸没有追他?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5节 刘思华惶恐不安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了。 人惯会自己吓自己。 他害怕自己动之后,再次发出的声音会吸引暗处不知名的鬼脸。 站在空无一人的草林中间,刘思华的余光中总能抓到一闪而过的白色。 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 — 让白面皮影小人,周力和思源藏在暗处跟踪保护好刘思华以后,余清韵没管张光绪,而是在暗处一路跟着晴空和向导跑着。 这个时候余清韵才发现晴空的体力是真的好,跑得又快又稳,呼吸平稳均匀。 被她拉着的向导脚步仓促,下一秒都能摔倒。 晴空拉着他跑到了一处地方,然后左顾右盼了一下,才让已经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向导休息一下。 向导直接坐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汗:“你怎么,怎么这么能跑?小姑娘家家的,体力这么好?” 晴空说:“我经常锻炼身体还有长跑,所以体力会好一些。” 她看着向导歇了一会儿,又让他起来,两个人慢慢走着,尽量不发出巨大的声音,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比较平坦开阔的地方。 “我们今晚就睡这里了,”晴空说,“那个营地现在不能回去了,我们还是等白天再去看看那里的情况,然后找其他人。” 向导把自己的包放在一边地上,也不嫌弃泥土脏,直接躺在了地上,说:“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明早就自己回去,这里是不能再多呆了。” “原本我们都说好了,要是这一次遇到了极为危险的情况那就离开。你刚才也看到了,原本有狼就算了,现在秦岭里的鬼也出现了!” “我也不是说我们不走,”晴空说,“但我觉得至少我们还是需要找到其他人再说,你要不再陪我找找,要是真的找不到了,那你就走吧。” 向导皱着眉头,过了半会,才说:“行。我就帮你找一下,如果真的找不到,我就不管你们了,我直接走。” 余清韵就在他们旁边的树上,藏身在树枝之间,以枝叶作为掩护,暗中观察。 晴空说:“那叔你要走了,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有没有感觉那个张光绪很奇怪?” “你不要因为跟小伙子闹了矛盾,趁人家不在就来我这里挑拨离间啊,”向导说,“我不吃这一套,而且我也准备走了,跟他不熟。” 晴空说:“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张光绪有一点诡异的感觉。” “就是,明明还是那个五官那张脸,但给自己的感觉就和原来的完全不一样。” 向导说:“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晴空说,“可能真正的张光绪死了?刚才跟着我们的张光绪是假的?” “大半夜的你乱说什么呢,”向导的声音沉默了一下,弱了下来,“还不赶紧休息,别老想这么有的没的。” 余清韵还在观察,她只能看到晴空的头顶,看不见神色。 这个晴空也发现张光绪的问题了。 如果说晴空一早就觉得很诡异,那么死在土坑里的张光绪就很诡异了,毕竟死在土坑里的张光绪生前就有记录晴空总爱奇怪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会不会是晴空杀死了土坑里的张光绪?不然为什么晴空会突然和向导说现在的张光绪也很诡异,可能就是个鬼。 草林不再晃动,周围没有蝉鸣蛙叫,静得诡异,静得可怕,静得吓人。 气氛开始有些沉默,见到向导这幅不愿多谈的样子,晴空的嘴唇抿了抿。 她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向导被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背包,晴空则是戒备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不断后退。 余清韵看着向导的背包一眼,又把视线定格在了晴空的背包身上。 向导的包挺大的,里面也是鼓鼓囊囊,晴空的显然要更大一点,是全黑色的背包,两个背包都不是旅行包。 风霁月的头颅会在晴空的包里吗? “你们在这里啊。” 又是张光绪,他的头从草林之中伸出来了。 看到是晴空,张光绪的笑容淡了下来。 “怎么是你。”张光绪说。 晴空冷笑,没有理会他。 张光绪说:“让我猜猜,你刚才拉着向导跑过来,是不是又说了我的事?” 向导咽了咽口水,不断后退。 余清韵看着底下张光绪藏在暗处的脸,脸色有些难看。 这个张光绪神出鬼没的,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发现张光绪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这种情况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决定不出手,除非到了紧要关头,不然她绝对不会出现。 如果晴空真的是风霁月的宿主,余清韵不相信她没有什么保命的技能。 张光绪扭了扭脑袋,整个人从草林里走出来。 “我是真的想和你和平共处,毕竟我们是同学,也是同事,日后在研究所里都要一起工作的。” “但你不觉得你很奇怪吗?我为什么要看你?你身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我要看着你?” 他朝晴空咧开嘴笑:“你是不是又和其他人乱说我是邪祟?” 第82章 进入洞窟 “没说没说。” 谁料到一旁躲在晴空一个女孩子后面的向导开口:“晴空没和说我,她什么都没和我说你就过来了。” 向导这个中年男子,经过这两天的长途跋涉,浑身脏兮兮的,气色不佳,在诡秘的夜中黑黄黑黄的,硬生生地扯开像哭了一样的笑容,说:“光绪啊,我们现在又是碰到野兽,又是撞邪遇鬼的,就别内讧了。你来的正好,人多安全一些,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找其他人好吧。” 余清韵一直蹲在树上,撩着树枝,透过缝隙看着底下的人,暗中观察他们。 晴空和向导就在树下,张光绪就在他们左前方,半截身子刚从草林之中冒出来。 夜色也透不过这大树,斜照的树影将晴空身后的向导笼罩,晴空面对着月色,张光绪背对着月色。 他们的影子都被皎洁的月光拉长。 “唰啦啦啦” 风一吹,周边的草林在不断拍打,发出声响。 余清韵的腿已经蹲麻了,血液里的每一个红细胞都化作沸腾的滚水,不断地跳动。 她的手也麻了。 余清韵把一直撩开树枝的手拿下来,那一片最巨大的叶子放下正好遮住张光绪的整个身子和晴空的头。 余清韵只能看到向导和一整个身子的晴空。 她静静听着下面三人的对话。 张光绪说:“……我们不去找刘思华吗?” 向导说:“现在这么晚了,又这么危险,还是不去了吧。” 张光绪说:“你们不去,我去。” 晴空说:“那你就去。” 接着没有张光绪的声音了。 余清韵撩开树枝,张光绪早已不见踪影。 她连张光绪离开的动静都抓不住。 余清韵就在底下看着,看着向导和晴空打算就在树下入睡了。 余清韵联系刘思华那边的皮纸人,让它们看紧刘思华,刘思华在的距离离向导和晴空还是不算近的,张光绪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那么快来到刘思华身边。 可一联系,周力和思源就在脑海里给她发来信息。 【刘思华找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谁的? 余清韵看了一眼底下已经躺下闭眼的晴空和向导,她尝试着坐在树枝上,双脚摆动,让腿部的血液开始流通,等到腿上的知觉开始慢慢恢复,她才闪身跳进下面的草丛里,开始往刘思华那边移动。 晴空和向导被草丛惊坠的声音弄得睁开眼睛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瞧去,只看见了草林的一片漆黑。 他们惊疑不定,没有起身前去查看。 草林里的风还在吹着,“唰啦啦啦”的草叶拍打声还在响起。 在这秦岭大山之中,总会发生那么一点不能去探究的怪事。 — 这是刘思华第二次,不对,第三次因为撞邪而看见的尸体。 他已经腿软,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面前草林掩映之间隐隐被风溢散出腥重的味道,两条并不完整的腿暴露在空气中,尸体上半部分藏在了草林里。 刘思华作为医学生,在教室里,研究所里也见过不少人体标本。 但那是作为一个医生实操所需要的,而不是作为一个法医所需要的。 仅仅从那双腿来看,刘思华就知道是被狼咬死的。 会是他的同伴吗? 刘思华呆在那里缓了缓,想要起身,又发现使不上多少力气了。 他开始爬着,一点点地靠近那具尸体,近了,愈发能闻到那股腥臭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6节 他慢慢地撩开了一边的草林,看到了被啃咬肚皮破碎,内脏全无的尸体。 尸体身上还穿着残破的,染着暗红色血渍的衣服和咖色的裤子,要断不断的头颅,头发花白。 这是朱教授的尸体。 一只手搭上了刘思华的肩膀。 人在突然被惊吓的情况下往往都会不自觉地发出声音。 刘思华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是我,张光绪。” 头上传来张光绪的声音。 刘思华扭头往上看,张光绪俯身,背对着月色,看不清五官神色。 他说:“那是朱教授的尸体吗?” 语气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肩膀被压住的部分开始有些发毛,刘思华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突然感觉面前这个昔日的同学有点陌生。 莫名的,刘思华想起了之前晴空和张光绪在营地里的争吵。 【我刚才就是在跟依洁守夜添柴,你凭什么一醒过来就说我在看你?】 【我一醒过来就看见你蹲在我面前看着我,你不觉得你很恐怖吗?】 刘思华压下心中的不对劲,说:“对,朱教授,朱教授被狼咬死了。” 张光绪朝他伸出了手,把刘思华从地上拉起来。 张光绪看着草林之中的尸体,面色忧虑,叹了口气:“真没想到朱教授居然会这样离开。” 张光绪说:“我也没想到。” 其实从他一开始要返回营地要寻找朱教授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大家当时都没顾得上朱教授。 返回营地寻找之后,没有看到朱教授的身影,刘思华还松了口气,没想到转眼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张光绪又看了看尸体,从包里拿出一个小铲子,说:“找到你就好。我们先把朱教授埋了,入土为安。然后待会我带你过去跟晴空和向导汇合,人多才安全一些。” 这和刘思华印象里开朗讲义气张光绪没什么区别,这让刘思华心里的一些陌生和恐惧感消散不少。 刘思华也拿出包里的小铲子,两个人合力挖坑。 他们此行,每个人的包里都带了一些薄膜塑料袋和铲子,就是为了采摘荆难洞窟里的施暹草。 没想到这把新买的铲子第一次动土,不是计划中的采摘,而是为了埋尸。 刘思华和张光绪两人花了点时间,最后把朱教授埋好,张光绪还把地上的一根扭曲的树枝插在这个小土包上,说留个记号,等人齐了,大家再一起弄个好一点的木牌,出了秦岭就去通知朱教授的家人。 如果朱教授的家人一定要见到朱教授的尸体,那就让他们派多一点人过来把朱教授的尸体领走。 “好了,”张光绪把铲子重新放回包里,把沾了泥土的铲头露出来,避免弄脏背包内部,刘思华也学以致用。 张光绪左右看了看,找了一下方位,说:“走吧,带你去跟晴空和向导汇合。” 余清韵就在暗处看着。 这个张光绪怎么和刘思华独处也这么正常,滴水不漏。 不对,他们并不是独处,余清韵,周力,思源和白面皮影小人都在暗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它该不会知道他们一群人躲在暗处了吧? 余清韵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一身冷汗。 【周力,思源,你们去吓一吓刘思华,务必把这两个人拆开。】 余清韵打算自己带刘思华去找晴空和向导。 周力和思源消失。 刘思华跟着张光绪刚刚进入草林,突然自己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拉住。 非常的冰冷,非常的痛。 刘思华看向手腕,旁边的草林间伸出了一双手,抓住了他。 下一秒,张光绪觉得不对劲,转身看向刘思华,却只看见了他被一只手捂住嘴巴,拖进一旁的草林里,消失不见。 张光绪在附近找了找,还是没找见。 另一边的刘思华已经被吓懵了,旁边的周力和思源直接把他拉到了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自己去也有点懵了。 她原本是想自然地把两人给拆开,但是皮纸人总能洞悉她最初的目的,直接简单粗暴地把人给弄了过来。 但是余清韵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把刘思华带过来了? 简直就像故意的。 但是想了想,余清韵还是想不出任何放走刘思华的理由,所以没有再研究。 余清韵内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但是面上淡淡的,懒得跟刘思华解释那么多,现在抓紧时间赶在张光绪之前去和晴空他们汇合。 余清韵直接堵住刘思华的话,说:“别问。我现在带你过去和晴空他们汇合。” 刘思华只好憋住不问。 余清韵带着他,一行人在草林间快跑,很快来到了晴空和向导睡下的树那里。 两个人仍然睡在那里,一晚上的折腾,到了半夜,早已经筋疲力尽,没有被余清韵等人过来的动静弄醒。 刘思华上前把人叫醒,随后余清韵带着他们回余清韵自己的营地。 “不行,余姐,我们不能回去,”刘思华说,“刚才你的帐篷里冒出了一张鬼脸,有东西在营地里。” 他不能提那个字眼,晚上不能提那个字,这是一种普遍的忌讳。 听说在晚上经常说的话,就有可能撞邪。 不过他们不说也会撞邪就是了。刘思华在心里无奈。 “没事,我看过了,它已经走了。”余清韵说。 真有什么鬼脸,她早就灭掉了。 那张鬼脸只不过是余清韵让思源把皮纸人形态像真人一样等比例变大吓到了他们而已。 他们跑了之后,余清韵还怕火堆一直燃烧,浪费一些燃烧物,让周力把火堆里的火焰顺便弄灭了。 回营地的期间,不知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再碰到那个阴魂不散的张光绪。 在回营地的路上,刘思华把朱教授的死告诉了晴空等人。 晴空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刘思华也不需要晴空说些什么,毕竟狼群的出现很突然,朱教授的死也很突然,这是所有人在考察队出发前都没人料到的。 刘思华问:“余姐,刚才我是和张光绪一起的,我们能不能再去找找他?” 余清韵走在周力后面,刘爱华等人的前面,头也不回:“你就没有想过他不是人?” 刘思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有些后怕:“我不知道啊,余姐你怎么确定他不是人的?”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一眼能看穿啊。刘思华心里呐喊。 讲到张光绪,一道女声响起。 是晴空,她忍不住发问:“那真正的张光绪呢?” 余清韵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尾的黑珠定住,意味深长:“谁知道呢?说不定死在了土里。” 也有可能是晴空杀死了真正的张光绪,不是吗? 余清韵没有回答刘思华的那个问题,刘思华又问:“余姐,刚才你们去哪里了?我们听到了一个尖叫声,然后就发现你们不见了。” “我们在附近弄了点东西,工作有关,不便透露。”余清韵说。 几人回到了营地,周力和思源重新把火燃上,这才有闲心看手机时间。 已经是早上五点了。 众人又累又困,把背包一放,倒在好不容易铺好的席子上,又把防蚊虫的帽子遮在脸上,秒睡。 余清韵则是舒舒服服躺在帐篷里睡觉。 这个晴空也跟张光绪一样,都有问题,但是她滴水不漏,余清韵根本没办法找机会去翻查她的背包。 就算是睡觉,晴空的背包身上也是放在自己的身侧,背包链子口直接被身子贴住。 余清韵睡了几个小时,自然醒,看到他们还在继续睡。 现在天已经亮了,一大清早的山林里,温度不会很高,相反还有些低了。 余清韵看着刘思华三人睡觉的架势,还以为要直接睡到下午,没想到中午就让一道声音弄醒。 “在吗?罗教授?朱教授?晴空?刘思华?张光绪?依洁?魏正礼?” “你们还在吗?别吓我。” 那个女生仍然在喊。 刘思华三人听到熟悉的同伴声音,还有自己被叫唤的声音,醒了。 他们三人起床,把席子收起来。 晴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边收席子,一边大喊:“佳佳,我们在这里!” “你们在哪里?我听不太清楚。” 那个声音有些大了,声音主人在朝着他们靠近。 “我们在这,你听声音。”刘思华也跟着喊。 很快就有个短发女生从草林里钻了出来,灰头土脸的。 这个女生就是之前在公交车上询问余清韵一行人要晕车药的女生。 “你们居然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尚佳佳找到了组织热泪盈眶。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7节 她直接忍不住哭了出来:“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昨晚一个人也找不到,根本不敢睡,一直都是缩在一个树下,睡了又醒。” 晴空上去拍拍她的后背,说:“不哭了,我们还在呢。” 尚佳佳根本止不住眼泪,哭得开始抽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看着刘思华等人都拿回了自己的背包,又看到余清韵的大黑帐篷和早已熄灭火焰的周力和思源。 “这是……?”尚佳佳问。 “这是我朋友的营地,他们正好也在附近,昨晚一起在这里休息的。”刘思华看了看仍然紧闭的帐篷。 余清韵没有出来,还在帐篷里。 余清韵在帐篷里吃着一大早周力和思源给她热好的罐头,听着外面周力和思源应付着这几人。 余清韵还没有给刘思华等人正式介绍过周力和思源。 “那个,大哥,姐,”刘思华说,“请问怎么称呼?” “周力。” “我叫思源。” 刘思华说:“周哥,思姐,我想问问你们今天就要启程了吗?” 余清韵并不想和他们一路。 思源说:“还没呢,我们还要再逗留一晚,我们应该是不同路的,祝你们一路平安。” 没想到刘思华见他们还不走,有些高兴地说:“那就好,我们今天还要继续找教授和同学,或许今晚我们还能在这里睡一晚。可以吗?” 思源得到余清韵的指示,先前话都这么说了,总不能再让思源改口【啊,我们改变主意了,待会就要走。】 思源皮笑肉不笑:“可以,没问题。” 刘思华像是没看到一般,连连感谢。 向导站在一边有些不耐烦了:“快走吧,赶紧找人,找人完了我就走了。” 尚佳佳说:“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思华按着记忆里他们自己的营地方向,带着三人走过去,说:“先别提这件事了,待会再跟你解释,先回营地把你自己的包拿回来吧,里面有挺多东西的。” “对了,”晴空说,“朱教授昨晚走了。” “什么意思?”尚佳佳的声音颤抖。 他们一行人离开营地,交谈声渐渐变得小声,直至不见。 余清韵见今天又要和他们度过一晚,白天也懒得去观察晴空了,毕竟她跟着刘思华一行人,是不会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值得观察分析的。 余清韵还是打算继续吃饱了就睡。 等到傍晚天黑将至,刘思华一行人才回来。 他们除了死去的朱教授,每个人都回来了,各个背着自己的背包,都从原来的营地拿到了自己的装备,还把一些还能补救使用的帐篷给收了起来。 这里面包括张光绪。 他们最后一个人找到的是张光绪,还不是主动找的,是张光绪自己出现的。 当时人除了死去的朱教授,就剩张光绪没到了。 他们一行人正为了去不去找张光绪而有些分歧。 “我们可以回我朋友的营地了。”刘思华说。 魏正礼说:“光绪还没到呢。我们要不再找找?” 刘思华说:“不用找了,肯定出事了。” 魏正礼说:“你怎么这么确定光绪一定死了?你看到了?” “……我是没看到,”刘思华不想说这是余清韵告诉他的,免得其他同伴知道了会不喜余清韵,他们今晚还要在人家的营地附近寻求庇护呢,“但是我感觉他肯定出事了。” 晴空这个时候也开口:“是啊,张光绪这么久了,我们发出的声音够大了,还没出来,我们再找也是找不到了。” 罗教授终于看不下去了,说:“平时里怎么做人的你们两个都忘了吗?我们已经失去了朱教授,要是小张还活着,被狼咬了动弹不得,因为我们的疏忽死去怎么办?就因为他迟迟不回应我们就要抛弃他吗?” 向导在一边不说话。 “谁说我死了?” 张光绪的声音突然传来。 刘思华和晴空心里一惊。 张光绪从旁边的草林里出来,脸上和手臂已经被划了好几道血痕。 “一出事你们两个就是这么对我的?”张光绪很生气地看着刘思华和晴空。 刘思华看着面前这个和平时一模一样的张光绪,阴晴不定。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昨晚余姐说【说不定死在了土里。】 说不定?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昨晚的张光绪是假的,但是真正的张光绪确实也没死呢? 面前的人有可能就是张光绪。 刘思华说:“我以为你死了。” 张光绪气急了,一手抓住刘思华的肩膀,上去就是给他一拳,把刘思华打得一时间眼冒金星。 其他人看见了也是一惊,晴空赶紧上前阻止,一把就给两个人拉开了:“别打,张光绪你还是这么鲁莽,你知不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 罗教授严肃地说:“小张,我们现在不是相互斗殴的时间,你必须要克制一下。” 张光绪看着面前被人搀扶,半边脸直接青了的刘思华,“呸”了一声,迫于罗教授,没有再说什么。 刘思华缓了缓,摸了摸脸上被打中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刚才张光绪抓住他的肩膀,那只手是热的。 他应该是真的张光绪。 刘思华虽然被他打了,但是心里松了一口气,反而还有点高兴。 只要队伍里没有混进来不干净的东西就好。 一行人回到了余清韵的营地。 夕阳近山,整片林子有些暗沉,金黄的辉光透射不进林子里。 周力和思源早早就弄了火堆,余清韵正在把罐头里的饭菜倒进锅里,准备加热。 罗教授之前在公交车上见过这几位,而且刘思华后来也和他们说了昨晚余清韵帮助他们的事。 罗教授上前,说:“余小姐,还是要谢谢你们的帮助,希望今晚我们都能平安度过。” 余清韵摆摆手,微笑着说:“没事,你们昨晚没事就好。” 那些狼群昨晚都被思源弄死了。 余清韵的余光看见了高高大大的张光绪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就能平安度过今晚。” 罗教授带着自己的学生在营地旁边重新弄了弄三个帐篷,罗教授睡自己的。 刘思华想了想,虽然觉得张光绪是真的,心里还是有点控制不住地怵得慌,宁愿自己在外面晚上多遮一点挡蚊虫,也不愿意和张光绪。 魏正礼晚上和张光绪睡在一起,三个女生自然也睡在一起,但是晴空说又热又挤,自己也跟着刘思华睡在外面。 他们昨晚或多或少都受了些伤,伤口血液已经干涸凝固,但还没有结痂,一群人惊恐了一夜,忙活了一天,现在才有充足的时间拿出自己准备的伤药包扎。 他们虽然没想过会晕车,所以没带晕车药,但是进入深山肯定会受伤,所以都带了伤药。 他们各个灰头土脸的,衬得白天又去附近溪水清洗了一遍的余清韵等人愈发的干净整洁。 “我之前就在车上说了,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人,”魏正礼看着余清韵等人的帐篷材质,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张光绪,你家不是有钱吗?那你见过那个材质的吗?” 张光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个帐篷,这些椅子和旅行包:“看不太出来,但都不是寻常的材质,应该都是需要特别找人定制的。” “那质量肯定很好了,”魏正礼有些惊奇,“思华,华哥,你怎么和他们老大认识的?” “……机缘巧合。”刘思华想到那两次不怎么美好的寺庙撞邪和公交车撞邪,心情复杂,不愿多说。 夜晚将至,一群人啃着自己的干粮,一开始吃着感觉还挺好吃的,连续吃了好几天,已经想吐了。 又冷又硬的。 尚佳佳勉强咬了一口干粮,然后配着自己的汽水喝了一口。 好干。 她的视线,不,所有人的视线忍不住移到余清韵等人身上。 他们热好的罐头里的饭菜,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诱人的饭菜香味,勾引着每一个人的味蕾。 炒肉的鲜香,蔬菜和炒肉的汁水与米饭相互搅拌。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们这几天吃的太单调,还是因为余清韵一行人的饭菜实在是太香了,总之,除了罗教授,所有人都在食不知味地吃着手上的干粮,看着余清韵三人吃饭,齐齐咽口水。 刘思华走上前,试探性地捡来了余清韵一行人的一个罐头包装,一群人围过来,都闻到了上面的饭菜香味。 “这是哪一个牌子的罐头?”魏正礼说,“等我出去了也要买,他们的东西怎么全都是好东西。” 几人反复看了看罐头的外表。 全黑,什么logo都没有,只写了生产日期和保质期。 “看来这个也是定制的。” 一群人叹气。 “你这个朋友到底什么来头?神神秘秘的,又这么厉害,装备都这么好,来深山老林里找什么呢?”魏正礼说。 刘思华摇头:“不知道。” 反正就是觉得人家的世界应该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这一夜,他们平安睡了过去,有了一个安稳的睡眠。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8节 第二天一早,刘思华等人醒了,看到周力和思源仍然坐在火堆边,火焰已经被他们熄灭,余清韵的帐篷门紧闭,人还没有出来,估计还没醒。 “谢谢你们啊,”罗教授说,“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顺路吗?或许我们能一起结伴走?” 周力说:“不用了。我们有工作要做。” 思源说:“抱歉啊。我们待会就要启程走了,应该是不能结伴了。” 罗教授只能叹了口气,说:“好吧,那祝你们一路平安。” 周力说:“嗯。” 思源说:“好,那也祝你们一路平安。” 刘思华还想跟余清韵道别:“余姐,还在睡吗?” 思源说:“嗯,你们先走吧。她醒了我们会和她说的。” 刘思华说:“那我们就走了。还请替我们说声谢谢。” “好。”思源说。 余清韵在帐篷里听着,周力和思源给她反馈,也不知道罗教授这群人后面是怎么说服向导的,这个中年男人最后又决定带着他们赶路了。 等到他们一行人都离开,余清韵才从帐篷里面出来,收拾好营地里的东西,继续朝着西南方向前进。 白面皮影小人坐在余清韵的背包边,给余清韵指了指方向。 一行人在确保确实不会和刘思华等人一致的路上前进着。 — 一早醒来以后的刘思华一行人一路走走停停,休息了两次,终于开始爬山。 他们沿着山体缓缓上前,当心掉下去,山体起伏也不是非常大,一切都还在可控范围内。 他们最后在傍晚成功到达了荆难洞窟。 这个洞窟的宽度一共有二三十人并肩这么宽,大约有四五米高,背对着夕阳,里面漆黑一片。 洞窟壁上的石头经过风吹雨打,已经圆滑许多,但还是凹凸不平,墙体与地面的连接处还长了许多的杂草,地面也不平整。 众人都很兴奋。 终于让他们找到了荆难洞窟。 向导说:“这个洞据说是以前某一位仙人凿开的洞,是仙人的修仙之地。” 罗教授让他们进去,一路探索,而且今晚好歹能在洞里面过夜了,总不至于会在外面那么危险。 向导却说:“不能直接进去睡,我们要一路观察有没有其他动物的尸体,有时候会有熊之类的动物睡在里面。” 于是向导打头阵,拿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 向导说:“罗教授,你们要找的那个什么草在洞窟里的哪个地方?你要是记得的话就直接给我们指路。” 罗教授苦涩地说:“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事了。” “当时我还是研究所里的小罗。跟着我的导师一起来到了这里,导师说,这里有一种全世界从未见过的草药,是我们值得研究一生的草药。” “洞窟很大,超乎我们想象的大,里面有无穷无尽的路,弯弯绕绕,没有规律可言,我们在这里不知道走了多久,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干粮吃完了,饿了就靠吃这里的草过日子。” “洞里没有光,我们的手电筒最后终于在耗光之前,让我们来到了一个地方。” “唯一一个头顶有光透下来的地方。” “那就是施暹草所在的地方。” 向导说:“施暹草?这草你怎么知道就是你们要找的施暹草?” “我说不上来,”罗教授说,“等我们到达了那个地方,一眼就能认出,那就是施暹草。” 他们一行人继续走着,没入黑暗之中,只有八个不断摇晃的手电筒在漆黑的洞窟里不断摇摆。 刘思华跟在罗教授后面的。 他的前面就有罗教授和向导,后面是五个同学,安全感满满。 “哒哒” “哒哒哒” “哒哒” 灯光照亮着洞窟里的一些角落,一群人的脚步声繁杂,根本听不出到底有几个人。 刘思华前面的罗教授和向导还在打着手电筒,耳边脚步声仍然是近在咫尺,在洞窟里回响。 刘思华往后一看,自己身后一点光也没有,晴空,张光绪,尚佳佳,依洁,魏正礼都不见了。 他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但是他的身后又什么都有。 那些繁杂的脚步声仍然在他身后响起。 刘思华开始恐惧,但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转头想要提醒向导和罗教授。 可是就这一扭头的功夫,前面向导和罗教授也消失了。 偌大的洞窟里,只有刘思华一个人的手电筒孤零零的发出这黑暗之中最显眼的光,这道光也吸引了它们。 脚步声没有任何变化,嘈杂,多乱,就像是他们一行人还在时候的脚步声。但刘思华就不确定现在这些脚步声里有多少是邪祟的脚步声了。 他的冷汗从额头缓缓滚落,他在这些嘈杂的脚步声中听到了一道最不寻常的脚步声。 这道脚步声实在是太过响亮,太过急促,而且正在朝着刘思华逼近。 刘思华不敢多做停留,耳畔紧紧锁定住那个脚步声,同时开始狂奔。 刘思华的内心里只剩下恐惧,幽暗空间里,看不见的人们暗藏身边,陌生的脚步隐藏其中逼近,他不知道其他人去了哪里,他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消失的,他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不想死。 刘思华一路狂奔,右拐,继续跑着,随着他的跑动,洞窟里嘈杂的脚步声也开始有些变得不一样了。 最后刘思华脚下被一个东西绊倒,整个身子狠狠摔在了地上,手电筒飞到一边,磕在壁上,发出“啪”的一声,最后闪了闪,结束了自己的使命,暗了下来。 手电筒已经坏了,洞窟里漆黑一片。 跑得越快,摔的时候就越痛,刘思华只感觉浑身上下包括内脏都在疼,他已经没了力气,跌在地上,浑身疼痛起不来,耳边那些嘈杂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其中那道最为急促的脚步声在耳畔里回荡,已经跑到了他的身侧。 他要死了?刘思华恍惚。 突然头顶上响起一个声音,刘思华感觉到身边有一股劲风,有什么东西跌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比那些嘈杂的脚步声还响。 随着那个东西的摔飞,嘈杂的脚步声全部骤停,洞窟里死一样的寂静。 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刘思华头上响起,这一次不是张光绪,而是一道女声,声线平稳。 余清韵说:“起来。” 第83章 洞窟 时间倒流回上午。 余清韵在刘思华一伙人离开以后就继续前进,她们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这座山的半山腰,已经无路可走,只能攀岩。 她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顶上深色的岩壁和翠绿的,延伸出来的枝干枝叶,又看了看底下的深林。 一棵棵高大挺拔的古树形成了天然的绿色屏障,让人根本看不到底下。 远方山势连绵起伏,山影斜黛,犹如水墨晕染,层层叠叠。 只不过余清韵眼下没心思欣赏这些。 身边的周力和思源已经把巨大的旅行包放在地上,旅行包发出“砰”的声音,它们翻找着攀岩的装备。 余清韵还没有学过攀岩呢,她顶多之前在网上看了一点皮毛,发力点,攀岩点要怎么抓,她还有些模糊。 余清韵有些忧虑自己还没有被邪祟弄死,就先给摔死了。 她问白面皮影小人:“能绕路,不爬这座山吗?” 一个永远只有侧面身子的白面皮影小人正站在周力的肩膀上看着它们忙活,各个关节的颜色重叠加深。 听到余清韵的问话,白面皮影小人又转过去,半边身子正对着余清韵,那双墨笔点睛的珠子移动,看向余清韵。 白面皮影小人用它独特的方式摇了摇头。 看来风霁月的肢体就在这座山上了,不然余清韵是可以绕路的。 余清韵内心忐忑不安,面上又平静地把周力拿出来的攀岩装备给换上,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岩壁。 她要爬的这座山斜度其实也不是非常的大,每隔十几米,几十米后,岩壁都会开始趋于平缓,有落脚休息的地方。 但余清韵从没试过攀岩。 她心知肚明,他们这次的攀岩情况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没有山顶上的瞄点,他们只能自己靠着特制的安全绳,把绳子往上面突出的岩壁扔上去卡住作为临时瞄点,然后再一点一点地爬上去。 稍有不对的,就会直接摔死。 虽然她的肢体断了还可以接回去,但是这个高度摔下去,并不会有肢体断开的情况,而是会当场死亡,连给个重伤恢复的机会都没有。 她很担心这个问题。 周力先上,那充满了肌肉和线条流畅的手臂一挥,把它的安全绳往左上方一抛,安全绳的勾子直接在一个平台和岩壁缝隙之间卡住,然后试探性的拉了拉绳子。 黑色的,差不多是余清韵胳膊三分之一那么粗的安全绳非常牢固,周力无论怎么扯都没有出现即将断裂的现象,临时瞄点卡的位置也非常的好。 周力开始往上爬,接着是思源。 余清韵看着它们已经爬上去两三米了,这才在顶上找到了一处可以卡住勾的突出岩壁。 她把勾子甩了出去,然后也开始一点一点往上爬。 攀岩非常的不容易,至少对于余清韵这个甚至连初学者都算不上的人来说非常的不容易。 她的手和脚在岩壁上的每一个突出的小地方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底下的石头突然就崩塌。 她根本放不开,腰部不自觉的用力,然后腿部运动就更加的僵硬。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19节 余清韵最后终于爬到了第一个平地,这才十几米过去的第一个平地,余清韵已经腰酸和累得起不来,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她的发力点一定是错的。余清韵心想。 现在太阳正大,他们所在的平地不是突出的部分,太阳光还没有直接到照射在地面和身上,但这也足够炎热了。 余清韵又是忍受着蚊虫叮咬的瘙痒和疼痛,又是忍受着夏日正午太阳的炎热炙烤。 就连她身子底下的平地都很热。 余清韵的手在攀岩过程中被不少岩壁磕碰,指甲盖掀起了一两个,现在双手指缝都是血红一片。 真的,够痛。 余清韵看到头顶上还看不尽的山顶,只感到一阵绝望。 之后又是休息,又是攀爬,过了好几个小时,已经到了下午黄昏时分。 余清韵,周力和思源已经来到了第五个临时落脚的平台,这个平台有着许多的绿植铺地,根叶连枝蔓延整个地面,根本看不见岩壁原本的样貌。 余清韵坐在地上,汗如雨下,手上,胳膊上全是稀碎的伤口,脸上的汗并不好擦拭。 黄昏傍山的时段并没有温度下降,但至少没有大中午日头那么炎热难耐,整个人好似下一秒就要融化。 金黄色的云霞漫天,染透整片天空,远方临山的背景一片金灿灿,云卷云舒的轮廓边缘又呈现出渐变金粉,最后是白色的云雾描边。 金黄色的霞光照在了余清韵,周力和思源身上,三个人正排排坐在地面的绿植上,面对着夕阳。 正在休息的余清韵看着天空中的云霞出神。 好美。 余清韵的汗水从额头流下,划过眉眼,流落脸颊,汇聚至下巴,最后滴落到她盘腿而坐的手上。 咸水灼烧着手上的伤口,指甲盖里的每一条缝都火辣辣的疼。 才一个月而已,她好像很久都没有时间和那份闲心去欣赏这样的美景了。 这一个月里她做了什么? 余清韵想细数,但又数不过来。 撞钟死去的僧人,窥伺的小石像,迷雾公交车,水下捞尸,集体撞邪的酒店,阴鬼路的昼夜不对等,早已死去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居民楼里平平淡淡的老友们…… 和李叔这个土豪大款同辈交流,过命交情,陈杰的信任。 潘妮,柳南风,刘思华,钟世荣,黄岁娥,莫立鹤几人。 还有风霁月相处时的交流对话,日常相处。 她好像忘记了好多事的细节。 并不是因为记忆力不好,而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脑袋想破也记不起了。 余清韵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询问白面皮影小人:“我们进入风霁月肢体所在范围了吗?” 白面皮影小人没有一时间就给余清韵回复,而是一反常态地在地上的绿植之间穿梭不定,只能偶尔看到绿植之间闪过的白影。 “你在干什么?”余清韵看着白面皮影小人的反应,忽然感觉有点不妙。 白面皮影小人又上蹿下跳了一会儿,最后跑到余清韵的面前一顿笔画,让余清韵原本因为火烧云出现而恬静的新景直接被打破。 白面皮影小人的意思是,他们爬了一整天,以为在这座山的范围里,结果现在发现并不是。 风霁月的肢体在这座山的内部,不在表面。 余清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就去了。 “你说,我们要怎么进去?”余清韵并不是在生白面皮影小人的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的前前前不知道多少转世的自己真是足够谨慎,藏的地方一个比一个还要深。 余清韵也不知道该对白面皮影小人说什么了,她的话有点像在和隐形的人对话一样:“一路过来连个进入内部的山洞都没找到,要我直接炸山吗?” 余清韵看着地上的白面皮影小人,白面皮影小人赶紧跑到周力身上,离余清韵远了点。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从地上起来,浑身酸痛地在旁边走来走去,腰间的匕首被专门缠腰的绷带牢牢卡住。 这座山里肯定有山洞进去,只是他们没有遇到。 余清韵走来走去,思考着,突然感觉脚下一轻,居然踩空了。 余清韵赶紧把脚挪开,把攀岩鞋换下,然后蹲下身子,扒开这块地方的枝条。 枝条成百上千跟交织向叠,扯都扯不动,余清韵赶紧给自己的双手全部消毒一遍,然后缠上绷带,拿出匕首切割。 底下的口子越来越大,能看得出好像是一直通向下的洞,只是这些枝条也从洞口蔓延至洞窟内部,完全挡住了阳光。 这么多枝条堵在洞口,全部清扫完是不可能的,所以余清韵只弄开了一些口子,然后让周力拿着她的背包,和刘思源待会在上面想办法再慢慢下去,余清韵把匕首放回腰间,轻装下去先探探虚实。 这个洞口太巧了,很有可能只是一个浅浅的坑洞,要真的是山体内部洞窟的一个小洞口,那么这座山的洞窟规模一定非常巨大,甚至这整座山都有可能是中空的。 余清韵一想到这个就有点窒息。 整座山。 规模巨大的洞窟,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永远迷失在里面。 白面皮影小人只能感应到他们是否进入了风霁月肢体所在的一定范围内,并不能准确知道风霁月肢体在哪一个地方角落里。 她真的能找到风霁月肢体吗? 如果她找不到,风霁月的人也别想找到。 余清韵心下微冷地想。 枝条和枝叶叶片摩擦着余清韵的鞋子,腿部,身子和胳膊。 余清韵下去,整个人都好像被这些枝条包裹住一般,她甚至感觉这些枝条像是有了生命一样。 余清韵双手抓住藤条枝条,慢慢往下划去,然后就开始听到嘈杂纷乱的脚步声。 这山洞里这么多人? 她从藤条枝条的层层包裹中脱身,整个身子还挂在藤条上,周围一片漆黑,根本没有适应洞窟里的黑暗。 忽然她看到了一束光从远处冒出来,只有一个手电筒在半空中摇晃,看不清拿着手电筒的人,但是能听到跟在那个人身后的众多脚步声。 怨气冲天,扑面而来的怨气直接让余清韵一个照面就有些呼吸不了。 “啪嗒” 被追着的人不给力,直接在余清韵面前上演了一个平地摔,手电筒滚到角落里直接废掉了。 那些嘈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了。 余清韵腾出一只手,把匕首握在手上,注意着下面的动静。 这些脚步声看着像有许多邪祟的样子,但能成气候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个脚步声最急促有力的邪祟。 它隐藏在小鬼之中,似乎是相生相伴的关系。 余清韵的耳朵听到了那个脚步声在摔倒的人旁边站定。 她赶忙用藤条将自己用力荡下去,向着耳朵之前分辨到的位置重重踢下去。 那个东西被踢飞到一边,其他小鬼见状不对直接消失了。 余清韵在那个不知名的人面前站定,手握匕首的同时也在注意着那个邪祟落地的位置。 她让那个人起来,同时心里暗骂。 这个邪祟有些棘手。 她踢中邪祟的脚底板还痛的要死,两条腿都在麻痹着,感觉肌肉都在颤抖。 她不能和这个邪祟拖太久,她只能勉强应对这个邪祟,然后逃离。 如果要杀死这个邪祟,余清韵一定会进入相当一段时间的精力恢复期。 身后的人巍颤颤地站起来,失声颤抖地说:“余,余姐。” 刘思华能在这里遇到余清韵,简直感动得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福报都耗在这一刻了。 他能活下来了。 听到是刘思华的声音,余清韵说:“你先走。” 余清韵在等待着顶上的周力和思源。 两个皮纸人早在余清韵刚注意到小鬼们的嘈杂脚步声时就被余清韵通知赶紧下来了。 如果有周力和思源的帮忙,余清韵要是真的一直不能脱身,硬杀死这个邪祟以后也能及时被它们照顾好,不会出现什么惊险的大问题。 这一刻,至少余清韵是这么想的。 刘思华听了余清韵的话也有点懵了,他现在根本找不到大部队,即使跑了也有可能再撞邪,还不如现在就跟在余清韵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连滚带爬,忍着疼痛,跑到不远处一个墙角里缩着。 他一靠近就碰到了地上的东西,是自己丢失的手电筒。 刘思华拿好手电筒,手电筒的开关还是打开的,但是已经被磕坏了,根本发不出亮光。 他把手电筒抱在怀里,企图寻求一丝安全感。 他的眼镜早在刚才的动静里碎掉了,视野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靠着耳朵来听。 “砰” “砰” 有两个重物落地的不知名声音响起,让刘思华抖了抖身子。 会是什么东西?是邪祟的脚步声? 接着就是几道脚步声,还有利器扎进血肉发出的“噗呲”声。 “唔” 刘思华听到了余清韵的闷哼,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紧接着刘思华听到了血肉被撕裂的声音。 是谁的肢体被撕了?是邪祟还是余姐?刘思华心下慌张。 当视力几近乎不可靠的时候,听力会被无限放大,并且具象化。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0节 □□被撕裂断开,第一个断开的会是骨头,然后是筋,最后才到连着筋骨的皮肉。 又是几声□□搏击和利器扎入□□的声音,最后一切归于安静。 刘思华不敢出声询问余清韵还好吗,因为他怕出声会吸引到邪祟。 余姐还活着吗? 接着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靠近刘思华。 这不是余清韵的脚步声,这是刘思华从未听见过的脚步声。 沉闷,迟缓,不像之前藏在鬼步里的那个邪祟那么快,但是又有点像那个邪祟慢下来的脚步。 “哒哒哒” 刘思华不再犹豫,起身准备逃跑。 就在这一瞬间,他手上的手电筒闪了闪,亮光在山洞里闪过一瞬又消失。 在刘思华还没反应过来的第三秒,手电筒对准着他面前的邪祟彻底照了过去。 那张脸被手电筒从下往上亮着,脸上的五官呈现出阴影,一双眼睛死寂沉沉。 刘思华的手一个拿不稳,手电筒又掉在了地上,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撒腿就跑。 刚跑没几步,肩膀上就感觉一痛。 身后的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直接拉了过来,然后把捡到的手电筒重新放到刘思华的手里。 “拿好。”面前的男人言简意赅。 刘思华才发现这个人不是邪祟,是余姐的同事,周力。 “余姐呢?余姐情况怎么样了?”刘思华想要过去看。 周力把他的头扭回来,不让他靠近余清韵那边半步。 “她很好,你先别过去。” 刘思华看了看身形高大魁梧的周力,犹豫了一下就没有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等着余清韵。 余清韵现在很不好受,她低估了那个邪祟的实力。 风霁月的肢体怨气深重,吸引到的邪祟都在风霁月肢体附近来回打转,赶过来的邪祟一个比一个强。 刘思华先前听到的声音没错,那些都是余清韵断肢的声音。 她失去了两条手臂,现在正正躺在洞窟里冰冷不平的地面上,思源在附近给她寻找着断掉的肢体。 她真的很疼,但怕声音引来其他邪祟,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余清韵生理性地涌出眼泪,不停划过太阳穴,落入鬓发。 思源最后花了好几分钟把余清韵的两条手臂给找到,接了回去。 余清韵的手臂回来了,但是整个人现在非常虚脱,脑子也跟着疼痛,完全是被周力抱着的,她只能感觉到自己像一个不会动的玩偶,被一直颠簸着,意识陷入黑暗。 刘思华有些担忧地跟着周力和思源在这里休息。 三个人安静的窝在一起,身旁的墙角里躺着余清韵,刘思华小心翼翼地问:“周哥,思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刚才余清韵被周力抱着,刘思华看到她手臂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已经全部被染红一片情,脸色苍白得要命。 “余姐现在……” “别说话。”周力突然堵住了刘思华的嘴巴。 怎么了?刘思华奇怪。 “别说话,放平呼吸,闭眼睛。”耳边是周力有些紧张而快速的说话声。 周边的气氛突然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漆黑的洞窟里,刘思华背靠着石壁,双眼紧闭。 他根本没有听到过邪祟任何的脚步声在靠近,周哥和思姐到底发现了什么? 刘思华以为会有邪祟在旁边经过或者到来,但是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见有什么动静。 他的周围一片寂静,似乎从一开始刘思华就没听到周力和思源两个人的呼吸声。 突然,刘思华感觉自己的肩膀又被拍了拍。 冰冷,轻柔,刺骨,森然。 有什么东西就在刘思华背部靠着的墙后面。 刘思华现在一动都不敢动。 紧接着脖子后面又伸来了一个冰冷的东西,慢慢地从刘思华的后脖颈开始包住他的脖子。 好冷。 刘思华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赫赫赫赫” 刘思华只感觉到自己脖子一疼,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他双腿不断扑腾挣扎,窒息感涌上。 他的呼吸道被挤压,整个肺都要燃烧起来了。 不知道周力和思源做了什么,抓住刘思华的那双手突然将他放下消失。 刘思华刚从缺氧状态出来,有些懵。 他抬头想要看向周力和思源,却发现他们两个消失不见了。 刘思华颤抖着嘴唇。 周力和思源怎么突然消失了?掐住他脖子的那只鬼手的消失会不会也和周力思源两个人有关? 他赶紧看向墙角的余清韵。 她坐在最角落里,是许多地方的死角。 余姐还在就好,刘思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有人吗?” 刘思华听着熟悉的声音,一股慌乱感就像是生在了骨子里,只是突然被激发出来。 “有人吗?罗教授?” 那是张光绪的声音。 然而刘思华到现在也还没有确定张光绪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们在吗?”张光绪还在喊。 刘思华又想了想张光绪之前手掌下的温度,有温度的应该不会是邪祟吧?而且除了余姐之外最可靠的周力和思源消失了,他们两个人还没有三个人来的安全。 刘思华张口想叫住张光绪。 突然一道极不明显的声音让刘思华察觉到了。 他如坠冰窟。 “呲啦” 轻轻的声音在洞壁上响着,尖酸,刺耳。 那是刀的锋面划在洞窟石壁上的声音。 刀子划在洞窟里的声音消失,紧接着张光绪又开始喊。 “你们在吗?罗教授?蓝向导?” 刘思华知道自己队伍里的人大致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有急救药品,铲子,帐篷,吃的喝的,但是张光绪先前根本就没有带过刀。 如果说张光绪没有带刀,那么现在这个张光绪手里的刀是哪里来的?张光绪拿着刀一路假声假意地想要引他们出来。 他到底想干什么? 刘思华这边还在想着,张光绪的脚步声,刀子声和叫唤声突然又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走了?刘思华心想。 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到只能看到洞窟里大概轮廓,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了自己前面,看了好多次只能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人影。 周边的气温开始莫名下降,刘思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头皮发麻。 张光绪的声音近在咫尺整个人就像是一条毒蛇,就这么贴在刘思华的脸颊一侧,吐出长长的信子。 “终于找到一个了。” 【终于找到一个了。】 这一刻,仿佛和前天晚上走散后第一次汇合时张光绪说的话重叠了。 刘思华才发现,原来早在那个时候,张光绪就死了。 第84章 余清韵之死 洞窟的石壁和通道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有着少许攀岩藤蔓,地面上有草叶,碎石,细沙灰尘,还有不知名的动物骨头。 刘思华就坐在通道的边上靠墙,旁边有块大石头,石头角落里躺着还在昏迷不醒的余清韵。 刘思华的背包,余清韵的背包和周力思源两个人的大旅行包就挡在大石头旁边的口子上,灰暗的世界里,要不是刚才和周力思源两人把余姐一起放在里面,刘思华简直以为这个石头和背包就是一堵墙,余清韵根本不会被发现躺在里面。 周力和思源因为石壁上的怪手而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余清韵战斗力大减,刘思华自己在邪祟面前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更别说能打的过面前这个陌生的张光绪。 余姐现在在死角昏迷不醒,张光绪应该是没有看见她的,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他自己了。 自己必须引走张光绪。 刘思华控制不住的慌张,他是坐在地上的,一手摸索着地上,抓了一把细沙。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1节 猝不及防,张光绪被刘思华撒了一脸的沙子,眼睛进入了许多东西,一时间动作不及。 刘思华见状,感觉有戏,双手直接推开张光绪,起身往朝着记忆里自己来时的方向跑去。 好歹是自己跑过的地方,刘思华熟悉路线,最重要的还是,他知道那里的顶上有藤蔓。 刘思华的脚步声在洞窟里掩饰不掉,巨大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回声传递在弯弯绕绕的众多通道里,让人一时间竟分不清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 刘思华也只能寄希望于他的脚步声能迷惑张光绪几分钟,能拖一点时间就拖一点时间。 刘思华一直跑,一直跑,但是洞窟灰暗,他能分清自己来时的方向,但是不能分清自己究竟是跑到了自己刚才摔倒遇见余姐的位置,还是已经跑过头了。 身后的张光绪开始闹出了一点动静,他的奔跑声在身后响起,腺素飙升,身后的追逐声被无限放大,目标直指张光绪。 草,它肯定是邪祟!刘思华就没见过现实中有人能假扮另一个人,外表还一模一样,根本没人发现它是在什么时候变成张光绪的。 真正的张光绪到底什么时候死的? 刘思华心头发毛。 自己该不会被它杀了以后,也会有邪祟装成自己的样子吧? 耳畔边的张光绪奔跑声离刘思华有点远,声音回荡比较大。 刘思华脚下又被绊倒,刚才就被磕破的膝盖伤口再次受到重创,他苦不堪言。 为什么来这里考察一下都能遇上这么多破事?野兽就算了,还能理解,一波接着一波的邪祟,跟不要钱似的。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他明明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 熟悉的摔倒,刘思华在一瞬间就确定这就是他遇到余姐的地方。 现在他的头顶上就有一堆藤蔓。 刘思华抬头,耳边是张光绪不断靠近的声音。 他视线里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什么石壁,藤蔓,只有模糊不清,灰黑色块不匀的世界。 冷静,他必须要冷静。 之前在余姐解决掉那个邪祟以后,刘思华和周力思源两人聊过。 “周哥,思姐,可以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进来的吗?” “你的头顶上进来的。上面原本应该是一个露天采光的口子,周围植物变多了,上面的藤蔓疯长落下,堵住了光,让人以为是石壁的顶。” 思源说:“其实你身高也挺高的,伸手往上摸就能摸到的藤蔓了。” 刘思华当时才恍然大悟。 只不过在洞窟里,只要顶上没有光,没有人会往上抬头看,也没有人会伸手往上摸。 刘思华艰难地站起来,往上伸,直接摸到了一根很粗的藤蔓。 藤蔓上满手的灰尘,也不知道在上面呆了多久。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身后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了,留给刘思华的时间不多了。 他双手拿住藤蔓,开始往上爬。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奔跑声近了。 当刘思华的脚还没有比藤蔓末尾还有高的时候,他感觉到脚下一阵风过。 张光绪的脚步声到达了他下面,就在他脚下。 刘思华吓得不行,赶紧又往上爬了爬,刚才他再晚那么十几厘米,张光绪的头就要被他的脚给碰到了。 张光绪的脚步声在他下面消失,场面一时间变得安静急了,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张光绪就站在了他的脚下,没有再移动。 刘思华心下一紧。 他的脚步声其实消失的很快,没有脚步声,大概就是两种可能。 第一,他藏起来了。 第二,他还待在原地。 藏起来,可能轻手轻脚地放在了附近,左边,右边。 再或者是上面。 张光绪可不是傻子,不然也不会这些天里和他们这群人相处都没有暴露出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张光绪一定在这里思考着他藏在哪里。 刘思华先是慢慢爬上去,爬到最高的地方,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通过这个上面被藤蔓缠住的露天口处逃离荆难洞窟。 然而当他爬到最上面的时候,手上一摸,只有粗大极硬的藤蔓在顶上,根本摸不到缝隙,找不到露天口子存在的痕迹。 余姐不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吗? 刘思华腾出一边手,抓住旁边的其他藤蔓,另一只手差点挂不住自己,他勉强稳了稳身形,用嘴巴把自己抓住的那根细一点的藤蔓咬开。 用力大口极了,嘴唇两侧被割伤,牙龈摩擦,满嘴的腥味。 他还专门把藤蔓提了提,只咬断一个手臂那节的长度,这样方便他扔出去。 刘思华咬断藤蔓以后,挥了挥手臂,把那根藤蔓往余清韵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扔去。 “啪嗒” 藤蔓在远处落地,这道声音在此刻的洞窟里明显至极。 “哒哒哒” 底下的张光绪动了。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接着是小跑,再接着是奔跑。 刘思华见状,又把自己刚才咬断的第二根藤蔓扔到另一个方向。 张光绪的奔跑声在洞窟回荡,离刘思华越来越远。 刘思华也很想继续在藤蔓上待一会儿观察情况,免得张光绪诈他,奈何力气不够,手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只能赶紧下来,轻手轻脚,一路小跑,心脏狂跳地跑回余清韵身边,在余清韵身边蹲下,靠在那颗大石头后面。 但愿张光绪不要折返。 但愿张光绪不要折返。 但愿张光绪不要折返。 刘思华听着耳边远处洞窟回响着极不清晰的声音,一直紧张地闭上眼睛,竖起耳朵观察情况。 很幸运,张光绪跑远了,没有过来,刘思华已经吓得不轻,现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等余清韵恢复得差不多了然后苏醒。 但愿之后不会再出现其他意外,刘思华祈祷。 — 余清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的。 自然而然的睁开了眼,入目一片漆黑,周力和思源显示它们现在不在她身边,它们被石壁上的鬼手拉入了其他通道里,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睡了多久,怎么会出现这么多事。 余清韵支起身子起来,然后就听到旁边有人发出声响。 余清韵身子一僵。 谁在旁边?她现在浑身饥饿,疼痛感还在,根本提不上力气。 她现在就是待宰的羔羊。 “余姐,你醒了。” 听到是刘思华的声音,余清韵松了口气。 要不是他出声,余清韵还真忘了这人。 刘思华和余清韵简单地说了一下周力和思源消失的事,然后又说了一下刚才张光绪的事。 余清韵思索了一下,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要去一个叫做荆难洞窟的地方寻找草药来做研究的,这里就是荆难洞窟。” “除了张光绪,其他人呢?你们怎么走散的。” “我也不知道,我就一转头的功夫,他们就全部消失了。接着就有邪祟来追我,剩下的事情余姐你也都知道了,”刘思华说,“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着我,要是碰到其他人了你再跟着他们走,”余清韵说,“我不能专门带着你在里面找其他人,我们这次过来有正事要忙。” “余姐,我还是跟你们吧。”刘思华说。 余清韵在这里缓了缓,然后慢悠悠地起身。 周力和思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一个洞窟隧道里,余清韵身体虚弱,也不能长时间背起旅行包只能先暂时选择把这两个旅行包放在这里了。 余清韵走上前,把包里许多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放在自己背包里。 余清韵现在身体虚弱,带着刘思华,如果再碰到其他邪祟,肯定要出事。 她眼睛适应了一点这里的环境,扫视一圈还是决定跟着刘思华在这里呆一下,吃点东西然后再继续休息一下。 她要安全度过虚弱期。 装着骨灰的陶罐已经被余清韵拿了出来,放在身边。 余清韵还没试过陶罐里骨灰的威力,而且也不能保证自己就能像之梦里自己那般能发挥出骨灰的威力。 好歹也试试,万一成了怎么办? 余清韵和刘思华在这个死角里吃了一顿饭,余清韵饿的不行,一口气吃了七八个罐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2节 条件有限他们两人根本不敢生火,也怕引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或者张光绪。 余清韵吃饱以后就继续睡了下去,刘思华经过刚才一系列的事,现在精神仍然亢奋,根本不能入睡。 他就靠在一边,看着余清韵模糊躺下的身影,有一个暗色的小东西被余清韵从背包里掏出来,就放在了大石头和几个旅行包之间。 刘思华真的很佩服余清韵的定力,这都能睡得着,余清韵睡觉前的回应是不睡觉就没有精力和利器面对待会要面对的一切,她还顺便劝了一下刘思华睡觉养足精神。 后面看到他不当回事,反而还在没有意义的警惕四周的风吹草动,余清韵也就懒得管了。 刘思华就在角落里,听到了余清韵在这一片寂静角落里躺下,很快传来了她平稳而且有规律的琦睡呼吸声。 不愧是余姐,这都能睡得着。 反正他肯定睡不着。 刘思华在一旁想着,然后就听到了一道极为不明显的声音。 “咯吱咯吱咯吱” 有点像不同角度的水滴,有点像一点点转动的时钟,又有点像机械玩偶移动时发跳齿轮的转动。 这是,这是怎么了? 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刘思华睁大了眼睛,模糊的世界里,余清韵睡在大石头的后面,旁边放着一个灰色的东西,有一个人形正站在大石头的前面。 那是什么? 它不是周力和思源,更不是他们考察队里任何一个成员。 它是什么?他要叫醒余姐吗? “咯吱咯吱咯吱” 那个东西离他们更近了。 紧接着,刘思华就看到余清韵旁边灰色的东西里冒出一堆白色的物质,包裹住那个人形。 人形发出剧烈的声音,然后不断后退,消失在刘思华的视野里,只能听到“咯吱咯吱咯吱”的疯狂声。 然后声音消失了,那群白色的物质像是有生命一般,钻回灰色东西里,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是余姐的物品?可以保护他们的? 大石头后的余清韵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无所知,又有一点早就料到的淡定感,连醒都没醒。 洞窟里总有一种陈旧的味道。在有的人眼里,这是青苔疯长的潮湿,在有的人眼里,这是不知名动物骸骨留下的腐臭,在有的人眼里,这是封密空间特有的陈臭。 而在刘思华原本的眼里,这里是埋葬了所有来者与野兽骸骨遗留的腥臭。 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地睡去了。 余清韵睡醒以后,仍然浑身乏力,这一次她醒过来,刘思华反而不像之前那样是醒着的,而是沉沉睡去了,连余清韵打开罐头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 余清韵边吃着冷的罐头,边在脑海里联系周力和思源。 余清韵发现她和思源的联系断了,就好像从来没有认识过思源。 周力和余清韵说,它们两个一直迷失在弯弯绕绕的洞窟隧道里,每一条路都看不懂,然后遇到了不知名的邪祟。 这个邪祟很强,强到无法想象,思源被它给杀死,显现出皮纸人的原始形态,没了,周力现在正在逃跑。 余清韵心下忧虑。 这个洞窟里被风霁月肢体吸引而来的邪祟太多了,不排除有其他强大的邪祟过来。 她并不是很担心风霁月肢体被这些邪祟拿到,因为经过上一次风霁月手的样子来看,每一个肢体都会被余清韵布置好,不让其他邪祟得到。 她只是担心自己还没找到风霁月肢体之前就会被这些邪祟给杀死。 余清韵吃完了罐头,浑身乏力,靠坐在大石头上,拿起一旁的陶罐。 她摸了摸陶罐口的边缘处,原来边缘处被余清韵擦干净过,现在边缘处又留下了细沙的磨砺感,看来骨灰在她睡觉的时候保护过她了。 这个陶罐居然还真的有用。 希望能在骨灰用完之前到达风霁月肢体隐藏的地方。 话说,以她的性格,风霁月的肢体会埋藏在那个地方? 如果是她自己,当然是藏的越深越好。虽然这样可能会很明显,但是要到达洞窟最深处本身就是一件极为难完成的事。 余清韵叹了口气。 “咯吱咯吱咯吱” 突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在余清韵耳畔边响起。 这是,什么声音? 余清韵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旁边的刘思华也被这个怪异的声音弄醒。 他张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余清韵的头顶,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而是不停地用眼睛示意扫视着余清韵的脸和她的头顶。 “咯吱咯吱咯吱” 余清韵的脸一僵,那道声音已经近在咫尺,就在她的头顶上。 她抱着早已打开盖子的陶罐,匕首就在腰间,但是浑身乏力,只能寄希望与陶罐里的骨灰能救自己一把。 余清韵抬头,看到了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人甬模样的东西,青苔早已爬上,暗渍不清。 它正低头,用那没有任何五官的甬面低头,看着余清韵。 当初在寺庙里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那銥譁股无力感再度袭来,熟悉的阴邪感,疯狂感,像一层无声的水膜,裹住余清韵,蔓延渗透进入身体。 陶罐里的骨灰没有反应,余清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她睡觉的时候保护过她,所以现在没了动静,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再度开启那个“保护”机制。 甬面缓缓低下,靠近余清韵,余清韵抽出匕首,对准那个人甬的脖颈处刺了下去。 “噗呲” “啪嗒” 刘思华瞳孔紧缩,黑暗的世界里,他看到了余姐把武器刺向了那个人形怪物,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掉落在地。 “你快走。” 他听到了余姐有些颤抖的声音。 “马上跑去左边隧道,一直跑,有其他岔路也不要管,大概一两千米处有一个破旧的皮纸人在地上,你赶紧捡起来,用你的血点在皮纸人身上,然后带着皮纸人过来找我。” 刘思华面部肌肉不由自主地一直抽搐,控制不住的抽搐,那是人在极度紧张之下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 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掉落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余清韵握着匕首的手。 她的手被人甬平滑的切开,掉落在一边,铁一般的生锈味在这个小角落里弥漫。 “咯吱咯吱咯吱” 那个人甬站在大石头前,继续把甬面往下低着,即将就要遮挡住余清韵整个头颅。 “赶紧去。” 余清韵喊。 刘思华颤抖着起来,然后越过余清韵的断手,一个个旅行包,跑过对他视而不见的人甬,疯狂朝着左边奔跑。 余清韵的手刚一断,然后就赶紧到了周力终于出现在自己附近的气息。 余清韵联系周力,让它赶紧过来,周力说它消耗太多,即将要变成皮纸人形态,只有再次获得血液才能变幻为人形。 周力所在的那个气息点已经原地不动了,它变成了皮纸人。 刘思华已经不敢往后看,不敢看余清韵之后的惨状,不敢去想他能不能找到那个皮纸人。 他的耳畔只有疯狂跑动带起的风声,他已经顾不上这样会不会吸引到其他的邪祟,他只害怕自己跑得慢了,余姐拖不住那个邪祟,余姐彻底死去。 没了余姐,自己在荆难洞窟里的生还率绝对为零。 刘思华一直跑着,已经记不清自己跑了多久,他的周围出现过许多隧道,甚至有好多隧道里传来一些奇怪的声响,隧道口处站着某种奇怪的东西。 刘思华没有理会,也没有多看一眼,他依旧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奔跑着,渐渐的,整个洞窟隧道里不再出现他一个人的奔跑声,而是出现了许多的奇怪声响。 他所跑过的地方犹如被解开封印的魔地,邪祟在一个接一个的暴动。 刘思华最后已经气喘吁吁,他由狂奔,变为奔跑,小跑,最后走路。 他已经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能找到余姐口中的皮纸人吗?他到底跑了多少米? 余姐,余姐会不会已经死了? 他还要继续找下去吗?要不要直接一走了之? — 晴空背着包,包里有着她极为重要的东西,这是她此次前往荆难洞窟所需要倚仗和使用的东西。 之前一进洞窟,晴空就发现周围的人有点不一样了,她没有出声,冷眼看着这些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变得逐渐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她并不惊讶会发生这样的怪事,早在跟着研究所里这支考察队,打算进入荆难洞窟的时候,晴空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跟着考察队进入荆难洞窟的原因并不全是因为那个施暹草,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一个任务。 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任务。 晴空之前在公交车上就已经注意到了余清韵这不同寻常的三人,她一眼就知道,人家的目的也是在秦岭深处。 只是后来许多纷至沓来的事情让她分散了许多注意力,不再过多的关注早就下车的余清韵三人。 晴空在周围休息了一下,又躲避了几个邪祟,一直走着,走到了一处隧道。 一处腥味浓重的隧道。 死人了?会是他们考察队里的人吗? 晴空顺着那股味道过去,在这一出地方徘徊了好久才发现那个死角。 她看到了一块大石头和几个旅行包,灰黑色的世界看不清每一个东西的细节,但从其中两个体积来看,不难认出是之前那三个人的旅行包。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3节 一共有四个包。 不排除是其他没有见过的神秘队伍。 会是谁死了? 晴空警惕地过去,从背包和大石头之间的缝隙进去。 她听到了自己鞋子踩到一滩液体的声音。 她看到了许多肢体在这个小角落里四散。 猩红色的,缠着绷带的手臂,腿,脚,躯干,人头。 晴空喉头涌起一阵恶心,她还没见过如此惨烈的景象。 这比她在手术台上见过的大体老师还要恶心。 死的认识一个女性。 是谁? 不可能会是那个女人吧?她这么厉害,怎么可能会死。 如果她都死了,以自己的能力,在洞窟里肯定也活不了多久。 晴空上前,捡起那颗最黑的东西,那是一个被头发遮住的头颅。 她小心翼翼弄开发丝,看到了那颗头颅的主人。 双眼眼微睁,瞳孔失神,脸上苍白一片,脸颊两侧还被鲜血染上了颜色。 她的眉眼极为熟悉。 是那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 她居然死了。 晴空心下凝重。 “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手上的东西微动,那颗头颅突然开口。 第85章 人心惶惶 手上的头颅因为说话,发出微微振动,即便是从小与这类邪祟神鬼之物打交道的晴空也禁不住的手抖要把这颗头颅丢下。 晴空面色凝重,看着手上余清韵的头颅。 她变成邪祟了吗?人怎么可能被分尸了还活着? 晴空的一只手伸向背包后面,想要拿出符箓。 “你来到荆难洞窟,应该不是单纯的为了和他们一起找到施暹草吧?” 手上的女人头颅开口。 “我知道关于荆难洞窟的事。” 她知道? 晴空说:“你现在到底是人还是邪祟?为什么被分尸了都不死?” “说来话长。但我绝对不会是那些只会杀戮的邪祟。我知道话语没有说服力,但我之前救过你们,让你们晚上一起留宿我的营地,你忘了吗?” “只要你把我的肢体拼回去,我就把我所知道的关于这个洞窟的一切告诉你。” 余清韵其实根本不知道这个洞窟的事,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先稳住面前的晴空了。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风霁月之前要稳住自己有多难,怪不得人家要跑。 “你就没有想过,”晴空说,“我可以自己在里面探索,并不需要你的资料吗?” “如果你真的不需要,那我早已经被你丢掉了。” 余清韵说:“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兜圈子了。如果你想知道荆难洞窟的事,那就把我的肢体全部拼回去。” 其实早在晴空拿起余清韵头颅,想要把她放回自己原来躯干上面的时候,余清韵就断定了晴空并不是风霁月的宿主。 如果是风霁月的宿主,风霁月早就指挥着宿主这个时候直接把余清韵的肢体挫骨扬灰了。 晴空既然不是风霁月的宿主,但又明显知道张光绪的问题,还比较淡定,跟着这支队伍,那晚在营地里,其他人都嚷嚷着施暹草和荆难洞窟,只有她每一次在这些话题上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既然不是很上心,那为什么又要跟着过来?那一定是有其他的目的了。 余清韵急切地想要晴空将她的肢体拼回去。 因为被分尸的痛苦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每一道切口处无法忍受的疼痛,贴近地板的切口位置有像被砾石或是其他尖锐物品不断挤压摩擦的痛处。 余清韵一边稳着晴空,一边觉得自己要疯了。 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要得心理疾病。 风霁月被分尸封印后,他的那些切口也会痛吗?他居然能一直忍着。 某一意义上来说,是个神人,但转念一想,又是个疯子。 余清韵不像风霁月这个疯子那么能忍。 晴空看了余清韵半响。 这个女生沉默了一下,把余清韵的头颅放回了躯干旁边,接着又在角落四处寻找余清韵其他尸体,然后一点一点拼回去。 最后余清韵被拼好了,但仍旧浑身疼痛,扭曲着刚刚拼好的身子,躺在地上,痛得动弹不得。 旁边的晴空早在拼完以后就忍不住跑到大石头前面狂吐,但是低头要死要活地吐了一大堆也没吐出什么东西。 余清韵虚弱着,眼珠子朝着还在干呕的晴空背影看过去,有气无力地说:“还需要拜托你做一件事。” “不,”晴空坚定地拒绝余清韵,“你还没告诉我荆难洞窟的事。” 而且她总感觉余清韵还会弄出一些比拼回被分尸的尸体更恶心的事。 “你再不去救,刘思华可能就要死了。”余清韵说。 “什么意思?他在哪里?”晴空说。 在晴空寻找余清韵其他肢体的时候,余清韵就接收到周力给她发来了消息。 有两个好消息。 好消息是,刘思华成功把它捡到了,然后滴了血,他能变成成人形态了。 坏消息是,刘思华这个倒霉催的一路跑过来惊动了不少其他隧道里的邪祟,周力现在护着他一路逃跑,朝着余清韵方向而来,但是被缠住了,很有可能一皮纸人和一活人都要死。 余清韵需要晴空去接应周力和刘思华两人,而且她也确定晴空有这个实力。 晴空刚才想要拿出背包后面的东西,这个动作一早就被余清韵看在眼里,当时她的大脑神经中枢就在疯狂警告她危险来临。 只能说,晴空背包里有着她的大杀器。 能让余清韵直觉警告的可不多,每一次警告都是很致命的。 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和风霁月初见的时候,因为他太过怨气深重,第一面就把余清韵的直觉给弄崩,整个人脑袋受不了,直接晕了过去。 晴空这个大杀器给余清韵的感觉就跟当初公交车上的鬼婴差不多。 接应周力和刘思华应该是可以了的。 “你朝着左边隧道跑,一直直走,不要进入其他隧道,刘思华就在那里,要是你去晚了,就只能见到一具尸体了。” 晴空皱着眉头看向地上扭曲着身体,半天不动一下的女人。 她看起来很冷静,总是一副巍然不动的神情,做任何事情都没有拖泥带水,而且做的事情目标性极强,但自己就是猜不到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她为什么也会来荆难洞窟?她是人还是邪祟?她的目的是不是和自己一样? 这些疑问晴空注定都得不到回答。 刘思华是她在研究所里的同学,也是日后的同事,他们一起工作过,合作过,她能救就要救。 “接应到他以后,你们可以回来找我,到那个时候我会把我知道的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余清韵说。 晴空最后看了死角大石头后面女人一眼,背着包走了。 晴空还是好说话的,比莫立鹤好应付一点。余清韵心想。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适应疼痛,等待疼痛退却,等待晴空等人到来,那个时候,有了周力和晴空,至少能度过虚弱期。 余清韵一点点地挪动着身子,浑身颤抖着把自己移到大石头后面的位置,整个人几乎要缩在大石头的下面。 她找的位置很妙,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站在大石头前面注意到了这个死角,过去看也只能看到死角里的一堆背包和旅行包和空地,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块大石头后面藏了一个人。 余清韵刚松了口气,打算睡觉缓缓,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那是细沙和小石子被踩住,然后发出的闷声。 很小声,很小声。 就像是有人正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这个死角。 会是谁? 余清韵好不容易又放下来的心提了起来。 排除晴空和刘思华,可疑的就有张光绪,当然也不排除这支考察队李其他人的演技真的很好。 会是谁轻手轻脚地小声过来?既然是小声过来,那一定是知道这个角落里有人的。 有人知道她正在这里,并且还想要过来。 会是风霁月的宿主吗? 余清韵的脑子疯狂转动,可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想都只是徒增烦恼,因为现下的她根本不能解决这件事。 她现在动一下都很难,刚才挪动到大石头后面已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现在汗如雨下,筋疲力尽。 “我回来了,你在哪里?”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4节 是晴空的声音。 “她会不会已经走了?” 是刘思华的声音。 “不可能,她应该会等我们的。” 余清韵听着大石头前面那些熟悉的人声,心跳如鼓,四肢僵硬紧张,不敢吭声。 是谁在外面模仿着晴空和刘思华的声音? 如果她回应了,是不是就会被杀死? 余清韵闭上眼睛,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不去回应大石头前面的那些人的声音,渐渐的,发现没有得到回应之后,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余清韵精力透支,整个人的脑子像被撕扯了一样,神经被连根挑出,感觉下一秒整个人就要爆炸。 她意识变得混沌,上下起伏,犹如湖中鱼水,动荡不安。 起起伏伏之间,她睁开过几次眼睛,第一次在颠簸之间看到了周力和刘思华。 第二次看到晴空放大的脸在给她擦脸。 第三次就是周力,刘思华和晴空三人在一处空旷地带升起了火堆,在吃东西。 第四次,第四次余清韵终于能完全睁开眼睛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大石头后面了,余清韵被周力三人顺利接出来,现在不知道身处哪一个隧道,此刻正躺在周力给她布置的凉席上。 她脑中的疼痛已经有所减缓,现在只是微微沉重头昏,身体的各个关节切口部位还在隐隐作痛,但相比起之前已经没那么痛了。 余清韵裸露在外的血渍都被晴空擦了干净。 刘思华现在对余清韵的心理很复杂。 之前见到余清韵的时候,刘思华只觉得她可能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而这一次,刘思华看到了余清韵被切断的手完好无损的在她身上,刘思华还亲眼看到周力由皮纸人变成人。 余清韵和周力还是人吗? 还有自己的同学,他似乎从未见过自己同学是这个样子的,居然能对抗邪祟。 原来这一行人里只有他算是真正的普通人。 周力拿出包里的水去给余清韵喝。 余清韵干得脱皮的嘴唇润了润,晴空靠近,说:“你可以说说荆难洞窟的事了。” “我觉得在我说之前,你先告诉我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没料到,余清韵反悔了。 晴空皱着眉头,面色难看:“你什么意思。” 虽然晴空不是风霁月的宿主,但余清韵担心她这次前来荆难洞窟的目的会和自己产生矛盾。 余清韵想要知道晴空的目的,这样才好胡编乱造。 晴空这个女生很聪明,也很愚钝。 她聪明就聪明在能第一时间发现考察队里张光绪的不对劲,愚钝就愚钝在她做事极为委婉缓慢。 发现张光绪不对以后,如果余清韵是她,余清韵觉得自己的计划不会受到干扰,她就不会去理会。但如果余清韵像她一样在乎同伴的安危,余清韵就直接在暗地里解决掉张光绪,而不是像她一样在明面上想让同伴一起去察觉到不对劲。 说白了,思维不同。 晴空习惯了与研究所或者与其他人一起合作,当发现一个事情的时候,会想着一起发现,应对并解决。 余清韵一路走来则是习惯了单打独斗,因为没有人的目的会和她一致,没有人能跟得上她的节奏和脚步,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解决。 两个人的方式不同,但都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你到荆难洞窟来的目的是什么?”余清韵说。 晴空说:“你先告诉我,你是人还是邪祟?” 余清韵说:“看不出来吗?我是人,只是体质特殊。” 晴空沉默了一下,说:“那你应该也知道上面的安排吧?” 余清韵说:“你是上面的,还是玄学界的?” 晴空听到了余清韵的用词,放心了:“我从小都是玄学界里面那些派别的弟子,长大以后考了大学,现在就在研究所里学习。只不过被上面派了任务,然后上面批了研究所这一次的考察任务,我跟着考察队过来的。” 她说的尽可能多了,但最关键的信息都没有说。 比如上面派给她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这一点晴空没说,余清韵也知道她不能说。 既然是上面的任务,那应该和风霁月的肢体没太大关系,顶多就是因为风霁月肢体吸引了太多邪祟,怨气深重,引起上面注意,不得已派了人员过来调查。 余清韵也放心了。 “我其实只是大概知道这里邪祟暴动的原因。” 晴空静静听着,没有发言。 “这里有某个东西吸引着这些邪祟,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销毁那个东西。” “什么东西?”晴空说。 余清韵被噎了一下:“那是我师门的东西,不方便透露。” 晴空点头,没有再问。他们玄学界里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在没有进入洞窟之前的相处里,晴空把余清韵对他们的行为都看在眼里,她不像是个坏人。而且,既然余清韵都说了自己的目的还是是来销毁这个源头的,那一切都好说。 晴空自认为自己和俞清韵没有其他矛盾了。 余清韵说:“上面派你来的目的我已经猜到了,大致就是调查此次事件。我来解决源头,你来调查事件,并不冲突,而且你还有许多的理由可以来帮助我。” “毕竟上面和你也不想看到邪祟暴动,从人烟罕至的十万大山蔓延至人类居住地吧。” 晴空点头,她被余清韵说服了。 至于余清韵对于她此次任务的猜测,晴空没有做出回应。 余清韵说:“接下来,如果你要寻找其他考察队的人,那我们就一起找,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也请你过来帮忙。” 晴空点头。 她们两个商量好了之后,余清韵把自己的罐头拿出来吃了七八个,继续倒头就睡,她真的很不舒服了。 刚才和晴空聊了几句下来,几句每一句都要动脑,余清韵现在脑子还疼得厉害,透支的精力还没恢复过来。 现有的战斗力就只有周力和晴空了,这也是为什么余清韵要和晴空合作的主要原因原因。 余清韵睡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身体仍然疲乏,头脑胀痛。 余清韵知道不能再拖了。 洞窟里永不见天日,一片漆黑,根本不分昼夜,余清韵也知道拿了手机看时间才发现只过了一两天。 现在是白天中午的时间,他们一行人把东西全部收拾起来,继续走着。 余清韵拿了个指南针出来。 他们先前进入深山的方向就是西南方,要想进入这个荆难洞窟最深处,自然也需要朝着西南方向走。 余清韵以为有了指南针,至少万无一失。 但是她给忘了,这一次跟之前在家和居民楼里完全不一样,这一次信号全无,指南针的指针也在疯狂地摆动,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所有人都迷失在了无穷的弯弯绕绕的洞窟隧道之中。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 没有了方向感的他们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走,期间碰到了不少邪祟,因为需要保存体力,少吃东西免得食物不够,所以都狼狈逃窜,每一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伤。 长时间被困在许多一模一样的隧道里,走得无穷无尽,不见天日,刘思华是最先受不住了。 余清韵的罐头已经吃完了。 在一次集体一起吃干粮的时候,刘思华突然开口:“我们能出去吗?” 如果是之前那个刚从顶上跳下来的余清韵会告诉刘思华能。 但是现在经历了熟悉的手机信号全无,指南针疯狂转动,余清韵敢肯定现在现在是出不去了。 搞不好那些顶部露天的地方已经有了无形的控制屏障一样亦或是跳上去后悔发生一些恐怖的事。 余清韵不敢尝试。 他们开始迷路的第四天,终于碰到了考察队里的其他人。 是罗教授,尚佳佳,魏正礼和依洁,向导和张光绪不在他们身边 三个人身上都有着伤口,身上的食物都吃的差不多了。看到他们还活着,刘思华和晴空松了口气。 “教授你喝点水,吃点东西。”刘思华说。 火焰噼里啪啦的响起,罗教授狼狈地坐在一边,面色憔悴。 看着他这样,明显这一趟回去会元气大伤甚至有损寿命。 晴空说:“不然你们离开吧?” “我送你们走,我们找出路。” 余清韵看着晴空发言,不说话。 谁料,罗教授断然拒绝。 “不,我要进入洞窟的最深处,找到施暹草。” “罗教授,这样下去你会死的。”晴空说。 罗教授沉默。 “而且你不愿意走,那佳佳,依洁和魏正礼呢”晴空转头看着他们三个,“你们愿意把自己大好的青春年华葬在这里吗?” 三个人吃着手上的食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晴空,但是脸上确实都有了退缩的意思。 晴空说:“你们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不是已经见到了这个洞窟里的邪祟了吗?你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命大了。” 可令余清韵,晴空,刘思华三人没想到的是,罗教授说:“什么邪祟?” “你们没遇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5节 “没有,”罗教授说,“我们只是迷失在了洞窟隧道里。” 晴空扶额,怪不得他们都还不愿意离开,他们这是疯了。 魏正礼这个时候说:“晴空,我想我们还需要找到向导,这几天都是他带着我们的,昨天他突然消失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依洁说,“你别瞎操心了。或许人家见我们老想着找什么施暹草,不想陪着我们了,就给跑了。” “我觉得蓝向导不会是那样的人,”尚佳佳说,“如果他是那样的人,当初在秦岭的时候就应该丢下我们自己走了,哪里还需要和晴空一起去找我们?” 晴空看着她天真的样子,都不想拆穿告诉她,人家愿意找他们也是因为人家带的东西也不足以支撑他自己一个人走出秦岭,只有队伍一起才有可能出去。 见他们执迷不悟,晴空没有再说什么。 等过了几天,他们就会自己崩溃着想要离开了。 确实如晴空心里预料的那样。 洞窟里隧道成千上万,跟着他们一起走的罗教授几人很快就发现了邪祟的存在,每天就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起来,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死去,暗得不见天日的世界,无数个一模一样的隧道始终让这群人以为自己被困在了同一个地方。 在差不多一周的时候,尚佳佳这几个人终于崩溃了。 他们首先私底下找到了晴空,商量着要一起找到出去的路,然后把罗教授弄晕,几个人抬他出去。 余清韵当晚被晴空告知了这件事,她站在墙角,顺手往上摸了摸墙缝里生长着的藤蔓。 余清韵发现,只要是先天露天,后天被藤蔓覆盖缠绕的地方,墙缝上半部分总会有藤蔓延伸。 晴空告诉她这件事以后,余清韵说:“我可以帮你,而且我也知道这个洞窟里一个出去的办法,但说实话,我不能确保现在这个方法还管不管用。” “一旦不管用,我去尝试了,我们可能要迎来一次邪祟的暴动。” 因为撞邪的时候,它们可不允许这群人离开这片地方。 “你先试试吧。”晴空想了想,还是说。 余清韵也没有办法了,反正到时候邪祟暴动她自己有自保的能力就好,其他人因此死了就不关她的事了。 当晚,和她说完了的晴空就继续和周力守在火堆边,其他人都在旁边睡着了。 余清韵尝试着在附近向上跳起来爬到最高处,摸到了上面结实厚重的石壁。 那个露天的景况消失了,它们果然不让自己一群人离开。 余清韵心下微沉。 这一次的触碰并没有引起邪祟暴动,或许对余清韵来说算是一件为数不多的好事了。 第二天,队伍里的其他人已经人心惶惶,变得易怒易燥,活在恐惧之中。 第三天,魏正礼几人的食物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第四天,余清韵发现魏正礼几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对劲,有怨恨,猜忌,阴毒,那种余清韵再熟悉不过的,想置她于死地的眼神。 第五天,魏正礼几人在一次吃东西过后爆发了。 “你们为什么知道了出去的路就是不告诉我们?” “我们还没找到……”晴空说。 “你装你妈呢?那天晚上我都看到余清韵往上爬,摸了摸顶部,而且之前你可别忘了刘思华跟我们说过,余清韵他们就是从顶部露天的地方跳下来的。” 火焰开始闪烁不定,整个隧道被火焰照亮的地方晦涩不清,魏正礼,尚佳佳,依洁几个人面色狰狞,眼白处弥漫着血丝,呈现疯癫状。 第86章 分开 余清韵看着他们面若癫狂的样子,不想跟他们废话,直接抽出匕首,抵住最先张口的魏正礼喉咙。 匕首锋利,仅仅只是轻轻划碰,魏正礼就感觉脖颈一丝丝瘙痒,紧接着隐隐微痛。 脖颈处有一点冰冷,那是面前这个女人的利器。 一股说不清的肃杀在余清韵周身弥漫,她杀过许多邪祟,自己也许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但周围的人都能看出她的身上无意识流露出的狠辣。 周围的人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开始有点发毛。 魏正礼眼中的怨恨癫狂瞬间消散不少。 余清韵说:“找到了肯定会让你们出去,不要在这里大呼小叫,是怕邪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吗?” 话音刚落,余清韵就察觉到空气之中的意思不对劲。 她奇怪地嗅了嗅。 什么味道? 这股味道有点像花蜜一样甜,又有点像已经臭烂发酵的不知名东西。 两种毫不相干的味道就好像就和在一起,相互交缠,无比明显。 这不是他们一群人能弄出的味道。 这个味道是哪里来的? 余清韵疑惑地左顾右盼,看到了不远处隧道口子站着一个朦胧的影子。 那道影子一动不动,比起影子更像是不知名的深色石块弄出的身影。 周围的洞窟隧道都是灰暗一片,只有余清韵一行人在这片空地上拿着周围的枯叶生火,无比明显。 火焰变得暗了一点。 余清韵收回握着匕首的手:“赶紧走。” 魏正礼等人有些不明白余清韵突然的转变,于是顺着余清韵刚才看过去的方向,不知看到了什么,几人身子开始剧烈颤抖,赶紧背上自己的包。 “来不及了,”晴空在慌乱之中说,“别背包,听我的,贴墙角,必须要一动不动。” 几个人连忙都站好闭眼,余清韵就见晴空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好几张黄符箓,贴在他们的脖颈前。 可能是什么隐蔽气息的东西。 余清韵也学着他们贴在墙角,闭上眼睛,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周围的风吹草动都被余清韵瞬间感知,那一刹那她感受到了某种飘忽不定的气息在朝着他们移动过来。 “啪” 旁边的晴空也给余清韵来了一张符箓。 一群人开始一动不动,只有一堆背包围着火堆一圈摆放着,周围的石壁上斑驳不堪,就像是曾经有过许多的动物在这里留下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痕迹。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随着那道气息的接近,余清韵发现左边也有一个东西在靠近。 这道声音和之前在大石头角落里将她分尸的人甬脚步声很像。 她一直忘不掉自己浑身疼痛,头颅掉落在角落里,耳畔之中那道“咚咚咚”脚步声的离去。 余清韵以为她和这群人已经在洞窟里走了差不多将近一周的时间,远离那个地带,已经遇不见人甬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 人甬和那道诡异气息的人影在他们这群人的隧道两侧夹击,都朝着他们过来。 晴空一行人只是尽量把呼吸放平,闭着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对外界的感知没有那么敏锐,只知道出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而已。 只有余清韵的手心开始冒汗。 她对于自己隐匿的状态还是有几分把握的,但是她很担心晴空符箓隐藏气息这招对这些邪祟管不管用。 心跳如鼓,心中的直觉已经在给余清韵预警,告知她这两个危险正在接近。 它们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们这群人?它们过来干什么? “咚咚咚” 脚步声在余清韵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 余清韵感觉得到那个诡异气息也在人甬旁边停了下来。 这两个邪祟碰到了一起。 周围只剩下火焰燃烧时不时发出的声响,火光跃动,透过人体薄薄一层的眼皮,时而亮起时而灰暗地闪烁着。 这两个邪祟久久未动,再没有发出任何奇怪的声音。 它们在干什么? 很久了,久到余清韵觉得自己的四只已经变得僵硬,浑身血液凝结冷却。 她忍不住了,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看到了面前的一幕。 余清韵,晴空和刘思华在一侧石壁上站着。 罗教授,魏正礼,尚佳佳,依洁在另一侧石壁上站着。 他们的中间有着堆火和围绕着堆火的背包。 堆火之上有人甬和一个浑身黏腻惨白的人形。 人甬,是由一片一片甬片在外拼成的人形,上面有着岁月留下的青色印迹,暗色印迹,还有不知名的新染上的褐色印迹。 余清韵认出那是她的血干下来的痕迹。 这道痕迹从人甬的手臂斜横至面部。 人甬和惨白人形相互粘合,脚底的火舌不断攀升,将周围的光亮变得越来越大,众人的表情显露可见。 这两个邪祟在干什么? 它们,好像死了。 人甬和惨白人形一动不动,余清韵看到了它们的黑血不断冒出,留在人甬的甬片缝隙,留在惨白人体之上。 余清韵上前打量这火势渐长的两个邪祟尸体,又用匕首戳了戳两个邪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6节 “砰” 两个邪祟倒地,溅起星火。 “都没事了。”余清韵说。 其他人纷纷睁开眼睛。 他们一看到浑身冒火的邪祟就忍不住往旁边退去,顾不上之前的争吵了。 “危险已经过去了,那我们该好好聊聊刚才的事了,”余清韵表情严肃,“我不是你们的谁,既然都已经怀疑我了,那就各走各的路。” 刘思华看着熊熊大火旁站着的余清韵,高涨的焰火将她的严肃的眉目照映得一清二楚。 她,她难道不觉得旁边这两个奇怪举止的邪祟更应该注意吗? 就因为注意到邪祟奇怪举止,所以余清韵才更急着想要跟着群脑子变得越来越不清醒,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的人分开。 这些天他们在洞窟里前行,担惊受怕,永不见天日,走的每一条隧道就像是同一条永远走不出去的路。这样的环境,他们会变成这个样子情有可原,但是余清韵并不愿意他们会影响到她后面的行动。 余清韵发现他们撞邪的频率也越来越高,这一次所有人躲避,这两个邪祟直接相互杀戮致死。 撞邪频率高,说明他们已经靠近邪祟密集的深处了,而且邪祟暴动相互厮杀这也是余清韵第一次见。 蹊跷,诡异,这让余清韵想起到现在还没有头绪的风霁月和他宿主的踪迹。 同行的这群人,早被余清韵观察了个遍。 余清韵自己现在谨慎,但有时候谨慎过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她把所有人都怀疑了个遍,到头来发现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有疑点。 尚佳佳几个现在跟在她身边的人都有疑点,不在她身边的张光绪和向导同样有疑点。 张光绪是个邪祟,又或者是其他人假扮,余清韵不敢确定。 向导前几天带着罗教授几人在洞窟里走竟然一直没有碰到邪祟,余清韵觉得奇怪。 余清韵现在缺少的就是一个点,一个最重要的点,一个能让她直接确定风霁月宿主是谁的点。 余清韵一直在找这个机会,但是没找到,现在也不需要找到了。 他们一群人已经接近洞窟深处了,拿到风霁月被封印在这里的肢体才是现在最要紧的事。 风霁月和他宿主的事先放一放,余清韵现在要做的,就是和暗中的这个人比比谁更先到达洞窟最深处拿到肢体。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在这群人身上。 余清韵这段时间休息得也差不多了,虽然没有之前刚进洞窟时状态那么好,但是她把自己脑中考察队所有人都过了一遍,发现谁都打不过她,这也说明藏在暗处的风霁月宿主并不需要她太担心,她只需要在后面赶路的过程中注意不要被像上次人甬一样的大邪祟杀死就好。 余清韵既然这样想,那么和晴空的合作就可能会泡汤,因为她并不知道晴空会选择跟着考察队寻找出口还是跟着她深入洞窟。 所以余清韵说完这句话以后,将目光放在了晴空身上。 晴空看了余清韵一眼,又看了看考察队里的其他人。 晴空也很为难。 她的任务是探查邪祟暴动的原因,但没有解决暴动这个任务,之前跟余清韵合作也是想着既然能一起一劳永逸的解决也是最好。 余清韵现在要跟考察队分开,晴空不免要在心里想一想自己和余清韵先前的合作还作不作数了。 “你们要分开走吗?”晴空先是问了问考察队里的其他人。 罗教授把自己的老花镜摘下来,呼了口气,又用内衬的衣袖擦了擦,说:“不管你们是要怎么样,我把话放这儿了,我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有施暹草的地方,如果你们怕死,那你们就自己走,我要跟着余小姐他们。” 尚佳佳说:“罗教授……” 魏正礼说:“罗教授,我们也不是不想找施暹草,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如果我们现在这些样子还要坚持下去,死了值得吗?” 依洁说:“罗老,我觉得魏哥说的有道理……” 罗教授一瞪眼:“我又没叫你们现在还要陪着我。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我这次一定要找到施暹草,死了就死了。你们现在要走可以走,不用管我。” 刘思华左顾右盼,犹豫着,还没有发言。 余清韵说:“既然都已经立场明确了,那就分开。不过我先说,就算你们现在要找出口也找不到,你们根本出不去,只有把这个洞窟撞邪的事解决了才能找到出口。” “话是这么说,但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而已,分开是一定要分开的。” 谁都不能阻挡余清韵要分开的心。 第87章 施暹草 罗教授把自己的老花镜带上,走向了余清韵的身后,叹了口气,说:“先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这次洞窟考察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去就来和我报备。眼下关系到你们的死活,你们走我并不怨你们,要走你们就走吧。” 尚佳佳咬了咬嘴唇:“罗教授,我们一起走吧,你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魏正礼向前走了几步想要靠近罗教授:“教授,你和朱教授这一次洞窟考察都没了,我们要怎么和所里交代?” 罗教授沉默了一下。 余清韵转头看向这位老者。 满头华发,带着一个老花镜,因为长时间地呆在灰暗的洞窟里,顾不得讲究,衣服皱巴巴的,脸色憔悴。 火光没了余清韵的遮挡,打在这名老教授身上,身子微微佝偻,他的眼眸藏在镜片的反光之中,看不出情绪。 余清韵也很好奇为什么这名老教授连性命也顾不上,执意要跟着他们去寻找施暹草。 还是说,考察研究真的是这群科研人员心中怎么也放不下的执念吗?比命都重要? 罗教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担心我,也知道我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你们回去以后也难交代。” “我离开的时候已经交代好了遗嘱,所里面的事务也跟助手完成了交接,打了预防针,这些你们都不用担心了,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 “我这辈子,就想再看一次施暹草,圆我的心愿。” “为什么非要这一次看?”魏正礼不明白,“我们等下一次,下一次准备妥当了再来不可以吗?” “你不懂,”罗教授说,“你知道我上一次和我的教授来的时候是多少年前吗?” “是五十年前。” “这些年我也来这里考察过,可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只有这一次,洞窟封闭灰暗,和五十年前一样。” “施暹草所在的洞窟,五十年才出现一次。我这一次要是走了,下一次就再也没了机会” 依洁说:“你看到了施暹草,不能带出去,自己也死在这里,罗教授,值吗?” 罗教授说:“……值。” 三个学生都为难地看着他,站在了一起,站在了余清韵的对立面。 他们的行动已经表明了一切。 余清韵转头看向晴空和刘思华。 她已经无所谓晴空是否会跟着自己了。 晴空思索。 魏正礼几人她是知道的,要是寻找出口的路上碰到了邪祟,没有人护着,一定会死。 而且她这一次的任务只需要查到秦岭深处邪祟暴动的原因就好了。 “抱歉。” 晴空对余清韵抱歉地点了头,走向了魏正礼几人。 余清韵看着她的举动就知道晴空一定没有出过几次任务。 居然连撞邪之后无法离开这片区域都不知道,她提醒了人家也不当回事。 “我跟余姐。”刘思华见状,走到余清韵和周力身边。 他身边站着两个战斗力,安全感倍增。 晴空没放心上,他自己可是还记得寺庙里那场奇怪诡异的大雨和僧人不能下山报警的诡异氛围,下山撞邪那场没有尽头的白雾。 不出意外,这次肯定也不能离开这里,而且刚才余姐也说了石壁顶上已经没了露天,这肯定是出不去了,还不如跟着余姐一路走着。 他前面一次没有信她,但还是被她给救了,这次自己可不能再拖后腿了,这次再识不清跟错了人,肯定会死的。 晴空虽然有符箓能护着,但刘思华还是更信得过一起撞邪了好几次的余清韵。 余清韵在原地收拾了一下东西,背好自己的背包,周力背着自己的旅行包,刘思华和罗教授各背各的。 余清韵对着他们点头:“我们走了,再见。” “再见,”晴空心里复杂,自己刚和人家承诺好合作,转头没几天就失信了,“下一次见面,能帮的上忙的,你尽管说。” 余清韵嗯了一声,带着三人选了个洞窟隧道,走向更深处。 晴空站在原地,又看了看魏正礼几人,她坐下理了理火堆,说:“我们现在这里休息,回复一下体力和精力。” 她环顾四周,眼下这里就有四五个隧道,也不知道该走哪里。 “等我们休息好了,再出发寻找入口。”晴空说。 魏正礼几人坐在她身边听着她的话,纷纷应下来,有了晴空的保护,几人也都明白自己在洞窟里生存几率会高上不少,隐隐有以她为首的趋势。 魏正礼准备那点枯叶扔进堆火,尚佳佳就指着他的脖子,惊呼:“你看看你的脖子。” 所有人都看过去。 魏正礼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微微的疼,还有点黏腻。 他把手又凑到自己鼻间闻了闻,好像,是血。 刚才余清韵手上黑不溜秋的东西轻轻碰了他一点,冰冷无比,他当场被人家的气势给吓了一下,事后还以为没多大的事。 看来那个女人的武器,真的很锋利。 魏正礼不寒而栗,抖了抖身子。 那个女人和她的同伴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火焰燃烧,迟迟没有新的燃烧物添入,周围变得有些灰暗,人一变少,显得更加的空旷许多。 —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7节 余清韵带着他们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最后见教授累得不行了,就原地休息,吃点东西,歇歇脚。 “教授,”刘思华说,“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定要看施暹草,虽然说五十年才能看到一次,但是就这一次,可能就……你为什么觉得值得?” 罗教授摆了摆手,说:“我和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别问了。” “教授,你不说我怎么懂?”刘思华看了一眼余清韵,后者朝他微微点头。 刘思华接到了暗示。 “当年,我还是小罗,不是什么罗教授,”罗教授看着手上的水瓶,开始出神回忆,“跟着我的导师,我们进山寻草药,被野兽逼进了洞窟。” “我们在这里不知道走了多久,人都死了好几个,最后走到了一处地方,那个地方是像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坑洞,连通了洞窟里的好几条隧道。” “露天的光亮撒下来,我们看到了满坑的施暹草。” “我的导师和同学们都死在了那次洞窟里,”罗教授说,“我爬着露天的石壁,爬到了上面,当年我们这些大学生还算是比较珍贵的,派了警察进山寻找我们,然后就找到了我。” “我带着他们回到洞窟里,无论怎么走,也只有几个,十几个隧道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隧道。” “我再也找不到导师和同学的尸体了。” 刘思华拍了拍罗教授的后背:“节哀。” 罗教授叹了口气,年岁增长的眼皮耷拉下来,整个人老态龙钟。 余清韵喝着水,不说话。 周力在一边注意四周,白面皮影小人一直藏在背包里不出来。 余清韵听着他们刚才说的施暹草,有点奇怪。 草?植物? 这让她才想起奶奶友人送给她的那盆花。 余清韵从包里拿出这盆花,仔细端详。 盆子是市面上最为常见的橡胶盆子,花也是已经蔫了吧唧的花,还因为经常被压在包里,跟着余清韵到处行动颠倒,花枝都被弄断,整个花碾在泥土里,花瓣被压深颜色,碾出了汁水,渗透进入泥土。 这朵花真的很普通。 余清韵尝试着把花枝撩起来,又弯了下去。她又摸了摸泥土。 把指尖往下面深一点的地方挖去,再拿出来,仔细闻了闻。 这个泥土有点腥香。 感觉像是血一样生锈的味道,但又有点不一样,带着丝丝甜味。 让余清韵想吐。 闻到的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头晕。 而且随着她这一举动,原本没有异味的花盆开始散发出味道,这股腥香开始弥漫,缠绕,包裹,熏蒸着他们。 “什么味道?”刘思华忍不住往后躲,同时身子止不住的颤抖恶心。 “这,这是,”罗教授却一眼看向余清韵手上拿着的花盆。 他的反应有些反常,余清韵假装想要把花放进包里,一手捂着鼻子,闷声说:“怎么了教授,是不是臭到你了?” “没有没有,你把它拿出来给我看看。”教授连忙向余清韵伸出双手。 他和余清韵中间隔着一个刘思华,在场四人全是坐在地上,罗教授倾身过去,整个人越过刘思华就要倒在他身上。 余清韵面色疑惑,但还是把花盆递给了罗教授。 “怎么了教授?” “这个花,这个泥土,你从哪里得到的?”罗教授声音颤抖,“这个泥土,我不会记错的,就是这个味道,这个泥土就是这个味道。” 和施暹草有关? “什么味道?” “这是施暹草泥土的味道!它底下的泥土就是这个味道!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个味道的!” 这是奶奶友人送给自己的花盆。 奶奶的友人给她的“见面礼”,这是一份提示。 那些邪祟怎么知道她要找风霁月的肢体?也对,她之前在居民楼里有说过自己进山要找东西,它们是邪祟,自然是知道最近山里邪祟暴动跟一个东西有关,余清韵只能是去找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的周围就有这个泥土,也就是说,风霁月的肢体周围就有施暹草。 余清韵这才把事情给串起来。 只不过只给这个泥土,会不会太鸡肋了?竟然只是告诉了余清韵,风霁月的肢体旁边有这个泥土,但又不给她一点方向位置上的指示。 罗教授激动地左看右看,发现上面的粉嫩花朵真的只是一株再普通不过的乡间野花以后,有些遗憾地把花盆还给了余清韵。 余清韵用手拿出了一点泥土。 这个泥土不是干的,有点黏腻成团,被余清韵抹在了地上。 泥土没有任何反应,仍然普普通通。 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只给这个泥土跟不给那也没什么差别吧? 余清韵用匕首刺了自己之间的一点,血点顺着指尖滴入地上的泥土。 泥土开始变化,有所动作。 罗教授和刘思华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是什么奇怪的术法吗?”罗教授这些天也把余清韵的表现看在眼里,此刻又看到这一幕,暗暗称奇。 刘思华也惊奇地上的泥土开始变化,就跟一周前他看到晴空手拿符箓冲破众多邪祟之中救他一样的神奇。 先是寺庙里的余姐,然后又是自己相处了好几年的同学拿符箓。刘思华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越来越不科学了,明明这二十多年以来不是这样的。 那个泥土慢慢变化,成一个细长的方向标,直指左侧方的一个隧道口。 喝完水以后,余清韵见罗教授休息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子,说:“走吧。” 他们一行人沿着泥土标记的方向继续赶路,期间没有人再说话。 余清韵在最前面,周力在最后面,刘思华和罗教授在中间被护着,一路上只有强光手电筒照路。 他们一行人坚持着一个方向一直走着,又过了好几天,期间碰到了不少邪祟,但是一次也没有碰到过晴空几人,向导和张光绪。 他们好似真的迷失在了众多的洞窟隧道里,没有再见的机会了。 洞窟隧道弯弯绕绕,有时候众人往上爬,有时候众人往下走,有时候很宽,四人都能并肩而行,有时候又很窄,窄到旅行包都能卡住。 又过了几天,中途教授和刘思华的食物喝水都没了,余清韵把自己身上的食物和水分给他们一点,撑了一段时间,终于看到了面前有一点光亮。 那是? 余清韵想到了罗教授说的露天坑洞。 罗教授的施暹草所在地? 余清韵对施暹草有点好奇,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个草的功效,也不知道这每隔五十年才能看到的植物又和风霁月的肢体有什么关系。 她走到了洞口。 余清韵几人这个洞口是在石壁上,可以俯瞰下面所有场景。 可惜的是,顶上没有露天,只有灰暗不见天日的石壁,一片漆黑。 地上是一大片的晶蓝色荧光,发出光芒,光彩四溢,将整个坑洞完全照亮。 正是这片晶蓝色的荧光外散到洞窟隧道的口子,余清韵才发现洞口有亮光。 她就知道,撞邪之后,邪祟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让他们通过露天坑洞回到地面上。 余清韵真的乏了,这么多天以来,她身边全是灰暗的石壁,前方永远漆黑一片的洞窟隧道。 迷失在弯弯绕绕的洞窟之中,永远走不出去的感觉,真的很令人绝望。 余清韵其实也在隐隐害怕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洞窟那么大,那么绕,她满打满算在这里呆了两周。 她身上的吃食也不多了,一行人全身是伤,脏兮兮,臭烘烘。 风霁月和她前几世的纠葛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诅咒的早亡这一副作用也让她担忧,每天提心吊胆带着身边的人躲避邪祟。 余清韵也累了,也烦了,但她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机会和时间让她表现出来。 这些东西一直都被她压在心里。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身后传来罗教授的声音。 他快步上前,走到余清韵的身侧,先是往上看了看,看到了石壁顶,肉眼可见的失望,喃喃道:“怎么会……” 他有些失魂落魄。 余清韵指了指底下坑洞散发着光芒的一群看不清模样的植物,说:“教授你认得吗?” 罗教授说:“我不是学植物学的,我怎么可能……” “这,”罗教授顿时怔愣,“这是,这是施暹草。” 他的眼泪直接就不要钱地落了下来:“我到了,我到了,我终于到了!我到这里了!” 他左看右看,想要找机会爬下去,余清韵制住他的胳膊,将他往后带,最后面站着的周力一直注意他们后面的动静,防止有邪祟偷袭。 余清韵说:“罗教授,你先别急,我们会有办法下去的。” 她让周力把旅行包放下,然后拿出攀岩安全绳和瞄点勾子。 弄好瞄点之后,余清韵绑好安全绳,把自己和周力两人的安全帽留给刘思华和罗教授,余清韵先拿着安全绳慢慢下去。 等到了下面,余清韵解开安全扣,联系上面的周力,让他先把罗教授和刘思华一个一个扣好安全扣,顺着安全绳攀岩下来。 在等待他们下来的期间,余清韵现在周围看了看。 一下来,鼻间的腥香开始变得浓郁,让余清韵险些喘不过气。 泥土的腥香,施暹草自发的晶蓝色荧光。 施暹草说是草,余清韵才发现是花,花瓣没有固定的几瓣,各个半包着,簇拥着最中心的花蕊。 花瓣上就散发着晶蓝色的花瓣纹路。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8节 这些光汇聚在一起,很亮,很美,赢照着余清韵的脸庞。 整个坑洞的石壁被照亮,露出石壁上一个个的洞口,这些洞口贯穿连接了整个荆难洞窟的洞窟隧道,就好像无论走到哪里,终点都只会在这个坑洞。 余清韵低头,头发垂下,看着泥土。 只有这种泥土才能培育出施暹草吗?那泥土的腥香到底是怎么来的?或者说,罗教授和他的导师一起到达了这里,他的导师做了什么才死在了这里? 思考了一下,无果。 余清韵抬头往上看下来的人。 因为余清韵的攀岩绳等东西负重不利于行动,被余清韵扔了,思源的旅行包里的装备随着它的皮纸人破碎而被扔在了起初的洞窟隧道里,所以现在只剩下周力的攀岩安全绳了。 现在四个人一起共用周力的攀岩安全绳,罗教授还很不好意思地对周力说麻烦了,只有刘思华在想到周力之前直接从自己面前由皮纸人变成大活人的那件事。 他承认自己对周力还是有些怵得慌。 周力由皮纸人变化而成,这种感觉就像上次寺庙里小石像活了过来一样,给刘思华的感觉都很发毛。 他仍然记得当自己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在手上的皮纸人。 皮纸人有些残破了,看上去有些年头,入手细腻柔软,让刘思华不敢多想,一些破开的口子里还能看到里面的黄纸。 头部用红色的不知名红色液体勾勒了眼鼻子嘴巴等五官,平白多了几分瘆人。 皮纸人就好像拥有了生命,带笑的红色眉眼似乎在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 当时刘思华就吓得想把这个看起来就像邪祟的皮纸人给丢了,还是余清韵说的话让刘思华决定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滴血之后的皮纸人躺在刘思华的掌心里,随后外面总是破开一点口子的外皮开始肉眼可见的愈合,那双眉眼的眼珠子似乎转动了一下,直接盯住刘思华。 刘思华这下真的吓得不清,把皮纸人给丢在了地上,皮纸人随后开始变大,在刘思华开跑之前就变成了周力的模样。 那个过程就像一个黄色的泥塑人,五官,肢体的棱角不断被打磨精致,准确。 但刘思华只感觉害怕。 余姐这伙人到底是什么人?周力是皮纸人,那么余姐呢? 余清韵不知道刘思华在想这些。继她之后,第二个下来的人是罗教授,老人家腿脚不利索,慢慢悠悠地下来,嘴里止不住的抱歉。 余清韵在下面小心接应他,免得一把老骨头了,攀岩一小会儿就骨折。 等到四人已经全部下来,周力一把把攀岩安全绳了扭了一个角度,扯了扯,把绳子弄下来,装备装回旅行包里。 余清韵问罗教授:“罗教授,施暹草有毒吗?” “没有,据我所知,它没有香味,闻了不会有事,它的花瓣无毒,摸了也不会有事。” 余清韵说:“那您的导师和同学又是如何……?” “我们不是被施暹草弄死的,”罗教授说,“其实最令我接受不了的是,他们是从坑洞爬向露天,想要上去的时候摔死的。” 他摇了摇头苦笑:“这很荒谬是吧?” “那这和您要找施暹草有什么关系?” “当他们掉落下去的时候,那群施暹草动了,”罗教授说,“施暹草,是活的,它们动了,它们把我的导师和同学全都埋了,埋在了下面,成为它们的养料。” 余清韵沉默。 突然远处有一道声音:“你们也在这里!” 这道声音是晴空的。 余清韵顺着声音看过去,对面侧边的往上第三个洞窟口站着晴空几人。 晴空,魏正礼,尚佳佳,依洁都在。 也不知道他们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每一个人身上都狼狈至极,包扎着伤口。 他们看到余清韵几人开心极了,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 只有余清韵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他们四个人站着的洞口很宽敞,可以一起并排站着,经蓝色的施暹草荧光映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显得他们的五官和表情是如此的僵硬,就好像死去多时的尸体一般。 人头缝隙之间,余清韵在他们的身后隐约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张光绪的面庞。 睁大眼睛的弯笑,不正常的凸起苹果肌,控制不住的诡笑,阴影在面部不正常的分布。 他站在丝毫没有察觉的晴空等人身后,手上的刀竖起,寒光凛凛。 第88章 晴空 这处坑洞的地面不平,好几处地方平地升起十几米高的山石。 整个坑洞很大,大到余清韵的肉眼都不能估量,地面的每一处,包括山石上都覆盖着晶蓝色荧光的施暹草。 施暹草散发着的群光汇聚,周边的晶蓝色光辉似乎都凝结成了点点实质性的物质,在周围流转,飞跃,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照亮整个坑洞周围每一个洞窟口。 一个个洞窟口黑洞洞的,仿佛吸了光,永远也照亮不到深处。 不管这个地方有多亮,有光的地方,必定会有黑暗。 这处坑洞里还有许多角落晦涩不明,让人看不清晰。 余清韵看得见晴空等人的笑容和身后诡笑的张光绪,晴空等人自然也能看见余清韵脸上表情色变。 这几天吃完苦头以后重新遇见人的喜悦顿时感觉有些不对劲。 坑洞底下的一群人,一个体型魁梧健壮的周力在后面背着旅行包,瘦弱的刘思华和佝偻着身子的罗教授站在余清韵后头。 为首的余清韵抬着头,眉眼压低,眼睛变得锐利,看的人却不是他们,而是他们的身后。 晴空反应迅速,立即把手中符箓抽出来想往后拍去,紧接着就感觉身后一股不容小觑的巨力将她往坑洞底下推去。 一时间,周边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依靠,满眼的晶蓝色荧光,浑身只有讯风疾过。 头部朝下,眼睛里的点点晶蓝荧光仿佛活了过来,迅速地扭曲,飞舞,靠近着晴空。 掉下来的整个过程很短,只有那么几秒。 余清韵亲眼看着唯一一个有战斗力的晴空被张光绪率先丢了下去,整个人像一只断了线,没了风的风筝,直直往下落,一切发生得很突然,余清韵看不清晴空的掉落点,所有人只听到了“砰”的一道闷声。 洞窟口上只剩下魏正礼,尚佳佳,依洁,张光绪四人。 这么高的距离,晴空死了吗? “你在干什么!”魏正礼大喊,整个声音在坑洞里传响,回荡。 余清韵继续抬头往上看,洞窟口上的魏正礼站在尚佳佳和依洁两人身前,挡着张光绪,三个人全部背对着余清韵,面对着张光绪。 余清韵看不到三人的神色,只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和发出的声音。 魏正礼双手微张挡住张光绪,尚佳佳和依慢慢后退,是不是回头看向身后。 他们的身后就是深坑,大概十几米,人掉下去不是重伤就是死。 这里深山老林,人烟罕至,重伤也差不多等死了。 身边的刘思华说:“余姐,我们怎么办?我们能不能救下他们?” 罗教授眼神悲切,刘思华作为一个年轻人,尚且还有着一腔热血和看不透现实,罗教授自己早已看出来他们眼下根本救不了魏正礼几人。 罗教授真的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的学生怎么开始相互残杀了。 目测十几米,余清韵只是身手不错,但根本飞不上去,除了高度以外,他们和晴空几人平行距离也隔了几百甚至几千米。 “救不了,”余清韵看着远处一个个黑洞洞的洞窟和上面的魏正礼几人,“都说尽人事,听天命。但是这种情况我们连尽人事也做不到。” 刘思华颤抖着嘴唇,愣愣地看着洞窟口上面对峙的死人。 刘思华还在这里怔愣,余清韵看着周围的石壁,凸起的石岩和遍地晶蓝荧光的施暹草,思考着晴空的死活。 十几米的高度,她直线下坠,发出的声响让所有人都能听见,余清韵原本以为是活不成了。 不过罗教授之前说过他的导师和同学全都死了,尸体在地上,施暹草活了过来,将尸体覆盖着,拉入泥土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此刻周围遍野的施暹草应该动了,而不是这么风平浪静。 余清韵蹲下身子看着身旁的施暹草。 说是草,其实就是花,半开的朵朵花瓣有着一条条的晶蓝色条纹,韵白为底,晶蓝条纹蔓延,远处看散发着晶蓝荧光,看不真切,朦胧幽美,但是近看,那一条条的晶蓝条纹就像一个个扭动的蛆虫,附蚀在上。 余清韵只感觉自己这个施暹草很会伪装。 她能闻到脚底下泥土的腥香,不知道这里埋葬过多少尸骨。 施暹草没有动静,晴空还没死。 余清韵抬头往上看,魏正礼已经被捅了好几刀,从洞窟口被扔下去,尚佳佳和依洁控制不住的尖叫,同时把自己的背包扔向张光绪,想从他身边逃脱,寻找出路。 余清韵心下一紧。 “周力!”余清韵喊道。 刘思华和罗教授往后一看,这才看到周力早已经站在他们两个人的身后,离得近极了,小山般的身高和身材给人带来的安全感十足。 前面就是已经拿出匕首的余清韵。 她和周力站位默契,护住刘思华和罗教授。 “余姐,”刘思华左看右看,“怎么了?周围有什么事?” 洞窟上的尚佳佳和依洁也已经被张光绪捅了一刀,尽数被扔下去。 “罗教授说过,”余清韵说,“人一旦在这里死去,施暹草就会活过来。” “那,那晴空他们?”刘思华说。 “晴空没死,”余清韵说,“其他三人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一瞬间地动山摇,脚下摇晃,余清韵双腿张开,下盘摆开稳住,身后周力也是一样。 刘思华和罗教授一个不及,加上自己背的背包过重,直接就要倒在地上,被周力一手扶起一个好好站稳了。 地面仍在摇晃,刘思华看着这空旷巨大的坑洞和周围一个个的洞窟隧道,忍不住担忧。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29节 “这座山该不会要塌了吧?” “还没到那种地步,”余清韵注意着脚下的动静还有周围的施暹草,“我们现在要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施暹草。” 话刚说完,脚下的泥土像是一层毯子突然上下翻滚,这回就算底盘再稳,所有人也全都倒下。 余清韵把胳膊微弯支撑住,然后整个人视野混乱,眼前所见的晶蓝色植物这一刻全部活了过来,花瓣绽放,同时泥土底下翻滚不断。 这些植物都在移动,带起了周围的晶蓝色荧光。 所有人都站不起来,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些植物不断朝着前方涌动。 泥土洋洋洒洒,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头发,衣服,嘴巴,鼻子都进了不少泥土。 “轰隆隆隆”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凸起岩壁也在不断摇晃,坍塌下来,许许多多巨大的石块和细小的石屑,连带着岩壁上的晶蓝色施暹草掉落。 余清韵眼见着一块最为巨大的石块朝着他们扑面而来。 刘思华也看到了,一脸绝望,罗教授老人家头晕眼花,什么也看不见了。 现在谁都顾不上什么晴空,魏正礼,张光绪等人了。 周力一把把所有人护在身前,想要抵挡住他们三人,但是这样一来,周力就废了,后续没人能灵活携带装着装备的旅行包。 而且余清韵根本无法确定周力能不能抵挡得住从半空中落下的巨大石块。 他们要死了吗?不是死在食物紧缺,不是死在邪祟手下,居然是死在岩壁坍塌的石块底下。 危机时刻,刘思华的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 他从没想过,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考察,居然要面对这么多东西,甚至会把自己交代在这里。 他都挺过了寺庙撞邪,公交车撞邪,他都挺过去了,为什么这一次他就要死了? “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 刘思华脑袋嗡嗡叫,脚下的土地已经没有了震动,施暹草也全都移动到前方的一大片区域,他们这里一片漆黑。 他们没有被石块撞击,完好无损地坐在地上。 刘思华机械性地往后转,看到周力仍然跪坐在地上,双手张大环住他们。 罗教授缩在旁边双目紧闭,余清韵已经走出了周力的保护范围。 周力没有事,他,罗教授和余姐也都没有事。 那个大石块呢? 刘思华还有些懵,脑子里就好像有好多道电流,耳朵一直嗡嗡作响。 周力重新站了起来,转身背对着他和罗教授,跟着余清韵。 随着周力这一举动,刘思华也得以看到他们身后的东西。 远处晶蓝色的荧光散发着点点光芒,映照出面前的大家伙。 被晶蓝色勾勒出的流畅线条车头,没入黑暗的车尾,无人的驾驶座,玻璃窗上模糊粘稠的阵阵鬼影。 幽兰的光照在这辆大家伙身上就像是道道鬼火萦绕。 周围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把刘思华身上的汗给吹得有些冷了。 这不是,这不是之前下山时候的鬼车吗? 刘思华看到了车顶上露出一个块状的影子。 这辆鬼车帮他们挡下了那滚落而下要把他们压死的大石块。 这是怎么回事? 刘思华下意识地看向余清韵。 谁料,余清韵已经准备走了。 她一脸平常,看都不看面前这辆凭空出现帮他们挡了致命大石块的鬼车,扭头让周力抱着已经腿软了的老人家罗教授,然后对刘思华说:“走。我们赶紧找东西,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刘思华扭头看了看旁边这辆鬼气森森的鬼车,又扭头看了看在查看自己身上伤口的余清韵,跟上余清韵的脚步,问道:“余姐,那辆车,那辆车不是我们下山时候的……” “嗯,是那辆车。”余清韵在思考着风霁月头颅的位置。 奶奶老友给的线索直指施暹草的位置,这就是一种提醒,提醒余清韵想要的东西就在施暹草这里。 而且他们刚才来到洞窟口,看到坑洞底下的施暹草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邪祟出没。 这里石壁上有着成百上千的石窟洞口,余清韵猜的没错的话,联通着这座山里所有的洞窟隧道,无论怎么走,只要一直走,一定会到达这里,但邪祟就是不出现。 它们为什么不出现?还是说,它们在害怕着什么? 害怕施暹草吗?既被风霁月肢体吸引而来,又在忌惮着施暹草。 结合着泥土里隐约散发着的腥香。 这个坑洞恐怕不止埋葬了人和动物的尸骨,应该也埋葬了许多的邪祟,导致它们现在不敢靠近这里,而是在坑洞周围徘徊。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霁月的肢体会在哪里? 难不成,就在施暹草的下方? 余清韵这边还在推测,旁边的刘思华还真震惊与鬼车出现之中。 “余姐,这辆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我们不是已经摆脱它了吗?” 而且他还开着它送余清韵一行人回到山下县城了。刘思华有些害怕。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有被石块砸死,又冒出来熟悉的鬼车。 要是鬼车继续纠缠他们该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它只是帮我们挡了一下石块而已。”余清韵说。 她懒得和刘思华耗费口水解释这辆鬼车现在已经是她的东西,眼下根本没时间聊这些事情。 张光绪突然出现,然后杀了魏正礼几人,丢下去引发施暹草的活动,他难道知道施暹草是活的?他想干嘛?他的目标也是风霁月的肢体? 余清韵抬头看向原来晴空等人站着的洞窟口处,那里已经没有了张光绪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刚才的混乱之中何时消失,又是去了哪里。 他会不会可能已经在找施暹草了? 余清韵等人离施暹草有着好一段距离,但是她召唤鬼车出来挡住石块以后,并不打算带着刘思华几人坐鬼车赶过去。 因为先前在酒店里就测过了,县城也不大,鬼车开了几分钟就载着他们回到了酒店,但是就这几分钟的时间里,余清韵整个人就已经在晕倒了的边缘。 开鬼车的精力消耗太大,余清韵还要防着接下来神出鬼没的张光绪,而且很有可能还要和他争夺风霁月的肢体,必须要留存精力。 刘思华跟在余清韵身后,旁边是背着旅行包,抱着罗教授的周力。 他一边拍着自己的头发,拍掉不少泥土,一边往后看向鬼车,却发现鬼车不见踪影,只有许多的石块和一个最为巨大的石块留在原地。 鬼车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刘思华见余清韵没有说闲话的那份功夫,也就不再多问。 余清韵带着他们走了十分钟差不多之后,终于来到施暹草群的边缘。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凸起岩壁。 刘思华看着这个高高凸起,如同柱子一般的岩壁,有些不太乐意路过岩壁旁边。 毕竟刚才地动山摇,周围一个岩壁撑不下去就倒下了,刘思华怕这个岩壁也不稳。 “诶,你们在这里!我终于找到你们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声音,把时刻都在警惕着的刘思华吓了一跳。 他一时间没功夫去从声线来分辨这是谁的声音,赶紧朝着声音方向望过去。 声音来源就在这个岩壁处。 余清韵等人也停下脚步,看过去。 “等等我。” 岩壁的后面走来了一个人,衣服破旧褴褛,整个人逢头垢面,看起来有些瘦弱,背着包没有之前那个鼓鼓囊囊,看上去已经把该吃的全部吃完了。 面色沧桑,是进入洞窟以后就一直不见踪影的蓝向导。 蓝向导朝着他们走过来。 “蓝哥。”刘思华很惊喜,居然还能碰到向导,他和余清韵一起见过了晴空几人,就是一直没见到蓝向导,他就像蒸发了一样,一直没有踪影,刘思华还以为他早就死了。 没想到居然还活着。 蓝向导朝着他们走过来,身上多多少少都带着点伤口,看样子吃了不少苦头。 “终于找到你们了,我还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蓝向导说,“这里太邪门了,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会动。” 他的眼睛看向前方那片晶蓝荧光的植物,眼里全是畏惧。 “我们现在应该找出路出去,还是别在这里呆太久了。”蓝向导说。 “出不去的,”余清韵说,“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样东西才能出去。” 蓝向导疑惑:“什么东西?” 余清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场面冷了下来。 “没事没事,”刘思华出来打哈哈,“跟着余姐找就对了,总能出去的,如果没有余姐我们肯定死路一条。” 蓝向导整个人将贪生怕死发挥到极致,见没人愿意跟着他一起寻找出路,自己一个人肯定死定,就安静下来,也跟着余清韵一行人。 他们走进了施暹草之中。 余清韵看着地上长到人小腿一般高的施暹草,有浓有密。 施暹草的分布范围其实很大,大到余清韵只能看到自己来时的那片区域是没有施暹草的,其他方向的施暹草倒是一望无际。 既然有浓有密,那就找密集的地方挖好了。 余清韵又带着一行人一直走着,找到了一处施暹草极为浓密的地方。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0节 她让其他人在边上等着,只让周力和她一起挖。 她并不放心其他人,因为风霁月还藏在暗处,要是谁挖出了什么东西私藏起来,余清韵是不会知道的。 余清韵拿出自己的匕首,周力则是放下旅行包和罗教授,从旅行包里面掏出一把工兵铲。 余清韵猝不及防看到他掏出来一个东西,然后把折叠的东西掰开成一个工兵铲,一挖下去,一大块泥土落到一边,余清韵愣住了。 她让李仁贵买了许多装备,自己来不及清点就先匆忙放进旅行包里,然后那夜在树洞里气氛诡谲,她竟然一时间忘记拿工兵铲挖尸体了。 她就傻愣愣地拿着一个匕首挖了大半天,耗费了自己不少的气力。 余清韵……余清韵真的服了自己。 她拿着匕首也不好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匕首,又看了看在吭哧吭哧挖土迅速的周力,余清韵把匕首放在腰间,去搜了搜周力的旅行包。 攀登工具,安全帽,强光手电筒,打火机,仅剩的几包压缩饼干和两三瓶水,绷带和一些药品,油等等。 没有工兵铲了,周力的包里只有一个工兵铲。 余清韵又看了看已经挖出一个土坑雏形的周力,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站在一边看它干活好了。 旁边的蓝向导看了看自己一个人干活的周力,又看了看躺在地上休息的罗教授,站在一边闲着的刘思华和余清韵。 蓝向导有些不好意思:“这,闲着也是闲着,还是一起过来帮忙一下效率会快一点吧?” 蓝向导从自己背包里打开一条缝,然后伸手进去翻找了一下,然后也拿出了一个小铲子。 “我来帮忙吧,”蓝向导想过去帮忙,“小刘,你们不是要过来采摘施暹草吗?你应该带了铲子吧?一起过来帮忙。” 他这么一说,刘思华也想起来自己一行人此次的目的是采摘考察施暹草的。 因为命不保夕,所以刘思华一直在想着活着出去,根本没心思弄什么施暹草了。蓝向导的话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 刘思华看了看余清韵,余清韵对他摇头,不让他去帮周力。 既然不用帮周哥,那我还是弄一点施暹草回去吧,死了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如果能活着出去,带一株施暹草也是好的。 刘思华说:“蓝哥,我们不用帮周哥,他一下就能弄好了,人家说了不用帮忙。” 他说着,把自己的背包打开,拿出里面的小钢铲和一个薄膜袋。 他蹲下身子,小心地把一株施暹草底部周围的泥土挖掉,然后连根拔出,连带着泥土,一起放在薄膜袋里,然后卷了卷袋子口,绑好,放回背包。 余清韵则是出手拦住蓝向导。 施暹草是活的,刚才又大面积的移动,所以泥土松软,周力此刻已经挖出了一个坑洞,半个身子在里面。 蓝向导看样子是个好干活的,闲不住。 “你不用管。”余清韵说。 见她都直接和自己说了,蓝向导有点尴尬,也没有再上前说着想要帮忙。 刘思华在一旁蹲下身子,坐在罗教授旁边问蓝向导:“蓝哥,晴空是怎么找到你做向导的?” 蓝向导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们家以前都住在山里,所以也经常给一些像你们一样大城市来的人做向导,可能久了,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哪里的人可以做向导。” “其实我还没有带别人来过这么深的地方,以往那些人都是在外面走一圈而已。我们自己小时候进山打猎,可能会进来一点点,但也没那么深过,这次都碰上狼群了。” 旁边的周力还在挖着,突然余清韵收到了它在脑海里给自己发来的信息。 余清韵面色如常,等着周力爬上来,站在上面,让它在上头留意其他人,余清韵自己跳进坑洞里,看到了周力挖出来的一个人。 看衣服服饰,是魏正礼,但是看脸,根本认不出是魏正礼。 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干。 瘦的一点血肉都没有,就像是薄薄一层皮贴着骨头,皮肤暗沉的没有一丝血色,甚至也不算苍白。 完全就是蜡黄暗沉的一具人干。 周围的腥香越发浓重,余清韵手一抹,旁边的泥土感觉有点粘稠,像是淋泡过什么东西一般。 她凑近鼻间一闻,破开那点诡异的香和甜腥味,终于闻到了独属于血液的腥臭。 那是魏正礼的血。 施暹草的根茎讲魏正礼体内的所有血液全部吸了出来。 余清韵再次看了一眼地上双眼眼骨骨眶凹陷的魏正礼,双手并用爬了上去。 现在她和周力全身都蹭上了那点腥味的泥土。 “有什么发现吗?余姐。”刘思华问。 “没有,”余清韵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蓝向导,“就是一点动物骨头。” 她让周力把土全部重新填埋。 期间蓝向导和刘思华都好奇地探头看向土坑底下。 光线不足以照进底下,他们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我们要不要拿手电筒看看?”蓝向导说。 刘思华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鼻间还总有着挥之不去的腥香,恶心发毛得很,赶紧挪开脑袋:“算了算了,太臭了,我想吐。” 这一次没了收获,周力填完土坑,几人继续前进,余清韵看了几处地方,都没有刚才魏正礼所在地方浓密。 余清韵找了找最近的凸起岩壁,想要爬上去。 只有看的够高,能看到的光源强暗才更明显。 岩壁身上都爬满了施暹草,还有着点点湿腻腻的东西附在上面,滑不溜秋。 余清韵看了一下,就从旅行包里拿出攀岩镐子,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着镐子。 余清韵把匕首扎牢,又用另一只手的镐子cha在更上面一点的方向,然后又把匕首拔出来,插在略微上面一点的位置。 手臂上的肌肉调动起力量,一点一点把余清韵弄上去。 她最后还是有点高估了自己被强化后的身体,在快要接近顶部的时候就已经要不行了。 真的太累了,这个时候手臂上的肌肉都已经完全不受余清韵自己控制了。 她能感觉到整个筋骨都在打着颤。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往底下看。 手边岩壁和底下全是朦胧的晶蓝色荧光,她已经完全看不到周力,刘思华,罗教授和蓝向导四人了。 她现在没有退路,必须爬上去,否则掉下来就会直接摔死。 余清韵缓了缓,继续发力。 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但是这个过程很煎熬,煎熬到余清韵觉得自己爬了好几天。 最后她终于爬上了顶峰。 余清韵瘫睡在上面,压着施暹草和自己背后的背包,大口喘气,两边胳膊全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等力气恢复了一些,把头往下俯瞰。 整片坑洞尽收眼底。 晶蓝色盛满整个坑洞,美丽极了,但是看久了余清韵就觉得压抑得过分。 黑暗的围困里,这片永远不变得晶蓝荧光就像是依附在黑暗之中永远见不得光的东西。 余清韵看到了一处最明亮的地方。 那个地方很不凑巧,在整个坑洞的最边缘,距离他们有好一段路。 余清韵叹了口气。 找到了目标,她准备下去了。 下去总是会比上来轻松。 余清韵拿出背包里准备好的瞄点勾子,固定好位置,把安全绳绑在自己腰间,然后已经有点经验地慢慢滑下去。 她平安下来了。 这个时候罗教授已经休息好了,能走路了。 余清韵问:“教授,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你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我们还活着,那我就想带回我教授和那群同学的尸骨。”罗教授知道自己的要求很过分,几人现在吃食不多,体力要好好保留,而且现在危机四伏,没有精力能够挖五十年前不知道埋在哪里了的尸骨。 “算了,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算与他们重逢了,”罗教授说,“我带一点施暹草,要是能活着,那就把这个东西带出去吧。” 刘思华把背包里刚挖出来的施暹草展示给罗教授看,示意他已经弄好施暹草了。 罗教授的事情已经完全弄好了,剩下所有人都跟着余清韵走。 余清韵凭着记忆分辨方向,带着他们继续前进。 周围有着好几个大小高矮不一的凸起岩壁,怪石嶙峋,这处坑洞除了他们行进,踩踏泥土的声音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来了。 远处坑洞壁上一个个密密麻麻的洞窟口像是有着无穷的黑暗,里面似乎都藏着什么东西,将底下的他们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刘思华有些悚然。 余清韵看了他一眼,站在最身后的周力就对刘思华说:“做事情不要多想,不要自己吓自己。” “你要是怕了,真的遇到事了,那就真的完了。” 刘思华点头。 忽然,余清韵停下了脚步,示意其他人停下来,别说话。 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 余清韵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整个洞窟的晶蓝色施暹草因为他们的举动而摇摆,光线萦绕。 周力是皮纸人,一般不需要呼吸,除非余清韵交代呼吸。 除此之外,她自己,刘思华,罗教授和蓝向导。 四个人的呼吸声,不知何时,多出了另外一道呼吸声。 是谁? 这道呼吸声时断时续,非常的细微,细微到简直让余清韵开启了【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以后都能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1节 真的有东西在周围,还是活的,会是谁? 一开始余清韵是没有任何察觉的,能让她注意到,还是因为自己的直觉。 她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对,但说不上来。 余清韵找到了呼吸声所在地,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她握紧匕首,头往左边偏了偏。 藏在暗处的人,究竟会是风霁月的宿主,还是晴空,又或者是其他掉下来还没有死的人? 余清韵慢慢地抬脚靠近。 左边有一个凸起的小岩壁。 她绕过去,还没看清人,迎面上就感觉到一阵疾风。 余清韵伸出匕首想要抵挡。 她反应迅速,匕首挡在身前,那道讯风的主人也很迅速,在碰到余清韵匕首之前就停下了动作。 余清韵看过去。 居然是晴空。 她嘴角上还留着半干了个血渍,整个人头发和衣服都很凌乱,沾了不少的泥土。 背包被她背在身后。 也不知道晴空是有什么保命的方法,居然被推下去还没死,看上去还能自由行动,没有重伤到站不起来的地步。 晴空看到时余清韵,松了口气:“是你。我还以为是张光绪。” 余清韵说:“他跑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找不到就算了,”晴空说,“对了,魏正礼他们怎么样了?” 余清韵说:“抱歉,不出意外是出事了。我亲眼看着他们被张光绪捅刀,然后扔下去。” 晴空有些难受。 先是朱教授,接着又是魏正礼三人,他们原来的考察队一共有八人,来的时候欢乐和气,虽然晴空有任务在身,但她没想到自己这群人最后会这么损失惨重。 秦岭深处,远比她和上面想象中的更加危险。 余清韵刚说完,自己愣了一下,随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露声色地握紧了匕首,问:“张光绪为什么不捅你?” 晴空也被余清韵这么突然的一问给问愣了,皱着眉头:“我不知道。” 她也一早注意到了余清韵的小动作,但是不可能会面上大大咧咧地说让她别紧张,自己不会害她之类的。 见到自己并不能给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余清韵并不信任她,晴空有口难言。 她是真的不明白张光绪为什么不捅自己,反而是先推自己下去,然后把其余三人给杀死。 晴空她现在身上都有着伤,余清韵以为她身子利索还能自由行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副身子已经不能再长时间在运动了。 她必须要好好休息,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所以晴空刚才才用了秘法躲藏在这里。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被余清韵给找到了。 既然被找到了,晴空自然也是想重新跟着余清韵的,她一直都认为群体带来的力量远比个人要厉害得多。 跟着余清韵,自己接下来的生还率会大大提高不少。 “居然是晴空!你还活着啊,”蓝向导跟着周力几人也慢慢赶到,“可算是找到一个活人了。” 余清韵没理蓝向导的话,只是在看着晴空。 她在思考,面前的晴空究竟还是不是晴空。 第89章 杀心 “周力,”余清韵摆了摆手,“把绷带拿过来。” 后面走来的周力走上前,把旅行包放下。 刘思华,罗教授,蓝向导和晴空似乎一直没能好好地看过余清韵一行人的装备。 第一次对余清韵等人装备齐全的认知是在洞窟外面遇狼过夜的那次, 第二次是在众人都汇合到一起行进的时候。 但这两次也只是让众人明白余清韵等人的装备精良,他们从来没能完完整整地看到旅行包里的东西。 周力拉开拉链,鼓鼓囊囊的黑色旅行包里的东西呈现在众人眼前。 许多不明用途的不同材质的绳子,长短粗细各不一,铁镐子,帐篷杆,布料,食物和水,医药箱等等。 余清韵准备的东西真的很多很齐全,而且好多东西也都是刘思华等人没想到的。 余清韵一群人到底要来这里找什么? 这个荆难洞窟里除了施暹草,还有什么更加珍贵的东西值得这群身手不凡的神秘人过来? 余清韵在洞窟外面的时候是三个人,但是再和他们在荆难洞窟遇见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人。 刘思华在想,是不是之前他被墙壁的鬼手掐住的时候,思源被鬼手给弄死了。 他这一路不得不说,真的是有惊无险,全靠余清韵几人庇护了。 余清韵接过周力递来的医药箱,让其他人回避一下,然后从医药箱里拿出酒精,棉签和绷带。 她要帮晴空弄好伤口。 毕竟是从那么高的洞窟口上掉下坑洞里的,而且这些地面并不缺少碎石,晴空就算是有法子让自己不会摔死,身上也多了不少伤口。 余清韵小心地掀开衣服擦伤酒精,然后用绷带包扎好。 外伤没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晴空的内脏。 她脸色苍白,看得出内脏被剧烈撞击后出现了一定的内伤,但好在身体里的器官没有被肋骨刺穿,如果刺穿了,面前的晴空早就死了。 余清韵低垂着头,长如鸦羽般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 既然不能确定晴空到底是真是假,那么余清韵就倾向于把她留在身边,省得她和张光绪一样神出鬼没。 掌握不到踪迹的对手才是最可怕的。 就好像余清韵知道风霁月的目的和她是一样的,都要共同去寻找他的肢体。这一点是已知的,所以余清韵对于风霁月动作的大概判定方向就能有所把握,警惕着路上遇到的所有人。 但是余清韵不在风霁月身边,所以并不知道风霁月具体的宿主到底是谁,风霁月在寻找他肢体的过程中具体进行了什么操作,这是很可怕的一点。 已知的可怕永远没有未知的可怕来的恐怖和突然。 把人放在她眼皮子底下,这样余清韵就能有时间观察和应对,只需要注意一下到时候突然杀出的张光绪就好。 见到余清韵露出接纳她的信号,晴空松了口气。 等到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周力重新把医药箱放进旅行包里背起来之后,余清韵就让周力把晴空给抱起来。 晴空现在内脏不适,还是不要自己走动得好。 晴空在半空中感受着周力抱起她后脚下的平稳,终于松了口气。 周力抱着她走到大部队的最后面,余清韵走在大部队的最前面。 周围岩壁上的晶蓝色荧光散发着晦涩的光芒,晴空眼睛睁着,越过前方刘思华,罗教授和蓝向导的身影,稳稳落在最前头的余清韵身上。 她的背影其实很瘦弱,背着一个背包,里面的东西看上去似乎也不少,行走之间仍然拿着她一直形影不离的黑色匕首。 晴空刚才攻击她,她就是拿出了这个东西想要抵挡住晴空。 最前面的余清韵带着他们一行人穿梭在岩壁林立的坑洞之间,似乎目标很明确,一路上朝着一个方向走,时不时还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转头侧面之间,模糊的脸颊剪影透露着主人沉重的心事。 晴空一直都知道最前面的余清韵对自己还没有放下戒备心,自从这一次遇见以后,余清韵比之前更加的谨慎了。 她能看得出来,越靠近深处,余清韵就越是紧张,余清韵似乎除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周力以外,谁也不信。 这可能跟余清韵需要找到的东西有关,但是余清韵要只是找一个东西而已,先前又为什么要找她来合作,这一次碰面之后又在怀疑她。 余清韵为什么要怀疑她?还是说,余清韵在提防着一个人,一个连余清韵自己都不知道的,藏在暗处的人。 晴空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 为什么余清韵会这么想? 晴空知道自己这支研究所的考察队伍里面的张光绪出了问题,但是魏正礼几人,刘思华,罗教授,包括蓝向导,每一个都很正常,晴空自己都没发现他们都什么问题。 除了张光绪,余清韵又在提防着他们之中的谁? 晴空的眼神一一放在在场所有人身上。 罗教授,花白着头发,佝偻着身子慢慢走着,晶蓝色的荧光辉映着他的身形轮廓,看不见正脸。 刘思华也在紧紧跟着余清韵,戴着眼镜的他时不时侧头看看四周,动作上看起来很是紧张,草木皆兵,眼睛框连同着镜片反射着晶蓝色荧光,让晴空看不见他眼底真正的情绪。 蓝向导的头发仍然是乱糟糟的,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就是埋着头只管着跟余清韵走着。 所有人身上都背着包,所有人身上都灰头土脸的带着刚才地动山摇弄出的泥渍。 明明是目标不一的人,却因为余清韵聚到了一起,而且没有一个人说话。 晴空很想知道这群人心里到底是什么想的。除了为了活下去,他们这一路过来的痕迹和目前的目标是什么。 虽然知道人永远不会把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但是晴空还是能从他们透露出的信息来进行推测。 晴空首先对着刘思华说:“刘思华,你还记得我们这一群人来这里的最终目的吗?” 前方的刘思华一听,疑惑地看向晴空,不明白她为什么找自己来问,但还是如实回答:“当然记得,为了找施暹草。” “我已经用准备好的薄膜袋装起一株施暹草了,我们这次的目标已经完成了。眼下就是要离开这里。” “不过你也看到了,”刘思华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缓解自己心中压抑的情绪,“我们要想出去,就跟着余姐。她会有方法带我们出去的,如果连她都不能带我们出去,那拿到了施暹草也没用。” “我们都要跟着施暹草一起永远呆在这座山里,这个洞窟深处。” 晴空很好奇他为什么会对余清韵这么抱有信心:“你和余清韵之前认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按理来说,刘思华都是一个普通人,整个人的人生轨迹和他们玄学界都不一样,他是怎么认识到余清韵的? 就连晴空自己之前都没有在玄学界里听过余清韵这号人,按理来说,余清韵和她的同伴都很优秀,身手不凡,还有着一定的资金实力置办这些齐全的,甚至需要一点门道人脉才能拿到的特殊材质的装备。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2节 他们一定是一个组织,一个很有实力的组织。 晴空自己闻所未闻,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刘思华看了晴空一眼,周力帮着她把背包用一只胳膊拿了起来,两手又抱着她。 怀中的女人苍白着一张脸,杏眼小脸,她的面相无疑是具有亲和力的。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刘思华看向余清韵。 前方的黑衣女人没有回头,就好像没有听到他们这一行人的对话一样。 但是刘思华明白,她一定听到了。 她不理会,这是在变相说明允许刘思华透露。 刘思华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月以前我去了山上一座寺庙,就在那里碰见了余姐。” “寺庙?她是寺庙里的人?”晴空有些纳闷,“看起来并不像。” “当然不是,”刘思华说,“她是跟我一样去寺庙烧香的游客而已。我们就是在那里认识的。” “哦,”晴空说,“原来是这样。” 她没有再多问。 刘思华先前在公交车碰到余清韵一行人就跟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他一定在寺庙里发生了什么事,应该是跟撞邪有关的,然后被余清韵解决了,不然在秦岭里遇见了也不会这么信任余清韵。 “对了,晴空,”刘思华说,“你是怎么会画符箓?我和你好歹也是大学一起进的研究所,我还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厉害的一手。” 晴空说:“这些都是家里面传的,没什么好说的。其实我以前也没遇见过这些,就是最近才发现真的有用。” 余清韵在前面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暗暗思衬。 晴空说她以前也不信这些,说明她虽然是传家学的画符绝技,但是以前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撞邪。 余清韵以前也没有从来没有撞邪过,这一切也都是从前一个月开始的。 各地凶杀案,失踪案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 邪祟渐起,一切的开始就在一个月以前? 不应该。 因为她和风霁月之间的孽缘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而且玄学界一看也是世代传承,邪祟应该早就已经出现。 那为什么以前都没有出现,反倒是现在开始显露苗头了?难不成是因为风霁月的苏醒? 看来以前邪祟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没有再出现过,但因为风霁月的原因,现在邪祟渐起,把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 晴空又在问罗教授:“教授,我们施暹草也拿到了,我还记得您曾经说过想去深处是因为您的导师和同学,那您还要找吗?” “能找到那肯定是最好的,”罗教授叹了口气,又看了看周围所有人,每个人都因为荆难洞窟的危机而带了伤,随时都有死去的危险,“但是不能为了我一己私欲就让你们陪着去死,我也说过要去找,你们可以不用管,加上小余他们也同路,所以我们之前才分开了。” “现在施暹草已经找到了,但是我们又聚到了一起,负了伤,不能为了我的愿望就去死,所以我们还是跟着小余寻找出路吧。” “能来这里走上一遭,拿到了施暹草,也算是看过他们了。” 晴空点了点头,看向蓝向导:“蓝哥,我们之前都没有碰见过你,也不知道你这段日子都是怎么过的,你是什么时候和余清韵他们碰上的?” “啊?我吗?”蓝向导似乎没想到晴空会突然问他,看起来很是惊讶,“我这段时间遇见了那些恐怖的东西,好几次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还好乱跑着就碰到你们了。” “我是刚刚和余清韵他们碰上的。” 晴空点头表示了解。 这三个人的回答都很中规中矩。 几个人走了一会儿,过了一下,罗教授真的坚持不住了。 余清韵回头看了看他们。 他们现在正走到一个凸起岩壁底下,这块岩壁上攀附着晶蓝色荧光的施暹草,周围看不见其他可疑的踪迹。 晴空的内脏器官还不能剧烈动弹,罗教授年迈体弱,而且也不能单独留着他们在这里修整。 余清韵必须要跟着他们。 “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余清韵率先找了个靠着岩壁的地方放下自己的背包,然后靠在一边。 其他人也纷纷在岩壁旁边休息整顿。 这里没有能够支撑烧火的枯草叶,施暹草的花瓣和枝条都含有汁液,烧不起来,众人只能啃着自己生冷的干粮度过。 没有人说太多话,眼下的情况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沉重,没心情说话。 一旦在这种环境氛围下带着这种情绪,那么整个队伍离死也就不远了。 余清韵察觉到了这点,但她不是一个很能够活跃气氛的人。 要是陈杰在这里,以他小小年纪四面玲珑的性格,肯定能把氛围给调动起来,可惜他不在。 刘思华跟着余清韵也靠在岩壁上,背后有着施暹草垫背,施暹草的枝干厚实,刘思华并没有感觉到岩壁上属于岩石坑坑洼洼的硌人的感觉。 他看着身边的人都在吃着干粮,头顶上是漆黑一片,好似看不到顶的坑洞壁。 整个坑洞很大,大到刘思华怀疑人生。 明明他们之前刚刚走到洞窟口上看着的时候都能看到环壁的一个个洞窟口,按理来说,这个坑洞远远没有大到他们一行人走到累的地步。 刘思华站起身子想要过去跟余清韵,可刚一站起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腿部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他低头看像蓝向导。 蓝向导就坐在他旁边,也是背靠着岩壁,蓝向导见到刘思华看着自己,问:“怎么了?” 刘思华说:“刚才不是你碰我吗?” 蓝向导疑惑:“不是啊。” “我刚才就在吃着我手上的……” 话还没说完刘思华就看到岩壁之中,施暹草的根茎缠绕之中深处一只漆黑无比的手,一把抓住蓝向导,将他整个人扯走。 一切的变故发生得非常得非常突然,所有的人都没来得及有什么心理活动,就连离蓝向导最近的刘思华也是一脸茫然的状态。 只有余清韵直接抽出匕首,脚下一转直接追着蓝向导而去。 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故意,突然之间地面开始剧烈摇晃,所有人都摔倒在地,眼睁睁地看着蓝向导和余清韵一闪而过。 “余姐!”刘思华感觉到一丝惊慌,朝着余清韵伸出手,晴空支起身子想要起来,被周力连着罗教授一起护在身下。 头上轰隆隆发出声响,刘思华抬头一看,岩壁上的石块全部掉落下来。 “砰” 石块将他们四人全部埋藏。 地面仍在摇晃,整个坑洞包括洞窟隧道全都发出了振动。 不知过了多久才回复了平静,整个坑洞里开始寂静无声。 “咳咳咳” 一道咳嗽声打破死寂。 刘思华睁开眼睛,鼻腔呼吸道之间干涩不已,他摆摆手想要挥掉周围的灰尘。 周围只有零星一点点的晶蓝色荧光映照着,整个狭小的空间晦涩不已。 “有人吗?”刘思华看向四周。 他好像被石块埋在了里面。 “我们还在。”角落里传来声音。 刘思华看过去,看不太清轮廓,不知道是谁。 这个狭小的空间根本不足以让人站起来,整个面积可能也就十几个人所占的面积。 “是我们。” 阴影之中有三个人半蹲着身子走出来,是周力,晴空和罗教授。 “原来是你们,还在就好,”刘思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们要被碎石块砸死了。” “我也以为。”晴空看着四周,他们身边有着最大的一个石块立在一旁,正是这个石块,还有一些特殊角度的原因,让其他的岩石堆在一旁,没有直接将他们几个人砸死。 现在他们几个人还能自由的呼吸,并没有感觉到空间里的呼吸不畅,说明这些石块虽然将他们给堵在了这里,但是还留有缝隙,让空气流通。 也不知道余清韵和蓝向导去了哪里。 “我们现在先四处看看,看有没有办法将石块弄走,”晴空说,“不过我们要是发现一些缝隙能弄走石块的时候先别去动,先通知大家,我们一起来看,然后再做决定要不要弄走石块。” “毕竟我们不小心弄错了,石块反而会直接塌进来,然后引起连锁反应,我们可能真的会被直接压死在这里面了。” “你们觉得这个提议如何?” 晴空的想法和说辞都非常委婉。 刘思华和罗教授都答应了,周力则是从来没有过多的想法。 倒是刘思华想起周力是可以变成皮纸人的,然后看了它一眼,周力冲他摇了摇头。 刘思华顾忌着身边的晴空和罗教授,到底没有把一些话说出口。 刘思华走到一处有着晶蓝色荧光的地方,他整个人头底下来,看到了一处缝隙。 他又用手指伸了伸,能探到外面。 他担心石块会叠着石块一起,又用眼睛伸了过去,看到了外面遍地的碎石和施暹草的荧光。 真的只有这一个石块是堵在外面的。 “这里有个石块有缝隙,”刘思华喊,“你们快过来看看!” “来了。”晴空说。 听到了刘思华的话,三人很迅速地围上来,都看到了这个缝隙。 晴空又用手摸了摸这块石头。 这个石头挺大的,他们四个人能推得动吗? 而且被石块压在下面,腾出一点空间,这样的石块倚靠着,一旦有一点石块被动了,这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周围相互依靠着的石块都会倒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3节 他们还需要再好好想想该怎么推,哪个角度推,能不能推得动。 晴空能想得到,在座的其他人当然也能想得到,所以并没有因为找到了缝隙而感到高兴。 “你们听。”周力突然说。 晴空见到一直不曾出声的它突然说话,心下紧张。 所有人安静下来,一时间整个场面似乎没了生机。 他们听到了外面的一点动静。 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像是人能发出的脚步声,反而像是某种东西经过草林之间,把植物压在身下发出的脆响。 周力把三人护在身后,从旅行包里拿出了余清韵一早为它准备好的国外军工刀。 晴空几人也很紧张。 罗教授和刘思华探出头观察着那个缝隙,晴空则是在包里拿出一个桃木小剑,体积很小就像挂饰一般。 她双指在剑身前点播几下,又念了几句谁也记不住的咒,手上的小剑渐渐变大,直至她能刚好握住剑柄为止。 做好准备以后,她也跟着刘思华几人探出头,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缝隙外的东西。 石块很大,缝隙却比较小,大概就是一个盆面积,缝隙位置处较低,有点靠近地面,石块和地面之间也有着几株施暹草发出晶蓝色荧光。 原本的缝隙因为外面遍地的施暹草而发出淡蓝色的光,现在淡蓝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色的东西。 晴空仔细一看,这个东西不是白色的,而是肉色的。 软趴趴的,蠕动着的,往缝隙里面的他们靠近着的不明物体。 周力上前,用军工刀将这个东西切割,流出许多黑色的液体,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之中。 周力并不嫌脏,又用军工刀将这些肉块全部推回外面去。 这个邪祟甚至都没有寺庙里的邪祟厉害,军工刀就能够伤害到它,不过昨晚这一系列的动作,周力手上的军工刀也被腐蚀得不成样子了。 晴空则是丢出一张符箓,将还在缝隙外面堆叠流动的东西给焚烧干净。 火焰焚烧弄出的焰火也有不少钻进了他们所寄身的小型洞穴之中。 洞口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咳嗽起来。 等到外面的火势渐渐变小,几人也没有再上前查看外面的情况。 “周力,刘思华,罗教授,晴空,你们还在吗?” 外面突然响起余清韵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刘思华一直慌乱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他想出声回应,刚一张嘴就被周力给捂住嘴巴。 刘思华的眼珠子转向周力,周围莹蓝色的光映着他因为睁大眼睛而水润的眼珠子,这双眼珠子充满了不解。 周哥怎么不让他出声? 刘思华又看向罗教授和晴空。 罗教授也有些不明白,但聪明地没有发出声音,就连晴空也是看到周力的动作之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们还在吗?” 缝隙外面的余清韵还在叫着。 “看来是死了。” 紧接着就响起了脚步声。 刘思华一听到脚步声,心底里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慌乱。 这个脚步声离他们很近,刘思华敢打赌,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就和他们隔着一块石头的距离。 但是余清韵刚才的声音回响,明明就是在远处呐喊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外面的人是谁?他/她肯定是知道他们一群人被困在岩石堆叠的洞穴里,可为什么又要模仿着余清韵的声音,想要引诱他们回应? 那个脚步声在周边徘徊,能让洞穴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脚步声主人的运动轨迹。 那个人走到了他们身后的那块石头后面,然后绕着石块,又走到了他们面前的石头,也就是缝隙处。 但是所有人都没能透过这一小小缝隙看到这个人的腿部。 明明他/她的脚步声就正正停在了缝隙处。 晴空握紧了桃木剑,剑穗微晃,明明是一把木剑,刀锋却隐隐有着锐利之势,一点锋芒初露。 石块外面徘徊着的不是人。 至于它为什么出声引诱不成以后,明目张胆地在外面徘徊,估计是因为他们一群人没有出声,它不死心,想要把他们全部困死在里面。 周力看了看缝隙,皱着眉头还没有动作。 晴空直接越过所有人,“唰”的一声直接将那把桃木剑插在缝隙口旁边的泥土之中,大部分剑身裸露在外,直接挡在缝隙口处。 这把桃木剑身上似乎发出了微光,周围隐隐围绕着的阴冷氛围不见了。 晴空说:“它暂时进不来,别担心。” 众人的心还没放下来,因为他们被困在了这里,要是出不去,只有死路一条,现在余清韵追着蓝向导消失不见,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呆在小洞穴里继续休息,找了找其他地方,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缝隙。 “你们还在吗?”外面又传来一道声音。 这一次的声音不是余清韵,而是一个男声,是蓝向导。 刘思华和罗教授都已经极有经验地没有回应,而是看向周力和晴空。 地上的晶蓝色荧光映照着周力和晴空的脸庞。 前者的表情和余清韵给他们带来的感觉一样,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淡定,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表情,可靠无比。 后者则是严肃沉重,不知道外面的蓝向导到底是真是假,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外面原来假扮余清韵的邪祟走了没有,又或者它装作蓝向导的样子又来骗他们。 下一秒,缝隙里露出一张人脸。 颓废下拉的眼皮,拉碴的面庞。 是蓝向导。 “诶哟,”他看到挡在缝隙面前的桃木剑,吓了一跳,把头缩了缩,“这什么东西,吓我一跳。” 接着又伸进一个胳膊碰了碰剑身,以便让小洞穴里的大家能完全看到他,说:“这是谁的东西?刚才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过吗?” 见到他碰了桃木剑却没有事,大家松了口气,晴空上前把桃木剑收回,看向周力。 周力上前,问蓝向导:“刚才你不是被鬼手抓走了吗?余清韵呢?” 蓝向导说:“被抓走后,余清韵没追上我,接着这里又开始摇晃起来,那个鬼手就把我给丢了,我差点被石块砸死,没找到余清韵,就过来找你们。” “那你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有啊,就看到这里有好多石头堆着,”蓝向导说,“我就来碰碰运气,找找人。”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啊,我就看到有个缝隙,而且还有很明显的烧焦东西,我就来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你们了。”蓝向导无奈。 蓝向导往里面看了看,左看看,右看看。 周力站在最前面,晴空蹲在它的右后方,收纳桃木剑,持剑背手,半边脸藏在阴影之中,刘思华和罗教授在左后方,拿着包里的小铁铲防身。 蓝向导的脸离开缝隙,紧接着听到他的脚步声绕着众人所在的小洞穴一圈,似乎在查看情况。 外面传来蓝向导的声音:“现在你们被困在里面,也不知道要弄哪个石头才能安全出来,你们现在要怎么办?” “你帮我们在外面看看,”罗教授思考着,“你看看哪一块石头是在最外面的,看看我们能不能跟你一起往外推。” “行,”蓝向导说,“我看看。” 他的脚步在外面不停地徘徊着,时而停顿,时而快步疾走,最后停在了晴空身后的石头处。 他在外面喊着:“这里的石头是最外面的。” “不过这里的石头有两三块一起叠着,你们在里面推,是推不到外面的石头,只能推里面的石头。” 罗教授说:“那你能自己一个人推吗?” 蓝向导苦笑:“我一个人怎么能推得动啊?” 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刘思华看了看四周,说:“既然外面的人不能帮忙把最外面的石头推开,我们只能选择一个没有好几块石头叠在一起的位置推了,这样里面和外面的人还能一起发力,推得动石头。” “可是这样的话,”晴空说,“我们并不能保证我们可能会被其他石头压死。” 周力说:“你们尽管放心推,要是石头砸下来了,我会护住你们不被压下来。” 晴空和罗教授都不赞成,虽然它看起来魁梧有力,但终究是肉血之躯。 只有知情的刘思华赞成周力的说法。 罗教授说:“我们并不能这么对小周。” 晴空后来则是想了想,周力是余清韵的同伴,这一路还没有显露过它的真正实力,或许它真的能护住他们也说不定。 于是晴空也同意了。 几个人在四周看了看,最后选择了之前那处缝隙的左边一块巨石,让外面的蓝向导走到巨石后面,和他们一起发力。 里面的人往外推,外面的人用力扒着缝隙拉。 蓝向导扒着缝隙的双手,指甲微长,有了不少稀碎的伤口,指甲盖之中黑乎乎的,还有不少污垢。 石头有了点挪动,随后晴空几个人就感觉到头顶上的石头开始摇晃起来,用力往下压,几个人纷纷蹲下来,石头堪堪在他们的头顶上停住了。 晴空这回抬头往上看。 头顶上的石头映入眼帘,距离他们近极了,现在只要稍稍站起来一点就能够碰到顶。 他们连俯下身子都做不到了,只能蹲着了。 好在缝隙被拉大,几个人可以钻出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4节 晴空一直忍着腹部的不适,把桃木剑拿在手上,说:“我先出去。” 其他人都明白她的用意,但是周力还是说:“先让我出去,相信我。” 晴空犹豫了一下。 “你们快出来吧,”外面传来蓝向导催促的声音,“缝隙可以钻出来了。” 晴空拿着桃木剑想要塞给周力,却被周力躲开:“不用,你拿着。” 晴空伸出去的手悬在空中有点尴尬:“你还是拿着出去安全一些。” “没事没事,”一旁见状不对的刘思华连忙替周力拨开晴空的桃木剑,“相信周哥。” “它肯定不会死的。” 晴空看着这两个人,压下心头的奇怪,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周力身材魁梧,想要出去,还是有点困难的,它钻出去的时候卡住了,最后还是用了点力气才出去的,周围的石头堆还因此又发生了一点震动,好在有惊无险,还没有彻底倒塌。 出来以后,其他人连忙把周力的旅行包弄出去给周力。 旅行包很肥大,这已经不是挤出去的问题了,周力让他们拿出部分装备,把瘦一点的旅行包拿出来,然后再把装备一个一个拿出来。 周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还有心思让他们弄出旅行包,外面的蓝向导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们人纷纷照做,把周力的旅行包顺利全部送了出去,然后是罗教授,刘思华,最后是晴空。 所有人都顺利出了小洞穴。 一出来,没有被困在岌岌可危的狭窄空间里,所有人都感觉到心头上一直挥之不去的惶恐感减少了许多。 现在他们安全了,余清韵却不在身边,群龙无首。 蓝向导看着他们问:“你们也是一直没遇到她吗?” “嗯,”周力说,“我们应该是走散了。” 蓝向导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并不知道要怎么出去,也只能靠余清韵了。” 周力说:“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要找到她。” 蓝向导说:“行,那你知道她可能要去哪里吗?我们总得要一个方向吧。” 周力定定地看着蓝向导,说:“我也不知道。” 蓝向导说:“你也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气氛好像变了。 “你什么意思?”周力说。 晴空握紧了手中的桃木剑。 蓝向导之前是触碰过她的桃木剑的,按理来说是人类,但是他又在石堆周围徘徊,帮他们查看外面情况,谁也不清楚在这个离开他们视线范围的时间段里,蓝向导有没有被邪祟杀死。 “你难道不是她的同伴吗?”蓝向导突然笑了笑,“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在哪里?” 他的身后是一个凸起的岩壁,这块岩壁上的岩石已经断开,身后走出了一个人。 那是张光绪。 张光绪走到了蓝向导身边,盯着周力等人,不说话。 他手上的刀锋闪着阴冷的白光,锋尖芒一点褐色。 那是捅过魏正礼几人的刀。 “既然你们不知道她在哪里,”蓝向导说,“那我也不介意拿你们喂施暹草。” 张光绪抽刀而上,直指最弱的罗教授。 晴空剑身一挡,也不知道这把桃木剑的木头究竟是怎么制成的,居然稳稳挡开了张光绪的刀,没有丝毫破损。 对面的张光绪虽然不是真正的张光绪了,但是晴空也是听说过易容的,所以并不能确定这是张光绪假扮的人还是邪祟。 她刚才出手明明可以用桃木剑刺中张光绪的命门,但她还是犹豫了。 她可没有特权,要是在这里杀了人,回去交代任务是需要报备的,上面也会对同行的其他人展开侧面调查,晴空在这里的所作所为是隐藏不掉的。 即使任务保密,身份特殊,她也没有什么特权,她并不想吃牢饭。 张光绪的眼睛眯了眯,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罗教授身上,而是对准了晴空。 他看出了晴空的犹豫,既然晴空并不想对他下死手,那就让他下死手好了。 晴空和张光绪在打斗,蓝向导则是拿出了一张白底红字的符箓。 他晃了晃指尖夹着的符箓,看着周力,眼神意味深长,似有所指:“你真的觉得你打的过我吗?” 周力握着残破军工刀的手紧了紧。 刘思华在一边看到蓝向导拿出符箓之后,瞳孔紧缩。 他怎么会知道周力是皮纸人变成的?难不成他之前一直偷偷跟在他们周围? 蓝向导抛出符箓,同时咬破指尖的皮,凌空画符,虚空之中,一道道神秘字符在他指尖之下显现,扭曲。 周力躲开那道符箓,拿着军工刀欺身上前,想要打断蓝向导画符。 蓝向导却在最后一秒落手符成,往前一推,将虚空符箓点入周力面前,没入身体之中。 刘思华抓好时机,拿着小铁铲绕后想要偷袭蓝向导。 蓝向导的身后就像长了一双眼睛,头也不回,直接躲了过去。 “轰隆隆隆” 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坑洞再度发出摇晃,旁边林立着的岩壁开始往下掉落一个个巨大的石块。 周利赶紧拉住扑空了的刘思华和罗教授,对着晴空喊:“跑!” 然后赶紧带自己拉上的两个人跑了。 晴空一看,拿出背包里的符箓往张光绪身上一丢,等到张光绪闪身躲避的时候,晴空扭头就跑,跟上周力几个人。 周围摇晃不堪,他们一群人踩着摇晃的地面,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悠,让人看得头晕目眩的。 头顶上不断有石块落下,四个人期间都被或大或小的石块砸中,浑身疼痛,刘思华还被一个比他躯干还大一点的石块砸中肩膀直接倒地,还是周力把他拉起来继续跑的。 晴空也是要被一个巨大石块直接砸中的时候,刘思华一把把她拉了过来,躲避石块。 等到他们跑累了,坑洞也不再摇晃,四个人躲藏在一个石头堆里,背靠着岩壁,各个都想吐。 太晕了,真的太晕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跑了哪个方向,现在又是在哪里。 不过好在他们甩掉了蓝向导和张光绪。 他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是一开始就是一伙的,还是说临时谈好的? 他们的目标都是余清韵,他们想找到余清韵,他们要找的东西和余清韵要找的东西会不会是一样的?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余清韵一群人要找到,假扮张光绪的人和蓝向导也要找到。 这些人在玄学界里名声不显,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人,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些神秘的群体/组织全都因为最近的邪祟渐起而冒出来了,他们该不会就是小说里面那些比他们玄学界还要神秘隐世的什么家族组织之类的吧? 为什么坑洞又开始频繁地摇晃,消失了的余清韵又在这几次变故之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余清韵现在在做什么?蓝向导和张光绪明显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迹,开始急眼了。 晴空现在才有心思想这些,她捂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肚子,好似这样就能解决内脏器官上的疼痛。 “你知道余清韵现在应该在干什么吗?她现在究竟是在寻找那个东西,还是在寻找我们,要和我们汇合?”晴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余清韵的同伴身上。 她把眼睛放在周力身上,才发现这个时候在场的刘思华和罗教授一直陷入一种奇怪的沉默之中。 刚才的晴空一直在疼痛之中思考着这些问题,竟然一直没发现现在的氛围不对劲。 而这个氛围弄出的源头也来源于周力。 当晴空的视线放在周力身上的时候,她忍不住把桃木剑握紧,挡在胸前,剑锋直指周力。 背靠着岩壁上的魁梧男子,胳膊健壮有力,身躯高大威武,但是胸脯往上,锁骨,脸全部被不知名的东西给腐蚀掉。 这个时候晴空才发现,周力的外壳只有薄薄一层不知名东西的皮裹着,它的里面是一团团皱在一起,有着黑色细条缝隙的黄色符纸。 它是由一个被皮包裹着的符纸做出的皮纸人。 它一直都不是人。 晴空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紧接着就是警惕。 她想起了余清韵之前被分尸之后,肢体组装的场面。 当时她因为余清韵的血肉和平时表现出来的中立偏友善立场,说服自己,说余清韵可能是有什么保命的秘术,所以才能这样。 但是周力这个样子,明显就是被制作出来的邪物。 外面的那一层皮,纹路细腻,晴空真是越看越像一层人皮。 罗教授的嘴巴一直不停地哆嗦着,看着周力此时的模样,说不出一句话。 刘思华则是坐在周力的旁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 晴空心情沉重复杂,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周力和余清韵了。 面前的邪物一直在帮着他们,可是晴空自始至终都没能知道它和余清韵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一直对晴空有所隐瞒,晴空也无法对他们交付足够多的信任。 更别提周力身上的那层皮,那是晴空心里真正膈应的原因。 这样的邪物,一直伪装在其中,她能够信任他们吗? 该不会余清韵就躲在暗处一直观察着他们吧? 晴空看着靠在岩壁上的周力,看着它仅剩下的完好的胳膊,腿部,渐渐起了杀心。 第90章 礼物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5节 “我们还需要休息多久?” 冷不丁的,一直靠在周力旁边的刘思华突然出声。 晴空看过去,她的脸上表情平静,晶蓝色的荧光照进一双杏眼眼底。 那双杏眼正映着那个瘦弱的男人。 男人低垂着头,阴影笼罩住脸庞,声线颤抖,还没有从刚才一系列的事情中缓过来。 刘思华抬起头,五官暴露出来,仰着头,直愣愣地看着头顶上漆黑一片的洞壁顶。 他的眼睛黑幽幽的,说出的话似乎就只是随口一提。 他说了:“毕竟蓝向导和张光绪可能还在寻找我们。” “我们需要找到余姐,这样才能找到出口,逃出去,活下去,不是吗?” 罗教授靠坐在凸起的岩壁旁,已经藏污纳垢了的黑色微长指甲,布满皱纹了的手拿着余清韵先前给过他的压缩饼干。 他的手在啃了三分之一的压缩饼干包装袋上摩挲了几下,整个脊椎骨弯着,老人家的颓态一览无余。 他看了看出声的刘思华,又看了看一直靠在岩壁上没有动静的周力。 原先一直弥漫在空气中看不见,摸不到的某种氛围消失了。 罗教授能明白刘思华的意思,也能理解他的站队和提醒。 他之前就跟余清韵认识,这一次荆难洞窟之旅又受了余清韵和她同伴的许多照顾。 如果晴空在这个时候起了杀心,即使她看上去已经狼狈不堪,现在的周力也不一定能打的过她手里的桃木剑。 杀了周力,那么他们和余清韵的关系就会变得紧张,等到到时候余清韵过来了,谁知道人家会不会有什么手段知道是他们杀了周力? 没了余清韵,只靠一个晴空,他们在这个荆难洞窟里寸步难行。 晴空放松了身子,笑了笑,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喝了一口水:“我们再休息一下,你们在这里等着,我需要做个准备。” 她坐在地上歇了歇,又过了一段时间,感受到自己内脏器官由剧烈疼痛到隐隐发痛,现在的状态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周力,”晴空说,“我知道你现在说不出话,但是能不能借我装备一用?” 周力动了动身子,那具可怖的腐蚀出黄色符纸的头转向晴空的方向,没有其他的回应。 晴空接着说:“我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攀岩绳和临时瞄点。” 听到这话,周力把旅行包反过来,从里面摸索出了攀岩绳和临时瞄点,走到晴空身边,递给她。 晴空接过这些沉甸甸的装备,说:“谢谢。” 看来周力脸上的眼睛之类的都只是摆设,即使被腐烂掉只剩下内里的黄色符纸,也能看到周围的事物。 周力点头,好似不会好奇晴空想要干些什么,他坐到原来的位置上。 特殊材质的攀岩安全绳长且粗,作为临时瞄点的银铁钩上绑着安全绳,颇有份量。 晴空掂了掂手上的装备,暗叹余清韵和周力两人的体能太过于优秀。 余清韵先前背着这些装备爬上了那些凸起的岩壁之上,在上端看着下面,寻找线索。 晴空现在要做的就是循着余清韵曾经的动作,跟着余清韵一起爬上岩壁顶看线索。 余清韵先前在岩壁上肯定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一直带着他们朝着特定的方向行进。 余清韵为人果断,而且也知道他们队伍里一直混着一个不知名的人,这一次和他们散开,余清韵要是顺路碰不上他们,一定会选择独自行进寻找她想要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蓝向导和张光绪没了她的踪迹以后,那么急切地跳出来的原因。 要想找到余清韵,那就只能爬上岩壁顶峰寻找线索,寻找余清韵想要去的最终目的地。 想通这一点以后,晴空把装备塞进自己的背包里,往上提了提,又活动了一下筋骨,走到最近的一个凸起的岩壁旁。 她抬头,顶上攀附着岩壁的晶蓝色施暹草散发着诡光,看不到顶。 攀岩的装备还有临时瞄点不能往上一抛就抛到顶,晴空只能徒手慢慢爬上顶,下来的时候才能够使用装备,用银铁钩在顶峰勾住,作为临时瞄点,安全且最快速的下来。 说实话,晴空心里没底,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爬得上去。 她的体能不像余清韵和周力那么恐怖,她很担心自己爬到一半,失手摔死。 但是不爬,没了线索,他们该去哪里寻找余清韵? 晴空踌躇了一下,问周力:“我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影响你的观察能力,你还是能看到四周,而且你的体能也比我好,你能不能爬上岩壁顶峰寻找一下之前余清韵发现的线索?” 周力摇摇头。 晴空猜不到它是出于什么目的来拒绝自己,见到它帮不上忙,晴空只能选择自己上了。 晴空尝试着把脚搭上去,又用手放上去,胳膊上的肌肉发力,一点一点地寻找岩壁上凸起的部分抓着,凹下的部分踩着。 晴空不知道自己到底爬了多久,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洞窟里如果不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们早就没有了时间概念。 她耗费着体力,每一次的移动都只是一点点,她感觉自己可能都爬了一个世纪了。 中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停歇的小平台,岩壁就是一个直愣愣往上凸起的小山峰,像是张家界的那些巨型山峰的缩小版。 晴空的手脚全都已经疲软发麻,腿部和手部的筋在不断地跳动,感觉就要破开皮肤屏障,撕裂□□一般。 她没力气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摔死了。 晴空不停地喘着气,抬头往上看,仍然望不见顶峰,低头往下看,发现自己也就爬了十几米。 这也太累了,怕了这么久,居然才爬了这么一点。 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晴空最后又是用着仅剩的一点余力,慢慢地往下爬,当脚正式的回到地面的那一刻,踏实感无法掩盖。 晴空腿软了,靠着岩壁,浑身难受。 她高估了自己的体能,她根本爬不上去,她并不能像余清韵那样轻松地到达顶峰。 找不到线索,他们到底该怎么寻找余清韵?这个坑洞那么大,他们能和余清韵遇到吗? 晶蓝色的荧光从下往上映照在晴空的下颌和腮帮子,那一双杏眼里是满满的忧虑。 旁边的周力已经在四周走动警惕四周了,罗教授自知他老人家什么也做不成,只能呆在一边一直维持着自己还算不错的身体状态,尽量不添乱,刘思华看到晴空苍白着脸,剧烈活动过后冒着大汗,上去给她递了瓶水。 晴空拿过水喝了一口,忍不住叹气。 刘思华刚才一直在底下注意着晴空,看到晴空临时下来了,说:“爬不到上面吗?” 晴空抿了抿嘴唇,心情复杂地点了点头:“我没有力气爬到顶峰,只有余清韵能做到。” 刘思华担忧地看了看四周,入目一片晶蓝色的荧光,有的在空中形成光柱,那是攀附在一个个凸起岩壁上的施暹草,有的铺地发光,望不到头,那是地面上的施暹草。 因为接连几次的洞窟摇晃,这里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块。 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洞窟摇晃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刘思华让晴空在一边好好休息,等她歇好了,他们一群人只能随便先找个方向走。 晴空点点头,闭上眼,头往后靠在岩壁上,鼻间是岩壁上属于岩石的尘土气息,还有施暹草底下泥土的腥香。 在这里待久了,她竟然开始习惯了这股古怪恶心的气味,渐渐地,都快要闻不出这股味道了。 一个脚步声停在左侧方,耳边响起拉链被拉开的声音,那是周力在把刚才借出的攀岩安全绳和银铁钩收回背包里。 在一阵塞东西收拾这的声音过后,拉链声再次响起,周力把旅行包拉伤了。 “咳咳咳” 右边的两米处响起一道含痰黏连的咳嗽声,是罗教授在咳嗽,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过后,汗不停冒出来,罗教授身子有些受凉了。 “教授,”耳边是刘思华的声音,“我正好带了点感冒药,你配着水吃了吧。” 紧接着就是他拉开自己背包,拿出药物的声音。 背包的拉链声和旅行包的拉链声不同,背包的拉链声更为清脆一点,晴空还能听到刘思华手上捏着药物包装发出的响声。 接着就是水瓶瓶盖被扭开的声音。 “谢谢啊,小刘。”罗教授有些沙哑的声音说。 晴空的眼睛已经闭上,她的耳朵里都是四周三人弄出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周力的脚步声又在四周徘徊响起,警戒着周围,防止又有什么邪祟或者蓝向导和张光绪两人冒出。 现在只剩下周力的脚步徘徊声,刘思华的手部动作声,罗教授的咳嗽声。 晴空打算缓上一下,等到罗教授的情况好点了,就让周力抱着罗教授,四个人出发寻找余清韵。 这样想着,她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出现了一点冷意,周围的声音全部消失了。 这是怎么了? “原来你们在这里。” 熟悉的女声仿佛贴着晴空的耳朵说话。 那是余清韵的声音。 — 当时隔了两周,才在坑洞之中见到蓝向导手,脚,腿和胳膊完好无损的时候,余清韵就开始把蓝向导的怀疑程度提到最高。 他一个普通人,这两周里一定会碰到邪祟,本来余清韵早就以为他死在了哪个洞窟隧道里,一转头把他忘了,抛之脑后,但是当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余清韵发现他身上只有廖廖几个比较明显的稀碎伤口,很严重的伤几乎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他一个普通人是如何在荆难洞窟里活得比受到余清韵和晴空保护的刘思华等人更好的? 余清韵不说话,一直在暗地里观察着。 蓝向导自从和他们汇合之后一直都安安分分地呆在队伍里。 但是当余清韵第一次在泥土里挖出干尸的时候,他明显积极过头了。余清韵已经明确表达出不需要帮忙填土的意思,刘思华和罗教授识趣地没有上前,只有他按耐不住一直想往里面看。 余清韵期间一直肌肉紧绷,就等待着他撕破脸皮的那一刻。 可聪明的是,蓝向导没有撕破脸皮,他很聪明,或许是想通了余清韵还要让他们继续赶路,这就说明了余清韵还没找到风霁月的肢体。 他们一群人休憩整顿的时候,余清韵已经听到了周围的动静,有邪祟在靠近。 在意识到有邪祟靠近的时候,余清韵心中就有了一点想法。 她计划着利用这个变故让蓝向导和其他人分开,然后让周力守着晴空几人,她趁机赶往那个施暹草最亮的地方寻找风霁月的肢体。 事情如她想象中的那样完美展开,鬼手的目标竟然是蓝向导。 她假意想要追上被鬼手拉扯的蓝向导,下一秒,天地摇晃,碎石落下。 在晴空几个人的视线被落下的石块纷纷遮掩住的那一刻,余清韵脚尖一扭,蓝向导硬生生地看着即将要把他拉回来的余清韵转身跑了。 周围碎石纷纷落下,不远处晴空几个人的纷乱嘈杂呼喊声响起,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地砸落在身侧。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6节 余清韵一边注意着四周石块的动静,闪身躲过好几个巨型石块,向着自己印象中的方向加速前行。 蓝向导一直扒着他们的队伍不放,这也说明了风霁月现在对于自己肢体在什么地方也没有头绪,所以只能跟着余清韵。 至于张光绪…… 余清韵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假扮的,他的立场又是哪一方,亦或者就是邪祟假扮的。 石块滚落,余清韵脑中思考不断,一时不察,被砸中了左边肩膀,整个人狠狠摔到一边的泥土上,泥土飞溅,整个人的身上也都沾满了腥香。 这一摔,半边身子都擦出了血,还有几块肉被弄破。 余清韵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因为疼痛和摔倒颤抖,周围仍然还是碎石飞落,不能在原地呆太久。 余清韵只好先起来,找个地方静静呆着,等待周围平静之后再出发。 过了一会儿,周围不再摇晃,周力那边给余清韵传来消息,他们被困在了一处石块堆积的空间里了。 说实话,余清韵倒是希望他们被一直困在那里,这样就不会碰到邪祟,也不会被蓝向导几个找到,安安静静地等着她找到风霁月肢体以后再过去汇合就好。 知道晴空几个人被困以后,余清韵继续赶路,没过多久,周力就说蓝向导和张光绪一起过来了,而且要对他们下手。 余清韵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折返,她没想到蓝向导和张光绪居然是一伙的,那这两个人加起来,恐怕晴空那边是招架不住的。 余清韵全速折返,脑海中是周力的求救。 等到余清韵赶来的时候,周力几个人正在打斗,余清韵没有急着上前,见到几个人还没有走到绝境,她躲在一边观察着蓝向导和张光绪。 这是一次很好的观察机会,能让余清韵知道这两个人的底牌是什么。 余清韵看着场上的两人,思索着风霁月到底在谁的背包里。 张光绪手拿一把刀,刀锋寒光四射,整个人迅捷如风,力气很大,行动之间却有点僵硬。 蓝向导不像之前那样毫不起眼,反而虚空画符,华光虚点,让余清韵想起了风霁月之前说的画符。 这一手,恐怕只有风霁月能教出来了。 蓝向导击中了周力,正好洞窟又开始摇晃,周力听着余清韵的话,把其他人给带走了,只留下原地的蓝向导和张光绪。 两人身上或多或少也都带了伤,在原地有些站不稳,追是追不上了,可是也不能呆在这里干站着被石头砸。 两人就钻进了周力几人之前带着的小洞穴里。 余清韵蹲守在一旁的角落里,一边注意着周围的飞石,一边注意着小洞穴的缝隙口。 她在思考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 自己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直接把风霁月的头颅给夺过来? 风霁月的头颅被她拿回来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越想,余清韵越心动,但是她不知道风霁月的头颅现在应该在哪一个人的背包里,这就有点棘手了。 她不太有把握能打的过蓝向导和张光绪两人,尤其是张光绪那一手虚空画符,余清韵躲在一旁的时候可是看到了如雷霆一般的光芒直接射向周面门。 周力给余清韵的反馈是他上半身整个外皮已经腐烂,并且晴空已经发现了他不是人,起了杀心。 余清韵并不是很担心晴空那边,因为刘思华一定会选择站在周力这边,而且晴空是一个聪明人,杀了周力并不讨好。 余清韵现在在忧愁着对谁下手,她不能被蓝向导和张光绪给拖住,因为风霁月的虚影也可以做到实体化,她怕风霁月也趁着这个机会对她下手。 但是余清韵又不甘心放过这次机会。 这是她现在能拿到风霁月头颅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次,风霁月跑了,下一次就不知道谁又会是他的宿主了。 这个时候周围的空间已经不再摇晃,小洞穴里的发出了一点声音,紧接着,蓝向导和张光绪出来了。 蓝向导双目阴戾狠毒,说:“我们现在必须要重新追上那些人,余清韵一定会去找他们的。” 蓝向导四下看了看,确定好了方向,两人准备要前进。 刚走过一处石块旁,石块后面直接闪过一道剧烈明亮的光。 这强光线直接射在蓝向导和张光绪的脸上,蓝向导紧闭双眼,赶紧往后退,然后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睛。 余清韵就趁着这个机会,丢下手电筒,越过石块,跳到蓝向导的后方,直接一扯,将他的背包狠狠扯下,蓝向导整个人重重地往地上摔。 张光绪就像是没受到强光照射一样,确认了蓝向导没有意外,就要攻击余清韵。 余清韵给了他一匕首,将他整个胳膊像切豆腐似的完整利落地切割下来,亳不留恋,在蓝向导落笔快成符的时候跑了。 这个过程容不得余清韵想太多,脑子在短时间内能接收到的信息并不多,她只能确保自己得手。 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余清韵没有机会拿到张光绪的背包,她只能赌风霁月的头颅就在蓝向导的包里,谁叫蓝向导一个普通人会这一手虚空画符呢? 余清韵走后,一眨眼的功夫不见踪影,只留着蓝向导和张光绪两人狼狈地呆在原地。 张光绪胳膊上的黑色液体不断滴落,粘稠的液体滴在地上,发出液体流动的声音。 摔在地上的蓝向导被张光绪用仅剩的一条胳膊拉起来。 拉碴胡须的面上没有任何的焦急。 蓝向导悠悠地从地上捡起张光绪的胳膊,重新把切口贴近张光绪肩膀的断口上。 两处伤口的皮开始黏连,里面黑色的液体相互涌动吸引,发出令人恶心的声音。 张光绪的胳膊接上去了。 蓝向导端详了一下张光绪的面皮,确认它这身皮还能用,就看向余清韵消失的方向说:“我们真的不需要追上去吗?” “不用,”一道清雅的男声低笑,似乎包含了期待,“你们杀不死她的。我给她送了一份礼物,希望她能喜欢。” “那你不打算杀了她吗?” “现在的她活着比死了更有价值,”风霁月说,“何况,出了洞窟,她迟早也会死的。” 蓝向导压住心下对这个男人的恐惧,咽了咽口水,点头:“是。” “剩下的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一道身影浮现在张光绪的身旁,那双眼含繁星的双目微弯,阳春白雪。 只是眼底永远是一潭泼澜不惊,死寂沉沉。 “明白。不跟着余清韵,去寻找晴空,等着余清韵找到东西以后和晴空汇合,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蓝向导是真的惧怕风霁月,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永远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 现在明明是暗中跟踪余清韵的好机会,然后再直接拿走东西不就好了,为什么还非要留着余清韵拿到手,等着她和晴空那些人汇合之后再下手?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变得麻烦许多了。 风霁月的虚影渐渐消失,只有最后一点声音留下。 “我说过,不要去猜我的想法。” 张光绪的刀贴近蓝向导的脖颈,蓝向导吓出一身冷汗。 — 余清韵拿到了蓝向导的背包,一路狂奔,喘着气留意身后有没有被跟上来。 她找了一个地方,气喘吁吁地蹲下来,蓝向导的背包没有多少分量,但是余清韵掂了掂,绝对比风霁月头颅重一点,可能背包里还放了一点医药和吃食之类的东西。 这一次的抢夺太过顺利,余清韵觉得包里可能没有风霁月的头颅。 风霁月那么老奸巨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就让她得手了? 还有刚才的张光绪。 余清韵之前快速行动,没来得及思考,现在想了想,面对强光手电筒的照射,他跟没事人一样,而且余清韵刚才切割的胳膊似乎留下的血液是暗色的。 在灰暗的洞窟里看不太清楚颜色,但余清韵肯定这绝不是红色的血液。 张光绪大概率不是人,应该也是风霁月和蓝向导制作出来的邪物。 余清韵叹了口气,但还是选择打开蓝向导的背包,至少能要点物资。 刚拉开拉链,背包里就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背包包身被里面的东西不停地顶撞,余清韵差点拿不稳背包。 就这么一瞬间,一个东西从被拉开的背包拉链口中伸了出来,抓住了余清韵的手。 第91章 只有你了 手腕处的感觉只有冰冷和疼痛,抓住她的东西就连她自己也没看清,很快就消失不见。 一切都很突然。 余清韵睫毛微颤,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蓝向导背包里被拉开的那点拉链缝隙只露出了里面防水的灰色布料。 余清韵的右手不自然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把匕首收回腰间,然后继续把拉链拉开。 刚才抓住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怎么突然消失了? 拉链一点一点被拉开,里面的所有东西露出全貌。 压缩饼干,尖刀,剩下一半水的水瓶。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刚才抓着她手的东西去了哪里? 余清韵心下已经开始渐渐不安。 那个东西一定是风霁月故意放在里面的,以他的脑子,不难提前推断出她的动作,所以刚才抓住她手的东西一定对她不利。 余清韵可不相信风霁月给她准备的东西就只是吓一吓她那么简单。 那个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的? 余清韵又是四下翻了翻整个背包所有的夹层和暗层,什么也没有了。 她四下看了看。 周围的碎石砸了不少的施暹草,旁边两三个凸起的岩壁已经断裂到可以看见顶峰的高度。 周围没有什么诡异的东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7节 余清韵压住心下的奇怪与不安,把蓝向导包里的尖刀收起来,压缩饼干和水杯被余清韵连着蓝向导的背包一起留在原地。 她并不放心入嘴的食物。 余清韵把自己的背包提了提,继续快速朝着记忆力施暹草最明亮的地方移动。 她脚下不停,风呼啸着从耳畔流过,整个世界里只剩下风声与自己逐渐如鼓跳的心。 她穿过一个个岩壁,越过一株株施暹草,眼睛也发现了一些暗处不明的东西。 不知道这个坑洞里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震动是由什么引发的,原本只是徘徊在坑洞外面的邪祟已经进入了坑洞里。 它们不再害怕坑洞里的那个原本震慑它们的东西了。 余清韵必须要加快速度前进了。 她一直在稳中有进的加快自己的速度,跑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看到了那处最明亮的施暹草之地。 那些施暹草不像之前那些小腿以下高度的施暹草。 这处的施暹草反而是比余清韵还要高,枝条处的深色枝干一直在微微晃动,就像是不停地被风吹动着。 但是余清韵知道,这里没有风。 她把背包里的绷带拿出来,将自己的两只手,两边手臂全部包上,然后试探性地用手撩开了一旁的施暹草。 施暹草被撩开,能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树立着的其他施暹草的枝干。 被撩开的施暹草没有任何动静。 余清韵把匕首抽出,将自己面前施暹草全被砍半,让自己的视野开阔一点。 一边砍着,余清韵一边靠近施暹草,一步一步,慢慢没入施暹草群。 “唰唰唰” 在余清韵完全进入施暹草群以后,最外面原本被砍半的施暹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同时还有旁边的其他施暹草全部围上来,把余清韵砍出来的口子全部封回原来的样子。 像是遮蔽,也像是在保护。 余清韵倒是敏锐地回了头,不出意外地看到自己的来路变成了原样,仿佛没有被他砍过。 周围的施暹草还在不停地摇晃着。 余清韵停下了脚步,原地不动,她的头一点一点地转动,看着周围一根根施暹草的枝干,枝干颜色暗沉,枝干缝隙之中又是一根根更暗色的枝干。 余清韵又抬头往上看,看到了慢慢在花瓣上散发着晶蓝色荧光的一根根经络。 散发着晶蓝色荧光的并不是花瓣本身,而是花瓣上面一条条蔓延伸展的经络。 花瓣绽放,余清韵抬头只能看到花瓣,并不能看到坑洞的顶部。 余清韵不打算返回,因为她知道,返回也找不到出路了。 这里的施暹草是活的。 余清韵继续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片施暹草群里走上多久才能确定风霁月肢体最终的位置。 周围的施暹草并没有打算攻击她的倾向。 余清韵一边走着,一边思考着刚才自己和蓝向导一行人的接触。 她打开了蓝向导的背包,冒出了不知名的东西,随后东西就消失了,而且蓝向导和张光绪也没有追上来的样子。 风霁月难道不着急找他的肢体吗? 余清韵看了看周围比人还高的施暹草。 还是说他知道自己不能拿到肢体?但是他拿不到,自己就一定能拿得到吗? 余清韵继续往里走,直觉一直没有预警。 最后余清韵竟然走出了施暹草群,她发现施暹草群的中间被留有一处空地。 余清韵看了看四周。 施暹草一个个的继续摇晃着,就好像是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她挖出什么东西。 怎么会这么顺利? 余清韵恍惚得就好像在做梦。 她上前走了一步,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脑右侧一阵剧痛,剧痛不过一两秒,余清韵就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 她忘记了什么? 余清韵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她顾不上挖土,仔细回想。 挖出风霁月的肢体,和周力汇合,去到李仁贵帮忙买下的别墅和爷爷奶奶相聚。 周力,周力,周力……晴空…… 这两个人是谁? 这两个人是谁? 这两个人是谁? 余清韵心下开始有些恐慌。 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你怎么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男声。 【你那边情况怎么了?】 男生继续说。 【你是谁?】 【我是周力。】 【你是周力?你为什么能在我的脑子里说话?你到底是谁?】 余清韵说出这段话以后,那边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 过了一会儿。 【你等着,我和晴空刚刚解决掉一个邪祟,马上来找你。】 对面的男生似乎知道余清韵的位置。 同时,余清韵突然发现自己对某些方位有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联系。 有两道感应,一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另一道比较近,但还是能感觉到有一定的距离。 余清韵能感觉得出自己对那名叫周力的男生没有敌意和不信任感,但是她对周力口中的晴空极不熟悉。 因为这股不熟悉的感觉,余清韵充满了不安。 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余清韵不再等待,打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个军工小铲,在地上不停地挖。 随着周围的腥香越来越浓重,施暹草越来越摇晃,余清韵挖出了一个东西。 这个东西被一块布包着,这块布颜色不均匀的暗沉,看不清上面的颜色。 似乎是在多年前埋下的,布料已经有些残破。 余清韵拿起那个东西。 布料里的东西动了动,余清韵没有被吓到,而是条件性反射地抓紧了布料里的东西,防止东西从手中掉落。 那个东西动了动,然后就没了动静。 这个东西加上布料,比余清韵的手大一些。 余清韵隔着布料,指尖在摸着里面的东西,推断着里面到底是哪一块肢体。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是一只手。 风霁月的另一只手。 意识到这一点,余清韵的头再一次变得疼痛。 她这次直接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地面开始不断地震动,石块不停掉落。 这一次远比前面几次的动静来得要大,整座山都开始摇晃,坑洞的顶部也开始了坍塌。 秦岭,虽然是南北方的交界线,但是却是一座座山练成的山脉,山脉里有着群峰,森林。 现在,秦岭深处,有一整座山在摇晃,周边的城市都被地震预警网给预警,同时城市里的所有人也开始摇晃。 这一次摇晃了整整三分钟。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害怕。 一时间,秦岭周边城市地震很快上了热搜,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场地震来得毫无预兆,虽然没有发生什么祸事,但是牵连的城市是在秦岭南北两侧城市。 这一整座山要塌了! 余清韵周围的施暹草就像是被火燃烧,晶蓝色的荧光像是焰火,不断狂乱的跳跃,散发,湮灭。 她看着周围不断下落的石块,不断消失的施暹草,似有所感,抬头一看,墨色的瞳孔被周围晶蓝色的焰火照亮,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石块直直朝着主人公砸下。 “砰” 石块重重砸在了钢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余清韵坐在了鬼车上,带着一丝茫然和陌生,仅仅凭着一点感觉,驾驭着鬼车,穿梭在石块和施暹草中。 石块不断地砸落在鬼车的车身,车窗上,但是根本没有在鬼车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自从鬼车出现以后,余清韵的头就变得更加地痛了,整个人冷汗齐发,疲软无力。 她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忘了好多件更重要的事。 鬼车疯狂地开着,一往无前地越过一个个石块,穿梭在不断坍塌的山体之中,周围的施暹草疯狂地燃烧着自己,发挥着最后的光芒,整个山体内部被施暹草不断地侵占,自燃,湮灭,紧紧跟随着那辆飞驰而过的鬼车,就像是在追随着,护送着车上人最后一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8节 “我们还需要去找晴空吗?”蓝向导躲在变大身躯的张光绪身下,张光绪一边帮他挡下不少石块,一边带着他快速地离开。 张光绪是由风霁月用人皮制成的邪物,如果不是余清韵手中的匕首特殊,张光绪是不会被普通的利器砍断肢体。 “不需要了,”男声淡淡地说,“我们现在直接出去,张光绪会带着你到那个地方的。” 男声轻轻地笑了:“我们会在那里和她相遇。” “我们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呢?”看着周围不断掉落的石块,蓝向导害怕不已。不是说他对张光绪没信心,而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些,情急之下蓝向导忍不住,直接将心中很久的疑惑问了出来。 “找到了也拿不到。”风霁月看着晶蓝色跃动着的焰火,眼眸深沉。 施暹草的自燃没有任何的温度上升,一切都像是一场绚烂的幻境,只为了一个人,守候了千年的幻境。 最后,施暹草散尽,整个山体像是从里面被炸开,坍塌,一切归于平静。 — 黑夜,天上无星,一切都黑暗极了。 “轰隆” 有石块掉落的一点点声音。 一个魁梧的人抖了抖身子,推开了周围不算很大块的石头。 这个人的头部和胸膛一大块皮都没有了,只有着玄黄色挤压着的纸张堆在仅剩的一点皮之中填充着。 仔细一看,周力背,腿部和手部都有了不同程度的破皮,整个人的肢体还被不断砸落的碎石给弄得扭曲了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皮纸人的行动。 它的身下是受了伤的三个人。 刘思华和晴空受伤最重,因为周力不可能把所有人都遮盖全,刘思华和晴空把罗教授护在最里面,他们没有被遮挡起来的地方都砸掉了不少肉。 刘思华一边胳膊上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晴空的腿骨更是已经被砸断。 “余清韵现在在哪里?”晴空皱着眉头,看向四周。 现在整个山都塌了,他们顺着施暹草一路蔓延铺开的山体裂缝,一路在周力的护送下跑出来的。 现在他们就在这座山的边缘处。 “不用担心她,她身上没有太大的事。”周力说。 它看了看伤痕累累的三人,尤其是晴空和刘思华,这个已经能看到扭曲得不像正常人躯干的皮纸人说:“你们现在更要担心一下你们能不能走出秦岭。” 夜晚的风吹过,晴空几人看了看四周白色的裂开的一块块山体石头,远处黑色扭曲的森林树干扭曲的枝干。 这是秦岭深处,他们包里的食物已经不多了,但愿这一路能平安度过。 刘思华清点了一下自己包里的东西,他的食物只够一天半了。他们之前的脚程来看,要走到外面应该需要三四天。 刘思华看了看晴空和罗教授,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包里的存货还够不够。 周力说:“我的包里还有余清韵留下的六个罐头,够你们三人各一天。” “你们应该自己还剩一点吧?” 四个人除去不用吃东西的周力,都对了对自己包里的吃食,发现所有食物只够他们撑过两天半。 晴空坐在地上,罗教授简单地给晴空消毒了一下,拿了周力找来的木棍做支架,给晴空受伤的腿骨固定好。 周力抱起了晴空,刘思华也给自己消毒了一下,四个人打算连夜出山。 晴空感受着腿部因为轻微的摇晃而不断升起的疼痛,咬了咬牙,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刘思华说:“周哥,我们真的不需要找余姐吗?” “不用,”周力说,“你们现在应该快点出秦岭,先自救。” 一天过去了,他们遭遇了狼群,周力断了一只手,击退了狼群,只剩下一只完好的手臂和断了手的胳膊抱着晴空。 第二天过去了,刘思华发了低烧,他们给刘思华吃了药,逗留了大半天才出发。 第三天,食物已经吃完了,他们靠着路过的溪水充饥,罗教授因为受不了山里的水,闹了肚子。 第四天中午,晴空感觉所有人都坚持不住了。 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达公交车在秦岭的最后一个站点,而且手机拿出来,周围也没有信号。 不过,这个距离应该也够了。 晴空看着疲惫不堪的刘思华和罗教授,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周哥,你先放我下来。” 周力把晴空放了下来,晴空靠坐在一个树干旁。 她把自己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些不知名形状的黑色物件,一个个拿在手里也有重量。 晴空三两下,鼓捣着,把这些物件拼成了一个机器,然后让周力拿着这个带着一根长长直线的物件爬上树顶。 晴空在底下拿着另外一个已经被砸得出现了蛛网破碎的屏幕看着。 虽然已经出现了破损,但好歹还能用。 晴空用着上面发来的东西,利用了特殊的信号段,摁下按钮,发出求救信号。 做好这一切,晴空如释重负,让周力下来,说所有人可以在原地休息了。 他们只需要在原地等待救援就好了。 当天晚上,有十个全副武装的人找到了晴空几人。 当时是周力守着他们,晴空三个人也都放心地睡下了,等到他们被前来救援的十个人叫醒之后,晴空就发现周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刘思华和罗教授看着真枪实弹的十个人,忌惮又了然地看着晴空,没有说话。 晴空给救援人员介绍:“这是我的同学,这是我的教授,都是一个研究所的。” 救援人员来之前都是得到晴空此次一行人资料和图片的,已经明白了他们所有人的身份。 为首的人说:“只剩下你们三人了吗?” “……是的。” “节哀。我们后续还会有人员进山搜寻遗体。” 晴空点头,问救援人员:“你们过来的时候有看到其他的东西吗?” 为首的人说:“你是说这周围还有其他幸存者?我们没看到。” 他抬手想要分出几个人继续搜寻。 晴空见状,说:“不用了,没有其他人了,我是问那些东西你们有遇到吗。” “没有,”为首的人让后面的人上前,拿出一个医药箱,重新给晴空换药,固定,“我们该走了,这个地方不宜久留。” 刘思华在一边也被重新包扎了一下,罗教授没有什么伤,一路上都被护着好好的,只有一点点擦伤还有精神上的惊吓。 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些什么,三个人很有默契。 剩下的两个人打开担架,把清空抬了上去,十个人护送着刘思华和罗教授出去。 “你们有多久没吃东西了,现在需要进食吗?我们带了食物和水。” 救援人员的声音询问着,晴空没心情,摇了摇头,刘思华和罗教授说需要一点吃着。 他们一行人行动发出声音,晴空扭了扭头,看向他们离开的位置,大树的树干后站着扭曲着身子,残破不堪的周力。 它用着那个为了保护他们而断掉一只手掌的胳膊不停地对晴空一行人摇晃,面部和胸膛只有像脑干一样褶皱着的玄黄色纸张挤压,明明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怖。 但是晴空鼻头一酸,泪水浸满了眼眶。 这一路过来,要是没有周力,他们一群人早就死了。 晴空真的很想对周力说一声谢谢,明明这一路过来她已经说了很多遍,但是她还是很想在这个时候真正地对周力说一声谢谢。 她和余清韵,周力他们还能再相见吗? 上面的人动作很迅速,很专业,一天之内就把他们抬出了森林,到了路面,三辆军用越野车早就停靠在路上。 接到了晴空三人,三辆车子开动,连夜赶路,花了一夜的时间又将晴空送到最近小县城里的医院。 医院里早就有接应的人员和新移过来的设备,但是晴空几人的伤还都在可控范围内,没有上面部门想象中的命垂一线。 不过没事就好。 晴空和刘思华分别都免费做了点小手术,刘思华做好手术以后,下午和罗教授跟部门人员做了一点笔录调查,签了保密协议,然后就在县城里的酒店里住一晚,打算一早就回研究所做汇报。 中途部门人员让刘思华拿出他们在荆难洞窟采集到的施暹草,刘思华拿出来以后,却发现那个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就算灰烬也没有,一切都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下午,留在医院单独病房的晴空被部门里的人过来调查询问执行的任务和任务过程。 晴空滴水不漏地糊弄了过去,将一切都圆了起来。 部门人员走了以后,晴空抬手喝了一口水,说:“出来吧。” 一抬眼,浑身泥土,脏兮兮的周力站在病床的床尾,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头部正对着晴空。 黄昏的光从窗外落下,正好照在周力的裤脚。 腥香缓缓展开。 “周哥。”晴空有些惊喜。 “周哥,你怎么跟过来了?这里对你来说并不安全。”晴空身份特殊,而且刚刚完成任务,那些部门人员各个也都是邪祟玄学方面的人士,因为完成任务,这段时间来找她的部门人员会比较多。 周力那个只有玄黄色符纸的面部不动,符纸微微有了些变化,发出了声音:“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什么忙?”晴空现在腿部刚刚做了手术,她是小腿上部分骨头断,医生说需要几个月才能愈合,幸亏不是中下部分,因为这处地方很难愈合。 “我有办法让你快速康复,康复之后,和我重新进入秦岭,找余清韵。” “现在只有你能帮上忙了。” 第92章 帮忙 “好,”晴空毫不犹豫,“我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39节 话音刚落,周力的脖颈后站出来一个白色的小影。 晴空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是一个立着的白面皮影小人。 眉眼之间有着黑色线条的勾勒,粉红腮面,竟然跟余清韵有几分相似。 但是它和余清韵不同,白面皮影小人似笑非笑,眉宇之间总有几分遮掩不住的阴冷。 这个白面皮影小人从周力身上下来,来到晴空的棉被上,床头柜边,将一小撮莹白色的不知名粉末洒在了晴空的纸杯里。 晴空看着这一两个邪物,这还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和邪祟和平相处。 邪祟渐起是最近的事情,她真正接触邪祟也是最近的事情,秦岭这次的任务,是她最为惊险的一次。 余清韵和她身边的邪物,她背后的组织看来一直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都凶险无比。 晴空不知道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她拒绝不了这个请求。 余清韵和周力对她有恩。 周力脏兮兮的手拿着这个纸杯,加了点水,混着这点粉末,送到了晴空的面前。 晴空并不知道这两个邪物给的东西是什么,不过她愿意相信它们。 晴空拿过纸杯,一饮而尽。 没有什么味道,就跟普通的水差不多,几口水下肚,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些微凉的水从喉咙进入,淌过胸口,顺着肠子在腹中停下。 晴空腿骨断裂的那边小腿明明打过了麻药,此刻却开始感觉到一点痒。 起初是一点点痒,紧接着就是很痒,痒到晴空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想要起身去抓那个被机器吊在半空固定着的伤腿。 周力抓住了晴空的胳膊,不让她去抓伤腿。 晴空青筋暴起,双目赤红,一直挣扎着发出动静,她最后抑制住自己的双手,没有惊动护士。 骚痒感慢慢过去,紧接着晴空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周力放下摁住晴空的手:“你在这里养伤,大概两三天就能恢复行动力,在这期间,我需要去准备一点事,等时机成熟,我会在夜半时分主动来找你。” 说完,周力就跳下窗户,消失不见,只有那个像是皮影戏上表演着的白面皮影小人还在病房里。 晴空长舒一口气,累得闭上眼睛,没精力去管这个邪物。 白面皮影小人在周围看了看,又在周围翻箱倒柜,拿了医院里的湿毛巾,将周力留下的泥垢和晴空手腕上的土痕擦干净,将一切都处理好。 之后,白面皮影小人也从窗户离开,消失了。 接下来的每一天里,晴空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快速迅速地好起来。 给晴空看腿伤的医生已经由上面的人转接到当地的医生了,这个医生应该被上面特意交代过,这几天的看伤和换药,对晴空极其明显的恐怖恢复力视而不见。 他们这类人都有些神奇的手段,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体质上不一样自然也能说的过去。 但是晴空也没有把握这个医生会不会把她这几天的伤情汇报上去,她倒是不怕上面派人过来,只是会觉得上面派人过来关心有些麻烦,毕竟玄学界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稀奇的了。 终于,在第三天的夜里了,周力出现了。 这一次的出现,周力面部和胸膛的皮已经恢复如初,看上去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浑身上下干净整洁。 “明天一早,你处理好你的事情,办理出院手续,出了医院,我们的人在右转绿茵路的第五棵大树下等你。” 晴空点头,表示明白,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之后,周力走了。 “晴空,”病房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声音,“你房间里有其他动静吗?” “没有。”晴空说。 第二天一早,晴空办理了出院手续,带着自己的包,顺利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在右转绿茵路的第五棵树下看到了一辆的士。 副驾驶上坐着周力,正拿着一个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知道了李仁贵,你放心,你也让清韵的爷爷奶奶放宽心,别让他们东想西想,清韵这边不会有事的。” 它的后座坐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女人就是晴空上一次在秦岭里见到的名叫思源的女人,后来消失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又出现了,跟周力看上去差不多大,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但是整个人周身的气势逼人。 另外一名女人看上去比较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晴空上次在公交车上也见过。 这三个人周围一种说不清的气场一直摆在那里,想让人忽视也忽视不了,这就好像和周围那些一直生活在和谐社会里的人完全不一样。 周力那边还在说着话,思源就先给晴空打开了车门,让她一起坐在后座。 人都齐了,司机就开始开车。 一路上,思源给晴空做了自我介绍,然后也介绍了初夏。 也不知道周力给了司机多少钱,司机二话不说一直带着他们开出县城,开上公路,又从公路的一条道路上进入秦岭的山路,在天黑的时候将他们送到了最后一站。 周力把有点厚度的现金钞票给了司机。 司机左右看了看,咽了口水,但还是好心提醒:“你们也不要太有那个冒险精神了,你们也知道最近都不太平。” “而且啊,”司机说,“我听闻,政府原本是想循序渐进把山里的贫困户一点一点接出来的,但是现在突然又一下子下达命令,几天的时间里,我们这里就有人说曾经看到上面的人派了好多辆车子,许多个真枪实弹的人进山直接将里面的贫困户,乐意的和不乐意的,全部给迁移出来的。” “这山里恐怕也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前几天也有人说政府派人进山不知道要干什么,而且原本负责一直开着这段路的公交车被暂停运行了。” “这里你们还是少待着吧,最近那些……比较多。” 周力,思源和那名年轻的女人没有去回应司机,晴空怕好心的司机尴尬,特意回话:“谢谢叔,我们就是想在这里周围露营而已,就不进去了,叔这么晚了你也该走了,路上小心。” 司机调转车头,换方向:“好,那你们也小心些,我走了。” 车子开着明亮的车灯开走了,在一个拐弯处,车灯消失。 见到司机走了,周力才说:“我们走。” 晴空看着这三个人,周力,思源和晴空,只有周力身上背了一个背包,里面鼓囊囊的,没有上一次看上去装备齐全的样子,似乎这一次并不需要太多的户外生存。 “周哥,”晴空说,“你知道余清韵在哪里吗?” “知道,”周力说,“跟我来。” — 橘黄色斑驳不均匀的一块块木板拼接在顶,床下两三米处有一个屏风。 屏风上有五个没有五官的模糊人影,看不清动作。 屏风微透,能看到后面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的大概轮廓。 圆桌上发出一点亮光,弄得屏风上的三个人影被照亮,只有两个人影还在屏风的角落里晦涩不明。 这就是余清韵刚刚醒来就看见的一幕。 这里是哪里? 余清韵并不知道自己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她心下不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摸了个空,又摸了摸床沿边,也是一手空。 她这个举动是要拿什么东西吗? 她要拿什么? 余清韵心下疑惑,同时因为这一系列动作,自己心下的不安感愈发加剧。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却发现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的身世,自己要干什么,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脑子里没有任何的信息,这让余清韵感到害怕。 这里的装潢古香古色,甚至还有些简陋,旁边的窗户是一个糊着纸糊的窗棂,外面灰暗无比,但是余清韵能看到窗棂的右下角纸糊有一点往室内凸起的痕迹。 而且这个痕迹还有一丝阴影。 就像是有人在外面往里摁了摁纸糊,想要捅破。 “砰砰砰” 外面响起了一阵风吹,吹动了门,木门看上去并不是很结实的样子,不断发出响声。 “咿呀呀” 最终,木门像是被外面的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样,发出凄厉的,像人尖叫发出的尾声。 屏风后面的圆桌上,那微弱的亮光闪了闪,整个室内顿时光线不明。 余清韵的心脏开始逐渐加速跳动,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床角。 那双点漆的双目微颤,迅速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了。 “呼” 有一个吹气声响起,余清韵的眼珠子隔着薄薄一层的眼皮,感觉到眼前的亮度骤然变暗。 圆桌上的蜡烛被什么东西给吹灭了。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有东西进入了余清韵所在的房间里。 此后,室内没有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有外面的风不停地吹着,让一直没有关上的木门不断拍打着。 整个室内只留下了木门的拍打声。 那个东西,走了吗? 余清韵并不知道谁进入了她所在的房间,奇怪的是,她自己潜意识里告诉自己,进来的不是人,她更愿意把那个进来的称为“东西”。 又过了一段时间,木门仍然在“啪啪”作响,除了蜡烛光灭后,一直再没其他诡异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从一开始的精神紧绷到现在也忍不住有些放松了。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头皮有点发麻,余清韵一直维持着这个平躺的姿势,已经不舒服了。 她闭着眼,很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让自己侧躺着面对着床铺外面的屏风。 也正是这个动作让余清韵身子一僵。 她的鼻间碰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她之前睁眼,并没有在床沿边发现的东西。 冰冰的,凉凉的,让余清韵只觉得自己被碰到的鼻间微微刺痛。 第93章 活人,牲畜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0节 床上的女人侧躺着闭着眼睛,室内的窗户全部被关上,房间昏暗。 圆桌上的膏体先前不断融化,蜡烛顶部的芯下涌流出油,油不断地留下至圆桌桌面上。 屏风之上,人影仍然保持着它们的姿势,屏风上的角落里,两个人影蹲坐在下,静静注视着中间三个站立着的人影。 屏风后有两个人。 一个是床上躺着的女人。 女人身穿红色的古代服饰,这合身的衣裳精美繁复,袖口处都有着鎏金暗纹,衣服中间龙凤呈祥,针线细密,看得出来是一针一线慢慢做出来的上好绸缎。 艳红,鲜红,像是厚厚一层覆盖在女人身上的血垢。 女人似乎陷入了熟睡,呼吸均匀。 另一个是坐在床沿边的女人。 它的手是苍白灰败的,血管青紫,指尖触碰着床上女人的鼻间。 鼻间上冰冷的刺痛感消失,余清韵听到了一些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有东西在床铺附近。 那个东西在周围发出了一些余清韵听不懂的声音,而后声音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余清韵这下一动也不敢动了。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和情绪。 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而且还感觉丢失了一些很重要的物品? 奇怪的房间,突然出现的东西,心底里无时无刻不在发出警报的直觉。 她是被困在这里了吗? 余清韵不敢保证那个东西有没有离开,她仍然保持着侧睡的姿势。 “啪啪啪” 那扇木门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拍动着,发出声响。 余清韵回想着自己刚才睁眼看到了一些场景,模拟着此刻室内的情景。 她的床是靠着墙壁的,床上有着白色的床帐,屋子顶部是一块块木板和圆柱木头制成的房梁,床铺不远处有着屏风,屏风后是一张圆桌,圆桌四周还有立起来的四根红色大柱子。 能透过屏风看到还有其他的地方和摆设,但是光线昏暗,余清韵之前睁开眼睛的时候根本看不清。 那扇打开的木门听着声音是在圆桌附近。 那个进来的东西就是在她床周围徘徊,现在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是站在床边一直看着她,还是真的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道声音响起。 “好好睡吧,你也快成亲了,这段时间还是要养养身子,补足精神。” 这道声音说了十几秒,有好几秒的声线突然压低或者提高,像是说话人不断变化着表情和情绪。 说完,余清韵如愿以偿地听到了脚步声。 她听着脚步声,推断着那个东西的位置。 距离她前方的三四步。 “哒哒哒” 这个脚步声很轻盈,像是一个物体在地板上轻轻落下又提起,完全不像是脚步声,倒像是拍打声。 那个东西绕过了屏风。 木门拍打声戛然而止,似乎被拿住。 “咿呀呀呀呀” 随后便响起木门缓慢关上的声音,像是一个人在惨叫。 余清韵仍然不敢动。 似乎快要被捅破的窗户纸,屏风后圆桌下的阴影处,被风推开的木门。 听声音虽然能推断出那个东西的位置,但是余清韵不敢睁眼,她并不确定自己听到的究竟是真的,还是那个东西想让她听到的。 那个东西或许会在已经破开一个小洞的窗户纸上观察她,或许会在圆桌下注视着她,又或者仍然站在床前死死盯着她。 一直紧绷着,余清韵最后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 迷迷糊糊之间,她再次听到了一点动静,似乎是从床尾的窗户边发出的声音。 而后,再次醒来,余清韵睁开了眼。 室内仍然是一片漆黑,她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这个光线,能看清这里面物件的摆放位置和大概轮廓。 余清韵轻手轻脚地起身。 面前站着几个人影,余清韵走近了才发现是屏风上的人影。 她绕过屏风,来到圆桌边,圆桌上一片暗色,但是余清韵看到了有个东西在桌上。 平铺开来,似乎是一块布。 余清韵拿起这块布,刚一入手就感觉这块布有些湿漉漉的,让她想直接放下。 余清韵皱着眉头,试探性地把这块布凑到鼻间闻了闻。 是血。 这是余清韵脑海里的第一反应。 她皱着眉头想要把布放在桌上,突然旁边的白蜡烛亮起,照亮了圆桌周围所有的东西。 余清韵先是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最后就注意到了桌子上的血渍。 圆木桌是暗橘色的,而这个桌子上现在正有着一些鲜红色的,像是刚刚弄上去的血字。 【行动只需红帕盖头,不要出声,方可保命。】 红帕? 余清韵手上拿着的这个湿漉漉的血帕子就是红帕了。 诡异的屋子,进入其中的东西,突然出现的血渍。 烛光摇曳,照着桌旁的女人。 女人低头垂眸看着手上的红帕,指尖手腕上似乎都留下了红色的印记,身上龙凤呈祥的金线被照耀,流光溢彩。 她在思考着要不要相信这个奇怪方式的提醒。 这些血渍和用血染红的红色盖头看上去太诡异了,但是透露出的信息就像是在帮她一样。 假设真的能帮她,那么会是谁在帮她?为什么不直接露面?还是说不能露面? 如果是假的,余清韵按照这个血渍上面的信息照做了,可能又会掉进陷阱被害死,如果要害死她,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还是说要达成某种条件才能杀了她? 现在余清韵脑中根本没有什么线索,她需要走出这个房间去外面寻找线索。 【行动】 血渍上说行动就需要红帕盖头,不能出声。 余清韵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些血渍。 她看了看旁边的木门。 这是一件古香古色的屋子,木门是长长一排的木门,似乎涂了红漆,和旁边这四根柱子是一样的颜色。 木门上半部分像一个窗棂,也糊上了纸糊,外面无光,余清韵看不到外面的影像。 她低头看了看这些血渍,心中的天平已经慢慢向着直觉靠近。 她选择相信这些血渍。 余清韵把血红色的头帕放在头上,头帕正好盖住了脸部,这个血帕的尺寸就像是为她量身订造的一样,眼睛略微往下移动就能看见前方的地面,并不影响行动,也不至于盖上了血帕就两眼一抹黑。 这块血帕的血腥味并不浓烈,甚至说的上算新鲜的,刚刚弄出来还没来得及干涸。 抬眼就是一片红,余清韵低垂着眉眼在屋子里走动了一下,熟悉熟悉。 确定自己熟悉好戴上血红头帕行动后,余清韵走到木门前,双手一拉。 寂静室内响起极为刺耳的木门老旧被打开的声音。 余清韵低垂着头,看着被打开的木门,她走出一步,看到血红色的低矮门槛,又往前走了一步,余清韵看到了门槛外面的一双绣花鞋。 这双绣花鞋子是青绿色的,就是单纯的布料,鞋子上是下垂摆动着的裙摆。 再往上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血红头帕上的一片红。 有人早已站在了门外,就好像一直在等着余清韵打开房门。 余清韵把拿开门两侧的手收回,垂直平放在身子两侧。 她面前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姐,您起来了。”面前的人发出声音,声音尖细,和之前站在余清韵床铺边的人声音完全不一样。 血红头帕下的那双鞋子主人没有动,余清韵迟疑了一下,没有出声,而是点头。 点头之后,面前的人向前走了一步,跨过门槛靠近余清韵,余清韵不断后退,显得有些仓皇。 她现在一点记忆也没有,整个人都有些茫然,难不成这里真的是她的家? 不可能,她对这里非常的陌生。 前面的人不断逼近,最后竟然快速上前抓住了余清韵两边的胳膊。 余清韵的胳膊被紧紧抓住,力道大极了,骨头被硌得生疼,让她忍不住挣了挣。 看不见的女人很快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柔柔地说:“小姐,注意仪态,不要一惊一乍的,别忘了夫人的话。” 余清韵随后感受到了胳膊两侧的衣袖被它拍打,似乎很是珍惜她这个人。 但是余清韵却感觉它珍惜的不是余清韵,而是余清韵身上的这套精美嫁衣。 刚才假睡时候,床边的东西也说她要嫁人了。 就眼下这个情况,她要嫁的是人是鬼,这还未知。 余清韵点头,然后站在原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1节 那个人对余清韵在头上的血红头帕没有过多询问。 听着那人的脚步声,那个人又走到圆桌前,看到了白色蜡烛,说:“小姐,现在青天白日的,奴婢可否帮您吹了这蜡烛?” 吹了蜡烛余清韵就的视线就更加受限。 余清韵摇了摇头,那人没有再问。 面前的青绿色布鞋又走出了房门,临走的时候不忘带上门,给余清韵留了句话:“小姐,您在房里等奴婢,奴婢去给您拿洗漱的盆来。” 门被关上,室内重新恢复死寂,余清韵慢慢移动着,尝试拉开圆桌旁的木椅,木椅没有半点灰尘,看上去经常被擦拭干净,雕花细节之处也没有污垢。 余清韵坐在椅子边,突然又听到了外面有着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剧烈的呼吸声。 有活人在门外跑动! 是活人!居然是活人!这里还有活人! 那个声音就在余清韵房门外面的走廊上,余清韵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房门前,裙摆摇曳,差点顾不上快要从头顶上掉落的血红头帕。 “咿呀呀” 门被快速拉开,发出声音,余清韵想要让外面的活人进来。 门一打开,外面的脚步声,喘息声却瞬间消失。 仍然是哪个请绿色的布鞋,稳稳地站在血红门槛之外。 门外的人轻轻地笑了:“小姐,奴婢拿来水盆了,您还是快些坐在椅子上洗漱吧。”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门外人声音的响起,余清韵还听到了走廊外面传来一点骨头的声音,甚至还有血肉挤压的声音。 一排排的木门和头上的血红头帕挡住了余清韵想要追探走廊外那个活人的好奇心。 青绿色布鞋的侍女上前,将木门一点一点地关上。 “小姐,该洗漱了。” 余清韵的心开始沉下来,身不由己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洗漱就是清洗面部和嘴。 白色的蜡烛点在圆桌另一边,余清韵看到一个木盆被放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盆中的水极为清澈,白色烛光映在波澜之中映出她此刻的模样。 桌上的血渍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雕梁画栋的房顶,女人端坐于桌边,猩红色的头帕遮掩住头部,只有一点光滑的下巴露出,领口的嫁衣衣襟绣花繁复,暗线精美。 水盆里的水泛着波澜,穿着嫁衣的余清韵和头顶上的房梁,木板都在盆中世界扭曲着。 看上去鬼气森森,说不出的诡异。 余清韵没有在水盆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身边的那名婢女。 余清韵伸出被血红头帕染上一点血液的手,浸润到水盆之中,双手一片冰凉。 这双手彻底搅乱了水盆中的世界,余清韵擦干净手,婢女又把一张布巾递到她的面前,余清韵把手往前伸了伸,用着布巾将手擦干。 洗手擦干的期间,被关闭的门外走廊上仍然响起东西被挤压发出的汁液和骨头声。 余清韵在想,门外的活人前几分钟还是活人,现在或许已经不是活人了。 “小姐,今日的您似乎和以前不太像。” 身旁的婢女突然出声。 余清韵心下一跳,以前的她?婢女怎么会这么说?以前的她和现在的她不太像?那以前的她会怎么做? 余清韵不能开口,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她最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即使带上了头帕,不出声,自己也会被这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弄死。 “……小姐,您怎么不洗脸了?”身旁婢女的声音就好像贴着余清韵的耳边说。 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余清韵感觉到自己白皙光滑的脖颈被一个东西摩擦着,生疼。 余清韵直接站起来,快步绕过屏风,坐在床上。 身后婢女的脚步声一直紧紧跟在余清韵身后,如影随形。 余清韵用一边手隔着血红头帕摁住自己的太阳穴,一边手冲着床前的婢女甩了甩手,装作身子不适的样子。 婢女说:“小姐,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余清韵点头。 “怪不得小姐您今日一反常态呢,那小姐您就休息一下吧,我待会再来找您,今日可是季少爷纳征的日子,虽说姻婚前男女双方不能见面,但小姐您的心意夫人是明白的。” “夫人说了,到时候务必要叫奴婢带您去后院的花园亭里看季少爷一眼。” 古时结婚有三书六礼。 书就是在六礼流程中分别发下的三份聘书,礼书,文书。 六礼就是六个流程: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 余清韵这一次醒来,倒是直接过了前面三个流程,直接到了纳征,男方来女方家里送聘礼的流程了。 婢女说:“既然小姐您身子不适,就更应该通风了,到时大婚日子别被病气坏了身。” 余清韵听到婢女走到了床尾边的床前,打开了窗户。 窗户被打开的声音可以听到木头碰撞发出的“啪嗒”声。 余清韵闻声,侧头看去,眼中只有一片猩红。 “小姐,奴婢退下了。”尖细的女声说。 余清韵点头,随后听到那声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绕过屏风,打开木门,随后把木门带上。 婢女走出去之后,走廊外面骨头和汁液挤压的声音彻底消失不见,余清韵叹了口气。 没想到还没见面那人就死了,看起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活人了。 她已经找了借口身体不适,出去之后又不认识路,要是再碰到那个婢女,恐怕不好交代。 余清韵只能暂时决定再在屋子里呆着,等着那个婢女带自己出门。 旁边的雕花窗棂被打开了,余清韵一想到之前有东西想要从窗户处观察她就感觉怵得慌。 还不如直接把窗户关了。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封密感才能给余清韵带来一丝安全感。 就像被衣服包裹住全身,窗户和们全部被关起来的密闭房屋。 这样的感觉总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余清韵走到窗前,本来想伸出手拿下支撑开着窗户门的两个木板。 摆动摇晃的红色头帕底部出现了窗户木框,还有木框之外的青绿色衣襟。 余清韵一个打跳。 那名青绿色的婢女就站在窗户外看着她! 余清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面窗外的婢女一言不发,就好像对屋里余清韵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在意。 余清韵意识到婢女站在窗外看着她以后,能感觉得到它那粘稠浓密的怨念视线一直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 先是头顶,再是脖颈,肩膀,身子,和腿脚。 余清韵瞬间打消了关闭窗户的想法。 她重新走回床边,脱下那双金丝沿边的鞋子,躺在床上,索性闭眼,不去想不去看。 人的恐惧感,除了直面的冲击之外,大部分还是源于自己内心的想象。 余清韵现在要做的就是稳住,稳住自己的情绪,稳住自己濒临失控的崩溃。 她对自己,对自己周围的事物都没有任何的了解,现在的自己就是一张空白的纸。 余清韵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刚才戴着头帕不出声,的确没有被婢女一个照面就攻击,这也侧面说明了桌上的血渍信息是正确的。 血渍说了行动就要血帕遮头不出声,帮助她的那人也是希望她能行动的,或许在外面行动能找到帮助余清韵的那个人。 余清韵这样想着,刚醒来就又睡不着,只好闭着眼睛,无视窗外婢女的阴冷注视,放空自己的心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清韵的房门被敲开。 “小姐,该起来了,您好点了没?” 余清韵睁眼,有些恍惚,张了张嘴把,差一点就要应下门外婢女的话。 刚吐气就意识到先前的信息,赶紧住了嘴。 “小姐?您醒了吗?”门外的东西仍然敲着门。 余清韵起身穿鞋,先是走到了窗户口,发现那名婢女真的没有站在窗口了。 余清韵把支撑窗户打开的两个木板拿下,看到了窗棂纸糊的右下角处已经出现了一个破洞。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洞的。 余清韵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窗户纸糊处就有要破洞的痕迹,但是没有破。 或许是婢女进屋时候,窗户外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东西破了洞,观察着她和婢女。 婢女可能是发现了这一点,才会找着借口直接打开了窗户,然后一直守在窗户口。 她不能出声,空有一个小姐的名头,不能制止婢女很多行动。 余清韵把窗户放下之后,又走到门口处打开了一直敲个不停,快要被婢女打开的屋门。 “小姐,您醒了,”婢女说,“让奴婢给您带路吧。” 余清韵点头。 血红头帕下的那双青绿色的布鞋朝右边走去,余清韵带上屋门,关好之后,跟着那双布鞋移动。 走廊上的地面光滑灰暗,不是木板铺制而成,走廊上没有打灯,周围一片灰暗。 余清韵能看到两侧都是木门,这里是宅邸之中的内庭住屋的长廊。 婢女带着余清韵右转,又是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左转,下了台阶,走到了一个个搬砖铺地的花园之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2节 余清韵能看到她走的小道两旁那些花木的根枝。 婢女带着她左转右转又走上了台阶,似乎上到了花园亭里,站定,说:“小姐您看,季少爷,季老爷和季夫人都在那儿,他们身后跟着家丁,有十几个人。” 余清韵带着血红头帕,根本看不到婢女上半部分胳膊指示的方向。 她学了聪明,婢女的脚尖对准哪个地方,她就往那个地方看。 看了一会儿,婢女说:“小姐您还要继续看吗?奴婢要去清点一下聘礼。” 听到婢女要走,余清韵求之不得,点了点头。 随后婢女的脚步声离去,下了花园亭。 余清韵在亭子里转悠了一下,确认真的没了其他人,直接一把将血红头帕掀开。 余清韵看到了远处林木相互衬映之下,月光撒射在庭院湖水之中,站在水上长桥和一个青年。 青年一袭长衣幅摆直垂,风姿雅韵,看不清面庞,只能看见其姿态。 青年朝余清韵点了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余清韵没有看到婢女说的乌泱泱一大票人和那名季少爷,而且哪有新郎新娘纳征是在半夜进行的?她半夜起床,那位婢女也不奇怪,反而为她端来洗漱的水盆。 这栋鬼宅里处处都透露着阴邪诡异。 她看到青年以后,又把自己的血红头帕重新盖上,然后踱步下花园亭。 下来以后,余清韵用手撩开了血红头帕遮住面部的部分,打断中途碰到其他的东西再放下来。 余清韵看了看四周,花园里的道路大小不一,路径很多,她按着记忆里来时的路走回去,走到了一处大宅子前。 这应该就是内院住人的地方。 余清韵走进这个宅子的走廊里,她记得右手边过去再拐个弯就到自己房间了,左手边的走廊还没有查看过。 余清韵发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空间感很好,一路走过来的路都不由自主地记在脑海中,像是曾经经历过。 以前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在这种场景中会有这样的下意识举动? 余清韵往左边走,又看到了可以出宅子的三步梯。 出了宅子,这里似乎不是花园,而是其他的地方。 余清韵走着,找了方向随便走走,接着就听到左边传来几声惊呼和尖叫。 她看过去,黑色剪影扭曲的树影之上有着几一栋房屋的三角梁。 远处有一个房屋,里面有活人。 余清韵不再迟疑,手直接摘下头帕,双手都拉起血红金丝裙摆,朝着左边的道路跑去。 她跑了没过一会儿,就看到了面前那栋屋子离自己近了。 余清韵停下脚步,打量了片刻。 这栋屋子里已经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屋内一片漆黑,只有最上面的地方有一个窗户口,窗户口紧闭,看不见里面是否亮着。 余清韵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把血红头帕重新戴上。 她绕过房屋侧面,来到正面。 正面是一扇大门,大门门锁之处被一个大锁头给直接锁住了。 余清韵上前用手拿来看了看,锁头挺重的。 锁头碰撞门板发出几个清脆的声音,里面一直没有发出其他多余的声音,就好像真的只是一间装了物品的屋子而已。 余清韵放下了锁头,没有挪动脚步,因为她听到了门板后面几道急促的微弱喘息声。 屋子里面的人靠在门板之后听着余清韵的动静。 他们在警惕自己。 余清韵站在原地不动,没有发出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以为余清韵不在了。 “呜呜呜呜呜呜。”一个女生小声抽泣,听起来非常地克制。 “别哭了,我们会逃出去的。”温柔的女声说。 “呜呜呜不会的……这里到处都是邪祟,我们怎么出去呜呜呜。”哭泣的女生说。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哭又不能解决事情,可能还会把它们招过来。”一个男声声音粗犷。 “我当然知道哭没有用呜呜呜,但是这种事情是我能控制的吗?我已经在很小声的哭了,你还要说我!”哭泣的女生说话抽噎,但是逻辑非常清晰。 “得了,别吵了,我们还是先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能逃出去。”另外一个男生冷静地说。 “我们不是找过了吗?这里根本就没有窗户,唯一能出去的大门已经被那些邪祟锁住了。”温柔女声说。 “这个屋子这么大,这么高,我们即使看过了一遍了也不能保证真的没有窗户,我们还是有希望的。”男声说。 这个男生说的没错,余清韵之前在侧面的确看到了一扇窗户,很高,有十米左右,他们里面要是没有亮光,看不到那扇窗户也情有可原,而且看到之后,发现自己上不去,他们估计会更加绝望。 心跳渐渐加速,余清韵只是以为自己在紧张。 这样想着,余清韵的肩膀突然被拍了拍。 一股阴寒发毛的恐惧感爬上余清韵的大脑皮层。 谁在背后拍她? 余清韵机械性地转身,屋内的其他人也像是听到了什么动静,没有出声。 余清韵在血红头帕的底下看到了一双紫色的鞋子。 她从没见过这双鞋子,也不知道这个鞋子的主人是谁。 “颐莲,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也不跟为娘说一声,这里现在还不是你该来的时候。” 面前的女人出声,声音一下抬高一下降低。 余清韵发现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被攻击,松了口气,静默不语,没有其他动作。 “我知道你是想来这里选一下到时候要用的牲畜,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面前自称是她娘亲的东西说,“明天,等明天伪娘就带你赖挑,今天不是挑牲畜的好日子。” 余清韵听到了身后门里面那几个人的呼吸声变得更大了些,似乎还有人叹了气。 余清韵点头。 “走吧,别在这里逗留了。”娘亲拉起余清韵的手腕,冰冷无比,余清韵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冻僵了。 那名娘亲拉着她走回了自己房间,说:“既然已经看过你的郎婿,那就好好呆在屋里做做女红,明天才是挑选牲畜的日子。” 余清韵点头,娘亲走了。 她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确认了周围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之后,掀开了血红头帕,思考着该怎么办。 那个夫人说的牲畜应该就是被锁在屋子里的那些人了。 古时新娘嫁去男方家需要嫁妆,嫁妆不只有金银珠宝,也有鸡鸭牛羊牲畜。 那些活人被她挑中以后会跟着她嫁过去,那没有被挑中的会怎么样?会死。 而且她嫁过去了,她就不会死吗? 她也会死。 余清韵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嫁。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明天”之前去到那个屋子里,去问问那些活人的情况。 她现在没了记忆,对这里陌生至极,那些活人可能是被抓进来的,他们知道的会比自己多。 余清韵看了一眼那个破了洞的纸糊窗户,用一个床单塞住那点洞。 余清韵戴好头帕过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 郑云庭是独生子,自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学习成绩好,考上了优异大学,这一次的暑假,他和几个朋友约着来秦岭露营。 他们没有贸然地选择去秦岭深处露营,只是在外围的山上露营野炊,打算待个几天就走。 没想到第三天就出事了。 先是罗绮丽半夜出去小解后失踪,不见踪影,他们分散开来,其中一个人下山寻找信号报警,其他四人打着手电筒,满山地呼喊。 喊着喊着,郑云庭喊累了,他站在原地,手电筒发出孤零零的光线,打在丛林之中。 这个时候他发现,剩下四个人全都不见了。 没有呼喊,没有手电筒的光,满山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人。 郑云庭回到了他们露营野炊的地方,所有人的行李,包裹和帐篷都在原地,火堆甚至还在燃烧着,有一个自热火锅还没被打开,“呼呼呼”地冒着热气。 “别恶作剧了,”郑云庭说,“这并不好玩,都出来。” 周围仍然没有其他奇怪的动静。 “我说了,我不喜欢恶作剧,我是认真的。”郑云庭压抑着害怕和怒火吼道。 周围因为他高声的怒吼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谁?”郑云庭放轻了声音,问出这一句话后没有再发出其他的声音了。 因为他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这一次不是恶作剧。 郑云庭轻手轻脚地蹲下躲在自己帐篷里寻找掩体,害怕自己暴露自己的位置。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大了,就好像周围全是东西。 这天夜里,秦岭森林里的东西终于对郑云庭露出了真面目。 被掀开的帐篷门帘,躲在里面的郑云庭看到了帐篷外争前恐后探着脑袋想要进来的它们。 之后郑云庭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除了那个下山报警的朋友不在以外,消失的四个人都在身边。 三男两女,他们全都被困在了一个漆黑的房子里,不见天日,每天只有大门被打开,有食物和水被送进来。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敢吃这些东西,谁知道这些东西究竟是真的食物还是其他东西。 但是时间一久,要饿死了,谁也顾不上是不是真的食物了,有吃的就不错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3节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好久,好久,他们看不见白天,永远只有黑暗,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所有人的意志都被消磨了大半,现在没死只不过是苟延残喘,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嘴上却是另外说的,毕竟大家都知道,群体生活还是要讲求氛围的,一个充满了绝望的群体,不用等外面那群邪祟杀死他们,他们自己就会自杀。 他们还是想活着,他们不想死,至少不想在这样的大好年华里死去。 “呜呜呜呜呜。”黑暗之中,向丹旎又是忍不住的抽泣。 “别哭了,不要浪费力气。”郑云庭仍然在周围摸着墙壁走动,寻找其他出路。 “我哭怎么了,哭是人之常情,是一种发泄,我不哭我早崩溃了。”向丹旎说。 “咯吱” “你们听,有动静。”罗琦丽耳朵尖。 “咯吱吱呀呀” 众人发现黑暗的屋子里多了一丝光线,月光照耀,自上而下地洒落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已经习惯的黑暗的眼睛觉得刺痛不已。 眯着眼睛,流着生理性的泪水,众人全都仰头看去,看到了上面高处的小窗,和窗台上坐着的红衣女人。 第94章 两头牲畜 “阿帕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说过,如果发现自己所在屋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那就赶紧离开。” “因为我们是住在青藏地区的藏民,高原荒野,即使我们的门,墙和窗户都布满了钉子,也时常会有聪明的野兽进入我们的屋子里。” “野兽惯会隐藏,所以当我们发现自己所在屋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时,我们就要赶紧离开。” “当时我问过他,如果不能离开会怎么办?” “阿帕说,那就假装不知道。” “我又问阿帕说,假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笑,我还是太小了,没能百分百明白阿帕的意思。”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也已经明白了。” ----《日记》 郑云庭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间黑暗密闭的房间里昏睡过去多久了。 他一醒过来,睁眼就只能看到周围空荡荡的黑。 漆黑一片,他站起身子,手向四周到处摸去,看见自己肢体的轮廓,看来他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了。 既然已经适应了黑暗,却只能看到周围空荡荡的一片,那就说明周围没有太多物体,这间屋子面积很大,而且很空。 郑云庭不敢呼喊,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得到的信息不能确定都是真实的,眼睛也是会骗人的。 他被那些东西绑来这里,他不相信那些东西不在周围守着。 郑云庭朝着一个方向一直走去,走了没几步,就直接碰到了墙壁。 一摸到墙壁,他就背靠着墙,一点一点沿着墙身慢慢移动,想要走到角落里蹲着。 他沿着左手一直走。 一步。 两步。 三步。 左手手臂先是被一个东西碰到,郑云庭以为终于碰到了墙角。 下一秒被碰到的东西消失,被碰到的东西反应过来,紧紧抓住郑云庭的手腕。 郑云庭心里也是一紧。 “你……”一个女声在耳边响起,“你是谁?” 郑云庭听到是罗琦丽的声音,随机松懈下来,同样小声回应:“是我,郑云庭。” “居然是你。”罗琦丽听起来很开心。 “你就是被那些东西绑到这里来的对吗?”郑云庭说。 “对,你还看到其他人吗?我一醒过来就想着躲在这里,根本不敢去其他地方。”罗琦丽说。 “没,我从醒过来到现在为止,只看到了你一个人,”郑云庭说,“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伤,这就说明其他人应该也没事,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也在这个屋子里。” “你说得对。”罗琦丽说。 “你们说的都对。”一道女声突兀地插到他们之中。 “我和周式也在这里。”向丹旎说。 原来是郑云庭和罗琦丽的声音被暗处和向丹旎和周式听到了。 “你们也在啊,”罗琦丽听到向丹旎和周式朝他们走过来的声音,“那我们是不是就齐了。” 向丹旎看了轮廓模糊的罗琦丽一眼,黑暗之中确实看不清很多东西:“没,周式他弟弟不见了。” “他不在吗?”罗琦丽说,“我们需要在这里喊人吗?我们在这里醒过来,没有受伤,说明那些东西把我们都关在这里,我们暂时是没有危险的,他应该也在屋子里。” “不用喊了,他不在这里。”周式很肯定地说。 “那他会去哪里?”罗琦丽说。 “应该在外面,”周式说,“他没有被抓到。”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希望他能下山和报警的朱红汇合,带着警察来救我们?”罗琦丽说。 “不可能,”郑云庭说,“……那种东西都出现了,不出意外,警察找不到我们的。” “先别想可不可能,我们首先需要自己找出路,”周式说,“那群东西没有害我们,要么是时间还没到,要么是不能害。不管从哪一方面说,我们都有时间自救。” “我们现在周围看看有没有门窗之类的。”郑云庭说。 几人都约定好了不掩饰脚步声和声音,直接在周围走动摸索。 “我这边没有。” “我这边也没有。” “我……我这里好像摸到了门。”罗琦丽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聚集到她发出声音的地方。 郑云庭和周式摸了摸,摸到了门框缝隙,然后试着撞了撞。 “砰” 他们只听到了撞击声还有门板外面锁头的声音,门没有多大的晃动,只是轻轻试探,所有人就知道这扇门靠蛮力是撞不开了的。 “看来我们需要找到窗户。”周式说。 于是几个人又找了找,一无所获。 黑暗的密闭室内,空荡与孤寂被放大到极致,他们没有吃的喝的,还要时时刻刻绷着心里面的那根弦,谁都不好受。 “呜呜呜。”向丹旎忍不住发出极为小声地呜咽。 她已经很克制不让其他人听到了,因为在这种时候,散发出绝望气息的队友不会受待见,也不会活长久。 但是哭泣是人类发泄的一种方式,在特定情况下是无法控制得了的。 “别哭。”罗琦丽走过去想要拍拍向丹旎的后背安慰她。 “没事,我,我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发泄一下,你不用管我。”向丹旎说。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远离其他人,自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她的抽噎声渐渐变小,直至没有。 所有人都沉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除了罗琦丽摸到的那扇门以外,没有其他收获。 “先休息吧。没有食物,我们需要把消耗降低到最小。”周式说。 他们三人靠近着向丹旎,四个人报团缩在角落里睡觉。 睡了不知道多久,向丹旎冷不丁出声:“你们醒了吗?” 其余三人全部都回应了她。 都醒了。 “我们要不要互相说点有意思的故事?”向丹旎似乎调整好了心态。 所有人都看向发出声音的女生,他们都明白向丹旎的用意。那种氛围不能长时间持续在整个队伍里。 “我最后一个说,你们谁先来?”向丹旎说。 “我吧。”郑云庭犹豫了一下,见没人出声,无奈地说。 “我以前给自己喜欢的女生写情书,没想到她以为是我们班的班长,最后两人在一起了。”郑云庭苦笑。 “……” 不得不说,几人的注意力有一瞬间被这个跌宕起伏的爱情故事转移了。 “到我了,”周式说,“我的故事也没什么,但是我只想到了这个。” “我和周逢是堂兄弟,因为家庭缘故,我们好几个同辈的小孩从小都在一起生活,我和周逢经常调皮捣蛋,是几个小孩里面最调皮的两个。” “有一次堂叔结婚宴上,我们两个看到了一个和堂嫂一模一样的女人,但是我们一眼就认出了她不是堂嫂,最后堂嫂也给我们介绍,那是她的双胞胎妹妹。” “你们是怎么认出来的?”郑云庭有些好奇。 “一些小动作,我们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小动作,但是一看到她动就能感觉到不一样。”周式说。 “你挺厉害的啊。”罗琦丽说。 “还好。” “到你了,绮丽。”向丹旎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4节 “……其实,我没什么好说的,”罗琦丽说,“你们都知道我的性格,我现在什么也想不出来。” “嗯,那就到我了。我要说的故事也不算长,”向丹旎说,“你们是知道的,我是藏族,之前一直在西部地区生活。” “在荒野里面,我们每家每户的墙壁,门窗上全部布满了钉子,这些钉子就是为了防止荒野里的群狼,熊和饿疯了的鬣狗群,不仅如此,因为地区特殊,我们每家每户基本上也都有报备过的合法□□来保护我们自己。” “即使是这样,我们一进入家里还是要小心那些野兽,因为会有一些不怕疼的,或者皮糙肉厚的野兽爬上去翻到院子里。当然这种概率也是极小的。” “在我小的时候,那天家里的牦牛群被一头野生牦牛冲散了,我的阿帕和姆妈都带着家里的藏獒和□□出门寻找牦牛了。” “我每天都会搭着阿叔送表弟的顺风车上下学,那一天下午,我在回家的路上碰到阿帕和姆妈,他们说天要黑了,让阿叔赶紧送我回家。” “阿叔平安地把我送到了家,他带着表弟开车走了,我就打开了家门进去。” “我一进去,就感觉家里不对劲。” 郑云庭打断:“还是别说这个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题的好时机。” 他看着右边缩在最里面墙角的向丹旎,她和郑云庭两人之间隔了一个罗琦丽,她谁也没靠近,就连罗琦丽也没碰到她的一角,郑云庭的视野里,她和罗琦丽两个人的身影是完全分开的,有着明显的一道亮色一点的距离。 “你让她继续说,”周式说,“我们都在听。” 罗琦丽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郑云庭看不清向丹旎在墙角里的姿势,神情,好一会儿才听到向丹旎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了。” “你不是说你发现家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吗?”周式说,“继续说下去,我有点好奇。” 郑云庭总感觉他们两个说话有些奇怪,他们聊到这些话题不是为了放轻松吗?怎么现在有些不一样了。 “其实就是我感觉家里来了野兽,”向丹旎说,“我很害怕,我没敢在家里呆着,我关上门,自己一个人蹲在家门口外面。” “我很幸运,在外面没有碰到野兽,最后等来了阿帕和姆妈,他们带着我进了家,结果发现家里没有野兽,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和疑虑导致的。” 周式说:“就这样吗?” 向丹旎说:“就这样。” 周式说:“希望一切都只是猜想和疑虑。” 向丹旎说完以后,场面再度陷入沉默。 “咕噜噜噜” 周式的肚子响了。 其实不只是他饿了,其他人也饿了。 “如果能有吃的就好了,”向丹旎说,“我们不会被那些东西杀死,迟早也会被活活饿死。” 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打起精神来,我们在这里呆了也有一会儿了吧?都睡过觉了也没出什么事,说明我们有用,它们还不能把我们杀了,既然有用,它们也不会让我们死掉的,”郑云庭说,“说不定这屋子里有吃的东西在哪个角落呢?” 这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 但是周式却很赞同他的话。 几人这回真真正正一起顺时针循着墙壁走了房子一整圈,在一面墙底下发现了五碗饭。 只有五碗米饭,五双筷子分别插在米饭上,像是在上香祭奠。 周式在知道这五碗米饭的位置以后,又自己一个人顺着房子走了一遍,最后说:“阳宅坐北朝南,阴宅坐南朝北。他们要给我们吃食,应该是在西面放置吃食,我们顺着刚才门口的方向推出方位,西面正好就在这里。” “真是见鬼了。”向丹旎忍不住说。 可不是吗,真就见鬼了。 “你好像有过类似的经历?”罗琦丽对周式说,“我见你一直很镇定,也不是很担心周逢的样子。” “谁跟你说我不担心周逢?”周式反问,“但是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我到底是先担心周逢还是先担心我自己?” “按理来说的话,不只是周式,其实我觉得我们都在尽量的让我们自己镇定下来。”向丹旎说。 几人顾不得对这间屋子里多出来的五碗诡异米饭有质疑,出于不想饿死的心,将四碗米饭都吃完了。 “最后这碗,”周式说,“它们是留给周逢的。” “那他们现在会不会就在外面寻找周逢?”郑云庭说。 “我想应该是的。”周式说。 “那这碗米饭……”罗琦丽说。 周式说:“我们五个都分了吧,反正不吃,还不等周逢来了,这饭就馊了,又浪费,我们又要在屋子里闻着这股臭馊味。” 郑云庭说:“……你这么一说,那我们有三急了,在这个屋子里该怎么办?”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有些恍惚。 好在目前所有人都没有三急。 他们又在周围瞎找窗户,又在地上找有没有什么小物件或者能搭脚的东西,能让他们查看上面的地方。 最后他们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不过后来的白米饭全都是由一个身穿古袍的死尸打开门给他们送了过来,周式的推断被推翻了,只能说白米饭放在西面可能是一种巧合。 他们中途有想过逃脱,但是都逃不掉,慢慢地就死心了。 他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段时间,屋子里有个专门的角落被他们称为“厕所”,整间屋子里散发出臭气,但是在场的四个人已经习惯了,闻不见什么味道了。 直到有一天,那扇门被打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东西被扔进来。 打开的门露出外面的月色,亮极了,所有人都忍不住迷了眼睛,晃了晃神。 打开的大门中央站着一个笔直的人。 长袍垂直摆幅,像一个尖锐腐朽,垂死挣扎的枯木。 它背对着光,看不太清轮廓,郑云庭只看到了惨白的面庞,僵硬的表情,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 这是一具会动的死尸。 它将那个浑身是血的东西扔进来以后,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关上了门,“咔嚓”一声将锁头给锁上了。 “你们,过来,扶我一把啊。”地上浑身是血的东西挪动了一下,企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周式最先反应过来,上前扶起了他,用手在脸上抹去血污,露出了一张脸,那是失踪了好一段时间的周逢。 周逢被扶到一个墙角靠坐着,整个人裸露在皮肤表层的出血量看起来命不久矣的样子,但其实一点外伤也没有,这些血就好像是从身体内部自己挤出来的一样。 他脸色苍白微黄,看上去只是有些贫血。 他的一句话让郑云庭,向丹旎和罗琦丽愣住了。 “我们还有救。” “你什么意思?”郑云庭没有其他的含义,就是单纯发问。 “字面意思,我们还有一线生机,那个生机就在外面。” “谁在外面?”周式问自己的堂弟。 “不认识,而且它不是人,是一个邪祟。”周逢说。 “邪祟怎么能带来生机?”周式说,“你真的确定了吗?” 周逢扭头,说:“哥,你信我吗?” 周式沉默,点头。 郑云庭和向丹旎看着两兄弟一副了解处境的模样,没有多问。 他们也不明白明明一直和他们是朋友的两兄弟此刻变得有些陌生,明明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却总是饶有经验的镇定。 这一瞬间,他们第一次感觉自己和这两兄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周逢有能力摆脱掉它们?为什么周逢浑身是血,但是没有受伤?为什么周式总是一直很肯定周逢目前的状态,他们两个人是有什么秘密方式能联络吗?他们有没有瞒着什么事情?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来。 在周逢这里获得了一点虚无缥缈的所谓生机之后,大家的精神状态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又在一次熟睡的时候,旁边的向丹旎显示突然一声尖叫,然后开始哭泣抽噎。 被吵醒的郑云庭有些不耐烦地说了几句,向丹旎一边哭着一边和他顶嘴。 周逢看着罗琦丽挨着向丹旎给她顺气,突然说:“之前罗琦丽是睡在向丹旎旁边吗?” 周式说:“没注意。不过只有两个女生,他们应该也是挨着睡的。” 周逢不说话了。 因为门外发出了声音,这是他们许久没有听到的动静。 他们随后听到了自己是牲畜,即将要被挑选作为嫁妆。 一时间,向丹旎也不再哭出声,收放自如,让人忍不住以为刚才的哭泣是在做戏。 “我们明天就要被挑选了,”等到门外彻底没了声音,周式说,“或许明天会是一个逃离的好机会。” “可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怎么能摆脱得掉那些东西?”罗琦丽说。 “我说的一线生机就在这里,”周逢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明天我们会逃出这间屋子。” “希望是这样。”罗琦丽似乎很开心,笑了笑。 他们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有的没的,最后打算休息,为明天稍作准备。 可还没等到明天,他们就等来了给他们打开天窗的红衣女人。 月色凉人,苍白的面庞,毫无波澜的点漆珠,墨发四散开来,红衣如血,染血的红帕被攥在手里,顺着风呼呼地往屋子里吹进。 那个红衣女人扫视了他们一眼,随后连窗也没关,直接离开了。 余清韵离开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看到了一些东西,看到了藏在屋子阴暗处的一些东西。 当时直觉给她的预警就是不要跳进这个屋子。 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邪祟说了,明天会带她挑选“牲畜”,余清韵现在在心中做好了决定,她已经选好了自己要挑中的人。 第二天一早,余清韵早早给自己头上带了血红头帕。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她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整个人的精神被养得足足的,她感觉这里的黑夜时间似乎就是很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5节 门外有人给她敲了门,余清韵上前打开门。 血红头帕下的视线范围,余清韵看到了熟悉的紫色鞋子。 那就是她名义上的娘了。 “你还要洗漱一下,等洁面完后,为娘才能带你好好挑选嫁妆牲畜。”血红头帕的面前,她诡异的声音响起,似乎饱含了期待。 洁面的时候余清韵只是用水浸了手,然后从血红头帕底下将手放进去,随便轻轻摸了几把手就好了。 鬼夫人带着她去往了那间屋子。 鬼夫人用打开了锁头,说:“颐莲,你挑一挑吧。” 余清韵走进去,闻到了无数个难闻气息堆砌在一起的味道。 这群活人竟然被关在在这里好久了。 她皱着眉头,强忍下心中的不适,在鬼夫人的注视下一一从这四个人的身边走过。 这四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都蹲在地上,余清韵看不到他们的脸,但是能看到他们紧绷的下巴和咽了咽口水,看上去十分紧张的脖子。 他们四个没有一个选择突然逃跑,从这扇打开的大门过去。 因为面前这位红色嫁衣的诡异邪祟背后紧紧贴着那位身穿紫色衣袍,满脸微皱却面带微笑的死尸。 它冲着在场的四个人微笑,脚尖和余清韵却是相反的反向。 余清韵一无所知,她点了三个人。 下一秒,她听到了那个贴在她耳边的声音说。 “不行,颐莲,你只能挑选两头畜牲。” 第95章 吉利 “双数才是最吉利的。” 余清韵顿住,身后的光照进这间屋子里,她的血红头帕将整个世界染红,唯有底端才能窥见那些惊恐地蹲坐在地上的郑云庭几人。 她能看到几个男生和女生的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她能看到自己的艳红的裙摆,金丝镶边的细节,还有自己身后照入的影子。 余清韵轻飘飘地靠近狼狈的几个活人,走动之间,没有看到那位鬼夫人的影子。 鬼夫人带着她一路走到这里,余清韵之前是能看到它有影子的。 鬼夫人的影子不见了,那她会在哪里? 余清韵走到了一个男生面前,轻轻蹲下,贴近,她看到了那个男生紧绷的身子,微微颤抖的躯干还有紧张地呼吸声。 余清韵后退,站起。 这些人怕她,可能是认为她也是邪祟,但也有另一种可能,那个消失的鬼夫人,就在她的后背。 鬼夫人紧紧地贴着她,形影不离。 余清韵抬起手,点了点周逢和向丹旎。 “你挑好了?”鬼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清韵点头。 “好,”鬼夫人笑了笑,“牲畜需要活的,我待会让你的婢女把他们送去圈子。” 余清韵摇摇头,用手拉起被她挑选的两人,一手拉住一个。 她抓着他们的手腕,被抓住的两人都不停挣扎着,余清韵的力气大极了,她纹丝不动,但是周逢和向丹旎觉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快要被她弄断了。 抓住他们的手宛如钢铁一般不可撼动,异常有力,面前这个血红嫁衣的邪祟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听着她身后那名死尸的话。 “你是想一直带着这两头畜牲吗?” 余清韵点头。 “……”耳边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也行,但千万要忍住,留着他们到迎亲的那天。” 说完,余清韵就感觉到右手边的女生身子狠狠地抖了一下。 之后,余清韵没有再听到鬼夫人的声音。 她扭了扭头,什么也没有看到,鬼夫人就好像走了一般。 余清韵一手拉着一个,走出了这间屋子,身后的门自动关闭,金色的巨大锁头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左手的男生一直都很配合,余清韵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右手的女生有些抽噎。 随后余清韵就听到左边的男生说:“别哭,跟着她我们不会死的。” 女生顿了一下,说:“我们不死,但是被关在屋子里的郑云庭和周式怎么办?” “他们也不会死。” 随后女生没有再挣扎。 余清韵很好奇,为什么这个男生对她这么笃定,就好像她能救下他们一样。 明明她自己都失忆了,被困在这里,一头莫展。 余清韵带着他们回到了房间。 一进屋,余清韵就送开了对他们的钳制。 向丹旎忍不住揉了揉自己已经青紫的手腕,站在原地,有些惊慌地看着面前这名血红嫁衣的邪祟。 它的头部被血红色的头帕盖住,像古时候新娘出嫁时都需要盖上的红盖头,一身金线暗纹的红色嫁衣,做工精细,看得出来是人工制作的,这是向丹旎见过的最为美丽的嫁衣。 那一头墨发从血红盖头下垂直散开。 这名邪祟站在雕花纸糊的红木门前,身后有着紫色的异物。 它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和异物浑然一体,面对着向丹旎和周逢。 这屋子里的气味有些古怪,腐朽,陈旧,异香,一切抽象的,具体的词语都无法准确将这间屋子里的氛围描述出来。 向丹旎有些晕了,不分缘由地晕了。 她胃里一片翻江倒海,心脏止不住的抽搐,整个人扭曲地在原地不断摆出怪异姿势然后往地上倒下,周逢上前将她扶住。 余清韵只带鬼夫人贴着自己,她不能掀开盖头,不能出声。 余清韵跟着周逢将向丹旎扶到了自己的床上,她很好奇这个人为什么不怕自己。 他们不是都以为她是邪祟吗? 余清韵选择周逢和向丹旎也是有原因的。 她昨晚去看他们的时候,在屋子里看到了邪祟,所以就走了,而这两人在这几个人里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的敌意是最浅的。 周逢的眼睛里完全没有敌意,而向丹旎则是还有些刚刚反应过来的害怕和警惕。 其余的人都下意识露出了敌意。 余清韵自己不能露面和出声,将带有敌意的人放在自己身边只会碍事。 从之前屋子里的气味和他们的穿着模样来看,他们在这里待着的时间绝对比自己久,余清韵很想了解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又是怎么被关在里面的,除了一直被关在里面,他们还遇到了什么事。 余清韵听着向丹旎全身抽搐颤抖地躺在床上,发出敲击床板的声音,还有她时不时地呕吐声。 坐在床沿边上的周逢出声:“她是心理应激反应。” 床上的向丹旎已经睡了过去,身子时不时地抖动。 余清韵点头。 她和周逢保持着一种诡异又和谐的氛围,双方看似平安无事,却又互相暗藏着小心翼翼。 这个青年似乎知道些什么,很笃定她能带他们平安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这个青年又忍不住防备着她。 余清韵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点威胁,这种感觉和那些邪祟给余清韵带来的危险感不同。 邪祟身上的怨气和恶意是强烈,粘稠,置人于死地的,是针对余清韵的。 这个青年的威胁感是若有若无的,是源于他本身,和余清韵没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他不会害余清韵,但是他永远会对余清韵留一手。 余清韵站在床前,背对着屏风站立。 周逢看着这个女人缓缓将胳膊以一种极限的弯曲程度伸向自己的背后,抓住了那个紫色的异物,然后一点一点地撕扯。 □□和汁液被撕扯的声音在室内响起,血液“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地上。 宛如藕节般的胳膊微微扬起,宽大的长袖落到肩头,周逢看到了女人露出了整条胳膊,将依附于自己身后的紫色的扭曲人体给撕扯出来。 他的瞳孔紧缩。 面前这个怨气浑身,力气非人的红衣女人,她的手指和手掌已经被身后那个紫色的邪祟腐蚀出森森白骨。 殷红的血液从手滑落到胳膊,没入肩头宽大的衣袖之中。 这个女人的血是红的,不是邪祟的黑。 她是活人? “嘻嘻嘻,那我先去看看季老爷他们到了没有,今日可是问名定迎亲日子的时候,你且在屋子呆着,做些女红。”被余清韵扯出来的鬼夫人干瘪扭曲的身子重新膨胀成人形,看了一眼床上的向丹旎和周逢,出了房间。 确认鬼夫人真的走了以后,余清韵掀开了红盖头。 周逢这个时候才真正看见了这个身穿红嫁衣,跟着邪祟的女人。 她的气质很特别,说不上来,但是抓人眼球,那一双眼珠漆黑如墨,暗色深沉。 “你怎么会觉得我能救你们所有人?”余清韵说。 周逢张嘴,看着余清韵,没有先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是上面的人还是玄学界的?” 余清韵皱眉,不知道他在问些什么。 什么玄学界,什么上面? 她是失忆的,但不是变傻了,基本的常识都在,认知也都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6节 “玄学界”的意思她还是能理解的,“上面”指的是什么,余清韵并不知道。 余清韵提醒:“现在是你们要活下去。” 她暗指周逢必须先要回答她的问题,而不是她来回答周逢的问题,他们有求于她,他必须要顺从她。 周逢说:“可是你也要活下去。” 余清韵说:“谁更急切?” 余清韵现在还没有遇到能让自己置于绝境的地步,但是周逢几人已经是半空中走在钢丝线上了。 周逢看了余清韵良久,才妥协:“我能占卜出生机。” 余清韵说:“你是怎么占卜到我的?” 周逢说:“前晚你还记得走廊上的动静吗?外面那个人是我。” “你不是死了吗?” “我没死,我用了一点秘术,同时窥探到了生机,生机就在你身上,你能带着我们逃离这里。” 周逢说的一脸信誓旦旦,深信不疑,但是余清韵只觉得荒谬。 余清韵想象不到自己会怎么救出他们,她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她不知道迎亲的那天会不会是自己的死期。 现在已经到了问名的阶段,问名就是定下迎亲的日子,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那你占卜到了生机,你有看到画面吗?” “有。” “你身穿嫁衣,漫天红霞,你的身后不只有我们,还有其他人。” “其他人?这里除了你们还有其他人?” “我看不清他们的面庞,也数不了他们的数量,我只知道他们在暗处看着你,帮助你。” 余清韵想到了圆桌上的血渍。 会是他们给的帮助吗?他们为什么不能直接露面?他们和失忆之前的我有没有关系? 一时间,余清韵思绪纷乱。 “你不担心没有被我选中的那些人吗?” “担心,但他们不会死,因为我占卜之中,看到他们还活着。” 周逢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这个屋子,他前晚濒死之际都没能进入的屋子。 屋子雕梁画栋,红木为底,雕花,彩纹,无一不彰显富贵精细,余清韵身后的屏风,三个人形不知是偶然还是怎么,站于她身旁两侧,就像是在拱托着她,簇拥着她。 角落里还有着两个人形,形态诡异可怖,让周逢起了鸡皮疙瘩,说不出的感觉,不敢再多看一眼。 无意之中被簇拥着的余清韵意有所指:“那你也应该知道谁死了。” “罗琦丽。” 余清韵点头:“她应该早就死了。” “没错。” 第96章 窗棂上破开的纸洞 其实这里有一个疑点,面前的红嫁衣女人并不认识他们,但是当周逢说出罗琦丽的名字时,红嫁衣女人点头确定。 周逢说:“你认识罗琦丽?” 余清韵说:“或许你能把藏在你背后的左手拿出来,我们可以更和平的谈话。” 周逢笑了笑,露出左手,手掌上什么也没有:“别紧张,我并没有在提防你,毕竟我预见了未来。” 余清韵说:“我并不认识什么罗琦丽,我昨晚见到的邪祟的确就是披着女性的外表。而你说出的罗琦丽名字也偏女性化,所以我姑且就猜那个邪祟假扮了罗琦丽。” “还有,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占卜?如果占卜能预见所有,这个世界还有意义吗?” 余清韵其实并不完全相信周逢的占卜,有一定的可信度,但是不能完全相信,因为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在人为。 周逢说他预见了他们被余清韵带着逃了出去,假若余清韵知道了,然后就整天呆在屋子里什么也不做,就等着预言成真,这可能吗? “占卜的确不能预见所有,所以我的占卜也是有限制的,只有在濒死的时候才能动用秘法‘回光返照’,我整个人就会恢复,而且能窥见一丝生机,生机是需要被抓住的,所以才称之为‘生机’。” “这次动用秘法后,我已经没有其他能保命的东西了。” 周逢面上没有其他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一直在时刻注意着余清韵的表情,注意着面前这个女人的想法。 他看不透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余清韵说:“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被它们抓到的?” “我们是来秦岭外围露营,半夜被它们抓到这里的。” “那你知道这里在秦岭的什么位置吗?” “我不知道,我晕了过去,然后就来到了这里,我用了点技巧,自己逃出了那个黑暗的屋子,在外面东躲西藏了几天又被抓了进来,在外面躲藏的时候,我一直找不到这个园子的出口,我想过朝着同一个方向一直走着,遇到围墙就翻墙,但是当我走到一定的距离后,我发现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小院里。” 周逢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走不出这个园子。” 余清韵说:“你有没有想过跟着这个园子里的邪祟?” 周逢一愣。 他没有那个实力,他只敢躲藏,并不敢跟踪,跟踪有被发现的风险,他不敢赌。 看到他的反应,余清韵点头,了解了。 在这个地方,他们要想合作,还是需要互相有一点了解,这点了解会是他们相互合作信任的基础。 余清韵说:“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周逢有些惊喜地看着这个女人,她发出了合作的信号。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为什么我们被抓走放在屋子里囚禁当牲畜,你却被这里的邪祟认定为新娘,还要嫁人。你了解这里多少?你是来这里做任务的吗?” 余清韵回答:“我一醒过来就成为了新娘。很快就遇见了你们,对这里的情况还不熟悉。任务无可奉告。” 余清韵并不了解他所说的玄学界和上面,对于他口中的“任务”,余清韵猜想可能跟这两个势力有关,但是她不了解,所以选择模棱两可。 周逢皱着眉头。 余清韵说自己不了解这里,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了新娘,但是余清韵能被选择成为新娘,这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这个原因还出在她自己身上,可能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她有什么地方跟他们这群人是不一样的? 她的力气比他们大,双手牵制住两个人都纹丝不动,身手是最好的。 她或许是来这里做任务的,那么她肯定还是了解一点情况的。 这个情况可能就致使她成为新娘。 又或者。 周逢的眼睛转移到了余清韵手上拿着的血红头帕。 余清韵的手已经被腐蚀出点点白骨,她的脸色苍白许多,手指露出白骨的部分却仍然拿着血红头帕,只是微微颤抖。 她的忍耐性很强,应该身经百战,遇见过这种情况很多次,不然是忍受不了这种疼痛的。即使是玄学界那群人,要是手被腐蚀成这种样子,早就疼得使不上力气了。 她的血顺着垂下来的手流入血红头帕内,头帕没有一丝血液滴落,好像一直在吸收着她的鲜血,变得愈发的殷红。 又或者,谁拿到了这个头帕,谁就是新娘? 余清韵见到周逢的眼神,说:“头帕跟这里没关系。我作为新娘,新婚之前不能见人,所以遇见那些邪祟的时候必须遮面。我不能在邪祟面前出声,不然也会被邪祟攻击。” 周逢点头,说:“那我没什么要问的了,你现在有什么计划吗?” 余清韵想了想,说:“今天就是问名的日子,新郎和他的家人会来这里跟鬼夫人还有鬼老爷商量婚期和迎亲的日子。” 周逢心领神会:“你是想去偷听?” 余清韵点头。 周逢说:“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余清韵摇头:“没有把握。” “但是如果不去,我在这里束以待毙,没有任何用。我想活下去。” 余清韵说出这句话后有些恍惚,她不知道哪里来的熟悉感,总感觉这一刻的自己和以前的自己有些重叠。 以前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余清韵说:“你叫什么名字?她呢?” 周逢说:“周逢,夏商周的周,相逢的逢。她叫向丹旎,方向的向,丹药的丹,旖旎的旎。” “我们屋子里还有我的堂哥和另一个真人,我们什么时候去救他们?” 余清韵说:“等我去偷听,安全回来以后,晚上带着你,我们就去开屋子上的窗户救人,但前提是屋子里的罗琦丽不会对他们下手。” 周逢说:“我堂哥有办法活下去。” 余清韵说:“他能护得住另一个人吗?” 周逢犹豫了一下:“应该可以。” 余清韵点头。 她重新戴好头帕,说:“你在这里照顾好向丹旎,除了要注意门口外的动静,还需要注意旁边这扇雕花窗棂。” “前晚的时候,也就是你出事的那晚,有东西在窗纸上破了一个洞,应该是在看我,但是我没有抓到是什么东西。” 周逢顺着余清韵的话语看过去,看到了那扇雕花窗棂。 窗户很精致,棕木雕花,镂空之处糊上了纸糊,古韵古香,但是右下角的窗棂框旁破了一个洞,能够看到走廊外的一片白。 目前外面什么诡异的现象也没有,走廊外也没有动静,但是周逢想了一下余清韵所说的前晚景象,冷汗齐冒。 前晚余清韵又是窗棂外诡异的注视,又是走廊上的青绿色服饰婢女,她居然现在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和他说话。 周逢只能庆幸自己没有撞上这么多的邪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7节 余清韵说:“别想太多,我走了,保护好自己,注意四周,我进屋的时候会提前敲门,如果我状态良好,那就是一长一短,如果我受伤了,情况不妙,那就是三长两短,你要做的就是呆在屏风后面等着我自己进来。” 周逢明白余清韵一定要设置敲门暗号的意思,因为在她离开期间,进来的可能不是余清韵,而是假扮余清韵的邪祟。 “这里的邪祟还是会遵循一定的逻辑,除了身份地位高的鬼夫人或者鬼老爷以外,应该不会有其他邪祟直接进入我的屋子,像婢女之类的会先在门外敲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不会进入。” “如果有人在外面叫唤你就当听不见,如果它们开始撞门,又或者有邪祟假扮我进入了房间,你就带着向丹旎从旁边的窗户逃出去,去到你们被关的那个屋子附近躲着等我过来,明白了吗?” 周逢点头。 余清韵走出了自己的房门。 她并不知道鬼夫人会在哪里去接见那位季少爷和它的家人,但是一般接见客人都会在前院正门进去的大厅里会客。 余清韵要找的就是前院大厅。 她是女眷,按理来说住在后院,她的门口朝向就是前院,只要顺着这个方向走准没错。 想通这一点后,余清韵顺着自己房门的前方走去。 余清韵走后,周逢又看了看那个破了一个洞的纸糊,越看心里越有些慌。 余清韵说前晚那个洞破了,说明有邪祟在窥视着她,这就说明她一直在被某个邪祟注意着。 周逢多少还是有些不舒服,想了想,把床上的被单撕开了一点布条,然后堵住了那个破洞。 余清韵艺高人胆大,不堵着洞,想要找出是哪个邪祟在暗地里,但是他可不想被邪祟注视。 堵上了那个透露着外面白色景观的纸洞,周逢感觉到自己心里的慌张有了点稳定,他叹了口气,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自己收集到了一点碎石头和草叶,在屏风和床之间的摆了阵法。 这个阵法能让邪祟迷失,靠近不了床上的向丹旎和床边的周逢。 周逢家是奇门遁甲的世家,他家精通奇门遁甲,家学渊源,周逢在奇门遁甲上的天赋却不是最好的,他反而在占卜上天赋最高。 如果周式在这里,布下的阵法一定比他好。 周逢还是忍不住担心自己的堂兄。 他用几个石子和草木布下阵法,金藏石,木含草,运用了金和木两个元素,木的生机和金的锋利让整个阵法表面上看起来很普通,就像是小孩子随手摆出来的图案,实则暗藏锋芒。 周逢在这里等了一下,就听到了门外敲门声。 “扣——” “扣” 一长一短,是余清韵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周逢自己一个人呆在屋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他坐在床沿上静静等着余清韵。 “咿呀呀呀呀” 木门被打开发出了似人尖叫一般的哀嚎,周逢听到了进入这间屋子的脚步声。 “哒” “哒” “哒哒” 步伐沉重,并不是余清韵那双精致金丝缠线的布鞋发出的轻巧声。 进入屋子的人不是余清韵!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逢心里一缩紧,像是为了折磨他,他透过那道半透明的屏风,看到了进入屋子的人影,人影从门口走到了圆桌边徘徊了一下,然后开始靠近屏风。 周逢拉起床上的向丹旎,想要把人背在背后,从窗户逃出去。 他的眼睛看向窗户,心却同时凉了半截。 余清韵床上的床单是跟着新娘子一样的大红牡丹床单,绸缎丝滑精美,曾被周逢撕下来的那点红色布条堵住纸洞。 现在那个堵住纸洞的红色绸缎布条落在了地上,被破开的一个小小纸洞,上面却再也不是外面景观的白色或者绿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墨黑。 窗棂之外,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在外静静地注视着周逢,不知道看了多久。 第97章 故人 余清韵一路走过长廊,小桥,掩在大红长袖之下的手指微微颤抖。 刚才扯出鬼夫人的手被腐蚀了。 她触碰的面积不大,触碰的时间不长,手掌均被腐蚀破出皮现出肉,只有紧紧抓住鬼夫人的五个手指指尖被腐蚀得最为厉害,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指尖骨。 余清韵没有什么好包扎的,因为她的手在发痒,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在以一种可怕非人的速度愈合着。 现在她指尖端显露的骨头已经被新长出的肉芽覆盖,又疼又痒,让她想要挠。 这么可怕的自愈力,自己不是人类吗?不可能,她能感受到那些邪祟的怨气,但是她没有在自己身上感受到那些怨气,自己应该是个人类。 余清韵莫名被脑中冒出的这个想法弄得心烦意乱。 她头戴血红头帕,垂眸注视着头帕之下的地面,最后慢慢走到了一个宅邸外。 这个宅邸的地面变得更加的规整整洁,墙面细腻干净。 余清韵试着撩上自己的血红头帕,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很好,四下无人。 她开始打量这个宅邸。 高大红柱,雕梁画栋,体积比先前路过的几个院子屋子都要大,而且看着一路过来的格局,这栋宅邸出于正前端,这栋宅邸就是作为前院单独待客的厅堂了。 余清韵是从后院一路走来的,现在在这栋宅邸的后方。 一栋宅邸,是一个独立的房子,能进入房子的永远不可能只有前面的一扇门。 余清韵从后面一个打开的雕花纸糊窗棂里进入这栋宅邸。 为了行动方便,余清韵在翻窗的整个过程之中都没有戴上血红头帕。 先前在院子里穿行,寻找厅堂,她一路上都戴着血红头帕,这是为了防止路上撞见一些府上的婢女仆人之类的邪祟,戴了头帕至少不会一个照面就被攻击。 现在翻了进来,进入屋子里,有了屋内摆件一些掩体,她至少不需要时时刻刻都戴着碍事的血红头帕。 她翻过去以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件隔间的小屋子,面积不大,也就在四周放上了几个座位和桌子,小角桌,几个大花瓶还有花木,像是一个议事的小隔间。 余清韵走上前,打开这间隔间的门,想要离开这个小隔间,与此同时,外面逐渐有一些人声传入耳中。 她在这几道人声之中听到了独属于鬼夫人时常诡异频段的声线,这说明她来对地方了。 “咯吱咯吱咯吱” 木门被打开一点弧度,快速发出了腐旧的声音。 隔间外面的那些人声戛然而止,像是听到了隔间木门发出的声音。 随着人声的消失,余清韵用没受伤的右手一直维持木门半开,木门转动的“咯吱”声也消失了。 余清韵心下一紧,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什么原因,在这个空荡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她开始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开始变得诡谲。 没有前来查探的脚步声,没有出声询问质疑的人声,没有邪祟的踪迹,似乎这里只剩下了余清韵一人,又似乎周围站了许多无声的人。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 被拉开到一半的木门可以让余清韵看见屋子外的一点光景。 那是一扇屏风和两旁的花瓶挡在木门前,屏风上是花鸟相映,屏风和木门隔了好几米的距离,将厅堂和这个小隔间隔绝开来。 余清韵透过屏风看到了厅堂里的一些人影。 数不清有多少人,只能看到距离屏风最近的一个人坐着,能看到背影,右侧屏风,也就是厅堂中央的主人座位上可以看到有两个人影坐着。 屏风的底部隐约能看到那些桌子和人影之下还有略微的起伏,好像是摆在厅堂中央装着礼物的箱子,亦或者是跪在中央的奴婢们。 这些人影凝固在屏风之上,就好像被摁下暂停键的电影剪影,说不出的古怪。 余清韵不敢把木门关上,因为她害怕木门转动的声音会让已经停止谈话的邪祟们开始警觉,但是她又想要把木门关上,因为这扇打开的木门很有可能会让前来查看情况的邪祟发现余清韵。 两难抉择,余清韵心底里很焦急。 她需要观察屏风之后那些邪祟的动静,然后再做出相应的应对措施。 如果那些邪祟过来查看情况,那她就立刻把门关上,然后从小隔间的窗户逃走。如果邪祟没有过来查看,而是停顿了一下,继续交谈,那她就维持着这个木门半开的状态,听着邪祟们交谈的信息。 这样想着,余清韵突然感觉自己头皮发麻,浑身感官炸裂,随即肩膀被什么东西点了点。 她整个人有些过于激动,直接松开了推开门的手,整个人猛地转身靠向墙壁,护住自己的后背,看向背后那个怨气极重的邪祟。 那股怨气如同粘稠的黑水不断包裹缠绕住余清韵,就好像把她周围的空气给全部抽走,堵住呼吸道,余清韵像条上岸的小鱼,窒息要死。 余清韵整个人不由得下意识地左右偏了偏,好像这样就能够摆脱那股怨气大口呼吸。 她张开了嘴巴,整个人仰着头,喉咙不断在动,她鬓发被冷汗一瞬间染湿。 她的手上还攥着血红头帕,身上没有其他的武器,就在那一瞬间她就决定要跑过去将旁边小角凳上的花瓶抡向那个邪祟。 但是当她看到那个邪祟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没有想象中死尸的惨白腐烂,没有面孔狰狞诡异,没有身形扭曲可怖。 面前的邪祟眼含繁星,嘴角噙着笑,肌肤如脂玉一般莹润光泽,五官面容无一不精雕细琢,丰神俊朗。 画风跟周围腐朽枯木的家具,阴森灰暗的房屋角落格格不入。 余清韵看着这个邪祟,身后紧贴着墙壁,被关上的木门发出声音,这一次终于吸引了厅堂里的那群邪祟。 “哒哒哒” “扑通” “咚咚” 小隔间的外面响起了许多噪杂的声音,声音逐渐变大,正在向这里靠近。 “我知道有个地方能躲。”面前的青年不急不慢,看了余清韵一眼,绕过一旁的桌椅,在一个花瓶上转动了一下。 旁边的墙壁随即被自动收缩,但是里面空间狭小,就好像镶嵌在墙上的一口棺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8节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面前青年让余清韵感觉到极度的危险,但是却没有攻击她,余清韵分不清他的意图,只能快速跑过来,进入那口“棺材”里,看着“棺材板”慢慢给自己合上。 没想到那个青年顺势一进,也跟着她挤进了这口“棺材”里。 余清韵想把他挤出去,但是“棺材板”已经严丝合缝。 紧闭着的棺材之中,余清韵能感受到空气的不流通,这里不能长时间地呆着。 狭小的空间,余清韵自己呼出的气在这口棺材里不断流转,微微喘息声在内回响。 她没有听到挤在自己身边邪祟的动静。 这名邪祟看到了她没有戴血红头帕的模样,却没有攻击她,他和这里其他的邪祟完全不一样。 他的身份会是什么? 余清韵说:“你是谁?” “君子耳不窃声。颐小姐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你在这里干什么?” “颐小姐,你在小隔间里偷听未来郎婿和家人议事,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牛头不对马嘴,余清韵感到极为不舒服,就好像这种场景似曾相识。 这个奇怪的邪祟难道之前认识她? 余清韵不想和他拐弯抹角:“你到底想问什么?” 她指的是这名邪祟真正想问的话,而不是在这里随便拿了个事情就来表面问着余清韵。 “这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余清韵看到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青年清透又不厚重低沉的磁性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家世殷实,父母和睦,锦衣玉食地长大。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不是。”余清韵说。 青年说:“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生活?”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青年说:“我只是好奇,像你这样的人究竟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棺材外面响起了一点声音,余清韵听到外面有东西进入了小隔间,或许就跟他们有着一墙之隔。 余清韵不敢出声了。 青年却不管那么多,轻轻地笑了一下,说:“它们不会听到的。” 余清韵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青年之前就在回避她的询问,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在帮你吗?”青年的声线钻入余清韵耳朵,“如果你觉得我算是在帮你,那就是吧。” 余清韵说:“血红头帕是你给我的吗?” 青年说:“是。” 余清韵内心里没有违和感,但是总感觉有什么迷雾般的东西挡住了自己的感觉。 她无法通过自己的感觉来判断这个青年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这个青年总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觉得似曾相识。 青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说:“这很重要吗?” 青年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一墙之隔,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的大声。 不知道外面的邪祟有多少个进入了小隔间,这些邪祟一直徘徊在外,随时有可能发现这个小密室。 余清韵说:“这不是我的人生,我不喜欢这样的人生。” 青年说:“所以我在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说:“人生一开始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人生只能是自己慢慢成长变化的。没有经历,没有塑造,我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余清韵给的问题永远是在似答非答,因为她感觉得到面前的青年一直在审视着自己,透过她在看着某个人。 良久,久到外面的声音已经从小变大,然后再慢慢销声匿迹,久到余清韵的呼吸渐渐变得有些困难。 一片寂静之后,身旁的青年笑了笑:“你不是她。” 余清韵皱眉,不作回答。 她这个模样倒是又让青年开口:“这个时候,你又有点像她了。” “谁?” “一位故人。” “你过来跟我说上几句话就是为了判断我是不是她?” “算是。” “她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是她本身的存在很重要。” 余清韵没了记忆,和他的交流得到的信息不多,全是一些废话。 “那位故人叫做颐莲?” “不知道。” “你的故人,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为什么要知道她的名字?” 余清韵把耳朵贴在那一面可移动的木墙板上,不打算废话了,打算出去。 外面已经没了声音,邪祟可能已经离开了。 “它们不在这间屋子里了,你可以走了。” 余清韵一把拉开木板,走了出来,感受到空气的流通,长舒一口气。 这个时候,她手上的肉芽已经长得差不多了,正在结痂。 身后的青年也走了出来,说:“这么恐怖的恢复能力,你觉得你还是人类吗?” 余清韵说:“我有体温,我留出的血是红的,我受伤会疼,会哭泣,会害怕,只有邪祟不会疼,哭泣,和害怕。” 青年说:“邪祟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吗?” 余清韵说:“目前看来,是的。” “如果我说,”青年说,“你正在异化,你会相信吗?” 余清韵选择不再回答他的话,而是把房屋的木门拉开了极小的一条缝隙,确保不会发出声音。 缝隙外可以看到一点屏风,门外也没有邪祟。 余清韵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同时把风霁月在耳边的一些叨叨絮絮自动屏蔽。 厅堂之上,那群邪祟又在继续谈论,各种声音响起,明明是在说话,可却像一个个濒死的人一般,声音尖锐犹如哀嚎。 余清韵听了半天,最后没了声音,那群邪祟离开了厅堂。 它们已经订好了迎亲的日子,就在明晚子时。 他们走后,余清韵推开门,身后的青年说:“你总是很谨慎,在你看来,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所以你才会为了活下去一次又一次地犯险。如果我是你,我这一次就不会过来偷听。” 余清韵说:“对我来说,最危险的地方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我能掌控的地方才会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青年说:“没有人会完全地了解另一个人。” 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会在我面前说出这些话?” 青年说:“因为我想看到你的反应。你的反应能侧面体现出你的性格,便于我来判断。” 他继续说:“你很讨厌我去评价你,看来你还是很在乎别人对你的看法。” 余清韵摇头:“我不在乎,我只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一直在我身边说话,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举动,我不想引来其他的邪祟。” 同时,余清韵开始紧张地注意四周。 他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如果是他,这次就不会过来犯险,这么说这里还有没有离开的邪祟。 一面也未曾见过的季少爷,季夫人和季老爷,还有她名义上的母亲,那位婢女,还有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会是谁在附近?它们又会藏在哪里? 余清韵最终还是合上了木门,怕打开的声音吸引藏在暗处的邪祟。 她一回头,身后的青年已经消失不见。 他的一系列操作让余清韵感觉非常奇怪,她并不知道这个青年到底想干什么。 他在试探自己,分析自己,而且对自己有所图谋。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得到的?她一醒过来,身边空无一物,而且自己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侧。 她原本猜测失忆之前,自己身上的东西被那个让她失忆的人拿走了,但是青年这么一试探,他立场不明,又让余清韵猜测自己的东西并没有被人夺去。 既然没有被人拿走,那就只能是是以前的自己把东西都藏了起来。 如果是自己,自己会藏在哪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有我能掌握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能掌握的地方? 我把那些东西放在了我能掌握的地方? 余清韵翻窗,戴好血红头帕,沿原路返回。 或许是鬼夫人送季少爷等人离开,余清韵回去的路上仍旧没有碰到其他邪祟,一路平安。 她在自己房门前站定,敲了敲门,一长一短,里面没有回应。 她推开木门,然后快速合上房门,先扫视了一圈,看到旁边的屏风,圆桌,还有几个椅子,这些摆件没有任何变化。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49节 她透过屏风,看到了屏风后一些模糊的影子。 余清韵绕过屏风,看到了向丹旎和周逢。 向丹旎已经苏醒,缩在窗上紧张地看着来人,周逢坐在床边看着余清韵。 看来她离开的期间没有发生其他的怪事。 余清韵上前,对周逢点了点头:“你跟向丹旎说明情况了吗?” 周逢点头。 余清韵问向丹旎:“你现在身体好点了吗?能行动吗?” 向丹旎眼神暗藏好奇和惊讶,好奇这个女人不同于他们的身份,惊讶于这个女人在这个鬼地方穿梭自如。 向丹旎点点头,她的眼睛肿得跟核桃有的一比,这是先前哭过的痕迹。 余清韵之前在屋子外听到的尖叫声和哭泣声就是她发出来的声音,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的嗓门真的很大。 余清韵之前有听到过她和另外几个同伴聊天,向丹旎虽然会哭,但是整个人自始至终都是一种很清醒的状态。 而且余清韵很羡慕她松弛又敢哭敢笑的人生态度。 余清韵自己是做不来的,她发现自己的内心一直很压抑,把她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没有喜形于色,而且还有些悲观。 余清韵看了看旁边床尾的雕花纸糊窗棂,外面天色仍旧亮照着,微黄色的纸糊被照亮,右下角窗框边上的洞被熟悉的红色布条堵塞着。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去营救的时候。 余清韵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看了看床上的向丹旎。 自小在高原地区长大的向丹旎有些高原红,皮肤不算细腻,有些微黄,眉眼却不是高原地区少数民族人种的样貌,结合她的姓氏来看,应该是祖上在开国的移民时期跑去西部。 她躺在红艳艳一大片牡丹棉被之中,整个人的面庞和身子被鲜红映照。 床沿边上的周逢就一直守在她的旁边,看上去一直寸步不离,两个人在房间里等着她的时候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余清韵还是多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吗?” 向丹旎说:“我刚醒不久,不过目前来看,应该是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周逢说:“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期间外面有婢女出声,我没有理会,屋子外面的婢女很快就离开了,也没有撞门。” 余清韵低头看了看地面,地面上不知何时有了几个小小的石块,几片草叶,分布极为不规律,还有着一些草叶落在了旁边雕花纸糊窗棂的下面。 周逢看到了余清韵的目光,说:“这是我布下的阵法,遇到邪祟会自动触发,能把邪祟困住,让我有时间逃脱。” 面前红色嫁衣的女人低垂着头,神情晦涩不明,余清韵说:“那这个阵法一直都没有被触发吗?” 周逢摇头:“没有,没有邪祟进入过房间。” 余清韵点头,不经意地走到窗边,拉开周逢和向丹旎的距离,背对着周逢,说:“窗边应该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身后周逢的声音跟之前没有任何的区别,似乎仍然坐在床沿上没有起身:“没有,我一直注意着,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余清韵点头,眼睛却锁定住那个被红色布条堵塞住的小洞。 这个洞的大小原本只有一个指头那个大,后来被塞了红布条,撑开了一点。 那个青年其实分析余清韵,有一点分析的很对,那就是谨慎。 余清韵原先塞住那个小洞口的时候,那个牡丹图纹在红色布条的一个边缘处,余清韵把那一点点的图纹塞在了外面。 而现在,还是那个小洞口,还是那个红色布条,牡丹的一片花瓣边缘与叶片的尖端裸露在屋内。 堵住洞口的红色布条已经被动过。 余清韵的头微微抬起。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发出声音:“窗口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之后,她听到了自己背后的声音,周逢的声音离她近极了,完全不像之前在床沿边上传过来的声音。 周逢说:“怎么了?” 第98章 盘子里的首饰 余清韵之所以一进门看到周逢和向丹旎之后对他们没有防备是有原因的。 面前的两个人不是邪祟,是真人。 余清韵一眼就能定邪祟和真人。这件事情是从她失忆之后,在囚禁周逢几人的那个房屋里看到罗琦丽和周逢几人时发觉的。 当时只是一眼,她就凭着直觉发现罗琦丽不对劲。 房间里的周逢和向丹旎是真人,那他们为什么还要对她撒谎? 她前往厅堂期间,明明有人闯进了房间,甚至还被周逢布下的奇门遁甲给困住过。雕花窗棂上的红色布条也有被动过,然后重新塞回去的痕迹。 余清韵看到布置奇门遁甲的草叶有一片掉落在雕花窗棂下,原本猜测的是可能有人直接从正门进入,然后绕过屏风,被奇门遁甲困住以后,再从雕花窗棂离开。 从周逢和向丹旎的反映情况来看,周逢对她撒了慌。既然撒谎,说明周逢对那个闯进房屋的人起码是有一定信任关系的,那么这个闯进房屋的人离开的时候一定不会是打斗匆忙离开的,他/她要是从窗户离开,可以直接打开窗户离开,没必要去动窗棂框边塞住小洞的红色布条。 这就说明有两拨人来过,而且分别是从正门和雕花窗棂来的。 闯进正门的那波人肯定来见过周逢,窗棂边的人也在窥伺周逢。 这两拨人都跟周逢达成了共识,打成了一个必须要对她有所隐瞒的共识。 这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在这种情况下,刚刚才跟她达成合作的周逢对她有所隐瞒,说明周逢和藏在暗处的那些人是有一个计划的,而且她会在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这一环被她自己知道的话,自己可能不会愿意去执行。 自己如果不愿意去执行,那就只能被设计去执行。 有什么计划是自己不愿意去执行? 只有对自己不利,甚至会让自己有生命危险的计划。 这是余清韵唯一能发散思维联想到的猜测。 余清韵转过身,她看着面前的周逢。 周逢的身高比她高一点,肤色有些苍白,似乎一直处在秘法施用过后的虚弱期,左侧脸颊被大红牡丹床单染上了一点晕红,多了点气色。 余清韵蹲下身子,露出已经结痂完毕,行动力不减的手。 手指修长,夹住地上的草叶,余清韵拿在手里把玩,说:“你的石子和草叶被动过,有人进入过房屋,你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手指微微弯曲,碾压,指甲掐今草叶,刺入其中,草叶被挤压出一点汁液,黄绿色的草叶汁液沾在指尖和指甲缝隙之中。 周逢说:“确实有邪祟闯进来过,但是都被我的阵法阻挡下来,然后离开了,我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所以就不想和你多说,免得你过于紧张。” 余清韵那双墨黑点漆瞳定定注视着周逢,这是她脑海里潜意识地模仿着一个人的动作。 那个人像一团迷雾,让余清韵根本记不起来是谁,但是她依稀还能感觉得到自己没有失忆之前和那个人相处时候的感受。 那个人似乎也总是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对视说话,他/她的眼睛紧紧地锁定着余清韵的瞳孔,仿佛从内到外要将她整个人给看透,那个人的眼底永远是一片漠然,让余清韵沉着的外表下只感觉到要被看穿的心惊和闪避。 余清韵现在就在模仿着那个人,定定看着周逢,希望能面前这个男人泄露出的些微情绪。 余清韵说:“我认为这不是一件小事,在这种情况下,凡事跟邪祟有关的事情,我想同伴之间都应该共享信息。” 周逢说:“我不说是有原因的。” 余清韵说:“什么原因?” 周逢说:“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精神状态不对吗?” 余清韵一愣,随即抿了抿嘴唇。 她当然能感觉得到自己很压抑很难受。 像一个缩小的人,被正正好锁进了一个密封的保险柜里,保险柜大小正合适,黑暗,狭窄,说不出的压抑和窒息。 但是余清韵根本出不去,因为将她锁进保险柜里的人里的人是自己。 自己蜷缩在保险柜里,闭眼,蒙蔽着自己的感官,静静感受着窒息,像是在慢慢包裹压抑着自己,慢性死亡。 余清韵刚醒过来就面对着陌生的府邸,危机四伏,饱含恶意的邪祟。 她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遭遇了什么,守护着什么,丢失了记忆被困在这里。 余清韵想找回自己的记忆,逃离这里。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精神一直紧绷着,像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给自己制定着下一步的计划,然后妄图得到一点线索。 她总是感觉很无力,无论做什么都仍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无用功。 她很累,但是没有时间去仔细品味这个累,她怕自己一蹶不振然后等死。 她不想死。 周逢似乎是第一个直接对她表明能感知得到她情绪的人。 余清韵能感觉得到,失忆前的自己也没有碰上类似能感受得到她内心情绪的人。 所以余清韵愣住了。 周逢自小在求签问卜方面天赋极高,灵性很强,所以才能够非常敏锐的感觉到余清韵身上的情绪。 如果说别人情绪波动都是跃动规律的,那么余清韵的情绪就像是一段稳定低频的频率,有点像一潭死水,但是这潭死水里又有着一条小鱼,小鱼拼命地想游动,溅起水花存活下去,但是死水不是活水,死水压制着小鱼。 生命在死水之中不会存活太久。 这就是余清韵给周逢带来的感觉,一股将死之人的气息,即将要变成邪祟,腐朽枯烂的挣扎。 周逢说:“你的心态不对,太过压抑,压制住了你的性格,天性。你觉得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心态和行为跟你这个年龄段符合吗?”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但是能从自己鲜活年轻的皮肉可以推测自己大概的年龄。 美好的花季少女,自己很年轻,本来不应该这么病态地压抑自己。 余清韵说:“这不重要。现在这种情况我能保持那样的心态,只会让我死的更快。” “我只想活下去,活下去再说。” 周逢沉默了一下,说:“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告诉你邪祟来过。”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0节 余清韵没有再想要深入质问,只是看着面前的周逢,轻飘飘地说:“我只问你一句。我能信你们吗?” “你们”,似乎指的是床上的向丹旎和他。 周逢说:“我不会背叛同伴,不会背叛你。” 余清韵点头,没有再过多去思考这一件事会带来的连锁反应。 她知道周逢仍然对她有所隐瞒,甚至扯到她的心态问题也只是作为一个借口来掩饰刚才的撒谎。 周逢骗不到她,她明白,周逢也明白,两人心知肚明,但就是没有点破,因为余清韵成功知道了周逢的意思。 他自始至终想要欺骗的并不是余清韵,而像是在欺骗这个空间里的另一个人,一个看不见,摸不着,余清韵之前一直没发现的人。 余清韵知道周逢为什么要对她撒谎了。 周逢不是在骗她,而是在骗她身边的一个“隐形人”。 有人一直就在暗地里注视着她,注意着她周围的动静,周逢在提醒她! 现在就是有两方人。 两方人都在暗处,余清韵和周逢几人在明处,他们就是这两方人的棋子。 余清韵先前得到了血红头帕和提示,先把这方人称作a方,这一方是对她有所善意的一方。至于刚才去厅堂碰见不明青年,虽然他说是自己给的血红头帕,但是余清韵下意识地不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另外一个就是一直藏在暗处注视着她的b方,b方目前没有让余清韵注意到,要不是周逢的那些“撒谎”掩饰,余清韵根本不会联想到自己一直在被人注意着。 周逢说了他不会背叛自己,但是又隐瞒着藏在暗处的b方,几乎可以推断在她去往厅堂期间,跟周逢会面的一方就是给余清韵血红头帕帮助的a方。 既然a方是帮助她的,那么a方一直在提防着的b方就是要害她的。有可能这个b方就是致使她失忆的罪魁祸首。 b方迟迟不动手,可能是因为顾忌着同样藏在暗处的a方,也可能是因为她还有价值。 a方既然一直要隐藏着,那么可以反推b方一直没有发现a方的存在,如果是这样,那么b方一直没有对她动手就只有一个理由,她现在还有价值。 她还能有什么价值? 余清韵想到自己一开始醒过来以后下意识地想要拿起身旁的武器,还有心中无视不了的空落落。 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b方想要拿到她身上的一个东西,但是被她藏起来了,紧接着她失忆了,所以b方就在暗处观察。 周逢不知道这才短短几句话的交锋,余清韵脑子已经习惯性地转了八百个弯子,成功猜出了大半。 余清韵猜透了一切,心里轻松了许多,把被掐断一半的草叶放在床铺一边的小木柜上,说:“地上的石子和草叶你还需要重新捡起来带在身上吗?” 周逢需要做奇门遁甲,这些石子和草叶就是他的材料。 周逢摇了摇头,说:“不用了。万物皆有灵,这个‘灵’指的不是智慧,而是身上的一点灵气。我布下的奇门遁甲已经被触发,这些石子和草叶上的灵气被抽出,也就没有了作用。” 余清韵点头,所以说作为不知奇门遁甲的材料只能是一次性的。 余清韵说:“是不是灵性越高,布下的奇门遁甲威力就越大。” 周逢点头,说:“对。” 向丹旎看着周逢,说:“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那你是不是从小就开始学这个啊?你们家是做什么的?” 周逢说:“这是家里一直传下来的奇门遁甲,家里的每一个孩子从小就开始学这些了。而且不止我们家,还有其他人家也是很重视这类的传承。我们家没有什么特殊的,家里有当老师的,公务员的,也有做生意的。” 余清韵也很羡慕周逢这种传承的家族模式,奇门遁甲这类的,一听就很厉害。 周逢说:“你现在好好休息,在天黑之前恢复过来,然后跟我们去原来的地方救出周式和郑云庭。” 向丹旎点头,继续躺下睡了。 余清韵则是走到圆桌前坐下,等待夜幕降临。 这里的时间似乎有些不太对,白天的时间很短,晚上的时间很长。 余清韵白天只是简单地挑选“牲畜”,把周逢和向丹旎弄了出来,然后又去了接客的厅堂里偷听邪祟谈话,回到房屋没多久,天就黑了。 天一黑,余清韵就将血红头帕稳稳地抓在手里,跟周逢和向丹旎说一些注意事项。 余清韵说:“我带你们过去,如果中途碰到邪祟,我会带着血红头帕断后,你们两个先去原先囚禁你们的房屋救出你们的同伴。” “周逢,你有把握确定你堂哥的生命状态对吗?” “嗯,他现在还活着。” “那你能知道那个罗琦丽还活着吗?” “……它也还活着,双方应该没有撕破脸皮。” “如果真的碰到了邪祟,我断后,你们过去救出他们两个,你有把握杀死罗琦丽吗?” “……勉强可以。” 之前周逢,向丹旎没有在那个黑暗的房屋里拆穿罗琦丽就是害怕封闭空间里厮杀过后可能会产生更大的恐慌感,而且也不知道在那个地方杀死罗琦丽后会不会又有诡异的李琦丽,刘琦丽,张琦丽出现,他们无法逃离那个地方,只能暂时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现在余清韵在上面的墙体打开了一扇窗户,他们可以直接杀了罗琦丽,然后从窗户上逃出去。 鉴于周逢和周式的特殊身份,余清韵觉得以他们的身手,窗户那点高度应该是没问题的,向丹旎是普通人,她自己也说了跳不上去,帮不上什么忙,带上向丹旎也是怕留她自己一个人在余清韵屋子里恐怕会出事,所以还是一起行动比较好,如果余清韵真的断后了,周逢就先带着向丹旎跳上窗户,进入黑暗房屋里,剩下的按计划行事,杀了罗琦丽,四个人呆在黑暗房屋里等余清韵接应。 计划好以后,三个人出门,余清韵带着他们走过长廊,走进花园。 花园里有着许多说不出品种的花和树,异香散发开来,花树掩映在黑幕之中,伸展扭曲着自己的枝丫。 余清韵的脚踩在花园地砖铺上的小路,发出轻轻地脚步声,身后的周逢和向丹旎紧紧跟随。 向丹旎看着面前快步走着的红色嫁衣女人,裙摆飘飘,长发四散,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说实话,余清韵不是邪祟,但胜似邪祟,结合现在这个场景来看,谁来了都要尖叫一声“见鬼了”。 余清韵带着他们按照记忆里的方向又拐进了几个岔道,突然间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周逢和向丹旎立即停了下来,场面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一动不动。 周逢和向丹旎都用余光在周围看了个遍,没有贸然出声,而是想要靠近余清韵,然后悄声询问。 周逢刚要靠近余清韵,就见前面那个红色嫁衣的女人已经重新戴好了血红头帕,冲他们招了招手。 两个人心领神会,迎了上去,听到余清韵用着只有他们三个人能听清的声音说:“你们往前走,然后再向右转,之后一直直走就能找到原来囚禁你们的那个房误了。” “你们现在快去,我断后。”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两个人的五感没有余清韵敏锐,所以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但是余清韵在前面带他们进入这段路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窥伺感。 余清韵知道有邪祟在附近,并且注意到她了。 向丹旎说:“余姐,你多保重,我们先走了。” 时间抓紧,没有功夫去说那么多感人肺腑的假言假语,两个人立刻头也不回地只管埋头朝前走。 余清韵就站在原地,血红头帕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只有血红充斥着整个世界,她在等待着。 风微微吹动了裙摆,衣袖,和血红头帕。 头帕微微晃动,余清韵在周围走了几步路,什么也没有碰到。 如果有第三人在场,就能够看到,花林掩映簇拥之中,红色嫁衣女人在花丛之中徘徊,血红的衣袖撩过枝丫,女人身子轻盈,但是她的后背上攀附着一个扭曲的青绿色人形。 那个人形缩在红色嫁衣女人的后背上,像是依附在红色嫁衣女人身上的寄生虫,吸人血肉。 余清韵放松身体,用手伸向自己背后。 “呲啦” 余清韵将身后摸到的冰凉黏腻的东西扯出来,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右手把那个东西扯下,再次被腐蚀。 “小姐,原来您在花园里啊。”地上的人形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起来,然后向余清韵福了福身子。 余清韵端站在原地,不出声。 “小姐,夫人命奴婢前来寻您回房,您是不是忘了,今晚夫人要给您挑选大婚的首饰?”面前婢女青绿色的布鞋在余清韵血红头帕下的露出。 余清韵顺从地跟着婢女折返回自己原来的房间。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婢女在前面带路,这一次的它似乎心情很好,脚步飞快,有些迫不及待。 “小姐,请。” “咿呀呀呀呀” 老朽的镂空雕花纸糊木门被缓缓推开,余清韵抬脚,小心地跨过红木门槛,进入自己熟悉的房间,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 新鲜的血肉和腐烂的血肉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新鲜的血肉有着非常明显的腥味,让人想要呕吐,腐烂的血肉更多的则是一股臭味,让人头晕。 自己带着周逢和向丹旎才离开了没多久,这些邪祟就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带来了首饰。 余清韵稳住,向前走了几步,按照记忆里的的方位走到了圆桌边,坐在红木椅子上。 在她看不见的房屋内,有着许多的人。 好些人跪在地上,面对着带着血红头帕的新娘,拱手叩头,长跪不起。好些人站成两排,分别位列新娘圆桌两侧排开。 整个屋内只有圆桌上的白色蜡烛跃动闪烁,将新娘的红装点亮,就像是浇灌吸收了世间最纯粹的红。 屋子里有许多蜡烛照不到的角落。 新娘端坐的背影,奴仆或站立或跪地叩首的背影,四方大柱的影子,边边角角灰暗之地,鬼影扭曲,每个人像模像样,每个鬼影虚幻晦涩,像是另外一个见不到的真实世界。 “颐莲,你可别出去乱跑。你还是来看看为娘为你准备的首饰吧。” “这些首饰可都是那些老匠慢慢精雕细琢制成的,可好了。” 鬼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余清韵点头。 随后,余清韵听到一个接一个的盘子在自己面前的圆桌放下。 与此同时,腥臭味愈发的浓烈刺鼻,让余清韵的胃翻江倒海。 “你可要仔细看看你的首饰,好好挑挑你的首饰,明晚可就要派上用场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1节 鬼夫人在她耳边轻轻笑着。 余清韵心下突然升起不安,犹豫着抬起自己的左手,往前试探性地伸出去,然后再往下一摸。 滑滑的,湿湿的,但是凹凸不平,还有纹路。 余清韵的手指指尖微微颤抖,然后又把手往左边的盘子探过去摸了摸,又往右边摸了摸。 最后她竟直接站起身子,俯下身子,朝圆桌最对面的那个盘子伸过去。 余清韵把桌上所有盘子上的首饰都摸了一遍,然后把沾染了腥味的左手收回去。 周围的奴仆像一个个雕塑一般直挺挺地站在一边,白色蜡烛闪了闪,每个人的面庞白森森的狰狞。 鬼夫人说:“乖女,你选好首饰了吗?” 余清韵坐在原来的位子上不动。 鬼夫人很耐心,又是重复:“乖女,你选好首饰了吗?” 余清韵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到桌子上的白色蜡烛光越来越摇晃,越来越闪烁,仿佛下一秒就要熄灭的时候,她动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余清韵用左手把圆桌上的五个大盘子全部都点了一遍。 鬼夫人笑了笑,声音忽高忽低:“这些首饰你都要了?” 余清韵点头。 “那你今晚好好地在房间里戴你的首饰,为明晚做准备吧。” 说完,余清韵就听到自己周围响起许多道脚步声,这些脚步声从自己身边略过,走到自己身后,拉开门板,一个接一个地走了出去。 最后,所有脚步声消失不见,身后的木门被轻轻阖上,余清韵这才赶紧拿下挡着自己视线的血红头帕。 她终于看见了圆桌上五个盘子里的首饰。 断手,断腿,被砍出来的头颅。 周逢,向丹旎,周式,郑云庭和罗琦丽。 五个人的人头分别摆放在五个大盘子中央,周围堆放着他们的残肢。 风一吹,已经融化得差不多的白色蜡烛终于扛不住,熄灭了。 第99章 恢复记忆 罗琦丽的头颅已经腐烂生蛆,肢体的血已经凝固干涸,尸斑遍布。 睁大惊恐的眼睛,死前似乎停留在了那一刻,已经不再鲜活的皮肉,死去多时。 罗琦丽的尸身是真的。 但其他人的尸身不是真的。 余清韵之前只能用手抚摸,不能分辨真假,在抚摸的过程中,她的脑子掀起汹涌波涛。 现在掀开了血红头帕,这才看出真假。 周逢几人没事就好。 这样想着,站在圆桌边的红色嫁衣女人仿佛松了口气,直直坐在椅子上。 周围漆黑一片,四下静悄悄。 堆放在盘子上的一个个头颅,断肢已经看不清楚细节,只能看到一块块高低起伏不定的模糊轮廓。 除了罗琦丽,其他盘子上的轮廓慢慢变化,像是突然之间活了过来,然后慢慢变低,变细,变成了一个个小巧东西。 余清韵再用左手摸去,摸到了一个个硬物件,精致小巧,形状不一。 是真正的首饰了。 黑暗中,罗琦丽那双瞪大的瞳孔仍然注视着余清韵。 余清韵用手将她的眼皮拂去,让眼睛闭上,然后拿起自己的血红头帕,在门板和雕花纸糊窗口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邪祟之后,轻轻推门走了。 为了赶紧去到周逢那边,余清韵没有把血红头帕放到头上带着,而是拿在手里,一路沿着原来的路线朝目的地赶去。 长廊翘脚,层楼叠榭,一袭红衣的女人提着裙摆跑在古香古色的长廊里,裙摆衣袖飘扬,恍若一缕青烟,跑过雕梁绣柱,沿着石砖铺就而成的小道,一头扎进漆黑无边的花园里。 余清韵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其他的邪祟,刚才它们走的也很突然,像是注意到了外面的什么东西,然后鱼贯而出,不见踪影。 余清韵没有迷路,她发现自己似乎有着肌肉记忆,自己走过的路会下意识的记住路线,虽然方向感没那么强,但是走哪条路还是会有一个大概的肯定。 余清韵最后来到了那个熟悉的房屋。 房屋在月色下显露出整个模样,除了上方被打开的一扇小窗和紧闭的大门,没有其他的出口。 小床已经打开,窗板被小棍子支撑着,周围也没有周逢和向丹旎的踪迹,他们应该已经进入其中。 余清韵提着裙摆,将裙摆绑住,不至于长摆铺地,行动不便。 她助跑了几步,足底发力,一个点地直接越到墙面,接着惯性再蹬几下,眨眼间,轻而易举爬上了窗边。 她靠在窗边,双腿耷拉,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卡在这个关口,先是借着外面的一点月色望进房屋内部情况。 一上到那个窗口,房屋里各种浓烈的气味就迎面而来。 余清韵没有理会这些,她低头往下望去,看到了双双躺在地上的周逢和一个男生,他们两个的旁边跪坐着向丹旎和另外一个男生。 余清韵没有在第一时间看到罗琦丽,她又左右望了望,最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蜷缩着的灰暗人影。 看着形体,似乎是一位女性,一动不动应该就是罗琦丽了。 “你来了,”躺在地上面色苍白的周逢看见了余清韵,“它被我们解决了。” 余清韵点头,借着墙壁一跃而下,红衣翩翩,落地精准,站在周逢旁边。 周逢浑身大汗,挣扎着要起来,旁边的男生见状,蹲下来,将他上半身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这是郑云庭,旁边躺在地上的是我堂哥周式,”周逢说,“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余清韵说:“它们带我回了房间,用你们的尸体警告我,然后似乎被外面的什么东西吸引,全部离开了。” 周逢点头。 郑云庭和周式则是看着这个红色嫁衣女人,周式的表情还好,是很正常的凝重,任谁在这样的场合下都会是这样。 郑云庭就不一样了,他的表情甚至能称得上是五颜六色,有一点惊讶,佩服,瑟缩,还有陌生。 这些情绪很正常,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他内心想法。 余清韵在他看来是一个很神奇的存在。 他长这么大,活了二十年,整个人的三观都是科学建立起来的,突然有一天撞邪了,还碰到了会飞檐走壁,降妖除魔那一卦的玄学界人士,换作是谁都会震惊的。 自己认识的同学是玄学界的人,阵法,占卜测算,这样都很牛了。面前这个一撞邪就是新娘身份的玄学界人士身手比自己同学更厉害,郑云庭是真的像看新型物种一样看着余清韵,周逢和周式。 周逢强撑着让郑云庭把他拉起来,走到一面墙壁,掏出一张符箓,然后贴在墙上。 符箓一接触到墙体,整张符纸就变成透明,符纸上的图纹发出亮光,像是悬在空中,若隐若现。 随着符箓被贴到墙壁,余清韵感觉到整间房屋内流通的气息开始有所变化。 余清韵警惕:“你在干什么?” 周逢说:“我在屏蔽那个一直窥伺着你的人。” 周逢说:“既然你安全来到这里,这就说明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余清韵说:“他们?你指的是之前进入房间和你汇合的人?” 周逢点头:“是他们引走了那群邪祟,现在邪祟无暇顾及你我。我把隔绝外界的符纸贴到了墙壁上,现在我们终于能把一切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你了。” 余清韵说:“废话少说。” 周逢说:“我不清楚你的过往,你的过往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我只能告诉你,你有帮手,几的失忆是被那个藏在暗处一直注视着你的人一手造成的。现在你的帮手们藏在暗处和他博弈。” “要想寻找回记忆,你必须拿到要跟你季家传家宝,然后进入花园湖底,等你进入了湖底,你就能够拿回自己的记忆。” 随着周逢的语速加快,整栋房子开始摇晃起来,所有人脚下开始不稳。 “这栋房屋已经暂时被符箓隐藏起来,你的气息消失,那群邪祟被你的帮手吸引了,他正在寻找你。”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周逢说,“我长话短说。务必要在圆房之前拿到季家传家宝,进入湖底,不能跟季家少爷圆房。等你进入湖底,我们自然会见面。” 整栋房子开始摇摇欲坠,不断有木屑灰尘落下,周逢又拿出几张符箓贴在自己和其他人身上,符箓闪烁。 周逢什么时候学会画符的?她之前怎么没发现周逢使用过符箓? 这个疑惑在余清韵脑海里闪过。 “你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用管我们,我们不会死的。”周逢让躺在地上的周式赶紧起来。 他们四个人手握手,紧紧靠在一起。 “你从窗户离开,不用管我们。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明白,我们不会死,我们会再见面的。” “轰隆” 灰尘木屑唰唰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余清韵不再留恋,看了他们最后一眼,轻身上窗户,然后一跃而下,远离那栋摇摇欲坠的房屋。 一切都恰到好处,在她离开刚落地的那一刻,整栋房屋开始塌陷,周边的地面也有所波及震动。 余清韵却没来得及顾上身后轰然倒塌的房屋,而是看向自己面前的青年。 长身玉立,背对着月色,眼底清澄,出尘的容貌却比月色更加的耀眼。 “颐小姐,”面前的青年说,“大半夜的,怎会跑来此处?” 余清韵不答他的话:“是你在找我吗?” 青年说:“颐小姐……” 余清韵打断他的话,仿佛很执着:“是你在找我吗?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大半夜的会在我家的花园里?” 青年停顿了一下,才说:“是。我是你的教书先生,不知你是因为大婚将近,喜气冲头,还是何故,怎么会忘了我?作为你的教书先生,我是被请来府上长居,等到你真正嫁了人,我才会离开。” 教书先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2节 余清韵说:“教书先生怎么会居住在女眷扎堆的后院?你半夜来到花园这么凑巧?” 青年说:“在下并未居住在后院,在下说了是来寻你的。” 与此同时,余清韵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些声响,随后周围枝叶缝隙处看到了一点亮光,似乎有一大批人正在过来。 余清韵赶紧把自己的血红头帕戴上,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青年带笑的声音:“不止是在下,府上的所有人也在寻找小姐您。” 一大票人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凌乱不已,随之而来的就是亮光。 余清韵透过血红头帕,感觉到帕子被照亮,底部的裙摆和地面被照亮。 脚步声纷纷围住她,明明每个人都拿了有着火焰的照明工具,余清韵却觉得浑身冰冷。 这些邪祟一出现,余清韵一改之前和青年伶牙俐齿的模样,不得已装哑巴。 “乖女,不是说了在房间里看你的首饰吗?”鬼夫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余清韵最后被人带回房间,期间不吵不闹。 回到房间,那群邪祟离开了。 余清韵一把扯下血红头帕,认真思考。 周逢对她说,那个人在寻找她,结合一出房屋就碰见的青年,基本可以断定一直注视着她的人就是那个青年,也是那个青年使她失忆。 失忆前的她到底和青年是什么关系? 余清韵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原来经历了什么。 圆桌上不知何时摆了一些吃食,被五个盘子挤兑着,放在最边缘处。 余清韵不想吃这些吃食,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吃食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吃。 但眼下的情况,不吃就只能饿死。 余清韵拿起一个糕点,咬了一口。 糯糯的,不是很甜,意外地爽口美味。 余清韵有些惊奇地吃下一整个糕点。 这些吃食里有五个糕点,一碗粥和两小碟的菜和肉。 单看这几样东西,平常女生肯定就吃得饱了,但是余清韵潜意识里就是觉得不够吃。 这几样东西对她来说太少了。 余清韵拿起这碗粥,用勺子搅拌了一下,舀了一勺,准备吃下第一口。 忽然腹中一阵绞痛,猝不及防,整个五脏六腑仿佛皱在了一起,器官相互拉扯,余清韵的手根本拿不住粥和勺子。 手一松。 “哐当” “呲啦” 碗掉落在地,破碎一片,粥撒了一地,余清韵顾不上裙摆的污渍,整个人倒在地上,紧紧蜷缩着,像一个弯曲的小虾,以一种不正常的弧度扭曲着。 疼,太疼了。 起初只是腹痛,随后蔓延至五脏六腑。 剧痛之中还有着无比灼热感,让余清韵以为自己整个内脏都要被不知道哪来的热气给烧焦。 整个人努力蜷缩着,好像这样就能够缓解疼痛。 闭着眼睛,恍惚之间,五脏六腑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到肌肤表层,每一寸皮肤上似乎都有着成千上万个脉络,像是叶片上的一个个线条。 现在这些线条也开始灼烧发热。 余清韵躺在地上,青绿色的鬼面图纹在皮肤表层闪烁,不断有浓郁的黑气从身体里散发出来。 过了好久,余清韵才从地上转醒,旁边是一滩的粥,裙摆上的污渍根本没有弄脏红色嫁衣,而是顺着褶皱全部落到了地面。 嫁衣不知道是用什么特殊材质制成的,光洁如新。 天光乍现,透过纸糊的雕花窗户,封闭的室内已经由黑暗转为昏暗,最后一天到了。 今晚她就要出嫁。 余清韵没理会地上的一地碎片和粥,坐在椅子上,看着盘子上精致的吃食。 昨晚她吃了之后肚子剧痛,现在浑身虚脱,身体里的能量像是被剧烈消耗光,整个人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正好支撑她来回走动而已,怕是快步跑都累得够呛。 这份吃食难不成是防止新娘逃跑用的? 余清韵无奈。 她只能思考昨晚的情景。 那个青年就是幕后黑手,周逢叫她要拿到季家的传家宝,然后跳湖。 季家的传家宝有可能会是首饰,比如手镯,头饰之类的。 她作为将要入门的新娘,季家会不会把传家宝当成聘礼送过来?如果是的话,季家的传家宝很有可能会在现在的盘子里。 因为鬼夫人给她的首饰盘子一般不只有女方的首饰嫁妆,也有男方送来聘礼的首饰。 余清韵无视盘子上罗琦丽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眼睛从这些首饰上一个一个扫过去。 会是那枚红色珠宝项链吗?或者是那只晶莹剔透没有任何气泡的上等玉镯子?又或者是那只盈玉色步摇? 余清韵把它们一个一个全部排除掉。 虽然这些首饰一个比一个做工精美,用料上等,但比起季家传家宝这个名头的东西,还是太普通了。 可能季家的传家宝真的没有在聘礼当中,而是仍然在季家手中。 也对,她一个未过门的人,人家应该也不会直接就把传家宝送出来。 既然传家宝现在没有影子,余清韵就打算出门先去查看一下花园里的湖水,算是为晚上跳湖提前踩点了解情况。 晚上她任务艰巨。 现在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晚上必须要在季少爷和她圆房之前想办法拿到季家的传家宝,然后从季家逃离,跑回自己家的府邸,然后跑到花园里跳湖。 其中艰险,余清韵想想都觉得难如登天。 周逢那群人可能,大概,也许会在暗中帮助她的吧? 不然余清韵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一身虚弱突破重重阻拦。 余清韵确定好今天白天的任务以后,将耳朵贴到门板上听了一下,确定没有其他声音以后,余清韵打开红木门,戴上血红头帕,走了出去。 身后的门被她轻轻关上,余清韵从右边的长廊穿过,来到花园。 她不知道湖在花园的哪一处,但她知道可以从哪里看到花园的湖。 她在第一天白天的时候曾经被穿着青绿色衣裳的邪祟带去小假山上面的亭子看季少爷,她在上面没有看到季少爷,而是看到了站在湖畔栈桥上的那位青年。 湖畔是在小假山亭子的右侧,那余清韵就往右边的的小道一直走。 周围的花木茂密,整个花园里没有一丁点蚊虫声音只有余清韵的脚步声和裙摆划过植物的声音。 余清韵在花园里没有发现其他邪祟的踪迹。 她成功来到了湖边。 这片湖很大,余清韵原先在小假山亭子上看下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湖的边际,因为假山亭子视野有限,周边有许多花草植物挡住了边际。 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这片湖占地很大,约莫人走上十来分钟可能才走到三分之二的长度。 这是一片人工湖,没有外河交汇流动。 一般这样的湖水应该会是一潭死水,如果不是死水,按照庭院布局的方式,这湖应该会很深,深到与外界的河湖流通。 余清韵大概知道周逢为什么叫她跳湖了。 余清韵现在不能离开,她还需要拿回自己的记忆。 她没有走上那座红色栈桥,而是在河畔边缘用手触摸了一下水面。 这条湖的湖水非常冰冷刺骨,让余清韵一瞬间以为自己的手被湖中东西给啃咬了。 湖水这么冰冷,余清韵不知道自己晚上跳湖还能不能安全游泳。 而且看周逢的意思,似乎是要深深潜入湖底。 余清韵左右张望,确认没什么人,走上栈桥,来到湖中央。 她总觉得湖中有一个熟悉的,若有若无的气息。 这股气息就在湖中央的底部。 她在栈桥之上,蹲下身子,低头去看这面湖水。 湖水青绿色,幽深不见底,鱼虾不浮现,余清韵试探性地伸出手浸到水面下方。 仍旧是一片冰冷,水纹荡漾流动在手掌之中。 余清韵叹了口气,对今晚将要到来的计划感到一阵担忧。 “唰” 忽然浸在湖水之中的手被水底下一个东西触碰,还没来得及感觉,那个东西猛地抓住余清韵的手,将她一把扯到水面底部。 现在,就算嫁衣是什么特殊材质的衣裳,在冰冷的湖水之下也被彻底弄湿。 余清韵被一把扯下去,栈桥下的水面溅起巨大水花,接着就是冒出好多咕嘟咕嘟的气泡。 随着红色嫁衣的新娘被扯入水底,那几片衣裳裙摆彻底被青绿色的湖水淹没,水面再度恢复平静。 这下,湖面上再也没有了风吹过的湖水波澜。 “咕噜咕噜” 不断有气泡从余清韵嘴巴里冒出,不断有水从余清韵嘴巴和鼻腔灌入。 余清韵下意识地想要咳嗽,随后便又吞进了不少的水。 在危急情况下,呼吸急促是生物的本能,在入水情况下,呼吸急促是加速死亡。 余清韵抑制住自己想要呼吸的欲望,不断调整自己身体状态,这才避免了水流不断灌进自己体内。 情况发生的很突然,她的身体素质优异,能自动高效地调整过来,现在只是有些气短,应该还能在水下坚持一下子,换作常人,这么一下子恐怕吃了不少水,现在就在昏迷边缘等待死亡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3节 余清韵在水下睁开眼睛,出乎意料地顺利。 左手被一个东西紧紧握住,不断往下拖拽。 余清韵看向下方的东西,只看到了它握住自己的一节白藕般的手臂和乌黑浓密的长发。 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死在水底下。 余清韵不断挣扎,最后直接将身子俯下,用嘴巴去咬自己手上的东西。 说不清楚的腥臭味在嘴巴处散溢开来,余清韵感觉自己被抓住的左手快要被撕扯断了。 真的痛,她的骨头关节处直接被拉拖了。 余清韵不断下沉,那个东西执着地把她往下拖拽,她终于没了力气,憋不住气,在脑中恍惚之间看到了湖底最庞大的另外一个东西。 青绿深色的湖水之中,冒出的一个个蓝色鬼火,线条流畅的庞大物件,静静地沉默在底部。 红色嫁衣的女人像一团琢磨不定的烟雾,飘散停留在了这个庞大物件旁。 物件似乎有了点反应,水中周边鬼火不断跃动。 余清韵的左手被放开了,她终于获得了自由。 但是太迟了,她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动弹。 看着近在咫尺的玻璃门把手,余清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顺着水流动的轨迹,伸出右手手触摸,抓住,一把拉开。 门纹丝不动。 余清韵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整个人的世界开始摇晃。 似乎是自己意识不清,随着她意识开始消散,余清韵在闭眼的最后关头,看到了那群鬼火不断移动到自己面前,而这个庞然大物也在不断地发出颤抖。 最后鬼火将湖中女人彻底淹没,余清韵彻底陷入黑暗。 第100章 拿镜探轿 幽暗的通道里,空无一人的一排排座位。 宽敞的车厢通道上堆叠着一摊红衣裳。 衣裳湿透了,啪嗒地垂落,勾勒出里面立体的东西。 忽然那堆布料开始有了动静,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那个手把最上面一层红色布料拿开,露出了一张人脸。 余清韵脑子还有点懵,感觉整个人身体里被灌进去的水还没完全出来,整个人的耳朵都在嗡嗡叫。 她把自己脸上碍眼的红色裙摆弄下,支起身子,虚虚地缓慢站起身子,靠在旁边一个座位的座位板边。 余清韵用右手将两边耳朵拉下,把耳朵中的积水弄掉。 她之前被糕点消耗掉的精力还没有恢复过来,而且她也没有其他安全的食物可以进食,整个人的精力没有得到补充。 左手手腕关节已经脱臼,微微肿胀,手掌不正常地下垂。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正位,她自己试探性地碰了碰关节处就是一阵剧痛。 关节处会有滑液,手顺着滑液正位,余清韵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并不会正位,但是脱臼不能拖,拖久了会造成永久性损伤,影响她的行动。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右手快速把下垂无力的左手掰回。 “咯噔” 一个清脆的骨头声。 左手能够行动了,不过关节处还隐隐发痛。 处理好自己身体上的伤后,余清韵才有心思查看周围。 自己被水鬼拉下水,拉到了水底,说明这潭湖水并没有连通外界,既然没有连通外界,说明周逢叫她下水逃离并不是因为湖水的连通。 余清韵看着脚下的铁板,周围一个个空落落的座位,旁边窗户并不是她所见到的雕花楼空纸糊窗,而是一个奇怪的,让她感到些许熟悉的透明板子。 透过板子,余清韵能看到外面幽深湖绿无边,诡谲的蓝色火焰在外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来回移动。 她甚至能透过这个奇怪的透明窗子,看到自己一点模糊的身影,窈窕身形的红衣女人站在中间,周围座位上还有一个个看不清人脸的人们。 直接告诉她,这叫倒影。 余清韵被吓一跳,看向周围的座位。 座位空落落,空无一人。 再看窗子,仍然是一片片黏连不清的鬼影。 如果说跳湖不是因为湖水与外界的连通性,那就是湖底下有一个能够带着他们离开的重要东西。 余清韵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看到了庞然大物。 一个奇怪矩形物件,材质是她从未见过的材质,窗户上隐约能看到一点人影,外面鬼火缭绕。 自己在最后关头没有能够拉开那扇门,而是被鬼火簇拥而上,醒来以后已经出现在这个庞然大物的内部。 这里周围的所有东西对她来说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还有些亲切,明明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竟然让余清韵感到一丝亲切和安全感。 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余清韵摸着这个透明窗子,又看了看四周。 她看到了最前头有一个很特殊的座位,余清韵走上前,看到那个座位上放着一个黑色大包。 这个东西是谁放下的? 余清韵把黑色大包的拉链打开,看到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在看到这些东西的一瞬间,关于这些东西的信息自动出现在自己脑海中。 五包压缩饼干,半瓶矿泉水,一把像煤炭一样有些弯曲的匕首,还有一些野外工具。 但还是少了一个东西,一个极为重要的东西。 余清韵看不见这个东西,但是她知道自己应该有这个东西,现在这个东西却不在这个包里。 这个包肯定是自己留下的,包里的东西也是自己的,那么那个最重要的东西被自己放到哪里去了? 她放到哪里去了? 余清韵努力去思考,突然感觉自己脑海一个刺痛,像是触碰到了一个极为尖锐的东西,整个人摇晃不定差点跌在地上。 这个东西到底放到哪里去了?她放到哪里去了? 余清韵的头一直痛着,她不想去想,但是潜意识在告诉着自己,那个东西非常重要,她不得不去想。 一旦想到这个问题,自己就会开始头痛,余清韵怎么也控制不住。 她有些虚脱,整个人直接压在黑色背包上,坐在这个驾驶位上。 她的头不再疼痛,但是她仍然没有自己原来的记忆。 脑中一片空白的彷徨不安,无人可以宣泄,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 没有记忆的自己就像一个漂浮不定的浮萍,没有根。 彷徨,空白,流连又迷茫。 其实余清韵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用长衣长裤包裹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封密狭小的空间,为什么会喜欢无人注意到自己。 她只是希望自己能恢复记忆,找到根。 她现在身体虚弱,心神疲惫。 无人的汽车空间里,面对着外面一片幽深湖绿的无边空间,暂时没有了危险的红衣女子终于忍不住在自己的世界里发泄自己。 这个汽车内部里只有她自己,没有人会发现她,没有人会注视她。 她只是累了,没有具体的理由,也说不出具体的理由,因为太多了,只有大大小小的压力堆积在身上,把人压垮。 好多人都会在一个档口突然崩溃,往往会由一个小事引起的崩溃。 但是这个崩溃的源头不是因为这件小事,而是因为无数个事情堆积在一起。 有好多人会在午后看着落叶呆滞,会在大雨瓢泼时将自己的哭泣藏在雨声,会在夜深人静的晚上捂住嘴巴流泪。 余清韵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睁着自己一双无神的眼睛,脸颊两侧凉丝丝的,手往上一摸,原来是咸水。 她在这个座位上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很久很久,脸颊上的咸水期间没有任何干涸。 止不住的流。 等到一个又一个的鬼火不断在车前方挡风玻璃上闪烁的时候,驾驶位上的红衣女人动了。 余清韵从背包里掏出一包压缩饼干,拆开包装,就着那半瓶矿泉水吃完了一包压缩饼干。 她最后把剩下的五包压缩饼干全部解决才有了一点饱腹感。 吃完以后,余清韵就坐在这个驾驶位上抱着自己黑色的背包浅浅地休眠了一会儿。 她需要保留体力,待会还要出去,不知道还会不会遇见那个拖她下水的水鬼,还有今晚的新娘过门。 等到差不多了,余清韵把黑色背包和包里面的东西留在了车里,自己用绷带绑住自己的左手手腕,方便把匕首藏在手臂上。 她只选择拿走一个匕首,为今晚的自保做准备。 余清韵在车子内部走动,观察着车子外面的环境。 幽深不见底的湖水,只有蓝色的鬼火在车子周围跃动闪烁,没有看到那个将她扯入水底的水鬼。 潜意识里,她知道需要摁下公交车那辆按键可以打开车门,但是外面有水在流动,这个车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质量奇好,没有一丁点的水灌进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车子内部的。 可能是这辆车子在帮她,这应该是她自己的车,车子周围的鬼火也是这辆鬼车怨气外溢的幻化。 余清韵现在需要担心的只有两点。 一是车子打开以后,水有没有可能灌进车子内部,二是她游上岸的过程中会不会再次被藏在暗处的水鬼进行拖拽。 她把匕首放好在手臂上,做好了准备,一个吸气,摁下开车门的按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4节 “噗” 汽车发出气体喷出的声音,紧接着旁边的玻璃门开始打开。 奇异的是,湖绿色的水仍然在车子外面流动,车子打开的门口像是有着一个屏障,阻挡水进入。 余清韵有些惊奇,试探性地把一边手伸出去,感受到湖水之间的流动和冰冷。 她做好准备,先是在车子门口处用腿发力,一个跳高,跳出车门,进入水中,游出了两三米。 有小气泡从余清韵鼻子中冒出。 她的双腿慢慢摆动,整个人的身子有规律地游动着,一边往上游去,一边回头,睁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下方。 下方被鬼火簇拥环绕着的公交车车门正在缓缓关闭,整辆车被鬼火照耀着,车身线条流畅,静静地躺在水底下,像是在目送祝福着她。 余清韵不再犹豫,更是憋足了劲往上游。 周围的水面入目一片幽绿,周围还能看到一些颜色,往里面再看深,就只有无尽的黑了。 游着游着,余清韵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变得更亮了,自己的头顶,抬起头的面庞,飘散在四周墨黑的头发仿佛被上方的微光镀了一层金。 其实她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低头仍然能看到底下那点鬼火发出的亮光。 余清韵没有加快速度往上游动,她讲求平稳,不到最后关头,必须留有余力应对突发情况,就比如那个一直没有再出面过的水鬼。 余清韵匀速朝上游去,肌肉规律机械地摆动着,同时注意着周围水流的流动。 这潭死水是真的非常冷,冷到余清韵外层皮肤已经没有知觉,只能感受着水流划过皮肤绒毛的流动。 余清韵一直往上游,差不多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就能够上岸了。 只剩下这点距离了,余清韵不再保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用力往上游。 红衣女人的裙摆顺着水流不断游摆,像一条鱼尾,摇曳后拖。 一只苍白的手在女人裙摆下出现。 那只手五指张开呈爪,好几次往上靠近,每一次快要抓到那片红色的裙角时,裙角又会滑走。 于是那只手一点一点往上靠近女人。 快了,快了。 就差一点,余清韵就能够破水上岸,呼吸空气。 就在她手伸出水面的那一刻,腰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重力往下狠狠拽去。 余清韵的手再次落回水中,只在这潭死水的水面上泛起一点小小的涟漪,连一点水花也不曾溅起,就好像她的下落是那么的渺小,无人在意。 余清韵再次不断下沉,这一次她没有再坐以待毙,而是拿出匕首,快速把自己的裙摆割断,看也不看那个水鬼一眼,重新游上去。 她没有低头去看那个水鬼,只是能感觉到脚下面水流的流动速度越来越快,自己的身下有一个东西在追着自己。 为了快速游动,余清韵把匕首重新放回手臂的绷带上,掩藏在袖子中。 余清韵用力摆动,最后两边手伸出水面,抓到了栈桥的木板。 这个时候她的心才落定,低头往下看,脚下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的鬼火。 鬼火的光芒映照出女人的面庞。 那群蓝色的鬼火之中时不时冒出一团团黑色的黑发,是那个水鬼。 水鬼被鬼火不断阻挡,眼睁睁地看着余清韵慢慢爬上了栈桥。 余清韵终于回到了陆地,整个人急促呼吸着,浑身湿漉漉的,血红头帕早已经消失不见。 贴着栈桥木板上的裙摆脱出长长的几道水痕,像是鲜血一般。余清韵惊魂未定,看着不断翻滚的水面,黑浓浓的如同墨汁一般的发丝在地下氤氲流动。 水鬼没有上岸,甚至没有露头,水面翻滚最后恢复平静。 微风再次吹动,余清韵被冷得一个哆嗦,汗毛竖起。 “颐小姐对这门亲事如此不满意,竟要闹到跳湖的地步?”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余清韵坐在栈桥上,转身仰头,青年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身上,挡住了太阳的光,似要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这股熟悉的怨气和压迫感让余清韵非常不舒服,她皱起了眉头,看向这个背对着光的青年。 背光的他面庞并不清晰,只能看到那点身形和一双永远含笑的双眸。 青年先是看了看这个水面,眼珠慢慢移动,落在地上的红衣女人。 余清韵没有理他,双手撑地从地上站起来,水珠从头上慢慢划过眉骨,鼻梁,下颌,没入衣襟。 面前的青年在她起身之后就转身背对余清韵。 余清韵眼睛一眯,明知故问:“你怎么又来这里?” “当然是来寻你的。颐小姐消失这么久,府上所有人可都急坏了。” 这话一说出来,余清韵就知道那群邪祟全都在找自己了。 “你为什么要背对我?”看着他背对自己,搞得余清韵自己也不敢往后转了,就怕一回头看到乌泱泱一大群邪祟在背后盯着自己。 她现在没有血红头帕,不能见邪祟。 至于这个青年,他比较特殊。 谁知面前的青年,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颐小姐好歹也是要出嫁的人,刚才进了水,在下见到了恐怕不太好,有损小姐清誉。” 这几句不紧不慢的话成功让余清韵拳头硬了。 自己的失忆都是他造成的,他还想要从自己手上拿走一个东西,现在双方都有点心知肚明了,还在这里和她玩角色扮演。 余清韵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说:“风霁月。光风霁月的风霁月。” 人模狗样。 得到了他的名字,余清韵转身就走,一路上用袖子掩饰住自己的脸部,竖起耳朵仔细注意着四周的声音。 有好几次她都听见了周围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有好几道,交叉繁乱,人数很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交谈。 她一路上要么躲在花园的草丛里,要么躲在假山身后做掩体,有惊无险回到了自己房间。 回到房间后,地上被打翻的粥和一地的碗碎片已经消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群邪祟打扫干净的。 余清韵看向自己的圆桌。 红木圆桌上,五个盘子仍旧摆放在上面,罗琦丽死死看着圆桌旁边的女人。 不同的是,这五个盘子被摆在了余清韵的对面,另一边的圆桌上不知何时放着一个湿漉漉的血红头帕。 是余清韵原本落水以后消失不见的血红头帕。 看来是那群帮手在自己回来之前就把血红头帕放回来了。 头帕还湿漉漉的,有不少的水在圆桌上堆积着,要是余清韵早来一点或许就能跟他们碰上面了,余清韵有点可惜。 不过他们不跟自己碰面肯定是有疑虑的,毕竟风霁月一直在盯着自己。 余清韵用手把血红头帕拧了拧,放在一边,看到了屏风后面出现了一点东西。 她心下开始变得凝重。 这屋子里还有人? 匕首拿在手中,余清韵轻手轻脚地慢慢靠近这个五人屏风。 走近之后她才发现屏风上面五个人影变了。 原先是三个人影站在屏风中央,下面两边的角落各自藏着两个人影在暗中注视。现在屏风中间只站了一个人影,四个人影分别站在四个角落里。 这是什么意思? 余清韵绕过屏风,喉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 快速绕过屏风,举起匕首,结果看到了屏风后面的东西。 余清韵一愣,匕首放了下来。 面前放着一个木桶,木桶放在红艳艳的毯子上,里面盛满了水,滚烫的热气不断蒸腾向上。 余清韵脱下了那身湿漉漉的红色嫁衣,进入木桶洗了个澡。 之后她□□着想要直接用床上的被子擦拭身体,一拿起杯子就看到被子下的黑色衣物。 贴身衣物,黑色的短袖,长裤,还有包裹着手臂的黑色护腕。 余清韵把这些衣服全部穿了上去,又去圆桌拿回自己的血红头帕,头帕刚一拿走,离开桌面,桌面上又重新浮现出了熟悉的血渍。 【午夜出嫁,拿镜探轿】 【亲朋闹喜,不哭不叫】 【红帘撩开,喜鞋要娇】 【一定要记住!】 这几个血渍一一浮现,随后消失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提醒自己今晚出嫁的注意事项吗?余清韵感觉到这些跟她今晚要面对的杀机有关。 看来今晚的出嫁并不顺利。 余清韵心上的压力更加大了,桌上的罗琦丽似笑非笑地一直看着她,已经放置了一段时间的皮肉似乎腐烂得更加严重了。 她在屋上等到了天黑。 没有火源,余清韵没有点上屋里唯一一根白色蜡烛。 漆黑的房屋最后是被屋外的一点火光给照亮的。 余清韵早就戴好了血红头帕,穿着自己的一声黑色衣服,坐在圆桌上,面对着罗琦丽。 她听到了房屋外的一个个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血红头帕低端微微被照亮的圆桌边沿。 “扣扣扣” 门外响起敲门声,邪祟已经在外头等她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5节 余清韵起身,打开木门,血红头帕上被火光照亮。 前来迎亲的人没有一个说话。 余清韵给它们开了门,随后站在原地。 新娘出嫁前必须要梳妆打扮。 没有一个人去动新娘子头上的血红头帕,它们就像是看不见余清韵身上的穿着似的,将她团团围住,怨气包裹着余清韵周身。 随后,余清韵感觉到一个个冰冷的手提着一个熟悉的红色衣角在自己身上按动。 这群人不知从哪里哪来的新一套红色嫁衣,给余清韵穿了上去。 余清韵原来的黑色衣服就穿在了红色嫁衣里面。这身嫁衣似乎又跟先前的那一套不一样,这身嫁衣的血腥味重极了,而且不像是邪祟的血味。 余清韵能想象到这个画面了。 好多人排在屋外的长廊和屋子内部,低眉顺耳,将惨白的面庞和僵硬的肢体掩藏在灰暗之中,手提着照明的大红灯笼,等待着新娘梳妆完毕。 等到余清韵穿好了这身血红嫁衣,它们引着余清韵走出了房屋最后终于出了家门。 这个时候,周围的邪祟更加的多了,它们手提着一个个大红灯笼,将四周全部照亮,亮如白昼。 “新娘请入轿。” 耳畔便传来一道分不清男女的诡声。 余清韵站在原地没有动。 她记起了圆桌上的提示。 【午夜出嫁,拿镜探轿】 这是什么意思?进入轿子之前需要拿镜子去试探轿子? 轿子内部有东西? “新娘,入轿。” 随着余清韵站在原地迟疑,久久不动,周围的声音再次催促,似乎在期待着什么,隐隐带上了一点邪肆。 周围的火光似乎有些晃动,周围提灯的邪祟向着中央的新娘子更逼近了一点。 余清韵迫不得已开始抬脚,一步一步靠近那个对她敞开着红色帘子的轿口。 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的不一样了,余清韵每走一步,自己的脊椎寒毛开始不断蔓延爬上。 这个轿子里一定有东西。 最后,新娘在在离轿口一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步。 她转身,又往前走了两三步。 血红头帕的低端开始映入了一个大红灯笼底下的穗子,还有一个红木盘子的边框。 余清韵面前的邪祟似乎端着一个东西。 她用手摸上去,冰凉凉的,不算光滑。 是一面镜子。 原来它们在旁边一直给新娘子端着要祛除轿子内邪气的镜子。 余清韵双手接过这面镜子,这个沉甸甸的冰冷铜镜一拿到手,余清韵低端的血红头帕下的视野全部暗了下来。 那些提着大红灯笼,给余清韵照亮的邪祟们消失不见了。 拿着镜子进入轿子应该就没事了吧? 余清韵拿着这面镜子,将镜面对准自己的面前,抬脚走进这个昏暗的轿子里。 一进入轿子,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背后开始变得沉重。 第101章 冷汗 轿子是一个巨大的矩形,一个人坐在里面还很宽敞。 余清韵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一手拿着镜子,一手在四处摸索。 四周顶上是坚硬的边框,还有一些镂空花雕。 余清韵的手一一摸过去,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指腹下的触感慢慢反馈到大脑之中。 轿子的内部形象在她的脑中慢慢勾勒成立体。 坚硬的边框上留着牡丹花纹,光洁细腻的轿子内壁,内壁上还有一点点的凸起,似乎是密密麻麻的针线缝制而成的图案,图案繁复,余清韵想象不出是什么图案。 再摸到前方的时候,摸了个空,余清韵站起来,探着身子又往前摸了摸,摸到了一个飘荡的红色帘子。 这是她进入轿子的入口。 轿子内壁两侧还有两个小窗户,窗户上也有着小帘子遮住外面的情景。 余清韵没有撩开帘子。 新娘的迎亲队伍一般声势浩大,至少会有几十将近一百人。 有在前面敲锣打鼓的,有在后面搬运新娘嫁妆的,还有抬轿子的,而且轿子队伍的最前方往往还坐着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也就是那位季少爷。 余清韵入轿以后,入口处的帘子不知何时就被外面的邪祟给拉上了。 她把周围摸了一遍,摸不到什么奇怪的东西,整个轿子里似乎除了她以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没有想象中的邪祟。 余清韵的后背沉重,她也摸了摸自己的身后,空无一人,只摸到了空气。 见没有其他东西在轿子里,余清韵才把头上的血红头帕拿下。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机会真正打量这个轿子内部。 内部很宽敞,只是两侧的小窗和轿子门口都被红色的帘子遮挡住外面的月光,因此很是昏暗。 她的坐垫是柔软的红皮坐垫,坐垫延展至左右两侧,两侧也可以坐人。 内壁上是金黄色暗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朵朵绽开的牡丹。 余清韵第一眼就看出是牡丹形状,但是总觉得还是有些奇怪,她细看仍然没瞧出什么名堂,把头往后面移动,这才通过大致轮廓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这些堆积在一起的繁复牡丹的金色暗纹有着一些明暗交接,结合在一起,像是仰头俯视着余清韵的一张张人脸。 这些人脸在注视着轿子里的新娘子。 余清韵头皮发麻。 轿子昏暗,有许多的角落更黑,根本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要不是余清韵把周围都摸了一遍,她真的会以为这个角落里藏了些什么。 轿子仍然是摆在地上的,没有动弹,外面的东西没有抬轿,也没有敲锣打鼓,一切都静悄悄的。 轿中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双肩已经微微向下耷拉前拱。 余清韵没敢贸然地放下手中的辟邪镜子,也没敢随意撩开两侧和前方的红色帘子查看外面的景象。 迟迟没有起轿。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清韵的背越来越沉甸甸。 她已经要被压得忍不住弯腰了。 这面铜镜很大,血红头帕已经被余清韵抓在手中,她的两边胳膊环抱着铜镜,将铜镜面对着正前方的入口,她的上半身开始弯腰,锁骨两侧抵着铜镜边框。 锁骨被铜镜硌得生痛。 【拿镜探轿】 【拿镜探轿】 【拿镜探轿】 余清韵反复想着这句话。 既然这面镜子是辟邪的,新娘子拿着镜子进入轿子就是需要用镜子照轿子驱邪。 她已经拿镜子进来了,轿子里也没有其他的邪祟,只有背上越发的沉重。 它们跑到了她的背上。 余清韵把匕首拿出来,刺向自己的身后,刺了个空,没有想象中刺入□□的声音。 就连匕首也“摸”不到背上邪祟的踪迹。 坐在轿子里的红色嫁衣女人思索了一下,把匕首收了起来,翻转着身前的铜镜。 铜镜刚转到一半,照到女人的身子,还没有照到脸颊的时候,女人又把铜镜翻转回面对轿子口的方向。 余清韵抖着手摸向自己裸露在外的脖颈。 刚才被铜镜照到的脖颈已经血肉模糊。 铜镜只照到了她一秒,自己的血肉就已经快速地灼烧起来,要是刚才一不留神直接照了脸,那余清韵就死定了。 这面铜镜不是驱邪的吗?为什么照到她会伤害她? 余清韵感受着脖颈上的疼痛,有些不可思议。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用铜镜直接照她了。 余清韵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铜镜会伤害她,随着她的细想,她只觉得手上的铜镜似乎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 余清韵把血红头帕重新戴在自己头上,然后重新直接将铜镜翻转过来。 血红头帕将新娘的脸庞和脖颈遮得严严实实,随着镜面反转,余清韵听到了自己身后痛苦的尖啸。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不止四个,余清韵数不清了。 尖啸声中还掺杂了血肉被腐蚀的滋滋声,离余清韵很近,就像是贴着她的脖子和后脑勺一样。 这些声音一窝蜂地在耳边响起,最后慢慢消失,余清韵背上的压力逐渐变得没有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6节 最后,余清韵把铜镜翻转回原位,把自己的血红头帕拿下来。 这下子,轿子里真的变干净了。 余清韵还没放松下来就感觉到一阵失重感,整个人没顾上大腿的铜镜,赶紧张开双臂撑住自己。 颇有重量的铜镜重重地砸在轿子的地板上,余清韵感觉到整个轿子有一瞬间的停滞。 轿子继续往上提,随后外面声音吵闹,巨大的唢呐声和锣鼓声震耳欲聋,余清韵感觉到自己的耳膜和受伤脖颈上的皮肉都在震动。 轿子内此刻没什么意外发生的,轿子外到时热闹起来了。 “我们只需要在外面尾随余姐的轿子,找到季府的位置就行了吗?” 向丹旎看着巷子里锣鼓喧天的火红迎亲队伍,转头看向身边的女生。 月上树梢头,巷子里的地板是一个个起伏不定的石砖,长啦啦的迎亲队伍有着上百个人。 所有人的脸庞都像涂了厚厚的一层胭脂,白色的肌肤作底,脸颊两侧红彤彤的大圆点作腮,嘴巴咧得很大,看上去很高兴。 轿子在队伍的最中央,将整个长队伍分割成两部分。 前面一部分是敲锣打鼓,掌灯明路的人,最前头的那位季家少爷骑着高大的白色骏马,身穿着新郎的喜服。 向丹旎一行人就躲在迎亲队伍后面小巷子的拐角处注视着这支迎亲队伍。 那位新郎身子挺拔,背影看上去风度翩翩。骏马走动之间,腰肢僵硬,像一块木头。 后面的队伍都在搬运着一个个巨大的红木箱子,箱子上是新娘的嫁妆。 最中间的红色轿子四个檐角微微翘起,红色的穗子随之摇晃,那点红色帘子时不时微微飘动,却从未露出轿中新娘的半点模样。 这支迎亲队伍怎么看怎么诡异,如果不是向丹旎等人提前知道轿中的新娘是余清韵,他们肯定会以为这里面最神秘的新娘是最厉害的鬼新娘。 “我们不能放松警惕,余姐现在没有恢复记忆,出招会犹豫,身手没有以前果断。如果你的猜测都是真的,我们还需要警惕送亲途中的那些东西。”晴空说。 他们原先通过秘术给余清韵传达了这次迎亲途中可能需要注意的事项。 这个迎亲流程就是向丹旎告知的。 向丹旎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有学习过古代婚礼礼仪流程方面的知识,所以告诉了晴空几人。 晴空几人再根据婚礼礼仪的流程来猜测迎亲送亲途中余清韵可能会遭遇的杀机,所以提前预告了余清韵。 余清韵原本带着血红头帕不能视物,要直接进入红轿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把汗,因为站在一旁端着铜镜的邪祟和两边掌灯的邪祟全都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戴着血红头帕的新娘子,没有丝毫提醒新娘入轿子之前需要拿镜子在轿子里辟邪的。 而且晴空几人还看到对余清韵张开红色帘子的轿子口处露出了几张鬼脸和手臂。 轿子里的邪祟都在探头等待着新娘子进入。 幸好余清韵失忆不代表失智,拿到了铜镜,安全进入轿子。 进入轿子以后,轿子外面迎亲的队伍跟摁下了暂停键一般,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那个时候晴空就猜到余清韵可能又在轿子里碰到了其他的事。 就在她按耐不住要拉着周逢周式两兄弟一起上的时候,周力,思源都制住了她。 这两个外表跟人看起来差别不大的皮纸人说说:“相信她,她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们现在还不是露面的时候。” 现在还不能急着出来,因为风霁月没有出现,他们还不知道风霁月在哪个地方盯着余清韵,他们必须要做最后面的那些人。 初夏也是余清韵的皮纸人,外表看上去是三个皮纸人外貌里最年轻的。 之前余清韵在水底下的时候,他们拿到了血红头帕,因为风霁月就守在栈桥上等着余清韵,所以他们只能先游到湖边缘偷偷上岸,在余清韵之前进入她的房间,把血红头帕送回圆桌之上,然后再施秘术提醒余清韵。 离开的时候还是被邪祟发现,他们一路厮杀逃走,郑云庭受了伤,现在被周力背着,初夏则是断后,彻底被邪祟撕烂,细腻的皮子和黄色的碎纸漫天飞舞。 现在的他们还有晴空,周力,思源,周式,周逢五个战斗力,向丹旎一个后备,还有郑云庭一个伤员。 一共七人。 轿子摇摇晃晃地在巷子里前进着,火红的迎亲队伍前方是一片迷雾。 迎亲队伍不断前进,掌灯的邪祟手持火红大宫灯,拨开重重迷雾,给晴空几人自动开路。 “注意巷子上的那些窗户人家。”晴空提醒。 向丹旎抬头看了看,巷子旁边的窗户各个紧闭门窗,里面没有亮灯,雕花镂空的纸糊窗子也看不见里面的模样。 向丹旎记得这个流程。 迎亲队伍送新娘子过门的途中会不断有人过来闹喜讨个好。 现在巷子空荡荡的,周围没有闹喜的人,那这些人又从哪里出现? 只能从巷子周围的人家出现。 “嘻嘻嘻” “嘻嘻嘻” “嘻嘻嘻” 不断有笑声出现,迎亲的队伍开始停下,晴空几人看到这些窗户上的纸糊窗被撑开,一张张鬼脸不断从窗户之中探出。 它们笑意吟吟,眼角眉梢阴冷,看着迎亲队伍中最中央的红色大轿子,也看着尾随在队伍最末尾的晴空几人。 随着窗户里鬼脸的注视,迎亲队伍里的这些人也开始180度扭头看向后方,看到了晴空几人。 他们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闹喜闹的不是坐在轿子里的余清韵,闹的是他们。 晴空看着这一大片邪祟,冷汗冒出。 第102章 新郎官 等到自己背后血肉侵蚀和尖啸的声音渐渐消失,余清韵把铜镜倒扣在旁边的红色柔软坐垫上,摘下自己的血红头帕。 轿子仍然摇晃地走着,一颠一颠的,余清韵背靠着后面的轿子内壁,思考着最后一句提示。 【红帘撩开,喜鞋要娇】 娇?喜鞋? 余清韵拉上自己的裙摆,露出脚底这双红色金线沿边的精致喜鞋。 不知道这双喜鞋是由什么布料,什么工艺做成的,明明是双布鞋,却并不柔软塌下,而是有版型,显得余清韵的脚很娇小。 这双鞋很新,余清韵穿着并不磨脚,脚下像是有气垫似的,非常舒适。 喜鞋要娇? 这句话什么意思? 红帘撩开对应的肯定是新娘要进门的时间,这个时间里新娘需要下轿子,难道在这个时间点又有杀机? 还在想着,身下的红轿突然静止不动。 余清韵快速拿起铜镜,坐在轿子里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身下的红轿仍然保持着被人抬起来的状态,但是外面抬轿的迎亲队伍突然停下,整个轿子平平稳稳,没有突然下坠,就像是一直保持在平地上。 外面有发生什么事了? 余清韵看向面前的红色轿子门帘和两侧的窗帘。 这些红帘都因为轿子的突然停止而微微摆动,但是没有露出外面的景色。 轿子里的新娘一手拿铜镜,一手攥头帕,脸庞沉静,抿着一直微微偏紫的嘴唇,整个人像一支蓄势待发的弓箭,绷的很紧。 “砰” 一声巨响在这支迎亲队伍的后端响起。 巨响伴随着地面的震动和气流,整个红轿晃了晃,余清韵那双如墨的眼珠恰好移到窗帘边,透过窗帘掀开的一个小角,看到了从红轿旁飞驰而过的一个鬼影。 外面响起了许多声音,混乱嘈杂,邪祟嘶吼的尖叫声,墙壁和□□相撞的声音,脚部嘈杂的声音,一切都混乱到了极点。 红轿仍然稳稳地立着,轿身没有遭受到任何的碰撞,红色的轿子就好像是一个屏障,阻挡了外界所有的伤害,将外面的一切隔绝在外,里面的新娘子安安稳稳。 余清韵竖起耳朵听,在一阵意味不明的诡笑尖叫声中听到了属于人类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她无端觉得耳熟。 “过来!” “你摆阵,我们直接冲过去!” “上来!” 这些声音,这些声音是谁的声音?他们是她的帮手吗?他们来了? 新娘子一手环抱着铜镜,攥着血红头帕的另一边手撩开旁边的红色窗帘,趁着其他邪祟顾不上她的档口,彻底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灰黑色的石砖砌成的墙壁,暗色的地面,墙壁上是抓痕和黑色血液,还有重物被撞击后的凹陷,地上的石砖破碎飞溅,一个锋利的小石子朝着新娘子飞过来,划过柔嫩年轻的肌肤。 余清韵只觉得左眼下方有点点刺痛。 她的点点鲜血从左侧脸颊的划痕里留下。 新娘子白净的脸上染上了殷红。 除了一直抬轿,站立不动的四个白脸红腮的鬼仆以外,迎亲队伍里其他的邪祟和小巷窗口上的邪祟全部往迎亲队伍的后方奔去。 余清韵没有理会自己脸颊的一点小伤,顺着混乱的源头看去,看到了队伍后方的情况。 场面太乱,余清韵数不清有几个人,她只看到了为首的一个马尾高高绑起的女生手持一把桃木剑,桃木剑挥动之间带起那道如天光乍现般的剑气。 后面还有一个体型最大的壮汉,背上还背着一个男生,侧面几个角度就让余清韵确认是郑云庭。 壮汉几下挥舞,把部分邪祟击飞到墙上。 旁边墙壁上还能看到一个女人在穿梭,如同鬼魅,悄无声息。 他们似乎在护着后面的什么人,余清韵看不到后面的其他情况了。 余清韵把头伸回红轿,红帘遮盖住外面的情况。 这位身穿嫁衣的新娘子把血红头帕绑在了自己另一边手的手腕上,然后检查了一下自己手腕绑着的匕首,抱好铜镜,在红色长裙的裙摆打结变短,确认自己能够灵活行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7节 余清韵打算出轿和他们汇合。 原本的计划是让她拿到季家的传家宝跳湖,好恢复记忆。但是现在躲在暗处的那群帮手开始暴露,这就意味着计划可能不能实施了。 既然不能实现,余清韵就先打算和他们汇合,之后谋定再动。 手上的铜镜能辟邪,应该也是一个大杀器。 准备好一切后的余清韵再次撩开红色窗帘,还是先决定看一下抬轿的四个邪祟。 这四个邪祟实在奇怪。其他邪祟都去攻击郑云庭他们了,就这四个邪祟一动不动,余清韵害怕的是自己出轿以后可能会被这四个邪祟攻击。 她看了看这几个邪祟,越看越不对劲,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几个邪祟肌肤细腻惨白,双目僵硬木愣,居然不是邪祟,而是不知道什么皮子制作而成的邪物,是皮纸人。 余清韵试探性地撩开轿子口的红帘门,走出去没有被这几个邪物攻击。 她抱着铜镜跳下轿子,朝着迎亲队伍战斗的郑云庭几人奔去。 她一路奔去,一路将铜镜对准途径的邪祟,铜镜照射到的邪祟无一不被湮灭。 最后,除了直直站在原地扶起红轿的四个邪物,所有的邪祟都被消灭了,所有人的身上也全部都沾满了黑色的冰冷血液。 余清韵身上的大红嫁衣被黑血浸染,就像是一朵朵花在红色幕布上的黑色剪影。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身上这件嫁衣不论怎么糟践,总能从不同角度下看到意外的美,这件红嫁衣的设计可谓是耗尽了心思的。 不过所有人却没有时间去欣赏什么美不美的。 余清韵环抱着镜子面对着这些人。 这七个人也都面对着新娘子,脸上却不是相逢后的轻松和睦,而是凝重之中透露着警惕。 余清韵眉头一皱,眼神却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对上。 他们看的不是余清韵,而是她身后的人。 刚刚意识到这一点的余清韵随即感觉到自己被一个阴影笼罩住。 她转身看向自己身后的人,暗地里抱紧了铜镜。 此处小巷里除了迎亲队伍周围景物清晰可见以外,远处全是一片白雾,月色恰恰好在后面,勾勒出新郎官身穿红色喜服,胸佩大花的身形。 那头白色的骏马没有任何鼻息,只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面前的新娘子。 他们一直在厮杀着,没人注意到迎亲队伍最前头的那位新郎官悄无声息地骑着高大白马踱步而来。 他和其他的邪祟都格外的不同。 余清韵没有能够看见这位一直很神秘的季少爷,因为新郎官也很诡异地头戴血红头帕,手持缰绳,身姿翩翩,但是腰肢僵硬。 这位新郎官就静静地骑着白马立在余清韵身后,不作声,无动作。 所有人也都不动。 马匹高大,余清韵只能抬头看着这位新郎官,思考着这个邪祟想干什么。 它怎么不攻击自己,也不攻击其他人? 新郎官久久没有动静。 余清韵没有动,身后的其他人跟着没有动。 余清韵还摸不清楚状况,想要直接杀死这位新郎官的时候,周力冲晴空点了点头晴空上去,一把桃木剑一挑,将新郎官头上的血红头帕给扯下来。 新郎官的五官暴露在空气中,月色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脸。 “莫哥!” “莫立鹤!” “你怎么在这?” 三道诧异声,分别是周式,周逢和晴空。 余清韵看着骑在马匹上的新郎官,怎么看怎么陌生,但又听到自己身后的人似乎认识这位新郎官,就看向了刚才出声的三人。 晴空三人都是玄学界的新一辈,当然会认识莫立鹤。 不过莫立鹤并不认识他们。 他们也不是什么从小就认识的关系。 从他们出生到现在的前十多年都没有真正的邪祟灵异事件,所以玄学界的来往也没有那么的密切,各家都发展各家的,只有一些世代交好的家族才会一直有所来往。 晴空几人莫立鹤的原因很简单。 他们都是在为上面所服务,莫立鹤据说是出身玄学名门正派的弟子,他宗门不知道为什么,功法传承一直做的很好,未曾断绝,所以在邪祟渐起以后,上面将玄学界的人士召集,莫立鹤作为正统的弟子,加上宗门的灵器和自己一手出神入化的画符,在玄学界里曾引起过一阵讨论,晴空三人也或多或少有过一些机会看到过莫立鹤。 莫立鹤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新郎官? 晴空几人看着面部僵硬,身体僵直的莫立鹤,心里有人不太好的预感。 他是不是死了? 莫立鹤身手不凡还会这一手的画符,这样的人都折在这里疑似被炼成了邪物,他们联合起来能打的过他吗? 就算把他打死了,这么长时间,风霁月不会过来查看迎亲队伍吗?他们还有力气对付风霁月吗? 晴空几人的胡思乱想,心里沉重。 思源却是直接上前,把马背上的新郎官给拉下来,靠坐在一边的墙壁上。 新郎官没有任何挣扎,那匹白色骏马从头到尾也没有作出攻击姿态。 紧接着,余清韵就看到一个白色的扁平小纸人跳上新郎官的肩膀。 这个白面皮影小人的手沾了不知道是谁的鲜血,在新郎官的脸上画着各种看不懂的繁复图纹,图纹将新郎官整张脸布满,看上去非常诡异。 接着,红色图纹似乎闪了一下,新郎官突然用力一个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给全部咳出来,吐出了一大口黑色的血液。 他不停地呕血,血液逐渐由黑色变成红色,最后整个人的脸颊泛起了一点粉,多了点生气。 “他没死,只是被控制了,”感受到晴空几人的疑惑,思源解释,“也是正好,如果我们再晚一点,他或许就没救了。” 第103章 计划 莫立鹤的状态恢复过来一点,整个人能开口说话了。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立鹤的话是对着面前身穿红色嫁衣的余清韵说的。 面前男生给余清韵带来的感觉很陌生,她确认自己和这个男生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余清韵没有回答莫立鹤。 莫立鹤没有得到余清韵的回答,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其他几个人,眼睛扫过晴空手上的桃木剑和身后摆放着石子和叶片的周式,说:“你们是接到求救信号才来的吗?” 晴空几人摇头:“不是。” 莫立鹤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对他们说了声谢谢,算是表达了他们帮他解除咒魇的感谢。 莫立鹤说:“你们现在那边是什么情况?这段时间里你们有获得什么信息吗?” 余清韵一直在庭院里活动受限制,所以得到的信息并不多,这一次发生意外,倒是和晴空几人接上线了,这个时候才从晴空几人口中得到许多信息。 晴空先是在莫立鹤奇怪的眼神中和余清韵介绍了自己和周力几人,然后跟余清韵解释了一下周力几人是她同伴的事情。 余清韵了解以后,听了晴空几人和莫立鹤双方的信息交换。 原来是一个大邪祟专门把余清韵弄到了这里,所以他们就跟上来想要解救余清韵。 余清韵目前失忆也是大邪祟搞的鬼,而且周力还说,因为失忆,余清韵某些能力不能发挥出来,实力大减。他们现在就需要余清韵恢复记忆,一群人一起才有可能逃出这里。 这几天,余清韵被限制在庭院里活动,她就是明面上的一个靶子,帮晴空几人吸引了邪祟的注意力,好让晴空几人在暗地里搜集信息,猜测那个大邪祟的意图。 目前大邪祟就是让余清韵失忆,然后与那位季家的少爷结婚,不知道这一系列举动背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原本晴空几人猜的是那位大邪祟会去寻找余清韵一直守护的宝物,但是一直没见那个大邪祟有这个动静,反而是在静静等待着余清韵的婚期将至。 晴空几人猜不透这个大邪祟的意图了。 于是他们想要出府,去那位传说中的季家看一看,可是无论他们怎么转悠也找不到出府的大门,即使一直顺着同一个方向翻墙也找不到出路,只会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不知名庭院里。 所以他们只能一直在暗地里守着余清韵,帮助余清韵安全度过那几次危机,等待着新娘出嫁那晚一同出府。 至于怎么知道余清韵恢复记忆需要季家的传家宝这件事,是那个一直站在周力肩膀上的白面皮影小人说的。 白面皮影小人没有像晴空几人一样迷失在余清韵府上的庭院中,它似乎很特殊,出入自由,总是神出鬼没,和周力有着它们自己能相互沟通交流的方式。 余清韵需要拿到季家传家宝,回到自己府上,跳湖,然后才能恢复记忆。这是白面皮影小人传达给周力的意思,然后再由周力告诉晴空几人。 正好莫立鹤是季家那位要和余清韵结婚的少爷,晴空就问了莫立鹤关于季家传家宝的事情。 莫立鹤关于季家方面的信息也很少,但却很关键,因为正好是关于传家宝的信息。 作为新郎,和余清韵一样是新人,他自己在府上的活动也受到限制,只有之前给余清韵府上送礼,还有商议婚期的时候才被带来过余清韵府上。 至于传家宝的事情,莫立鹤肯定地说:“是我府上厅堂供桌上的一个黑色圆盘。” “实不相瞒,这个圆盘是我宗门给我的灵器,由历代传承下来,至今没有能够完全开发出圆盘的所有功能。” “我原本是接了上面派来的任务。上面有人发现秦岭深处的怨气□□,还有外围的怨气在翻涌。我不知道上面对于秦岭深处是一个怎样的处理方式,但是上面派我来外围是要解决外围怨气的问题。” “能进入到这里也不是靠我自己进入的,我在周围拿着圆盘探测已久,一直在外面徘徊,没有找到进入这里的入口,之后是被这里面的邪祟绑进来的。一进来就成为了季家的少爷,一直被限制人身,我的圆盘也被那些邪祟放在厅堂的供桌上,据季家的老爷和夫人说,那是季家的传家宝。我曾经想要偷偷拿回来,但是势单力薄,没有机会得手。” 说完这些,莫立鹤突然又看向余清韵,余清韵迎着他的目光并不回避。 莫立鹤看了余清韵一下,又转头对着似乎是领头的晴空问:“她怎么了?” 晴空没有立即正面回答莫立鹤的问题,而是说:“你和她什么关系?” 莫立鹤说:“认识,但算不上相识。曾经一起撞邪。” 晴空说:“我之前说过了,她失忆了。” 莫立鹤说:“你也是这方面的人,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她身上的怨气越来越浓了,你觉得她现在真的还是人吗?你又为什么来帮她?” 晴空说:“她对我有恩。” 莫立鹤抿了抿嘴唇,又看向周式和周逢。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8节 后两者全都避开了玄学届年轻一代身负盛名的天之骄子的目光。 光是余清韵先前在封闭房屋那里做的事情就算对他们有恩了。 他们以为自己的这些行为和这个对余清韵表露出微妙对立情绪的莫立鹤会有分歧,甚至还会影响后续的合作配合。 没想到得到了他们答案的莫立鹤反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其他的,而是说:“你们现在有什么计划?” 周式看着莫立鹤,有些惊讶。 莫立鹤微微点头,苍白的脸颊流着汗水,汗水流畅地顺着脸颊的线条缓慢滑落至火红领口:“我还不至于像那些老家伙一样迂腐。现在我们需要的不是合作吗?” “而且,”莫立鹤又是看了余清韵一眼,“我曾经和她说过,只要她不伤害人类,我就不会和她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 余清韵听着莫立鹤一系列的话语,心里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她并不在乎这个新郎官是怎么样的,只要他肯答应一起合作就行。余清韵只想恢复记忆活下去。 倒是晴空,周式和周逢看着正靠坐在墙角下,还需要人扶着的莫立鹤,眼神不由得偏移了一下。 说实话,余清韵现在失忆,莫立鹤少了圆盘又被下咒,双方似乎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实力下降,不过谁打得过谁还不一定呢,莫立鹤这个说话方式,未免有些过早。 晴空没有说计划,因为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本想的就是余清韵自己通过他们的提示,安全度过这一段路程,剩下的具体计划还是需要在季府展开。 他们进入季府以后需要的是踩点,熟悉布局环境,查探季家传家宝的信息,和余清韵联络之类的。 谁都没想到路上碰上的邪祟会这么灵敏,迎亲队伍一下子就崩了,现在到了半路,新娘子和新郎官全都脱离了迎亲队伍。 看着面前还靠坐在墙角底下休息的莫立鹤,晴空忍住想要转头去询问周力的意见,反问莫立鹤:“计划视情况而定,我想听听你现在的一些想法。” 莫立鹤声名在外,晴空,周式和周逢其实也很好奇他对眼下的情况会有什么想法。 莫立鹤吐了一大口血,身体虚弱,并不影响他的思维飞快:“没有迎亲队伍的引路,我么并不能破开重重迷障。虽然现在迎亲队伍虽然崩得差不多了,但我们还是能够补救。” “你们发现没有,新娘子的轿子四角仍然还有着邪物抬轿?” “迎亲队伍前面敲锣打鼓的人和后方抬着嫁妆的人虽然没了,但抬轿的人还在,新郎新娘还在,马匹也在。其实我们还是能够前往季府的。” “就要靠它了。” 所有人顺着莫立鹤话语里的引导,看向了一旁高大得不行的白色邪物————一直驮着新郎的白马。 白马的长长白毛顺着重力垂下,四周无风,这匹良驹鬓发却飘逸流转,一双马眼全部漆黑阴沉,看起来鬼气森森。 “我会继续坐上这匹马走在最前头,余清韵坐上轿子,那四个邪物有可能会抬轿送新娘。至于走哪里的路,这匹马会为我们指引。你们就继续藏在暗处。” “到达季府以后,要是没有其他意外,那群邪祟仍然按照婚礼流程进行,那你们也按照你们原定的计划行事,我也会找机会拿到圆盘,在洞房花烛时刻给余清韵圆盘。之后我们汇合,给余清韵打掩护,再继续通过轿子离开季府,回她府上,送她下水。” 莫立鹤暂且就先说出这么多。 他有观察过这里的邪祟,跟古代别无二致,一切都极为注重流程礼仪,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送亲队伍到达季府以后,应该还会按照流程进行婚礼,一切都可以按照计划进行。 听了莫立鹤的计划,晴空没有感觉到身后人带来的任何提示,于是点了点头,采纳了莫立鹤的建议。 “你现在的伤怎么样?什么时候启程?” 晴空扭头,越过鬼气森森的高大马匹,看向白色雾气之间时而显露出大红颜色的轿子,还有抬着轿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四个人。 “现在就能启程,” 莫立鹤撑着墙壁站起来,新郎官胸前佩戴的大红花花蕊向下张开下垂摇晃。 他没有强撑着,而是让其他人搀扶着他,艰难地爬上马背,期间看着他这副摇摇欲坠辛苦的模样,晴空说:“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晴空不是有多关心莫立鹤,她只是担心莫立鹤身子还没恢复过来,这副样子会影响他的后续行动还有他们整体的计划。 一旁的向丹旎提醒:“古时结婚讲求良辰吉日。” 言下之意,他们不能再拖了。 莫立鹤也是点头,应下了向丹旎的话。 余清韵看着莫立鹤准备带她回轿子,问晴空几人:“喜鞋要娇是什么意思” 向丹旎说:“古人有忌讳,地乃污秽之物,新娘入门出轿的时候,鞋子不能触碰地面,一般需要有布巾丝绸或者稻谷之类的东西垫在地上。如果新郎新娘足够恩爱的话,新郎或许会亲自背新娘进门。” 余清韵点头,了解以后,跟随着莫立鹤走近轿子,上轿。 她手一直捧着铜镜。新娘子坐在轿中,轿子两侧和前方都被帘子遮挡起来,今夜正是午夜时分,整个红轿内部昏暗之中又能窥探到红轿轿壁上牡丹绽放的轮廓。 不知道是不是余清韵的错觉,她这次进入轿子以后,轿子血红的内壁和帘子的颜色似乎越发的暗沉了,整个轿子内部看不清楚多少物件,旁边轿壁上的大牡丹繁复花纹,隐约轮廓线条显现出的人脸们,它们似乎有了一点余清韵找不到的变化。 新娘子不动声色地把血红头帕戴在头上,双手捧着铜镜,安安稳稳地坐在软垫之上,一动不动,恍若雕塑。 随着新娘子坐定,轿子开始移动,红帘摇晃,余清韵在头帕的底端看到了帘子时不时随风扬起带来的一丝亮光。 新娘膝盖上裙摆的金丝纹路图纹一闪一闪。 外面没了敲锣打鼓的热闹声,寂静无比,余清韵整个身子随着红轿子的移动而摇晃,但是并没有听到抬轿四人的脚步声,只听到轿子前方马蹄有力,踏在灰黑色石砖地板上的“哒哒哒”声。 这一路,虽然轿子内部氛围不对,但余清韵知道晴空几人一直隐藏在后面,莫立鹤就在前头坐着高头大马,所以一直没有过多担心。 过了一段时间,余清韵听到马蹄声消失,一阵失重感袭来,巨大的红轿落地,面前头帕的底端有红色的亮光袭来。 余清韵面前的帘子被掀开了。 外面一直很安静,没有多余的杂声,只传来一道刺耳尖酸的人声。 “新娘出轿。” 余清韵坐在软垫上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外面邪祟铺垫绸缎布巾在地上的声音。 “哒哒哒” 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人靠近了轿子口,有东西伸到了余清韵面前。 余清韵继续保持不动。 那个东西又往前伸了伸,没有出声,这下子余清韵正好能够在头帕底下看见那个东西。 是一双手,手上还沾着黑红色微微干涸凝固的血渍,似乎是莫立鹤的手。 余清韵这才伸出了一只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朝她伸来的手, 温热的,柔软的。 是活人的手。真的是莫立鹤。 余清韵想到了之前向丹旎说的话。 【如果新郎新娘足够恩爱的话,新郎或许会亲自背新娘进门】 邪祟想要余清韵死,所以一定不会给余清韵铺垫绸缎布巾。余清韵一直呆在原位不动,等的就是莫立鹤过来背她,看来莫立鹤领会了她的意思,反应迅速。 新郎把新娘子背上,新娘子那一双红色的喜鞋在空中摇晃,时而掩藏在裙摆之间,他们相依亲密无间,佳人成双对。 只是新娘子的脚没有落地,余清韵就见头帕底下,那些由宫灯透露出的火红烛光立刻消失不见,周围的邪祟消失了。 就像是余清韵上次入轿之前,成功拿到铜镜,安全入轿,那些邪祟全都消失,并不待见新娘。 无人相迎的这一对新人进入大开的府上大门,余清韵把铜镜揣在怀里,把她和莫立鹤的后背隔绝开来。 即使是被人背起,余清韵也不愿意放下铜镜。 他们先前在计划的时候就有考虑过余清韵该如何从季府回到自己府上。 余清韵感觉出新娘子出门如果不上红轿,那么这一路必定会出很多灾祸,只有新娘子呆在红轿子里出行,外界的安全系数或许会得到提高。 至于红轿里的诡异,余清韵就打算抱着铜镜镇住轿子里的东西好了。 余清韵被莫立鹤背上了一个地方,莫立鹤让她站在了一个垫子上,随后站在余清韵身侧。 余清韵抱着铜镜站在原地,一个轻飘飘的红色带子落在余清韵两边胳膊上 一条长长的红色带子跨在两个新人之间,那朵硕大的红色布巾做成的假花就在余清韵和莫立鹤之间。 耳边是司仪的叫声。 “一拜天地” 余清韵和莫立鹤一期顺时针按照四个方位弯腰祭拜。 “二拜高堂” 他们两人转回原来的方向,弯腰拜了拜。 “夫妻对拜” 余清韵转向旁边那个人,朝着旁边的人拜了拜,余清韵在弯腰靠近旁边那人的时候闻到了一股气味。 熟悉的腐臭味,余清韵瞬间分辨出是死人尸体的味道。 她身边的新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换了人,不是莫立鹤了。 “送入洞房!” 耳边传来那声尖锐的声音。声音之中透露着怎么也掩藏不掉的恶意。 新娘子抱着铜镜,在身边一阵冰冷感觉的簇拥下,被人引导着送入了房间。 余清韵坐在床沿边上,抱着铜镜,耳边传来奴仆离去关门的声音。 送入洞房以后,新郎不会立刻入房,与新娘圆房,新郎需要在外面招待宾客和敬酒。 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余清韵了。 她在床沿边上坐了一会儿,确认真的没有其他的东西在房间以后,摘下血红头帕,面目凝重的地观察四周,查看摆设和地形布局,为后面的行动做准备。 这间房子很大,但又不是很空,许多的大花瓶和屏风,布帘子在房间里,还有一套梳妆台在旁边,摆件陈设无一不精致,无一不用心。 但也是因为摆件足够多,这间屋子里的死角也非常的多。 余清韵只能借着梳妆台和屏风前那个大圆桌上的几根红蜡面墙观察着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刚才的三拜里余清韵发现了新郎被替换成了死人,不知道这一手变化是莫立鹤的计划还是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既然莫立鹤失去了联系,余清韵只能选择在房间里等待他们的接应。 之前就有过商量,他们在外面活动踩点,莫立鹤会想办法拿到厅堂上的圆盘,然后来屋子里和余清韵汇合。 既然现在的新郎官变成了死人,余清韵就不能够保证莫立鹤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进入房屋,而且她还要小心一种情况:死人新郎进入屋子比莫立鹤快。 如果说那位“新郎”先进入了房间,不管它是不是莫立鹤的手笔安排,余清韵都会选择杀死那位“新郎”,到时候她就不能确定屋子里动静会不会吸引到其他邪祟了。 但愿莫立鹤不要掉链子。 余清韵重新把血红头帕戴在头顶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59节 新娘子安安静静坐在床沿边上,身后宽敞的大床上是火红色牡丹国色被套,红蜡照在新娘子精致血红嫁衣上的金丝,金丝闪烁,流光溢彩。 门外是众宾客的嬉笑,推盏杯酒,屋内是静静坐在床沿边上的新娘子,余清韵把铜镜抱紧,藏在宽大红袖之中的手握着黑色的匕首。 门外根本不是什么众宾客被宴请的热闹。 雕花镂空纸糊的门框之外有着烛光,烛光映照着外面的情景,那是一个个鬼影攀附在门窗纸糊之上,扭曲的身形,不正常大小的肢体,时不时传出嬉笑。 看来会是一场混战,余清韵心下沉重。 莫立鹤究竟在干什么? 攀附在门窗之上的鬼影缭绕,余清韵已经不把圆盘拿到的希望放在莫立鹤身上了,她现在思考着待会该怎么出招,思索着之前一路从厅堂开始走进房屋的路线,打算自己杀出去抢夺圆盘。 只要能撑住一段时间,这里动静那么大,余清韵相信晴空几人不会不过来汇合掩护的。 凡事还是要靠自己啊。余清韵感慨。 外面的说话声开始慢慢变小,由喧闹嘈杂的主饮沦为背景音,若有若无。 “咿呀呀” 木门被打开的声音很小,几乎听不见,但还是被余清韵给捕捉到了。 来人的脚步轻盈,慢慢靠近余清韵,在余清韵面前站定。 面前的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虽然是站在余清韵的面前,却跟她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余清韵无法透过血红头帕的底部看到那人的鞋子,也无法判断这个人的身份。 是莫立鹤吗? 余清韵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坐在床沿边没有动。 然后她就听到面前人的一声轻笑。 这道声音极为熟悉,磁性声线,却不低沉,反而很清透,光凭着这一点声音就能想象到声音主人是何等的风姿。 但余清韵却在听到这道声音的下一秒开始紧绷起来,控制不住的杀心伴随着忧虑。 是风霁月。 第104章 清醒 周颐莲还记得她第二次见到季家少爷还是在及笄之后。 家里宴请宾客,全城的人都在议论这当地富贾之女的及笄之宴。 这个宴会说是简单的及笄之宴,其实就是周家在为他们的小姐选夫婿。周家作为山城里闻名的富贾,许多人家却不想与之联姻,说到底,还是因为名声二字。 周颐莲曾在小时候和家里新来的小表妹一起去外面的酒楼里吃过饭。 小表妹长得可真漂亮啊,一双眼睛水盈盈的,那巴掌大的小脸,孩童该有的柔嫩洁白的肌肤,见到过她的人,没有一个不夸她是小美人坯子。 周颐莲真的很自卑,她常在院子里迎着大太阳玩耍,皮肤并没有寻常闺中女子的白嫩,她喜欢大红色大紫色等各种鲜艳热烈的颜色,她一直觉得这样的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直到她看见了小表妹,她才发现自己毫不在意的肤色根本比不上小表妹洁白如玉的肌肤那般耀眼,她喜爱的鲜艳颜色也比不上小表妹总是一身淡色清新的衣裙。她站在小表妹的身边就像一个丑陋的小胖鸭子,连只小天鹅都算不上。 小天鹅小时候是丑陋的,但终究是一只天鹅,而不是一只鸭子。周颐莲在小表妹来到自己家以后,总会照着自己手上的铜镜,看着橙黄色镜面映出的那一个胖乎乎圆滚滚小脸的孩童叹气。 周颐莲看不出自己能够长得好看的痕迹。 她的娘亲曾是这里最美的美人,乌黑柔亮的长发,嫩白如玉的肌肤,一双眼睛总是笑意盈盈。她和自己的娘亲跟本就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酒楼那次吃宴原是小表妹来到自己家里后的第一次过生辰,因为娘亲的提议,父亲当天包了一整栋酒楼,周颐莲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羡慕极了。 她的生辰从来没有像小表妹这么盛大过。这整座酒楼的花灯琳琅,杯酒满盏,所有的礼物,吃食全是为了小表妹一人布置的。 周颐莲看着这么大的排场羡慕不已,拉着娘亲的袖子也想要自己的生日办的这么好。 娘亲轻轻一摆袖子,袖子从周颐莲手中扯出,她懵懂地抬头看着娘亲,看着那双沾着脂色的红唇一张一合:“乖,别胡闹。” 周颐莲不明白,周颐莲不敢再多问,小小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味道,从此以后,周府再也没有这个小小姐平日里开怀大笑的声音了。 在酒楼那晚,周颐莲帮着一个季家不受宠的长子捡东西,不知道被谁推下了水,随后被家丁救了上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如同落汤鸡一般的小女孩,他们纷纷议论,捂着嘴巴,看着她,窃窃私语,欲盖弥彰。 小表妹就站在为她量身定做的专属高座之上,低头俯视着周颐莲,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很多周颐莲看不懂的东西。 她湿漉漉地裹着家丁给的长布巾,在所有人的嘲弄声中退下了场。 那一晚,安慰她的只有季长阳的那一朵小花,小小年纪的周颐莲坐在小包间里看着这个偷偷钻进来给她摘花安慰她的小男孩,终于忍不住哭的稀里哗啦,鼻涕和泪水全都落下来,狼狈的要命。 季长阳手忙脚乱地用自己的衣服给周颐莲蹭上,抱着周颐莲,说着最为稚嫩的话,说自己一定会保护周颐莲,自己一定会娶她的。 周颐莲哭得自己脑子都懵了,这个人型靠枕说的话全被周颐莲自动过滤根本没进脑子。 即使听进去了周颐莲也不会在意,因为季长阳在家中并不受宠,他和她此刻的境遇似乎是一样的,对她发誓的季长阳何尝不是在对另一个自己的保护? 小山城其实很大,大到周颐莲似乎从来没有完全逛过,小山城其实又很小,小到一点花边八卦都能满城皆知。 宴会上周颐莲的行为被人们传了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家有两个小姐,一个貌美如花,一个粗鄙胖乎乎。 这次生辰过后,季老爷把季家适龄的男童全部送去外地的书院,周颐莲和季长阳无法见面,再也没了这个男童的消息。 不受宠的周颐莲全身心的思虑着自己的处境,那个会抱着她,安慰她的小男孩似乎是被遗忘在了记忆的角落,又似乎是被深藏在记忆的最深处。 虽然看上去一切的发展都在朝着最坏的方向走去,但是天无绝人之处,季长阳考上了状元,成了状元郎。 这位意气风发的少年众星捧月般的回了小山城,应了自己当年的话,求娶周颐莲。 那么周颐莲呢? 女娃已经变成了少女,名声不好,深居简出。全城的人都在议论着这名周家小姐的最后的归宿,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看笑话的意思。 及笄宴会的那天,季长阳骑着那头据说是皇上赏赐的名贵白色马匹,带着一群负责护送状元郎回乡探望的侍卫,还有几乎一占满一整条长街的木箱子拜访周府,求娶周颐莲。 全城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会凑到一起。 所有人知道状元郎求娶了周家小姐,而且周家也应允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只有周颐莲不知道。 她在自己及笄那日被娘亲与父亲关在后院里不得出来,几次想要偷偷溜出也会被守卫的家丁给找到。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及笄之后会被一直软禁起来,直到有一天,院子外时常有家丁经过,而且手捧着好多的东西。 首饰,漂亮衣裳,胭脂水粉等等。 每个家丁脸上都带了笑容,周颐莲问起什么事,那些家丁也说没有什么事。 周颐莲就看着后院越来越热闹,和被软禁的清冷庭院完全不一样的气氛,心中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看着已经有两个大红宫灯被挂在了自己庭院的门上,周颐莲最后从自己弄了好些日子的一个墙角小洞口钻了出去。 她总感觉外面放的事情和被软禁的自己有关。 她一路东躲西藏,避开了许多家丁,路过了许多大红灯笼和“喜”字字贴,来到了议事会客的厅堂,听到了自己名义上的父母亲在和季家商量周家小姐的婚期。 话题中心的男女就是她和那位高中状元的季长阳,季长阳居然求娶了自己。 周颐莲本应该高兴的,但是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一路上那些不断送着结婚筹备物品的家丁们都在前往她那位小表妹的庭院,备婚的是小表妹,而不是周颐莲。 周颐莲从那间小小的隔间房中出来,大声质问着周父和周母。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最勇敢的一次,而这一次的勇敢也让新娘子终于变成了她。 面色铁青的周父和周母先行离开,季家的老爷和后来上位的夫人早已经压不住季长阳,也找了借口离开。整个会客厅堂里只剩下季长阳和周颐莲。 周颐莲问过季长阳,他为什么时隔这么多年回来突然娶自己?他本来应该会与京城里的某位贵女喜结连理的,而且和她成婚的话,季长阳也会在仕途官场上失去一个助力。 周颐莲是怎么也想不通季长阳会回来求娶自己。 然而季长阳和她说,他还记得自己年少时的那个承诺,而且外出求学以后也经常会给周颐莲寄信,但是怎么也得不到回信。 季长阳就是这么回答周颐莲的话。 说实话,周颐莲自己内心里还是有些失望的。 大约是每一位少女的心里总会有一些风花雪月,希望自己的如意郎君能与自己两情相悦,长厢厮守。 季长阳看上去对她是没有那份情的,有的只是当初在小房间里那点承诺。 周颐莲笑着招呼季长阳,然后迎着路上一位位家丁的目光,送季长阳出了府。 除了当地人,全国大部分人也都知道了状元郎求娶故乡一位商贾之女作妻,据说还是一位胖女子,全部人都在看着状元郎的笑话。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周颐莲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位胖乎乎的小妞了,她出落得亭亭玉立。 不同于平常闺中女子白皙的肌肤,周颐莲是一身小麦色,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像是为了跟小表妹作对,又像是在坚持着什么,她仍然总穿着鲜艳颜色的衣裳,鲜艳热烈的衣服衬得少女明媚如阳。 她给人带来的感觉和其他所有的女子都不同。季长阳发现他念了十几年的女孩子从来没有变过。 她还是那个会在宴会上,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从不怯懦,会帮助他的人。 季长阳的生母是季家老爷的原配,只是生下他没过几年就去世了,季家老爷续弦,娶了后母,又生了男娃,他这个嫡长子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异常尴尬。 季长阳在家里受尽了白眼,只有宴会上的周颐莲曾对他表露过帮助的意思。 他在来之前听说过这位周家的小姐,受尽宠爱,原以为会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蛮横千金,没想到周颐莲不但帮了他,还被父母漠不关心地送到后间,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颇受宠爱,反倒是寄住在她家的那位小表妹受到的疼爱才更像是亲女儿。 娶周颐莲是因为季长阳自己的性格已经再难以信任他人,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愈发想起周颐莲。 于是周颐莲和季长阳定了亲,今晚就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周颐莲看着面前这个男子,面容俊朗,眉目流转之间映照着旁边烛光的亮。某种情韵在其中萦绕。 红木床沿边上的新娘两腮韵红,眼含春水。 她想,她其实是乐意与他成亲的。 【她乐意】 这个年头刚一冒出来。新娘子就感觉到正在缓慢向她靠近的新郎浑身冷嗖嗖的。 “砰” 面前越凑越近的新郎被一个白色的东西直接撞开,新娘子一个激灵,迷离的眼神瞬间清醒。 余清韵看向不远处被撞飞在地上的新郎。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0节 宽大的红色新郎喜袍全部塌陷,领口处上的脑袋干瘪灰暗,面容凹陷,皮肤紧缩。 这是一个身穿新郎喜袍,死去多年的干尸。 “嘻嘻嘻” 整个室内响起那道有些熟悉的诡笑。 第105章 心脏 整个场面太过突然,坐在床沿边上的余清韵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记忆之中,看着地上干枯瘦瘪的干尸新郎,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她第一次感受到心痛。 不是物理上的心痛。 但是这个情绪又很奇怪,带着一种薄膜塑料感,不像是自己自发的本身情绪。 余清韵只是愣了五六秒就快速缓了过来,整个人一手抱着铜镜,一手拿出黑色匕首,从床沿上站起,背靠在床上的红木床框,防备地看了地上的干尸一眼,然后环顾四周。 四周木门纸糊上的鬼影缭绕攀附,艳红的烛光给一个个鬼影染上了颜色,整个屋子里只有干尸新郎,余清韵,还有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之前在出嫁途中见过这个白面皮影小人。 眼角眉梢全都上挑带笑,粉红桃腮,脸型和眉眼的分布比例非常眼熟,就像是余清韵本人的皮影版。 白面皮影小人和爬起来的干尸新郎开始缠斗,余清韵站在旁边不断改变位置,护住自己的后背,观察四周。 先不提那段突然奇怪代入的回忆,余清韵在找风霁月。 她之前明明看到风霁月进了这间屋子,一转眼就不见了,而且还突然看见了一段奇怪的记忆。 余清韵还记得自己在记忆末尾处那段突然出现的内心感受。 【我乐意】 我乐意? 当时她一出现这个情绪,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即将要失去,不过白面皮影小人的出现打断了这个情绪,如果它再晚一点,余清韵觉得自己可能失去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了。 她乐意? 有什么东西是需要她自愿献上去的?难不成是她失忆前一直守护的那个东西? 白面皮影小人的四肢拉长伸展,紧紧缠绕住干尸新郎,新郎枯瘦的手臂在大红袖下及其明显,手臂不断挥舞,想要扯断白面皮影小人。 白面皮影小人的四肢不知道使用什么皮做的,及其柔韧。 不能再有顾虑了,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余清韵手持匕首冲上去,先是用铜镜照了新郎,发现没有用,于是用匕首刺中新郎肩膀关节连接处。 匕首狠狠扎进去,拔不出来,余清韵又用力往下滑动,想要直接切断新郎肩膀。 同时双腿下意识底盘下压,抬起右腿侧踢中干尸新郎的大腿根部,一个用力使劲,巨力使这个干尸的大腿直接被死死下压,只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新郎的大腿被余清韵踩断。 余清韵借着腿部支撑点,手部发力,把匕首狠狠往下压,这一次匕首成功划出干尸新郎左边的肩膀,干尸新郎肩膀上的筋骨被切断,下部分没有被匕首切到的皮肉还在连着那条手臂。 黑色的血从伤口处溢出,慢慢滴下,渗进新郎精美刺绣金纹的喜袍,那身本该是意气风发状元郎所穿的衣袍此刻已经脏兮兮的,黑血垢入。 余清韵脚下继续用力,想要彻底把正在站立的干尸新郎放倒。 周围烛光闪烁,他们缠斗的身影被映照在石砖之上,门窗纸糊上的鬼影更加的骚动了。 余清韵还在这里准备解决干尸新郎,就感觉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一道风声。 一瞬间就好像有闪电划过,劈入她的脑袋,整个人头皮发麻。 她的直觉在疯狂叫嚣着危险,整个人在几秒之内都沉浸在那个情绪里,瞬间愣在原地。 余清韵赫拉想动,想跑,但是本能让她腿软,让她木愣。 在这几秒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后心有些疼痛。 这股疼痛含着肌肤被破开的疼痛,血肉被撕裂的疼痛,肋骨被折断的疼痛。 还有内脏器官被掏出的疼痛。 她先是站在地上,随后肚子忍不住一抽一抽,整个人不断地弯腰抽搐。 鲜红血液从胸口冒出,浸染住整个嫁衣。 心窝的疼痛,让余清韵没能站稳几秒,她身子跌倒,整个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做了一个缓冲,好让自己不是直接磕在地上造成第二次冲击。 她倒在血珀里,轻轻喘气,双眼无神地看着自己身后的人。 那双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倒映着那个长身玉立的青年。 风霁月掏出了她的心脏。 他的脸风华绝代,那双沾满了余清韵鲜血的手,手指节修长,白皙如玉。 他在笑,看的却不是地上的余清韵。 余清韵的眼珠子颤了颤,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干尸新郎,还有一直紧紧缠绕着干尸新郎的白面皮影小人。 他在看谁? 余清韵重新把眼神移向风霁月。 她这次看到了从入堂以后就消失不见的莫立鹤。 他的脸出现在风霁月的背后,神情紧张,脸颊还沾上了黑色和红色的血液。 他张了张嘴,眼神和余清韵对接,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余清韵的耳膜已经在嗡嗡叫。 她听不清了,也没有那个思绪能分析莫立鹤的口型了。 余清韵最后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余清韵是被痛醒的。 一睁眼,满眼的黑暗,心口仍然疼痛,浑身汗水粘腻,身体蜷缩。 她被关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而且还被悬在空中失重。 心口真的太痛了,这让余清韵想到之前自己呗风霁月挖心脏的事情。 她不自觉地轻抚自己的胸口,摸到了一手的黏腻。 心口因为按压更加的痛了。 余清韵抿起嘴巴,手颤抖着慢慢摸索。 她摸到了自己心口上的肉。 自己的胸口真的,空了。 她怎么没死? 等等,还有一个不对的地方。 余清韵发现了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 她似乎面对这些情况,没有之前的紧张,害怕,甚至有些神经质的压抑了。 她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所以很明显。 余清韵只感觉到疼痛,但是她现在也能稳住这份痛觉,然后非常冷静地思考其余的事情。 “你醒了。”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余清韵皱眉,手往自己的底下一放,摸到了熟悉的匕首,想也不想就挥着匕首朝发声地方刺去。 “我是莫立鹤。” 那道男声又响起,匕首破空之声骤停,余清韵停止攻击动作。 这一次莫立鹤说的话更长了点,余清韵听出了他的气息虚弱,难怪自己先前没有注意到这里还多出了一个人。 她收起了匕首,说:“我为什么还没死?” “它和我说,你的肢体即使断了,内脏器官少了,也不会死亡,顶多就是影响一些活动。” “它?它是谁?” “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它在那里拦住那个青年和干尸新郎,让我先带你离开。” 余清韵皱眉。 风霁月她是知道的,一个大邪祟,白面皮影小人居然能拦住他?这个白面皮影小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是她的帮手。 “我们现在在哪里?你拿到圆盘了吗?”余清韵问。 莫立鹤说:“我带着你离开,我们两个人的身体状况都不太好,正好有邪祟过来,就打算带着你先藏在箱子里,现在有邪祟正在运送这些箱子,可能是送到库房之类的地方。” “你熟悉季府的布局吗?” “如果这些箱子真的送到库房里,我应该是熟悉的。” “待会我们出去以后,要怎么和其他人汇合?” “晴空他们研究过了,季府按照正常的手段是出不去的,所以只能像之前一样做轿子出去。他们会有人在季府门口外面落下的红轿等你。” 余清韵点头。 箱子还在摇晃,他们在这一段话交流过后就没了声音,场面开始沉默下来。 “……你疼吗?”半响,莫立鹤出声。 余清韵说:“疼。” 像是知道莫立鹤心里可能的想法,余清韵又补充:“放心,不会影响到后面的计划。”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1节 莫立鹤说:“那就行。” 余清韵说:“不过我很好奇,他为什么要拿我的心脏?” 余清韵说:“我的心脏能有什么用?” 莫立鹤说:“很显然,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情况紧急,白面皮影小人也没说。可能有些事情只能是你恢复记忆以后才能想通。” 这几句话聊下来,他们感觉到自己所处的箱子落地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确认外面没有了什么邪祟,余清韵用匕首撬开了木箱子。 她撑着箱子边框爬起来,行动之间,心口上的血液不断冒出,整个人脸色苍白。 她先是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什么危险,这才看向箱子里。 莫立鹤整个人靠在箱子边,喜袍上破了好几道血洞,手紧紧握着黑色的圆盘,同样脸色苍白。 箱子里还有那面熟悉的铜镜,已经有了一道裂痕。 那是余清韵先前被挖出心脏倒地时候破裂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慢慢起身的莫立鹤说:“我见你倒地的时候也在拿着,索性把你的匕首和铜镜都一起拿了。” 余清韵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又下意识地看向了他的手。 莫立鹤也把右手拿起来,右手手掌上肉血模糊一片,居然还能看到一道:“这是你的匕首腐蚀出来的。” 余清韵说:“抱歉。” “没事。毕竟是你的灵器。” 余清韵拿起把匕首重新放入自己手腕绷带处,然后弯腰拿起铜镜。 她腾出一只手伸向莫立鹤,想要给他搭把手拉起来。 莫立鹤摇头:“小心伤口撕扯扩大。” 余清韵收回手。 余清韵说:“那你看一下,这里是不是库房。” 莫立鹤起身,跨出木箱子,看了看周围。 这里很宽敞,红烛点的很多,周围非常的亮堂。 灯架挂在四根红色大柱边,房梁内壁画着彩画,周围还有许多的置物架,置物架上的物件摆得满满当当,每一件物品都被烛光照亮,无论是从成色还是图纹来看都是上好的佳品。 可是莫立鹤却眉头一皱。 “这里不是我之前见过的库房。” 第106章 箱子,棺材 余清韵稍稍站直身子,肌肉开始紧绷,伤口有崩开的趋势。 她一手拿起铜镜,一手垂在身侧。 被宽大红袖遮住的手正握着匕首。 这不是莫立鹤熟悉的库房,那这又是哪里? 周围静悄悄的,许多的红蜡在灯架上燃烧着,堆积起来的蜡油冷凝,再次变成固体。 这里有许多的置物架,置物架上的有许多的小物件和没有被打开的红木箱子。 有许多的东西在这里。 余清韵说:“我们还是先出了这间屋子再看看。” 莫立鹤点头,他拿着圆盘四下张望了一下,带着余清韵走到屋子一处的门边。 他把圆盘按在木门的纸糊窗子上,圆盘上的符文闪烁几下,然后被取下来。 “外面没有邪祟,”莫立鹤说,“走吧。” 余清韵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那个圆盘。 居然还能探测到门外是否有邪祟。 这个东西还挺有用的。 莫立鹤把门拉开,本以为会看到外面的长廊,没想到却是一模一样的屋子。 两人一时间有些沉默。 熟悉的置物架,灯架,物件摆放的位置,红木箱子。 余清韵抑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的冲动。 不出意外,他们被困在了这个房间里,无论怎么走,也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打转。 如果说他们打开了门,看到了同一个房间,那么在这个房间里被打开门的对面,也就是他们背后的门,也会被打开。 那么她回头,是否能在对面看到另外一个自己? 另外一个自己?那还是自己吗?又或者是另外一个东西? 余清韵思索着到底该不该回头看。 莫立鹤关上门:“我们应该被困在这间屋子里了。” 余清韵点头:“如果就这么简单的出来了,确实也不对劲。” 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回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不回头,就不会发生一些事。 两人围着屋子打转,想要寻找一下离开这间屋子的方法。 他们绕着这些置物架走了一圈,然后也把置物架上的每一个物件都摸索了一遍,上面放置的红木箱子能打开的也都被打开了,不能打开的也都被余清韵用匕首撬开了。 这些被撬开的红木箱子里并没有什么线索只是里面的物件比其他的小物件更加珍贵一些。 余清韵这几下的动作有点大,胸口抽疼,像是有肉筋或者什么东西在胸口一直抖着,心口上的血崩开了。 除了胸口处的疼痛,余清韵总觉得自己的后背也格外的疼。 疼痛使她忍不住弯腰,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地上。 莫立鹤看见了,说:“现在别使用匕首,你需要休息一下。待会我们还需要跑路,路上免不了剧烈运动。你的心脏是从背后抽出来的,部分肋骨也被那个邪祟弄断,虽然说能行动,但不能长时间剧烈运动。” 余清韵点头,找了个梨木椅子坐上去,轻轻喘气。 这个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地上的红木箱子。 一共是四个大箱子。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前从里面钻出来的箱子,还有三个大箱子就静静呆在地上,至今都没有被打开过。 只剩下这三个大箱子没有被打开了。 余清韵看了一眼大箱子,然后和莫立鹤对视。 身穿红色嫁衣女子轻轻抬起下巴,朝着地上三个大箱子点了点。 这三个大箱子均是能装下好几个人的体积,红木的沉重箱子,散发着沉木的香味,像是三口巨大的密封棺材。 莫立鹤咬破自己指尖,逼出血液,凌空画符,制成了几道玄妙符文。 符文形成的两道符箓,分别没入莫立鹤和余清韵的眉心。 “我先给我们设下几个保护机制。”莫立鹤说。 接着,他看了看四周,又从置物架上拿来了几片金叶子和几根燃烧着的红蜡烛,摆在三个大箱子周围。 金石坚硬,火油灼灼。金火之阵,攻击性和防御性都比较强,可以一边困住阵内人,一边给予攻击。 制品摆好后,余清韵感觉到这三个大箱子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莫立鹤作为玄学界新一代领军人物,各个方面都有涉猎,阵法这面也是有着些许造诣。 他从自己的新郎喜袍上又拿出了几沓符箓,给了余清韵几张红底金字符箓,说:“这类符箓对邪祟的杀伤力最大,你好好拿着。” 他又掏出墨绿色为底的黑字符箓,递给余清韵,接着说:“这是能短时间定住邪祟的符箓。如果邪祟冲破阵法,你还有机会逃走。” “场面不受控制的时候,你就只管跑,不用理我,我不会死的。” 余清韵早已经在梨木椅子上休息的时候就把匕首收了起来,怀里揣着铜镜。 她的左手接过了那几沓红底金字符箓,又用右手接过了墨绿色为底的黑子符箓。 两边手垂下来,衣袖遮住双手,余清韵说:“好,万事小心。” 莫立鹤准备妥当以后,背对着余清韵,开始着手鼓捣这三个大箱子。 余清韵在他转后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抬起左手,那只拿着几沓红底金字符箓的手已经皮肉外翻,冒着捋捋黑烟。 这个专克邪祟的红底金字符箓正在灼烧着余清韵的左手。 余清韵叹了口气。并不想把这件小事告诉莫立鹤,免得打扰他接下来的动作。 莫立鹤走到离他和余清韵最近的一个大箱子边上,蹲下身子,用手敲了敲这个箱子。 “扣扣扣” 声音是中空的。 箱子里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动静。 他们需要确定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能动的还是不能动的。 莫立鹤想要尝试着搬起箱子。 他双腿打开,扎起马步,气沉丹田,双手一抬。 地上的大箱子纹丝不动。 莫立鹤皱了眉头,向余清韵点了点头,确定这地上的箱子真的有问题。 余清韵原本为了减轻疼痛而外坐的身子稍稍坐正。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2节 莫立鹤自小习武,力气非人,可是现在光靠他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搬不动这个红木箱子。 莫立鹤又从衣袍里拿出两张符箓,分别贴在自己两边肩膀上。 这一次,他深呼吸了几口气,把红木箱子立了起来。 红木箱子里的东西发出了“砰”的声响。 里面的东西是个大物件,听声音颇有份量。 莫立鹤把红木箱子来回移动。箱子里除了时不时因为移动而发出的重物声以外,没有其他奇怪的声音了。 莫立鹤又把圆盘放在木箱子上,这次圆盘不再闪烁,而是凭空转动了几下。 随着圆盘的每一次转动,莫立鹤脸上的严肃凝重又会多上几分。 “这里面的东西有怨气。”莫立鹤说。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似乎是含着怨气的死物,而且还不会动。 不过到底是不是不会动的死物,这还有待考证。 莫立鹤把一张符箓贴在箱子的开关口处,余清韵听到箱子开关口处传来气流流动的声音。 阵阵气流声很短促,又很尖锐,甚至有些尖啸。 莫立鹤准备开箱了。 贴在箱子开关口处的符箓不断闪烁,下摆的符纸无风自动。 莫立鹤将符箓下摆捏住,向上揭开。 这张符箓上半部分紧紧贴着红木箱子。 随着下摆被揭开,上半部分也跟着拉开了这个红木箱子。 箱子被揭开的一刹那,臭味在整个房间里弥漫。 这股臭味像是腐烂多年的臭尸,腐朽,淤泥,臭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余清韵和莫立鹤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她站了起来,走进红木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 艳红的的破旧衣裳,大块大块的黑色干涸泥土,已经黏连在箱子内壁上的皮肉,脸部皮肉模糊已经看不出面貌。 里面密封着一个一个死去多年的新娘子。 莫立鹤上前摸了摸红木箱子里的干涸泥土,然后放在指尖上搓了搓,又看了看黏连着箱子内壁的皮肉。 他说:“这个箱子外观上像是红木做的箱子,但材质可能不是红木做的。” 余清韵:“说说看。” 莫立鹤点头:“这个新娘子看样子是很久以前就死去了。死法还是被关在这个箱子里沉塘死去的。” “里面的泥土是已经干涸的淤泥,而且箱子密封性不强,进了水,时间长了,皮肉已经黏连在了箱子内壁。” “这个箱子应该被它们捞上来后打开过,然后也把外观擦干净,所以箱子里没有多余的积水。” 余清韵点头。 这个箱子已经开了,里面的新娘尸体惨烈,有着浓重的怨气,莫立鹤和余清韵决定打开下一个箱子。 莫立鹤如法炮制,打开了下一个箱子。 这一次,箱子里头的是一个新郎的尸体,死法和新娘子一样。 莫立鹤看着这两个红木箱子里的新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这对新人原本应该是喜结连理的,怎么会被人塞进了箱子里沉塘了? 一个是新娘,一个是新郎。 那么最后一个箱子里会是什么东西? 余清韵和莫立鹤都想到了这一点。 他们即将打开最后一个箱子。 余清韵观察着被打开的这对新人,莫立鹤打开箱子。 他深吸一口气,把符箓贴在箱子口处,然后揭开符箓,打开箱子。 箱子里躺着的是一个萎缩的白色物体,看起来并不像是人形。 余清韵和莫立鹤猜想会不会是孩童,又或者是陪死奴仆,但最后发现都不是。 这是一匹白色骏马的尸体。这让余清韵和莫立鹤想到了上次迎亲队伍时的鬼马。 会是那匹马吗? 莫立鹤看着这匹马的尸体,缓缓将箱子盖上。 余清韵却猛地站起来,大喊:“让开。” 莫立鹤感觉到身后一个疾风传来,肌肉条件性反射崩起,然后侧身闪躲,向后一看。 被打开的这两个箱子里,这一对新人已经起身,出了箱子。 第107章 濒死 与此同时,余清韵已经把铜镜放到了一旁,手握匕首,欺身而上。 她左腿向前,双腿微弓,上半身前倾带起手上的匕首。 墨发跟不上她的速度,飞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莫立鹤才刚刚躲开,站稳身形,就看到她已经变换了几个招式,瞬间牵制住两个突然诈尸的新人。 动作幅度很大,红色嫁衣的她胸口不断冒出鲜血,滴落在地板。 莫立鹤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怎么余清韵似乎变得更强了? 他们明明只有半个月不见。 她到底是什么人?浑身怨气浓郁缠绕,比任何一个邪祟身上的怨气还要大。莫立鹤一开始拿到圆盘检测到她的时候,圆盘上的光芒闪烁比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甚至开始抖动。 光芒不断从圆盘身上细长细长的小缝隙中出现,呼之欲出,最后圆盘在莫立鹤眼前直接碎成无数个碎片,绕开背着余清韵的人,直接把沉睡着的余清韵分成几大块。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莫立鹤都懵了。 将余清韵分尸之后,圆盘自动组合回原来的模样,还是那几条裂缝,不多也不少。 这就是莫立鹤单方面和余清韵的第一次见面。 意识回笼,莫立鹤咬出指尖血,按压在圆盘之上。 鲜血填满圆盘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莫立鹤在圆盘上画好一个符箓,双手张开,气流在双掌指尖转动,运转着中间的圆盘。 圆盘流转不断,化为一点绿光,没入余清韵身上。 余清韵顿时感觉到自己行动之间更加轻盈,胸口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不少。 她侧身躲避尸变新娘的一记爪子,脸颊上再添一个新伤,已经隐隐有落于下风的趋势。 出于自己莫名的肌肉记忆和及其高素质的身体,她的爆发力很强,反应力很迅速,能在瞬间牵制住两个尸变的新娘和新郎,但是不能长久地拖住他们。 余清韵的胸口上还有那处致命的伤,这几次下来,有好几次躲避不及,多亏了莫立鹤没开箱子前在余清韵身上设下的符箓帮忙躲避了几次致命攻击。 莫立鹤赶紧上前一起画符,几道金光闪现,符箓放大,朝着两个尸变的新郎新娘攻去。 “我的匕首对它们的伤害并不是很大。”余清韵说。 莫立鹤说:“它们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邪祟,而是尸变后诈尸的两个死尸,这类死尸身上聚集更多的是煞气而不是怨气,所以你的匕首作用并没有非常大。” “我们两个好好配合,或许能把它们重新塞进箱子里封印回去,但不能消灭。这类东西让那些学道的和晴空这类派别的人士来应付,才能彻底消灭。” “你不是学道的?”余清韵说。 莫立鹤说:“会画符并不代表我就是学道的。画符,阵法,术算,风水等等这类只是玄学界每个派别人士需要学习的东西。每个派别不同,所学到的内容也不同。主要还是看传承。” 说话间,莫立鹤一手拿着飞速转动的圆盘,一手画符,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自有一股韵律在身上。 尸变的新郎新娘节节败退,就在新郎的脚刚刚碰到旁边一个箱子框的时候,余清韵和莫立鹤听到了屋子外面的走路声。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这间屋子不是走不出去吗?屋外的脚步声又会是谁的? 两人对视一眼,双眼凝重,就在那一刻,两人做好了决定。 “咿呀呀呀呀” 屋子的木门被推开,来人不止一位。 “我说,这季少爷何必呢?为了一个女人,被一起沉下湖里没了。” “老爷和夫人才狠呢,那可是状元郎。好歹虎毒不食子,说沉就沉,简直疯了!” “你可别说,季少爷又不是现在这个后来居上的继夫人的亲儿子。人家二少爷才是夫人的亲儿子,咱们整个府上的金贵少爷。” “状元郎啊!疯了,简直是疯了。” “嘘,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季少爷金榜题名在身,可是皇上面前挂上号的人物。” “也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要怎么瞒住官府那边的人……” “要我说,过几天赶紧找个借口回乡下避一避风头。这几天季府恐怕不太平了!我可不想跟着老爷夫人一起送死!” “说的有道理。” “别说了,官府那几个人刚刚离开大厅。咱们抓紧机会赶紧运走,待会处理一下这几个箱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3节 “这周府的表小姐也真是晦气。非要给季少爷设套,来个真假新娘。现在好了,三个人连马一起沉了。” 余清韵和莫立鹤就静静地缩在原来躲藏的箱子里,听着外面几个邪祟的交谈声。 外面几位仆人的交谈声参杂着脚步声,脚步声在他们这几个箱子周围徘徊,却迟迟没有停下脚步,就像是在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时间倒转回仆人快要进入屋内时。 余清韵和莫立鹤直接顾不上这两个尸变的新郎新娘,一人抱着铜镜,手握匕首。一人拿着圆盘。双双闪身进入箱子里,快速把箱子板往上一盖。莫立鹤还担心箱子会被这两个死尸攻击,把好几张余清韵看不懂,但是每一个都长得不一样的符箓贴在箱子内壁。 余清韵猜测这些符箓有些是加固箱子的,有些是不让箱子板被掀开的。 两人进入箱子的几秒后,木门被打开的“咿呀呀呀”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就是两个仆人的交谈声。 但是被余清韵和莫立鹤晾在外面的尸变的新郎新娘不知为何没了声响,仿佛消失了一般。 缩在箱子里的余清韵和莫立鹤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关心和疑虑,这两个死尸可能被赶来的仆人给收拾了,也可能有一点神志,同样躲进了属于它们自己的箱子里。总之两个死尸的消失对他们而言是一件好事。 现下他们最担心的还是箱子外面几个仆人交谈声中透露出的信息。 新郎和新娘的死居然是被季府的老爷和夫人沉塘而死的,而且这件事跟周府上那位妄图替换真新娘的表小姐有一定的关系。 被运来的箱子有四个。 一个是新郎的尸体,一个是新娘的尸体,一个是迎亲队伍里白马的尸体。 那么最后这一个箱子,也就是他们所藏身的箱子,原先会是谁的尸体?是那位表小姐的尸体吗?如果是的话,莫立鹤带着她躲进箱子里时根本不可能没看到那位表小姐的尸体。 黑暗的箱子里,余清韵凭着身旁的呼吸声判断着莫立鹤在自己的哪一侧。 她的指尖微动,脸部朝着莫立鹤的方向侧去。 黑暗中的莫立鹤只传出一点点的呼吸声,此外在没别的多余动作和声响,这让余清韵一时半会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是不是也在和自己一样思考着这些问题? 余清韵嘴唇翁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余清韵很想问莫立鹤,他在带着自己躲进箱子里的时候有没有在箱子里看到什么东西,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发出声音。 余清韵只能先把所有遇到过的人和事在自己的脑中梳理一遍,尽可能的让自己摸清楚现在的情况。 四个大箱子,对应着四具尸体。 前面三具尸体已经很明显了,那么余清韵就先盲猜第四具尸体是那位表小姐。 这四具尸体都被沉了湖,并且三具全都发生了尸变。 从莫立鹤在她醒来以后的那些言辞来看,基本能够推断出他在带着昏迷的自己躲进这个箱子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箱子里奇怪的东西,可能箱子从他刚打开的时候就是空的。 被沉塘的表小姐尸体不翼而飞。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表小姐也尸变,并且早就已经从这个大箱子里逃了出来。 问题再继续往回倒转,全方位思考。 四具尸体均发生了尸变,很明显,季府的风水有问题。 被沉塘的四具尸体被季府的老爷和夫人命人打捞上来,季府的老爷和夫人知道会尸变?那么他们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坚决要把一个状元郎偷偷沉湖的?他们就不怕皇上吗? 余清韵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脑中像是被一个东西砸中,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任务其实是找到红轿,跟晴空几人汇合,然后跳入湖中恢复记忆,和晴空几人逃出去不是吗?为什么又要去探究那些已经发生过的陈年往事? 余清韵抿了抿嘴唇。 她走偏了。 自己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该怎么避开外面的仆人,逃出这个屋子。 徘徊在箱子外面的脚步声全部骤停,余清韵深吸一口气。 外面的那几个仆人现在准备干什么?它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藏在箱子里的她和莫立鹤?然后现在就蹲守在箱子口处,盯着箱子紧密结合的箱子板,“盯”着里面的他们? 两人呼吸出的气流在这个小小的箱子空间内流转,密闭空间内的气体流通速度并不快,气温快速上升。 两人都开始呼吸急促,开始高度警戒。 余清韵握紧了匕首,勉强抬头注意着上方的箱子板,好能让自己在第一时间抓住打开箱子的仆人在哪一个位置。 莫立鹤的圆盘则是不断发出亮光,映照出他若隐若现的下颚线。 苍白色的嘴唇紧紧抿着,两处的脖颈和下半张脸时时刻刻紧绷着。 两个人都做好了箱子要被打开的准备。 “咯噔” 感受到周围空间的震动,两个人在瞬间动了动,随后保持静止姿势不变。 失重感和周身的摇晃感。 他们两个人所处的箱子被外面的仆人拎了起来。 仆人把箱子再次抬起,转移位置。 它们又要把这些箱子弄到哪里去? 余清韵觉得自己寻找红轿的任务越来越难了。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脚步声嘈杂混乱,并不像余清韵之前坐红轿时,那队迎亲队伍的脚步声那般整齐。 期间再没有仆人交谈声。 他们会被送去哪里? 余清韵和莫立鹤感受着失重感,注意着箱子的移动和转向,听着那些脚步声,以此来判断这段路的大约方位和路程。 大约过了有一段时间,余清韵和莫立鹤所在的箱子被放了下来。 “你说我们就放在大厅这里吗?不会有其他人见了就过来打开吗?” “不会,老爷和夫人早就吩咐过其他人,今晚绝对不能出了自己的屋子。” “那,那我们走了吗?” “当然,不走你想留在这里见见那位过来除尸的术士吗?” “不不不,咱们还是快走吧。” 听完这几句话,脚步声响起,随后越来越小声,直至再也听不见。 余清韵和莫立鹤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打开箱子。 谁也保不准那些话只是仆人说出来炸他们的话。说不定那几个仆人就在外面等着他们自己开箱子了。 外面仍然没有什么声音,一切都静悄悄。 “哒” “哒” “哒” 一道轻盈的脚步声相响起。 不紧不慢,缓步而行。 余清韵瞳孔一缩,后悔自己和莫立鹤刚才过于谨慎,没有立刻出箱子离开。 这道脚步声听着就能想象到主人自身的从容不迫和君子翩然。 余清韵就算化成灰也能听得出这道脚步声的主人是风霁月。 白面皮影小人不是拦住他了吗?他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 那几个仆人所说的除尸术士难道就是风霁月?他在这个故事里的身份不是周府的教书先生吗? 风霁月。 风霁月。 风霁月。 又是周府的教书先生,又是季府请来的术士。 身份居多,他在其中扮演着角色,下着很大的一盘棋。 这对新人的惨剧是否也是他在其中一手促成的? 涉及到风霁月,余清韵开始忍不住发散思维多想,但是手上的匕首被攥的更加地紧了。 莫立鹤也同样紧张,但是没有余清韵那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箱子外面的术士会是风霁月。 他只是单纯地紧张自己和余清韵会被外面的邪祟发现。 箱子外的脚步声在余清韵和莫立鹤身边停下来。 余清韵心跳如鼓。 “咯噔” 余清韵和莫立鹤听到自己头顶上箱子板扣子被打开的声响。 箱子板被缓慢打开,这个沉过湖底的老箱子发出低沉拉长的声音,外面的光线慢慢透进到箱子里。 余清韵已经准备直接上了,可是身旁的莫立鹤却比任何的时候都要快。 他站起身来和打开箱子的人撞上,手下圆盘浮空发出亮光,符箓文字不断在手下显出。 “呲” 莫立鹤身上凭空出现宛如透明蛛网的裂缝。 他先前布置过的好几层人身结界就在这一秒的碰面里被巨大强烈的怨气冲撞粉碎。 “跑!” 只这一个照面,莫立鹤甚至连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感受到了浓重熟悉的怨气。 他的内脏遭受到攻击,一大口血猛地喷出来,整个内脏抽痛,所有器官似乎都在不停抽动。 颤抖着手,莫立鹤把圆盘扔给余清韵,口中念咒,出手凌空画符。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4节 余清韵没有跟莫立鹤过多含糊,她是最能明白风霁月恐怖之处的人。 余清韵跨出箱子坎,头也不回地朝着厅堂的大门跑出去,身后不断传来不知名的爆破声和莫立鹤控制不住的痛苦闷哼。 “跑什么?” 余清韵没跑几步就听到青年声音响起。 清透,磁性,却不低沉厚重。 这真是一个很润的好嗓子。 好到余清韵一听到他的声音,胸口就止不住的痛。 不过她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余清韵已经感觉不到自己那些属于人的懦弱情绪了。 身穿红色嫁衣的新娘子头也不回,衣袂飘扬,裙角纷飞,像只蝴蝶一样扑腾着自己的翅膀。 风霁月就快要接近这个弱小的,脆弱的,美丽的蝴蝶了。 身后传来一点引力使得风霁月止住了脚步,脸上笑容不变,嘴角弧度依旧上扬。 他停下了追逐蝴蝶的脚步,转身低头看向地上匍匐着的莫立鹤。 长身玉立的青年笑容里平白多了几分残忍冷漠。 鲜红的血布满了莫立鹤全身。 这一次,火红的喜袍也遮不住莫立鹤流出的血了。 这些红染上了他裸露在外的脸颊,脖颈和手。 黑色短发垂下,粘连着地面,划出点点黏腻的血块。 莫立鹤的一只手已经被自己的身子压在身下,另一只手则是在地板上画着符箓。 右手下的符箓沾了莫立鹤的血,发着微光。 正是他画出的最后符箓阻止了风霁月的脚步。 “生命真是一个最为奇妙的东西,”风霁月轻轻扬眉,“你居然还没死。” 莫立鹤呢? 其实他的意识已经趋近于模糊了。 后面风霁月又是断断续续地说了些什么,莫立鹤已经完全听不清了。 伴随着躯干的疼痛,内脏的抽搐,莫立鹤感受到自己的肢体在被扭动,发出酸痛的咯吱声。 刚才,他画下了那张符箓,成功拦住了风霁月一瞬。 可是要拦住这个浑身怨气冲天的大邪祟何其的困难?短短四秒,仅仅四秒,莫立鹤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刚才的符箓既成,拦住了风霁月一瞬,莫立鹤感觉胸口一闷,喉头一腥,直接被反噬地又吐了一大口血。 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了。只有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仰头,看向余清韵逃离的方向,看到那最后一点火红的一角掠过木门,消失不见。 余清韵成功逃走了。 莫立鹤已经没有那个余力去判断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了。 他只是浑身都痛,有些累了,眼皮子变得沉重许多。 他要死了吗? 耳边仍然是风霁月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还有自己某些身体部位上的剧烈疼痛。 莫立鹤感觉这个过程好漫长。 这么漫长,是不是临死之际,好给将死之人留出充足的时间来回顾自己这一生? 莫立鹤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师父,想到了邪祟,想到了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想到了许多人,但是眼前却一个人也没有出现。 自己的眼前仍然是季府厅堂上高高大大,威武气派的红木雕花门。 死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莫立鹤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并不怕死,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其实已经过得很有价值了。 但是他也会认为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像一朵凋零的枯花一样变得死气沉沉,最后落入尘土,变为尘埃。 这难道不可怕吗? 死是有关于生命的事,所以死是值得慎重去看待的。 莫立鹤已经有点累了。 他瞳孔开始有涣散的迹象。 在最后一刻,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人。 火红色的,跃动的,模糊不清的,朝着他奔来。 是余清韵。 莫立鹤真的没想到,自己临死之际幻想出来的人居然会是余清韵。 她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幻想里? 面前的女人的臂弯里没有怀抱铜镜,手上也没有圆盘,只有一把黑不溜秋的匕首。 余清韵的胳膊一抬,同时握着匕首,峰尖朝向风霁月,速度之快,空气中隐隐传来破空之声,足以能见到主人的心有多急切。 风霁月只是轻飘飘侧了一个身子就躲开了余清韵的攻击。 余清韵见他正中自己下怀,侧身拉开了点距离,然后就把一只贴在自己手腕上的白色物品向风霁月扔去。 是原先的白色皮影小人。 白色皮影小人成功困住了风霁月,但不能困太久。 余清韵担心动作粗鲁造成二次伤害,只好小心扶起莫立鹤的身子,朝着厅堂大门正对着的方向跑去。 莫立鹤看到余清韵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后就完全陷入昏迷,没有机会看到余清韵扔出白面皮影小人的模样。 不然的话,莫立鹤一定会问她到底是怎么和白面皮影小人汇合的,这么快就返回来救他。 一般厅堂就是在府上的中前方,所以季府的出口就会在厅堂前面。 余清韵带着莫立鹤一路跑,很快跑到了门口,终于看到了久违的红轿和负责抬轿的四人。 这四人分别是周力,思源,周逢和周式。 周力手上还是拿着余清韵交给他的铜镜。 来不及问晴空的动向,余清韵把莫立鹤放到轿子里,接过周力的铜镜,自己也钻进了红轿里。 没有时间寒暄,见面之后全程没有多余交流。坐定后,失重感袭来,但是这一次的安全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余清韵坐在柔软坐垫上,手摸了摸手腕上的圆盘。 她嫌拿着圆盘不方便,就把圆盘缠在了自己手腕上的绷带里。 现在成功上轿,接下来就是回到周府,去跳湖了。 余清韵计划着下一步,突然又感觉到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人一直盯着她。 她是疑惑了一下,随后身体微微僵硬,意识到了什么,像个机器人一样,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头慢慢扭过来,看向红轿内壁上的一朵朵大红牡丹。 这些牡丹上的所有人脸都全部看着余清韵,发笑。 第108章 进入水下 “哒哒哒” 外面是周力四人并不整齐,却又充满人气的脚步声。 红轿里的门帘和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余清韵的身子也在跟着这队并不专业的抬轿四人摇动。 外面的四人都在抓紧每分每秒,兢兢业业地抬着轿子。 里面的余清韵抱着铜镜和匕首,面对着内壁上牡丹线条诡异组成的一张张挤压着的鬼脸。 这些鬼脸比上一次余清韵在轿中时更加的放肆了。 上次余清韵只能感觉到它们似乎在窥伺着自己,但是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和动作。 而这一次,余清韵发现这些鬼脸开始伺机而动了。 鬼脸随时有可能攻击她。 余清韵一边注意着轿子内壁上一个个鬼脸的动静,一边思量自己的身体状态,还有如何提醒外面还在前行的周力四人。 她的后背被破体,心脏被挖出,肋骨断裂几根,伤势很严重。自己恢复力惊人,再次醒来的时候胸口仍然隐隐作痛,血却已经止住,至少能够正常行动。 只不过先前的一系列行动再次让伤口崩出了血。 并不能够任意行动闪躲的狭小红轿子,四面八方数不清的鬼脸。 余清韵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鬼脸的攻击下全身而退。 她需要依靠外面的周力四人。 鬼脸们还在缓慢的变化着,余清韵贴近红轿内壁的后背已经偶尔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刺痛。 她整个人往前坐了坐,确保自己浑身上下没有触碰到红轿内壁这些鬼脸。 她试探性地拿出匕首,想要撩开旁边遮蔽外面光景的红帘。 匕首刚一伸过去,整个脑子就像被炸开一般,头皮发麻,整个身子止不住的竖起寒毛。 这是直觉在预警。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5节 余清韵把快要接触到窗帘的匕首收回。 撩开窗帘是因为余清韵想要提醒外面抬轿四人,很显然,这行不通,她一旦撩开窗帘就会有不知名的危险。 既然窗帘不行,那就门帘好了。 余清韵抬脚想要弄开门帘。 同样,也是一伸过去,整个人就开始哆嗦。 内壁上的鬼脸因为她这些动作而有些骚动。 内壁上的鬼脸浮动,一张张的,都想往前挤,前面的鬼脸又被后面的鬼脸开始挤到后面。 上挑冷笑的眉眼,充满了阴冷和贪婪,仿佛余清韵就是那个肉饽饽。 门帘也不行。 看来想要通知外面抬轿的四个人是不可能了。 外面仍然是除了脚步声以外,再没别的声音了。 莫立鹤断后拦住风霁月的时候,余清韵也早听到箱子外面仆人们的谈话内容。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厅堂,离季府门口和红轿已经极为接近了。 余清韵出了箱子就直接开跑。 她有想过莫立鹤可能会死亡。她一定不能被抓住,不然莫立鹤的死就没有意义。 谁知跑到半路就看到赶过来的白面皮影小人。 鉴于白面皮影小人之前能和风霁月纠缠牵制,余清韵拿过白面皮影小人就原路返回赶回厅堂。 后来,白面皮影小人成功缠住风霁月,她成功救回奄奄一息的莫立鹤。 只是莫立鹤伤势过于严重,又没有她这样恐怖的恢复力,要是再不赶紧逃离这里出去救治,恐怕还是难逃一死。 内壁上的鬼脸们似乎呼之欲出,但迟迟没有动静,只能变化着姿势,各个都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见到它们似乎不能攻击自己,有些疑惑。 旁边的莫立鹤低垂着身子靠在红轿内壁边上,坐着软垫,无力支撑着身子,低垂着脑袋,只能看到那些粘连着血块的一根根发丝。 鬼脸们对莫立鹤丝毫没有兴趣,而是看着余清韵的位置。 她看着内壁上一双双眼睛,顺着它们视线转移,发现这些鬼脸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怀中的铜镜。 对了,新娘带镜进轿就是为了祛除轿子中的邪垢。 铜镜的边框是一大块金黄色的铜制成的,微黄的镜面,照得人和场景模糊不清。 即使是一面照射景物不尽人意的镜子,外观上看,做工也是极为得细致。 铜镜的镜面已经微微碎裂。 也许是因为镜面的些许磨损,才让轿子里的鬼脸们摆脱了一点束缚,得以在内壁上活动。 因为摸清了鬼脸不能攻击的原因,余清韵这才放下心。 她把铜镜靠在旁边的轿子内壁上,镜面对准内壁。 内壁上的鬼脸疯狂转动,都想要远离铜镜所处的那块地方。 鬼脸实在够多,不管怎么移动,随处都有鬼脸。 铜镜照到的那处地方发出刺耳的焦灼声。 “噗呲噗呲” 鬼脸疯狂涌动,整个轿子里发出声响和摇动。 余清韵身下的轿子有一瞬间停止移动。 外面的周力四人终于发现了轿子里的不对劲。 但是轿子只停下了几秒,很快继续移动。 抬轿的四人没有出声询问余清韵,也没有停下轿子进来查看状况。 原因很简单。 出了府,在外面抬轿,不能发出人声,不然会被四周窗户上的邪祟发现。 上次他们人手足够,算是杀了一波,成功挺过去,这次他们只有五人。 至于轿子里的异动。 周力四人对余清韵很放心。 要是真的有危险,余清韵拼了命也会跑出轿子的。 外面的人仍然抬着轿子移动,里面的余清韵冷静地无视轿子内壁上疯狂活动的鬼脸,板过莫立鹤的身子,查看伤势。 莫立鹤的伤多是因为怨气入体破坏了器官内脏,内部出血,肌肤表层伸出血液,整个人看上去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的头上磕出了一个大口子,那是他摔在地上时弄出来的伤,左手只是擦破了点皮,但是右手的几根指头肉都掉的差不多了,已经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右手的手指扭曲,让人看的就发痛。 右手是莫立鹤画符箓时主用的手。 余清韵带着白面皮影小人折返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风霁月顶着那张清雅出尘的脸,一脚踩在莫立鹤右手。 风霁月真的狠,莫立鹤要是再不得到及时救治,这只手算是废了。 余清韵用手想要撕下自己干净的内裙裙摆来给莫立鹤包扎。 她的力气很大,却根本撕不下这身精致繁复的嫁衣,无奈之下,改用匕首切割。 匕首切割得很利索,内裙一下子就弄出来一个长布条。 余清韵下意识很熟练地拿起布条给莫立鹤的右手轻柔地包扎好。 他还在昏迷,气若游丝。 除了包扎一些伤势严重的伤口,余清韵就做不了什么了。 希望莫立鹤能再坚持坚持。 余清韵把莫立鹤的身子慢慢挪动,给他弄了个舒服的姿势休息。 轿子最后慢慢停了下来,门帘是被外面的思源主动撩开的。 轿子外面的人弄开了门帘,没有发生其他危险。 余清韵把莫立鹤留在了轿子里面。 她一出来就看到周府的大门。 门口两边各挂着红色的宫灯。 风吹着宫灯下的灯穗流苏。 周围大雾弥漫,五米之外只剩下灰白色的世界,只有这高大阴森的周府门口开着门。 周围只剩下他们六人。 风霁月没有追上来。 余清韵没有废话,朝着他们点头,然后走入周府。 她走了几步路,扭头往后看,看到周力几人仍然站在红轿旁边,静静望着她。 红轿需要人在这里留着接应。 但其实更重要的是周力几人留在这里负责挡住可能会赶上来的风霁月。 余清韵已经走了两三米远,隔着时不时飘起的白雾,看着已经有些模糊身形的四人最后一眼。 所有人都在为她断后。 晴空,向丹旎和郑云庭至今不见踪影,应该也是留在了季府断后。 余清韵拿着匕首,手腕上缠着圆盘,怀抱铜镜,不再迟疑,跑入周府。 已进入周府,余清韵就感觉自己似乎脚下的土地有些扭曲,可是定睛一看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周围的气氛变了。 黑色的夜,路上的灯笼都冒着红色的微光,照亮着暗色的,扭曲的植物枝叶。 红色嫁衣的女人跑过一个个房屋,掠过一个个花卉植物。 房屋里纸糊的雕花窗子偶尔能看到冒出的奇怪鬼影,旁边的花卉植物总是会诡异地抖动。 周府静悄悄的,布置也没有季府那般热闹。 周老爷,周夫人和一个个仆人都不见踪影。 余清韵没有在意自己途径的一个个诡异可怖的景象和不正常的动静。 她循着记忆里的位置,跑进了花园,找到了那片湖水。 夜晚的湖面上,大雾渐起,竟然有几分像府外阻挡余清韵几人视线的白雾。 水底下的流动很难控制。 余清韵把护身的笨重铜镜放在了栈桥上,然后直接跳入了湖中。 一进入湖水里,冰冷感覆盖在肌肤之上,渗透入骨髓之中。 余清韵空荡荡的心口更加的痛了。 她在水下睁开眼,入目就是自己心口上红艳艳的血水。 刺痛,钝痛,像是有刀子在慢慢磨着自己心口上的肉,这可比风霁月干脆利落地掏出自己心脏疼多了。 余清韵双臂张开,调整姿势,朝着水底下游去。 就在这时,余清韵的肩膀,手臂被后面的东西扯住了。 她扭头往后看,看到了紫色的肉,绿色的肉,还有各种恶心的东西。 原来周府上的邪祟不是消失了,而是全都上了她的背。 进入水下后,这些邪祟开始有所动作。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6节 背上的力量东扯西扯,余清韵在水下像一个下坠的羽毛,轻飘飘的无依靠。 她闭气不能太久,可是背上的力气分明不想让她成功游到车里。 余清韵在水下几次翻滚,头晕眼花,眼角闪过一个熟悉的黑影。 是之前水下的水鬼。 之前的催命符反而变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 不知名身份的水鬼朝着余清韵快速而来,余清韵也伸出手想要抓住水鬼。 水鬼抓住了余清韵,余清韵抓住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水鬼将余清韵快速向下拖拽,水流很急,余清韵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她最后是打开了眼睛的一条缝,看到了跃动的鬼火。 余清韵发现了鬼火,同时,鬼火也发现了余清韵,朝着她的方向快速袭来。 鬼火一靠近,水鬼就要离开,余清韵身上总是扭动的几道力量也在消失。 余清韵伸手,握住了水下那个庞然大物的门把手,猛地一打开,进入车内。 车门被自动关闭。 进入车内的人趴在地上,衣裙垂落像一条鱼尾。 她大口呼吸,青筋暴起,整个人回到空气中,冷得直哆嗦。 水在车门打开时一直都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阻挡起来。 余清韵回到了这个安全的地方。 她这下子直接躺在了地上,从手腕下拿出圆盘。 沾了水的圆盘似乎微微发出了光芒。 她拿到了“传家宝”,来到了水底。 可是她和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才能恢复记忆。 第109章 争取时间 每个人都不会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事的。 余清韵也一样。 在她有记忆的时候,父母就已经不在世了。 余清韵和爷爷奶奶一直住在小山村里。 山村虽小,却有着土地庙,祠堂,小学。设施齐全。 青壮年很少,基本上全都外出,进入大城市里找工作。村子里更多的就是老人和孩子。 虽然大家都很少见到自己的爸爸妈妈,对于父母的陪伴没有多少概念,但是这也并不妨碍大家都知道余清韵那两个出去经商成功成为老板的父母出车祸去世了。 余清韵的父母是在事业有成后,想要回乡把家人接出去的时候出车祸去世的。 余清韵还是从别人的嘴里才知道父母死去的消息。 “你的爸爸妈妈没了,爸爸妈妈没了,爸爸妈妈都没了!” 一个男童嬉笑着围在余清韵身边哈哈地说着残忍的话。 余清韵只是用着那双一直都漆黑如墨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女孩站在原地,瘦弱如柴,一动不动。只有紧紧抿起的嘴唇可以窥探到她的无措和茫然。 孩童在三观还未养成时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给他人带来什么伤害。 这个时期的他们都是自私的,只会想着自己。 男孩觉得这样笑着余清韵会很好玩,所以也就这么做了。 男孩一直笑着,在旁边捣乱,终于女孩忍不住了,快步上前,一声不吭地就给了男孩一拳。力气没有收敛,男孩直接被打倒在地,手上和脸颊都破了皮。 男孩直接忘记了之前的快乐,坐在地上就大声哭出来。 他希望他的声音能吸引来附近的老人,这样就有人来批评这个揍自己的余清韵了。 好巧不巧,这个时间段,这里没有老人,他们全部都在村子口的大榕树下下棋了。 余清韵冲动地给了他一拳后,先是有些后怕谨慎地左顾右盼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就走近男孩。 “你想干什么!呜呜呜呜哇!”男孩不断后退,大声哭泣。 泪眼模糊的世界里,女孩那双眼睛有一瞬间像是一个冷血动物一样。 “别再在我面前嘻嘻哈哈。” 余清韵很快就走了,因为她并不能保证别的老人会不会经过这里。 刚走近家门口就看到许多老人聚集在家门附近。 原来他们都没有去下棋,而是来到了她家里。 看到这么多人在自己家里,余清韵莫名的心慌。 一看到她回来了,这些老人纷纷交头接耳,然后给她让开了一条小道,嘴里还说着“小余回来了”“小余乖”之类的话语。 余清韵原来并没有把男孩的话放在心上,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 自己的爸爸妈妈可能真的没了。 余清韵直接快步跑进了家门,在客厅里看到了刚刚挂里来的白连子。 奶奶还在哭,爷爷沉着脸在客厅里安排着白事需要挂上的东西。 余清韵站在原地,周围是其他老人的嘘寒问暖,所目之处,竟然没有任何一个青壮年。 从此以后,原本就很是沉默的余清韵就更加沉默了。 余清韵的小学是在村子里的小学上的。 那个嘲笑她的男孩也在村子里的小学。 父母的离开其实并没有给余清韵的生活带来多少的变化。 他们的财产都留给了爷爷奶奶和余清韵,爷爷奶奶作为村里退休的老教师,自己也有着退休金。 小学里的孩子们都跟着自己家里的老人生活,老人们都对他们耳提命面,所以也没有什么人去嘲笑余清韵。那个男孩的嘲笑只是一开始做出来的事。 不过余清韵还是忍不住讨厌上了他。 很快,男孩也被人嘲笑了,原因是因为他当场尿了裤子。 几个孩子围在他的身边笑嘻嘻,他羞红了脸。脸上充满了无措和害怕,眼睛里的眼泪要掉不掉。 这么看,他也很脆弱,也很可笑。 余清韵站在人群之外,忽然就对男孩没了感觉。 树上的蝉鸣一直叫个不停,孩童们都在玩游戏,只有余清韵坐在树荫的台阶之下。 她喜欢静静地看着别人,观察他们。 其实最主要的也是因为余清韵懒。 大夏天的,烈日当头,她坐着更舒服。 后来,余清韵去县上的中学读了书,只有放寒暑假和长假才会回家,高中更是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高考成绩不错,在爷爷奶奶和老师的建议下去了苏州的一所大学。 苏州,正好是李叔的地方。 李叔,李仁贵,陈杰。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 车内的红衣女人突然睁开眼睛,大口呼吸,像一条上岸窒息的鱼濒死之际的挣扎。 余清韵抓起旁边座位的铁杆,慢慢站起来,环顾四周一圈。 熟悉的一排排座位,司机位,座位上的黑色大背包。 白面皮影小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根本看不出灵动,余清韵还以为它就是单纯的一个活体地图而已。 没想到这一次它发挥的作用这么大。 它为什么会知道她恢复记忆的方法?它好像很了解风霁月的样子,而且还能牵制风霁月。 它究竟知道些什么? 余清韵发现她从来没有看透过这个白面皮影小人。 原先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个故人,可是这几次和风霁月见面的时候,风霁月都说她不是。 既然她不是那个故人,那故人又跑去了哪里? 余清韵打开黑色背包,包里是已经吃完只剩下包装的压缩饼干和空水瓶。 骨灰罐和风霁月的肢体都不见了。 什么时候不见的? 余清韵还是想到了白面皮影小人。 只有它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这些东西。 白面皮影小人对自己有用,而且也乐意帮助自己。 但它一直瞒着事情。 她该信任它吗? 余清韵想要在脑中联系上周力和思源,询问一下这段时间白面皮影小人的具体动作。刚动了这个念头才发现周力和思源换了新的皮,还没有和余清韵重新举行“仪式”,心念不能相通。 余清韵坐在司机座位上,抱着自己的黑色背包,车窗外面是蓝色的鬼火,鬼火在跳跃着,围绕着,注视着余清韵,等待着她的回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7节 — “晴空他们还没到。”周式拿着草木金石,一边在地上布置着阵法,一边注意周围白雾里的动静。 “他们还在季府,待会我们可能还要折返。”周逢说。 “余姐什么时候到?”周逢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开始不安地在四周查看情况。 思源在轿子里查看莫立鹤的状况,周力则是站在周府门口台阶之上看着来往白雾。 “别急。”周力说。 周逢自己也不想急,但是他在这方面灵感极佳,现在已经升起了一种如芒在背的刺感。 他预言过余清韵会带着他们逃离这里,但是预言并不是注定的结果,预言只是给周逢指引这一条生路而已。 这条生路就是要跟紧余清韵,因为只有她才能带着自己离开。 周逢现在担心的就是余清韵动作太慢,后面的风霁月赶上来,先一步把他们给灭了。 这可不是周逢想要看到的结果,周逢和余清韵合作就是看中了她能带他们逃出生天。 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直充斥着,周逢能感觉到危险将至。 “要不然我们还是进去找余姐吧?”周逢还是忍不住说。 周式听完,不由得停下了正在布置阵法的手,看向周逢,皱眉。 他了解自己的堂弟。 他灵感极佳,家里人传授了合适他的秘法,专门用来保命并且指引生路。 堂弟说余清韵能带他们逃离这里,他信了。但是堂弟现在这幅坐立不安的样子,说明真的要出事了。 很有可能风霁月已经摆脱了白面皮影小人,正在快速朝着他们靠近。堂弟这才有了危机感。 “我们还是进入周府吧?”周式也提议。 思源撩开轿子的红帘,从里面走出来,说:“不行。” “为什么?”周逢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 周力看向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大雾。 大雾里头什么也看不到。 他们抬轿前行的时候,大雾会自动避开轿子。谁也不知道大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周力说:“我们需要在这里挡住风霁月。” 周逢说:“可是它要来了!” 说着,周式靠近了周逢,两个人站在一起,对着思源和周力做出了防备的动作。 这个时候,分歧出现了。 他们的目标都不一样。 周力和思源要留在周府边上给余清韵争取时间,而周逢和周式想的更多的是活下去。 跑到余清韵身边活下去。 周力和思源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周逢和周式在乎。 “你们不能进去,这里的阵法还需要你们来来布置。”周力说。 布置?布置了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为了给余清韵争取时间。说不定等余清韵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周逢和周式一起上前想要快速绕开挡在周府门口的周力。 周力两边手臂伸长,长臂一捞,直接将两兄弟给拦了下来。 周逢和周式都被周力抓疼了。 “松开!” “我们还不想死,它马上就要到了!” “你们两个现在要是继续布置阵法,”思源说,“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间,撑到余清韵回来。” “有我们在,你们是进不去的。”思源说。 周逢和周式没辙,只能继续布置阵法。 阵法还差最后两处地方的时候,远处的白雾涌现出了缕缕黑气。 风霁月如画般的眉眼若隐若现。 它来了。 周逢咬牙,看了风霁月方向一眼,赶紧跑到对应的地方放下一个草木。 还差最后一个地方,离他们有三米远。 黑气移动速度很快,周围的气流在飞速流转着。 “你们继续布置。”周力扔下这一句话,迅速飞身上去,没入黑气之中。 第110章 故人重逢 周力进去得很突然,但又在意料之中。 周逢和周式两兄弟与周力几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都清楚这群人来到这里,以性命做赌,就是为了救出这位名叫余清韵的女人。 余清韵。 她到底是谁?与邪祟纠缠颇深,身手不凡,按理来说,玄学界不应该找不出这号人物。 莫立鹤也是替上面的人办事,同样认识余清韵。 难道余清韵不是玄学界的人,而是上面那边人的人才? 黑气缭绕,不一会儿发出了几声咯人酸耳的声音。 周逢在旁边观察战机,周式拿着最后一个金石朝着三米之外的地方跑去。 三米其实不长,但在这几秒里格外漫长。 “砰砰砰” 第二秒时,黑雾之中传来几道闷声。 周力再也不见,思源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把自己身上的一个背包扔到周逢身上,说:“一定要拿好这个包,把它交到余清韵手上。” “阵法已成的时候,不要犹豫,带着莫立鹤往府里面跑。” 之前周力和思源并不是不让周逢和周式进入周府。 周逢和周式两兄弟的战斗力并不强,能指望的就只有阵法这一方面,所以周力和思源并没有想过让这两人直接上去和风霁月硬刚。 它们只是希望周逢和周式能先把阵法布置妥当。 阵法能好歹能阻挡风霁月片刻。 情况紧急,留下了这短短的几句话,思源也跑进了黑雾之中。 周逢拿着背包,焦急地看向自己的堂兄,周式离最后一处阵眼只差一米了。 第七秒,黑雾不再翻腾,里面的挣扎,战斗,无人知晓。 周式成功把金石放好。 阵成之时,周围的黑雾颜色减淡一瞬,停滞一秒。 黑雾没有再进一步靠近他们,但是黑雾逐渐缭绕勾勒出风霁月的人身形轮廓。 他们两个现在看到风霁月的模样就心慌。 周逢和周式刚想跑进周府,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钻进了红色轿子里,把还在昏迷的莫立鹤接出来,三个人一起跑了进去。 “我们该走哪里?”周式对周府的路并不熟悉。 “东南方。”周逢带路。 三个人跑进了两道门槛和院子,一路上都静悄悄的,仿佛天地万物都寂灭。 过了两个院子,再跑入长廊,进入后花园,就能找到那片湖水了。 期间,死寂的周围让周逢和周式都感觉到不对劲。 周式擅长阵法,周逢灵感极佳。 周式看着周逢,周逢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周围都有邪祟。 极其明显的几十道窥伺感。 这些邪祟,没有一个上前攻击。 它们在等什么?等待机会吗? 还是说,它们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他们三个人类吗? 周围说不出品种的花卉和树林,枝叶伸展,在夜色之中扭动着自己的身躯。 周逢和周逢扶着莫立鹤跑在花园里,面前已经能看到微弱的湖光了。 他们扭头往后看,入目就是一片漆黑。 原来黑雾早已伸不直鬼不觉的突破了阵法,紧追他们身后。 也怪不得躲在暗处的邪祟迟迟不上前攻击。 周逢和周式双腿已经像注满了铅,肌肉紧绷不像话。 他们奋力跑着,似乎很快,但其实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缓慢。 黑雾已经越来越近。 五米。 四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8节 三米。 二米。 一米。 与此同时,他们离湖面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越近,他们也就越绝望。 余清韵想要恢复记忆,那就必须进入湖底。 这片湖非常的大,像一面镜子,完美的照应着天上的月色。 湖面泼澜不惊,月色流光,美极了。 但是湖面不动。 不动,说明有两种情况。 一是余清韵早已经恢复记忆,从湖底出来。 二是余清韵还没有彻底恢复记忆,仍然在湖底呆着。 不管现在是哪一种情况,对于周逢和周式两兄弟来说都并不是好消息。 后有黑雾,前无余清韵。 难道他们也要跳湖? 可是谁也不能保证风霁月这个大邪祟能不能进入湖中,湖中是否又有其他的水鬼作祟。 他们没能找到余清韵。 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周逢和周式的步子越来越缓慢。 脚踝处开始掀起一阵冷意,黑气已经缠上了脚踝。 周逢和周式再也不能跑动,连带着莫立鹤,三人一起重重摔在湖边的湿软泥土上。 身后的黑雾慢慢侵袭,小腿,大腿,胸口。 冰冷感随着黑雾的侵袭而覆盖在身上。 清醒地看着自己一点点地步入死亡是一件最为痛苦的事情。 余清韵人呢? 周逢和周式的心里一阵苦涩。 “噗嗤” 巨大的水声在耳边响起。 湖里的水被飞跃的庞然巨物带起,有不少洒在了周逢,周式和莫立鹤身上。 周逢抬起眼皮,头顶上的月色被一个巨大到看不清完全形态的巨物遮蔽,一片黑暗。 “轰隆隆” 带着属于工业文明气息的轰鸣声,温暖的尾气。 有什么东西从这片湖底破水而出,跃过他们头顶,没入黑雾之中。 黑雾之中出现了晶蓝色的鬼火,鬼火在周围不断跳跃闪烁,像是有生命一般,追逐环绕在一个东西身边。 鬼火破开了一点点黑雾,周逢和周式能动了,连忙扶起莫立鹤。 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看到了那扇车门。 还有透明玻璃车门里的余清韵。 “呼” 车门处发出气流流动的声音,车门被打开。 “快上车。”余清韵言简意赅。 两人不再迟疑,扶着莫立鹤,在鬼火的簇拥下直接上了车。 周逢和周式带着莫立鹤上车后,环顾四周,发现这辆车就是公交车的内饰。 “这是思源让我交给你的东西。”周逢把递给余清韵。 只有一句话,但余清韵知道,周力和思源没了。 余清韵接过包裹,直接拉开拉链,看到了熟悉的骨灰罐子还有那块红布包着的东西。 红布里是洞窟找到的肢体,骨灰罐里是之前在鬼父母家里得到的肢体。 周逢和周式没有多问余清韵关于这辆鬼车的事情,识趣地找了一排座位,带着还在昏迷的莫立鹤坐了下来。 余清韵把自己的包和思源给的包都放在了座位上,心念一动,想要驱车前行,开出周府。 黑雾中的车子发动机发出响声,但是却没有走动。 鬼车在脑中给予余清韵反馈。 黑雾不让它移动。 余清韵想了想,决定把两个包,周逢,周式,和莫立鹤全都留在车上,然后只身出去。 这是有原因的。 余清韵打开车门,用鬼火照明,让鬼火指引周式和周逢的时候,藏在黑雾中的风霁月是有机会对周逢和周式下手的。 但是周逢和周式并没有出事,反而安安稳稳上了车子。 之后,鬼车不能移动。 风霁月不攻击,却不让离开,他想干什么? 余清韵必须要下车查看情况。 一下车,她背后贴住已经关闭的车门,站在原地,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黑雾犹如实质的流动带起了风。 风吹过余清韵的脸颊,身子,和手指。 风吹过鬼车,吹过周围的花卉植被。 余清韵按照风,描摹出了黑暗里的一切。 她在隐藏自己,她在寻找风霁月。 随着风的移动,余清韵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风在告诉余清韵。 风霁月就站在她面前。 余清韵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青年。 鬼火在周围流转,却没有之前那么活跃,反而有些平静,温顺,甚至是畏惧。 蓝色的光照在风霁月身上,这张如水墨画般的脸染上了蓝色颜料,更加的美丽了。 他的脸跟人完全不一样。 他的脸和他这个人完全是两个极端。 城府高深莫测,揣着一肚子如墨般漆黑的坏水。 脸庞却是带着神性般的俊雅高洁,气质出尘翩然。 风霁月比余清韵高出了一截,余清韵想要和他对视,只能微微抬头。 余清韵本可以后退几步与他平视,奈何自己下车为了防止后背被偷袭,直接贴住玻璃车门,导致没有退路。 “把我的身体还我,我就把你的心脏还你。可好?”风霁月笑意吟吟,那双剔透的眼眸被鬼火点亮,注视着余清韵。 在光线的晕染的迷惑下,竟有几分深情的意味。 余清韵的眼睛不像风霁月那般透亮,反而跟她整个人很像。 墨黑,漆黑,就连鬼火也点不亮那双眼。 因为深沉,所以很少有人能从眼睛里看出余清韵的情绪,更别提现在缺失了心脏,余清韵的喜怒哀乐更是没有。 “我的心脏早在被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烂了。” 余清韵说的是事实。 心脏不能完好的保存起来,失了活性,就只是一块烂肉死肉而已。 “你忘了吗?你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类了。你的心脏不会那么快就死掉。” 余清韵说:“你在和我谈条件?” 风霁月说:“你的心脏比不得我的身体吗?我可是觉得你的心脏很好。柔软,温热,鲜活,还会跳动。” 余清韵说:“不像你。即使还活着的时候,恐怕血都是冷的。” 风霁月说:“激怒我并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是什么易事,并且没有意义。” “想好了吗?”风霁月从衣袖底下拿出那一个肉色的东西,“再过一阵子,你的心脏可就真的冷了。” 他的手指修长,如同一件极为精美的,只有上天才有资格馈赠般的礼物。 现在,这只如同艺术品的手正触碰着她的心脏。 “我有一件事不清楚,”余清韵说,“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现在杀了我,车上的东西就全都是你的了。” “如果杀了你,车上的东西我也拿不下来,”风霁月索性直接说,“我的黑雾根本不能对这辆鬼车起作用。” “这么说,我上车,你就不能奈我何了。”余清韵故意说。 “可是你的车也被黑雾笼罩,动弹不得,不是吗?”风霁月嘴角带笑。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69节 他敢把自己不能处置车子的弱点说出去,自然也是有把握牵制余清韵的。 这局里的所有事情都被风霁月算得死死。 “其实不杀你,也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所以改变主意了。” 余清韵想到了那个能有效牵制住风霁月的东西:“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风霁月意有所指:“旧人重逢,难免有趣。” 旧人重逢? 白面皮影小人才是风霁月的故人? “因为它,你才决定不杀我?” 第111章 坍塌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好了,”风霁月说,“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度的。” “你觉得你的心脏比不得我的身体吗?” 余清韵说:“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说。”风霁月颔首。 “白面皮影小人呢?它现在在哪里?”余清韵很想知道它为什么要欺骗她。 它躲在暗处看着她和风霁月博弈的时候,它到底在想些什么。 它的计划又是什么?它对她来说到底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余清韵原本以为白面皮影小人会是自己人,可没想到它瞒了自己这么大的事。 风霁月这位永生不灭的故人死了,依附在一个人皮制作的皮影小人身上,然后一步步引导她,欺骗她。 即使这次周力几人的救援是它组织的,余清韵也不敢对这个白面皮影小人放下戒心。 “它?它现在在我手里。” “我能跟它说几句话吗?” “恐怕不行。”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一双眼睛静静和面前光风霁月的青年对视。 风霁月说:“不必这么看着我。” 余清韵眨了眨眼,移开眼睛,看着他身后的一片黑暗:“你在这里等我,我上车去取。” 她想了想,白面皮影小人估计救不回来了。 自己的心脏不能缺失,那就把洞窟里得到的那只手给风霁月好了。 余清韵上车,在周逢和周式两人不解的眼皮子底下翻开自己的黑色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红布包裹着的东西。 风霁月的一只手就在红布里面。 余清韵下车,把东西递了过去。 风霁月一手接过东西,一手把心脏放到余清韵的手上。 两人不可避免地有肢体接触。 风霁月的手很冰冷,并不像一个人类的手。 冰冷的触感一闪而过,让余清韵差点就要下意识地挥动匕首。 随之而来的触感就是温暖。 湿润的,温暖的,会活动的。 她的心脏在自己手上握着。 余清韵点头,直接把心脏放入了自己空荡荡的胸口处。 “噗呲” “呲啦” 胸口处升起一点痒痛,缺口旁的血肉变成一根根数不清的血丝,血丝向心脏靠近,缠绕,包裹住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终于,胸口恢复平整,余清韵感受到自己久违的心跳,属于人的思维瞬间占据大脑。 她终于有了感觉。 但是第一个感觉却是害怕。 当她无心无情的时候,拿着心脏可以稳稳当当地把心脏放回胸口。 当她有了七情六欲以后,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害怕。 她甚至可以开始回顾她刚一拿到心脏时,那股黏腻的,柔软的,还会自己时不时跳动的感觉。 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人类了。 余清韵刚刚还拿着心脏的手垂在身旁一侧,被宽大的红袖遮盖,忍不住地颤抖。 人是群体性动物。 余清韵从小在群体里生活,她的三观,价值观早已经塑成。 在这些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她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平凡的学习,工作,然后把爷爷奶奶从山里接出来。 虽然自己赚不了大钱,但可以在县城立足,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但是她似乎已经不是人类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被打上了异类的标签,然后被无形之中的排挤了。 风霁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鬼车。 他知道面前的女人恢复记忆后可以驾驶鬼车,他已经错过了杀掉这个女人最好的机会。 不过,也没必要杀掉她了。 他已经找到那位故人了。 眼下,只需要找齐自己所有的肢体就能获得永生了。 风霁月转身,一点点地消失在黑雾之中,余清韵莫名看出了他心情似乎不错。 黑雾一点一点地消散,直至月色打在余清韵的身上,坐在车里的周逢这才叫出声:“余姐,我们该走了。” 余清韵仿佛大梦初醒,转身,足尖一点上了车。 风霁月走了,走得干脆利落,就连他手下的蓝向导和张光绪自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可能是被晴空和向丹旎绊住了。 他似乎对她没了兴趣,余清韵猜测是因为白面皮影小人。 他要拿白面皮影小人做什么? 对了。 余清韵想起白面皮影小人先前在她梦里做的暗示,让她以为自己就是那一位故人。 看来,那个梦里的内容半真半假。 故人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身体,成为了一个人皮做的皮影小人。而余清韵也不是那位故人。 至于风霁月需要拿那位故人献祭,一边获得永生,这应该是真的。 白面皮影小人因为自身需要躲藏风霁月,行动不便,所以蒙蔽了她,让她误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故人。 这样,她就被摆在了明面上,吸引风霁月的目光,和风霁月作对,破坏风霁月的计划。白面皮影小人只需要稍作引导,躲在暗处就好。 不过现在看来,白面皮影小人没有想到风霁月布置得这么迅速,竟然一下子就把她拉进了局,而且让她失忆,想直接要了她的命。 “余姐,我们还要去找晴空他们。”周逢看着坐在司机驾驶座位后面的余清韵,忍不住提醒。 余清韵一愣。 现在并不是思考的好时机。 鬼车“轰隆隆”的发出声响,随后巨大的轮胎开始转动,轮胎下的湿软泥土不断飞溅。 鬼车开出了花园,与此同时,余清韵几人在车内不断地摇晃。 不是因为车子在摇晃,而是因为这座周府在崩塌。 外面的红木建筑,青砖黛瓦,还有头顶上的一轮皎月,就像是虚拟影像一般破碎。 周遭像是一面被打碎了的镜子,显露出一道道破败的裂痕。 在镜子里,只有整体完整的一辆公交车在这座建筑园林里穿梭。 “这里不是现实世界,”周式看着外面支离破碎的世界,“这里应该是一个小洞天世界,现在没了那个大邪祟的支撑,正在崩塌。”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车子外全是鬼哭狼嚎,余清韵看到先前所有的邪祟全都冒了出来,在这个世界里不停地慌乱奔跑着。 它们有的落入了裂开的缝隙里不见踪影,有的被卡在缝隙里哀嚎,露出黑色的血液。 “晴空他们在季府,”周逢说,“现在我们坐着鬼车,应该能安全前往季府。” 外面的响声震耳欲聋,他的声音完全被掩盖住。 两人都在看着坐在前方的背影。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0节 鬼车行驶得越来越快,仿佛化作一团蓝色的虚影。 这道蓝色的虚影飞速穿梭,出了园林,跃进重重的白色迷障。 车子前方是一片完整的世界,车子后方是正在崩溃坍塌的世界。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像是之前荆难洞窟的场景。 快点,快点,再快点! 周逢和周式看起来倒是更急一点,时不时地往车子后头瞄去。 后方的坍塌步步紧逼,就像下一秒就会吞噬这辆车。 前方的余清韵肩膀放松,甚至还歪斜着身子,靠在一旁的车子内壁,看起来悠哉悠哉。 车子在飞速飙着,他们两人不敢轻易离开座位,根本看不见余清韵苍白着一张脸,即将昏迷。 操控鬼车飞速狂飙,需要消耗余清韵大量的精力。 她感觉头皮,头骨都要和自己的脑髓分开了。 车子停在了季府前,季府的台阶之上站着三个人,两女一男。 周围还有许多暴动的邪祟朝着这三个人前赴后继。 “晴空,”向丹旎的一只手被抓伤,脚也被抓住,已经动弹不得,“我们还能等到余姐他们过来吗?” “我们该不会被忘记了吧?”郑云庭在帮向丹旎挡住部分邪祟,“我不想就这么死在这。” “别急,”经历过无尽隧道的洞窟,晴空对此倒是比较冷静,“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可是从我们成功拖住那两个人到现在,”郑云庭说,“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其他人了。我们该不会被遗忘了吧?” “冷静点。”晴空一把桃木剑已经杀得浑身漆黑。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整个地面都在不正常的晃动,前后左右全是面目狰狞的邪祟。 晴空不知道计划已经进行到了哪一步,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他们全都死了还是仍然活着。 这种位置永远是最可怕的。 晴空只能稳住身边两人的心,然后挥舞着自己的桃木剑,暗自祈祷,祈祷着余清韵能过来接应他们。 她的祈祷也应验了。 一辆鬼火缭绕的鬼车破开白色迷障,极为醒目。 咆哮着的发动机在远处就早已发出巨大响声,狠狠盖住周围邪祟的叫嚎。 晴空几人抬头看去,看到了那辆车,带着一股势如破竹的气息,朝着他们飞速而来。 这辆车该不会要把他们直接撞飞吧? 晴空三人脑海里纷纷出现了这一个念头。 随即,这辆车子像是碾肉泥一般,把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一个个邪祟碾压在底。 许多黑色的液体直接把三人淋成落汤鸡。 这辆车子外壳光滑,在月色和鬼火的映衬下流光溢彩,车身沾染了不少黑色血液,轮胎里卡着不少的肉块。 浑身煞气,鬼火缭绕。 使得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这群邪祟还没搞定,又来了一个鬼车盯上他们了? “呼” 车子发出气流声,车门打开。 “快上车。”车上是过来接应的周式。 看到是周式,晴空迟疑了一下,把一张符箓扔进车内,符箓无火自燃,火光是红色的。 是人没错。 晴空带着向丹旎和郑云庭两人上车。 一上车,周式就让他们两个赶紧坐好。 晴空几人一上车就看到了闭着眼睛,浑身冒冷汗的余清韵。 没来得及多问一句,车子就猛地启动,所有人因为惯性,狠狠地往前倾,脑门都被磕红了。 没有人责备或者谩骂,因为车子后的世界正在崩溃消逝,那些周府,季府,还有邪祟,都被车子狠狠丢在后头,慢慢缩小,直至再也看不见。 现在,车子的前后左右全都是白色的大雾,没有人知道路线,没有人知道重点,就连余清韵也不知道终点。 她只是往前开着。 等到最后,余清韵睁不开眼,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隐约听到耳边晴空几人的只言片语。 “出来了。” “到了。” “我们……快……” 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她再也支撑不住,陷入黑暗,昏了过去。 她昏了过去,车子这才慢慢停下来。 巨大的鬼车停了下来。 “呼” 透明的车玻璃门仿佛有生命一般自动打开。 晴空起身,几步跑到车门处,朝着外面还在小心警惕着的救援人员大喊:“快过来,需要担架抬伤员。” 救援人员这才确定这辆浑身充满怨气,鬼火缭绕的车子是自己人。 向丹旎和郑云庭此前是普通人,从来没有接触到这一方面,也没见到过这些东西。 夜色里,这片山林里应该昏暗灰败,但是此刻却亮入白昼。 许多身穿黑色制服,手握枪支弹药的人员在周围,有着不少人打着特制的远光手电筒将这片区域照亮。 向丹旎和郑云庭随意看着周围,都能看到几辆救护车和军用越野。 前来救援的人里也有几位身穿便服的人,上前和晴空交谈。 还在昏迷的莫立鹤被抬上了担架。 他们几人丢下了车子,先坐在折叠椅子上,让相关的专业人士现场查看情况并包扎。 向丹旎和郑云庭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仗势,就差没有直升机和坦克了。 不过据晴空后来和他们说,他们要是再晚点,真的会派直升机了。 因为莫立鹤一出事,可能这个事件的难度就远远超过上面人员原先评定的难度了。 他们几人暂时都安顿下来,然后就见越来越多制服的人围在了那辆鬼车边。 黑色的血迹和肉块正在慢慢消失,这些人带着白色的特制手套,抓紧夹住肉块,收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 还有一部分身穿便服的人站在车门口,跟晴空谈话。 他们边说,边把头往里面探去。 他们在看着里面的余清韵,同时,和晴空商量着如何跟余清韵谈话。 第112章 入职准备 水下也会含有少量氧气。 但这些氧气不是给人类提供的,是给水下的鱼类提供的。 人类在水下只会感受到窒息,比如此刻,余清韵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她不是操控着鬼车把所有人都接上来了吗? 她该不会逃了出去,现在正被诅咒吧? 余清韵并不迟钝。 每一次她撞邪逃脱后,自己都会无缘无故地发着高烧,然后意识陷入邪祟编织的幻境里。 现在她正窒息着,处于一片黑暗中。结合之前的背景来看,她或许正作为“新娘”,在密封的箱子里被沉湖。 余清韵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摸索着,手下摸到一个熟悉的东西。 匕首还在。 心下松了一口气。 匕首入手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就是安全感。 余清韵握紧匕首,直接刺向箱子。 水下的声音听不清晰,来回几次,破了一个口子。 余清韵用锋利的匕首卡住缺口,狠狠一划,切开长长的缝隙。 她一手一匕首地卡住缺口两边,一发力。 撞邪几次过后,远超正常人的力气直接将这个木质的箱子掰开一个大口。 余清韵从这个口子里像一条鱼似的游出,然后奋力往上游。 耳畔里被灌注着模糊的水流声,还有几近于风声的不知名声音。 水底下的声音往往都由水下的生物发出的。 余清韵耳边关于水的声音很嘈杂。 可能是因为自己动作幅度很大引起的声音,所以余清韵并没有在意这些嘈杂的声音。 她只是低头往水下看了一眼,只能看到下面距离她越来越远,正在下沉的几个大箱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1节 水里很昏暗。 余清韵抬头,继续往上游去。 再不赶紧上去,她就要窒息了。 也不知道这次过后,她的新诅咒会是什么。 余清韵游着游着,仍然没有看到属于天空的光亮投射水底。 她似乎离水面很远,又似乎,这个世界没有空气,只有一片水。 这个突然的猜测让余清韵突感不好。 她已经快要窒息了。 水下的人用力划动着手臂,摆动着腿部。 许多的气泡从余清韵的鼻口处不断冒出,肺部干涩生疼。 她被迫吸了一大口水,鼻腔,喉道,气管全都进了水。 没了氧气,头部渐渐昏沉,余清韵最后再也没有力气摆动,只能任由自己开始往下坠落,在模糊的最后视野里,隐约看到了一双双手覆盖着自己,然后将她往下拖拽。 — — “你说她到底什么来历?不就发个烧而已吗?怎么有这么多专门的人来看着?” “我也纳闷,那阵仗,吓死我。那群人穿的都不一样,那气势一个比一个吓人。” “感觉是什么任务?” “你小点声,我们待会就要到那间房了,那还有人呢。” 余清韵睁开眼就听到了这段极为小声的对话。 雪白的天花板,天蓝色的遮帘布,刺鼻的消毒水味。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上盖着温暖的白色床单。 一切都透露着安宁和谐。 她现在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切都结束了?上面救援的人员接到他们了? 余清韵起身坐在床上,环顾四周,看到自己的黑色背包放在旁边的柜台上。 她拿过背包,拉开拉链,检查东西。 匕首,骨灰罐子,吃完后剩下的罐头空壳,空水瓶,还有一些零碎的物件。 这些全都在里面。 夜晚的风吹动着蓝色的窗帘,帘子轻轻拍打着墙体。 余清韵这才完全确定她真的被安全送到了医院。 余清韵松了口气,靠在枕头上。 经过这次的撞邪以后,她的五感比以前更加的灵敏了。 她能听到两名护士在外面的交谈声,他们的脚步声,隔壁几个病房里病人们的微弱呼吸声,还有自己病房外不属于两名护士的呼吸声。 除了护士,她的病房外似乎还有另外两人。 余清韵重新躺下,恢复原来的平躺姿势,听着护士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自己。 这几道脚步声都进入了其他病房,很快就出来。 护士半夜例行查房。 当其中一个护士的脚步声靠近她的病房时,余清韵听到那名护士说:“我能进去查房吗?这是医院规定。” “请进。” 门外两道声音响起。 余清韵看向病房门口的视线被天蓝色的遮帘布盖住,所以看不见外面的两人到底是谁,只能听着声音推断。 是两名男性,正值青壮年。 很快,护士就进了房间,看到余清韵醒了。 护士一愣,然后照例在纸上画着东西,同时说:“小妹你醒了啊,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余清韵摇头。 护士收起笔,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着床上的女人,还是选择不说,朝着她点了点头,按耐住自己心底里的好奇,走了。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个女孩子。 而且不光她好奇,全医院上上下下的医生护士都很好奇。 这个病人是前几日的夜晚被突然送来医院的。 那晚并不是她值夜班,所以她没看到全部经过,但是听那晚值夜班的同事说,院长半夜不知道接了什么电话,急匆匆地喊了好多个没有手术的医生来医院的急诊室等人。 接着一个长排的越野车开过来,还有持枪械的武装人员从车上下来。 他们送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名女生。 这名女生穿着红色的嫁衣嫁衣上全是干涸的血渍和破口。 听同事说,那件嫁衣拿去清理的时候,洗了整整十桶水才把衣服洗干净。 不过女生身上的衣服看着凄惨,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受伤的地方。 她只是持续了好几天的高烧不醒。 那群人很快就走了,不过留了几个看守的,守在了这个昏迷女生和其中一个刚抢救过来的男生的两个病床门口,并且这几天都会有不同的人来病房里查看女生情况。 有时候是女的,有时候是男的,有时候是年轻的,有时候又是老的。而且每一个人的气质都极为特别,举止行事也很独特。 余清韵目送着护士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也许是护士的话提醒了外面站着的两人,护士走后,有两个人进来了。 有一个脚步沉重有力,虽然穿着便服,但余清韵一眼就看出是部队里面的人。 另一个就比较熟悉了。 是余清韵之前在酒店撞邪之后遇见的刘警官。 她倒是没想到还能再遇见刘警官。 刘警官说:“余小姐好久不见,正好您醒了。我们是政府那边派来的人,有件事想和您谈谈,不知可不可以?” 政府那边的人想和她谈话这件事,余清韵一醒过来的时候也想到了。 没办法,她操控着鬼车逃离那片幻境的时候,实在是太扎眼了。 她昏迷之后,鬼车没了操控,过了一段时间就会自己散去。那群人想必也是看到她的鬼车了。 而且虽然她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怨气,但是国家那边负责邪祟相关事宜的那些人不可能看不见自己身上的怨气。 她醒过来后并没有身处小黑屋,而是在医院。同时匕首也被他们派人放进背包里,背包里的东西不少一分一毫,这也侧面说明着上面那些人给余清韵释放的信号。 至少是好的一方面。 “可以,”余清韵很自然地招呼他们,“这里有椅子,你们都坐吧。” 刘警官和部队里的人也不客气,拿了椅子就坐。 刘警官说:“余小姐,我们还是想请您入职我们部门。” 余清韵说:“我之前已经给过你答案了,不是吗?” 刘警官说:“是的,但我们想了想,还是想再继续争取一下。” “您不需要自谦。多次撞邪然后能存活下来,已经证明您不是一个身手好一点的普通人了。” “而且,身手再好也不一定能从邪祟手里逃脱。您应该是知道的。” 余清韵点头。 确实,就算身手再好,没有能够攻击邪祟的东西,也不可能活下来。 余清韵说:“但我的鬼车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充满了怨气,你们觉得我还是人类吗?” 刘警官说:“余小姐,如果您拥有了可以随意支配他人生命的能力,您会选择滥杀无辜吗?” 余清韵摇头。 “那余小姐,您觉得自己更像人类,还是邪祟?” 余清韵怔愣了一下,说:“人类。” 刘警官反而摇了摇头,说:“其实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归属于哪一方并不应该是一个值得困扰你的问题。” “因为你并不会滥杀无辜,也不会被所有人畏惧厌弃。” “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像以往那样正常生活就好。” 余清韵藏在被单底下的手不由得蜷缩起来。 她想到了骨灰罐里风霁月的残手,想到了风霁月的存在。 其实她大可以在风霁月询问她要残肢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给风霁月,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提心吊胆了。但是她没有。 她已经身负多重诅咒,早已不是人。风霁月说过,她活不了多久。 余清韵并不愿意自己就这么仓促的死去。 她还想陪着爷爷奶奶,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晚年,她还想好好地过完这一生,体验自己的整个人生,美满地老死。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她早死的命运。 余清韵思前想后,想到了风霁月所说的永生。 她并不贪心,她并不想要永生。 她只是想到一件事。 风霁月希望得到永生,那他肯定也知道怎么解除诅咒带来的早衰而亡。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2节 余清韵现在只能把风霁月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她需要找到风霁月,并让他愿意告诉自己,怎么破解因诅咒早衰而亡的命运。 这也意味着,她必须仍然要去寻找风霁月的肢体,抢在风霁月之前拿到他的肢体。 只有拿到了肢体,她才有筹码去和风霁月对弈,让他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样一来,她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余清韵从来没有放松过。 心里像压着一块大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抱歉,也是我们太唐突了,”刘警官一直观察余清韵的神色,瞥见她脸色不对,“现在太晚了,您也需要好好休息,等明天一早我再过来。” 余清韵回过神,面露不适,让他们出去了。 他们走后,余清韵起身去了卫生间。 “啪嗒” 卫生间的灯开关被打开,白炽灯把整个厕所照得亮如白昼。 余清韵进入厕所,站在洗头台前,面对着镜子。 她打开了水龙头,把自己的手伸进去。 冷水划过肌肤带来凉意。 余清韵进入厕所不是因为急事,而是她想知道这次自己的诅咒是什么。 被锁在箱子里沉湖,和水有关的。 这次的诅咒会是什么? 透明微凉的液体缓慢落在手上,又从指缝间流走。 这双手有着大病初愈后的苍白,没有血色,手掌上还有一点点茧。 这是余清韵经常用力握住匕首后留下的茧。 水龙头里留下的水对余清韵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至少她看不出诅咒的苗头。 女人转身,拿着印有医院字样的水桶,放在下方的水龙头。 打开水龙头,让水注满水桶。 待到水桶里的水盛满后,余清韵蹲下身子,拿住水桶两端,将自己的头埋进水下。 “呲呲” 厕所里的灯不自然的闪了闪,随后恢复常态。 身穿病号服的女人蹲在水桶旁,整颗头颅埋入水中。起初会有一些水泡从水下咕嘟咕嘟冒出,渐渐的,便没有水泡冒出了。 一分钟。 两分钟。 …… 五分钟。 六分钟。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埋头浸入水中过了多久。 但是肯定好几分钟过去了。 这可不是她平时的肺活量。 当余清韵的头进入水中时,和她平常在空气中呼吸没什么区别。 她能在水下呼吸了。 余清韵起来,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关上厕所的灯,再关上厕所门,重新上床,准备休息。 她真的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了。 次日一早,刘警官独自一个人来到病房前。 他在门口踌躇了一阵子,不知道余清韵什么时候才醒过来,所以一直没有进入病房。 他想到刚才上面打来的那通电话,心底掀起滔天巨浪。 他是真的没想到上面会这么看重余清韵。 “进来吧。” 也不知道里面的病人是如何知道他已经在外面的,病房里传出一道女声,平淡,平静,让人听了心就会安定下来。 刘警官不得不承认,这位刚刚步入大学的女生也许是因为特殊的经历,有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沉稳。 这股沉稳往往能给周遭的人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但是就从昨晚的谈话来看,她的内心和外在表现出来的并不太一样。 甚至刘警官认为她或许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刘警官进入病房,绕过蓝色的遮帘布,看到了靠坐在病床上的女生。 天色已亮,细碎的光透进窗户。在自然明亮的光线下,刘警官比昨晚能更直观的看到余清韵的状态。 她的皮肤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更加白了。 不过并不是健康的白,而是病态的苍白。 嘴唇是深色的,微微泛紫。 她看上去很瘦,非常符合一位病人的模样。 但是那一双眼睛黑沉,彰显着主人的冷静和那股内在蓬勃的生命力。 她看上去有些矛盾,但毫无疑问,状态极佳。 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上面曾派专人前来为她全方位进行检测。 她的肌肉含量,内脏器官,还有脑部构造,全部符合正常人该有的指标,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不是他们救援人员亲眼所见那辆鬼车,还有晴空几人的话语。谁也想不到她的实力会这么强。 “你好,这么早过来,辛苦你了。”面前的女人朝他点头示意,态度友好。 刘警官说:“没事。不知道昨晚的事情,您考虑得如何了?” “先前你说过的,”余清韵说,“如果我选择进入部门,大学学业那方面你们会帮忙处理。还算数吗?” 这话一出,刘警官就知道余清韵的意思了。 想到上面对他的叮嘱,刘警官点头:“可以。” 余清韵微微皱起的眉头舒缓了。 她已经想好了。如果需要继续和风霁月做准备,那么就要花时间去准备装备,去外地。 但现在已经是九月初,大学即将开学,她没有时间了。 只有加入邪祟清理部门,才能解决学校那边的问题。 她笑着说:“我很乐意进入贵部门。” 刘警官完成了上面给的任务,皆大欢喜。 他直接当着余清韵的面拨通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似乎等待已久,几乎是秒接通。 刘警官直接说:“余小姐已经同意。”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刘警官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余清韵。 然后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刘警官说:“入职部门还需要您跟我前往部门基地。基地会提供员工入职后需要的通讯设备。我们需要在那里给你做一次特殊检查,然后进行备案。” 余清韵说:“什么时候去?” “如果您已经好了的话,”刘警官说,“明天一早我们爬上山顶,就能去了。” “山顶?”余清韵说。 刘警官点头:“相关几个部门已经批准航线,情况特殊,走特殊通道和流程,明天一早我们爬上山顶,做直升飞机去基地。” “基地离这里远吗?” “很远,至少不在这个省。” “……好。” 余清韵突然有点期待,毕竟她还没做过直升飞机。 余清韵继续问:“晴空那些人呢?还有莫立鹤呢?” 她记得莫立鹤奄奄一息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撑到他们救援人员到来。 刘警官说:“晴空,周逢几人目前都在带着人在山里探索,寻找剩余邪祟的踪迹,然后跟基地汇报一些情况。他们在你昏迷的这几天都一直抽出时间来看你,或许待会就来了。” “莫立鹤。他昨天中午刚刚脱离危险,从重症监护室换到普通病房了。身体机能需要自动调节,仍然没有醒过来。不过应该也快了。” 知道其他几人的情况之后,余清韵点点头表示了解。 得到了确切答复,加了联系方式,余清韵又问要晴空,周逢几人的联系方式,一切都谈好后,刘警官就告辞了。 余清韵身体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去询问护士费用之类的。 护士第一次被这间病房里的特殊病人询问,带着一点好奇地说:“不用。已经有专人帮您缴费了。您是现在就要出院吗?” 既然好了,余清韵也不想浪费医疗资源,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她把洗好的红色嫁衣一股脑塞进背包里,带着自己的一点东西出了院,然后在路边看了看周围。 现在路上的人似乎比一个月前的还要少了。 余清韵找了一个身穿卫衣的同龄人。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3节 是个男生,蹲在路边花丛水泥坎上,也许在等着同伴, 一开始,他的肩膀被拍了拍,刷视频刷得入神,没注意。 余清韵见他过于入迷,叹了口气。 视频真的有那么好看吗? 她左看右看,周围的其他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于是她只能再次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啧。”那人刷视频到半被打断,有些不爽,扭头看去,看到了余清韵。 他愣了一下,说话声小了些:“有什么事吗?” 余清韵说:“抱歉,打扰了。我想问问,离这里最近的菜市场在哪里?” 男生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给余清韵指了路:“过了这条路,右转,然后有个红绿灯,过红绿灯的右边就能看见看见菜市场了。” 现在是大早上,还能赶得上早市。 余清韵点了点头,谢过人家后就要走。 那人犹豫了一下,见余清韵走了几步,又叫住余清韵,脸有点红:“那个,要不我带你过去吧?” 余清韵心底里下意识升起一点警惕,说:“抱歉,不用了。” 她歉意地笑了笑,然后迈步远离男生。 按照男生说的路线,余清韵来到了菜市场,然后买了三斤含有猪皮的猪肉,让肉摊摊主切割开来。 她拎着大袋的猪肉,拦下了小三轮,然后让小三轮载着她随便找一处最近的宾馆。 这次没了白面皮影小人,她需要自己尝试着做出皮纸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周力三人附灵在皮纸人身上,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一次她正好入职了特殊部门。她想,周力三人的身份问题或许能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余清韵来到了宾馆。小房间里没有足够面积的桌子,她把三张猪皮摊放在地面上。 接下来就是符箓了。 余清韵是有带了还没有画符的符箓的。 至于画符颜料,那就是她的血。 第113章 测试 一张张玄黄符纸上充满了红色的繁复图纹。 这些图纹既像是文字,又像是不知名图案。 图纹篇幅极大,将整张玄黄符纸填满。许多张符纸写上图纹以后,余清韵将它们平均分成三份。 三份符箓被分别折成了三个纸人。 余清韵第一次见白面皮影小人帮她制作皮纸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白面皮影小人在符纸上画图纹。 在之后的那段时间里,白面皮影小人有教过她制作皮纸人的方法。 她制作皮纸人的方法比白面皮影小人制作皮纸人的步骤只多了一步。 那就是用自己的血在符纸上画图纹。 而这个图纹也是白面皮影小人教她的。 这三张皮是直接在肉摊上完成切割的。 余清韵并没有后续洗净处理,所以猪皮上沾了点点微红的血水。 空气里弥漫着生肉的腥味与血液的生锈味。 余清韵闻多了血的味道,已经能够分辨出不同的血腥味了。 直到将背包里所有的玄黄符纸消耗光,余清韵这才开始用猪皮包裹住这些画成的符箓。 以符为血肉骨,它皮为自身皮。 最后由灵人在皮上点进眉间血,可以将周围的邪灵附灵进入皮纸人体内。 不过余清韵还很好奇一点,白面皮影小人之前是拿了谁的眉间血制作出思源,然后带着三个皮纸人去救她的? 难不成还是之前白面皮影小人偷偷收集过她的眉间血?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白面皮影小人暗地里还有没有收集过她的头发,指甲,皮肤碎片? 猪皮完美的贴附于纸人身上,被点上了眉间血的皮纸人像是突然活了过来。 整个室内看起一股莫名的风。 这股风又很冷,余清韵感受不到这股风是从哪一个方向吹进来的。 三个胳膊一般高度的皮纸人仰头看着余清韵。 皮纸人不断变大,空白平滑的头部慢慢长开,有些地方凹陷,有些地方突起,勾勒,显露出属于人类的五官。 皮纸人不需要衣服,外面的那层皮可以变幻成衣物。 周力,思源和初夏被重新赋予了新的躯壳。 余清韵和它们重新见面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她之前把皮纸人召唤出来以后并没有对它们有过多的交流。 她以为这只是她因为被诅咒而招惹上的三个普通邪灵而已。 但是经过了这一次,余清韵才发现周力三人也同样有着自己的思想。 也许她不能再把这三人当成普通的工具了。 周力摇摇头,一如既往的少言寡语:“不用说谢谢。” 思源说:“小余,我们是一家人。” 初夏则是对着余清韵笑。 这边刚解决皮纸人的事,余清韵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是余清韵随便买的,跟着她经历了好几次撞邪,前置摄像头和后盖不知何时被弄得碎裂开来,但并不影响正常使用。 从裂开一点的屏幕上,余清韵看到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她随手把电话号码挂断,并没有接通。 手机刚放回口袋里,铃声再次响起。 余清韵拿出手机来看,仍然是那串陌生电话。 除了熟人,打过来的陌生号码大概率是电信诈骗之类的。 余清韵再次挂了电话,没等几秒,那串电话号码再次打来。 这已经是第三通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晴空的声音:“余姐你醒了啊。我刚才去医院看你,护士说你出院了。问刘警官要到你的联系方式。” 余清韵这才想起来,自己醒过来后需要解决一大堆琐碎的事,居然把晴空几个人可能会来看望她这件事给忘了。 “余姐,你现在准备去哪里啊?”晴空那头的背景音隐约能听到周逢和周式的声音,“我和周逢几人可能还要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余姐你要是准备走了,记得和我们吱一声,我们送送你,顺便一起吃顿饭。” 余清韵说:“我准备就要走了。送行就不用了,你们待会加一下我的微信之类的就行了。微信号搜我的电话号码。” 晴空听完后,心里有些失落,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建立了革命友谊,余清韵这次走后,不知道多久才能见面。 “行。那我们先去处理事情了。马上就加你。” 那头挂断电话后,余清韵直接就收到了好多条好友申请。 有晴空的,周逢的,周式的,还有向丹旎和郑云霆的。 余清韵全都一一通过。 晴空,周逢和周式三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没声了,估计去忙了。 郑云霆很郑重地感谢了余清韵,余清韵应了。 周力三人见没什么事后就重新变回了皮纸人形态,藏进了背包里。 余清韵打开向丹旎的聊天框,问她的家具体在西藏的哪一个地区。 余清韵要是没记错的话,她下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川藏高原。 川藏高原有雪原,但是也有人烟,有人烟意味着可以补给。她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熟悉那里的向导。 向丹旎说了家的位置,余清韵对着这些名称,打开手机地图,放大查找。 很可惜,向丹旎的家人作为刚开国时的民族交融大迁徙,并没有深入西藏地区,只是在西藏靠近中原地区的地方居住。 而余清韵要去的地方,是靠近噶拉贡八雪山一脉的深处。 和向丹旎聊完以后,余清韵打开了电视,然后在手机上点了份外卖。 电视上播放的是一档教人预防危险,躲避危险,逃生的节目。 节目上的专家被介绍是某某大学的院长,然后跟观众们说了一些生活里预防危险,躲避危险的小知识,但是又跟以往的小知识不太一样。 “当你独自在家里时,灯突然变得闪烁,然后温度变低时,最好躲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里,不要发出声音。” “等到第二天天亮时再离开那个小空间,并且还要及时拨打警察的电话,把遇到怪事的细节一五一十地跟警察说。” 主持人问:“我们都知道,当灯泡闪烁的时候,一般问题都会出在线路上,我们不用去在意。要我们躲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并且事后还要拨打警察号码,这又是为什么呢?” 随后那位专家又用一个很科学的解释方式说明了原因,主持人恍然大悟。 余清韵越看心越冷。 这是国家在变相地教育民众如何躲避撞邪。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4节 她又换了几台,有部分频道是近来国家大力推广的悬疑片,有部分则是不同新闻社的新闻报道,全都是关于失踪案,凶杀案的报道,就像是在无声地提醒民众“少出行”。 现在撞邪的概率变得越来越高。 这一切都是从余清韵自己撞邪,进入寺庙后开始的。 余清韵忍不住胡乱猜测,会是风霁月在捣鬼吗? “叮铃铃铃” 余清韵回神,看到电话号码上是一串陌生号码,上面还弹出一个小气泡,说什么客户号码已被保护隐藏。 应该是外卖送到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的外卖小哥说:“余女士,您的外卖到了。” 余清韵说:“你不用等我,放门口就行。” 虽然就几步路,但是余清韵担心外卖小哥急着送外卖挣钱。 她刚挂断电话,几步就走到了门口。 手刚搭上门把手,冰冷的金属触感覆上掌心。 余清韵被激了一下,这种感觉像是手突然触电。 余清韵的手却从门把手移开,然后看了门把手几秒,突然转身走回自己床铺边。 房门没有被打开,底下的门缝外只有漆黑,一片静悄悄。 纹丝不动的门板,门外没有声音。 余清韵在此期间也没有发出任何脚步声。 她早已经习惯了谨慎。这个谨慎贯彻到她日常的一言一行中。 毕竟,脚步声会暴露她的准确方位。 余清韵拉开床上背包的拉链,掏出了自己的匕首。 刚才门把手上的金属冰冷感并不是触电。 而是她的直觉在提醒自己。 门外有鬼。 — “呼” 这已经是李娜今天在柜台里工作的第六声哈欠了。 作为宾馆里的前台,她每天的职责就是在柜台里帮忙给顾客登记表格,然后安排房间入住。 她在这个县城里从小生活,直至工作。她熟悉这个县城里大大小小隐形的规则。 一般来说,即使是外卖人员送进来的餐也是需要与顾客进行核对。但是顾客和宾馆人员为了方便,一般不需要进行核对。外卖人员只需要进来,跟前台的李娜报一下房间号码,李娜就会告诉相应的楼层。 “扣扣扣” 电脑上的社交平台发来信息,李娜打起精神,百无聊赖地跟朋友打字聊天。 这时,楼梯口下来一个身穿外卖服,戴着口罩的男人。 他应该是送完了餐的,按理来说直接从宾馆门口离开,可是却停在了柜台前,一言不发。 李娜停止键盘聊天,抬眼想要询问。 “抱歉,我有事要和他商量,”突然楼上又跑下来一个女人,拍了拍外卖小哥的后脑勺,然后拉住他,对着李娜举起自己一边手上的外卖打包袋,“他送的外卖不新鲜。” 女人跑下来的速度很快,这一系列动作和语言让李娜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女人拉着外卖小哥出了宾馆门口,消失不见。 李娜重新看着自己的电脑,工作摸鱼,嘴里嘟囔着:“怪事。” 余清韵拉住外卖小哥来到宾馆旁边的巷子里,手一松,没了她胳膊的支撑,外卖小哥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发出“砰”地一声。 余清韵俯视着地上的尸体,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将尸体后脑勺上的匕首拔出来。 黑色的血液顺着刀面滑落至锋尖,滴落在地。 过了一会儿,外卖小哥,连同着黑色的血液,余清韵手上的外卖袋子,如光芒般慢慢消散。 余清韵站起来,叹了口气。 邪祟似乎真的越来越多了,刚才她要是下来慢一点,柜台里的服务人员恐怕就会被杀死。 余清韵收起匕首,回到宾馆,经过大厅的时候,柜台里的工作人员叫住她:“小姐,怎么样了?” 余清韵双手空空,说:“那东西不新鲜,我退给人家了。” 她上了楼,李娜自己倒有些不忍心,小声说:“退给人家?那这一单可就白跑了。” “唉,那外卖小哥也是真不容易。” 都是打工人,她很理解。 这边余清韵倒是没想到柜台的工作人员会想这么多。她回了房间,查看手机上的外卖订单,确认真正的外卖小哥还没有到,于是继续拿出手机,搜索一些公开的匕首招式还有极地急救法。 看到半的时候,李仁贵的电话打过来了。 余清韵接通电话。 “你那边忙完啦?你这开学时间也快到了,什么时候回来呀?你提前一点回来,我好订个包间,”李仁贵显然把余清韵当一家子了,“你爷爷奶奶天天念叨你,陈杰也挺担心你的。我顺便介绍一下我老婆还有我女儿给你认识一下。” 余清韵说:“我这边还有事,估计还有忙几天,到时候忙完了,我提前一两天给你打电话准备一下。” “行,” “对了李叔,你那边有认识喜欢旅行的人吗?我可能这阵子忙完去苏州那边,等开学了又要请假去西藏的噶拉贡八那一带。” 李仁贵的朋友圈基本都是老总,不乏有喜欢去各种地方旅行的有钱人。 去西藏旅行的一抓一大把。 “有。你等我帮你问问。” “谢谢李叔。”余清韵突然发现救下李叔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这有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 “行。” “噢对了,你之前不是跟道观的老道长改了地址,符纸寄来我这里了吗?这个月的符纸已经送到了,有两百张。” “我到时候回去就拿,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新认识的朋友。” “好。我这边还有一个会议,先挂了。” 挂了电话,余清韵重新在手机上看视频。 这个晚上,余清韵在宾馆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是被刘警官的电话弄醒。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刘警官在电话那头说。 余清韵报了宾馆的名字。 过了半个小时,刘警官坐着的车到了宾馆门口。 余清韵上车,司机送他们到了山底。 刘警官和余清韵到了山顶,不一会儿就听到了呼啸的风声剧烈响起。 墨发纷飞,尘土飞扬,余清韵站在平坦的山顶上,眼睛不自觉地眯起。 坐直升机诶。 余清韵抬眼往上看去,看到了那个从天而降的直升机。 “呼呼呼” 巨大的螺旋桨在头顶上飞速旋转,直升机在余清韵的上空,将天光遮住,阴影覆盖在余清韵和刘警官的身上。 直升机缓慢降落在地面,余清韵这才有机会看到全貌。 泛着冰冷流畅的机身,令人着迷的金属外壳,比人高出不少。 驾驶座位上是一身全副武装,根本看不见脸庞的飞行员。 飞行员戴着耳麦,看到余清韵和刘警官后,先是对着耳麦说了些什么,然后冲着他们两人点了点头。 见到飞行员回应,刘警官带着余清韵上前,然后出示他的工作证件。 飞行员接过证件,确认无误后,两人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的飞行过程非常奇妙,起初摇晃的失重感让余清韵总是不自觉的肌肉绷起,过了一阵子,余清韵这才放松下来。 她望着直升机外面湛蓝的天色,心潮澎湃。 “他们上直升机了?” 合金特制的防弹门紧闭着,一位老者坐在圆桌前说。 “嗯,飞行员刚刚汇报完毕。”另一位中年人说。 “等到飞上特定的空域,阵法就会启动。直升机飞入传送阵,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到达基地了。”一名身穿特战制服的女人看着自己屏幕上的实时数据说。 “你们就那么放心那个孩子?”老者说。 “她并没有杀人,而且从小到大的记录来看,并不是反社会型人格。”女人冷静地说。 “冰冷的数据说服力并不强,”老者慢悠悠地捋着自己的胡子,“人都是复杂的。如果她没有问题,为什么会满身怨气?我可是听莫立鹤这孩子说过。她身上的怨气,比一般的邪祟还要深重。” “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老者。 三人共处一室,女人的话音刚落,室内氛围略微发生变化。 老者说:“小邹,你还年轻,不知道人有多复杂。我这一大把年纪,也是除过不少邪祟,碰到过不少会伪装的邪祟,和被怨气侵蚀的人类。” “只不过那些人,后来都不足以称之为人类了。” “你和我们不一样,没有从小受到过正统的玄学秘术,现在也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你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中年男子说:“是啊,小邹。” 女人冷笑:“你们是不是觉得部长去外地执行任务就没人压得住你们了?昨天会议商量好的让余清韵入职,现在就想反悔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5节 邪祟渐起,国家成立了新的部门,专门处理邪祟相关事物。 但是冰冷的子弹和高科技的防弹衣根本无法攻击和阻挡非科学的邪祟。 国家一边慢慢培养自己人,发展玄学,一边和那些一直在民间里的玄学界人士合作接洽。 现在部门里人员杂七杂八,有国家自己人,也有玄学界人士。 因为要保持部门内的平衡,除开外地执行任务的部长,目前会议室内的三人都是部门里最具话语权的三人。 女人名叫邹怡年,和部长一样,原本就是国家体制内的人才。 中年男子叫孟云坤,老者叫杨玄,都是玄学界人士。 听到邹怡年这么直白的话,孟云坤过来打个圆场,说:“哈哈,小邹你这话可就错了。咱们昨天可是当着部长的面一起商议好的事,怎么可能会反悔。” 邹怡年不吃这套,她是部队出身,做事强硬,雷厉风行,这个性格也贯彻到说话方式中:“你们想干什么?” 杨玄继续捋着自己的一大把花白胡子,说:“自然是想看看那个孩子到底能不能在身体里充满怨气的情况下好好的控制住自己。” 孟云坤不说话,默认杨玄的话。 邹怡年自己猜到了他们要做什么,迅速打开系统,探查到余清韵一行人的直升机已经通过阵法,传送到基地的空域。 邹怡年调出空域的阵法实时监控视频,看着直升机周围的蓝天逐渐弥漫出蹊跷的白色迷雾,又惊又怒:“你们让你们的人去测试余清韵?在基地里做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商量汇报?” 杨玄一手捋着胡须,一手拿起桌上已经凉透了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说:“我们早就跟基地管理部门汇报过了。” 孟云坤补了一句:“只是小邹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你也别生气。那孩子突然入职我们部门就被评定为s级清理人员,许多人都不会服气。而且,你们的人也参与了这次的测试任务。” 邹怡年说:“我们的人?谁?”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屏幕里的画面,试图找到测试余清韵的人员。 她决定等这次测试结束以后,要给那个参与测试任务的人加训! “这阵法布置得真不错啊,小孟,你看看,这白雾都能弄到空中了。”杨玄说。 阵法?他们的人里最擅长做迷障阵法的就是程定辜了。 “程定辜?”邹怡年的眼睛眯了起来。 孟云坤伸出手,把空域的实时监控投放到会议室的大屏幕,这下子三个人全部的目光全部放在了屏幕上。 朦胧的白雾引起了飞行员的注意,直升机很快降落在平地上。 飞行员继续呆在直升机里,让刘警官和余清韵都不要随意下飞机。 飞行员联系耳麦对面的基地人员,无人应答。 刘警官也拿出手机,发现没有一丁点信号。 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收到任何的基地消息,证明这次的白雾并不是基地里搞出来的。 很有可能,白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余清韵拒绝了飞行员留在直升机上的话,抽出背包后面的匕首,跳下直升机。 她没有在周围感受到怨气,这场白雾是人为制造。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动手。 屏幕上的女人跳下直升机后,没入白雾中。 基地阵法里的实时监控可以精准查看人员所处位置。 邹怡年在系统里滑动了视角,几个参与测试任务的人员,杨羌,第十封,还有程定辜都被找到了。 但是系统监控里却找不到余清韵的身影。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参与测试任务的三人也在寻找余清韵,但都无果。 又过了几分钟,镜头闪烁了几下,杨羌遇袭,倒了,第十封遇袭,倒了。 程定辜作为布置阵法的后备人员,和余清韵交手的时间更短,几秒就被收拾了。 程定辜一晕,白雾就自动散开。 余清韵站在平地上,收起匕首,朝着四周环视了一下晕倒的三人,然后对着直升机上还有些茫然的飞行员和刘警官点头:“走吧。带我进入基地。” 杨玄一直捋着白色胡须的手停了下来。 邹怡年看着屏幕上沉稳内敛的女人,然后冲着孟云坤和杨玄挑了挑眉。 第114章 逃跑 “你不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吗?怎么这么快就接下了测试任务?” 杨羌靠在旁边的墙上,厚长的苗刀挂在腰间,轻微地发出晃动。 苗刀发展至今,为了适应人们的力气和出招姿势,原先为了不被轻易斩断而厚重的刀身逐渐变薄,满足持刀者力气的同时,刀身也极易被斩断。 但是从小习武的杨家仍然遵循着古刀法,每一位杨家子弟从小习武就是为了手持那把厚重的长身苗刀。 时代在变化,许多人曾经都嘲笑着杨家死守着古刀法,跟不上时代的变化。 但是当邪祟渐起时,许多人才发现那些花哨轻薄,仅仅用在视频中演示好看的苗刀在邪祟面前不堪一击。 一直遵循着古刀法的杨家苗刀都是用于实战,杨家子弟力气大,能轻松挥动苗刀,迅捷如风。 杨家每一位子弟从出生以后就会被长辈赐予刀胚,待到七岁时就开始亲手冶炼锻造刀胚,直至打造出专属苗刀。 苗刀被锻造且陪伴主人多年,算是心意相通,故而在面对邪祟渐起时,每一位杨家子弟专属的苗刀都能对邪祟造成伤害。 杨家这一代最为耀眼的,当属杨羌。 杨羌嘴角带笑,懒洋洋地靠在墙上,似乎是刚刚运动热身结束,身穿无袖白色上衣,透了点汗水,劲瘦的手臂带起一点肌肉线条。 程定辜毒舌回道:“也不知道是谁为了测试任务,还特意提前热身运动,弄的比我还正式。” 杨羌耸了耸肩:“谁知道她是不是如莫立鹤说的那样厉害?热身是对她的尊重。” “倒是十封,你还是那么冷静啊。” 程定辜瞥了一眼奇奇怪怪,一直蹲在椅子旁边的青年,嗤笑一声:“他要是真的跟表现出来的那样漠不关心,也就不会抢下这次的测试任务了。” “这么多人不服评级s,他这次倒是手快抢到任务了?” 蹲在椅子旁边的青年把头侧过来,那双淡漠的眸子穿过发丝缝隙看了一眼程定辜,没回话。 他又把头转回去,擦拭着自己的子母鸳鸯钺。 第十封的家族历代以来的武器都是子母鸳鸯钺。 子母鸳鸯钺,交叉突刺,圆月尖锋,他的近战能力无疑是不用说的,死在他手下的邪祟挺多的。 他是个练武狂魔,并不是很积极地自动接任务,所以一般都是部门派发专门任务给他,他才会动身。 不过最近他发现自己练子母鸳鸯钺,在实战中进步会更大,所以接了不少任务,目前是b级清除人员。 级别越高,能接取到的任务级别难度系数就会越大。 看来一入职就被评级为s级清理人员的那位余清韵也引起了第十封的注意。 杨羌见第十封不理程定辜,便对着程定辜哼笑出声:“我说,那些派系争夺都是老一辈人争来争去,我们又不搞那一套。你今天是吃了什么火药?” 程定辜这一次没有那么积极地回答杨羌的话了。 这确实是他自身的问题。 除开所属势力不对以外,程定辜连呛两人只是因为他没能很好地控制住自己情绪。 他在不爽,不爽那位名叫余清韵的人能直接空降评为s级清理人员。 “人之所以能与一般动物区别开来,除开智慧以外,就是因为人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杨羌在一边轻轻提醒程定辜。 程定辜不再回话,过了一会才对两人道歉。 杨羌笑了笑:“这有什么,我们待会还要一起配合,这点小事不会放在心上。” 第十封仍然保持着擦拭自己子母鸳鸯钺的姿势,但是程定辜知道他听到了。 程定辜是国家这一代的新生阵法天才,学习阵法的速度很快。 国家刚刚发展自己的玄学时,最先注重的就是阵法。 阵法可用于布置许多东西,国家的专家小组在计划建立部门初期就想好了后面的发展步骤。 阵法是最关键的一环,基地需要阵法传送阵来进出人员,清理人员外出任务时也多是与阵法后备人员一起组队。 程定辜是国家年轻一辈学阵法的好手,可就连他这样国家关注的重点人才,评级也只是a级,这叫他怎么服气。 s级啊,s级什么概念?目前那些s级清理人员也多是老一辈人,就连作为年轻一代领军人物的莫立鹤也只是a级清理人员。 余清韵,s级清理人员,她配吗? “你当上面那群人是傻子?随随便便就给人家评为s级?”杨羌说,“我猜,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再厉害的过人之处也不能是s级”程定辜冷哼。 杨羌耸了耸肩,显然也是有些认同程定辜。 他自己也是a级清理人员。 三个人,一把可以稍微远程一点的长身苗刀,近战刁钻的子母鸳鸯钺,作战中可以默契配合。 再加上阵法替他们打掩护,再完美不过了。 两个a级,一个刚晋升b级,但实力绝不止b级的第十封。 按照实力来说,其实算是三个a级了。 这个余清韵听说也是因为邪祟渐起才冒出来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家族背景,武器就是一把匕首,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程定辜说:“按照任务上的时间,她现在应该坐上直升机,进入基地领空了。” “我会布下迷阵,让飞行员迫降,顺便帮忙掩护你们的踪迹。必要时也可以操控迷阵,使用暗器。剩下的靠你们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6节 — 白雾升起过后,直升机迫降,有一段时间,直升机里的三人都不出直升机。 “她是缩头乌龟吗?”程定辜说。 杨羌和第十封没有回答他,他们两个藏在暗处,一直注意着直升机上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有个背着双肩包的黑衣女人跳下了直升机。 轻轻一跃,足尖点地,整个人的身形在瞬间稳住。 杨羌的眼睛眯了起来,确实是个练家子。 三个隐匿在白雾中的人观察着女人的下一步动作,降低自身存在,寻找着合适的进攻机会。 可就在下一秒,女人从他们三个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第十封的眼皮开始打跳,预感不妙,他第一次对程定辜出声:“锁定她的位置。” 程定辜布置好了阵法,阵法里所有人的方位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他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儿,满头大汗,睁开双眼,眼含惊异:“我根本找不到她的踪迹!” 那么,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的余清韵到底在哪里? 她开启了【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已经锁定了杨羌,第十封和程定辜三人的位置。 三个人的呼吸平稳内敛,降低气息存在感,明显就是练过的。 飞行员先前已经跟余清韵说过他们已经进入基地的空域,而且余清韵一路过来并没有感知到怨气的存在。 基地这么安全,怎么会遭到攻击?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上面的人在试探她。 也对,她浑身上下全是怨气,想要利用她这把刀刃,上面应该也是心存疑虑的。 这就是她的考核? 是不是打倒这群人后,她就通过考核了? 想到这里,余清韵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那个手持长身苗刀青年的背后。 她观察过三人,一人手持长身苗刀,适合远战,一人拿着子母鸳鸯钺,近战非常棘手,另一人两手空空,想来这个腾升起白雾的阵法就是他搞出来的。 弄出阵法的人最是熟悉阵法内的动静,要是直接去袭击,一击不成,很容易被阵法掩护重新逃掉,动静也会引来另外两人。 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近战过于麻烦,余清韵容易被牵制许久,这个时候拖到苗刀人过来帮忙,那就困难了。 手持苗刀的人适合远战,余清韵的匕首尖锋可以抵住苗刀刀身,划过刀锋靠近那人,等近身后,余清韵的机会就来了。 所以说,余清韵最先解决的就是杨羌。 余清韵的匕首下意识想要直接刺入脖颈命脉,杀过许多邪祟的狠辣一瞬间迸发而出。 但是她在半途中硬生生转过匕首,攻击脖颈的不是锋尖,而是刀柄。 同时,她泄露出的气息也让杨羌迅速反应过来,回身架住苗刀,挡住匕首的刀柄。 “砰” 余清韵的匕首通身都是同一个材质,武器交鸣声响起。 只这一个照面,杨羌的苗刀就被余清韵骇人的巨力不断压住。 那把苗刀的刀背刹那间就被压得碰到了自己主人的皮肤。 杨羌的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心底里掀起滔天巨浪。 这是什么怪物?力气居然这么大? 仅仅只是一个刀柄跟自己的刀锋架住,都能狠狠地压制住自己。 而且杨羌听着面前女人丝毫不变的气息就知道她根本没使出全力。 余清韵接连用刀柄狠狠砸了几下,瞬间换回锋尖,然后一路擦着苗刀的刀锋,想要近身杨羌。 杨羌当然知道余清韵的意图,他使了十多年的苗刀,怎么会不知道余清韵想干什么。 如果是其他人想近身,杨羌或许会给这个机会,毕竟从小习武,他本身也不是一个近战废物,但这个对手现在是余清韵,这个巨力怪物。 从刚才移动到他身后,还有一秒内狠狠压着他砸刀然后切换尖锋来看,余清韵不仅力气大,自身的敏捷程度也是怪物级别。 这样一个怪物,近战之后他还有余地? 但是余清韵显然没有给杨羌抵御的机会。 她在这几秒过后已经知道杨羌在防着她近身,于是做了个假动作,猝不及防地拉开距离,方位转换,这回狠狠用匕首的刀柄用力砸向杨羌的后脖颈。 她这次不再收着力道,刀柄砸向杨羌后脖颈,直接发出重击□□的闷声。 交手短短不过十几秒,杨羌脖颈被剧烈撞击,直接晕倒在地。 墨黑色的匕首“哐当”掉落在地上,白色的迷雾之间极为显眼,但是余清韵却来不及捡回武器。 因为那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来了。 余清韵继续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希望能寻找机会先把武器捡起来。 第十封赶到杨羌身边的时候,已经见到他倒在一边昏迷不醒。 看着地上那把甚至称不上美观的匕首,第十封环顾四周,肌肉开始紧绷。 余清韵见到那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只是简单看了自己晕倒的同伴一眼,就没有过多关注,而是靠近自己的匕首,想要拿起。 余清韵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第十封将要触碰到那把匕首的时候,余清韵出现了,她一手拿回自己的匕首,想要逃离。 第十封直接抽出子母鸳鸯钺,冲着余清韵而来。 余清韵腿部发力,整个人飞速蹦弹,远离第十封。 但是子母鸳鸯钺这个武器的出招还是太过于猝不及防,它的武器变化是余清韵没能完全想到的。 余清韵蹦弹的瞬间也用匕首阻挡子母鸳鸯钺,但手臂还是必不可少的被划伤了。 余清韵再次隐入迷雾,不见踪影。 果然,这个手持子母鸳鸯钺的人最为棘手难搞。 她该怎么放倒他呢? 第十封继续环顾四周,耳边是程定辜在自身阵法里的密语传送。 “她在你的西南上方消失不见,我还是没能找到她的踪迹。” 过了一会儿,程定辜的声音传来,这一次他的声音奇怪:“第十封你要注意了。我还是没找到余清韵在哪里,但是我发现有三个邪物出现在阵法里了。” 邪物?基地里怎么会有邪物? 不用等第十封出声询问,程定辜说:“一个在你东南方,一个在西北方,一个在正南方。” “离你最近的是,正南方!” 第十封蹲下身子躲过攻击,然后跨步绕开那个邪物。 他转身看过去,看到了极为显眼的魁梧人形。 如果不是亲手布置阵法的程定辜一口断定这是一个充满怨气,附灵在物体身上的邪物,第十封真的看不出这是一个邪物。 这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肌肉发达的人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另外两个邪物都到了。 余清韵在暗处看着第十封和周力三人打架,周力三人的外皮逐渐被第十封划破,露出里面皱巴巴,如同软肉一般的黄色符纸时,按耐不住地出手了。 再不出手,刚给周力三人做好的皮就废了! 人多果然力量大、第十封这次错漏百出,余清韵同样在脖颈给他狠狠来了一个刀柄,顺利让他入眠。 之后,余清韵轻松揪出程定辜,在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女人可以精准的找出自己位置的眼神里,给了一个刀柄,也让他晕了过去。 三个人晕倒之后,周力三人缓慢缩小变成皮纸人形态,摇摇晃晃地靠近余清韵,爬进背包里,拉上拉链。 白色的迷雾散开,余清韵站在空地上,身边躺了三个人。 她转身对直升机上的刘警官和飞行员说:“走吧。带我进入基地。” 飞行员和刘警官面面相觑,然后飞行员呆了一下,说:“刘警官负责带您进入。我需要重新起飞返航了。” 于是直升机呼啦啦地转着螺旋桨飞走了,只留下刘警官看着地上的三人,面露难色。 作为部门的一员,即使没跟杨羌和第十封碰过面,他也是见到过程定辜的。 一见到程定辜,刘警官这活络的脑子一下子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他打了通电话,说:“我们已经到达基地。” 电话那头的邹怡年带了点笑意:“好。你先带着余清韵去领取相关设备,然后去档案部做份登记。再把人带来,在会议室跟我们见上一面。至于他们三个,会有专人过来收拾。” 刘警官说好,然后在余清韵的注视下,不自在地收起了手机。 他冲着余清韵尴尬地笑了笑:“抱歉啊,余小姐。这件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 这件事,确实是他们做的不地道了。 连告知都没有,直接就派人过来进行所谓的“测试”。 这种蠢事怎么会是他们能干出来的?刘警官自己都觉得疯了。 余清韵不是泥人捏的,她也算是有脾气的,所以脸色算不上多好看。 她直接说:“能让我和电话里的人通话吗?” 刘警官仅仅也只是为难了一下子,很快就拨打了电话,跟邹怡年说了一下。 邹怡年也有些愣住,差点忘了这事。 她叹了口气,说:“可以,让我和她通话吧。通话后你直接先带着余清韵来会议室吧。” 余清韵接到了手机,先打了个招呼:“你好。” 这是个很能克制自己的人。 邹怡年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难看的杨玄和孟坤云,说:“你好。” 余清韵说:“我这是通过测试了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7节 邹怡年说:“非常抱歉。其实这件事我事先也并不知情,安排测试任务的事情也是其他人做的。” 余清韵判断出了邹怡年的地位,挑了挑眉,意有所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邹怡年苦笑:“是。” 余清韵说:“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部门能清净些,至少对于我来说,我需要清净。” 部门屡次三番邀请她入职,这一次的入职请动了直升机,看得出来她已经引起了上面人的高度重视。 国家需要发展自己人。虽然余清韵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但不得不承认,现在这里头她算是顶尖的一批了。 她愿意和他们合作,但并不愿意背后被捅一刀。 测试这件事完全可以事先通知,毕竟又没有大碍,但偏偏就是要搞的余清韵一个措手不及。 邹怡年说:“我向你保证,类似的事情是不会再有了。” 余清韵说:“谢谢。辛苦你了。” 邹怡年说:“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取得了余清韵的谅解,刘警官带着余清韵通过基地的阵法,在一众基地内清理人员像围观大熊猫一样的眼神里,一路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会议室。 余清韵走进会议室,扭头看到身后还站在走廊里的刘警官。 刘警官冲她点了点头,自己留在了走廊里。 后面的事情并不是他该听的。 余清韵扫视一圈,看到邹怡年坐在了圆桌一头,另外一头坐了一位胡须发白的老者和中年男子。 加上之前邹怡年在电话那头所说的“不知情”,余清韵明白了。 她冲着邹怡年友好地打了个招呼:“初次见面。您好,我叫余清韵。” 邹怡年站起来,说:“您好,我叫邹怡年。我们坐下来说吧。” “好。” 余清韵看也没看圆桌那头的老者和中年男子,当他们是空气一般,坐在了邹怡年的另一侧。 邹怡年脸上的笑容更加加深了。 “请问你找我来,除了入职的事情以外,还有其他的事吗?” “是这样的,找你来其实是想让孟叔看看你身上的怨气。” 余清韵顺着邹怡年的眼神,这才看向了孟云坤。 邹怡年这个时候适时地开始介绍:“这位是杨老,这位是孟叔。” “孟叔的灵眼可以窥探到怨气浓度,还可以分辨邪祟和人类。” “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让他看看,你身上的怨气现在是种什么样的状况。” 余清韵的心有点绷了起来。 说实话,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人类还是邪祟了。 但是就之前所有的种种迹象来看,余清韵更倾向于自己现在是邪祟了。 如果这群人发现自己已经是邪祟而不是人类,他们会放过她吗? 自己现在可就在基地里,在他们的大本营里。 羊入虎口了。 余清韵转头冲着孟坤云和杨玄笑了笑:“可以。” 她的余光在转动之间扫过会议室里的所有布局和出口。 她现在至少需要找到一个可以让她进行逃跑的出口。 邹怡年看余清韵无比配合,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肯配合就好,反正她对余清韵是放一百个心。 至于这个灵眼检测,主要还是孟云坤和杨玄坚持主张,并提出来一定要测一测的。 他们两个虽然有时候因为派系原因挺喜欢跟邹怡年作对,但是他们两人在大事上一直都拎得清,总体来讲跟国家都是一条心的,不然国家也不会放心这群玄学界的人士。 所以说邹怡年并不担心孟坤云会为了不让余清韵入职部门去欺骗她,并且污蔑余清韵就是一个邪祟。 灵眼查看,说到底也只是走个流程,为了让那些玄学界人士安心。 余清韵在阵法里使用的邪物,所有人也都看到了,但是玄学物品不管是灵物,邪物,目前都没有什么可行或者禁止的规定,所以只要她这个人本身不出格,邹怡年几人也不会拿这件事说法。 孟云坤走近余清韵,然后眨了几下眼睛,白色的经络在眼白处显现。 余清韵感觉到一个东西慢慢锁定住了自己,然后全身扫描。 她的手不自觉的动了动,想要伸到背后的背包里,握住那把漆黑如墨的匕首。 第115章 豪华轿车 邹怡年不知道面前放松着身子,坐在会议室椅子上的女人差点就要掏出匕首逃离这个地方。 在她的视角里,孟云坤展开灵眼,注视着余清韵,没过一会儿就恢复如常,然后朝着余清韵展开笑容。 看到孟云坤的行为,一旁的杨玄也明白面前的余清韵没有问题。 不自觉抓着自己花白胡须的老者这才终于放心了。 其实他和孟云坤商议着发布测试任务来考验余清韵,并不是因为他们单纯地想要给余清韵一个下马威。 而是因为他们想消耗余清韵的实力,让她没有太多的余力来伪装自己的气息,以便后续孟云坤灵眼检测她。 现在看来,余清韵全身上下毫无破绽,她仍旧是一个人类。 孟云坤朝着邹怡年点了点头,随后杨玄咳嗽了一下,吸引大家的视线:“小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我们也只是走个过场流程。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 孟云坤却说:“其实小余还没走,我们的事情就算是还没办完。我们还是要继续完成一下流程。” 杨老抓着花白胡须的手一顿,然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了自己座位上,没再开口说话。 余清韵却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面前的孟云坤到底有没有真的检测出她是人还是邪祟,至少现在她被认定是人,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邹怡年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孟云坤。 他不走,也不让杨老走,一定还有些事想要跟她说,而且还是挡着余清韵的面不能说的事。 邹怡年说:“清韵,目前灵眼检测已经出来了,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刘警官在外面等你,他会给你讲解我们部门人员的级别划分,然后带你去领取设备,送你离开基地。” 余清韵却稳稳坐在椅子上,说:“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申请一下。” 邹怡年和孟云坤,杨玄三人对视了一下,后面两位都不出声,默许了。 邹怡年说:“请讲。” 余清韵的背包里突然发出点点声响。 邹怡年三人纹丝不动,猜到了点什么。 背包里的拉链被拉扯开,里面跳出来三个与人胳膊大小一致的皮纸人。 皮质细腻光滑,带着点点腥味,这三个皮纸人没有变成人形之前,脸部没有任何五官,只是四肢形体呈现出人类该有的模样。 毫无疑问,这是三个邪物。 邹怡年似乎猜到了余清韵想说的事情与这三个皮纸人有关。 她猜的没错。 余清韵再三思量,说:“可否帮这三人办理相关身份证明?” 邹怡年说:“身份证件吗?” “恐怕不行。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三个邪物都不是人类,无法拥有身份证的权利。” 余清韵有些失望,不过邹怡年的这个回答也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既然邹怡年说不行,那就算了。 不过下一秒,邹怡年又说:“虽然不能办理身份证明,但这三个皮纸人可以办理我们部门的身份证件,挂在你的名下。这样的身份证件也可以搭乘高铁飞机之类的交通工具。” 余清韵喜出望外,说:“谢谢。” 邹怡年说:“不必客气。这些东西会有刘警官帮忙带着你办理程序,如果没有别的事,可以离开了。” 余清韵点头,三个皮纸人回到背包里,跟三人道别,出了会议室。 待到余清韵离开以后,邹怡年说:“孟叔,你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杨老看着孟云坤,也很好奇他想要说什么。 刚给余清韵灵眼检测结束就有话要说,看得出来是关于余清韵的事情。 可是余清韵已经被检测出是人类,孟云坤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孟云坤喝了口茶,说:“余清韵的□□还是人类形态,而且刚才见她双目清明,神志清醒,所以我才说她是人类。” “但是她身体里充斥着许多怨气,这些怨气缠绕包裹着她。我很担心她最后会被怨气完全侵蚀,理智全无,完完全全变成一个邪祟。” “我相信她。”邹怡年一锤定音。 她的手轻叩桌面,桌面上出现了晶蓝色自己屏幕,屏幕上是余清韵从小到大的资料和事迹。 其中也包括余清韵在小灵山寺中救下李仁贵几人,与他们安全下山的资料。 在这种危机时刻下仍然没有抛弃自己的道德三观,保护未成年。 余清韵不会被怨气侵蚀的。 余清韵在基地里跟着刘警官走。 这个基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办公大楼组成的建筑群。不过内部比起办公大楼玻璃瓷砖的冰冷,更多的是红色的地毯和暖黄色的墙砖,内部更像是度假庄园而不是一个基地。 基地里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每个人身上所佩戴的武器五花八门,甚至有好多也都是余清韵叫不出名字的。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8节 他们每一个人的气息都下意识地收敛起来,步履无声,全是练家子。 所有人看上去都跟外面街道上的普通人不一样,光是气势都不一样。 他们也是傻了不少邪祟的。 余清韵的视线所望,所有人都跟她对视上了。 这些人也都在看着她。 耳边是刘警官边走边说的话语。 “任务都是自由接取,会有丰厚奖励。我们部门有人员评级,一般评级越高,能够接取到的任务难度就越大,数量越多。评级分有四个等级。有高到低依次是s,a,b,c。” “经过部门内专家组的评估鉴定,小余你的评级是s级。” “s级?”余清韵自己有些吃惊,“怎么会这么高?” 她知道自己目前的实力或许在部门里算是强劲的,但没想到会成为顶尖的那一批人。 怪不得要测试她。 那么测试她的三个人级别都是什么? a级吗? 算了。 余清韵懒得去探索部门的这些事情。 她已经成年了,性格基本定型,她还是喜欢那个悠闲自在,没事追追剧,看看小说,出去吃个宵夜的美好生活。 现在这种疲于奔波,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与风霁月抢夺肢体的事情是被迫的。 就连加入这种特殊部门也是因为有所需求。 余清韵只希望在这个部门里安稳一点。 她现在全身心都放在与风霁月抢夺肢体这件事情上。 跟着刘警官又去了一个楼层,刘警官给她发了部门专属设备,都是一些发信号请求救援人员,还有接取任务的设备,还有余清韵自己的工作证件。 周力三人的身份证件比较特殊,是需要挂在余清韵名下的,所以办理得很快,几个小时后就办好了。 “基地一般用于入职人员登记办理。一般部门工作人员都在外面正常生活,完成自己的学业,事业。如果要进入基地,可以使用通讯设备联系部门人员。部门人员会根据定位给你安排最近的传送阵法进入基地。” 余清韵本来就对这些事情不太上心,接过东西,又听了刘警官介绍部门的一些事情后,没有再次乘坐直升机,而是直接进入地面的传送阵法,回到了原来的县城里。 余清韵和刘警官传送到了县城里的小巷子中。 刘警官还有秦岭山脉里的后续任务要做,就先离开了,余清韵给李仁贵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今天就开始去苏州。 余清韵背包里还有着风霁月的一只手,安检仍然过不了,继续老办法,一路拼车,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才到了苏州。 为了不浪费周力三人的身份证件,还有节省路上花费的时间,余清韵打算把风霁月的手,连同骨灰罐放在自己家里,留下初夏一边陪着爷爷奶奶,一边看守风霁月的手。 — “李老板,今天是有什么幸事,这么高兴啊?”旁边的王老板刚打完高尔夫,回到座位上擦了擦手。 李仁贵看着手机里余清韵到达的消息,说:“我一个恩人来苏州定居了,有事,改天在一起聚一聚啊!” 李仁贵走得很快,让王老板忍不住摇摇头。 王老板也是听说过李仁贵这点事。 据说是妻子和女儿身体不好,以为冲撞了什么东西。 那段时间李仁贵是真的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生病,最后居然跑到了一个小县城山上的庙里。 听他有次喝酒醉跟别人说漏嘴,什么在庙里遇到高人,被救了云云。 李仁贵坐上自己加长版的豪华轿车,让司机开车,去车站等人。 余清韵跟人拼的面包车,最后停在车站。 连续几日的不停奔波,余清韵灰头土脸地下车,然后左顾右盼,看到了一辆豪华轿车停在路边。 这辆车看上去就真的非常的贵,周围过路的人都忍不住频频侧目。 这,该不会就是李叔的车吧? 余清韵有些不太确定。 很快,车上的驾驶座下来一个司机,想要给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还没等打开车门,后座的人自己就先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李仁贵还去穿着打高尔夫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运动衫,有段时间不见,又胖了一点,面色红润,喜气洋洋的,浑身散发着富贵的气息。 他在所有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快步走向余清韵,像是平辈一般,热络地说:“小余你终于回来了,来来来,快上车。带你去看看你爷爷奶奶还有新家。” 余清韵被推搡着上了车,直到坐上车,靠坐在黄色柔软的真皮后座上,鼻尖萦绕着豪华内饰里真皮独有的气息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下山后七位数的打钱和苏州桃花源的别墅都不是余清韵亲眼见过的具现化,所以余清韵也一直明白李仁贵是一个非常有钱的人,但是也仅限于感慨一下李仁贵的有钱。 但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李仁贵的富贵。 看着宽敞明亮舒适的车内饰,余清韵的嘴巴不自觉的动了动。 光是亲眼看到这辆车,坐上这辆车,余清韵就收到了有钱人的冲击。 她真的没见过世面,好有钱。 第116章 停电 车子内散发着真皮内饰具有的独特味道,播放着不知名的纯音乐。 司机坐上驾驶位,尽职尽责地启动汽车,车上一片安稳舒适。 “小余你忙活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吧,”李仁贵在旁边说,“我看你真的瘦了。正好,我老婆今天公司也没事,你和你爷爷奶奶来我家吃顿饭。明天我再订我们当地的特色菜馆,带你尝尝我们这里的味道!” 余清韵有些不适应这辆车子:“好。李叔你来安排就行。反正我还有三天才开学。” “那你以后就长住在这了吗?开学以后你要走读还是内宿?”李仁贵仔细想了想自己的房产。“正好我在你们学习附近也有几套房。你可以挑一套走读。” 说到这个,余清韵就叹了口气:“李叔,我手头事情还没忙完。估计要跟学校那边商量一下了。” 李仁贵愣了一下,说:“你还没忙完啊?那学校那边你怎么处理?我也可以帮忙。” 作为苏州本地还算是有头有脸的老板,李仁贵认识苏州大学里的一些人,余清韵并不意外。 只是国家那边来处理会更完美。 余清韵说:“谢谢李叔,但是不用了。我其实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李仁贵说:“那就行,那就行。我还以为你是打算学校放长假的时候才去噶拉贡八的。” “如果你很快就要动身的话,我这几天就帮你联系一下人了。” “好。李叔,车子内饰的事情,现在还没好吗?” 说到这个,李仁贵也有些为难:“车厂那边已经快速加急。他们说最快也是一个半月或者两个月以后。” “对了。”李仁贵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朋友是开车厂的老板。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到时候先带着你去他的厂子里挑选现成的一些内饰吧?” “总之还是先要改装一下,你这次去噶拉贡八或许会有需要。” 余清韵也是这么想的。 车子在宽阔的街道穿梭着。 许多人说苏州没有高楼大厦,算不上是先进,经济高的城市。 但其实苏州的有钱人很多,或者说,不管在什么地方,有钱人都会有。 尤其是苏州这类有底蕴的城市。 苏州,江南水乡,飘飞的树枝条,烟雨朦胧。 这也是余清韵大学志愿填选苏州大学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喜欢苏州的氛围,美景。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开进了一个别墅群。 最后,司机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余清韵跟着李仁贵下了车。 这栋别墅是真的大气。 大门矗立在眼前,两边石狮子威武霸气。 车子开走了,李仁贵看到余清韵的眼神,解释说:“司机自己开去车库了。” 余清韵点头。 李仁贵往他们家的对面指了指:“对面那栋就是你的家。我接你之前已经让我老婆和孩子去叫你爷爷奶奶来我家了。估计饭菜也做得差不多了。” 余清韵转身看过去,先看到了两边的花树和精心修剪的草丛。 隔了一段距离才看到对面那户人家的大门和围墙。 那居然是她的别墅。 余清韵一时间心底里滋味莫名,像是做梦一般。 不知道爷爷奶奶在这样的房子里住的惯不惯? 希望他们能喜欢。 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身边的老友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看惯了灯枯油尽,身上也不自觉带上了荒凉。 余清韵希望能在最后的时间里让他们快乐舒适。 “你别嫌弃我们的家常菜,”李仁贵还在乐呵呵地开门说,“我们平常都没时间特意回家一趟吃顿饭,所以请了阿姨给我女儿做饭。我老婆说你救了我,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说什么也要特意给你亲自做饭,显得有诚意。” 余清韵摇头:“怎么会嫌弃。我开心还来不及。” 李仁贵随后带着余清韵进入别墅,余清韵以为这样就完了。 可是她忘记了苏州桃花源的别墅结合了园林设计。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79节 李仁贵带着她穿过了园林,几个屋子长廊,大厅,湖上长石桥,最后来到了吃饭的地方。 余清韵的眼睛一路上都在忍不住地坐看右看。 虽然之前她被风霁月困住的时候也是在园林里,但是阴森恐怖的氛围场景和现代新中式别墅园林简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别墅园林大概要多少钱啊? 余清韵恍惚间想起了之前李仁贵跟她说过,为了买下对面那栋别墅,花了他个人大半的流动资金。 事后余清韵查了查,可能数据不准确,但售价千万。 靠近吃饭的屋子时,余清韵看到一个衣着简约,体态跟李仁贵一样富贵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他们,女人开心得出来迎接:“老李你回来了!这位就是清韵吧!” 她看到余清韵就笑起来,脸上的肉把眼睛都快挤没了,握住余清韵的手,非常热情地带着余清韵进屋:“听老李念叨你也有一阵子了。今天一件果然不同凡响,姑娘长得真俊!不过太瘦了,你该好好补补身子。” “我真的很谢谢你,我家老李从来不骗我。他回来以后跟我说了那些事,如果没有你,我家老李早就死了!” 余清韵不知所措地被迎进来,刘梅把她带了进来以后就让她跟爷爷奶奶随意坐,她进厨房端菜。 爷爷奶奶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电视,奶奶怀里还抱着一个肉肉的小女孩,大概六七岁。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女孩才是他们孙女。 余清韵看到爷爷奶奶一脸熟络和开心,心底里就松了口气。 俗话说,老人家年岁大了就开始想家念家,落叶归根,即使现在条件好了起来,余清韵还是害怕他们在这里不适应,不习惯,然后不喜欢。 看到余清韵进来,爷爷奶奶缓慢地站起来,身子骨已经弯曲,板正不起来了。 李仁贵说:“余二老,小余回来了!小余,这是我女儿,李倩然。” 爷爷奶奶拉着余清韵,全身上下仔细瞧了瞧,见到她全身安然无恙,皱起来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开了。 余清韵要做什么,他们两个并不清楚,但是他们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点。 多半是跟山里那些东西有关。 爷爷说:“小余,这次回来就好,好好学习,别乱出去了。” 余清韵说:“再说吧爷爷。” 奶奶在一旁见状,有些着急:“你个娃子,你还想跑去哪里?”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 “饭菜快好了,你们上桌吧!”李叔感觉不对劲,打个场面话让他们就坐,免得争吵起来。 余清韵想去搀扶爷爷,老人家气得一瞪眼,胳膊转来转去,就是不让余清韵搀扶。 余清韵有些无措,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被李仁贵女儿搀扶着,也有些急眼了,跟余清韵生闷气。 余清韵靠近李倩然:“倩然你好。” 李倩然甜甜地笑起来,笑容跟李仁贵和刘梅如出一辙:“余姐姐,我知道你。爷爷奶奶还有妈妈都跟我说你。” “余姐姐,”李倩然小心地看了一眼爷爷奶奶,自以为很隐蔽地小声说,“你偷偷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学习太累了所以不想去学校呀?”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不想去学校,学校有好多东西要学,还有好多作业!放学了我还要去补习班学习各种东西。” 小孩圆嘟嘟的脸皱成一团。 余清韵的心舒展了一点,语气不自觉变软:“不是哦。姐姐是有一件很重要,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暂时不上学。” “是什么呀?” “嗯,秘密哦。”余清韵看了一眼旁边竖起耳朵偷听,面上却有些不自然的爷爷奶奶。 “好吧。”李倩然有些失望。 “来来来,吃饭啦!”刘梅说。 饭桌上,爷爷奶奶慢慢吃着刘梅特意做的软食和流食。 余清韵问:“陈杰呢?” 刘梅说:“陈杰的学校正好在你回来的日子里开学了,他就先去学校了,那学校离这有些距离,所以他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走读,今天还在上课,就没有回来。” “原本他是想请假回来的,但是我怕他刚开学,加上之前的教育资源也不好,跟不上课业,所以不让他请假。” “这孩子很勤奋,我给他报了补习班,老师都说他表现很好。”刘梅说。 李仁贵吃着桌上的家常饭菜,听着刘梅说话,然后附和地点点头。 基本上陈杰回来以后这些学校,走读的套房,补习班之类的事情都是刘梅在操办。 余清韵点头说好。 吃完饭以后,爷爷奶奶说要出去散散步,正好这里有公园,公园里有湖有风景,许多附近的老人都在这一带打太极,下象棋。 看见爷爷奶奶这么适应这里,而且并不孤单,余清韵就放松下来了。 不过爷爷奶奶还是气呼呼地不肯搭理她,用着老人家的方法冷落着。 余清韵不在意,一般这种情况第二天就好了。 李仁贵则是还要出去跟那些老板一起吃饭谈生意,就先离开了。 这顿晚饭吃得尽兴,刘梅说要带余清韵去商场逛逛,照她的话是这样说的。 “你看你的衣服都是一身黑,衣服太少了,颜色也太单一了,款式也少,带你去商场买东西,好好打扮一下。” 刘梅做事爽朗大方,当即就自己开着车子,载着余清韵和李倩然去商场。 李倩然很开心,欢呼:“好耶,今晚不用去补习了!” 余清韵把包放在了刘梅车上,匕首仍然放在腰间,跟着她进入了商场。 刘梅一看就是熟客,带着余清韵进了一家又一家的店里,每进入一家店,就会有员工上前打声招呼,说怎么亲自来店里,可以在家等着。 刘梅笑呵呵说带朋友来逛逛。 就这样,余清韵手上的包装袋越来越多。 “诶,九点钟方向有美女!”张子在旁边低声说。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有朋友说。 几个男生刚刚从一家店里出来,好几个人顺着说话人的眼睛,望旁边一家奢侈品店里看。 最中间的男生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信息,只有他一人头也不抬。 宽肩窄腰,长手长脚,他低着头看手机,细碎的墨发遮住主人清俊眉眼。 “我走了。”男生看完消息,抬眼要跟其他男生道别。 “诶,遥哥,怎么走那么快?这不刚到苏州,商场还没逛完吗?” “没意思。”祝星遥淡淡地说。 商场在哪个地方不是一个样? 他最后随意地看了一眼张子刚刚说的那个方向。 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女生侧着身子,跟着旁边的富态女人说着话,根本没看清体态和脸,灯光就黑了下来。 整个商场似乎停电了。 第117章 雪原上的野人 “啊啊啊———!” 眼前突然一黑,余清韵就听到几乎要撕破耳膜的尖叫声。 有人被吓到了。 “不必惊慌,这只是简单的停电,我马上联系商场的保安去查看电闸!”有人大声说。 余清韵听出是这家店经理的声音。 几道尖叫声很快停止。 不愧是能做经理的人,遇到事情能快速保持冷静并镇住局面。 如果这是在平常,余清韵觉得没什么,顶多就是被简单吓到而已。 但她在骤然黑暗的空间里嗅出了不对劲的味道。 她的太阳穴在打跳。 余清韵在瞬间就抓住了自己两边的刘梅和李倩然。 刘梅还反过来安慰余清韵和自己女儿:“没事没事,只是停电而已。” 李倩然的左手被余清韵拉住,但她还是被吓得抱住了最近的余清韵,小小的身子在颤抖。 现场有了骚乱声,有人陆续忍不住小声谩骂并打开手机的手电筒。 余清韵环顾四周。 手电筒照射地板,照亮每一位顾客和员工的身前。 手机屏幕发出亮光,自下而上,手持手机的人们脸部阴影均被打出来,惨白惨白的。 这是一家服装店,店里有许多没有五官的人体模特,现在每一位模特都在人们身后,用着空白的眼窝静静注视面前的人。 余清韵见状,也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然后轻声说:“刘姨,你相信我吗?相信我的话,你现在跟着我走。” “去哪里?”刘梅听着余清韵的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去试衣间。”余清韵说。 随着每一个人手机上的手电筒被打开,有了些许亮光,场面稳定了下来,店里的经理踩着高跟鞋游走在每一位顾客身边,然后高声安抚着顾客们。 余清韵带着刘梅和李倩然拉开试衣间的门,然后带人躲了进去。 试衣间不算狭小,里面有着一面墙体的大镜子,手电筒的光芒照在上面进行折射,整个室内亮堂了一点。 余清韵把门关上,“咔嚓”一声反锁,呼出一口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0节 “怎么了小余?这是,这是发生什么了?”刘梅说。 “我们可能撞邪了,”余清韵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冷静分析,“刚才他们的手电筒发亮,每一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人体模特。刘姨你仔细想想,那些模特的位置全都在他们身后,这是巧合吗?” 余清韵的脸也被光线照得惨白,眼白部分很白,瞳孔一片漆黑,整张脸沉着冷静。 刘姨听得不敢出声。 其实在李仁贵刚回家的那段时间里她是不喜欢这个素未谋面的余清韵的。 出差结束后打款给钱,忙前忙后联系其他老板订车子内饰。 对方还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年轻女孩。 这让刘梅即使相信李仁贵的为人,也很难不想歪。 可偏偏李仁贵一脸正直地说这个余清韵是真的救过他的命,过命的交情,比什么都铁。 救命?救了什么命? 接着李仁贵就一脸神秘地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然后说了自己出差那段时间的经历。 惊心动魄是真的惊心动魄,刘梅好几次听着都替他们捏把汗。 可这前提是刘梅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她活到中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虽说也是个做生意的,但她并不迷信,也没见过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所以刘梅对于李仁贵的这些做法非常不满。 直到后来,在知道李仁贵瞒着她,把自己的流动资金买了对面那栋别墅,刘梅第一次爆发了。 “我不想跟你争什么有没有小三这种破事。但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这一次你直接给人家买了栋别墅,还粘着我们一起,你是怎么想的?” 刘梅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坐在沙发上对李仁贵审问。 李仁贵皱着一张脸被刘梅训斥,他已经把所有事情跟刘梅说了,可她就是不相信。 后来,听说余清韵的爷爷奶奶来了,还带了一个女孩,不过不是余清韵,名叫初夏。 刘梅去看了余清韵的爷爷奶奶。两位老人家很慈祥,还是老教师退休下来的。 再后来,刘梅撞邪,被初夏救了下来,这一次她相信了李仁贵说的话。 余清韵这个人,值得结交。 那一次撞邪的经历刘梅不愿再回想,可这一次她又撞邪了。 “我们打开手电筒之后并没有被攻击,”余清韵还在继续分析,“人体模特没有再移动、现在听着外面的声音也没有出现混乱,说明现在外面也没有人被攻击。” “邪祟攻击的前提是符合攻击条件。当我们打开手电筒,有了光的时候,或许那些人体模特就动不了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的灯会突然黑掉。因为黑下来之后,这些东西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我们了。” 刘梅听着面前比自己小很多的女生分析,声线沉稳,没有一点颤抖。这让她心底里的慌乱感削减不少。 李仁贵对余清韵的好是出于义,那她就是权衡利弊加上初夏恩情。 可是现在,她或许知道之前李仁贵被余清韵多次救下的感觉是什么了。 她真的很可靠。 “你们在这里等我,”面前的余清韵还在说着,“手电筒对准这面镜子,保持室内明亮,我去看看外面情况,很快回来。” 刘梅拉着李倩然坐在旁边小沙发上,冲着余清韵点头。 余清韵当着他们的面,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抽出匕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打开试衣间的门。 随着门缝底下响起的拖地声,外面的骚动在刘梅耳边放大。 外面自己比刚才更混乱了一些。 “为什么我手机没信号了?” “我的手机也没有!” “怎么回事?你们店里的门怎么关上了?你们想干什么?” 外面不断有顾客的惊慌声响起,手电筒随着他们的手部动作晃动,外面光线缭乱。 但这都不足以让刘梅感到害怕。 刘梅害怕的是另一个。 有三个人体模特挡在了试衣间的门口前面。 身子不规则地站开,上半身往前探,空白一片的三颗头颅面对着试衣间的门口,被余清韵的手电筒照亮。 三个人体模特一动不动。 它们一直跟随着余清韵三人到达试衣间。 要是余清韵刚才晚一点开门,没有光线照射的它们或许已经打开试衣间的门了。 余清韵咽了咽口水,看来她的猜测全都是正确的。 心念一动,余清韵呼叫呆在背包里的周力几人。 求救设备放在背包里,背包现在在刘梅车子里,不在撞邪范围内,周力几人可以帮她发射求救信号。 余清韵庆幸自己把背包放在了车子里。 刘梅双目失神,下意识地抱紧自己女儿,把女儿的头埋到自己胸前,不让她看到这样的情景。 紧接着,面前那位穿着黑色短袖的女人面上表情不变,像是早就猜到一般,用匕首刺入了人体模特的面部。 匕首一拔出来,人体模特重心不稳,倒在地上。 刘梅眼尖地看见倒地的人体模特流出了黑色的液体。 余清韵把三个人体模特都刺了一遍,为了保险起见,又把三个人体模特的肢体全部卸下来,这才关上了试衣间的门。 “啊———!” 有人突然开始尖叫,是从右边传出来的。 这声尖叫在昏暗缭乱的灯光下就是一个恐惧感发射信号,陆续有人发出叫声。 余清韵顺着第一个尖叫声发出的声音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漆黑。 她拿着手电筒靠近那个黑暗的角落,然后在尽头停顿。 面前站着两个直立的人体模特,也是朝着她这个方向移动。 那个尖叫的人没了声音,其中一个模特的面部还有没被完全变化的肉色。 余清韵站在这两个人体模特面前。她想,她知道那个尖叫的活人变成什么样子了。 服装店里的橱窗都是透明的,按理来说,整个商场停电也能透过玻璃窥探到外面的一点景象,但是余清韵根本看不见外面。 加上刚刚一出去就听到有人说店门关闭出不去,说明撞邪的范围至少不是整个商场,应该只是这家店。 周围人声嘈杂,交谈声,尖叫声,哭泣声,脚步声交错,余清韵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需要寻找到那位店铺经理的位置,她有威望,可以在短时间内控制局面,余清韵的话可能没人会听,但是这位经理可以引导大家一起躲进试衣间。 找到经理的声音以后,余清韵快速跑过去,沿途又刻意撞倒了好几个人体模特。 她跑到经理身边,说:“你好,这次停电并不是意外,想必你也注意到了现在所有人的手机信号全无,每个人也走不出店里。如果不想再出人命,就让大家全部躲进一号试衣间,而且每个人都必须打开自己的手电筒,绝对不能关闭。” 经理先是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吓到,接着安静地把余清韵的话全部听完,原本余清韵以为她会再跟自己多磨叽几句,可没想到她深深地看了余清韵一眼,然后点头,高声大喊:“大家安静,都听我说!现在……” 见到经理开始主持局面,余清韵穿过人群,拿着手电筒,径直来到店门口。 前面几次撞邪,寺庙那次是小石像动用了天地气象困住她,公交车那次是白色迷雾,鬼街那次是永远翻不完的重重围墙,酒店那次是梦境等等。 这几次撞邪都是大范围撞邪,仅仅把余清韵还有几人倒霉蛋一起卷进来,所以余清韵逃离邪祟会很困难。 但这一次,这只是一家小小的店铺,余清韵的匕首可以刺破鬼车的玻璃门,那么她的匕首是否也可以刺穿这家店的玻璃门? 余清韵站在原地不动,刺破玻璃门这件事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首先,如果真的可以刺破,那么她现在弄破以后会不会反倒把这些人体模特给放出去? 她不能把店里的人体模特全部解决,尤其是在见到有人也被同化称为人体模特之后,余清韵就更加束手束脚了。 余清韵似有所感,转身去看,数不清的人体模特相互堆叠着身体,有些带着帽子,遮住大半脸庞,只露出尖尖的下颌,有些带着员工静心摆好的围巾,遮住脖颈,它们都穿着衣服,姿态像人,挤在一起,就站在余清韵的身后,在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全部围绕住她。 余清韵垂在身体一侧的匕首轻轻晃动敲打着主人的腿部。 她不敢保证这里面有多少人体模特是被同化的人类所变,她不敢再伤害人体模特。 不是圣母,是因为余清韵加入了国家部门,如果伤害了人变化成为的人体模特,到时候国家专员查看现场,余清韵不好交代。 — 祝星遥的眼前一黑,手上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手,不过一秒,视线重新变回光明。 商场里的所有人也都有点茫然,骚动不过几分钟就恢复原样,广播里播报着商场对大家的突然停电后又恢复供电的致歉。 耳边是张子和几个朋友的声音:“什么嘛突然眼前一黑,都比不上我们那里的商场,亏我还夸过这里的装修比我们那好看。” “诶对了,”有朋友注意到祝星遥还跟着他们站在原地,“瑶哥你还不走吗?不是有急事吗?” 祝星遥的脸色有点难看:“你们就没注意刚才那家店突然关闭了吗?” 几个勾肩搭背的男生顺着祝星遥话语意思力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分钟前还有顾客进入的店铺全部关闭,透明橱窗里仍能够看到上面一个个穿着精美服饰的人体模特摆弄着凸显出服装版型的姿势。 “这不对劲啊。”有男生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分钟不到,也就断电的那一秒里,整个店突然打烊了?”几个男生靠近这家店铺,围着巨大透明橱窗的店铺看来看去,“这店里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昏暗的店内装修被外面商场的灯光照亮几分,可以看见里面摆放在架子上的衣服,人体模特,紧闭门口试衣间一角,空无一人的柜台。 “我们是不是应该找找商场经理调监控来反馈一下?”张子转头提议就看见祝星遥已经拿着手机在上面按着屏幕。 祝星遥头也不抬:“我看应该先报警。” 说话间,警方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祝星遥对着电话里头的警察说明情况还有发生地点。 张子几个男生则是跑去最近的店铺,询问这个商场经理的事情。 祝星遥挂断电话以后,身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徘徊在这家店铺周围,然后不断看着自己的手机。 他拿出手机,又在地图上搜索最近的派出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1节 警察来了祝星遥也想象不出里面人被救出来的情景。 一分钟之间就消失不见的顾客和店铺员工,这明显就是和他一样,都撞邪了! 与此同时,商场开始播报一条消息。 【尊敬的各位顾客,很抱歉本商场因为电源供应不充足的缘故影响到各位顾客的消费体验。刚才专业人员经过了电路检查,发现有重大安全隐患,所以商场暂时紧急关闭,请各位顾客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商场,后续损失请联系商场相关店铺的工作人员,与本商场还能够进行对接……】 商场广播不停的循环播报着这一条消息,又过了一段时间,祝星遥看到一位身穿西装的男子领着好几个保安朝着他的方向过来,目标明确。 这不是巧合。 祝星遥几乎在一瞬间就确定了商场肯定也发现了这家店铺的不对劲,并且知道一点什么。 “小伙子你怎么在这里?”面相最为凶狠的一个保安大叔上前靠近祝星遥,“这家店已经关闭了,如果是想买东西,你也听到商场广播了,我建议你改天再来商场吧?” 祝星遥环顾四周,其余保安也在对其他的行人说这话。 保安已经在赶人了。 祝星遥冲着保安点头表示明白,说话间,张子几人也从旁边的店铺出来,然后跟着祝星遥出了商场。 在走出商场大门后,几个人连同着周围一起出来的顾客都懵了。 这是苏州市区一家极为有名的大型商场,占地面积极大,也分有许多出口和入口。 祝星遥几人是从正大门的出口出来的。 现在大门这里停靠了许多辆闪烁着红蓝亮光的警车,救护车,穿着防弹服的人员拿着枪弹,甚至还有军队专用装甲车。 这些不是特警,这已经动用军队力量了。 整个商场外围已经被专人用红白相间的警戒线全部包围。 祝星遥几人一出来就先看到手持枪弹的士兵警惕地把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所有人的身子全部僵住。 接着,有个身穿制服的人上前核查他们的身份,确认都是本人以后,枪口很快全部放下引着他们离开警戒线区域内。 在他们被引导离开的途中,商场里那个领着保安赶人的商场经理又从商场里面出来,迎接了装甲车上下来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里有一些人穿着中山服,手拿一串珠子,一些人身穿普通短袖,但是都带了冷兵器。 这群人周身气质与所有人都不同,让祝星遥几人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们和这群人擦肩而过。 商场经理笑脸迎人,在祝星遥几人背后对着那些人笑:“真是辛苦几位来帮忙了,劳烦几位还请随我来……” 离开警戒线区域后,祝星遥才真正松了口气。 刚才离开商场大门以后,抬眼所见几个大楼之上都有天台,那都是绝佳的狙击地点。 就从刚才的规模等级来看,不可能没有狙击手在高楼狙击。所以说他们从商场大门出来以后一直被狙击手瞄准着。 他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不多,所以刚才那通报警电话说的也没有那么详细,警察不可能会触动这么大规模的警力,只能是有其他人汇报了一些事情。 会是谁呢? “遥哥,警察都来了,咱们也不用管这种事了。你不是要忙吗?那我和平子几个去吃烧烤去了。”张子说。 祝星遥回神,然后点头:“你们去吧。” 张子几人打了车,很快离开了,祝星遥没有离开,而是找了一个角度,站在远处道路两旁的树下看着这些警察,士兵,还有商场大门。 他想看看会是哪些人出来。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又有几辆巨大的运货卡车停在商场门前,卡车上有好几个铁箱被小推车带入商场。 又过了半个小时,这些小推车被运了出来,放进卡车里,“轰隆”一声,关上车厢,卡车离开了。 也不知道这些卡车都把什么东西运走了,会是那家店里的什么东西? 衣服?柜台?还是人体模特? 祝星遥站在树下,看着商场里又有其他普通人被士兵接了出来,坐上警车,随着警察离开。 看着他们的穿着,祝星遥猜测应该这些人应该是被困在那个诡异店铺里的顾客和员工。 所有人出来以后,只剩下装甲车和士兵,还有几位看守者警戒线的警察了。 现在商场里还剩下刚才被商场经理迎进去的那几位没出来了。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有人出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年龄跟祝星遥差不多的女生,身穿黑衣,周围簇拥着几个人,这些人就是刚才被商场经理迎接的人。 祝星遥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那个女生,越看越眼熟,记起来是刚才在店里看到的那个女生。 她居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坐警车离开。 女生跟着这几人一路都在说些什么事情,然后一脸常态地跟他们一起上了装甲车离开,就好像跟他们是一伙人,过来处理事情一样。 这个女生的身份是什么? 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祝星遥忍不住拿起了手机,看着屏幕上空号给他发的消息。 【我找到你了。】 这个空号自从一个星期前就在给他发着莫名消息。 他会不会也撞邪了? — 等余清韵忙完上次逛商场那件事的汇报和后续处理任务,已经是两天后。 她回到家时是深夜,想着刘梅之前带她来录过指纹,然后用指纹打开了自己大门,进入这个陌生的家。 她的别墅跟李仁贵需要七拐八拐才能到达居住区的别墅规划不同。 考虑到余清韵的爷爷奶奶,李仁贵特意给余清韵弄了开门的第一个屋子是居住房。 余清韵轻轻推开门,刚走进去没几步就听到旁边那间老人房传来起床的声音。 很快那扇房门就被打开,爷爷奶奶在屋子里头看着余清韵。 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偷跑出去玩,半夜回家被抓现行的尴尬。 余清韵说:“爷爷奶奶,你们还没睡啊?” “哼,”爷爷说,“还知道回来。” 奶奶说:“囡囡,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对我们说的吗?” 余清韵稍稍站直了身子:“爷爷奶奶……” 她想了想,说:“我现在需要完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有完成了,我才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们。” 她并不想跟他们说自己时日不多。 况且,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爷爷看了余清韵良久,没有说话, 奶奶开口:“好,我们等你。” 没有开口深入追问。 孙女不主动说,这就表明不想说,很多事情也不必问。 余清韵看着他们日益苍老松弛的皮肤,老人脸上的老人斑,弓腰驼背的身板。 鼻头一酸。 爷爷奶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时间这个东西? — 这天天一亮,就是余清韵报道的日子。李仁贵和刘梅特意空出了这天所有的行程,让司机开车,带着爷爷奶奶还有李倩然一起送余清韵去报道。 车子开到苏州大学,这天大学门口外全是大大小小的私家车和的士。 车子全部都停在门口外面,学校的保安在外面维持秩序,车子太多了,不让开入校园,只允许家长和孩子徒步进入校园,说是里面有校车,会带大家进入。 李仁贵的车子停在众多车子之中,仍然凭借着不俗的价位吸引了许多新生和家长的目光。 余清韵和李仁贵几人呆在车里,看到保安在拦着车子,于是拿出手机拨打了部门给的电话号码。 不一会儿,有个男子就从校园里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下,随后冲着李仁贵的车子走过来,然后对保安说了几句话。 男子靠近车子,余清韵打开车门下车,跟男子握了握手:“您好。我叫余清韵。” 男子笑的很开心:“你好你好。我是你的辅导员。今天这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会比较忙。为了方便起见,不浪费大家的时间,可以开私家车进入校园,去到行政大楼直接办理好手续就能离开学校了。” “不过这可能需要我跟车带你们过去,学校有点大。” 余清韵看了看降下车窗的李仁贵,李仁贵冲着余清韵点头,于是辅导员跟着上了车。 他上车以后忍不住看了看车子黄色的真皮内饰,然后尴尬地笑了几下:“不好意思。我还没坐过这么贵的车。” 他暗暗咂舌,这个余清韵到底是做什么的?院长这么重视这个余清韵的报道手续,这可不是简单的有钱能办到的。 有了辅导员的带领,车子顺利在一众小车之中开入了校园。 不少不知情的新生和家长也都看见了,不由得谈论几声:“有钱就是好,这都能搞特权。” 车上,辅导员还在跟余清韵说:“虽然说学校无条件你请长假,但是期末还是必须要回来考试。不考试就会没有成绩,按照要求,一个课挂科一次警告,挂科两次留级……” 这辆车子及其显眼,祝星遥几人自然也看到了。 张子几人看了一眼就没兴趣看了,反正又不是没坐过这车子。 祝星遥则是一直看着那辆车驶入校园的背影出神。 ru guo ta meu kan cuo de hua 旁边有好几个新生也刚刚来报道,全都脸红心跳地在他们几个男生周围徘徊了一下,然后过去搭讪。 “你好。请问你也是新生吗?”有个女生大胆上前询问。 大学,恋爱自由,追求爱情无可厚非。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2节 祝星遥回神:“不是。” 他确实是新生,但没兴趣交友对谈恋爱不感兴趣。 他现在最应该想的是要怎么摆脱手机上那个诡异的空号, — 余清韵办理好手续以后从行政楼里出来,前面不远处停着车子,李仁贵一行人就在车里等着她。 一道男声叫住了她。 “同学你好。” 余清韵回头,看到侧面一个男生在看着她。 原来真的是叫她。 “你好。有什么事吗?”余清韵说。 男生扬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亮起来:“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余清韵眼神凝聚在他的手机屏幕上,然后看了他一眼,直接伸出自己的手:“能把手机给我看一下吗?” 祝星遥赌对了,然后把手机放在了余清韵手上。 余清韵结果手机,确认那团黑气真的是从手机内部散发出来的,于是说:“你有钱换新手机吗?” 听到她这个询问,面前青年一直淡漠的眉眼终于忍不住放松下来,扬起了一点微笑:“有。” “那我冒犯了。” “你随意。” 余清韵当着祝星遥的面,拿出匕首,将这部手机放在地上,然后刺穿。 刺穿以后,手机的机身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同时还伴随着气体呼出的声音。 “这就好了?”祝星遥有些不可思议。 “嗯。这就好了。”余清韵一脸平常。 祝星遥撞邪以后,不管换了多少部手机,多少张手机卡,那个空号一直如影随形。 现在仅仅被一个匕首刺穿就解决了,祝星遥仍然觉得像在做梦。 事情解决以后,余清韵冲着他点头,然后上了车,一行人开走了。 准备要去西藏了,余清韵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并不在意这个男生的问题被她解决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上车以后,她给部门的人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刚才男生的事情,让部门的人自己去查找学校监控,然后寻找男生签订保密合同。 “囡囡,这就忙完了吗?”奶奶觉得不可思议。 “小余,”爷爷看着外面那些面带朝气,对于未来还带着希望的大一新生和家长说,“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余清韵刚跟部门的人通完电话,说:“去西藏,估计半个月左右回来。” “你们别担心我,回来的时候我会带礼物的。”余清韵努力朝着爷爷奶奶微笑,以此来显示出这次去外地的轻松。 可是爷爷那双已经不明亮的眼睛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转过过来看着余清韵。 奶奶低着头抓着余清韵的手,老人像一个小孩一样只看着余清韵的手。 老人家骨头疏松,余清韵低头只能看到一头花白的头发,看不见奶奶此刻的表情。 “小余很快就能够回来,你们别担心,”刘梅见状不对,给了李仁贵一个肘子,李仁贵出来打个哈哈,“我打包票,我在那里委托的人都是受到过专业训练。小余一定能回来的,你们别担心。” 他心想,自己只是给余清韵找一个向导,以小余的身手,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可是爷爷奶奶不懂啊,他们心里,李仁贵是大老板呢,认识的人一定很厉害,又听了李仁贵这一段话,心里的担忧好歹还是减轻了一点。 “余……小余,”李仁贵差点习惯性喊姐,顾及着余爷爷余奶奶在,急忙改口,“向导我昨晚已经退给你了,装备也拖熟悉的快递公司运输,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来得及的话,我再订个饭店,明天给你饯别。” “估计来不及了,”余清韵说,“我定了明天中午的高铁票。” 这两天她实在是有些忙,要忙着处理商场撞邪后续调查任务报告,还要护送那批人体模特到基地给科研人员研究。同时又联系上李仁贵给的苏州车厂负责人,去到现场挑了一批零件,又跟部门打了报告,申请一名专业人员帮她改换鬼车上的内饰。 至于装备和食物,李仁贵已经有了经验,负责帮忙采购,然后找快递公司,直接运输到嘎拉贡八那边。 — 九月十四日,苏州车站,早上九点十分。 因为正值开学季,这个点的人已经格外的多了。 人群拥挤如潮,每一个人在人潮如织里都显得那么毫不起眼。 但是周围的人,包括坐在椅子上等待车次的人,站台的工作人员都会或多或少的眼神漂移。 他们都在看着坐在按摩椅上的三个人。 无他,并不是因为余清韵几人的气质过于突出,而是因为周力健壮的肌肉,强壮巨大的体格。 他坐在按摩椅上都不得不把上半身往前探一点,好让自己的身子不被按摩椅挤住。 余清韵舒服地靠坐在椅子上询问他和思源:“你们感觉舒服吗?” 思源说:“很舒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周力点头。 余清韵这次准备空前的充足,没有装备搬运的困难,一行三人显得格外轻松。 她订了长途三天的卧票,由于自身特殊缘故,直接买了四张票,包了一个小内间。 现在还不是他们查票的时间,余清韵享受着按摩椅的按摩,然后拿出手机查看发送给向导的好友申请有没有通过。 可惜的是还没有,或许向导还没来得及看手机。 九点四十五分,检票口开启,余清韵一行人跟着人群排队。 以她为首,依次是思源,接着周力。 余清韵前面还差两个人的时候,就听到后面有几道很大声的嬉笑声传来。 随后似乎有人被撞到,余清韵听见有男生道歉的声音。 她的身后有思源和周力,自然不可能被撞到,于是头也没回。 接着就听到了男生和他同伴藏在许多人声中的小声嘟囔:“什么啊,道歉了也不回头,这么拽。” ? 余清韵这次回头了,周力适时地侧开身子让余清韵看。 余清韵这才发现周力身后站着的就是刚才出声的男生。 三男两女,背着背包,似乎是结伴旅行。 周力跟着余清韵眼神的方向看去,也看着他们。 他们似乎也没想到余清韵几人的耳朵会那么尖,周力一转身,强大的压迫感直面袭来,五个人都噤声。 周围的其他人连忙远离这两伙人,两个队伍周围空出了一片真空地带。 “诶,检票了检票了,车站不要闹事。” 在一旁的几个工作人员看到余清韵几人不好惹,以为要干架,连忙警告。 余清韵也只是简单的一个回头就被人给误会了。 她皱着眉头,心情不愉,检票后等待高铁进站。 三个人找到了卧厢,把门一关,余清韵就坐在床边看着手机消息。 微信上是李仁贵,陈杰几人发来的聊天消息,余清韵回复他们,说已经上了车。 之后余清韵打开下一个消息框,是之前一起在酒店里撞邪的钟世荣。 他时不时就给余清韵发自己的读书心得,行程,还有问候余清韵。 令余清韵觉得惊奇的是,钟世荣说自己要准备写书了,但是一直没有灵感,编辑提议让他去旅游找找灵感,所以他前几天就去了西藏。 余清韵发消息问他现在是否离开西藏。 钟世荣没有及时回复消息,余清韵看着他以往给自己发的消息,推断他的作息,钟世荣现在可能在外面跟那几个笔友会面聊天之类的。 钟世荣这边还没有消息,向导那边的好友申请已经通过了。 李仁贵先前已经打过招呼,所以向导上来就直接问是否是余小姐。 余清韵说是。 向导又问了问余清韵这趟车次终点站是哪个车站,几号几点靠站,他好去接人。 余清韵一早就截图手机上的车票信息,直接把图片发给了向导。 之后余清韵询问向导,最近嘎拉贡八雪原雪山一带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向导的回复跟余清韵这几日在网上调查的信息差不多。 【前不久的雪原上,有牧民说撞见过野人出没。前几天有喇嘛路过我这里的时候也说他遇见了野人。】 第118章 桑格达向导 室内,手机屏幕上白底黑字的消息被余清韵映入眼帘。 “咯噔”周力从包里拿出保温瓶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包上好的茶叶包给余清韵浸泡。 卧睡包厢外是列车工作人员推着吃食的轮子咕噜声。 余清韵给向导回完消息,再次点开自己这几天搜索到的新闻消息。 上面是一个简短的雪山视频,看得出来是有些年头,画质模糊,镜头摇晃,伴随着杂音。 【‘西藏野人’在雪原上被目击,身高四米,脚掌巨大】 这是几十年前的新闻视频了。 余清韵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最近一则关于西藏野人的新闻消息。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3节 【据悉,近期在嘎拉贡八雪原和雪山交界地带,曾有牧民目睹过野人……】 余清韵再次把手机屏幕停留在新闻媒体拍摄的一个疑似野人留下的脚印。 这个脚印巨大,跟人的脚掌形状相似,在这片荒瘠到裸露出黄色泥土的土地上留下痕迹。 也不知道这张照片是新闻媒体为了关注度随意拍摄的照片,还是现场真实的脚印照片。 余清韵长舒一口气,切换界面回到聊天框。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野人不是普通的野人,而是邪祟。 向导名叫桑格达,余清韵两边手的大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给他发送一条消息。 【桑格达,你说有牧民和喇嘛看见了野人,那你认识那个牧民和喇嘛吗?】 过了几秒,桑格达的聊天框上方变成“正在输入中”。 他打字比较慢,余清韵等了一会儿,仍然在输入中。 期间,钟世荣回复了余清韵的消息。 【我还在西藏,估计要半个月后才回杭州,有个老朋友也正好来这里找找灵感,我在这里跟老朋友叙叙旧。】 余清韵问钟世荣。 【你在西藏哪里?】 钟世荣说。 【那措尔。】 那措尔?余清韵为了找出风霁月剩下几个肢体所在地,曾经拿着白面皮影小人给她留下的纸条对应着地图,核对了好久。 那措尔不在嘎拉贡八一带,但也离嘎拉贡八很近。 余清韵说。 【你听说嘎拉贡八那一带最近有野人出没的消息了吗?】 【那不是改革开放之前的事情了吗?而且一直也没有确切的视频和照片明确证明野人真的存在。】 钟世荣的消息起初有些不解。 在发完这条消息回复余清韵以后,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聊天框迅速再次进入“正在输入中”。 【余姐,你该不会要去嘎拉贡八吧?】 余清韵两三句话顺利勾起钟世荣的恐怖。 【现在在路上。】 余清韵要去,这就说明嘎拉贡八真的有问题了。 钟世荣连旁边友人的问话都来不及回答,揣着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在浏览器上搜索“嘎拉贡八野人”这几个关键词,不出意外看到了近期的一则新闻和图片。 钟世荣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发生什么事了?”友人在一旁问,“你是看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吗?” 钟世荣笑的比哭还难看:“问你件事。” “你说。” “那措尔离嘎拉贡八那一带有多远?” “忘了,大概自驾游两三天就能到附近了吧,”友人不确定地说,“怎么了?你想自驾游去那边找找灵感吗?” “也可以,那边大多是雪原和雪山。不过政府近几年搞扶贫,那一带环境资源不好发展,许多人被迁出来了,要找个留宿的地方可能比较困难。” 况且雪原高山上并不缺乏成群的豺狼和高达凶猛的野熊。 听到可能还要开车好几天才到嘎拉贡八,钟世荣悬挂起来的心稳了稳。 钟世荣恢复常态,说:“不用了,我暂时还不想去那里。” 他打字回复余清韵。 【余姐,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余清韵肯定是带着目的而去,而他不会去嘎拉贡八,或许能提前帮余清韵报警,说余清韵几人失踪了,让警察去接应余清韵。 他很上道,余清韵很开心。 初夏在苏州陪着爷爷奶奶,顺便看守骨灰罐和风霁月的肢体,距离过远,余清韵只能感应到初夏的所在位置,但是联系不上人。 而且余清韵被诡梦酒店诅咒,她只能托梦给活人,初夏不能被托梦。 这个时候的钟世荣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原本余清韵不知道钟世荣也在西藏时,计划在进入嘎拉贡八的时候,提前跟部门那边汇报。 说如果有十天后没有再次报备,说明自己撞邪了,而且非常棘手,部门会按照她最后一次设备发射的信号位置,派遣相关人员进行救援。 这样的话,搜救任务会非常的久,而且雪原高山一带地势起伏不定,上哪里去找人? 有了钟世荣,救援难度会下降不少。 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是嘎拉贡八的车站,途中也会在嘎拉贡八附近的那措尔车站停靠一次。 余清韵打算提前下车,将求救信号发射的设备给钟世荣拿着。 这样,当余清韵撞邪的时候,钟世荣所在区域内的信号仍然存在。 她可以通过诡梦酒店的诅咒,托梦给钟世荣,描述她所在位置的一些显眼地标,让钟世荣成功发射求救信号,然后带着她透露的消息,让部门人员更好更快地进行搜救。 【你现在忙吗?】 余清韵一遍查看着列车班次的消息,一边询问钟世荣。 【我的确有个忙需要你的帮助。】 知道自己能给余清韵带来帮助,钟世荣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不忙,一点都不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余清韵纤长却不算娇嫩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打字。 “呼————” 卧车车厢的门突然被拉开。 周力和思源在瞬间调整后面对着车厢推拉门的姿势,确保能在短时间内快速起身。 余清韵的鞋子早已经脱下来,整个人背靠墙壁,盘坐在床上。 她停下手中的打字动作,掀起眼皮,看向车厢外。 这间卧室的窗帘一开始就被拉上,遮光的窗帘加上上床床板的阴影,余清韵的神情变得晦涩不明。 一人泡茶,一人放包,一人玩手机。 三个人停止了自己动作,看向车厢外推着小推车的列车服务工作人员。 列车服务人员僵住了身子。 很快,极高的职业素养让她开口:“抱歉打扰了,请问你们需要吃点什么,或者喝点什么吗?” 余清韵一直看着列车服务人员,既不开口,也不做任何行动。 “小姐,小姐,”走廊外响起几道脚步声,一个男生在外面走到了列车服务人员身边,“我需要三包泡面还有五瓶可乐。” 他的出现缓解了现场的尴尬,列车服务人员把东西东西给了男生,男生拿到东西以后,又往小推车上看了看,看到了几盒刚刚切的新鲜水果。 “再给我要一盒水果吧,”男生说,“我要那盒全是西瓜的。” 他拿完东西,又扫码付钱结束以后,这才有些抱歉地对卧室内余清韵三人道歉:“抱歉啊打扰了。我和我几个朋友实在是太饿了,所以打断了……” 他的眼睛首先看到了最前面身材壮硕的周力,接着是苗条的思源,最后才是最里面的余清韵,声音越变越小,直至听不见。 余清韵挑了挑眉。 是刚才在检票口和他们发生冲突的三男两女中的一个男生。 熟人啊。冤家路窄,买个东西都能再次碰到。 不过,会是巧合吗? 男生再也没能发出声音,冲余清韵几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男生走后,周力问:“你好,我们并不需要买吃的。” 列车服务人员抿了抿嘴:“抱歉,打扰了。” 在她快要拉上车门的时候,周力又上前卡住了门口。 浑身肌肉腱子,表情凶神恶煞。 周力给余清韵留了一个口子,余清韵终于开口询问列车服务人员:“列车上的餐车服务是不是需要专门点了,你们才会过来?” 列车服务人员有些憋屈地点点头。 她刚才其实是在外面敲了敲门才拉开车门的,她以为他们听到了,但是目前看来人家根本没听到她的敲门声。 而且因为这三人太过强势,她被镇住,竟一时间忘记了这个服务是人家叫的,所以她才推着餐车过来的。 余清韵终于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说:“抱歉啊,刚才确实是我点了餐车服务。我想买一盒水果。” “我也要西瓜的。” 列车服务人员把东西递给了周力,周力付钱,并说了声谢谢。 卧室的门被关上以后,余清韵打开水果盒子,吃了一片西瓜。 西瓜入口甘甜脆爽,汁水充足。 余清韵撒谎了,他们三人并没有人点了餐车服务。 周力等着外面餐车滚轮的声音消失以后,这才打开卧室的门,把头伸向外面,看向门口墙外的一个白色按钮。 那个按钮是余清韵三人卧室叫餐车服务的按钮。 按钮在外面。 有人刚才在外面替他们按了餐车服务。 会是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4节 余清韵继续吃着西瓜,心中渐渐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是刚才那个男生。 这么明显的试探,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肯定不是风霁月的人,因为风霁月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余清韵停下了吃西瓜的动作,合上盖子,继续回复钟世荣。 【五天后的早上十一点半,你在那措尔车站接我,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具体的事情等到见面再说。】 顾不上钟世荣不知道部门的事情,余清韵觉得比起部门的秘密性,明显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等这次西藏的事情办完,安全回来以后,再让钟世荣签订保命合同也来得及。 余清韵又看了看桑格达发来的消息。 【牧民认识,但是不熟,而是偶尔放牧途经会问我要水喝。喇嘛不认识,只是一个普通路过,在进行修行的喇嘛。】 【嗯。】余清韵回复。 之后的五天时间里,那个男生连同他的任何一个同伴都再也没有出现在余清韵三人的面前。 一路无事,安然无恙。 余清韵在那措尔车站下了车,和钟世荣顺利碰面,在安排好钟世荣的任务以后,余清韵又租了辆小车,跟桑格达向导重新约了见面的时间。让司机花上几天送余清韵三人去往嘎拉贡八车站。 三天以后,余清韵三人在车站下了小车,跟桑格达向导见了面。 现在已经在高原地区,气温较低,余清韵三人都应景地换上了冲锋衣。 一个双手举着巨大纸牌,牌子上写着“余”字的男子站在人堆里。 男子穿着一身看起来破旧不堪的毛大衣,头发和衣裤不可避免都沾上了尘土。 “是桑格达吗?”余清韵上前询问。 “你好你好。你就是余清韵小姐吧?”桑格达对于出钱的金主还是很客气的。 余清韵上前跟他握手欧,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身后的周力和思源。 这里是嘎拉贡八的车站,离人烟稀少的雪原高山区域还有一段距离。桑格达就是现在为数不多还没有迁离嘎拉贡八,住在雪原高山一带的当地居民。 不过他们现在并不急着去桑格达的家里,而是去了这里的快递公司,在快递公司的私密仓库里拿了雪原高山要用到的装备。 余清韵的鬼车当然能够放东西。 但前提是余清韵的鬼车被一直召唤实体。 当鬼车消失时,车上的物品也会跟着人一起下来。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余清韵之前被当成新娘失忆的时候,鬼车一直保持着实体,藏在湖水底下,装着余清韵的包裹的原因。 拿完了装备的余清韵三人大包小包的在桑格达诧异的眼神下跟着他开了四个小时的车子最后到了桑格达的家里。 这是几个挨在一起的平房组成的家,没有二楼,只有一楼。 桑格达带着余清韵进入自己家,余清韵环顾四周,说:“桑格达叔,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桑格达不好意思地说:“不是。还有我的一个老母亲。不过她最近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急需用钱。”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不顾雪原冰山的危险,接下余清韵这一单。 余清韵点头,然后说:“现在天快黑了,先不赶路去寻找东西。今晚我们住在哪间房?” 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点动静,不一会儿,几个人一路嬉笑着出现在了门口。 余清韵三人和桑格达站在室内,那几个男男女女站在门口。 两拨人面面相觑。 “桑格达大叔,”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开口,“你不止接了我们这单生意?” 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 余清韵也看向桑格达。 这个被高原的风和高强度紫外线长年累月晒红脸的中年男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支支吾吾。 第119章 消失的藏獒 “桑格达。”余清韵第一次直呼向导全名,而不是客气地喊声“叔”。 “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聊聊。” 桑格达根本不敢看向这次的大客户。 在接下这笔大单子之前,桑格达想的很美。 城市里的人嘛,不管是来找什么东西的,肯定忍受不了高原海拔的缺氧,身子娇气金贵得很。 他接下了这单就是想着随便敷衍一下,带着他们走上几天,这群人的身子肯定受不住了。 正好,又有几个年轻人找上门,不接白不接,还能顺便再多赚一点钱。 因着这样的念头,桑格达无视了李仁贵所说的要去的地方危险万分,想清楚再接单的话。 但是这个念头在车站接到余清韵等人以后就被推翻了。 这一行三人的面容表情内敛沉静,穿着冲锋衣,为首的墨发女人一转头,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眸就穿过了重重了人潮缝隙,跟他的眼睛对上。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那如同雪原上成群结队的狼群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漠然,沉着,好似猎物怎么挣扎都逃不出狼群的包围。 陌生的是这样的眼神是一个人类的眼神。 这三个人不好惹,桑格达瞬间在心底里做出评价。 令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个女人径直朝着他而来,领着身后的两人,阴影落在桑格达头顶上。 女人朝着桑格达伸出了手,散发友好信息:“是桑格达吗?” 桑格达“咕嘟”一声,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 而现在,在同一天里,他第二次咽口水。 余清韵说完这句话后,朝着门口的五个人歉意地说:“抱歉。能回避一下吗?” 她这个架势明显就是想要向导只带队他们三人。 “你们是要去哪里吗?”刘强忍不住说,“我们其实可以一起的。” 余清韵没有回话,只是摇头。 “你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张子华忍不住说道,“不管怎么说,桑格达大叔也是接了我们这一单的。” 其实余清韵老早就跟桑格达在手机上说过只接待他们三人,毕竟这次是要寻找风霁月肢体,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她没想到桑格达没把这话当回事,又偷偷接了一单。 接他们单子,背信弃义的是桑格达,关她余清韵什么事? 眼下这么令人尴尬的局面也是他一手造成,咎由自取。 跳出来不分清青红皂白指责她的这群人也有问题。 她都没明说自己要干什么,这群人就来事了。 余清韵没有把这些难听的话说出来。 桑格达还需要面子,她并不想把事情做绝。 “叔,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开吧?”刘强说。 桑格达低垂着头,再三犹豫之下还是转身背对了门口的五人,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决定。 “你!”张子华气极了,上前一步。 这一个动作刚动,就见余清韵身边的两人也都上前。 “我们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一下吧,”黎雪义说,“吴燕还没适应,现在有点头疼。” 她和吴燕是队伍里唯二的两个女生,吴燕刚来这里,队伍里就她出现了高原反应。 五人只好先离开。 余清韵和桑格达在屋子里谈了许久,再出房门的时候,外面的五个人只剩下了三个男生。 张子华上前:“桑格达大叔,你可是收了我们定金的。” 桑格达橘红色的脸皱成了一朵大菊花,对着位子自己身边的三个男生说:“这样吧。钱我退还给你们。这几天你们自己……” 接下来的话余清韵没有在听,而是带着周力和思源去桑格达所说的西边那间屋子。 刚才她在屋子里跟桑格达已经达成了协议,桑格达不想放弃余清韵的单子,无他,余清韵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加上他确实也是先接了余清韵的单子,自己理亏。 桑格达只能把钱退还给这五个人,不会给他们做向导,不过作为补偿,这五个人要是还想着留下来,桑格达可以把东边的两间房给他们免费住几天,他们自己在这里玩,出了事怪不到桑格达身上。 余清韵带着快走到西边屋子的时候似有所感,扭头看了看身后,远处的屋子旁边放着三个巨大的笼子,笼子里各关着一只灰黑色鬓毛拉长,宛若雄狮的巨型动物。 那是桑格达养的藏獒们。 藏獒们在看着余清韵三人。 余清韵转身,带着周力和思源进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遮挡住身后巨型藏獒们的目光。 或许今晚能过得安稳些。 这边余清韵的事情搞定以后,没有向导引导的刘强三人各怀心思地回到了东边的屋子。 屋子里有两个小单间,三个男生一间,两个女生一间。 吴燕实在不舒服,所以黎雪义刚才扶着吴燕先进屋休息了。 刘强三人先回了男生的小单间。 刘强,也就是之前在列车餐车买东西吃的男生。 坐在床沿边,拿着床上的相机,说:“桑格达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没有向导,我们还要继续寻找野人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5节 刘强五人是一群大学时期就在一起玩耍的志同道合的五人。 他们酷爱用相机记录生活中的事,毕业的时候还一起拍了毕业旅行。 毕业后,因为专业对口,五人都从事了有关摄影,视频的行业。 前不久的野人新闻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五人商量了一下,发现都对野人挺感兴趣的,所以决定一起来嘎拉贡八寻找野人的踪迹。 最好能拍到真实的野人。 没曾想,刚来到这里,吴燕就受不了高原反应,有了头昏,呕吐等症状。 刘强几人劝吴燕先下高原,去到下面县里的医院呆着,毕竟高原反应严重的话甚至能要人性命。 可是吴燕坚持着一定要跟随他们。 现在好了,待不到一天,向导也也约不到了。 没了向导的带领,刘强几人在雪原高山的环境下要是遇到突发状况,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这意味着即使他们仍然留在这里,也不能离开向导房屋太远,因为雪原上成群结队的野兽们能随时要了他们的命。 张子华和谷川金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张子华说:“跑了这么远的路,至少也要拍点其他东西再走也好。不一定非要野人。远远地拍下狼群,熊,途经的牧民。” 刘强叹了口气,手指在相机黑色的材质上摩擦着,没有正面回应张子华:“我们还是先借桑格达大叔的车,把吴燕送到县里的医院吧。” “那你打算在医院里等着吴燕打完点滴以后就直接回去了吗?”张子华说。 刘强沉默不语,默认了张子华的话。 “行。既然这样,那你和吴燕走吧。我要留下来继续拍摄。”张子华说。 他又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谷川金:“你呢?你怎么想的?” 谷川金这才慢吞吞地开口:“我觉得强子说的对。坐了这么久的车,至少也要拍点什么东西再回去。” 刘强站起身:“我去找吴燕和黎雪义,告诉他们向导的事。” 他站起身来,掀开厚重的门帘,离开这个小单间。 最后结果出来了,黎雪义也坚持要留下来。 那么留下来的就只剩张子华,谷川金和黎雪义两男一女了。 刘强去问桑格达借车,张子华跟着他们去县里,负责把桑格达的车开回来。 车子启动的引擎声惊动了屋内的余清韵。 余清韵推开门就看到刘强,张子华还有吴燕要坐车离开这里。 桑格达跟余清韵介绍了一下原因。 现在已经是斜阳晚照,日落山头。 昏黄色的余晖落在女人的眉眼之间。 雪原上的烈烈寒风吹得她一直苍白的脸起了红晕。 余清韵眯起眼睛,用手背遮住了自己眼睛上刺目的光,望着前面不远处的车子,说:“我也要去县里。” 桑格达不解:“怎么了?” 他有点担心余清韵又想反悔,不让他当向导了。 余清韵说:“去县里买点生活用品。” 就这样,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上了车,坐在后座。 刘强开车,张子华坐在副驾驶上,吴燕身子不舒服,跟着余清韵三人坐在后面。 车轮在雪原的土地上开动,飞溅起不少的尘土和枯败的杂草。 桑格达站在原地目送着车子离开,旁边想起藏獒警告地低吼。 桑格达转身扭头,就看见谷川金蹲在铁质笼子的旁边,拿着一个相机,左右拍摄。 “哎哟,这位小兄弟,你可别离我这个藏獒太近了,它们可都是咬死过野狼的!”桑格达赶紧上前把谷川金拉到一边。 这三只巨型藏獒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和木仓一样,都是他在雪原里的倚仗。 要不是怕藏獒把客人咬死,桑格达才不会把自己的宝贝藏獒们关起来。 谷川金结束录制,看向藏獒们的眼神里有惊奇,也有恐惧:“不好意思啊,就是见你家的藏獒实在过于巨大和凶狠,忍不住想录个视频记录一下。” “呜吼” 最中间里的一只藏獒终于开口冲着谷川金咆哮,张开獠牙大口。 谷川金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跟着桑格达远离了藏獒:“真够凶的。” — 余清韵的生活用品早就买好了放在包里。 她去县上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买什么生活用品,而是为了跟着吴燕去医院,寻找桑格达口中那位重病住院的母亲。 经过上次荆难洞窟之行,余清韵对向导,还有不熟悉的旅人都抱有高度的警惕。 荆南洞窟的肢体拿到以后,山崩了。说明风霁月的尸体被人拿到以后就会发生异象。 目前嘎拉贡八除了那个不知名的野人怪事以外,没有什么称得上是异象的报道新闻。 这说明风霁月的人还没有拿到肢体。 风霁月目前有可能潜伏在附近。有可能前进于她一步,在了雪原高山的深处。也有可能落后于她一步,还在前往嘎拉贡八的路上。 不管怎么说,余清韵必须要弄清楚那位名叫桑格达的向导是否撒谎。 嘎拉贡八的依奇嘎布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当地只有一家医院。 张子华面色不虞地问余清韵要在哪里下车,余清韵说跟他们一起去医院。 虽然不知道余清韵去怎么突然改目标,但是张子华几人也懒得问。 下车到了医院,张子华几人先去了急诊室,余清韵则是去了前台,报了桑格达的名字的电话号码,说是朋友探望,让值班的医护人员查了一下他母亲的病房。 真的有病房记录。 医护人员报了房间号,余清韵几人坐上了电梯去查看。 最后隔着病房的小玻璃门,余清韵看到了桑格达的老母亲,确实很虚弱,躺在床上休息。 桑格达没骗人。 余清韵松了口气,暂时放心了。 余清韵之后又回到车里,等着张子华过来拿车。 刘强和吴燕留在了医院里,准备要离开西藏了。 就这样,余清韵三人跟张子华在晚上九点回到了桑格达的家里。 汽车停靠在旁边,藏獒的叫声响起,那几栋挨在一起的小平房门前都有着小灯。 只有两个小平房前亮了灯。 一个是桑格达的屋子,一个是张子华等人的屋子。 余清韵的屋子没人,所以没有亮灯。 桑格达听见声响,打开自己的房门,手上还拿着木仓,很谨慎地左顾右盼,然后说:“天黑了就早点睡。晚上不安全。” 余清韵几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余清韵睡不着,她想着白天里所有的事情,思考着每一个人扮演的角色,还有第二天白天的计划。 想了一会儿,她又拿出手机查看消息,新闻,还有嘎拉贡八的资料。 半夜三更,狼群的呼嚎声响起,距离他们很远。 加上嘎拉贡八的屋子其实也跟着十几户人家组成一个小村子,每家每户都有藏獒和木仓,聪明的狼群一般都不会选择来到这里觅食。 余清韵以为今晚会平安度过,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屋子外面先是响起藏獒们的吼叫声,随后便是一声奇怪的尖叫。 这声尖叫很短促,又很尖细,让人一时间分不清声音的主人是男是女。 骨头和□□的撕咬声伴随着铁质笼子撞击地面发出的声响。 周力首先得了余清韵的意思,第一个打开房门出去,其次是余清韵,最后是思源。 半夜里每个人都在昏昏沉沉的睡眠里,一时间被叫醒也动作迟缓,所以余清韵三人的动作是最快的。 他们一出来就看到一个巨大的灰色身影跑入房屋身后,没入月色中。 三个用来关押巨型藏獒的铁质笼子都有移动的痕迹,笼子里的藏獒们不停吼叫,冲撞着笼子。 笼子或许就是被藏獒撞得移动起来的。 余清韵没来得及追上那道古怪的灰色身影,而是面色严肃的看向三个铁质笼子中最中间的那个笼子。 那个笼子倾倒在地上的,笼子门口大开。 三只藏獒中,有一只藏獒跑出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桑格达穿好衣服,拿着□□打开房门。 他也看到了空荡荡的笼子,愣住了:“怎么回事?” 张子华,谷川金,还有黎雪义出了房门,周围也有几个附近的邻居过来查看。 谷川金说:“我刚才听到这藏獒一直在叫,前面还叫得跟个人似的,敢情它大半夜‘越狱’?” 普通人的耳朵能听到的声音细节不多。 他们只听到了疑似藏獒或者是人类的叫声,接着就是许多只藏獒不停的吼叫。 但是余清韵听清了,那一声声藏獒的嘶吼中,夹杂着人类的尖叫和肉骨的撕裂声。 而且她出门时见到灰色身体拿着一根长长的,花白的东西。 灰色身影似乎拿着什么东西跑了。 藏獒不可能是那样类人的巨大身影。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6节 奇怪的灰色巨大身影,消失的藏獒。 藏獒也不可能是那个被带走的东西,因为余清韵回想了一下,那个身影上的一点肉色和血色,分明是一条残破的人手臂。 人手臂? 有人被灰色身影给杀了,藏獒去追。 余清韵转身看着张子华,谷川金,黎雪义,还有桑格达。 雪原上的月圆且大,孤月挂空,衬得余清韵的身子单薄极了。 她的眼皮垂下,在眼窝打下一弯阴影。 对面是四个面色略有不同,但都包含了恐惧的面庞。 余清韵在想,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又是谁混入了他们当中。 第120章 出发 桑格达站在自己门口边上。 从小到大都生活在高原雪山上的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日子。 政府从前几年开始就有大力扶贫,专门把生活在高原雪山山区上的人们迁移到下面的县乡城镇上。 但是这个东西有许多要操作的地方,所以手续繁忙,这几年正在陆陆续续把人们迁移出去。 村子里的人一户接一户的来到下面,现在村子里还有两三户人家手续还在办理,不出意外的话,明年的新年他和他母亲就会在新家里过年了。 雪原上的夜色不是如墨般浓稠漆黑的颜色,而是像一股泛着深蓝色的光滑丝绸缎带。 这不是极光,因为嘎拉贡八的地理位置并不允许出现极光。 这只是单纯的夜色不够黑。 不够黑的夜色往往不能完全遮盖住夜色下的一切行为,以前村子里人多的时候,晚上还是能够出门的,但也仅限于在村子里活动。 他见过狼群夜晚在远处觅食,巨大的棕熊在雪原动物的遗体里埋头,大快朵颐。 小平房门前各都有一个灯,现在这束光线在头顶上打下。 桑格达的脸暴露在灯光中,独属于藏区原住民的长相,轮廓有点深邃,脸颊下有着两团阴影。 毛皮大衣紧紧裹住这个正值壮年的男子。 旷野的风穿过稀稀落落的杂草,越过裸露在空气中的岩石,带来似人非人的“呜呜”声,同时也带来了那股新鲜的腥味。 这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事情。 腥味浓重,桑格达双手把持着自己的□□,用力攥紧,红色的手掌被抓得发白。 “都进屋别出来!”桑格达大吼。 这个情景他也是第一次遇到,或许是村子里的人渐渐少了,没了人气,那些野兽开始敢在夜晚对他们发起进攻了。 张子华,谷川金和黎雪义却是先把相机拿出来,直接对着四周录了一遍。 “我说,都进屋关门去,不要命了吗?”桑格达紧张地环顾四周,没有对张子华几人客气。 张子华几人被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关上了门,进入屋内。 他们当然也害怕了,但是现在出事的又不是他们,再说了,他们这是都没碰上那个野兽吗? 三人害怕之中也含着兴奋。 三人进屋以后,桑格达看了一眼直接站在空荡荡的笼子旁边的余清韵三人,没有说话。 这三人必定是有实力的,并不需要他来提醒。 村子里几个听到动静的男子都拿着□□出来,上前跟桑格达用当地的藏语说话交流。 余清韵反正也听不懂他们交谈的内容,索性在他们交谈的期间在周围查看现场。 她打开了特制的强光手电筒,调节成聚光模式,然后照射在地上。 强烈的光束让两个笼子里仍然存活的藏獒们又是一阵嚎叫。 桑格达跟其他村民聊完,村民拿着自己的□□离开了。 桑格达上来呵斥藏獒。 藏獒们吼了几声就不再叫唤,只是在余清韵靠近它们的时候低声警告。 余清韵看着地上的东西。 这里是居住地,地上更多的是泥土,然后才是野草。 这是雪原地带,泥土更多的呈现黑褐色。 余清韵脚下的这片土在反光。 这说明着土地上还有着液体。 余清韵蹲下身子,用手在泥土上轻轻划过,带起一点土壤。 除碰到泥土上的手只感觉到一阵冰冷湿滑。 手掌翻开向上,是红色的血液。 “这会不会是我家藏獒的血?”桑格达也跟着蹲下来,看着余清韵的手掌,脸上满是肉疼。 培养一只藏獒的成本也是很大的。 余清韵抿起嘴巴,没有直接告诉他这可能是人类的血液。 地上偶有野草冒出,想要找到藏獒掉落在地上的毛发极其困难。 余清韵转而观察起这个空荡荡的,倾倒在地上的笼子。 她需要判断这只消失的藏獒是自己撞开笼子逃出去的,还是从外面被什么东西掰弯铁笼,然后弄出去的。 这个很关键。 如果是自己撞笼子逃出去的,说明夜晚那个白色身影的目标不是藏獒,而是那个不知姓名的人。 如果是从外面被东西掰弯铁笼,那白色身影的目标应该就是藏獒了。 余清韵去看笼子。 这个笼子看来并不经常关着藏獒,里面的毛发并不是很多,从漆黑一体,反光的材质上看,还是新打造的。 应该是桑格达担心藏獒伤到客人,所以弄出的笼子。 笼子有一根根铁棍竖周围,现在这些个铁棍里有部分向外凸起。 余清韵并没有看到铁棍上出现不正常的弯曲。 应该是藏獒自己撞出去。 这么说,那个白色身影的目标直指人类了。 如果是这样,余清韵就要考虑这个白色身影是邪祟还是风霁月的搞的鬼了。 有人悄无声息的死亡被替换。 这看起来并不像风霁月的手笔。 至少余清韵觉得,以风霁月的脑子,如果他要替换的话,肯定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吸引住他们。 这么说来,就是拿到白色身影了。 有意思的是,西藏野人据传闻也是白色的皮毛。 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回屋睡觉了。 桑格达则是在外面见到所有人都回屋睡觉以后,把还被关在笼子里的两个藏獒放了出来。 两只巨型藏獒鬓发蓬松,像两头公狮子在周围嗅着气味打转。 桑格达拿着枪,站在笼子周围,望着四周。 他打算今晚不睡了,就守在外面,保证大家的安全。 余清韵回到房间里以后,周力和思源变成了皮纸人形态,一个守在窗户边,一个守在后门。 余清韵则是躺在床上,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需要听听张子华那几人在屋子里什么反应。 耳边传来许多声音。 “哒哒哒” 这是桑格达在外面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所有细微的声音,藏獒鼻子吸气的声音,雪原夜晚的风声,包裹张子华几人屋子里的声音都被余清韵听的一清二楚。 通过这些声音,立体的场景在余清韵脑海中构建。 她首先听到了背包拉链被打开的声音,似乎是在拿或者是放什么东西。 应该是他们在把自己的相机收起来。 随后是交谈声。 “刚才的事情太有意思了,我都觉得能做个西藏探险短片了!”这是张子华的声音。 “对,”古川金说,“可惜桑格达大叔不让我们再多拍一点。看他刚才怒瞪我们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下一秒就要拿枪指着我们了。” “确实可惜了……”张子华都被古川金说得郁闷了,“算了,明早我们再去外面逛逛,争取拍到其他野兽。” 他们这几句话算是聊完了,剩下就是一些动作带来的声响,余清韵听着声音猜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了。 黎雪义那边也有人交谈。 她似乎在跟人打电话。 “吴燕我跟你说,今晚真的好惊险!桑格达大叔笼子里的藏獒居然少了一只,好像是被雪原上的野兽给吃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8节 有两个笼子里关着巨型藏獒,也许是因为熟悉了他们几人的气息,还有昨晚的激烈嚎叫和通宵守夜的缘故,笼子里的藏獒们只是警觉地看了黎雪义他们三人一眼,领地意识极强的它们竟没有直接嚎叫这三个正在靠近他们的人。 “我们要直接过去查看吗?”黎雪义看着笼子里的两只藏獒。 巨型藏獒不是说着玩的,光是正常四肢着地的情况下都能达到人的大腿根部,跑动之间的上下起伏更是夸张,要是直接跃起来,比人还高。 战斗力极强,忠诚性极高,领地意识强。 黎雪义相信如果没有笼子的阻拦,这两只藏獒恐怕就不是简单地看他们一眼,而是直接咬死他们了。 但更让黎雪义恐怖的是张子华和谷川金。 没有理会黎雪义的疑问,两个人扛着各自的设备不断靠近着最中间那个倒在地上的空笼子。 看不见的寒风吹乱黎雪义的鬓发,发丝飞舞,糊到了脸颊和双眼。 她眯起眼睛,腾出一边手试图将胡乱纷飞的头发摆动到一边去。 随着眼睛眯起,视野受限,面前蓝天白云为底,张子华穿着灰蓝色的羽绒服,谷川金穿着墨绿色的羽绒服。 羽绒服肿胀肥大,遮住他们原来的体形,背影上只有一颗头颅挂在上面,不成人样。 “昨晚上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你难道不想录成视频吗?”张子华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 黎雪义看不见他和谷川金的面部表情。 张子华和谷川金靠近了笼子,扛着摄像机,蹲下身子,把笼子里里外外,乃至周围草地的地上踪迹都拍的清清楚楚。 黎雪义总感觉面前这一切有点不对劲。 她拿着摄像机下意识朝着张子华和谷川金方向迈了一步然后顿住。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不对劲了。 张子华和谷川金面对这一切完全没有过恐惧感。 “扑哧” 顿住的脚踩在了深色泥土里,荒草覆盖在上,被鞋子一脚踩陷,发出了草根断截的清脆声。 黎雪义不再靠近张子华和谷川金。 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张子华和谷川金突然不动了。 接着他们两个缓缓转身,还是那两张脸。 眼睛,鼻子,嘴唇,脸型。 全都一样。和黎雪义印象中他们的模样一致。 张子华和谷川金看着黎雪义,张口刚想要说点什么。 “吼呜” 旁边一个铁笼的藏獒突然起身发难,低声吼叫警告。 张子华和谷川金突然被惊吓,两个人拿着相机跌倒在一边。 “草,妈的。”张子华直接爆了粗口,颤颤巍巍捡起旁边的相机,赶紧远离藏獒,神色畏惧。 谷川金也反应过来,面色难看,拿过相机就跑到黎雪义旁边,接着很心疼地开始检查自己掉在地上沾了泥土的相机。 黎雪义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反而松了一口气,还好,挺正常的,是她想太多了。 他们一远离,刚在还在吼叫的藏獒重新卧下,头耷拉下来,鼻子时不时还喷出鼻息声,显露出不耐烦。 能忍受张子华和谷川金刚才在周围一段时间,算这两只藏獒脾气好了。 张子华和谷川金的相机都没事,两人也不敢再靠得那么近,索性拿着摄像机在周围拍摄。 黎雪义见他们这样,自己也开始拿着摄像机拍摄。 摄像头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倾斜倒地的漆黑笼子。 黎雪义之前还记得昨晚自己拿着摄像头,跟张子华,古川金两个大男人挤在门口争先录像时候看到的画面。 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女人穿着黑色冲锋衣,冲锋衣很大,但是风也很大,吹得冲锋衣衣角烈烈纷飞,勾勒出女人高挑纤瘦的身形。 女人很瘦,瘦到黎雪义甚至觉得她像两根筷子,怀疑她这样的身子为什么能在高原上若无其事,而吴燕却是高原反应严重。 她站在她所在屋子的的门口处,在场之中只有她的屋子没开灯,她和她身后的两个人藏在阴影处,却比阴影更加的漆黑。 黑暗给他们三人上了色,勾勒了轮廓。 她突然觉得自己门口头顶的灯过于刺眼,打在他们头上,在黑夜里分外瞩目。 这么瞩目,真的不会被什么东西盯上吗? 莫名的,这种念头浮现在黎雪义脑海里。 随后摄像头一转,把拿着木仓的桑格达录入视频里。 桑格达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笼子旁,身边两个笼子里的藏獒此刻看上去更像两个不停躁动的未知巨型动物,看不出犬类的特征。 刚录不久,压根看不出什么,桑格达就让他们回了屋。 所以说,黎雪义到现在都还没有机会真正观察现场。 不过,现在她看到了。 黎雪义的摄像头对准这个被藏獒撞倒后空荡荡的笼子。 笼子朝向天上的一边的黑色铁栏向外弯曲。 笼子里还有几团绒毛,散发着独属于动物的臭味臊味。 地上有着深色的泥土和杂草,能看出经常有人踩踏的痕迹,这些平日里的痕迹掩盖住了昨晚作案动物来往的痕迹。 张子华和谷川金录下视频以后,不知看到了什么,把他们的镜头一转,移动到西北边,说:“昨晚作案的动物是从这个方向离开的。” “或许我们能够去那里找找线索。” 两个人也没和黎雪义交流,当即就拿着摄像机前往。 黎雪义感觉古怪极了,扛着摄像机跟在后面问:“会不会太危险了?” 张子华说:“不用担心,那个动物肯定跑的很快,我们应该是碰不上的,顶多找到一点它离开的踪迹,这也够我们拍的了。” 谷川金说:“我们走的应该不会太远,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立刻返回。” 黎雪义看着他们在前面呢,忽然不想跟着他们前往了。 荒野高原上的天色湛蓝,犹如空中明镜纯净。许多人都在向往西藏,称赞西藏,爱它的纯洁,爱它的质朴。 这里的天无疑是美极了。 可是黎雪义现在却不能享受。 她停下脚步说:“我不去,我想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张子华想了想,说:“也可以,但是你确定你要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吗?” “这里并不安全,何况只剩下你一个。” 黎雪义看了看他俩转过来的脸,心说跟着你们在荒野上乱走也没安全多少,连个掩体也没有,好歹在这里还有个屋子护着。 可是当她看到那个被藏獒撞出的空笼子,两只巨型藏獒,还有旁边两个紧闭房门,又有些犹豫。 虽然说那个冲锋衣女人身后的男人非常魁梧,但是藏獒有两只,桑格达大叔可能会为了他们三人的人身安全而选择不带藏獒。 这么一想,黎雪义就知道桑格达大叔和那三个人应该是离开了。 她也不知道那三个人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探险?找东西?还是过来领略一下高原风光? 因为不了解,所以黎雪义也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开车离开。 至少现在车子还在这里。 最后黎雪义还是跟着张子华他们走了。 张子华和谷川金走在前面,黎雪义在后头跟他们隔了一段距离。 黎雪义说:“我们要不然再等一下吧,吴燕昨晚跟我说她的高反好了不少,今天肯可能就跟刘强回来了。人多一点更好。” 谷川金说:“你自己也说了可能回。他们两个要是回来的话,应该会在下午或者傍晚才回来。吴燕还是需要一点休息时间的。” 黎雪义越走越不安,现在也没什么好录的,收起沉甸甸的摄像机,放在相机包里,拿出手机给吴燕打视频电话。 吴燕那头还是和昨晚一样接的很快。 秀美苍白的女人说不出的宁静祥和。 这一次的吴燕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内敛的,旁边还有椅子搬动的声音,可能是刘强,也可能是医护人员。 “怎么了?”吴燕说。 黎雪义说:“张子华和谷川金他们两个找到了昨晚袭击藏獒的动物踪迹,所以我跟着他们先离开了。” 吴燕抿了抿嘴唇,她体质弱,声音有些沙哑:“那你么恩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 吴燕说:“那注意安全,我和刘强还没有出发。也许今晚才回。” 张子华和谷川金两人背着自己的背包,没有回头看着黎雪义,只是听能够得到黎雪义后面应了吴燕一句“嗯”。 他们两个人并不知道身后黎雪义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因为吴燕证据着一个纸张,白色纸张上被人用黑色加粗笔写上四个字。 【小心他们,他们不是真的】 小心他们? 黎雪义看了看前方的两人,又想到了冲锋衣女人和她的同伴。 小心谁? 他们是谁? 是冲锋衣女人和她的同伴吗?毕竟所有人里面只有冲锋衣女人和她的同伴是陌生人。 可如果是这样这样的话,吴燕为什么没有选择出声,而是在一张纸上写下这段话来警告她? 吴燕是在防备张子华和谷川金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89节 她要小心的是他们? 为什么要小心他们? 张子华,谷川金,刘强和吴燕四个人和黎雪义是从大学时期就玩得很要好的朋友。 黎雪义知道每一个人的性格。 张子华鲁莽却很义气,谷川金沉默寡言却很老实,刘强富有责任感,吴燕温柔心思细腻。 他们毕业的时候还曾经一起去毕业旅行。 可是吴燕现在却叫她小心张子华和谷川金。 黎雪义又想到了刘强之前坚持送吴燕去医院并且要原路返回离开西藏的事情。 他是不是早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张子华和谷川金的不对劲了? 但是为什么不告诉她?难道刘强和吴燕之前也觉得她和张子华,谷川金是一伙的吗? 面前张子华和谷川金是无比熟悉的人,可是他们两人此刻的样子在黎雪义眼中却像是扭曲得如同水纹一般的 黎雪义挂断吴燕电话,咽了咽口水。 吴燕的提醒让她开始警惕,先不说吴燕有什么动机,或者说单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 她没有百分百相信吴燕说的话。 她需要自己验证。 黎雪义说:“张子华,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 “说。” “我其实还没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张子华皱着眉头转过来。 黎雪义说:“你之前不是说你的一台相机不见了吗?那台相机是你三年前买的。” “我确实有相机掉了,但是没和你说过。”张子华皱眉。 黎雪义说:“你没和我说过,这是谷川金当时告诉我的。” 谷川金有些尴尬:“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 黎雪义说:“那台相机早就停产了,但是我前段时间从二手平台上淘到了一样的,想着这个相机能送给你,毕竟你还挺喜欢这类相机拍出来的质感。” 张子华有些惊喜:“那你带来了吗?” 黎雪义说:“还没呢,东西还在走物流,我们就来西藏了。” “好吧。谢了雪义。”张子华说。 一行三人走在路上,这番对话下来,黎雪义已经能够判定张子华是自己人了。 但是谷川金并不是原来的谷川金了。 因为谷川金并没有告诉黎雪义关于张子华相机失踪的事情。 黎雪义是自己知道的。 两年前张子华那台相机的失踪是谷川金造成的。 他弄坏了张子华的相机,最后将无法修好的相机处理掉,之后再把同等价位的现金放在了张子华的衣服里。 而黎雪义当时就在暗处目睹了这一切。 看着前面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黎雪义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 人是不可能被另外一个人彻底取代的。 走路姿势,气质,声音,绒毛,气味等等。 每一个人都会那么的独特,更何况从身材和脸来看,世界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能和别人长得一摸一样了。 但是面前的谷川金真的和之前完全没什么区别。 想到他刚才略带尴尬和责备地看了自己一眼,黎雪义就感到头皮发麻。 明明还是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带着水润光泽,在黎雪义眼中却犹如洪水猛兽。 这绝对不是人来伪装成谷川金的。 这是怪物。 一阵狂风袭来,拍打在黎雪义脸上,打得她的脸生冷,全身寒冷,仿佛坠入冰窖。 面前的谷川金是假的,是怪物,那真正的谷川金去了哪里? 他们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岩石旁看到一个由小石块堆垒起来的锥形建筑。 大约有小腿这么高,顶上插着一面彩色的旗子。 这是一种名叫尼玛堆的东西,是当地藏民的风俗,寓意着祝福美好。 周围还有许多飘散的经幡彩条。 有的落在堆垒起来的石堆上,有的落在旁边黄色的石块上,有的挂在不远处的枯树上。 即将要前往西藏的时候,黎雪义做过功课。 经幡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可以说得上是西藏的代表元素之一。 只是她没想到高原上还有经幡的存在。 谷川金站在尼玛堆旁边录着尼玛堆,张子华弯着腰在看地上的经幡。 拿着摄像机开始录像,黎雪义对着摄像机录下自己的声音。 “大家请看,则是西藏的尼玛堆,旁边地上有许多飘落下的经幡。大部分的经幡都是挂起来的,当然,经幡是可降解材料制成的,所以也会有扔经幡这一习俗。” 她随手捡起一个经幡:“大家看,经幡就是这个样……” 声音戛然而止,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嗓子。 张子华和谷川金也发现了不对劲,看着黎雪义手上的经幡,面色难看。 黎雪义白嫩的手掌上静静躺着一条经幡,这个经幡上在手掌上划出湿润的红色。 经幡含着血。 黎雪义的手一抖,经幡轻飘飘被风吹着,挂在她的腿部,缠上了她。 她呼吸变得急促,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 这是谁的血? 之后三人勉强打起精神,在周围继续观察这些不对劲的经幡。 结果令人松了一口气。 只有最远离尼玛堆的那几条经幡上染了新鲜的血,剩下的经幡都没有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也是黎雪义三人刚靠近这里时没有第一时间闻到血腥味的原因。 黎雪义直接想到了昨晚上逃跑的动物和消失的藏獒。 血液没干,说明时间不久,那个动物就在这附近? 三人都没有再选择前进,而是原路返回。 此时是下午三点。 还没走到半,黎雪义就看到前方多出了一头羊。 随着他们的走近,两头羊,三头羊,四头羊…… 越来越多的羊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羊群。 一个身穿藏族传统服饰的男人骑着马朝他们过来,宽大的衣袍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他皱着眉头扫视黎雪义三人,用蹩脚的中文说:“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一番交流下来,黎雪义才知道多则嘎是这里游牧的牧民,正值夏季,转到高山牧场,所以碰见了他们。 多则嘎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能看到其他的外地人,以为他们是迷路了,所以上前询问,想要帮忙。 黎雪义看出多则嘎有些紧张,问:“怎么了吗?” “你们怎么会选择这个时候来这里?赶紧回去,别在高原这里了。” “什么这个时候?”谷川金呢说。 多则嘎说:“你们难道不知道这里最近有野人吗?” 他们当然知道,而且他们一开始选择来这里就是为了拍摄野人。 黎雪义还在腹诽,张子华凑了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这个牧民不对劲。” “他的羊肯定少了,因为刚才在尼玛堆看到的血是他的羊血。” “又或者,那血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血。” 第122章 镇邪朵帮 黎雪义面上不由得带了些忧虑,轻声说:“不可能吧。” “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的?” 脸上带着对张子华的信任,其实黎雪义并不相信张子华的话。 张子华是本人,但是他一直跟着古川金,两个人的意见几乎统一,为什么他没有被害? 这个原因本身就很值得深思了。 可能是古川金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可能是张子华本身也有问题,只是她没有试探出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0节 张子华说:“我之前在尼玛堆附近就找到了一点羊毛。” 他从口袋里摸索,然后拿着什么东西,把手在黎雪义面前摊开,是一个沾染了红色干涸血渍的白色绒毛。 “你自己看。” 黎雪义凝神一看,确实是绒毛,她看了一眼还在和古川金交谈的牧民,还有他手上的木仓。 接过那团脏兮兮的绒毛,黎雪义探鼻去闻。 带着动物的臭味,但是闻不出这是羊的味道还是其他东西的味道。 这并不能确定尼玛堆的血是羊血。 夏季雪原,牧民由山下转场到山上。 雪原荒野,野兽成群结伴,荒野上时不时能看到暴露在空气中的枯骨,野兽们争先抢夺死去动物的腐肉。 可以说这山上除了原来居住的一些小聚落,平时并不会有外人到来。 更何况,最近这山上出现了野人。 所以多则噶很奇怪这群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作为当地的牧民,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偷猎。 看到了谷川金,张子华,还有李雪义身上并不算很大的背包,还有手上的相机,多则噶又把偷猎这个想法抛之脑后了。 应该是群喜欢西藏地区风景的外地人。 黎雪义冲着张子华点点头,然后说:“那你待会去告诉一下谷川金?” 张子华点头。 黎雪义等着谷川金和多则嘎聊了一些有的没的结束后插话:“多则嘎大哥,你是一直在这里牧羊的吗?” 谷川金还想说些什么,张子华上去和谷川金说话。 多则嘎看了一眼谷川金和多则嘎,说:“不是。只是夏季会来到这上面转场。” 黎雪义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群羊。 每一只羊都是灰扑扑,毛茸茸的样子。 每一只土灰色的绒毛团子的屁股后都有着疑似颜料的红色印记。 “每一只羊的屁股后面是什么东西啊?” 经过多则嘎同意拍摄后的相机录入多则嘎的脸。 常年暴露在紫外线下的红色脸庞道尽了生活的艰辛。 但是这张脸主人的眼睛很亮,是黎雪义以前以前在城市里没有见过的那种亮。 那是一双永远盈满了湛蓝天空和旷野红日的眼睛。 多则嘎的声音响起,充满了对这片土地的热爱:“那是我给我每一只羊的印记,方便我的羊和其他牧民的羊不弄混。” “别看我的羊多,我能记住每一只羊的名字。” 他充满了自豪,并且引以为傲。 黎雪义说:“这么多羊,那您一共养了多少只啊?” 多则嘎说:“一百二十只,我从小开始牧羊,有头羊带着,基本不用担心有羊丢失的情况。” 黎雪义恍然大悟。 接着,她又拿着摄像机询问了多则嘎关于雪原上野兽成群的问题。 多则嘎说:“野兽当然是有的。狼啊,熊啊,飞鸟之类的,很多很多。” “但是我有木仓。” 多则嘎把手上的木仓扬了扬,挑挑眉。 “有马。” 多则嘎拍了拍马肚子。 “还有……” 多则嘎转头看向不远处,黎雪义三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了羊群。 “还有……什么?”黎雪义轻声说。 “还有三只牧羊犬。”多则嘎哈哈大笑。 他这么一说,羊群的左方分布立刻变化了一些。 变化的羊群露出了一个空旷地带,所有人这个时候才看到了一只牧羊犬。 还有两只牧羊犬被羊群遮盖住,不过凭借着羊群疏密分布大概也能猜到另外两只的位置了。 作为一个常年牧羊的牧民来说,自己的羊儿有没有丢失,自己最清楚。 多则噶并没有丢失羊群。 黎雪义松了口气,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心里变得沉重起来。 既然不是羊群的血,那会是谁的血? 黎雪义感觉到张子华有猫腻。 他凭借着一个白色绒毛就对羊群有怀疑,凭什么?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开始怀疑的? 首先他这个心理就表明了他对周围事物,甚至说人,抱有戒备心。 如果说雪原上野兽成群,有戒备心是正常的,但他直接怀疑羊群的羊出了问题,进而和她说牧民有问题。 这其中的逻辑链,包括他的内心是有问题的。 要知道,她现在已经知道了谷川金不是真正的谷川金,拿到的事诡异撞邪剧本,所以会草木皆兵。 但是张子华对一切毫不知情,“画风”却跟她相似,有着一样的戒备心理,这是为什么? 张子华难道知道些什么?然后想要引导自己,想让自己做出头鸟? 木仓可是专门打出头鸟的。 他刚才说了牧民不对劲,应该是想让自己试探牧民。 或者用反向思维,他可能也想试探自己? 黎雪义利用反向思维又推了一下逻辑。 如果他想试探自己,那也没有理由怀疑然后决定试探自己,不是吗? 所以说,张子华可能就是想让她当出头鸟而已。 黎雪义看着面前双眼清澈的多则噶,勾了勾唇。 其实前晚的藏獒被野兽攻击事件发生以后还坚持留在这里录像就能看出她的疯劲。 黎雪义外表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但是胆子很大。 况且,之时问一下牧民而已,她会死吗? 黎雪义问:“多则噶大哥,我们之前在路上有碰到尼玛堆,发现了一点血渍,这是怎么回事啊?” 多则噶大哥一愣,黎雪义听到自己身后一直在交谈的张子华和谷川金也没了声音。 羊群里传来牧羊犬的几声吼叫。 多则噶大哥说:“你们说的是朵帮吧?” “嗯。” “刚才我也看到了,正好羊群里有羊不服牧羊犬,然后被教训了,所以留了点血,”多则噶大哥说,“你们被吓到了吗?” 黎雪义松了口气,暗怪自己大惊小怪:“是有点。” “别担心。白天很少有野兽出来觅食,”多则噶还以为他们是在担心野兽的问题,“而且如果真的有的话,现场还是会有死去动物被啃食剩下的新鲜骨头的。” “不过你们几个人没有木仓,也没有当地的人带路,还是别在外面晃悠了。我记得这附近也是有村子聚居的。你们应该是租了那里的房子吧?那还是快点回去吧,别在外面了。” 张子华说:“大哥,那您能给我们现在这里录一下视频吗?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录点视频,想录点您的羊,还有您平时放牧的样子。” 多则噶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便。你们早点回去就好了。最好赶在日落之前。” 日落之前吗? 西藏高原地区因为种种地理原因,晚上八九点才会天黑。 昼长夜短。 日落之后,黑暗降临,黑暗所一直庇护的所有邪恶东西都会出现。 寒风吹着在场的所有人,黎雪义这一路走来,羽绒服非常保暖,出了点薄汗。 现在这点薄汗反而让她感觉到了冷意, 日落。 藏獒被野兽袭击的时候也是天黑半夜之后。 之后他们录了点视频,张子华和谷川金招呼着黎雪义回去了。 黎雪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她用的是国产手机,电量很足,手机在低温下耗电迅速,现在只剩下一半不到的电量了。 毕竟是西藏雪原,她有考虑过低温耗电迅速的问题,自然是带了充电宝。 之时她今早出发前想着张子华和谷川金肯定也带了充电宝,所以为了减少负重,根本没带充电宝。 她没想到过半路会发生这么多的暗潮汹涌。 现在是下午四点半。 离天黑还早着。 但是黎雪义不敢再跟张子华和谷川金同行了。 她原先排除了张子华不是本人的嫌疑,但是这短短几次相处下来越来越感到不对劲。 种种细枝末节,说不上来,但是越想越惊恐。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1节 之前不知道为什么同行的时候没有出事,但黎雪义不想再犯险,她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做赌。 黎雪义说:“时间还早着,我不想回去那么快。如果要回去的话你俩就先自己回去吧,我想继续录像。” 张子华说:“留你一个女生在这里怎么行?” 谷川金说:“那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吧。一起回去,安全些。” 黎雪义听着他们两个无比熟悉的声线在冷风之中穿梭进入自己的耳膜,头皮发麻。 继续录像了一个小时,实在是没什么好录像的了。 黎雪义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待在这里了。 她在临走之前问牧民:“多则噶大哥。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留下这么多尼玛堆啊?” 录像视频里,多则噶大哥的脸和声音都被录了进去,他站在没有朵朵白云的蓝天之下,侧脸迎着光,说:“因为这是朵帮啊,镇邪朵帮。” 镇邪? “镇邪朵帮。镇压邪祟,代表了祝福美好。” 多则噶这次面对了镜头,眼神仿佛要透过冰冷的镜头,和后面的黎雪义对视,堵住了她即将说出口的“护送回家”的请求。 “我需要牧羊,就不送了。长生天会保佑的。” 黎雪义结束最后的录像,把沉甸甸的相机收回相机包里。 手指头已经被冻得通红肿胀。 相机包的拉链被拉开,割到了手指,露出里面猩红的肉,但是没有血流出来,黎雪义也因为低温而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 她只是皱了眉头,相机被放入里面。 张子华和谷川金早就把相机收回了相机包里,两个人齐齐转头,像今早一样等着她跟上来。 黎雪义走向了他们。 第123章 扭曲的羊 四面八方的风呼啸着向高原上唯一一个移动的东西挂来。 桑格达坐在驾驶座位上开着车,没有目的地,只是循着一个方向开着。 经过特殊改换的车轮胎在高原的泥土和不算巨大的小型岩石上狠狠碾过,刮起一地的尘土和草屑。 这不是国家修建的高速公路,没有平整的水泥,只有泥土,杂草和岩石。 车子颠簸,车上的人身子在摇晃。 余清韵坐在副驾驶座位,手上拿着先前准备好的噶拉贡八区域详细图。 周力和思源坐在后面,桑格达那两只巨型藏獒安安静静地趴在它们两人的大腿上。 桑格达也觉得新奇,这两只藏獒在笼子里看着余清韵几人的时候就没有低吼,放出来后更是安静乖巧。 对此,余清韵,周力和思源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高原上汽车行驶,风速飞快,车窗户全部拉上,贴着灰色车膜的窗粘了不少灰尘,略微影响视野。 这一路都很安静,桑格达专心开着车子,注意四周有无野兽,余清韵拿着噶拉贡八区域图,时而又拿起手机定位,再根据手机上大概的位置核对区域图的具体位置。 桑格达是真的开始好奇这群人要找什么东西了。 其实他一开始被找来是熟人介绍。 这个熟人并不是李仁贵,而是李仁贵的朋友。 李仁贵对他那个商业合作上的朋友托找到了向导以后,加上了桑格达的联系方式,先是说出了这次带队给的报酬,然后才提出了要求。 【你负责带领这几个人在高原上生活,确保在极端环境下尽可能的自保。】 【我们出钱,你也不用出力,只需要负责控制或者规避环境带来的风险,还有带路就可以了。】 【这次带队任务很可能会是半个月,一个月甚至更久。所以不能接待其他客户。而且行进路线是由我的人来决定,什么时候撤退返回也是由我们的人决定。】 除了最后一个要求,前面两个要求当然都是桑格达以前给人当向导遇到过的要求。 毕竟他是本地人,熟悉这里的路况,位置,知道怎么在高原雪域上更好地活下来,所以那些外地人雇他来做向导也是因为这几点。 最后李仁贵还郑重地询问了一个问题。 【这次的带队凶险万分,很可能会遇到一些科学所不能解决的事情,然后遭遇不测。你确定要做我们的向导了吗?】 桑格达没太当回事。 从小住在这里的他每一天出门都有几率碰到野兽。 而且他们其实信奉神佛,经咒,梵文。 科学所不能解决的事,那就交由神佛来保佑,只要心诚,则灵。 而且他了解这些客户,都是城市来的,身娇体弱,来了没几天身体就受不了下去县城了。 因为丰厚的报酬和病弱的母亲,桑格达接下了这一单。 之后他又想着多接一个单是一个单,于是又瞒着这位大客户,接下了张子华几人的单子。 在还没有见到余清韵三人的时候,桑格达想的还是很简单。 虽然说这个大客户说不能接待其他客户,但是这些人的身子肯定待不了多久,所以计较不了多少。 大不了再换一个向导。 可是这片区域,除了他们村子里剩下的几户人家,那还有人愿意给他们做向导?再说了,那几人的情况根本没有桑格达那么急用钱,在等待着政府搬移迁置的最后这段时间,他们根本不乐意去做向导,不想出任何闪失。 所以,除了桑格达,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不过这个侥幸的念头在车站第一眼见到余清韵三人时就被打消散了。 这三个人的气势,还有行为和说话态度上来看,他们要深入噶拉贡八雪域高原,是认真的,也有能力的。 那么这次的带队,真的不会是这么简单的了。 车子在摇晃,后座几个硕大旅行包里的装备器具碰撞发出好几道响声,□□被放在桑格达的腿边,长而粗的木仓管碰撞着桑格达的腿部。 为了安全起见,桑格达把子弹都拿了出来,□□没有子弹,这一个个沉甸甸的子弹被放在余清韵三人的旅行包里。 □□,藏獒,汽车,高原雪域上需要用到的干粮罐头,水,雪地靴等等。 现在看来,余清韵这三人可能只有冷兵器,主要战斗力应该只能靠他的单发□□了。桑格达心里暗暗想。 只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 在这难熬漫长的开车旅途中,桑格达思绪翻涌,然后他们一行人就看到了前方一棵枯树。 这颗枯树的残枝垂垂老矣地弯成九十度,破败的土色树根,偶有剩下的几片叶子在还残存,上面却布满了小虫啃食后留下的缺口。 因为体积,枯树是最先吸引他们的。 这棵树在崎岖却没有过多植物的高原上极为显眼。 开车到附近以后,桑格达却把车速放缓。 “怎么了?”余清韵的面前仍然被展开的噶拉贡八区域图遮盖住,头也没抬。 凭借着对周围的感知,她发现了车速的变化。 桑格达犹豫了几下,说:“我看到了阻秽禳灾朵帮。” 余清韵把手上的地图放了下来,抬眼看向前方。 桑格达已经把车停了下来。 这棵枯树的附近、有着一个用石头堆垒起来的锥形尼玛堆。 余清韵有做过事前调查。 尼玛堆就是藏区常见的用地上石头堆垒起来的锥形石头堆,有些尼玛堆最上方也会插入一个小经幡旗子,或者动物的头颅,或者刀枪之类的冷兵器。 尼玛堆代表了美好的寓意,本地人口中的朵帮就是尼玛堆的藏区音译,即代表着垒起来的石头堆之意。 但是余清韵也知道,尼玛堆还有另外一个意思。 这些各种各样,形体不一的石头堆也被称为“祭坛”“神堆”。 车子的引擎还在发出声响,身下的车板不停震动,桑格达没有立刻熄火停车,而是先看向余清韵,听取这位领头客户的意见。 车后座发出几声呜咽。 余清韵和桑格达转头看,那两只藏獒在隐隐骚动,不停发出哀叫,时不时呲牙,有些愤怒,又有些悲伤。 藏獒对周围起了反应。 “车钥匙给思源。带着这两只藏獒一起,我,周力和你下车看看。”余清韵思考一下,说。 桑格达这才熄火。 余清韵留下思源在车内,是防止外面出现危险时,车里因为“不可控”的邪祟作祟,导致他们打不开车门,上不了车。 思源在车上可以为他们开门。 余清韵轻身下车,桑格达把车钥匙给车后座的思源,又从它手上接过一包子弹,绑在腰间,拿着□□,跟着余清韵下车。 “砰” “砰” “砰” 车门被关上。 看着周围凌乱纷飞的彩色经幡,桑格达的眉头一皱。 “怎么了?”余清韵让他跟着下车就是为了方便这个本地人给她讲解不对劲的地方。 “这不是阻秽禳灾朵帮,这是镇邪朵帮。阻秽禳灾朵帮的石堆比镇邪朵帮大得多。” 桑格达的上下牙齿一碰撞,面部不由得紧张得抽搐。 “这里绝对有古怪。”他已经拿出一颗子弹,“咔嚓”上膛。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2节 这把□□是单发的,打完一发就需要再拿子弹上膛。 木仓管较粗,近距离攻击会更强一些。 “呼” 经幡随风而起,一条经幡落到了桑格达的脚下。 两只藏獒已经在尼玛堆旁边打转了片刻,然后直接扑上了尼玛堆。 顶上的石头被推落到柔软的泥土上,露出了石堆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双目怒睁,张着血盆大口的藏獒头颅。 头颅以一种随意野蛮的方式丢进尼玛堆里,平躺着头颅,黑色黏腻成片的毛发下是干涸的血液。 石堆被推开,血腥味来渐渐浓郁起来。 两只藏獒看着曾经的同伴,先是有些犹豫,转而觉得可怖,这种惊吓感刺激了野兽的神经,两只藏獒齐齐朝着石堆里的藏獒头颅咬去。 “砰” 桑格达看着面前的一切,开了木仓。 木仓声的巨响像一把回旋镖,在这旷野里擦破了风和空间,不断传出震耳欲聋的回声。 余清韵看向这个不知所措,但还算镇静得下来的中年男子。 他的那发子弹没有打中谁,只是擦着石堆飞溅,警告这两只藏獒。 这个做法确实震慑住藏獒,藏獒们停止了对头颅的撕咬,渐渐退下。 “这是我失踪的那头藏獒!”桑格达说。 看出来了。余清韵心想。 自己这辈子是和头颅过不去了吗? 她上前用手亲自查看了这颗头颅。 正常的死亡流血程度,被啃咬断开的颈部。 看来是昨晚那个白毛的野兽干的。 余清韵很清楚自己的运气,看来那晚遇见的就是野人了。 她没有动这颗头颅,放回原位,然后跟着桑格达把石头,石板重新堆垒起来。 等到完全垒好,余清韵问:“你说这是镇邪朵帮,不是阻秽禳灾朵帮。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桑格达说:“这两个一般靠大小区分。镇邪朵帮更小,阻秽禳灾朵帮更大。而且镇邪朵帮就说明这个地方是一个需要镇邪的地方。” 镇邪? 余清韵看着已经开始紧张起来的桑格达,心里同样紧张的同时,却也确定了下来。 看来离邪祟不远了。 撞邪,意味着她离目的地越近。 余清韵从车子里拿出地图,对照着手机地图,在噶拉贡八纸质区域图上标记了这个镇邪朵帮所在的大概位置。 他们全部上了车,车子继续朝前开动。 没多久,车前方出现了三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原来是张子华三人。 是最后面一个女生主动上前来拦住桑格达车子的。 “叔,我身子不舒服,能不能先送我们几个回去?我实在走不动了。”车门前的女人拿着一个手机,苦苦哀求。 旁边没有上前的张子华和谷川金看着,似乎是女生负责出面。 “这……”虽然她这么一说,桑格达也怕出人命,但还是先看向余清韵。 余清韵仔细打量了一下黎雪义虽然被寒风吹的有些蜡黄,但气色还算不错的脸,然后说:“我们不打算回去。你们还是走回去吧。” “那,那你们让我跟着也行。求求你了。”黎雪义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 他们是准备前往噶拉贡八深处的,余清韵不想随意拉人入火坑。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黎雪义不对劲的用词。 看了黎雪义身后的张子华和谷川金一眼,余清韵改变了主意:“几个上车吧。坐后面。” 风霁月的人可能就在里面,这个女生显然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不敢继续跟着他们两人了。 余清韵倒是很好奇这个女生先前发现了什么。 黎雪义三人上了后座位,被藏獒吓到。周礼和思源双手抱住两只藏獒,不让藏獒乱动,给黎雪义三人腾了腾座位。 挤一挤,勉强还能做的下。 黎雪义原本还一直畏惧着这两只一直凶悍的巨型烈犬,后来见到这两只犬被周力和思源像抱宠物一样乖乖不动,黎雪义松了口气。 桑格达的汽车不算小了,但是在许多人的拥挤下,满人的车窗硬生生衬得车子小小一个。 “小姐,你有充电宝吗?我想借一下。”黎雪义在车后座不好意思地说。 思源在包里鼓捣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充电宝递给了黎雪义。 黎雪义连忙道谢,然后赶紧给手机插电。 手机屏幕里的吴燕也松了口气。 刚才黎雪义一直提防着张子华和谷川金或许会对自己下手,所以用手机和吴燕视频通话。 眼见着手机电量见底,以为自己死到临头的时候,桑格达的车子天神般降临了。 还好,还好。 “你现在赶过来了吗?”黎雪义当着车里所有人的面说。 “我现在在路上了。估计能比你们早到一点,我和刘强在屋子那里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黎雪义觉得吴燕的语气比平时强硬不少。 这个感觉有点陌生,但是在此刻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安全感。 “你现在在向导车上。那等他们送你们回来,他们是不是就要走了?”吴燕说。 黎雪义点头。 后来他们两个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个小时后回到了桑格达的屋子。 余清韵看着下车后和吴燕拥抱的黎雪义一眼,又看了看吴燕身边的刘强,挑了挑眉。 黎雪义把充电宝还给了思源,一行人跟着余清韵道别。 车子重新开动,出发。 紧闭的车窗里弥漫着藏獒的味道。 余清韵问:“纸条她拿了吗?” 思源说:“拿了。” 其实刚才余清韵运用心神,让思源写了一张联系方式的纸条,通过充电宝递给了黎雪义。 余清韵想要知道这名女生在这短短的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里发生了什么,又察觉到了什么。 过了半个小时,余清韵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是黎雪义的。 余清韵同意了好友申请,说话没有半点含糊:“你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那头很快传来消息。 【我和他们从早上一路前进,凭借着以前和他们的经历分辨出戴着眼镜的男生不是原来的男生了。后来遇到了一个牧民,在那里拖了一段时间,拖不住了,牧民要放羊,不肯送我,我就打开手机和我朋友视频通话。另一个不戴眼镜的男生虽然还是本人,但是却跟戴眼镜的男生是一伙的。还有,谢谢你。】 黎雪义怕余清韵分不清人,所以没有说谷川金和张子华的名字,而是用特征代替。 当时危难关头,黎雪义肯定也是恳求牧民送她回去的,这个奇怪的样子却没有让牧民松口送人,这个牧民身上一定有秘密。 车子继续向前开着,现在已经是八点,再过一个多钟头就天黑了。 余清韵看着和天边交接的地面出神。 在余晖落地之时,他们终于碰到了黎雪义口中所说的牧民。 牧民骑在马背上,背着把□□,注视着夕阳。 橘黄色的,火红色的余晖色调不一,在羊群的身上展现,拉长它们的影子,影子在地上有些扭曲。 余清韵让桑格达停车搭讪。 牧民看到是个本地人下车,也从马背上下来。 余清韵一行人坐在车子里,没有拉下车窗。 她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想要偷听他们的聊天。 有些东西,有些事情,往往只有本地人才能敲得动本地人的嘴。 可惜的是,余清韵在那一刻忘记一件事。 本地人的本地话,外地人听不懂。 听到的是一阵叽里呱啦后,余清韵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静静地坐在车上等待着桑格达和牧民结束聊天。 中间她感觉空气有点闷,拉下了一点车窗。 桑格达和牧民结束聊天以后,走到副驾驶座位的车窗边跟余清韵说:“他叫桑格达,是来这里牧羊的。” 余清韵说:“你有没有套出其他信息?他不可能单纯来这里牧羊而已。” 桑格达点头:“你说的没错,他确实有其他目的。” 他看了一眼那位牧民,牧民也朝他点了点头。 得到了牧民的默许,桑格达作为中间人给余清韵传话。 “他叫多则噶,之所以来这里,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 余清韵听完,瞳孔一缩。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3节 “你和多则噶说,我们和他同路。” 之后,几乎没有任何阻碍,桑格达开着车非常缓慢地跟着多则噶的羊群前进。 他们全都朝着西北方噶拉贡八雪域深处前进。 越往里走,海拔越高,那是高原山脉地带了。 最深处有一个高原地带,带着地壳震动的悬崖地陷,据牧羊的多则噶说,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他牧羊的终点。 余清韵的终点在不在那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原先一直期盼着不要撞邪,现在为了活下去,找到肢体,她需要主动出击,寻找邪祟。 因为只有撞邪,才能证明她离目的地越近了。 羊群里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三只牧羊犬就在最外围慢慢操控着羊群。 有些时候,有些声音,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会被赋予某种独特的感觉。 比如在黑暗之中发出的骨头咯吱声,黑灯厕所里的水滴声,再比如血红夕阳下黑鸦的叫声。 这些声音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这种毛骨悚然完美的概括余清韵此刻的感觉。 因为这群羊的叫声,像是硬生生从嗓子里扯出来的,奄奄一息,挣扎凄厉。 到了夜晚,多则噶让羊群在旁边休息,牧羊犬都在附近守着羊群。 桑格达也把两只藏獒拿出外面,为了防止半夜野兽攻击,桑格达和多则噶生了火。 柴火和干草,他们在路上捡的差不多,需要有人一直添柴。 周礼和思源是皮纸人,不需要休息,所以夜间值守的任务就交给周力和思源了。 桑格达,多则噶睡在车子的后座位,余清韵坐在主驾驶位,拿着手机查看信息。 钟世荣,李仁贵,刘梅几个人的消息都回复了一遍,确认手机信号还在,余清韵处理好后,收起手机,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亮真的皎洁又圆,非常的亮,能够照亮着这片高原上的的几乎所有事物。 余清韵想起了昨夜藏獒出事的那晚。 她听见声音,打开房门以后,外面非常的昏暗,黑蒙蒙的厚重云层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 今晚的月亮这么明亮,想必也很难出事。 车内睡了人,需要通风,余清韵留了个心眼,只给没有人坐的副驾驶位车窗拉下来一点。 看向周力和思源在不远处的背影,余清韵安心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自己的心跳声和冷汗弄醒的。 余清韵的脑子还有些懵,眼睛没来得及睁开就感受到一阵心悸,还有背后汗毛倒竖的刺感。 不能就这么睁眼! 警报铃在余清韵脑海中不断播报。 余清韵的手垂放在身体两侧下方。 匕首一直都被她放在衣袖里,方便抽出和隐藏。 她的身边有东西,但是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在车里,还是车外?如果是车外,那周力和思源现在怎么样了? 余清韵最终还是选择悄悄睁开一点眼睛缝隙。 一睁开眼,第一个感受就是好黑,真的黑,就跟昨夜藏獒消失时的夜晚那般黑。 黑暗之中,左侧窗户边的火堆光芒就显得越明显。 余清韵头偏向副驾驶位的,所以余光扫不到左边车窗外面周力和思源的身影。 不过也不重要了。 因为余清韵看到了那个令她开始警铃作响的东西。 一头羊脸正用着两个羊蹄,像人类一样搭在副驾驶车门上。 那张丑陋的,眼皮下垂遮住一半瞳孔的羊眼斜着扫视车内的所有人。 这头羊以一种人该有的诡异姿态,恨不得把头探进这小小的车窗里,怨毒地瞪着车内人。 余清韵一瞬间浑身冰冷,仿佛血液倒流。 她想起了桑格达之前跟她说的。 【他叫多则噶,之所以来这里,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让他的羊群全部跳进噶拉贡八的那条悬崖裂痕里,献给山神。】 第124章 羊 平原上坐落着好几个碉房,还有几个围成一大圈的栅栏棚,专门关住羊群。 藏区原野上的天空很少出现朵朵白云,从早到晚,天色没有任何的遮盖。该是白天时就是一片澄澈的蓝,该是黑夜时就是一轮皎月在空。 所以当整片天空都晕染上橘红夕阳的色调时,多则噶如往常一般,领着羊群回了圈。 现在是八九点钟。 妻子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去娘家探亲,所以家里只剩下多则噶一人。 和几个邻居打了声招呼,多则噶拿着栅栏锁头,“哐当”一声,将开口锁住。 栅栏棚是当地最为寻常的羊圈模样。 粗木头被深深扎在地上,然后把一块块木板钉在木头上围起来。 棚顶被四根最为高大的柱子支撑着,木板遮挡不住的地方就被好几层钢丝网罩住,外面还缠着刺条条。 这是为了防止半夜有狼或者熊过来偷吃羊的。 多则噶把三只牧羊犬召回家,然后把门一锁,木仓放在桌上,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吃完晚饭,他看了一下手机,和在娘家的妻子和儿子联络一通后就睡了。 半夜他是被那三条牧羊犬弄醒的。 一只牧羊犬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晃醒。 多则噶不耐烦的转过一遍身子,手胡乱挥了挥。 没想到,手腕上再次传来布料拉扯的动静,伴随着动物的低声呜咽。 多则噶渐渐转醒,环视一圈,有两只牧羊犬不在,屋外传来它们的声音。 他赶紧起身穿好大衣,抄起□□,出了房门来到大厅。 他看到了剩下两只牧羊犬在对着大厅的门低声吼叫,尾巴紧紧向下压住。 房子外面有东西! 多则噶把□□对准屋门,屋门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包括外面的羊群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把口水吞下去,举起□□,没有选择打开屋门,而是抬脚轻步地来到屋门一侧的玻璃窗边,拉开窗帘,然后观察屋外面的动静。 月光没有像往常一般将大地上的所有景物照得清晰明了。 似乎有着比黑夜还要暗沉的乌云遮住了月色。 多则噶没有看清屋外的情景,只能依稀见着羊棚那处方向一角的建筑轮廓。 他不敢贸然打开屋门前的路灯,因为这可能会惊动藏在暗处的野兽。 是的,野兽。 多则噶被牧羊犬叫醒,很快就反应过来自己屋外有其他野兽接近。 这好歹是一片人类居住区域,有着人类的气息。野兽除非极度饥饿,或者成群抱团,不然在平常的日子里都不会选择靠近人类居住区域。 只要今晚不出去,野兽闯入家里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这里的碉房做工结实,就是为了防止野兽闯进来。 这样一来,野兽可能会把注意力转移到比碉房更好入侵的地方,比如羊棚。 但是多则噶并不甘心啊,这些都是他养的羊,几乎是家里的所有财产,就连政府所给予的补贴和福利也是基于养羊这项产业展开的。 没做多想,多则噶很快拿起手机联系了附近的好几个邻居。 当地人都是很团结的,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人们为了生存,会更加的团结。 以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不过不是发生在多则噶的家里,而是其他人家里。 当时附近所有人家的男子都拿着□□出动,最后成功把野兽赶走,只损失了几只牛羊。 多则噶打完七八个电话以后已经一两分钟过去了。 挂断最后一个电话,多则噶这次直接打开了屋门的路灯。 “啪” 路灯亮了起来,窗户外附近的景物被照亮。 木色的大柱子,给羊群运水的水桶落在一边,蓝色的羊棚顶早就被风沙吹得陈旧,铁做的羊棚大门有一处凹陷的地方。 凹陷的地方落下了一大块的阴影,是外面的野兽在他熟睡时撞的。 多则噶还是没有看到野兽的踪迹,不过窗户能看到的范围实在不算大,有许多他看不见的死角。 但从目前贴门上的痕迹来看,野兽没有成功进入羊棚袭击羊群。 随着内心的思考,心里紧张,身上开始散发出热气,把多则噶在这低温天气下硬生生捂出汗。 野兽没有成功进入羊棚,但是牧羊犬仍在警告,这就代表它还藏在外面,就躲在死角守着多则噶。 “砰” “咩——”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4节 羊棚里突然有了骚动,所有的羊全部在叫。 野兽可能没有从门口突破进去,而是从其他地方进入了羊棚! 多则噶不再迟疑,抓起好几把子弹往口袋里放,打开门直接出去。 举着木仓管现在周围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野兽的踪迹,只有不远处闪烁着好几个手电筒的亮光。 周围的牧民也都陆续在赶来的路上了。 有了其他人的到来,多则噶的心安定许多,他拿出钥匙赶紧打开锁头,然后堵在门口,首先打开羊棚里唯一的灯泡。 这个灯泡是橘黄色的led灯,被他顺着木柱子,顶棚,吊在羊棚正中间的。 所有牧民也全部到场,堵在门口里,齐齐举着木仓扫过羊群。 橘黄仿佛颜料一般染上每一只羊,所有的羊脸都埋在一大团羊毛里,它们发出莫名的惨叫,在周围胡乱地飞窜。 多则噶在顶棚和木板衔接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能让人直接穿过的巨大缺口。 这个缺口应该是被那个不知名的野兽弄破的,在上方,所以羊群即使混乱也没能通过缺口跑出去。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没有在羊棚里看到那只闯入羊群的野兽。 难道那只野兽已经吃饱溜了? 他们仍然在周围检查了一下,确实没有其他缺口,也没有野兽。 看来是真的走了。 因为野兽走了,所以其他牧民也和多则噶道别,回家睡觉了。 众人纷乱的脚步声逐渐变小,羊群的骚乱也慢慢平复,原野上的月色再次出现。 似乎一切都在慢慢变得宁静祥和,刚才的野兽入侵不过是虚惊一场。 多则噶早就把羊棚的门给重新锁上,站在羊棚里,闻着棚里群羊的膻臭味。 他抬头看了眼上面被不知名野兽撞出的大缺口,叹了口气,打算今晚先找找库房里的其他木板把缺口补上,免得夜长梦多。然后天亮以后再加固,防止野兽再次按照原来的地方进入。 看着一直跟随自己的三只牧羊犬不停地在羊棚里来回走动,穿梭在羊群之间。多则噶皱起眉头,又打算先重新清点一下羊群的数量,再进行缺口修补。 他走过一根柱子旁,直接看到了几个被野兽要出来的血肉碎片。 腥红腥红的血肉碎片把这一片区域的土黄色泥土给染成暗色,他甚至没能看到这只可怜羊的骨头,头,和羊角。 怎么,吃得这么干净? 多则噶下意识抓紧了手上的□□。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野兽? 不过他很快放松下来。 不管是什么野兽,反正也已经走了。 可是当多则噶把羊群数量全部清点一遍后,寒气袭身,浑身血液仿佛冷冻凝结。 羊棚面积是多则噶专门测量好的场地面积,目光所及之处,每一头羊的绒毛相互摩擦,背部后边都被红色的颜料印记染红。 有些羊低头慢走,有些羊卧在地上,有些羊抬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黄色的灯泡让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上个世纪陈旧老化的画,那种通常画着诡异画面的画。 羊的眼睛都被藏在绒毛里,多则噶也不知道有没有羊在静静注视着他,或者说它有没有在静静注视着他。 一百二十只羊。 不多不少,他养的就是一百二十只羊。 那么羊棚里的血肉碎片到底是谁的?总不能是闯进来的野兽被羊给吃了吧? 这一刻,多则噶不敢再去修补缺口,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羊棚。 因为他知道,他的羊群里混入了一个怪物。 — 时间回到现在,余清韵的余光里看着副驾驶窗户边的羊脸,没敢睁开眼睛。 她在心神里呼唤着周力和思源。 周力和思源守在火堆边,坐在车子主驾驶位的旁边,和副驾驶那一侧是相反的方向,所以一开始没发现这只诡异的羊趴在了窗边。 周力和思源的脚步声传来,绕到了车边一侧。 他们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比他们速度更快的是车内牧民的苏醒。 多则噶醒了,毫无预兆的醒了。 他一睁开眼,那只已经能够完全站立的羊就转移到他的窗户那边,嘶吼着变调的羊叫。 轰隆隆的撞击窗户声,死死贴在窗户上的狰狞羊脸透露出人性化的怨毒。 这只羊锁定了最先醒过来的多则噶。 “啊——”多则噶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看着已经出现裂纹的车窗玻璃,他赶紧拿起□□。 旁边的桑格达也在剧烈摇晃的车子和巨响中惊醒。 这么几息的功夫,车边的羊已经被赶来的周力和思源抓住。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多则噶只看到周力和思源的胳膊伸过来,然后把那只羊拉到车尾部,看不见情形了。 听着外面血肉飞溅的声音,多则噶和桑格达担心周力和思源出事,赶紧拿着木仓下车。 一打开车门就看到残破不堪的羊像人类一样双足站立,一边眼珠已经被挖出,露出森森眼眶骨。 嘴唇完全撕裂,上颚和冰冷森然的排排牙齿大张,上面还挂着几片碎肉。 羊远离了车子,余清韵下车,就看到那只羊看了一眼多则噶,然后转身就跑,没入夜色,只留下一串腥味。 云雾渐渐飘走,圆月从背后露出,重新照在这片荒野上。 风仍然凛冽地吹得人脸生冷。 他们这里的骚动并没有触碰到其他的羊,羊群只是有了点骚动,但在黑夜里,这群食草动物并没有胡乱地跑出大部队。 只有抱团才能安抚住它们。 “清点一下羊的数量吧,多则噶。”余清韵说。 多则噶点头,但那只癫狂恐怖的羊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最后的那个眼神,像一条毒蛇,带有人的神智。 直觉告诉多则噶,它还会再回来的。 第125章 它来了 肉眼几乎难辨的白点从天边晃晃悠悠地落在地上。 地上已经是堆积了一层雪。 天上和地下,全是茫茫一片银。裹着厚厚的大衣,多则噶站立在雪中,成为这雪白世界里最显眼的一个靶子。 他的身后是静悄悄的羊群,白色的羊毛是这雪色世界里最好的伪装。 多则噶站在羊群边上,像往常一样牧羊,脑子浑浑噩噩。 他要把羊带到,带到哪里? 哦对了。 多则噶的眼珠子动了动,往底下看去,看着被他踩塌下的雪。 下雪了,转冷了。 他需要把羊赶下山,找到夏季牧场。 对对,就是这样,没错。 他又四处看了看,没有枯树,没有岩石,没有其他野兽。 只有他和他的羊。 又抬头,眯起眼睛往上看天。 不见太阳、只有凭空白日。 地形平坦,多则噶分不清哪个方向是下山的路了。 这个中年男人手持□□,站在原地静默。他的羊都在周围走动,只有偶尔的踩雪声。 过了好一会儿,多则噶动了。 他把羊往自己面前的方向赶。 又走了好一段路,多则噶看到前方站着一个雪白的人形。 他看不太清楚,眯起眼睛,仍然看不清。 那是,什么人? 不由得、多则噶的心里多出了一些慌乱感。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一身雪白?天上的雪在他身上飘了多久? 多则噶停下了赶羊的步伐。 他莫名不想把羊赶过去了。 那个伫立在雪中的白色人影就好像一个鬼影,看起来有些透明。 多则噶转身,将羊群往原来的方向赶去。 热气从他的鼻子处冒出,他的手已经被冻得通红。 喘着气的他只是一个转身,又在原来的方向看到了熟悉的白色鬼影。 阴魂不散。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5节 多则噶脑中只出现这四个字。 他在原地踌躇着,突然脑子又有些放空,站着不动了。 接着,那个白色鬼影的身形渐渐变大了。 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当这个白色鬼影站在自己面前,隔着一米距离不到的时候,多则噶后知后觉。 原来不是它变大了,而是它一直在朝着自己靠近。 多则噶已经能清楚地看到这个白色的鬼影了。 它有人的头颅,躯干和四肢。却没有人的表层肌肤,长长的白色毛发覆盖在它的全身。 原来多则噶看到的白色不是服饰,而是毛发。 它绝对不是人,它是什么东西? 多则噶想动,想举起手中的□□向它发射子弹,但是他动不了。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他就发现面前的白色鬼影没有攻击自己。 “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很激动地开口:“山神,是你吗?我带着羊来见你了!” “请允许我把我所有的羊群献给伟大的山神!” “他”侧开身子,让白色鬼影能够更好地看到自己身后的羊群。 “山神,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将羊群献给你的!” “他”重新站好,看向这个白色鬼影。 同时,腹部一阵疼痛。 剧烈的腹痛让多则噶发现自己重新接管身体的控制权,他低下头,看到一只长满了白色长毛的手臂伸过来,穿透了他的腹部。 土色的长毛大衣盖住了多则噶流出的鲜血。 “砰” 颇有重量的□□掉在雪地里,发出闷声。 白色长毛手臂把手抽回,下半边手的毛被染成了红色。 多则噶只觉得后头一腥,有什么东西不由自主地从腹部上涌到口腔。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那张原先一直长满白色长毛的脸早就已经变了,变成了一个羊头, 长而弯的一对尖角,浑浊的黄色动物瞳孔充斥着野蛮凶恶。 这只羊咧着嘴,看着多则噶发笑。 一瞬间,多则噶记忆回笼,恐惧感占据大脑。 他记起来了,他全部都记起来了。 他原本和桑格达,余清韵在车子里休息,结果被羊群里的那只怪物袭击了,那只怪物盯上了自己! 它找到自己了!它找到自己了!它找到自己了! 其他人呢? 多则噶脑子一片茫然。 疼痛使他几乎站不起来,向后跌倒在地,面前的羊朝他向前走了一步。 他仓皇地把头左转右转。 其他人呢?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 “扑哧” 头顶传来血肉被利器刺入的声音。 多则噶抬头,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白毛羊人的头被切断了,咕噜噜地掉在自己旁边,死得干脆利落,倒有些滑稽。 多则噶傻眼了。 白毛羊人的躯壳随之倒下,露出身后的人。 女人一身黑色冲锋衣,低绑马尾,凌乱的发丝拂过她苍白的脸颊和紫色嘴唇。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波澜。 她的眼珠子动了动,像一面镜子,倒影出多则噶倒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女人蹲下身子,朝他伸出那边没有拿匕首的左手:“它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多则噶从噩梦中惊醒,满头大汗,惊魂未定。 他后怕地观察四周。 身边呼呼大睡还发出砸吧嘴声音的桑格达,车窗外噼里啪啦的火光,周力和思源守夜的身影,两只藏獒趴在火堆边,不远处休憩的羊群和牧羊犬。 还有主驾驶位置上余清韵的背影。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宁静祥和。 没有可怕的白毛羊人,没有嘶吼的攻击声,也没有腹部受伤。 如果不是车窗上的裂纹,多则噶真的要以为刚才的袭击也是梦。 “做噩梦了?” 主驾驶位置的余清韵发出声音。 “嗯,”多则噶想到了刚才在梦里救下他的余清韵,“不知道算不算噩梦。” “不用在意,”主驾驶位置上的人声音平静,“那只是一场梦,代表不了什么。继续休息吧。明天还要打起精神来赶路。” 声线平,没有任何颤音,在这夜色下更令人听了心下安定。 明明看起来很年轻,她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经历许多大风大浪后沉淀下来的稳重可靠,以至于总是能让人忽略掉她的年龄。 多则噶放松呼吸,靠在车后座,挨着桑格达,再一次渐渐陷入睡眠。 这一次,他一夜无梦。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九点,车内空无一人,萦绕着藏獒动物的骚臭味。 多则嘎有些慌张,往窗外看去,看到已经熄灭的火堆,正在交谈的周力和桑格达,还有查看周围环境的余清韵和思源。 两只藏獒就趴在火堆边,不远处羊群有三只牧羊犬围绕着,他的马绳被思源牵在手上。 还在就好,还在就好。 多则嘎长舒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下去。 “你醒了?”余清韵见到他下车,“你的马需要有人骑乘,你还要骑马吗?” 面前的多则嘎昨天晚上遇见了那个可怖的羊人,加上半夜噩梦惊醒,面色憔悴,厚重的黑眼圈在眼底彰显着主人的精神状态。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够在外头骑马的样子。 这让余清韵回想到了昨晚的遭遇。 那个白毛羊人逃跑以后,余清韵使用【诡梦】进入了多则嘎的梦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虽然梦境并不能遇见未来,但是可以反映出梦境主人潜意识里的想法。 在梦里,白毛羊人对多则嘎阴魂不散。 这说明,多则嘎认为这个白毛羊人仍然会找上门。 这个怪物,吃掉什么东西,似乎就能够变成那个东西的模样。就连余清韵也难以发现怪物的伪装。 昨晚在白毛羊人逃跑以后,余清韵大半夜的让多则嘎清点了一下剩下的羊数量。 一百一十九只。 那个怪物确实跑了。 这个怪物是白色的,那么她前晚在桑格达家碰见的白色人影会不会就是那个怪物? 那个怪物为什么吃掉了藏獒,却没有变成藏獒的模样?难不成藏獒不是那个怪物吃的? 假设藏獒不是那个怪物吃的,那藏獒肯定是被其他东西,或者其他人给解决掉的。 之前的黎雪义说了,张子华还是那个张子华,谷川金却不是那个谷川金。 原本余清韵以为谷川金可能会是风霁月的人,现在想想,有可能不是。 她之前在车上有回想过藏獒出事的那晚,处于谨慎,有询问过桑格达、在她跟车去到下面县城的时候,桑格达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桑格达说,谷川金对着三只藏獒拍摄过。 藏獒出事,却没有出现“新”藏獒来混入其中,有没有可能,那晚出事的,不只是藏獒? 那晚出事的可能是谷川金。 但是怪物不可能有两个,所以理论上来说谷川金和羊群里的怪物不可能同时存在。 所以余清韵猜测,怪物可能不是吃掉什么人就会变成什么人。 怪物可能是吃掉什么人,就会分裂出被吃掉的那个人。 这样一来,她的理论就成立了。 谷川金那晚有可能又偷偷私自去拍摄,碰到了怪物,被吃掉,然后分裂,期间惊动了藏獒,所以藏獒被吃了。 这么一来,余清韵又能推测这个怪物的杀人条件了。 她注意到,出事的两晚都是在月亮被乌云遮蔽得不见光的时候。 而且怪物似乎会攻击第一个注意到它的人,而且一个晚上应该只能分裂一个人。 不然那晚的藏獒也不会只是单纯的失踪了。 想通这一切后,余清韵心里好受些了。 一切真相,还需要后面慢慢验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6节 她看着面前惶恐不安的多则噶。 人在她这里,怪物迟早会来的,不急。 “要不然,”多则噶说,“要不然我的马就放生了,回馈大自然之中。” 他实在是不想自己在外面骑马,昨晚那张狰狞可怖的羊脸历历在目,要他一人呆在外头,太不安全了。 他更倾向于和余清韵几人一起坐在车里头。 “总归是你的财产,”余清韵说,“还是留着吧。我来骑马,行吗?” 她在外面更容易观察四周,行动也更加方便,总比昨晚在车里看到羊脸行动受限来的好。 余清韵都这么说了,多则噶自然没办法拒绝。 之后他们吃了点早餐,余清韵上前,学着自己在视频中看到的骑马技巧,用手碰了碰马头,确定马对她没有抵触以后、利落地翻身上马,抓住缰绳。 藏獒,周力,思源,桑格达和多则噶都上了车,车子慢慢开动,余清韵骑马在后头牵绳慢跑,头羊跟随着马儿走,牧羊犬在周围引导。 多则噶坐在右边的副驾驶位置,驾驶位上是桑格达开着车,后面是藏獒,周力和思源。 车窗密闭,周围都是活人,外面还有余清韵骑着马,多则噶得到了些许的安全感。 人多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岔子。 神灵保佑。 多则噶双手合十拜了拜。 拜完以后,他睁开眼睛,靠坐在舒适的车软皮上,看着窗外杂草丛生的荒野。 荒野上时不时出现一棵孤零零的树,或者是凸起的低矮岩石和灌木丛。 有一棵树倒是极为笔直,树干算不上粗壮,枝叶零星。 多则噶的眼皮子忍不住的抽搐,几乎是快速地把身体给缩起来,好让自己不出现在外部透过车窗看车内的范围。 那棵最为笔直的树干旁边有一个凸起的东西。 他看得分明,那是一张熟悉的扭曲羊脸。 它透过贴了黑色防窥车膜的车窗,对着多则噶咧开嘴,露出尖牙地笑。 它无处不在。 多则噶缩了起来,这一动作幅度很大,甚至撞了车门,车内几人都看过去,桑格达说:“怎么了?” “外面,外面那棵树后面有怪物!那个怪物在树后面!”多则噶说。 桑格达见状,车速放缓。 “别停下来!”多则噶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好,“别停下来!它会杀了我们的!” 周力对桑格达说:“桑格达大哥,继续开吧,别停下来。” 桑格达本来也没想停下来,只是想看看那棵树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怪物。 不是因为好奇,而是因为他想要掌握怪物的位置和动向。 知道怪物的具体位置反倒会令他感觉到安全一些,总比看不到怪物然后东想西想好太多了。 未知总是比已知更加的可怕。 开了好一段时间,考虑到后面羊群的体力问题,中间停顿修整过三四次,接着很快就到了下午四五点。 车子再次停了下来,这一次他们平地生火,打算热罐头吃晚餐。 周力和思源生火,余清韵坐在旁边拿着地图对照位置,桑格达看着藏獒和四周。 多则噶这一个下午担惊受怕,一下子睡着,又一下子醒来,中间喝了不少水。 现在他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人有三急,他算是憋了有一段时间了。 真的憋不住了。 多则噶看了看忙碌的所有人,然后偏头观察四周。 那些树,石头什么的,他是不敢自己一个人去了。 再三犹豫之下,多则噶来到了自己的羊群边上,找了个和其他人比较安全的,能够及时赶来支援的距离,利用羊群遮挡,开始放水方便。 多则噶解决好后,提起裤子,身后碰到了一个东西。 他起初并不是很在意,毕竟是在羊群边上,后面的应该就是自己的羊了。 下意识地转头往后看,直接和羊群里一只抬头看着他的羊来了对视。 那只羊,怎么有点熟悉? 一种如同薄膜塑料的隔阂感笼罩住多则噶。 他后知后觉。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 黄色浑浊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多则噶,死气沉沉。 “啊——!” 多则噶尖叫出声,踉跄出逃。 还没跑几步就被周力两三步跑上前给拎起来。 “怎么回事?”周力醇厚的声音。 余清韵几人也上前,周围羊群扩散出一些空间。 可不能让多则噶独自一个人跑了,要是跑了,即使没到月黑风高的杀人条件,说不定也会出事。 “那只羊!那只羊还在羊群里!”身边有了人,多则噶的意识回笼,手指向刚才那只羊的方向。 余清韵几人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群羊,白色绒毛摩擦在一起。 原来那只令多则噶感到恐惧的羊早已没入羊群消失不见。 多则噶也有些茫然,茫然中藏着惊惧。 那只羊就在这群羊之中! 多则噶怕了。 余清韵说:“你再清点一遍羊群数量吧。” “不用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比起多则噶的恐惧,余清韵更倾向于白毛羊人不在这里面。 结合前面两次出事的时间点,怪物要吃掉一只羊然后分裂,必须要在夜晚,昨晚白毛羊人直接跑了,今天白天也没有杀人条件。 多则噶又一只一只羊慢慢筛数出来,一百一十九只。 那只白毛羊人没有混入其中。 是他太过提心吊胆,以至于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草木皆兵。 多则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余清韵看着他,就像是在看着曾经躲在衣柜里的自己。 过于害怕,过于紧张,以至于有些病态。 不过余清韵现在好了很多,不如说是她现在已经适应了目前的步调。 不适应就会死,她只能适应。 “过来吃东西吧,罐头热好了。”思源招呼其他人。 他们一群人围着火堆吃完了饭,然后上车,思源让多则噶好好睡一觉,别再乱看外面的景色的。 余清韵在外头骑着马,张望四周。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有看到可疑的白毛羊人身影。 中途有碰到过一群狼。 它们似乎并不饿,两队人马都隔着一段安全的距离。 狼群没有过多逗留,很快走了。 这一天因为多则噶的精神状态,还有羊群的体力原因,耽搁了不少路程,白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随着山势向上,海拔升高,逐渐有小雪飘落,地上的荒草和黝黑的岩石也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周围的景物在逐步变成多则噶梦境里的景象。 为了多则噶的安全,余清韵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多则噶。 他已经被白毛羊人盯上了,今晚如果月亮仍被笼罩,他将会是白毛羊人第一攻击对象。 晚上八九点,天色暗淡,太阳下山。 火堆升了起来,橘黄色的火光打在每一个人的脸上,他们所有人都围在火堆前吃着罐头。 空气中只剩下犬类动物的呼吸声,吃食的咀嚼声,还有羊蹄踏雪的声音。 吃完饭后,余清韵照例让多则噶清点羊群数量。 仍然是一百一十九只。 清点结束后,多则噶钻进了车里不出来,周力和思源仍旧照常准备守夜。 “他们,不休息吗?”桑格达看着周力和思源忙碌准备干草柴火的身影,对着余清韵说。 “哦,”余清韵说,“他们准备好干草和柴火就去睡了。” “今晚我在外面守夜。” 余清韵打算让周力和思源在车里近距离守着多则噶和桑格达。 她和藏獒呆在外面。 马被拴在车把上,除了余清韵,所有人都进入了车内,关好车窗,只有靠近余清韵一侧的主驾驶位打开一点车缝以便空气流通。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7节 余清韵蹲坐在火堆边,看着跳跃不断的火焰,又转头看向车窗。 车窗贴上了墨黑色防窥车膜,顶多只能看到车内人一个挨着一个的人影绰绰。 车内明明是人,现在看上去倒像是一车的鬼。 余清韵摇摇头,继续坐在火堆边。 多则噶缩在车子一角,照例和自己的妻子,儿子联络,互道平安后挂了电话,然后摒除杂念,闭上眼睡觉。 他睡的过程中并不踏实。 在众人的呼吸之间,他隔着铁制的车门,听到了闷闷的摩擦声,窸窸窣窣。 但是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再动。 这些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像是什么东西被摩擦,又像是,像是什么东西碰到了车门。 多则噶的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抖。 余清韵似有所感,侧头转眼,看向身后的车子。 这辆时常奔波在荒野上的破旧汽车并不干净,为了适应崎岖起伏的地形,底盘被做得很高,有难清理的污渍固定在车壳上,称得上是肮脏。 车子静静停在原地,车门和车窗倒映着火堆和坐在火堆边的冲锋衣女人。 余清韵动了,她站起身子,想要绕着车子走一圈。 走到车子黑暗的另一侧。 除了飘荡的雪花,空空如也。 什么也没发生。 余清韵走回火堆边,继续坐下来,两只藏獒有些骚动,开始在车子周围打转。 它来了。 余清韵知道,多则噶知道。 余清韵已经大致猜到了白毛羊人在哪里了。 但是目前的状况并不好上,她在等,等待一个机会。 等待白毛羊人主动出击之时,那将会是余清韵的机会。 女人坐在火堆边,拾起旁边麻袋里的柴火,往火堆里丢上两根。 火焰灼灼,映出车子的一边影子。 仔细一瞧,车子一侧的影子,多出了两个长而弯曲的尖角。 第126章 不是本人 空气中吹着彻骨的寒风,飘摇的雪由小点变为大片大片的落。 雪在逐渐变大,积起厚厚一层,巨大的车轮胎正在被逐渐淹没。 余清韵早有先见之明,用石头围着火堆垒起,又添了几根柴火。 寒风似刀,像濒死之人急促的喘息声,刮动着人的耳膜,将火焰灼烧干柴的噼啪声吞噬。 余清韵碎发拂动脸颊,鼻尖被冷风冻得通红。 睫毛,头顶,两肩,堆起一点点白雪。 周力和思源也在车内完全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好似真的睡着了。 多则噶一直听着耳边铁质车壳传来酸耳的咯吱咯吱声,缩成一团,硬生生捂出一身冷汗,不敢睁眼。 他脑子此刻一片混乱,也不知道车内的自己先被袭击,还是车外守夜的人先被袭击。 那咯吱咯吱的酸耳声从车底下传来,白毛羊人到底想干什么? 它难道想破开车底下盘吗? 所以说它的目标仍然是车内的自己? 多则噶又惊又惧,暗暗叫苦,后悔自己做完为什么要直接睁开眼睛被白毛羊人盯上。 肠子都悔青了! 外面的风夹杂着雪,呼呼地下。 车轮胎快要被淹没的时候,余清韵突然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积雪。 白色的雪点落在她长如鸦羽的睫毛上,微微遮住视线。 余清韵揉了揉眼睛,转身看向身后的车子。 这一刻,气氛逐渐变得凝固起来。 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女人把匕首抽出来。 这个全身墨黑的匕首连火堆的光都无法映照,似乎无论什么光线打在匕首身上,都能被它吞噬。 双刃,哪一边都能利落地将东西切割,不难看出,这个匕首上沾满了许多血液。 车子不知名地方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停止。 随之而来的,多则噶听到了一串脚步声。 踏着雪,压扁雪,发出硌牙的断断续续的声音。 这个脚步声环绕着他所在的汽车一周,声音被裹在寒风中,一下有,一下无。 这个脚步声是谁的? 是外面的余清韵发现不对劲,环绕一圈?还是那个白毛羊人像人类一般直立行走,梅花瓣似的坚硬羊蹄踩在雪地上? 多则噶希望是余清韵。 过了一会儿,那串脚步声由远及近,绕到了他依靠的这扇车门板外,和他隔了一个车门,脚步声戛然而止。 多则噶的心脏骤停。 “砰” 身旁的车门板发出似要震破耳膜的撞击声,整个车子直接剧烈晃动,车内零部件发出挤压的清脆声。 车子摇晃,将车内所有人惊醒。 多则噶没来得及观察车外面什么状况,就要被惊醒暴怒的两只藏獒张嘴咬。 这两只藏獒呲着微黄的尖利大牙,口中腥臭无比,呼着一口臭气直喷多则噶面门,眼看就要直接咬断他的头颅和肩膀。 多则噶看着面前骇人的一幕,大脑直接宕机,一片空白。 千钧一发之际,还是周力和思源把怀中的藏獒身子全部摁下,然后直接将藏獒的嘴巴握紧。 两只藏獒重新温顺下来,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看起来可怜极了,可其他的狗没什么区别。 多则噶仓皇地依靠在不断被外力撞击而发出震动的车门板上,失神地看着旁边的两只藏獒。 他突然能理解为什么桑格达和余清韵这么放心地把这两只藏獒放在周力和思源身边了。 桑格达,周力和思源赶紧下车,藏獒也被弄下车。 车门被关闭,只留多则噶一人在里面,这是周力几人出来时吩咐他们待在里面的。 要想活过今晚,绝对不能出了这辆车。 多则噶心里很慌乱,看着其他人离开车子,暗色的车膜贴在车窗上,所有人遁入外面的黑暗之中,身影并不清晰。 他扭头看向自己刚刚依靠的车门板,这侧的车窗上竟然不知何时糊上了一大片更深色的液体。 多则噶抖了抖身子。 外面嘈杂声不断,场面一度混乱。 白毛羊人现在就在外面! 他们几个都下了车,估计是想要正面应付。 周力看着身体强壮,桑格达也有□□在身,余清韵和思源怎么办? 而且白毛羊人露了面,在外守夜的余清韵为什么一点惊呼也没有发出来? 她该不会死了吧? 脑子还在胡思乱想,渐渐的,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小声,直至消失。 没声了? 缩在车座旁边的多则噶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趴在一侧车窗,眼珠子慢慢转动,仔细瞧着外面的景象。 夜空中的乌云慢慢消散。 “扣扣扣” 一双手支在车窗上扣击。 多则噶浑身一颤,转头看向那一侧车窗。 车窗外的人俯下身子,可奇怪的是,她/他脸看起来并不清晰,能看出来是个人类,却让多则噶感觉并不是他们这行人里的人。 “没事了,那个白毛羊人已经被杀死了。出来吧。”车窗外面的人说。 多则噶仍然没有动,他精明着,打定主意今晚谁叫他出来,他都不会出来了。 再说了,外面这个看着像人型,但是却不是他们这伙人中的其中一个,谁知道是人是鬼? 一定是邪祟! 这样想着,多则噶慢慢远离这扇车门板,靠在左侧车门板上。 “开门啊,开门啊。” “你开不开门?开不开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8节 “马上给我开门!” 右侧车窗不断被敲击,外面的人越来越歇斯底里。 桑格达他们人呢?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多则噶握紧手中的□□。 他有五十发子弹,这是他全部的子弹,为了送这群羊去悬崖,考虑到一路上的困难险阻,他带上了所有保命的东西。 他不想死。 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他不能死! 如果外面的人打算破除这个车窗,那他将会用自己手上的□□,叫那人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多则噶不再犹豫,从装着木仓的布袋子里拿出一颗足足有两个大拇指般大小的子弹,放入□□中,上膛。 □□是单发的大口径木仓支,近战能把一头牛直接轰倒地。 不过后坐力也很大。 黑洞洞的木仓口对准那面不断被拍击的车窗,对准车窗外面容模糊扭曲的人。 那个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好似一个白面面的平整面团上多了一个黑色的口子,口子不断变化,一大一小,要张口将人直接生吞。 没过一会儿,那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与此同时,多则噶听到外面传来雪堆飞溅发出的响声,似乎有车辆在向他靠近。 汽车轰鸣声和轮胎在积雪上的打磨声刺耳,步步逼近,像一个嘶吼咆哮的野兽,在多则噶睁大的眼睛中,撞上他身处的车辆。 汽车飞速碰撞,车头彻底变形,车子零部件四下散落,冒着白烟。 多则噶手上的木仓擦木仓走火,直接打在车顶棚上,弄出一个拳头大的口子。 预想中的两车碰撞并没有发生,因为多则噶发现有一辆巨物突然出现,挡在了他车子旁。 那辆飞来的车撞上了巨物。 多则噶还是没有下车。 余清韵看着手上白毛羊人的尸体,一把把尸体扔在火堆边。 两只藏獒上去嗅着,想要撕扯,被桑格达呵斥。 多则噶的三只牧羊犬远远地呆在羊群周围,识时务地夹着尾巴不敢上前。 余清韵在千钧一发之际召唤了鬼车,替多则噶挡住了那辆飞来的车子。 她脸庞沾了不少黑色血渍,匕首上还滴落着冰冷的黑色血液,啪嗒啪嗒落在洁白的雪面上。 桑格达明智地拿着木仓站在火堆边守着白毛羊人的尸体,没有多问。 余清韵把鬼车散去,上前查看那辆冒烟的车子。 这个车子来的突兀凑巧,是一辆极为普通的轿车。 令余清韵惊讶的是,车上坐着四个人。 黎雪义,吴燕,刘强和张子华。 那个有问题的谷川金不见了。 四个人被卡在变形的车子里出不来,看到余清韵几人后连忙呼救。 吴燕就是那位高原反应去医院的女生,她和刘强重返高原一带接黎雪义的时候,余清韵因为要急着赶路,把黎雪义几人送到桑格达家中后,并没有仔细瞧过她和刘强。 她让周力和思源把这几人从车里拉出来,这才首次正面观察吴燕和刘强。 这一看,余清韵就发现了不对劲。 吴燕并不是真正的吴燕,刘强也并不是真正的刘强了。 不过这两人却也不是被邪祟吃掉后分裂出来的,因为余清韵发现如果不是分裂体主动卸掉伪装并且攻击他们的话,余清韵根本不能像之前看破其他邪祟的伪装一样看破分裂体。 所以说,是有人假扮了吴燕和刘强。 会是谁?什么时候开始假扮的?真正的吴燕和刘强在哪里?黎雪义作为他们的熟人朋友,对这件事到底知不知情? 余清韵认得他们这辆出了车祸的车子,这辆车是吴燕和刘强再次回到高原接黎雪义时租用的汽车。 他们在夜里行进,并且谷川金消失不见,失控的车辆撞向桑格达的车。 余清韵有一肚子的疑问。 几人下了车,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了擦伤还有淤青。 他们面前,这辆巨型鬼车周身的晶蓝色鬼火在空中出现,然后像云朵一般慢慢消散,这辆鬼车也慢慢消失。 思源拿出医疗箱,给他们几人上药。 余清韵眼瞧着吴燕和刘强靠坐在旁边的岩石上,伤口血液鲜红。 她来到黎雪义身边,两个人离其他人有一定距离,余清韵看着黎雪义的眼睛,问:“谷川金呢?” “他,他跑了。”黎雪义有些惊恐地看着雪地上白毛羊人的尸体。 “不用担心。这个怪物死了。”余清韵轻描淡写。 “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你们今晚的事情吧。”比起白毛羊人,余清韵显然更关心黎雪义这行人今晚的遭遇。 他们能这么阴魂不散地追上来,余清韵倒是确定了一点,风霁月的人一定在他们当中。 “我们原本想着今晚就在桑格达大叔家睡上一晚。晚上的时候却听到车子上传来响动。所有人都被惊醒,然后出门上车查看。” 黎雪义咽了咽口水,接着说:“我们上车把车子里里外外给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在这个时候,谷川金疯了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偷了车钥匙,带着我们一路狂飙。” “吴燕和刘强中途来阻止谷川金,几人抢夺方向盘的时候,谷川金直接从车窗外甩了出去,消失不见了。之后方向盘失灵,刘强拼了命踩刹车都不管用,然后撞上了……撞上了那辆奇怪的鬼车。” 黎雪义说:“余姐,你们今晚也遇到危险了?还有那辆鬼车是怎么回事?” “我们该不会被缠上了吧?” 显然,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睡眠,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状态下的黎雪义此刻看起来并不正常。 她把地上那个白毛羊人看成了一只即将被烧烤的白色羔羊。 “我们今晚也出事了。”余清韵看黎雪义的样子似乎是没有发现吴燕和刘强的不对劲。 她拿起手机,手机漏液,上半部分屏幕已经黑下来,看不出此刻状态。 余清韵面色不变,垂下眼皮,打开通讯界面,拨打钟世荣的手机号码。 “……抱歉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内,抱歉您拨打的……” 电话那头的女声礼貌地告诉余清韵。 月亮显露出来,白毛羊人被解决,突然相遇的黎雪义几人,没有信号的手机。 余清韵收起手机,仰头看向高空中的一轮弯月,弯月似刀。 看起来,她已经离目的地很近了。 就在这附近。 余清韵收起手机,看了眼还在给伤口擦药的几人,来到桑格达的车边,在车窗上敲了敲。 车窗里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的动静来看,他不可能还能够在里面安然入睡。 余清韵再次敲了敲车窗,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刚才她在解决白毛羊人,桑格达几人下来看管羊群,防止白毛羊人趁机混入羊群,车内多则噶按理来说应当是最安全的。 多则噶为什么不给自己开门?还是说,在刚才那场混战之中,多则噶还遇到了什么东西? 余清韵想到这里,看了看已经彻底被雪掩盖住的车轮胎,不再犹豫,拿起匕首刺向车窗玻璃。 就在匕首刚刚触及到车窗玻璃的时候,余清韵汗毛竖起,整个人脑中轰鸣乍惊。 她侧身闪避,靠在旁边车身,刚才要被刺破的车窗玻璃被一声巨响弄破,玻璃碎片四溅,擦过余清韵的脸颊。 脸上一瞬刺痛,紧接着一股温热留下。 余清韵的脸颊流血了。 “你在干什么!”桑格达朝着车内的多则噶怒吼,同时也举起□□对准多则噶。 他最担心的是多则噶精神崩溃,拿着□□随便射击。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车窗被子弹弄破,多则噶看到了外面的所有人。 他竟有些畏畏缩缩,把□□收了起来。 余清韵趁着时机,把手伸向破开窗户的车内,解开反锁,然后一把拉开车门,将多则噶从车里扯出来。 她把多则噶拉到火堆边,让他待在大家身边。 多则噶自然也看到了火堆边白毛羊人的尸体。 多则噶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它死了,它死了。” 他索性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也懒得拿了,落在一旁。 余清韵看见他没了防备,蹲下身子,直视多则噶的双眼。 “你刚才在车里看到了什么?” 余清韵不相信多则噶那枚子弹是意外,他肯定看到了什么东西。 多则噶渐渐冷静下来:“刚才你们在和白毛羊人打斗的时候,有一个人来敲了车窗,让我下车。他/她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你再好好看看。敲车窗的人不在我们之中吗?”他们现在可是新加入了黎雪义几人。 多则噶的脸庞被火红的火焰照耀,这个中年男人的脸庞永远是红褐色的。 他扫视在场所有人,在黎雪义等人的脸上停留最多。 最终,多则噶摇头。 “他/她不在我们其中。” 在场所有人,只有谷川金消失不见。 看来,刚才神不知鬼不觉敲车窗的人就是谷川金。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199节 这么一想,谷川金今夜所有反常举动就得到了解释。 谷川金也是野人吞噬后的分裂体。今夜要攻击多则噶的不止白毛羊人,还有一位谷川金。 不过谷川金距离过远,加上多则噶过于小心,倒是没让他得逞。 谷川金消失了,意味着下一次圆月遮蔽的时候,他还会再出现。 想到这里,余清韵看向多则噶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一丝怜悯。 这个人的倒霉程度自己比起自己不逞多让。 一切都平静下来,今夜无人死亡。 雪还在不断降下,为了防止第二天雪淹没车门导致打不开,余清韵等人决定不睡在车里面了。 周力和思源把车上的包裹全部拿下来,在一阵装备碰撞声中,所有人的注视下,他们拿出帐篷支架,钉子,小锤各种各样的东西。 黎雪义直接看呆了。 “他们准备的好齐全啊。”黎雪义说。 “确实。”吴燕说。 “这些装备都是特殊定制的。”刘强看着周力和思源有条不紊地扫去地上积雪,然后拿出长钉锤在地上。 “我们今晚该睡哪里?”张子华直接说出他们现下的问题。 余清韵几人打定主意今晚要睡在帐篷里,那他们四人今晚该睡哪里? 黎雪义,吴燕,刘强和张子华看着周力和思源三两下就已经弄好了一个大帐篷的半边。 刘强上前主动和余清韵交涉。 他们都看得出来,这行人里,余清韵做主。 刘强说:“余小姐你好。能否冒昧的请求你,今晚可否让我们和你们一起睡在帐篷里?我们夜里来得急,什么也没带。” 他们是真的什么也没带,食物,睡袋,什么也没有。 相反余清韵一行人,有备而来,甚至准备得过于齐全,这种情况明显不是第一次。 他们准备的帐篷很大,大到可以在里面住上五六个人也能自由活动。 况且他们还不止准备了一个帐篷。 “住吧。”余清韵答应得很快,她一向不吝于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别人。 “不过有件事我想询问你和吴燕。” 刘强奇怪。 他应了下来,和吴燕一起来到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定定地看着两人的疑惑的表情,说:“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她这句话不是贸然出口的,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今夜谷川金趁乱离开,黎雪义几人阻拦,混乱之中,这个分裂体开车出逃,一定是坐在驾驶位上的,然而他们撞车的时候,余清韵是看着思源和周力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上分别捞出刘强和吴燕的。 这两个人并不是原先的人了,身上还各自背着一个包裹。 所以余清韵并不相信谷川金这个分裂体从车窗外被甩出去是意外。 今晚意外颇多,黎雪义却没有出事,只能证明这两人对黎雪义并没有恶意,阵容不明,但至少不是对立面。 余清韵领着吴燕和刘强站在桑格达小车一侧,挡住了桑格达几人的视线,她的话只有在场两人能听得到。 吴燕深深地看了余清韵一眼,这个面容温婉的女人眼神此刻没了伪装,极度不和谐的眼神出现在女人眼里。 “你怎么发现的?”刘强一直稳重的表情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散漫的笑。 这个笑容让余清韵感到一丝熟悉。 她在哪里见过? 余清韵看着刘强沉思。 吴燕率先动了动,扭动着肩膀,四肢,和脑袋,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整个人的身高开始慢慢变高,四肢变长。 原先穿的羽绒服已经在他身上绷得紧紧的。 吴燕用手扯住脸部,像扯面皮似的,撕下来一个皮,露出原本主人的模样。 居然是之前在基地被余清韵撂倒的第十封。 旁边的刘强也学着第十封的模样,摇身一变,变成了杨羌。 “才一段时间没见,我们又见面了,余小姐。”杨羌朝着余清韵伸出手。 他们两个一开始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余清韵。 本来还想伪装在身边,好好观察一下这个鼎鼎大名空降的s级清理人员还有什么过人之处,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人家给认出来了。 余清韵也很惊讶居然在这里遇见这两人。 “原来的吴燕和刘强呢?”余清韵说。 “他们两个现在在县城里。我们是接了任务,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过来的。” “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杨羌和第十封对视一眼。 告诉余清韵也无妨,毕竟这个任务的级别没到s级,高等级清理人员有资格过问和帮助。 “是关于张子华的。”杨羌说。 第127章 祭祀 火焰炙烤着柴火,在雪地里发光发热,除了余清韵三人在汽车一侧聊天以外,所有人都在火堆附近。 “我们接到一个任务,是吴燕和刘强发现张子华不对劲,似乎私藏人体残肢进行□□祭祀。这两个人报警,因为情况诡异,当地派出所上报,我们部门就发了任务让人前来探查。”杨羌说。 第十封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被识破后所幸没了伪装,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只让杨羌来说。 余清韵心知肚明,看来张子华就是风霁月的人了,但她还是问:“那你们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没有,”杨羌摇头,“如果不是报警人说亲眼看到那颗头颅,我们两个根本不会怀疑张子华身上出现问题。” “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第十封问余清韵。 “私事,”余清韵不愿多说,“找一个东西,顺便,找一个人。” 即使正面和风霁月碰上,风霁月也不会说出解除她诅咒的方法,只有拿到他足够多的肢体,余清韵才有筹码和他谈判。 再者,风霁月先前明明能杀她,但是却只带走了不知为何已经变成了皮影小人的故人。 余清韵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而且上次荆难洞窟的晶蓝色施暹草让她轻而易举地拿到风霁月肢体,不受其他人打扰。 余清韵总觉得,是风霁月故人早已布好的局。 说不定每一个封印风霁月残肢的地方,只有她才能无视最后一道防范,拿到残肢。这或许也是风霁月留她一命的原因。 当然,这些都只是余清韵的猜测,她眼下只拿到了风霁月的两只手,后面的猜测,还需要一一验证。 找东西,找的是风霁月的残肢。找一个人,找的是那个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的许多疑惑需要白面皮影小人解答,她需要想办法在风霁月手底下拿到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说:“想必你们也发现手机没有信号了,不出意外,我们会被困在这片区域。只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时,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杨羌牛头不对马嘴:“我们需要在他们不作死的情况下确保他们的安全。” 余清韵知道,杨羌和第十封首先需要保护其他人,而不是跟着她找东西。 余清韵说:“放心。你们只需要负责保护其他人就好。” 余清韵说:“既然说开了。你们方便说一下今晚你们和谷川金的具体情况吗?” 黎雪义只是普通人,她并不能注意的很多细节,杨羌和第十封在暗地里一定早就注意到了。 杨羌说:“谷川金力气很大,而且今晚的行动具有目的性。” “除了力气大,还有什么特点吗?” “没了。如果不是今晚出现意外,他平常看上去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余清韵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杨羌问:“我现在有一点疑惑,谷川金被我们意外甩下车后,他是怎么快速移动到这里,并且想要让那位牧民打开车门的?” 第十封说:“谷川金一定不是人类。” 余清韵肯定他的推论:“你说的对,谷川金不是人类。” 杨羌说:“张子华拿着残肢举行□□祭祀,谷川金不是人类……这两者会有什么关联吗?” 余清韵摇头:“没有关联。只是凑巧。部门不是叫你们来探查张子华身上的情况吗?我现在可以肯定地给你们一个答案,张子华身上确实有残肢,这件事情跟我也有一定的关系。这个任务我接下了,你们不用继续追踪,回去之后我会和部门进行交代还有书面报告。” “现在你们没有任务了,最主要的就是保护这群人,安全度过这几天,等到我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 杨羌说:“为什么要等到你离开这里?” 余清韵举起手,经历了许多危险事件,这双手本应有着许多疤痕和厚茧,却因为特殊的体质,看起来白白净净。 手上不一会儿就落了小雪堆。 “因为我们撞邪了。这相当于程定辜上次困住我的迷雾阵法。我们被困在一定范围的区域内出不去,只有当我拿到‘阵眼’,也就是那个东西时,‘阵法’才会解除。” 余清韵说:“你们现在什么也不用管,听我的,保护其他人,活下去就好。” 即使余清韵现在有自保之力,也知道她不是神,并不能以一己之力护住所有人。 作为一个从小活在社会国家的人,她一直信奉团队分工合作的精神。 周力,思源,杨羌和第十封就是她现在最好的帮手。 杨羌和第十封点头。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0节 余清韵说:“黎雪义那边,她认出你们了吗?” 杨羌和第十封摇头。 “没有。我们前面几天一直在跟刘强和吴燕核对生平还有生活习惯。黎雪义没发现我们不对劲。” 余清韵说:“张子华目前身上还有猫腻。你们需要继续伪装。” “你们应该都带了部门派发的求助设备了对吗?” 杨羌和第十封点头,这个设备是上面科学院的最新研发产品,努力将设备的信号发挥到极致,但也只能在撞邪区域的边缘才能发射求救信号。 “你们试试看能不能发送。”余清韵的设备早已给了钟世荣,由钟世荣作为后手求救,不过有了杨羌和第十封的设备在,余清韵并不想耗费精力入梦联系钟世荣。 杨羌和第十封都拿出各自的设备,拼装完成以后点击发送。 设备上的小孔一直闪烁着红色光芒,求助发送失败。 看起来还是需要她入梦钟世荣。 “求助的事情你们不用再想,我来解决。” 余清韵等着杨羌和第十封重新伪装好以后,三个人走出汽车一侧,来到众人身边。 在他们两个伪装过程中,余清韵全程目睹了他们缩骨功,还有那一手特质面具。 他们两个先是慢慢转动自己身体关节各个部位,发出骨头碰撞的声音,然后身形奇异般的开始变化。 带上特质面具,确认贴合完毕,眨眨眼,非常生动。 这个特质面具是第十封家族传承手艺,他家的子母鸳鸯钺适合近战,加上一手好易容手艺,据说以前他们家就是负责潜伏暗杀一类的。 缩骨功是需要从小练起,杨羌作为古武玄学世家子弟,和第十封一样,缩骨功也是从小学起的。 这一手手艺可把余清韵羡慕坏了。她要是能够易容,这对于她的许多行动都能有所帮助。 毕竟她的许多行动其实一直都需要暗地里进行,只是她伪装不了,所以前面几次撞邪都被摆在明面上,而风霁月和他的人全都藏在暗处。 要是有了这个易容术和缩骨功,之后的撞邪,余清韵就能有把握让自己从明面上走到暗处。 可惜,她学不了,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 余清韵只能眼馋地看着他们两个伪装易容。 他们三个从车子一侧出来,这个时候,余清韵准备好的两个大帐篷已经被周力和思源弄好了。 火堆边的白毛羊人尸体静静躺着,那双浑浊的黄色兽瞳死不瞑目,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感觉有些违和。 所有人都离这具尸体远远的,余清韵在尸体旁边蹲下,看了尸体半响,这才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平常的邪祟都是杀死它们之后,不一会儿,尸体和血液就会自动消失。 但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却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举起匕首,又对准白毛羊人的眼眶部位狠狠扎下去,确保匕首刺破眼珠直抵脑壳。 狠狠将匕首在眼眶里如同搅拌器一样的扭动,满是白毛的羊头发出汁水液体搅拌的声音。 余清韵这才把匕首抽出。 她确定,白毛羊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是这具白毛羊人的尸体为什么一直没有消失? 余清韵不再理会地上的白毛羊人尸体。 她从背包里掏出好几个睡袋,分发给黎雪义几人,当分发到黎雪义的时候,黎雪义说:“余姐,谷川金消失了。”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余清韵。 余清韵说:“你觉得他还会回来?” 黎雪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虽然我们都知道谷川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谷川金了,但是他作为一个人,在社会上仍然是存在的。他现在掉车失踪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报警?可是当我刚才拿手机出来的时候,没信号了。我们明天一早是不是该原路返回,走回去报警?” 她这么一说,余清韵幽黑的眼珠子动了动。 黎雪义知道她现在是队伍的领头,所以跟她商量这件事。 这没问题。 但有问题的是,黎雪义第一时间没和更为亲近的吴燕,刘强先小声商量,而是选择跟她这个没认识几天的人说。 这从亲近关系上看,并不太正常。 要么就是黎雪义从心里对其他两人更防备,要么就是黎雪义在给她透露着什么信息。 黎雪义说了什么? 黎雪义说现在手机没信号,要不要走回去。 黎雪义需要知道她的回答。 她能回答什么? 她知道现在没信号,而且他们根本回不去了,只能选择继续往前,才能拿到那个残肢,解除这片区域的禁锢。 所以她只能回答:报不了警,回不去,需要继续前进。 回不去,被困住了。她这个回答会透露出一个只有跟风霁月残肢相关的人才能知道的一个信息。 被困住了,离风霁月残肢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自己这段时间用脑过度,解读过多了。 张子华明明是最有问题的。 余清韵说:“目前我们回不去。明早继续前进。” 顿了顿,她又补充:“前进的话,桑格达有说过,上面有驻扎的军人。我们能够获得救援,通过军人那边的联络工具向外界求救。” 黎雪义点头,然后拿着睡袋进了帐篷。 肉眼实质化的白色雾气从余清韵的嘴里呼出,她站在原地看着黎雪义进了帐篷。 余清韵转身,蹲在白毛羊人旁边,顺手又把几根小木头扔进火堆里,火焰在眼珠上倒映燃烧着。 她骗了黎雪义,其实桑格达根本没有说前方有驻扎的军人。 看了一下手机,手机状态栏上没有任何信号。 今晚她不能守夜了。 她需要催动在诡梦酒店里的能力,进入钟世荣的梦境里进行求救。 — 钟世荣这几天和友人在藏区市集的茶馆里坐着,想到余清韵的嘱托,心神一直不宁。 和撞邪挂上钩,的确是让人惴惴不安,特别是想到之前在酒店惊魂的一夜,钟世荣真的汗毛倒立。 也亏得那次的经历,他破天荒写了一次短篇灵异文,放在微博里,居然还有编辑找上门想要收录。 这种经历对别人来说只有恐怖刺激,但对于钟世荣这类需要灵感的文人来说,又多了一份新奇。 ——虽然这份新奇只占了非常小的一部分。 钟世荣私心里并不想再撞邪,但不得不说这次活下来再往回看的时候,撞邪这件事对于他的人生心理历程来说有了许多变化的。 这次他不用再撞邪,而是跟着余姐,作为后手辅助,还是挺新奇的。 他这几天整个人就是处于一种莫名亢奋的状态。 余姐到底是什么人呢?身手了得,面对邪祟,下手熟练,而且人家压根没有什么困境之中人性险恶把人给抛弃。 这一次又是突然联系到他,要他帮忙求助。 一看余姐就是有组织的玄学人士。 他人活了三十年,这段时间的经历最为魔幻,直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现在看着其他人都感觉极其不真实。 人群熙熙攘攘,底下市集上有喇嘛,有外来旅人,有藏族人民。 钟世荣坐在茶馆二楼,靠窗品茶,友人在一旁介绍风俗民情。 “你看下面的那群喇嘛,带着几位小喇嘛。估计是最近新找到的转世灵童。每当有大喇嘛圆寂,就会举行仪式,抽取灵签。被抽中名字的孩子就是转世灵童,也就是圆寂喇嘛的转世。转世灵童会离开家人,被集中到一起,学习知识,直至长大,就会回到各自的寺庙里担任大喇嘛。” “他们远离了父母,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神灵,信众。现在是每月一次带着这些转世灵童来市集购买生活用品……” 宗教这种概念,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 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为了逃避,有些人信奉宗教是为了六根清净,有些人信奉宗教是因为愚昧,而有些人信奉宗教只是因为纯粹的信仰。 钟世荣对于宗教没有那么多的定义和概念,他不信教,也不去深思和评价,他来这里只是为了扩展知识面,好方便写作。 友人在给他介绍着转世灵童和喇嘛,周边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悠远空净。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随处一望便能看到蓝天白云,还有远处起伏的丘陵。 市集上的建筑挂着随风飘扬的经幡,土红色的地面,黄色的建筑体,湛蓝色的天际与暖色调的人们。 耳边是友人的话语,钟世荣一边听着,又忍不住开小差,渐渐思绪飘散。 已经过去两三天了,余姐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到底有没有撞邪?她现在是不是在跟野人搏斗? 应该还没有,余姐说过要是她撞邪了就会托梦给他。 钟世荣喝了口茶,继续听着友人说话。 当晚他就梦到了余清韵。 得到了余清韵托梦的钟世荣惊醒,赶紧起床,抓过床头柜上的包裹,打开层层拉链,又掏出一个小包,从包里拿出几个零碎的零件进行拼装。 按照余清韵交给他的方法拼装好设备后,钟世荣摁下按钮,小孔里发出恒定的绿光,拿着设备的钟世荣像是整个人完全松了一口气,驼着背坐在床上。 接下来他只需要在民宿里等待,等待余姐的组织找到他,他再给他们指引路线,前往那位名叫桑格达的导游家,然后沿着西北方向的噶拉贡八高山雪原前进。 — 余清韵给钟世荣托梦结束,加上当晚召唤鬼车,整个人的脑袋感觉都要碎裂开,疼痛不已。 昏昏沉沉之下,她又迷迷糊糊也入睡了。 余清韵被耳畔边巨大不断的蹄踏声弄醒的。 她一睁眼,漆黑的夜里,整个人视线模糊,她的帐篷已经被踩踏塌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1节 周围羊蹄踏雪的声音纷扰,她还躺在骚动的羊群之中。 余清韵赶紧扒开身上的帐篷,快速抽离睡袋起身。 有几只羊在混乱之中踩到她的肩膀和大腿,差一点点就要踩中她的脑袋。 余清韵拿起匕首站起身,羊群这才减少了对她的冲撞。 【周力,思源你们现在在哪里?】 余清韵起身就发现他们所处的两个大帐篷早已经被骚动的羊群踩塌,好多人不见身影,不知道是被羊群践踏还是先起身远离羊群。 【我们就在羊群里,没看到任何人】 周力和思源第一时间给出了回复。 可是余清韵举目四望,只看到几百只羊群不断暴动,一个人的身影也没有看到。 她也感知到周力和思源就在附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 羊群□□,看来那个不断吞噬生物并且分裂出假货的野人又动手了。 周围的羊群开始跑远,羊群慢慢变少了。 羊群四散,余清韵看着地上被不少积雪掩埋的帐篷残骸,里面空无一人。 看来所有人都被羊群弄散了。 站在旷野积雪里的余清韵身穿黑色冲锋衣,周围地形平坦,她好似唯一的活靶子。 这让余清韵感到不安。 她四下看了看,找到了桑格达那辆报废的车子。 余清韵躲在车子一侧,充当掩体。 因为猜测可能有人会为了躲避羊群踩踏而爬上高处,期间她曾爬到车顶上观察车顶痕迹。 车顶上又不少划痕擦痕,也有不少干涸的泥渍和灰尘,自己都是桑格达以前用车子搬运东西的痕迹。 余清韵没有在车顶上发现什么线索,也没有看到血液。 她爬下来,蹲在车子一侧,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无数的雪点飞扬飘落,发丝被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吹得凌乱,渐歇旗鼓的羊蹄声。 在一个个踏雪的羊蹄声中,余清韵听到了那个不为寻常的踏雪声。 这个脚步声不同于面积较小的羊蹄声,更为扎实沉闷。 是人类的脚步声。 余清韵没有第一时间叫出声,和那人相认,而是确定好那个人的所在方位,然后握紧匕首。 因为她听到了伴随着那人脚步声的另外一道声音。 那是一个拖拽重物在雪中前行的声音。 那个人似乎在拖着一个东西,或者说,一个死物。 余清韵睁眼,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她悄悄站起身,探出一点头,看着车子另一侧。 月亮悄然冒出,她终于瞧见远处那一位不可察的小点。 余清韵慢慢蹲下,直至爬地,好让自己落在雪中。 她匍匐前进,偷偷靠近那个人。 凑近了些,余清韵看着地上拖拽的红色痕迹,才发觉那人正拖着一具死去的羔羊尸体。 不断有积雪透过袖口,衣领口进入身子,双手冻得通红,脸颊刺痛。 余清韵保持着这样难受的跟踪姿态不知过了多久,很是煎熬。 最后她终于跟着那人来到了一处地方。 石块和石板堆垒而成的镇邪朵帮。 不过不是余清韵原来遇到的那个装着藏獒透头颅的朵帮,而是另外一处新的朵帮。 余清韵赶紧找了旁边一歌岩石作掩体,蹲起身子,朝着已经僵硬的双手使劲哈气。 血液不流通,她担心自己抓不稳匕首,后面无法很好的战斗。 她边哈气,边偷偷看着那个人的举动。 来到了镇邪朵帮旁边,这些石块和石板历经了风吹日晒的打磨,光滑圆润,透着月色。 那人一直紧抓羊角的手放开,羔羊尸体落在镇邪朵帮旁边。 他转身抽出一把刀,余清韵看清了他的脸庞。 是张子华。 会是风霁月指示他这么做的吗? 他究竟要做什么? 一定是跟拿到风霁月残肢有关的线索。 之后,余清韵就看着张子华拿着那把刀,重重地朝羔羊脖颈砍去。 砍中之后,就是一阵酸耳可怖的□□被利器切割的声音。 之后,余清韵看着张子华把割下的羊头放入镇邪朵帮里,然后石板一盖,羊头如同那个藏獒的头颅一般,被放在了石堆之下。 就像是某种祭祀仪式一般。 或许是因为杨羌和第十封之前说的话,这个想法突然在余清韵脑子里蹦出来。 她好像摸到了一点关于风霁月残肢的线索。 余清韵踩上岩石,脚步发力,直接落在张子华身边,匕首锋面触碰张子华柔嫩的脖子,瞬间制住他。 还没等余清韵开口,旁边的张子华扭头看着她,熟悉又陌生的五官,咧开的笑容。 冷风吹过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余清韵这才发觉张子华本该温热的呼吸没有洒在她的面上。 那张人脸渐渐扭曲变形,眼珠浑浊变黄凸起,近在咫尺的羊脸怨毒地瞪着她。 第128章 张子华分裂体 余清韵意识到面前这个白毛怪物没有呼吸。 她匕首锋尖一刺,直接将整个黑色匕首送入正在渐长白色长毛的脖颈。 没有响起□□被利器刺入的液体声音。 肢体已死亡,血液不流通,因此没有声音。 正面冲突不过几十秒,张子华独属于人类五官的面庞正在过渡到羊人动物,介于两者之间的头颅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狰狞。 匕首将它脖颈刺穿,白毛怪物也反手朝着余清韵的脖颈抓去。 余清韵下蹲,侧身翻过,卡在白毛怪物脖颈里的匕首被动作借力,利落一划,白毛怪物头颅断掉一半。 余清韵转身看着白毛怪物。 四肢颀长,人类一般的站立,弓着身子,怪异的站姿,断掉一半的脖子微微倾斜,黑色的血液滴落在雪地上,发出类似于化学侵蚀的声音。 余清韵足尖一点地,身体肌肉紧绷,调动机能,像一颗炮弹一般朝白毛怪物冲去,一切快到不可思议,白毛怪物头颅直接被割了下来。 “砰” 刚刚完整长出长而弯犄角的头颅掉在雪地上,由于惯性,咕噜噜转了几下才停止。 洁白的雪地上划出一道长而细的黑色弧度痕迹。 死得透透的了。 余清韵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呼吸不变,看着尸首分离的畸形尸体,余清韵垂眸。 太阳渐渐从东边雪原升起,带着晨曦的橘色,日光映衬着地上白到发光的雪地,余清韵整个人的脸部皮肤泛白发红。 白色的雾气在鼻尖酝酿腾升。 余清韵蹲下身子,认真地端详地上长着犄角的头颅。 白毛怪物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要攻击余清韵的那一刻,怨毒冷然的扭曲表情不变,要溢出的恶意还凝聚在浑浊眼珠里,凝固不变。 这是张子华变的? 余清韵之前猜测风霁月在张子华身上,可是现在张子华变成了白毛怪物,一看就是被野人吞噬分裂出来的分裂体。 也不知道张子华是什么时候被杀死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风霁月现在藏在哪里?谁是他的人? 桑格达?多则嘎?黎雪义?扮演吴燕和刘强的第十封和杨羌? 只有周力和思源能让她放下戒心。 其余的,不管余清韵再怎么验证,也始终无法消除他们身上怀疑的点。 余清韵叹了口气,心神俱疲。 雪地上的女人站起身,走到石板和石块堆垒而成大型镇邪朵帮旁,一点一点,把旁边的石块慢慢搬开,最终露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被张子华分裂体放入的羊头。 羔羊灰色脏兮兮的长毛上被红色血液黏成片状,脖子断裂口处的红色血肉埋藏着白色骨头和青紫色细细密密的气管。 它这是在干什么? 祭祀? 莫名的,余清韵脑海中蹦出了这个词。 那之前遇到的藏獒头颅朵帮也是在祭祀? 分裂体要祭祀什么?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2节 其实余清韵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风霁月的肢体蕴含了他浓郁的怨气,这些怨气对于邪祟而言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先前余清韵去往荆难洞窟时,会在洞窟隧道里见到那么多的邪祟。 那些邪祟惧怕风霁月残肢的怨气,又贪婪地想得到风霁月的残肢,所以一直在洞窟隧道里徘徊。 所以这个张子华分裂体做的祭祀跟风霁月肢体有关系吗? 余清韵这样想着,又拿起石块一点一点将羊头填好,直至最后一个石块将羊头那双被白色长毛遮盖的眼睛完全挡住。 站起身,随意把匕首在外衣上擦了擦,然后顺势收进袖口。 手臂上传来冷到刺骨的触感,但是意外的没有利器的冷硬,有点奇怪的柔软。 这把匕首是有灵性的,和第十封,杨羌两人的字母鸳鸯钺,长枪一样。 余清韵还很好奇一件事,这把匕首显然是白面皮影小人的匕首,为什么能够被她所驱动? 旁边散落一地的张子华分裂体还没有消散。 这个张子华的分裂体自然不是先前攻击多则噶的白毛羊人。 那个白毛羊人的尸身一直没有消散,余清韵早就留了心眼,在所有人熟睡的时候先把身体切割,然后一块一块扔到火堆里焚烧,直到它的躯体都被烧得萎缩变黑成碳的时候,余清韵这才进入帐篷给钟世荣托梦。 现在天刚蒙蒙亮,四周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余清韵没有条件生火,只能学着切割白毛羊人的方法来切割张子华分裂体。 把张子华分裂体切成几块,四下乱扔后,余清韵拖着寒冷的身子,折返回去。 她需要拿到其他的装备,翻出地图来确定一下祭祀的事情。 这里的邪祟肯定是收到风霁月残肢的吸引而来,那么这些邪祟所做的事情肯定也是为了得到风霁月的肢体。 上好的羊皮雪地靴踩在积雪上,然后陷入。 余清韵拔出腿,继续前进,下半身也逐渐冰冷起来。 天寒地冻,羊群散落,远处还能看到零零星星几头白色羔羊。 在这段艰难返程中,余清韵还是获得了一个好消息。 周力找到了桑格达和多则噶,思源也和黎雪义,第十封几人相遇。 除了谷川金和张子华,全员都在。 就是不知道这些人里,有多少个已经不是人。 余清韵终于走回了原来驻扎的地方。 还是那样,熄火的火堆被白雪覆盖,还能从起伏的石块和隐隐露出的灰黑色看出轮廓。 一旁的汽车已经落雪,车顶一片白色,雪已经堆到了车门板下。 原本想着积雪会阻挡车门打开,所以没有选择睡在车内。经过了羊群动乱,余清韵觉得还不如直接睡在车里来的好。 坍塌的帐篷布料落在地上,雪下了一天一夜,早已经找不到在哪里。 余清韵最后还是凭着鼓囊囊的背包形状找到背包的。 她把属于自己的背包提起来,打开拉链,从里面拿出地图。 这是噶拉贡八一带的区域图纸。 上面有几道红笔印,那是余清韵画下的路线图。 图上标了两个小红点。 一个是桑格达的家,一个是他们今晚驻扎的地方。 余清韵又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和车子,根据自己印象中的方位,在地图上画下了自己之前看到的第一个朵帮。 之后余清韵背上背包,前往第二个朵帮。 一路走到那里,余清韵确定好了第二个朵帮的大概位置,就在地图上又标记下来。 这两个朵帮的位置连成一条直线。 余清韵想凭借着图形法来寻找线索,不过现在看来,在第三个朵帮出来之前,她不会有多少头绪。 这两个朵帮之外还会有其他位置的朵帮吗? 会是三角形,三个镇邪朵帮,还是四边形?五边形? 余清韵把地图重新折叠好,塞在背包里,背起黑色背包,重新回到第二个镇邪朵帮处。 女人纤瘦的身形在浩瀚无垠的旷野雪原里渺小飘曳,行走的路上留下深深的踏雪痕迹。 远处的两三只羊已经远到只剩下一个个移动的小点。 不急。 现在已经被困在这里,她已经接近风霁月肢体了。 没有线索那就去寻找线索。 这不是野人,分裂体,和风霁月在么? 总归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在寻找肢体。 余清韵来到了第二个镇邪朵帮的位置。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臂,大腿,躯干滚落在四周,压在灰黑色石块和石板上,沾着白色长毛和黑色液体。 块状圆柱体的黑色肉,有些隐隐白骨的缺口直接触碰石面,有些只有外面一层裹着黑色肉沫的皮毛粘在雪地。 日光更加耀眼,满目的白色刺痛余清韵的眼睛。 她用力眨了眨眼,发现自己脸部和眼部僵硬。 用手一摸,不知何时流了眼泪,已经干涸。 余清韵坐在残肢碎屑边,翻出包里的防护眼镜。 带上眼镜后好了很多。 看多了雪地的白,会有一定几率得到短暂性雪盲症,眼睛看不见。 余清韵能感觉到周力和思源正在带着人朝她靠近。 她打算在这里等着他们,然后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女人席地而坐,拿出地图,配合着手机上早就下载好的地图查看,靠在石堆边等着其他人到来。 周力几人是第一批到的。 迎接余清韵的是多则噶的一梭子弹。 就地一滚,手一撑地跳到多则噶身后,但是脸颊也被擦出一道伤痕。 周力直接制服多则噶,他的□□落到地上,被吓坏的桑格达小心拿起来。 多则噶没有挣扎,而是瞪大眼睛看着余清韵:“误会误会。” 余清韵一见面就被赏了一梭子弹,说:“你解释解释。” “那么多残肢碎屑,我以为,以为你杀人了。”多则噶看着余清韵寒潭一般的黑眸,打了个哆嗦。 “我看到你旁边有一只手……”多则噶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余清韵皱眉:“什么意思。” 多则嘎抬头示意:“你看,你刚才坐在那里,那只人手。” 余清韵后知后觉,扭头看去,自己原本坐的位置上,旁边掉着一只手。 她过去,捡起,冰冷僵硬的手被她拿在手里,切口处一片黑乎乎,属于死掉组织的冰冷让她明白皱眉。 她确定,自己刚才坐在这里就是因为这里没有她切割断掉的张子华分裂体残肢。 这只手上没有丝毫长出来的白毛,或者说还没来得及长的时候,余清韵就已经把张子华分裂体给解决了。 给人分尸的感觉并不好受,甚至心里不适,所以余清韵印象深刻,这只手确实就是张子华分裂体的手。 余清韵把张子华分裂体分尸也是为了预防分裂体莫名诈尸。 她还在凝眉思考,手上僵硬的东西突然动了动。 余清韵手不动。 她看错了吗? 她怎么觉得这只手,刚才动了? 突然,手掌被冰冷的东西反手包裹紧紧抓住。 极为用力,几根指骨相互挤压。 “咯吱咯吱” 骨头发出熟悉且恐怖的声音。 所有人脸色一变。 张子华分裂体的手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活性,动了。 第129章 辟邪朵帮 熟悉的骨头咯吱咯吱破碎声,手掌被断手捏住,握成了扭曲状态,黑色冲锋衣女人低垂着头,散落的碎发随风飘着,遮住神色。 鲜血不断的从手掌上流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上,暗红晕开。这一幕看得多则嘎和桑格达不禁抖了抖身子,前者还被周力压制住,挣扎着下意识想要捡起雪地上的□□。 多则嘎挣了挣身子,却能感受到双臂上无法撼动的巨力,身形高大魁梧的周力压着他纹丝不动。 这个人一直都是余清韵的人,之前他的身形给了多则嘎多少安全感,现在就给多则嘎多少压迫感,多则嘎心中暗恨,大喊:“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不明白,那只断手突然会动,直接把余清韵的手给弄断,这个女人的手已经废了,那只断手一看就是邪物,为什么其他人还这么淡定? 他有些慌神,桑格达也有些慌,但是作为余清韵一行人一路过来的向导,他显然更为镇定一点,只是悄然握紧了手中的□□,长而直的黑色木仓管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黑色木仓管有些移动。 “别动。”女声单薄细腻,在桑格达耳边响起。 桑格达被吓得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眼睛瞪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3节 思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 跟着思源一起来的还有刘强,吴燕和黎雪义。 周力制住多则嘎,思源防止桑格达把木仓口对准余清韵,刘强等人站在一边,深色莫测。 “误会误会,”桑格达毫不怀疑这个一路上一直带着微笑,面目和熙的女人也像周力制住多则嘎一样瞬间制住他,“我不是要攻击余小姐。” 像是怕下一秒就被制住,桑格达主动放下木仓。 这个场面没有持续多久,下一秒余清韵的左手把右手上茧裹一般牢固收缩的断手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真正意义上的掰断开来。 “啪嗒” 小拇指被一百八十度掰断。 “啪嗒” 无名指被掰断。 “啪嗒” 中指被掰断。 “啪嗒” 食指被掰断。 随着食指被掰断,这个指甲盖裂出几道裂痕,隐隐露出黑色血肉的大拇指再也扣不住鲜血淋漓的手,断手掉落在地。 余清韵从包里拿出白色绷带,三下五除二裹住手掌,裹了一层又一层,左手手背抹掉脸颊上已经凝固的血液,这才抬眼看向桑格和多则嘎。 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出来,她的手被扭曲得看不出是一只手,算是废掉了。可是余清韵眉头都不皱一下,好似不是她的手一般。 诡异的感觉覆上众人心头。 她的手还能好吗? 变异的羊人,会动的断手,冰天雪地的高原。 没有坚固温暖的房屋为他们遮风挡雨,没有移动便捷的汽车载着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还能离开这里吗? “周力,思源,放开他们吧。”余清韵处理好手上的绷带,确认两人没有威胁性,慢条斯理地开口。 对余清韵来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突发事件,但是落在众人眼里,心思各异。 余清韵刚才低头并不是在看那个扭住自己手掌的断手,而是在看自己的血。 自己的血液原本是鲜红的,艳红的,透露着一股生机。 但是现在,暗红色的血液没有了以往的亮眼,浓稠,透露着一股僵硬感。 说实话,她现在确实很抗冻,原本还以为是撞邪多次以后身体素质提高,现在看来,恐怕不只是身体素质提高这么单纯了。 不能让杨羌和第十封看出来。 余清韵用手背先把脸上伤口的凝固血液抹去,然后用绷带快速裹住了受伤的右手。 思源上前,挡住所有人的目光,把医用棉纸贴在脸部,这种伤口,然后后退一步。 “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余清韵说。 随着余清韵话语的落下,周力松开对多则噶的牵制,多则噶扭动着胳膊手臂,心有怨气却不得发。 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桑格达和多则噶都捡回了自己的□□。 余清韵说:“昨晚我醒来以后你们全都消失不见,羊群动乱,我跑了出来,跟着张子华走到这里。他发生了异变,攻击了我。” 至于他的下场,所有人也看到了。 满地的残肢碎屑。 被匕首切割下来,必然会有大量的血液组织喷洒,不过这只是张子华的变异体,血液早已冷凝,现场倒也没有那么血腥不堪。 但是这些一块块断开的肢体也是让所有人看了心里发怵。 “余姐,他是变异了,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但是你把人家给分尸……虐尸,这不是太过了吗?”黎雪义不敢再看地上的凌乱,犹豫之下,还是说出口。 余清韵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毕竟现在尸体被分成几大块凌乱丢落在地上的人是她的朋友。 “你没看到吗?即使死了,张子华还是会动。分尸就是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余清韵看了她一眼。 黎雪义闭上了嘴。 “原路返回,回去找找你们各自的背包物品,继续前进吧。”余清韵说。 他们一行人于是又回到了昨晚睡眠的地方。 积雪已经在桑格达的车上积了厚厚一层,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凸起轮廓,雪白的颜色将车子原本的颜色覆盖完全。 凭借着物品的形状和记忆里自己物品的方位,众人找到了各自的东西,周力和思源在雪地里摸索了一段时间才把散架的帐篷收起,部分帐篷的支架和布料被混乱的羊群踩踏,得益于良好的做工,帐篷的铁质杆子只是有所变形弯曲,便能勉强支撑使用,布料破了好几个口子,周力和思源拿出针头进行缝补。 他们在原地修整片刻,顺便寻找一下其他丢失的物品。 多则嘎担心着自己丢失的羊群,魂不守舍,桑格达倒是没那么担心自己失踪的藏獒,毕竟藏獒经过特殊的教养,只要是不出现意外,是可以顺着气味慢慢找到他的。 “你们昨晚都有什么发现吗?我们或许能交流一下。”扮作刘强的杨羌得了余清韵的眼神,开口道。 “昨晚我和思源守夜,羊群暴动,我们喊出声,但是被羊蹄踩踏声全部掩盖住。之后就被羊群卷走,遇到了桑格达和多则噶,”周力率先开口,“这一路上并没有发现其他东西,顺着天上星位辨别方向,走了一段时间就见到清韵了。” 思源点头,桑格达和多则噶也没有出声,默认周力说的话。 “雪义,燕子和我,我们三个是被羊蹄声弄醒,这个时候帐篷已经塌了一半,互相看不见,我们几个相互抓住手,然后也被羊群卷走了。为此我们几个还受了伤,不过问题不大,只是擦破了一点皮。”杨羌说。 “后来我们三个一起走着,也就遇见余姐了。”黎雪义开口。 两波人全都没有任何发现。 余清韵说:“你们有没有碰到羊头人?或者说一个全身长满白毛的人?” 所有人都说没有。 余清韵说:“我有了一些新发现。” “我在混乱中惊醒,找到了张子华,他拿着一只羊的尸体在雪地上拖行,我偷偷尾随,发现他把羊头割了下来放在镇邪朵帮的石头堆里,自己在做着某种仪式。之后张子华发现了我,突然变异成羊头人想要攻击我,所以被我反杀了。” “你是想说,张子华不是原来的张子华了?”杨羌思索着余清韵话里的意思,“那原来的张子华呢?” “不知道,”余清韵说,“或许,我杀死的也有可能是真正的张子华。但是怪物伪装成张子华能有什么原因?” 难不成是张子华举行的xie教仪式将他变成了羊头人?可是张子华所信奉的xie教又跟这里西北部地区的嘎拉贡巴的野人羊头人有什么联系? 她和杨羌对视一眼,没有把他们之间明白的猜测说出来,毕竟多则嘎,黎雪义几人并不知道张子华跟xie教的事情。 余清韵继续说:“还记得多则嘎之前说过他原来在家里,羊圈里发生的那件事吗?” 众人把目光都看向了余清韵,多则嘎说:“你是意思是,那个羊头人把你们的那位朋友变成了怪物?” 黎雪义听闻,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瘫坐在雪地上。 她一开始和这些朋友来之前,可没想过事情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谷川金现在生死未卜,立场不明,张子华变成了怪物被杀死。 她不由得将目光投向身边仅剩下的两位好友。 吴燕和刘强都垂下眼皮,难掩悲痛。 杨羌和第十封的内心此刻对于张子华的死亡倒是没有面上那么感同身受,甚至是长舒一口气。 毕竟一直没有和他们撕破脸皮的张子华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需要他们一直不停的警惕。 白毛羊人,分裂体张子华都已经被解决了。 那么目前明面上的威胁就是可以将人分裂变异的“野人”和消失的谷川金。 余清韵转头询问起多则嘎:“羊已经差不多跑光了,你已经没有能向山神献上的祭品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吗?” 余清韵是这么想的,现在已经接近风霁月肢体的区域,一定会被周围类似于磁场一样的东西困在这片区域,多则嘎或许已经走不到他想要到达的悬崖了,加上祭品的丢失,他已经没有要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现在我们迷了路,或许只能一起前进去往高山上哨岗所处寻求帮助了。”余清韵说。 多则嘎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困在这里,加上未知的其他危险,还是跟着他们比较安全些。 谁料多则嘎久久不出声,雪域不断飘落着碎雪,夹杂在呼啸的风声中,落在众人的衣领口,睫毛处和头发中。 碎雪落在皮肤上,融成水,黎雪义和桑格达已经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黎雪义无意识摩擦着胳膊,冻得通红的一张脸看向满脸络腮胡的多则嘎。 沉思许久,这名憔悴的中年男人说:“我会找到那些羊的,我不能丢掉我的羊。” 余清韵已经帮他解决掉躲在羊群里的怪物了,也就是说他的羊群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祭拜山神的必要了。 但是这群羊是他全部的积蓄,丢掉了这群羊,那他一整年的将没有收入,怎么过日子? 牛羊对于牧民而言,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可能黎雪义几人无法理解多则嘎的执着,但是同在藏区的桑格达却能理解多则嘎的想法。 最后,多则嘎决定一起跟着余清韵一行人前进寻找哨岗所,在路上顺便寻找他丢失的羊,至于能找到几只,这就看天意了。 几人在原地修整,余清韵查看四周,多则嘎则是跪在雪地上,对着天地祈祷,嘴里念叨着余琴韵等人听不懂的藏语,似乎在祈祷着山神能保佑他将所有丢失的羊给全部找回。 几人继续赶路,走在风雪交加的路上。 雪原往上走,地势向上,随着积雪堆加,粗旷土地上的杂草已经看不见,偶尔有巨大的石块能被瞧见。 已经不能称之为雪原了。 杨羌四下张望,天际与地平线连成一整片白,世界茫茫,天地渺渺。 呼出的热气蒸腾往上飞去,鼻尖感觉到热气的余温,看不见热气的白。 除开他们几人显眼的羽绒服冲锋衣颜色以外,世界只剩下白色了。 周力和思源走在队伍最前面,而后是持木仓的桑格达和多则噶,黎雪义等人在中间,余清韵在队伍末尾负责注意后方。 “余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没说?”扮成刘强的杨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队伍后面。 余清韵看了他眼白已经浮现的根根血丝,“嗯”了一声,把背包里剩余的护目镜丢给杨羌。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4节 “戴好,别患了雪盲症。”余清韵说。 杨羌带上护目镜,深色的护目镜将眉眼遮住,再加上羽绒服的护脖护脸帽围,肉眼已经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杨羌说:“谢了余姐。不过我包里也有带护目镜。” 那你还拿我的? 余清韵瞥了他一眼,无意在这种无聊的话题上过多展开,而是继续正题:“我还有一个发现。那就是刚才我们路上遇见的第一个朵帮石块堆和张子华被我杀死的第二个朵帮石块堆。第一个朵帮石块里埋着桑格达家失踪的藏獒头颅,第二个朵帮石块里埋藏着多则嘎的羊头。你有没有感觉这很像一种献祭仪式?” “我拿了地图,标记了大概位置。如果加下来我们能发现第三,第四个朵帮位置,或许能有新的线索。” “你是说,这里有可能是一处阵法?”杨羌说。 “只是可能。”余清韵说。 “要是程定辜在就好了啊。”杨羌无奈叹气。 “确实。”余清韵说。 就像杨羌和第十封羡慕余清韵的武力值一样,余清韵也羡慕他们的缩骨功易容和程定辜的阵法。 这边交流完情报,杨羌回到前面,过了一会儿,在前头的多则嘎又跑到后头,找到余清韵。 “有什么事吗?”余清韵说。 “你知道我们这里的一个传说吗?”多则嘎一脸神神秘秘,眼睛里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焦虑,“那就是野人。” “他们都说,野人经常会在雪域高原里出没,寻找着过路的牛羊和牧民,这些过路的血肉就是野人的食物。但是野人吃掉牛羊和牧民,不代表野人能将牛羊牧民变成怪物。所以,我们现在遇到的这些怪物,都不是野人造成的。” “桑格达都已经跟我说了,你们前面也遇上怪事,刚才那个变异的人还是你们的同伴。他相信这一切都是野人捣乱,但我并不这么觉得。” 说到野人,余清韵来了兴致。 她脚步不停,看着前方还在前行的所有人,呼啸的风雪像一道看不清的屏障,每一个人的背影镀上灰黑色,在冰天雪地里模糊扭曲,一切声响都被隐藏在这场风雪中,正如余清韵听不见前面人的脚步声,前面人听不见余清韵和多则嘎的对话。 “你说说你的想法。”余清韵对多则嘎说。 “野人做不到这么神异的诡事,但是罗刹可以。”多则嘎说。 “我猜,你们前面遇到的那个白色人影,并不是雪人,而是罗刹。” 罗刹? 罗刹,是藏区人民对于邪祟诡异的称呼。 “那罗刹有什么害怕的东西吗?”余清韵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知道朵帮在我们这里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美好的祝愿,圣洁和幸福。”余清韵来嘎拉贡巴之前有做过一点关于藏区习俗的了解。 “是的,”多则嘎说,“但其实朵帮在我们这里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辟邪。” “小型朵帮通常代表着美好的祝愿和幸福,但是大型的朵帮更多的含义更像是辟邪,朵帮石块里通常埋有刀枪剑戟之类的冷兵器或是牛羊动物之类的头颅。” 第130章 罗刹 多则嘎分享完自己的见解,见余清韵好像也更认同他的想法,络腮胡遮不住皮肤皲裂的脸颊,这个男人冲余清韵笑了笑,就满意离开了,看来刚才他在前面和桑格达也有过一番争论,不过桑格达并不认同他的想法,所以才找上了余清韵这个领头羊。 余清韵抬眸看着他融入前方模糊的人堆里,成为众多阴影的一部分。 明明是连成一个整体的行进部队,可是不知为何,余清韵凭空感觉到自己与他们的格格不入。 又来了。 这种恍惚的出格感。 余清韵最近出现这种感觉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就好像,这个世界上越来越多的东西都让她感觉到平淡无奇,自己像是一个电影荧幕前的看客,眼球将自己看到的整个世界呈现在她脑海中,再怎么样也无法感同身受。 余清韵感觉自己似乎变冷漠了。 以前的自己是什么样的来着? 对了,以前的自己会享受下雨时屋外的雨声,喜欢吃着薯片,玩着游戏。 那是她向往的生活状态。 可是她现在已经想象不到自己以前那些安逸状态时的感受了。 甚至于,她那属于正常人该有的恐惧和紧张也在慢慢消失。 现在的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更加的冷静了。 是冷静吗? 还是冷漠? 余清韵说不清楚自己身上的具体变化,她只能依稀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变了。 或许,等到她把风霁月给彻底杀死,自己还活着,一切都尘埃落定以后,应该去看一下心理医生了。 行进到中午后,余清余让所有人原地休息一下。 整个上午没有发生任何诡异事件,众人紧绷的心也有所放松。 余清韵坐在岩石块上喝着水,现在是白天,周力和思源拿出准备好的自热饭,没有升起柴火,旁边的多则嘎看到远处一点模糊的身影,有些激动,因为这有可能是他丢失的羊。 一整个上午,他也遇到了几只走丢的羊,目前为止,他已经找回了六头羊。 “你们先在这里休息,”多则嘎提了提自己手上的□□,管制□□发出金属声,“我去看看那是不是我的羊。” “你还是别一个人过去,”桑格达有些担心,“当心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一出,多则嘎自己心底里隐隐的忧虑也被摆放到台面上。 他面色犹豫了一瞬,随即坚定下来,“没事,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余清韵把头从冒着热气的米饭中抬起来,看着他一眼。 多则嘎上午一路平安的收了六只羊,加上余清韵把他羊群里的怪物给消灭了,现在显然放松过头了。 “不行,太危险了,还是我跟着你一块去吧。”桑格达说着想要放下手上的饭。 “你在这里吃着吧,我正好刚吃完,陪着他去也行,很快就回来。”杨羌突然开口。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远处模糊的羊的身影,圆滚滚的低矮身影,只有弯曲且长的羊角彰显着存在感。 确定好距离尚且能在接受范围内以后,杨羌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裹,他的包裹很大,但是没有大到能装下一个厚重的苗刀,所以余清韵一直很好奇他的苗刀放在哪里,又或者这次任务他没有带上苗刀,而是带上其他工具,“放心吧,如果有什么不对劲,我们立马大叫。” 相比起桑格达和多则嘎两个藏区人一起去,杨羌更乐意他亲自跟着多则嘎一起去,毕竟人心不可测,现在这样的情况,两个藏区人显然更能抱团,他们两个人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谁也不知道他们会聊些什么东西,生出什么二心。换另一个角度来说,桑格达和多则嘎两人手上虽然有□□,面对野外动物的袭击尚且能自保撑到他们前来救援,要是一个运气不好,撞了邪,这可就说不好什么了。 这个道理杨羌懂,经历了荆难洞窟那些事后的余清韵自然也是明白的,所以她刚才还在琢磨着是否让周力和思源陪同就听到了杨羌的说话。 既然杨羌陪着去,那就不需要她来考虑这件事了。 余清韵吃着饭,黎雪义看到杨羌陪着过去,也看了他们一眼。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清韵看着远处模糊的身影,又看了看手机,十五分钟过去了。 这样的可视范围内,居然还没回来。 余清韵坐不住了。 她看了周力和思源一眼,让两人呆在这里看着其他人,自己则起身想要前去查看情况。 黎雪义看着现在这个情景,也同样担心:“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 第十封见她有所表态,自己也说:“我也想去。” 余清韵摇头:“你们两个好好呆在这里。” 说话间,余清韵看着黎雪义看向自己的身后,她跟着转身,看到了刚刚回来的杨羌和多则嘎。 多则嘎赶回来两头羊,有些惊喜,杨羌面色平静。 身边有着他寻找回来的两头牙,羊角犀利,羊毛灰白带黄,显得脏兮兮的,臂部染着多则嘎用红色颜色做的标记。 余清韵将他们上下扫视一遍,两个人着装完整,看上去并没有遭遇什么不对劲。 很好,两人在余清韵去寻找他们之前先回来了,省事许多。 “没事,一切平安,”杨羌注意到余清韵的目光,解释道。 余清韵点头,确认他们休息好以后,一群人继续出发。 白天下午依旧平安,队伍氛围里也出现一丝缓和。 到了晚上,所有人呆在雪地里生火安帐篷,依旧是思源和周力在外面守夜,只不过今晚也有余清韵一同在外面守夜。 杨羌和第十封被余清韵安排着睡在帐篷里,顺便保护其他人。 桑格达挠了挠头,说:“余小姐,你这两位朋友白天都跟着我们一起走,晚上也是他们天天守夜,这身子还吃得消吗?” 他感觉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余清韵这样安排就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原本余清韵高价雇用他就是因为在这片雪域高原里会需要他这个当地人的帮助,可现在他收了钱,自己根本也没做什么事,反而还要雇主瞻前顾后,桑格达有些感到抱歉。 对应他的只有余清韵一句淡淡的“没事”。 桑格达是不知者无畏,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危险,加上看见余清韵已经当着他的面把羊头人给解决了,白天又是一直平安,感觉不出有什么可顾虑的,所以才表露出自己想要帮着守夜。 “他们的身体他们自己清楚,你还是先休息吧,有事一定要立即出声。”余清韵说。 杨羌和第十封看了一眼一直安静听从余清韵安排的周力和思源,没有提出其他的声音。 这应该就是余清韵的能力之一了。 杨羌想到了上次在基地里程定辜探测到三个邪祟的事。 所以说,余清韵的能力就是一身怪力,极强的隐匿能力和这三个邪祟了? 不是有三个吗?怎么只剩下两个了? 随着火焰升起,照亮一方天地,除了余清韵三人,所有人都钻进帐篷里休息。 余清韵看着腾升燃烧的柴火堆,又抬头看了看月色。 那银盘圆润的圆月在高空中悬挂,撒下一地清冷。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5节 整个夜空是深蓝色的,极尽乎墨黑色。 明明是视野开阔的雪域高原,偏偏白茫茫的一片,其压抑程度不亚于上一次封闭黑暗的荆难洞窟。 现在圆月当空高照,罗刹应该是不会出来。 “你真的不要休息吗?”思源说。 余清韵摇头,“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 她盯着柴火上左晃右晃的黄色火焰,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有感觉到我身上的变化吗?” 思源说:“为什么会这么说?” 余清韵说:“我感觉,感觉我现在整个人,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思源:“你指的是性格方面还是为人处事?” 余清韵:“性格。” 思源:“其实你没变,你只是成长了许多。不然你说为什么李仁贵,钟世荣那些人愿意帮助你?” “你有没有变,他们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 余清韵想了想,好像是的。 “可是我现在对现实里的人都有一种游离在外的感觉。” “那是因为你现在身上背负了太多,压力过大导致的。等一切过去了,就会好起来了。” 余清韵点头,决定不再纠结。 仔细想想,她现在确实好了很多。 她遇到了李仁贵,陈杰一行人,身边有思源几人陪伴,吃穿住行似乎已经不再烦恼。 现在唯一的苦恼就是关于风霁月和她两者固有一死。 似乎从另外一种层面来说,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时间在慢慢流逝,余清韵注意着头顶上空的月亮,顺便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04:34 这里白昼的时间大于夜晚,很快就能天亮了。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帐篷响起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似乎有人起了床。 可能是有人夜急想要出去解决。 余清韵扭头看向那个发出声响的黑色帐篷。 起来的人顾及着其他熟睡的人,没有亮灯,仅仅能够通过走路声判断其所在的大概方位。 过了一会儿,多则嘎从帐篷里走出来,看和余清韵三人对视,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晚水喝多了。” 余清韵给周力递了一个眼神,让他跟着多则嘎,双人结伴,确保安全。 即将天亮,她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周力说:“我跟着你一起去吧。” 多则嘎想了想,没有拒绝。 周力跟在多则嘎身后,跟着他一起去往不远处一个枯树下解手。 两个人的身影由清晰变得模糊,直到在灰暗中,两个模糊的身影融合成一个整体。 这个灰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枯树下停下,看不清在做什么,但是能看出两个人的位置。 周力传来信息,一切安好,余清韵看了一下自己身边两个帐篷,压下心头不安,没有前去枯树下查看。 余清韵继续和思源烤着火,顺便看手机时间。 04:37 帐篷一共分为两个大帐篷。 一个是黎雪义和吴燕两个女生睡的,一个是桑格达,多则嘎,刘强三个男生睡的。 两个帐篷以火堆为中心点,两个相对驻扎。 余清韵和思源就坐在女生帐篷门口前,周力是负责坐在男生帐篷门口前的。 现在多则嘎出去解手,男生帐篷里还剩下桑格达和杨羌扮演的刘强。 周力和多则嘎来到了枯树下。 这棵枯树的分支单一细短,被飘零的碎雪覆盖住一小段枝桠和树根。 深色树干,纵横深壑的纹路,是一棵老树。 老树弯着腰,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给压垮,垂垂老矣。 多则嘎背对着周力,他的身形在普通人当中称得上是壮硕,可惜在周力魁梧如同小山一样的体格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真是很抱歉啊,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人有三急嘛。” 多则嘎一直乐呵呵的给周力抱歉。 周力看着多则嘎背对他的后脑勺,又看了看四周,周围一片荒芜,只有远处升起的柴火散发着光芒,他不在意:“没事,你下次少喝一点水,毕竟这里水喝多了就要脱离队伍。” 多则嘎当然知道这一点,他这几天一直在减少饮水,只不过已经好几天没上厕所了,憋不住。 抽好裤子,多则嘎被周围温度冻了个哆嗦,嘴巴里出现的雾气消失在夜色中:“好冷啊。” 他搓着手呼气,看到周力,安全感满满。 “希望后面一路平安。我能找到我的羊。” 第131章 朵帮里的头颅 周围都是月色照耀下的一片雪白,只有身前这棵不算高达的老枯树给寂静的夜里渲染着墨色,多则嘎低头呼气,眼角余光撇见地上一个小凸点。 似乎是一个小物件,被吸细雪覆盖上薄薄的一层,看不清楚轮廓。 这个东西就在枯树的另一头侧面。 多则嘎探头过去,绕过老枯树,看到老枯树的另一面。 老枯树的另一面堆满了许许多多的石块,积雪平整,没有任何人踩踏过的痕迹。 石块一点点堆垒,依靠着不算粗壮的枯树树干,四周散落着其他的石块与石板。 他们这一路过来,真的遇到了许多辟邪朵帮啊。 多则嘎看着地上石板石块堆积起来的大型朵帮,凭白想到了昨天凌晨破晓时其他朵帮石堆里的羔羊头颅。 这个朵帮石堆依靠着树干,由下往上,石块逐渐变小。 看着这个朵帮石堆,多则嘎突然升起一个冲动。 他忽然想搬开这些石块看一看,看一看这个辟邪朵帮里是否也跟上一个朵帮一样有没有其他头颅。 “你在干嘛?” 一个雄厚的男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打破多则嘎的想法。 他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大棒槌突然砸中脑袋,猛然清醒,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到自己身侧的周力。 身旁的周力比他这个一米七五的大汉子还高了一个头,如今正和他一起看到了这个辟邪朵帮,周力神情不变,看不出他的态度。 “别碰这个东西。你忘记之前的那些事情了吗?” 多则嘎想到了先前那些事情。 他收回了伸向石堆的手,惶惶不安,“你说的对。” 这些辟邪朵帮在多则嘎原来的思想里是拿来辟邪镇邪的,可是接二连三的怪事都联系到这些辟邪朵帮身上,能不碰还是尽量少碰。 刚才他怎么就跟中了邪似的想要作死搬开这些石块呢? 多则嘎心里戚戚然,直到现在才发现身边的光亮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比刚出帐篷的时候暗太多了,就连地上满目的雪白也变得暗淡深沉,周围视线一片模糊,周力的脸也看得不再清晰。 多则嘎仰起头,头部和颈部几乎折成一个九十度直角,看着夜幕中一片漆黑,月色已被遮挡起来。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追溯到最早以前,那夜羊圈里出现怪物的时候,那晚的月色也和现在一样。 仰头看着夜空时,头顶上枯树延伸的枝桠也映入眼帘。 只是,这个本该一片枝叶也没有的枯枝出现了一点亮白。 多则嘎凝目看去,似乎有些毛绒的白。 难道是他丢失的羊? 羊本身就会上树,这并不稀奇。 他还要再仔细看看,透过一片白色,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黄色羔羊的眼睛,而是一片猩红。 暴虐,怨毒,像看着一个可口的鲜肉一样看着他。 不是他的羊,而是那个将他的羊变成怪物的罗刹。 多则嘎下意识吼叫一声,“快跑!” 旁边周力的反应力显然比他快多了,早在他吼出声的那一刻直接扯着他快速朝余清韵几人驻扎的地方跑去。 这一片高原离那些雪山有着好几座大山的距离,巨大的声响还不足以让远处几座雪山雪崩。 多则嘎一边仓皇奔跑,一边大喊,“罗刹来了!”企图让远处那点黑夜之中唯一亮光的火堆旁边的人听到他们的声音。 雪花早已经飘了许久,积雪在地上阻碍着他们前行,每一步都需要把腿从雪地里拔出来,他们简直不像是在奔跑逃命,反而有些像小丑一样大步在雪地上蹦着。 耳边是呼啸的雪风声和身后罗刹毫不掩饰的雪地上穿行的簌簌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6节 多则嘎根本不敢往后看去,只能一直目视着前方火堆边的余清韵和思源。 火堆的光不算很亮,小小的一簇,就在他们眼前,火堆旁边的人身形不清晰,小小一个点,此刻却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多则嘎大喊大叫,火堆那处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就好像没有听到他的呼救声。 “草!”多则嘎忍不住爆了一声粗口。 “别喊了,保存体力。不是他们听不见,是后面的邪祟肯定用了某种手段。”周力在一旁很冷静地说。 这还不是最绝望的,最绝望的是多则嘎一直跑着,眼前那簇火焰的光芒始终如一,没有变大。 这意味着,他们根本没有靠近余清韵那群人。 看得见终点,却跑不到终点。 周力扭头看向身后,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直接一把抱起多则嘎。 多则嘎心下有了不好的想法,不停扭动着身体,“你想干什么?” 他该不会要把自己丢给后面的罗刹,好拖延时间吧? “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完全失重,被周力狠狠砸进前方雪堆里。 多则嘎奋力地扒拉着雪站起来,满脸复杂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周力。 周力像一座小山,遮住了罗刹雪白的身体,头也不回地朝罗刹跑去,只丢下了一句话,“你只管往前跑,找到余清韵,我们就有救了。” 周力其实长得很凶神恶煞,配合着高大魁梧的身形,对他人冷漠的态度,多则嘎虽然和余清韵一行人一起走着,却一直提防着他们,不然也不会在之前看到余清韵把人分尸,察觉不对的时候果断放冷枪木仓。 多则嘎不敢再多做停留,继续朝着那处光亮跑去。 嘴里呼出的白雾不断奔涌,身后不再只有单调的风声,还有听不清楚的打斗声。 身后的周力自从断后以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因发力而喊出的怒声,因疼痛而抑制不住的痛呼,这些全都没有。 多则嘎自认为他没有周力那么勇敢。 他用尽全力地奔跑,身上没有带□□,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周力他应该活不下来了吧? 多则嘎心里一时间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对不起周力,他欠周力一条命。 他一直跑着,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自己的腿部像是被注满了铅,变得缓慢下来,眼前远处的火堆亮光一直持续着,火堆边的人影有一半身子都被照亮着,小小一团,看不清楚到底是谁。 身后早已经没有了声音,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多则嘎早已跑不动了,他大口呼吸,被大衣包裹的身子黏腻着汗水,双腿深深扎进白雪里,肺部像一个破旧的手风琴,发出残旧的喘息声。 不行了,估计他也要跟着周力一起死在这里了。 他跪坐在地上,雪埋至臂部,垂着脑袋,等待着后面罗刹的赶来。 等不到两秒,身后已经传来了一道踏雪的脚步声。 风雪的怒吼并没有能够掩盖住这存在感极强的脚步声。 脚步声并不清脆,因为是踩在积雪之上,有一种很沉闷的声音。 声音由远至近,由小到大,重重地踩在多则嘎的心脏上。 多则嘎喘息两秒,闭着眼睛,像是早已经认命。 他起皮干涩的嘴唇不断嗡动着,嘴巴里念叨着就连风雪都听不见的声音。 他在祈祷,也只能祈祷,祈祷着高原雪域里的山神能够保佑他。 他已经做不了什么了。 背部脊椎被一个东西狠狠踢住,整个人划着雪往前飞出一段距离,多则嘎前面整个身子直接埋进雪堆里。 剧烈的疼痛一时间让他动弹不得,吐了一口殷红的鲜血,落入白雪之中,不见踪影。 他把头从白雪之中抬起来,看向刚才将自己踢出去的怪物。 全身白毛,猩红怨毒的兽瞳,没有羊头人扭曲的犄角和不正常的直立身体,体态反而像人类靠近。 它戏谑地看着雪堆里的多则嘎,就好像想要欣赏着猎物临死前的垂死挣扎。 这就是桑格达所说的“野人”吗? 罗刹没有再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多则嘎。 它是不是在等着自己逃跑,然后再将他杀死,给他希望,又灭掉他的希望? 多则嘎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手臂在积雪里摸索着,找到地面,支撑起身子。 多则嘎整个人背部脊椎疼痛难忍,甚至延伸到五脏六腑。 这一系列动作又让他忍不住再吐了一口血。 罗刹仍然没有下一步动作。 猎物终于站稳,踉踉跄跄继续奔跑。 睫毛沾上了许多白雪,冰冷使得多则嘎眼睛眯了起来,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堆火的亮光仍在前方。 即使知道罗刹是在戏弄他,多则嘎还是决定继续站起来逃跑。 罗刹猜中了他心底里的那一丝奢望。 万一呢?万一他真的成功摆脱掉这个怪物了呢? 多则嘎脚步浮虚,脑子里面的思考变得缓慢下来。 他以为自己仍然在快速奔跑着,实际上他只是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把腿从雪地里艰难地拔出来。 这个速度,跟在平地里走路没什么区别。 多则嘎仍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山神保佑,让他逃过这一劫。 越来越多的风雪像是有生命一般,朝着他的面门而来,糊上他的眉毛,睫毛,眼睛,鼻子和嘴巴,冰雪几乎要将他整个人给冻住。 诡异的风雪使得多则嘎再也看不见前方堆火的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灰色的人影。 这道身影像是泼了墨,被风一吹,影影绰绰,周围的风雪像是簇拥着那道身影而来的,身后罗刹的脚步声消失不见。 原来它早已经在前方的“终点”等待他了吗? 多则嘎再也受不了,彻底跪在了地上,死死地一直看着前面那道灰色身影的靠近,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垂下自己的脑袋。 他不敢看,真的不敢看,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猎物发出绝望凄厉的叫声,垂死挣扎。 落下的脑袋,地上雪白的积雪,他等待着死神降临,嘴唇仍然嗡动着祈祷。 最后,一道阴影笼罩住他,多则嘎迟迟不见罗刹动手,抬起头一看,双眼空洞无神,倒映着女人微微泛紫的不健康唇色和消瘦利落的下颚线。 不是罗刹,也不是山神,是余清韵来了。 第132章 石堆里的头颅 余清韵看到多则嘎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叹了口气,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扶起来,而是抽出匕首,看向多则嘎的后方。 全身长满白毛的罗刹歪着脑袋看着面前的女人。 在它猩红的兽瞳里,余清韵周身总是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色怨气。 这股气味,是同类的气息,比刚才的猎物强得多,也比那个猎物好吃的多。 余清韵动了。 她一个侧身,整个人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雪地上印着的清浅脚印。 多则嘎站了起来,继续慌忙地逃跑,因为就在余清韵消失的前一秒,他听到余清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往前跑,不要回头。” 这让他一瞬间想起了周力。 多则嘎一边跑,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之前周力的举动,余清韵的面庞,这两个人明明跟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却都选择了救下他,为他断后。 明明他们可以不必管他,大可以扔下他自己跑路。 多则嘎有些想不明白,如果是他是周力或者余清韵的话,他会选择丢下别人自己跑掉,而不会像周力和余清韵那般,有些傻乎乎的,有些愚蠢。 这一次他终于回了头。 身后一片空白,余清韵和罗刹全都不见了。 多则嘎咬牙,继续迈着步子跑去。 余清韵开启了【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感受着罗刹的方位,想要一击中重创它。 刚才一个照面,罗刹从余清韵身上闻到了同类的美味,余清韵也从罗刹身上感受到了以前在鬼街里碰到的黑裙女人的那种压迫感。 余清韵现在是成长了不少,要是让她再一次遇到那个黑裙女人的话,或许能将黑裙女人杀死,不过面前的罗刹明显比黑裙女人强太多了。 余清韵没有把握能将罗刹杀死。 周围寒风如猎刀凛凛,碎雪逐渐变成大片大片的下,没有任何多余的脚步声。 那个罗刹也隐藏起来,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但余清韵还是发现了它。 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唯独侧后方的风有些不同。 风告诉余清韵,它在那里。 — 多则嘎一直跑着,前方的堆火亮光仍然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边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7节 显然鬼打墙还没解除。 不一会儿,多则嘎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道脚步声。 他身子一僵,扭头看去,看到了浑身滴血的余清韵。 天还没完全亮,云雾飘渺,月色显露出来。 多则嘎不知道是光线问题,亦或者是自己眼珠糊上了太多白雪,他看见面前的女人身上滴落下里的血液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暗沉。 那个白毛罗刹没有出现,多则嘎一时间也不敢靠近余清韵,因为他还记得,罗刹是可以吞食别人,并把别人变成怪物的。 他不知道面前的余清韵是否已经变成了怪物。 女人穿着黑色的冲锋衣,低绑的头发被风吹的飞扬,凌乱的发丝拂过脸颊,滴落的血液就好像是这个如墨般女人身上洒落下来的墨点。 她缓慢抬起脚,朝着多则嘎走来。一举一动很是困难,不难看出先前经过了一番苦战。 那双沉静漆黑的眼瞳倒映着面前中年男人惊恐的表情。 两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对峙。 最后,女人先撑不住了,“砰”地一声倒进雪地里。 中年男人挣扎许久,上前将雪地里的女人搀扶起来。 多则嘎感受着手上余清韵衣服布料传来的冰冷感,还是决定把余清韵拉起来,一起跑回营地。 他环顾四周,警惕四周,拖着死尸一样丝毫没有动弹的余清韵,慢慢朝着营地方向靠近,这一次,鬼打墙消失了。 远处的思源成功看到了狼狈的两人,赶紧上前从多则嘎手上接过余清韵。 “我来吧,你也累了,待会我拿个医药箱给你擦一下药。”思源说。 “周大哥,周大哥他死了。”多则嘎有些不敢看向思源,毕竟是因为他,周大哥才会死的。 “……你别想太多了,”思言沉默了一下,“人各有命数。” 谁也没看到,余清韵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感觉到自己从一个冰冷的怀里落入另一个冰冷的怀里,听到思源的声音,余清韵终于放松肌肉,安心地昏了过去。 她赌对了。 时间倒退回周力掩护多则嘎离开的时候。 早在他们被罗刹困住的那一刻,周力就已经给余清韵发来消息。 周力给多则嘎断后,那是因为周力不会真正死去,余清韵抵达嘎拉贡巴那一带县城的时候就去集市上买好了几张猪皮冷冻放进背包里,加上这里高原雪域的天气,猪皮能完好保存下来不至于腐烂,确保了周力和思源可以再次被制作出来。 周力断后的时候还不忘把罗刹往后面枯树的方向逼退,好跟前面逃跑的多则嘎拉开距离。 就在他全身皮肤和四肢的皮下黄色符纸被撕得粉碎以后,终于没有双腿支撑住躯干,直直撞倒了枯树旁堆起来的辟邪朵帮。 石块和石板滚落,倒下的周力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从朵帮石堆里骨碌碌掉到他面前的,多则嘎睁大眼睛的头颅。 原来第三个辟邪朵帮里的头颅是他的。 余清韵被困在鬼打墙外面,周力把这最后一个信息传给了她。 不过眼下看来,多则嘎还不知道他已经死去的事情。 多则嘎这个时候盘坐在火堆边,一旁放着思源拿给他的医药箱,边擦着药水,边看着思源将余清韵安置进女生那边的帐篷里。 他叹了口气,决定这几天说什么都不再喝水。 等到天亮,众人也完全醒了,黎雪义几人在思源和多则嘎的话语里知道了刚才的事情。 所有人都醒了,唯独余清韵还没醒,众人等到了中午时分,余清韵这才恢复过来。 她从帐篷里出来,身上冲锋衣的血渍冷得凝固下来,衣服一动,就跟皮屑一样唰唰往下落。 多则嘎看到她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一点伤口也没有,心里猜测她受伤的部位应该是在衣服里的。 余清韵重新背起背包,行走之间看不出受伤的痕迹,面对着众人看向她奇怪的眼神,说:“走吧,我想去第三个镇邪朵帮那里看看。” 黎雪义看着她这副样子,忍不住走到思源身边:“思源姐,余姐的身体还可以吗?” 思源说:“其实没那么严重,小伤而已,不然早就走不动路了,别担心。” 黎雪义“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余清韵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人,面色不显,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说:“昨晚的罗刹并没有被杀死,但是被我重创了,大家还是要小心它后面还会不会出现。” 也不知道自己队伍里还有多少人是活人。 几人收拾好了东西,继续前进,很快就到了枯树底下。 没等所有人完全靠近枯树旁,余清韵出声:“你们先在旁边呆着别过去。” 顿了顿,她说:“我想亲自给周力收尸。” 众人表示理解。 余清韵只身一人走近枯树旁,扫视了周围一圈。 果然让她所料,经过了一整个上午,一直飘着的雪花已经将周力破碎的黄色符纸遮得干干净净,只能依稀看见周力躯干倒在一边,被雪白覆盖。 余清韵拿出铲子,在树边挖了一个坑,把周力的躯干埋进去。 之后她四下翻找着多则嘎的头颅,最后在周力躯干旁边找到了多则嘎头颅。 头颅断口处是被撕裂的痕迹,没有任何刀剑之类切割的样子,低温之下,一时半会还没有出现尸斑,从血液含量来看,死亡时间并不长,至少他们从一开始遇见多则嘎时,他还活着。 余清韵用着她从部门里紧急找人临时培训几天的三脚猫业余知识推断了多则嘎死亡时间应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前晚羊群混乱和白天多则嘎和杨羌寻找羊了。 白天罗刹出不来,应该是前晚时候死的,前晚正好也是没有月亮,罗刹出现的时候,余清韵当时还纳闷怎么月亮不见了,罗刹也没有找上门。原来是没有找上其他人,找上了多则嘎。 余清韵记得当时他们几个人说了羊群混乱的经过,多则嘎也是在后面才遇到了周力和思源的。 应该是在遇到周力和思源之前就被杀死了。 起初想着入土为安,她打算也把多则嘎的头颅埋进泥土里,但是又想到每一个镇邪朵帮都安放着一个头颅,或许是开启阵法的需要。 因为上次荆难洞窟让她知道了邪祟们都会被风霁月的肢体所吸引,这个罗刹想必也是被吸引的。 罗刹第一晚就把藏獒的头颅割下来放在第一个朵帮石堆里。 第二个朵帮石堆放的是羔羊的头颅,是变异分裂的张子华做的,应该也是罗刹的意思。 罗刹这么做,应该是为了开启阵法,拿到风霁月的肢体。 她把头颅重新放进辟邪朵帮里,用石块和石板重新堆垒,这一次,她把多则嘎的头颅埋在了最深处,确保不会在发生石块倒下,头颅滚落出来被发现的事情。 余清韵做完这一切以后,收起铲子,朝着众人走去。 黎雪义,桑格达还有多则嘎几人的表情有些沉重,更多的是忍不住看着余清韵和思源的脸色。 毕竟死的是他们的同伴,这段时间下来,明眼人也看得出来他们的关系有多么的牢不可破。 可偏偏,余清韵和思源的表情都没有半点悲伤,面色如常,平静的可怕,就好像周力不是死了,只是短暂的睡了一觉。 感觉是心理作用,黎雪义几人不管怎么看,都觉得藏在余清韵和思源悲伤的面庞下是难以言喻的悲伤。 黎雪义走到余清韵和思源身边,忍不住说:“别难过。” 正准备拿出地图标记第三个辟邪朵帮位置的余清韵听到了黎雪义的安慰,转头眨了眨眼,“谢谢。” 思源点头不说话。 一行人继续走着,没有了周力,这一次换扮作刘强的杨羌和思源在最前头了。 余清韵拿着地图,看着这三个辟邪朵帮的位置。 目前来看,这三个辟邪朵帮正好连成了一条直线,而不是什么图形形状。 或许阵法的终点正是他们的目的地。 三个点确定好了以后,余清韵这一次倒是能够明确地带着人走了。 正走到半,黎雪义又从队伍中跑到后面,找到余清韵。 她看起来有些偷偷摸摸的,面色犹豫,不知道看向前方队伍的什么人,最后还是选择和余清韵说:“余姐,我不知道该不该说,但是你也知道,那个野人能够把人变成怪物。” 余清韵“嗯”了一声,继续听着她说,果不其然,她说,“我觉得,吴燕和刘强有问题。” “吴燕和刘强吗?”余清韵看向前面第十封消瘦的身影,长而黑的假发,还有最前头的杨羌。 黎雪义能够怀疑第十封和杨羌,她并不意外,毕竟同为女孩子,第十封即使早早和真正的吴燕对了细节,一些同为女孩子方面的共同话题显然是没有的,杨羌也是,演技太差了,这几天下来也没见他真情实意地在黎雪义面前扮演刘强,看来是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演不演都无所谓了,需要打架的时候总要暴露的。 所以先前余清韵对于黎雪义亲近她而不是第十封和杨羌,只是小小的怀疑了一下她可能是风霁月的人,之后便暂时把这个怀疑放下了。 或许黎雪义只是不信任他们两人而已。 黎雪义还认真地继续在耳边分析吴燕和刘强不是真正的吴燕刘强,“我之前早早就感觉他们不对劲了,按理来说,燕子根本不会对我这么生疏。每天晚上睡觉也是,她直接躺下来,一言不发就睡了,一动不动的,说实话更像是死人一样,我每晚都胆战心惊的。还有那个刘强……” 余清韵听了进去,但是不过脑,“嗯”地应了一声,为了不打断行进速度,还是打算等到晚上驻扎的时候再拉着第十封和杨羌和黎雪义坦白。 只是这样的话,到底谁才是风霁月的人? 第133章 驾驶鬼车 到了晚上,驻扎好两个帐篷,又跟着思源一起生好了大火堆,众人纷纷围着火堆取暖。 黎雪义朝手心哈了一口热气,冷得直哆嗦,头发上全是白雪,整个人大半部分脸颊被埋在围巾里,缩着脑袋,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还以为是一个老太太。因为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她通红的手上也全是细碎的伤口,还有了冻疮。 思源拿出医药箱和润肤霜给她擦手。 思源说:“你们有谁身上不舒服的,或者是长了冻疮的,都来找我看看。” 其他人的食物或多或少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有余清韵身上还有着最后四包速食包装食品和六包压缩饼干,罐头也已经被吃完了。 余清韵,黎雪义,杨羌, 第十封,桑格达和多则嘎。 思源已经不需要隐藏自己的特殊了,在这种时候,也就不用像一开始那样在众人面前吃东西了。 现在一共有六个人要分,满打满算,明天就开始不够吃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8节 这个时候桑格达作为余清韵专门找人雇佣的向导的作用就出来了。 早在白天的时候余清韵就找过桑格达说了食物紧缺的事情,桑格达就带着余清韵一行人沿途挖开那些积雪之下的泥土,找着泥土里当地能吃的植物野菜,又捡了捡地上一些不知名动物的骨头,留作晚上烧成炭。 从桑格达身上,余清韵学到了当地一些野菜的寻找途径和辨认方法。 思源在给黎雪义上着药,桑格达和多则嘎见状也上前去擦药。 余清韵没带碗盆之类的,黎雪义几人就更不可能会带这种东西。 所以她只能从包里拿出一个速食包装,把里面的配菜配料和生大米拿出来,先用里面的自热包把今天找到的野菜热热。 水已经不够喝了,随手抓起地上的积雪,一把放进速食包装盒里充当水,又拿出速食包装里一个配料放进野菜里加点味道。 幸亏余清韵的饭量大,李仁贵当初托工厂制作这些速食包装和罐头的时候,型号都往大的制作,所以这个速食包装盒刚好能装下这一大把野菜。 等到野菜熟了,余清韵把野菜分了分,又把米饭煮熟,凑活了今晚,剩下的留着明天白天赶路的时候再吃。 黎雪义忍不住感叹:“要是没有你们,真的要饿死了。” 余清韵笑了笑没说什么,心里想着,要是没有我,你们会在饿死之前先被罗刹杀死差不多。 想到这几次撞邪下来偶遇到的路人,余清韵心里无奈,真真不是一般的拖后腿。 下一次撞邪要去哪里来着? 余清韵回忆了一下,好像是大兴安岭。 下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其他人一起同行了。 几人热菜热饭下了肚,气氛一时间融洽不少,余清韵抬眼给了杨羌和第十封一个眼神,白天早早商量好的两人这个时候放下了碗筷,来到帐篷里,不一会儿,帐篷里走出来两个身形高挑的男生。 因为身形变了,刘强和吴燕的衣服也不合身,两人换回了自己准备好的衣服。 黎雪义看着变了模样的两人,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她问:“我的朋友们呢?” “不用担心,他们两个都没有事,从这次上山开始,自始至终都是我和第十封在扮演你朋友。”因为不用隐藏,杨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自己的苗刀,刀身被红布裹着,顶开了背包的拉链,露出刀柄。 “什么意思?”黎雪义面无表情,身子忍不住朝着余清韵和思源靠近。 余清韵没有拒绝她的靠近,给足安全感,思源安抚地拍了拍黎雪义的后背。 “这件事说来话长,这几天的事情你也经历了,自然发现了这个世界上有邪祟的存在。起因就是你的两位朋友早发现了张子华身上的不对劲,跟一个xie教有关,他们然后报了警,我们算是警方派来的人,过来调查这件事。” 黎雪义听到是警察,又看了一眼余清韵。 余清韵对着黎雪义点头,确定杨羌说的话没错,黎雪义放松了下来。 一旁的桑格达和多则嘎倒是面色精彩,将杨羌和第十封从头到脚,上上下下全部扫视一遍,跟当初的余清韵差不多。 这两个人无论是从身形还是身高来说,跟刘强和吴燕都没有半毛钱关系。 现在国家都这么厉害了吗,这些能人异士居然真的存在。 由于杨羌和第十封两个大男人看起来颇有实力,其它人对于今晚的忧虑减少了几分,只是余清韵还在想着到底要用什么方法甩掉多则嘎,那晚她选择救下多则嘎只是因为意识到多则嘎还不知道自己邪祟的身份,为了防止多则嘎和罗刹一起联手对付她,她才先让多则嘎跑掉。 现在么罗刹跑了,多则嘎取代了张子华的地位,成为了新的定时炸弹。 余清韵白天的时候也老早跟杨羌和第十封说了多则嘎的事情,几人吃完了饭菜,余清韵说了一下守夜的事情。 第十封是子母鸳鸯钺,擅长隐匿和刺杀,近战能力极强,负责在男生帐篷里守着桑格达和多则嘎,狭小的空间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思源呆在女生帐篷里守着黎雪义。 余清韵自己和杨羌在外面守夜。 众人纷纷进入帐篷,祈祷着一夜平安,早点天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凌晨三点,一直无事可做的杨羌有些困了。 侧头看去,身旁的余清韵还在对着火堆的亮光看地图和手机时间。 “你不困吗?”杨羌说。 “不困。”余清韵说。 她看了看天上的皎月。 圆月矗立在雪山之巅旁,宁静祥和,散发着光芒,今晚的月格外的亮。 “困的话你可以先眯一会儿,”余清韵考虑到他身体,“有事我叫你。” “不用不用。”杨羌好歹也是习武多年,出过许多任务的,这一点点的困其实并不算什么。 余清韵没有心思闲聊,心里忧虑过重。 早在寺庙撞邪的时候,她就感觉得到自己能分辨出邪祟和真正的人,但是这一次嘎拉贡巴撞邪,罗刹可以把人和动物变成怪物,她却分辨不出来了,甚至于后面多则嘎死亡变成邪祟,要是没有周力,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直觉告诉余清韵,这跟这个阵法有关。 这个阵法能够让他们找到风霁月肢体最终所在的地方,也在变相地削弱着她的感官。 又过了一段时间,月色开始变得暗淡。 余清韵和杨羌开始警惕了起来。 第十封在帐篷里头,蹲在角落,擦拭着子母鸳鸯钺,看着熟睡的桑格达和多则嘎,思源也在帐篷靠近门口处坐着,看着对面躺在睡袋里,整个人跟蚕蛹一样的黎雪义。 余清韵抬起头,脖子发出骨头清脆的“咔嚓”声,眼睁睁地看着夜幕中瞧不见的云雾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圆月遮住。 杨羌抽出了苗刀,思源拉开了女生帐篷的帘子。 余清韵低头,已经被体温捂暖的匕首一直藏在袖口里。 昨晚已经被重创,罗刹今晚还会来吗? 整个世界只剩下火焰的光亮,渺小又顽强。 出乎意料的,距离月亮被完全遮盖住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周围仍然一片宁静,什么大事也没有发生。 余清韵心里头总是不安,心脏不停跳动着,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在这期间,杨羌也担心地进入过安静的男生帐篷里查看情况,里头的桑格达和多则嘎没有丝毫影响,呼呼大睡,第十封在角落里摇头,表示什么怪异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余清韵皱着眉头也看向早已经被思源打开门帘的女生帐篷,黎雪义也没有发生任何事。 难不成罗刹没有来这里? 唰唰———— 余清韵耳朵一尖,听到了雪地上的一点声音。 好像是从后面男生帐篷传来的声音。 她侧头看去,暗红色的男生帐篷,正面小部分被火光照耀,后面一大截,有部分暗红色映入眼帘。 暗红色朝着后面的黑暗延伸,就好像是黑暗中汹涌而出的血水。 “怎么了?”一旁的杨羌注意到余清韵的动静。 思源也静静地看着余清韵。 第十封在帐篷里没有动静。 除了余清韵,所有人都没有听见刚才雪地里发出的那细微声响。 唰唰———— 在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余清韵再一次听见了那道声音,这一次她听清了。 声音不是男生帐篷里面发出来的声音,而是男生帐篷后面发出来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正在朝着帐篷靠近。 余清韵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杨羌,你去男生帐篷后面看看。” 杨羌心领神会,掂了掂手上的苗刀。 余清韵说:“注意点。你刚才可没听到它的声音。” 杨羌开始走到帐篷侧面,身影先是被暗红吞噬。进而消失在黑暗中。 余清韵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两侧帐篷遮住了些许风。 它们的脚步声并没有被风雪很好的完全掩盖,并不像昨晚的罗刹那样隐藏的那么完美。 看来不是罗刹。 突然传来一声动物高声的嚎叫,凄厉尖声,隐隐含着求饶的含义。 余清韵扬了扬眉毛,脱离【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是桑格达的藏獒。”杨羌一手提着一只藏獒,从后面帐篷里走出来,那只巨大的藏獒下半边腿被拖在地上,奋力挣扎,却不敢张口咬人。 另外一只藏獒警惕地跟在杨羌附近看着,冲他低吼。 “怎么了怎么了。” 桑格达和多则嘎也被藏獒发出的声音弄醒,赶紧穿好大衣,提着□□从帐篷里跑出来。 “大黑,达努!”看到自家的两只藏獒没事,桑格达松了口气。 自从羊群混乱那晚藏两只藏獒走丢了,他嘴上和余清韵说着藏獒会自己找回来,实际上这几天发生的诡异事情也一直让他心里惴惴不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藏獒要是真的不见了,也很正常。 见到藏獒主人来了,杨羌放开了藏獒后面的脖子皮。 两只藏獒连忙朝桑格达跑去,发出叫声,很是激动。 桑格达这边摸摸,那边摸摸,嘴里喃喃道:“瘦了瘦了。” 他想到了余清韵给的丰厚酬劳,说:“这次回去以后,肯定给你俩加餐,好好养回来。” 其中一只藏獒一直在蹭着他的裤脚,他蹲下身子要好好摸摸这只藏獒。 藏獒配合地把那颗巨大的松毛头凑过去。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他们主仆三人其乐融融,无聊地把头扭到一边去,看着其他的地方,随时注意有没有其他危险。 等等。 余清韵猛地转过头去,看向被两只藏獒包围着的桑格达。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09节 抽出袖中的匕首,直接甩过去,扎进离桑格达最近的一只藏獒。 所有人全都没反应过来,杨羌甚至因为这个变故还愣了一秒。 在这一两秒里,那只被匕首扎进脑袋的藏獒非但没有倒下去,直接对着桑格达张开了血盆大口。 余清韵离他们有点距离,正是因为不能快速赶过去,这才急忙甩出了匕首。 她有些无能为力地看着接下来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厚长的刀身从藏獒的头顶扎入,用力一甩,这只藏獒被甩飞出去。 桑格达一时间被吓得腿软,动弹不得。 他身边还有另外一只藏獒! 这个时候,余清韵已经赶了过来,拎着这只藏獒的后脖颈就往后拽。 藏獒已经咬上了桑格达的手臂,怎么做都不松口。 桑格达痛得大叫,杨羌在应付着另一只藏獒,这只藏獒被余清韵的匕首扎入,杨羌的苗刀穿透,结果根本没死。 这两只藏獒明显就是被罗刹分裂出来的怪物。 余清韵撇了一下桑格达被咬中的手臂,他的大衣足够厚实,预计只是咬到了皮肉,不至于到骨头。 她喊道:“你忍忍,抱歉了。” 说着,不再收着力道,直接把藏獒拽开。 “撕拉” 桑格达大衣的衣袖直接被藏獒咬碎,血液从衣袖中飞溅出来,滴落在雪地上。 他哀嚎着,旁边的多则嘎赶紧拉着他跑到一边。 黎雪义也早已经醒了,看着混乱的现场,为了不添乱,跟在思源身边。 这边余清韵把藏獒拉开,她的匕首还在另一只藏獒头上。 杨羌把这只藏獒的四肢砍断,想要拔出余清韵的匕首扔给她。 不料,匕首刚刚触碰,杨羌的手瞬间被怨气腐蚀到足以见到白骨。 余清韵见他触碰不了自己的匕首,索性直接把藏獒扔到杨羌旁边,让他来对付剩下的这只藏獒,自己则是赶紧拿到自己的匕首。 第十封守在桑格达和多则嘎身边,黎雪义在旁边看着,见到多则嘎和桑格达成功脱离藏獒,跟思源拿着医药箱给桑格达上药。 桑格达手臂上的一大块肉被咬掉,衣服布料粘连着清晰可见的白骨,看得黎雪义都替他感觉到疼痛。 思源眼睛眨也不眨,把绷带连通破碎的衣服布料全部缠住,防止桑格达持续大出血。 在这期间,黎雪义感觉到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那些搏斗声有些小声了。 她左右张望,身子一僵。 她似乎知道余清韵和杨羌的声音为什么逐渐减小了。 周围的黑暗之中多出了许多双眼睛。 浑黄,浑浊,贪婪,暴虐。 黑暗中,多则嘎丢失的那些羊已经全部找回。 不过不是他们找羊,而是羊找他们。 “快跑!”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这个局面,黎雪义什么都没反应过来,身前就多出了一辆巨大的车子。 车子很是熟悉,桑格达认出了这是之前凭空出现帮他们挡住谷川金车子的那辆车 这辆车周围萦绕着晶蓝色的火焰,但是却并不炙热,反而让黎雪义感觉到更加的寒冷,冷到牙齿发颤。 “快上车!”耳边是余清韵的喊话。 这上百头的羊头怪物,光是冲撞都能把他们碾成肉泥,这个时候只能依靠鬼车了。 她还想趁着这个机会顺便把多则嘎甩下,但是这些人跑成一团一起上车,多则嘎被夹在中间像个肉夹馍,很快就上了车,余清韵狠狠皱了眉。 事态紧急,所有人都没来得及拿上自己的背包和其他物品,思源也只能拿着手边的医药箱上车,等到所有人上了车,余清韵最后才上车。 多则嘎坐在她改装后的一个软垫座位边,看着离余清韵最近的一个羊头怪物半个身子也跟着进入车子内。 他正准备举起□□想要近距离给羊头怪物来发子弹轰下去,就见余清韵身后透明的车门直接关闭。 没有预想中的羊头怪物的骨头和皮肉卡住车门的场景,相反,车门像一个锋利的刀刃,直接把羊头怪物夹住,分成两半。 羊头怪物的整个犄角羊头和上半边身子掉在车的地上,不断扭动着发出嚎叫,黑色的血液糊上了车玻璃门,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 外面是上百头羊头怪物的冲撞,它们不断挤在一起,上百头畸形的扭曲羊角像藤蔓一样相互缠绕,狰狞的羊脸被挤得变形,死死贴在车身,车玻璃门和车玻璃窗上。 车子外壳不断被撞得啪啪作响,多则嘎真的害怕这扇透明的车玻璃门抵挡不住外面羊头怪物的攻击。 他看向余清韵,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女人面色稳定,坐在驾驶位置上,明明没有踩上和离,手也没有握住方向盘,偏偏车子开始发出震动,引擎发出轰鸣声,车轮没有像普通车子那样被积雪深埋起步不了,反而直接开动,把挡在前面的羊头怪物碾成肉泥。 车子开始飞奔,踏着羊头怪物们的尸体,一开始还有点颠簸,后来逐渐平稳,把身后的羊头怪物远远甩在后面。 多则嘎坐在软垫座位上,透过车窗,看着后头车子驶过的痕迹,上面印了不少羊头怪物的黑色血液,越变越淡。 车窗上全是这些黑色的污秽,可奇特的是在车玻璃上完全没看到羊头怪物的冲撞所留下的顶点划痕。 这应该是余清韵的能力? 在场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驾驶位上的余清韵。 杨羌和第十封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她被评为s级,似乎并不意外了。 她应该还有其他能力没有用出来,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 桑格达靠在沙发上休息,这个车子内部原本乘客坐的座位被她改造的时候全部清除,弄了两个沙发在车上,可惜车子不能存放物资,余清韵遗憾好久,不然早就把物资备一份在车上了。 车子内部宽敞舒适,脱离了危险,众人长舒一口气。 多则嘎看着还在地上不停扭动的半个羊头怪物,刚想要问余清韵怎么处理,就有人来到了他身边。 那人悄声说:“你不想知道,前天晚上那个辟邪朵帮里放着什么东西吗?” 余清韵正看着前方,操控着鬼车,豆大的汗珠落在她脸颊上,有些吃力,无暇顾及其他。 空中月亮仍然没有出现,她只能选择继续开车朝着下一个朵帮位置跑去。 车子往高处开去,现在是上坡,杨羌几人感受着车子的倾斜,又看了看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心惊胆颤,就怕下一秒车轮抓力不够,连人带车直接往后摔下。 这个时候余清韵感觉到有人来到了自己身边。 她余光看去,看到了多则嘎。 下意识心里一紧。 多则嘎举起手中的□□,对准了余清韵。 杨羌和第十封也注意到了。 第十封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是一个闪现到多则嘎身边,想要砍断□□的木仓管。 他的速度很快,但是快不过一秒不到就能发射的子弹。 □□的木仓管直径很大,近距离完全能把一个野兽的胸膛炸碎。 余清韵的皮肉刚刚感觉到一股灼烧感,接着刺骨剧烈的疼痛直接占据上半身,蔓延至全身。上半身被完全炸烂,整个人撞在驾驶座位旁的窗户边,黑紫色的血液和碎肉溅落在四处。 余清韵被多则嘎开木仓射中以后,第十封也顺利地后脚才把木仓管砍断。 杨羌和第十封先是震惊地看了一眼余清韵的血液颜色,紧接着思源就把还在自言自语着“为什么要欺骗我”的多则嘎的木仓直接夺了下来,□□别扔到旁边黎雪义身上,黎雪义第一次拿到木仓,手忙脚乱地赶紧接住,怕擦枪走火,刚拿稳就看见思源把多则嘎的脑袋拧了下来。 这个一直面带微笑和熙的中年女子这个时候面无表情,就好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雕塑。 多则嘎的头掉在地上,眼睛仍然恶狠狠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余清韵,嘴唇不断嗡动着:“你骗我!周力也骗我!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它墨黑色的血液落在车子地板上,看得众人沉默。 他们不明白,多则嘎什么时候死的,这段时间一直跟着多则嘎的桑格达更是开始后怕。 “现在怎么办?”桑格达和黎雪义看向上半身几乎粉碎的余清韵。 余清韵肩膀,脖颈和头颅现在就像是挂在上半身的,苦苦支撑连接的残值碎屑。 “余小姐该不会要死了吧?”桑格达说出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余清韵勉强睁开眼睛,随着呼吸之间起伏的胸口,疼得她已经无暇顾及前方的道路,只是尽全力支撑着鬼车的显现和运行。 看到她还有所反应,所有人赶紧行动起来,辅助着思源拿着医药箱要给她包扎。 杨羌和第十封面色复杂地看着她黑紫色的血液和碎肉块,再三思考之下还是没有对余清韵进行攻击。 如果她是这个样子的话,他们也许真的理解部门为什么会给她评定为s级了。 绷带刚刚被思源扯出来,地板上的多则嘎咪眼讥笑,“来不及了,全都来不及了,你们都给我去死吧!大家全都给我一起陪葬!” 话音刚落,黎雪义眼皮跳了跳,看向车窗前,看到了前方一片雪白之中出了一块暗色的阴影。 这个阴影面积有些大,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旁的桑格达就惊呼:“是悬崖!我们已经开到这里的悬崖处了!” 但是车子已经停不下来了,余清韵根本没有精力去控制车子紧急刹停。 车头前倾,所有人开始失重,余清韵终于在剧烈的响动声中陷入昏迷。 这辆巨大的汽车,像一个渺小的尘埃,一头扎进深渊巨口之中。 第134章 雪埋 余清韵是被冷醒的。 但是她的眼睛睁不开,或者说,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身体上的器官五感先苏醒了。 鬼车在她昏迷不久后,帮助他们抵挡住高处坠崖的绝大部分冲击,在没有余清韵的操控下消散,所以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积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浑身上下已经被冻僵,什么也做不了。 “噗嗤” 有什么人也跟她一样被埋在积雪之下,破开身上的积雪,雪块落在地上发出声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0节 那个人步履僵硬,在空旷的悬崖底部小声喊着:“余姐!第十封!你们在吗?” 是杨羌的声音。 声音不大,没有在悬崖底部回响,这也证明了这个悬崖底部的路程极为长远。 除了雪域高原永远不变的寒风呼啸,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他。 那个人在周围徘徊游走,好几次几乎要踩到余清韵所在位置的积雪时,又巧妙地错过了。 余清韵很想呼救,但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最后,那个人走了。 余清韵之后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再次昏迷了,期间迷迷糊糊,又感觉到其他人纷纷从积雪中挣脱出来,而后又互相找不见,慢慢走远。 经历了太多次,余清韵已经有些绝望了,这种死法还真的是憋屈的过分。 又过了更久一点,余清韵又一次听到了声音。 这一次的声音是从远处传来的,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在附近。 “噗” “噗” “噗” 余清韵好像听到靴子在雪地上行进的声音。 脑子里没有太多的思考,她只知道,有人似乎在靠近她。 鬼车因为余清韵的昏迷而消失,她的脸颊,脖颈,手,所有流露在外的肌肤一片冰冷,余清韵能感觉得到,她被雪覆盖着,呼吸有些困难。 积雪被踩踏压实的声音越来越大,那个人就像是知道余清韵在哪里一样,目标明确,毫不掩饰。 “噗” “噗” “噗” 终于,脚步声在余清韵身边停下。 余清韵听到了那个人衣服布料的摩擦声,似乎在拿什么东西出来。 “唰” 铲子扎在余清韵上面的雪里。 那个人笃定了余清韵就在这个雪地里。 身上的积雪一点一点被铲走,余清韵感觉这个过程格外漫长,那个人在这期间并没有因为动作而发出什么大的喘气声,好几次余清韵听着耳边的铲雪声陷入昏迷,而后又醒来。 她浑身疼痛,脑子一团糊浆,动也动不了。 要不是她好几次还能醒过来,余清韵都以为自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终于,随着头上的铲雪声越来越近,余清韵的脸已经从雪地里露了出来,最后整个人都被从雪地里挖出来。 余清韵像个小虾米一样紧紧蜷缩成一团,侧着身子,一动不动。 那个将她铲出来的人也没有说话。 余清韵能感觉得到这个人看向她的目光中蕴含了黏腻,暴虐,怨毒,和其他邪祟没什么区别。 除此之外,她其实还感觉到另一道目光。 这道目光有些熟悉,甚至熟悉到令余清韵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地步。 她极为清晰地感觉到这道目光的主人将她从头到脚全部慢慢看过了一遍,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看破。 好半天,她才听到一声嗤笑。 “哼,”男声清透温润,捉摸不透,“还以为这一次你可能活不过去了。” “恢复的还不错。” 余清韵心下一紧,是风霁月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能力极强,现在上半身的内脏和血肉估计已经大致长完,风霁月刚才应该是在看她身上被多则嘎轰出来的伤。 “大人,要把她解决掉吗?” 这是消失已久的谷川金的声音。 余清韵察觉到风霁月的眸子幽幽地落在她身上。 她控制住自己,将呼吸频率和幅度调整到最小,眼珠没有任何转动,营造出一副濒死状态。 周围逐渐带起一点怨气,慢慢朝余清韵靠近,包裹住她的身子,风霁月的声音近在耳边。 “谷川金,你跟了我多久了?” “回大人,大概,四五天了。” “我让你看着她,不是为了杀她,”风急雨不急不慢,“把她拉到旁边的山洞里去。” “是,大人。” 接着,余清韵感觉到她被一路拖动,来到一个洞穴里。 冷嗖嗖的风明显变小,这个洞穴应该不深,里面没有被打通,只是一个正常的小洞穴。 过了一会儿,谷川金又在风霁月的指挥下,给余清韵生起了火堆。 火堆里余清韵很近,近到她感觉到自己背后暖洋洋的,如果没有风霁月带人把她从雪堆里拉出来,她真的会在雪堆里窒息而死。 “我们走吧,其他人要来了。”风霁月说。 “不用带着她吗?” “不用,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不必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她就知道,风霁月不会杀了她,毕竟风霁月还留着她有用。 看来真的只有她才能拿到风霁月的肢体。 感受着背后的温暖,余清韵这一次终于放心的晕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看到了火堆边的思源。 思源在往火堆里面放着骨头和干杂草,余清韵身上盖着思源脱给她的蓝色冲锋衣。 她支起身子,把思源的蓝色冲锋衣替换掉自己身上破碎的衣服。 她之所以还没被冷死,真的得益于强大的身体素质了。 穿好蓝色冲锋衣,余清韵朝着思源靠近,“你找到我多久了?” 思源说:“差不多在这里看了你两个小时。” “我来的时候,你身边已经升起了火堆,你遇上其他人了吗?” 余清韵点头,伸出手,在火焰旁边烤火,“我遇到谷川金和风霁月了。风霁月怕我死掉,破坏他的计划,所以让谷川金把我从雪堆里面挖出来,放到山洞里,顺便生了火。昨晚羊头怪物在罗刹的指挥下全部袭击我们,这么急切,我们应该很靠近风霁月被封印的那个肢体了。” 她继续说:“背包还留在上面,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住宿和食物补给了,希望能尽快找到肢体。” 控制着鬼车一路狂奔,加上血肉恢复耗费的精力已经让她现在虚弱不已,饥肠辘辘。 余清韵等到手变暖以后,站起来活动活动身子,紧接着在周围寻找风霁月留下来的线索。 是的,风霁月留下来的线索。 现在他们被弄下悬崖,风霁月也带着他的人来到悬崖,这说明他的肢体就在悬崖底下。 悬崖底部是一个长而宽的地区,有两个方向,余清韵不知道该走哪一个方向,但是需要依靠余清韵才能拿到他肢体的风霁月一定会给她提示的。 果不其然,余清韵在洞穴旁边看到了一把铲子,是谷川金挖出余清韵的那把铲子。 余清韵捡起铲子,这把铲子在洞穴的左侧。 左侧有巨大的如同小山一样的雪完完全全堵住了去路,旁边有一个小坑,似乎是余清韵被挖出来的坑。 这让余清韵忍不住产生一种想法。 这个铲子恐怕不只是在给她指明方向,还是风霁月留给她铲雪的。 看着面前高达四五米的雪堆,要想通行,只能靠着这把铲子挖过去了。 余清韵倒是想一劳永逸,直接召唤出鬼车,然后开着鬼车直接撞过去,奈何现在她一动用这些能力,头脑就开始剧烈疼痛。 现在她身子虚弱,需要保存力气,只能依靠思源了。 余清韵这一刻无比感谢她和这几个皮纸人能够相互感应到位置,思源这才能顺利找到她。 就这样,思源开始挖雪,挖了半天,终于有个靠壁的位置能够让她们通行。 余清韵和思源穿过这片雪堆,又是行走了半天,碰到了黎雪义。 看来从悬崖上摔下来,有车子作为缓冲,她才得以活了下来。 只是她的状态并不好。 她整个人缩在一块大石头旁边,如果不是余清韵和思源耳力极佳,恐怕也难以发现她在那里。 看到是余清韵和思源,黎雪义同样很惊喜,“余姐,思源姐!” 能找到熟人,这让她有些喜极而泣,她是真的害怕和其他人走散,最后在这个冰天雪地下饥寒交迫的死去。 余清韵和思源走过去,看到黎雪义左小腿不自然的耷拉在一边。 “余姐,思源姐,我这个腿动不了了,一动就特别疼,我估计是骨折了。”黎雪义声音低落。 思源在周围找到一个动物的腿骨,又撕下自己的裤脚布料,给黎雪义固定好骨头。 “思源姐你这样会不会太冷了?”黎雪义说。 她看到了余清韵穿着思源的外套,思源只穿了几件打底衫。 “不用担心我。”思源说。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如果长时间还不去医院的话,这条腿运气好的话只会留下后遗症,运气不好的话,估计要截肢了。 缩在石头旁边的黎雪义被他们搀扶着,在石头上坐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1节 因为黎雪义行动不便,加上他们已经走了半天的路程,也差不多要天黑了,余清韵便想着今晚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明早再看看黎雪义的状态。 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余清韵只能让思源留下来陪着黎雪义,后面的路她自己来走了。 周围也不只有这一块大石头,思源把周围的其他几个大石头搬过来,在悬崖壁旁围成一个半圆,勉强抵挡着呼啸的寒风。 他们三人打算今晚围靠在石头堆里,相互取暖入眠。 余清韵还隐隐有些担心罗刹的阴魂不散,今晚是否会有那些羊头怪物出现。 夜色降临,悬崖底下的温度变得越来越低了,三个人靠着身后的石头,依偎在一起。 “余姐,我们该不会要冷死了吧?”黎雪义迷茫地透过石头缝隙,看着外面的一片黑暗。 “坚持住。”余清韵挪动一点身子,替黎雪义挡下了更多的风。 思源是皮纸人,并不怕冷,余清韵再怎么虚弱,也比黎雪义一个普通人的体质来的强。 黎雪义知道余清韵是好心的,颤抖着发冷的身子,想要给余清韵一个微笑,无奈脸早已经被冻僵了。 他们相互坚持了好久,久到余清韵眼睁睁地看着黎雪义睫毛上落下的雪越来越多,将整个睫毛染白。 她微微睁着眼睛,露出一点眼白和瞳孔,但已经维持这样的神态好久了。 似乎冰雪也将她的眼珠给冰封住了。 “醒醒,你还是先别睡了,清醒一点。”余琴韵察觉到黎雪义身上的不对劲。 长期低温,她似乎真的要永远休眠了。 或许今晚她不能再睡了,一旦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黎雪义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余清韵的呼喊了,她只觉得自己好困,好想直接闭上眼睛,永远这么睡下去,只要睡着了,就舒服了。 余清韵这下子也顾不得她腿上的骨折,伸出双手将她两岸的肩膀抓住,摇晃着她,“不能睡了!再睡下去你会死的!” 黎雪义努力睁大了一点双眼,可是眼珠已经糊上了一层薄冰,根本看不清余清韵的脸,只能依稀看着她模糊张开的嘴巴,似乎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的身子被重新放好靠在石头上,面前人脱下了外套,罩在黎雪义的下半边脸和上半身。 余清韵外套的温暖在脱下里的这几秒钟里,寒风一吹,就什么也不剩了。 她的冲锋衣根本不能为黎雪义增加多少温暖,因为黎雪义身上还有着厚实的羽绒服,羽绒服也将冲锋衣最后仅存的一点温暖也给隔开了。 黎雪义的冷,是由于自身体温过低导致的,而余清韵准备的暖宝宝则在悬崖上面,他们昨晚驻扎的营地上。 余清韵自从撞邪以后,自身的体温也开始偏低,根本不能抱住黎雪义给她提供热量。 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 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余清韵是眼睁睁地,一点一点地,慢慢看着黎雪义在自己面前呼吸减弱的。 女生半垂着眼皮,双眼无神,看着地面,整个人跟雕塑一样,没了生机。 余清韵说不出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 她和黎雪义交情不深,未曾深入接触,自己也经历过许多人的死亡,没有太多的难受。 但她就是感觉很复杂,黎雪义的死似乎像是在嘲笑她的无能。 黎雪义并不是被邪祟杀死的,仅仅是因为没有充足补给冻死的。 而她之前还大言不惭地跟她说过自己会保护他们一群人的安危。 现在他们死的死,散的散。 余清韵看着黎雪义僵直的尸体,久久没有动弹。 “你之前不是还觉得自己冷漠吗?为什么现在又开始自责了?”思源看出了余清韵的想法。 余清韵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觉得是你的错?”思源说,“可我并不这么认为。” 这个其他人一直看着面善的女人言辞犀利:“你之前有没有跟桑格达说过不接待他们?可即使是这样,他们还是不肯离开,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在荒野到处游走。” “说实话,你要是后面不管他们,我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一群人有今天这样的结局只是咎由自取。” “因为自身能力的提升,你似乎开始潜意识里有一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念头。但是你别忘了,那些都不是你的义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和我说你迷茫,感觉自己似乎变得冷漠了,但我一直觉得你没变。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要是能冷漠一点会更好,这样就不会出现那么多麻烦的事情了。” 余清韵久久没有回话,思源拿过黎雪义身上的蓝色冲锋衣,重新给余清韵穿上。 余清韵拿着风霁月留下来的铲子,递给黎雪义,“我明白你的意思,自责我或许会有点,但绝不会走进死胡同里,这个你放心。” “把黎雪义埋了吧,等后面的救援人员到了,我再带着人把她的尸体带回给她的家属。” 思源在旁边拿着铲子挖坑,余清韵缩在石头旁,看着它将黎雪义的尸体放进去,再放上一块大石头作为标记。 他们现在位于悬崖底部,两侧都有如同天堑一般高大的石壁,挡住夜空的景色,不知道月亮到底有没有被遮蔽,罗刹有没有出来。 没有了黎雪义的存在,余清韵本身需要的睡眠时间就不是很长,索性直接衬着夜色,继续赶路。 在她和思源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从风雪中出现,鬼影模糊,在空中嗅了嗅,接着在一个大石块旁直接趴了下来,刨着雪,终于把雪地里的东西挖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啃咬,发出汁水唾液的啃食声。 第135章 生吃 墨黑色的匕首从微黄色的杂毛之中拿出,带起点点黑血,周围是一地的残肢碎屑。 余清韵也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甚至动用了【鬼面】能力,透支精力,才把羊头怪物分尸制服了。 现在她脑子已经非常疼了。 坐在一旁的地上,余清韵让思源撕下这个羊头怪物的皮。 她把羊头怪物的四肢全部砍掉,特意留下完整的躯干,为的就是剥掉羊头怪物的这身皮。 她还需要利用这身皮来制作出周力,毕竟后面的路程只靠她和思源远远不够。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过来,杨羌, 第十封和桑格达她是一个也没见着。 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余清韵看着还在地上不断蠕动羊腿,挣扎许久,还是拿起一个,用匕首将外面的微黄色羊毛连同羊皮剔掉。 没有食物补给,余清韵真的没有力气。 她想到了还在鬼街时,鬼奶奶给她吃的炒肉,应该也是邪祟的肉。 既然她当时吃了没事,那不是也可以吃了这个羊头怪物? 余清韵没得选择了,一路上她也拉着思源在雪地里寻找着桑格达之前教过她的野菜。 可是一来她没有桑格达经验丰富,可以在白花花一片的雪地里看出哪个地方可能生长着的野菜,二来悬崖底部,地理位置特殊,野菜也少的可怜,加上现在没有锅,生火之类的工具,余清韵把找到的一点野菜全部生吃了也根本没有一丁点的饱腹感。 余清韵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再一次想到了之前营地里被遗弃的背包里面的物资,痛恨自己之前为什么这么巧“勤俭持家”,居然还把最重要的速食食品和压缩饼干先留到后面吃,反而和其他人分了野菜。 思源安慰她:“你有这样的考虑确实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谁也想不到我们会被包围,坠下悬崖。” 余清韵咬下这块生肉的第一口,腥臭味弥漫在口腔之中,她差一点就要把生肉给吐出来。 也不知道鬼奶奶当初是怎么处理烹饪的,邪祟腥臭的肉到了它手里就变得异常美味。 余清韵忍着反胃,把这口生肉吞了下去。 生肉留溢出来的黑色血水从余清韵嘴巴一路滑到脖子里,埋进脖颈处。 余清韵这段时间经常剧烈运动,衣服内衬早就被汗水浸透过好多次,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这口生肉吞入腹中,余清韵从入口之后便感觉到它像一团火,从食管开始落到肚子里。 一股暖流在五脏六腑中蔓延开来,伴随着隐隐作痛。 余清韵明显感觉得到她身体机能上的恢复,脑子的疼痛也微微缓解。 与此同时,思源刚刚切下了一整片羊皮,看到余清韵身上开始散发出黑色的怨气,被风雪吹得通红的脸颊上隐隐浮现着墨绿色的獠牙鬼脸。 余清韵刚刚尝到了甜头,之后直接把一边的羊腿全部啃食干净,又抓起另外一边羊腿开始啃食吞咽。 她啃完两个羊腿之后,终于恢复过来了。 之后,她接过思源递过来的羊皮,将周力重新制作出来。 三个人继续前进。 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的漫长,余清韵感觉自己好像走过了一个世纪,天边也仍然不见半分要天亮的迹象。 仍旧是黑夜,不见天亮,他们终于来到了一个石堆边。 这个石堆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和石板按照一定的规律从下往上,由大变小慢慢堆垒起来的,这些石块早已经被碎雪掩盖住原本的灰黑色,青绿色,余清韵是通过熟悉的整体形状认出来的。 锥体的小建筑,杂乱之中蕴含了宗教意识之类的含义在里面。 这个东西余清韵这几天已经见过好几次,再也熟悉不过了。 这是第四个朵帮石堆。 余清韵上前,扒拉开那些堆起来的石块和石头,石头掉落。相互碰撞发出声响,露出里面的东西。 余清韵一看,瞳孔收缩。 面带微笑,眼神痴迷狂热,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谷川金的头颅正正面对着她,像一个信徒一般看着她。 但是余清韵知道,他看的不是她,而是风霁月。 余清韵想到了风霁月之前对谷川金说有其他的事情要做,看来就是这件事了。 真够狠的,拿自己人来铺路。 不过这也方便了余清韵。 余清韵上前将石块和石板一点一点把谷川金的头颅淹没。 这个时候周围亮了,太阳升起来了。 余清韵耳朵一动,听到自己身后有声音,她扭头看去,除了思源和周力,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她心下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2节 现在天亮了,罗刹应该没有出来,风霁月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谷川金,这表明了他的人不只有谷川金一个。 余清韵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既然她已经快要接近封印风霁月肢体的地方了,风霁月的人应该也在附近监视她。 风雪吹过耳朵,从发丝之中的缝隙穿过,在悬崖底部与石壁摩擦着的风声像是一个不停哀嚎咆哮的人声。 有一个东西,在头顶上。 余清韵解除【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仰头望去,一个冰冷的液体正正滴在她的脸颊上。 那双浑浊的兽瞳和她对视起来,白毛凌乱,嘴巴像是被一个利刃分割成两半,裂开的两侧露出血红的的牙齿和牙缝中的碎肉,手臂和身子有部分红色痕迹,似乎是鲜血染红的。 是白毛罗刹。 它不是只能在没有月亮的时候行动吗? 它过来的方向是余清韵来时的方向,余清韵看着它这副样子,想到了刚刚下葬的黎雪义,一个念头突兀的出现在脑海里。 它把黎雪义的尸体给吃了。 余清韵和它对视着,罗刹也一直看着余清韵,迟迟没有下一步。 余清韵墨绿色的鬼面符文在脸上显现一瞬,腿脚发力,直接踩着旁边光滑的石壁,往上腾空,飞上五六米,手臂上墨色一现,想要趁着白毛罗刹白天不能动手的这一条件,先下手为强。 不料白毛罗刹也是疾速跳到另一边,余清韵在石壁上没有落脚点,很快落下去,不能奈何它。 不想再浪费时间和精力。 余清韵转身继续带着周力和思源离开。 现在是白天,这个白毛罗刹也只能和她干瞪眼了。 没有其他人的存在,余清韵也没有了白天整顿休息的理由,一整个白天都在赶路。 原本还一直观察着头顶上跟着他们一起跳跃行进的白毛罗刹,经过了一整天无休止的枯燥行进,满目的白雪,一成不变的道路,余清韵已经懒得再注意它了。 就这样,天黑了。 即使是这样,余清韵也没有停止赶路,因为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她感受到了之前在其他地方,风霁月身上的那个肢体如出一辙的怨气。 快到了。 余清韵有些兴奋,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好累啊,真的累,精神上的疲软。 现在天刚黑没多久,余清韵的手机屏幕和后壳子早就在坠车之后裂了好几个痕,这个已经陪着余清韵去过好多地方的手机也不知道是因为零下十几度几十度的低温还是因为内部零件的损坏,开机不了了。 余清韵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越接近感应的地方,余清韵就越紧张,因为风霁月和他的人还在暗处,头顶上还有一个白毛罗刹,她腹背受敌,双拳难敌四脚,明木仓躲不过暗箭。 最后,余清韵在一个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个石头搭建出来的小型宫殿。 余清韵能感觉得到风霁月的肢体就在里面,但是她脚步踌躇,不敢再上前。 头顶上的白毛罗刹也不再盯着余清韵,而是面露贪婪地看着这个宫殿。 余清韵在宫殿前开启【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片刻后,睁开眼。 宫殿里面有三个人。 余清韵只能想到杨羌,第十封和桑格达三人了。 他们三个人在里面,怎么会这么巧? 余清韵抬脚进入宫殿。 白毛罗刹看见了,也连忙跟上,刚一进入宫殿的门槛,白毛罗刹体内的黑色怨气直接爆发出来,整个邪祟开始缩水,发出疼痛的叫声。 果然邪祟不可靠近风霁月肢体封印的地方。 余清韵一进去,就看到杨羌和第十封站在高台之上,研究着台柱上的器皿,旁边桑格达脸色不好,整个人环抱着自己,缩在旁边。 三人的脸上全都有淤青红痕,应该是坠车时在车里撞上其他设施导致的。 “余姐。”看到余清韵,杨羌很惊喜。 桑格达看到了余清韵身后的周力,瞪大眼睛,反而拉住想要走下去迎接余清韵的杨羌。 “干什么?”杨羌不解。 “他看见死而复生的周力了。”还是第十封看懂了桑格达的意思。 “我敢保证,这是真的余清韵,”杨羌说,“桑格达,你放心吧。” 他懒得和桑格达解释,想要上前和余清韵交换情报,第十封则是留下负责和桑格达解释。 杨羌说,他们几个从雪堆里出来,看到如小山般的雪堆上有一个豁口,正好够一个人单人通过,以为有人先过去了,就纷纷通过,然后相互遇见。 一直走,就走到这里了。 雪也是受地心引力影响的,余清韵醒来以后,这个豁口应该早就被雪重新填满了。 “台子上的器皿是有什么东西吗?”余清韵问。 杨羌摇头:“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个破旧的器皿,我和第十封初步看了看,年头不小。” 余清韵了然,“看来我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了。” 杨羌点头,随后又问,“黎雪义呢?”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她死了。” 她走上高台,思源和周力在周围查看有没有其他风霁月的人。 余清韵看着器皿半响,拿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指腹,将血滴到器皿上。 黑紫色的血液滴在器皿中,只有几滴,很快就被冰冻住。 流的太少了。 余清韵这次在手上狠狠划了一刀,大滴的血液落砸器皿里,过了半个小时,直到器皿里盛满血液,余清韵才把手挪开。 石头雕刻出来的器皿像一个碗,举不起来,和台柱融为一体。 思源和周力在旁边,已经走到了杨羌和第十封身边,它们在和杨羌几人聊天。 “你们最先是哪两个人开始相互遇见的?”思源问。 “我先和第十封遇见的,”杨羌说,“之后就遇见了桑格达。” 思源看向桑格达,他左手手臂上还保留着思源在鬼车上给他包扎的绷带,绷带几乎融为水的积雪给染透,渗出红色血液。 “医药箱应该埋在雪堆里,所以我们也没有给他换绷带。”杨羌说。 桑格达站在一边,不靠近思源和周力,在他的认知里,死而复生,明显不是人类能做到的事,他心里打怵。 周力看了一眼杨羌三人,三人身上没有任何背包,没有什么东西可藏的。 思源走近桑格达,说:“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桑格达有些抗拒,连连后退:“不了吧,我感觉还行。” “如果你长时间不换绷带,这么湿冷的天气,你的手臂坏死,到时候轻点就要截肢,重则危及生命。你还是让我看看比较好。” 桑格达听到截肢和危及生命,又看了看杨羌和第十封,见他们两人没什么表示,这次才犹犹豫豫地上前。 “你们这一天里有吃过什么东西吗?”思源便解开绷带边问。 桑格达说:“没,我还真有点饿了。” “不只是有点吧?”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力突然说。 杨羌皱眉,拿出苗刀,“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我们是邪祟?” 第十封看向高台之上的余清韵,蓝色冲锋衣的女人已经处理好器皿的事情,站在高台之上,神情冰冷地俯视台下的人。 不过看的并不是杨羌和第十封,而是桑格达。 她一直很好奇,在鬼车上,到底是谁告诉多则嘎他早已经死去的事情。 鬼车上有内鬼,是风霁月的人。 杨羌和第十封余清韵当然也怀疑过,但是这两人一直中规中矩,所以余清韵也没有表露过什么怀疑倾向。 黎雪义她也怀疑过,但是黎雪义死的仓促又脆弱,不像是风霁月的人,这一次她肯定了桑格达的问题。 前面几天,桑格达就和多则嘎走的很近,从多则嘎的话语来看,两人也时常有对话。 让余清韵更加笃定桑格达有问题的,就是黎雪义的死。 普通人在如此极端环境下,坠崖,骨折,撑不过去很正常。 但是桑格达的手被藏獒咬得深入白骨,衣服袖子都破了,不能保暖,现在看起来却还有些活蹦乱跳的,这让余清韵想起了荆难洞窟的张光绪,那个死在树洞,却被风霁月蛊惑成信徒的人。 思源借着拉住桑格达手臂的力,将桑格达整个人拉过来,胳膊环抱住他的脖子,让他不得动弹。 周力则是在一旁,拦住想要过去营救的杨羌和第十封。 “余清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他只是个普通人。”杨羌冲着高台之上的余清韵大吼。 “如果他被你的邪物杀死了,你一定会被通缉的,”第十封说,“你好好思考一下。”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余清韵说。 杨羌和第十封根本不了解她和风霁月之间的事情,余清韵也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解释。 况且,她也不是真的要杀死桑格达,面前的桑格达究竟是人是鬼,他们也不知道,不是吗? 得了余清韵示意的思源,对桑格达说:“风霁月他人在哪里?” “你在说什么?风霁月是谁?”桑格达看起来有些懵。 听到是这么一个回答的余清韵扯了扯嘴角,转身侧过一边,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荆难洞窟时的蓝向导。 他站在台柱的另一边,余清韵的对面,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器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3节 余清韵抿起嘴巴,双眼变得冷漠无比,墨绿色的鬼面符文在脸部显现。 “风霁月不在这里,对吧?”余清韵说,“让我猜猜。” 她想到了那个不得进入宫殿的白毛罗刹,荆难洞窟时那些只能徘徊在洞窟隧道里的邪祟们。 “邪祟是进不来这里的,所以他只派了你和桑格达进来,我说的对吗?” 蓝向导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笑了笑,说:“器皿都装满了,你猜为什么这里没有动静?” 余清韵面色一僵,是啊,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前面几次拿到肢体的动静都挺大的。 说明,肢体并不在这里,器皿只是打开“大门”的一个远程开关而已。 果然阵法方面她真的一窍不通。 地面开始轻微晃动,房梁上纷纷撒下白色的冰雪和尘土。 余清韵能感觉到这不是地震的中心,这里只是一个边缘地带的余震。 刚反应过来的她,连忙想要唤出鬼车,可是刚动了这个念头,余清韵又顿住了。 差点被骗了。 风霁月的肢体就是在这个宫殿里,不然白毛罗刹不可能会想要进入这里,而且她的感觉从来没有出错过。 她看了看蓝向导,笑了笑,反而上前想要袭击蓝向导。 蓝向导避开她的匕首,险之又险的擦过刀锋,脸上没了笑容。 “蓝寿则,45岁,陕西祖籍,有一个前妻和一个儿子,一个女儿。父母在世,平时在工地上做活路,接点旅游向导的活赚点费用。” 余清韵把自己调查出来的蓝寿则个人信息说了一遍,看着蓝寿则神情不变的脸,说:“明显上有老下有小,你为什么会听从风霁月的吩咐?” 虽然风霁月的头颅有蛊惑世人的能力,但这种能力未免也太强了吧? “你有什么资格直呼大人的名讳?”蓝寿则对于自己的个人信息没有半点反应,反而对风霁月这三个字的反应更大一点。 见无法沟通,余清韵不再犹豫,直接上前将他打晕。 宫殿一直在轻微晃动,台柱上的器皿散发着一点微光,器皿中的黑紫色血液像是被这个器皿吸收一般,不断减少。 最后,黑紫色的血液在被器皿吸收殆尽。 桑格达被思源牵制着,杨羌和第十封见没有闹出人命,也在旁边没有出手。 吸收了余清韵血液的石质器皿像是褪去了一层灰暗的外皮,变得极为白皙如玉,整个器皿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吸引着除了余清韵以外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好美啊。”蓝寿则痴迷地看着器皿,情不自禁地说出口。 只有在宫殿外面一直等待着的风霁月慢慢用修长的手指捻起不断挣扎的白面皮影小人,气极反笑,“你花了上千年的时间,只是把我的躯干给融炼成了器皿?” 第136章 骨器 看着众人反常迷离的反应,余清韵觉得很奇怪。 这个器皿怎么给她一种熟悉又诡异的感觉。 就好像风霁月那个惯会蛊惑人心的头颅一般。 余清韵的手摸上台柱上的器皿,触感盈润光滑,明明没有任何亮光打在器皿身上,器皿自身却好似散发着一种如月清冷的微微柔光。 她双手捧上器皿碗口两侧,“咔嚓”一声,器皿底部和台柱相互连接的地方松动余清韵就这么把器皿从台柱上顺利拿起。 越看,余清韵心底里越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个器皿的质地并不像是经过烧冶后的瓷器,更像是骨器。 一个用风霁月的骨头制成的骨器。 是那个皮影小人还活着的时候炼化的吗? 余清韵看着面前这个完美无缺的骨器,感觉以风霁月这个极为讲究龟毛的人要是看见自己的躯体成为了一件艺术品,肯定会气的要命。 也不知道落在他手上的白面皮影小人会被怎么折磨。 余清韵对于白面皮影小人和风霁月的往事并不是很清楚,目前来说,也只是知道两人之间有恩怨,还把无辜的她给卷进来,她自己似乎跟白面皮影小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手中的黑色匕首也曾是白面皮影小人的武器。 就像是一份衣钵,一个传承,她从白面皮影小人身上接过这些东西,然后继续对付风霁月。 可是令余清韵极为不解的是,她有跟爷爷奶奶聊过去世父母还有祖上的事情,往上前面几代全是正经务农人,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弟,也没出过什么厉害有名的祖先,她为什么会和白面皮影小人有关系?为什么能够使用白面皮影小人的匕首?寺庙里的活佛为什么会愿意把身下的匕首让给她? 余清韵拿着骨器走下高台,周力抗起昏迷的蓝向导,思源牵制着桑格达,带着忌惮的杨羌和第十封走出宫殿外。 走出外面,白毛罗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荆难洞窟时的张光绪靠在石壁边,风霁月下半身虚浮,在张光绪身边站定。 看见余清韵带着他的人走出来,风霁月灿如星辰的双眸泛起涟漪,一把折扇抵住下巴,单手负在身后,“好久不见,余清韵。” 除开余清韵一行三人的警惕神情以外,光看风霁月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什么至交旧友重相逢的场景。 余清韵抬了抬眉毛,没有回话,倒是有点惊讶风霁月这个连斗了这么久的白面皮影人名字都没记住的人居然能够记住她名字。 她站在宫殿门外,身后是周力和思源,它们二人牢牢牵制住风霁月的人。 一辆巨大的汽车从悬崖底部的另一边黑暗中驶来,周围晶蓝色的鬼火跃动闪烁,散发着阵阵寒气。 这辆鬼车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又不带一丝烟尘地静静停在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并不打算和风霁月废话,打算带着身后这群人上车,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桑格达和蓝寿则,她打算把人交到部门手上,让部门的人派专家来研究一下他们两人的精神状况。 “你难道没有什么是要问它的吗?”风霁月一直负在身后的那只手拿到身前,手上捻着一个白面皮影小人。 白面皮影小人的各个身体关节都是单独联结的,只有头部被风霁月强行提着,没了生气,整个四肢耷拉朝下。 风霁月的手晃了晃,白面皮影小人也跟着晃了晃。 虽然它一动不动,余清韵还是从它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这确实是真的白面皮影小人。 余清韵想了想,看了一眼身后的杨羌和第十封,两人双目清澈无比,皱着眉头看着她和风霁月对弈的局面。 余清韵从周力手上接过昏迷未醒的蓝寿则,把骨器拿给周力,对风霁月扬声说:“我们来做个交易吧,你把它给我,我把你的东西还你。” 风霁月没有动弹。 “不乐意?”余清韵说,“那也行,下次再见。” 言语之间极为挑衅。 风霁月沉默了一下,说:“这个交易我同意了。” 见到他妥协,余清韵让周力拿着骨器上前,风霁月也心领神会地把白面皮影小人给张光绪,让张光绪上前和周力进行交易。 余清韵原本是想着让杨羌或者第十封上去交易的,但是她已经不再信任这两个时不时总能跟她走散,不在她视野范围内的人。 谁知道他们两人会不会也被风霁月策反了? 而这个交易,余清韵也不是真心想要交易的。 白面皮影小人,她要。 骨器,她也要。 鬼车就在负责交易的两人的身侧,只要周力将白面皮影小人拿到手以后,鬼车就会把张光绪撞飞,挡在风霁月等人面前,余清韵会趁着这个时间带着这两样东西上车。 周力拿着骨器和张光绪分别走上前,两人距离一米左右,相互拿着手上的东西做出投递的动作,几乎是同一时间碰到双方手上的东西。 周力直接一手将白面皮影小人拿过来,另一个手将骨器一把捞回怀中,余清韵也跟着紧张起来,匕首从袖间滑落至手掌中,肌肉紧绷。 同一时间内,鬼车发出轰鸣,直接将张光绪撞到一边,在石壁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洞。 巨大的车声和碰撞声让在场的所有人动了。 周力顺利拿到白面皮影小人,刚一转身,就看到被苗刀从背后扎入,子母鸳鸯钺割脖的余清韵。 余清韵早有防备,匕首已经率先刺入距离她最近的第十封的胸膛。 她发现不是自己的反应变慢了,而是杨羌和第十封的速度变快了。 她只能微微勉强将脖子转了一个小角度,眼珠挪动,看着思源和周力,张了张嘴,可是破碎的声带发不出任何声音。 风霁月不急不慢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幕,笑容加深。 鬼车如一缕破散的梦光,星星点点地消散在悬崖底部。 随后地面震动,石壁和上端崩塌,爆发一场大雪,将一切都给掩埋。 — 钟世荣自从那夜接到余清韵托梦以后就按照她的教导,给部门的人发了消息。 特殊部门那边的人动作非常之快,第二天深夜就敲响了钟世荣所在民宿的房门。 钟世荣睡眼朦胧地打开房门,见到的就是民宿老板面色紧张地跟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陪笑。 钟世荣好歹也是经过酒店撞邪的人,加上余清韵提前给她打过预防针,倒也不是那么的紧张,揉了揉发痒的眼睛,含糊地问:“是清韵的人吗?” 西装革履的男人点头:“后面的带路,麻烦你了。” 钟世荣给朋友发了个条自己有急事先离开的消息,换好鞋子就跟着男人下楼。 一到楼下,钟世荣就看到乌泱泱的一群人,不少人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古武,还有武装人员身穿制服,几个喇嘛在相互低语,身后是一长排的武装车辆。 现实往往比艺术加工的更加来的夸张震撼,钟世荣是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画面。 身穿黑色西装,也就是藏区事物总负责人,交代完民宿老板后就让他离开了。 “走吧。”负责藏区地区事务的部门总负责人看到钟世荣的表情,轻声提醒。 钟世荣如梦似幻地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入武装车内。 长龙般的武装车辆静悄悄地在街镇上行驶离开,两边街道上的所有人家不知道是打过招呼还是怎么回事,全都门窗紧闭,灯火黯淡。 部门里面的人极为有效率,武装车队一直开往钟世荣指认的桑格达家所在的嘎拉贡吧山脉一带,驾车人员轮班开车,日夜不停,经过了一天一夜,到达桑格达的家。 钟世荣跟着其他人员在桑格达的家前下车,所有人各司其职,在桑格达的家中展开调查,钟世荣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又参杂着一点新奇。 他在附近晃悠,看到一个巨大的铁质狗笼,有人员戴着口罩和手套,用一根镊子将笼子里动物残留的毛发装进袋子里,转头去跟其他拿着本子的人员交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4节 “狗笼确认完毕,确实属于藏獒毛发。” “三栋平层房子,一个主房,两个卧房,各有几间隔间,初步判断生活痕迹在一周前。” “确实为桑格达的住所。” “片泥土里有干涸血迹。” “他住院的母亲之前的笔录记录给我看一下。” “平房里残留物品还有毛发皮屑找到了,和钟世荣汇报的余清韵一行人身份不符,似乎另一个平房里的住户不是余清韵,而是其他人。” “桑格达母亲笔录有说过,他似乎同时接了两个向导的单子。” “他们三方人现在是在一起的?” “应该是的。” “最近不是也有在嘎拉贡吧出任务的人员吗?去把数据调出来,看看他们有没有可能碰到一起。” …… 一番迷迷糊糊的对话下来,部门里面的人似乎都把这段时间余清韵等人做的一切都大致搞清楚了。 几个喇嘛还有古武人员在附近游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之后就走近那个先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似乎在汇报着什么。 他们没有避讳旁边的钟世荣,但是钟世荣对于他们这些特殊人员有着天然的敬畏,也不敢站太近听对话,只是站在不远处,偶尔听到几个字眼。 “怨气” “邪祟” “动物的血” 似乎余清韵他们刚一来到桑格达家中的时候,就撞了邪。 那么他们的离开,究竟是邪祟逼迫,还是驱赶邪祟后自行离开的? 距离余清韵给他托梦已经过去将近一周的时间了,他们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是部门所有人,包括钟世荣现在的疑问。 第137章 途中 桑格达家停留五个小时以后,钟世荣见着桑格达的家中一切物品原封不动,但是已经被调查了个底朝天,深深感叹专业人士的动作效率。 留了一些人员继续守在桑格达家中,其他人纷纷上车,继续开往嘎拉贡吧山脉一带。 钟世荣坐在车内,周围全是真木仓实弹,还有驱邪人士,安全感满满,没了后顾之忧的他看向窗外雪山云雾飘渺,思考着余清韵一行人可能遭遇的一切。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高原雪域里,余姐能遇到什么邪祟? 钟世荣展开自己丰富的想象力,藏区内天葬的邪祟?高原雪域里的孤魂野鬼?还是最近新闻里的野人也是邪祟? 由于车队人员得出余清韵一行人是开车离开桑格达住所的,这一次开车的速度加快,接近天黑傍晚,他们遇到了第一个辟邪朵帮。 是车队里面的几个喇嘛先觉不对,叫停车队,想要下来查看的。 车队在辟邪朵帮不远处停了下来,一行人浩浩荡荡下车,部分人留在车上,以防遭遇不测。 手无缚鸡之力的钟世荣就是留在车上的这群人之一。 他坐在车上,迎着已经开始逐渐飘起小雪的大风,眯着眼睛看向那座被石头石块堆垒起来的辟邪朵帮。 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灰黑色的,青绿色的,褐红色的石块堆垒在一起,辟邪朵帮就好像一个独自矗立在川藏荒野中的斑驳流浪的旅人。 许多不同制服不同部门的所属专业人员凑着头围在辟邪朵帮附近,时不时进行交谈,打量着这座辟邪朵帮,他们背对着钟世荣,将辟邪朵帮团团围住,只留下辟邪朵帮顶部的石块能够被钟世荣看到。 这个辟邪朵帮身上有了积雪,看上去没有被任何人动过的迹象,但是钟世荣刚下了定论,就见一个喇嘛上前,将一个个石块从朵帮身上拿下来。 接着他听到那群人传来的交谈声更大了一些。 他们似乎在辟邪朵帮身上看到了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见他们讨论完毕,所有人纷纷上车,继续前进。 这一次,钟世荣敏锐地感觉到他们行进的速度更快了。 最后,在天黑傍晚之时,他们再次遇到了第二个辟邪朵帮。 这一次,车队打算先在第二个辟邪朵帮旁边临时驻扎,度过今晚。 武装人员拿出帐篷,睡袋,开始生火,拿出准备好的食材,研究人员,喇嘛还有那些古武人员全都跑到辟邪朵帮附近,不知道又在研究些什么。 三个大火堆已经生了起来,钟世荣看了一眼周围一群人,又看了看远处荒野外的一片无际,裹紧自己身上的衣服,尝试着靠近那群研究辟邪朵帮的人员。 他还是很好奇他们究竟在辟邪朵帮身上发现了什么。 藏区总负责人看见了他的举动,没有制止。 钟世荣凑上去,正巧看到一个喇嘛开始对辟邪朵帮上手。 佝偻着身子的老喇嘛拿下其中一个石块,郑重地放到地上。 钟世荣瞧见了里面似乎有个暗黄色的东西在石头堆里。 这个暗黄色有些像皮肉,又有些像皮毛,隐藏在石堆的阴影处,看不清楚质地。 飘忽不定的寒风之中,钟世荣似乎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老喇嘛继续把一块块石块石板拿下来,随着石块的搬离,辟邪朵帮里面的东西也在完全展露在大家眼中。 钟世荣不由地屏住了呼吸。 【凌乱的杂黄色羊毛□□涸的血迹粘连在一起结成片状,浑浊的兽瞳死死瞪着我,诡异的带上了一抹属于人的智慧,长而弯的犄角倒像是凭空长在枉死之人身上的异物。这个羊头脖颈断裂处被人粗暴地切割下来,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看的心里发毛,就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 这是钟世荣在这次川藏之行结束以后在社交平台上写的一篇第一人称视角的短篇恐怖故事,因为太过于真实,加上故事元素与他公开的旅行行程表相吻合,让他的读者一直在纷纷猜测着这是否为他的真实故事。 钟世荣在石堆当中看到的东西让整个人僵在原地,不过周围的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提取出羊头的羊毛和血液后,重新用石块将羊头埋了回去。 “这里有邪祟残留的怨气,应该也是发生过一场斗争。”研究人员拿着一个不知名仪器在周围扫描,最后下了结论。 另一个人凑过来:“已经接连碰到两个这样的辟邪朵帮了。大喇嘛说在辟邪朵帮里放头颅或者刀木仓剑戟也是时有发生的仪式。但是我感觉像是点对点的阵法。” 钟世荣已经想象不出来余清韵一行人到底遭遇了什么。 当晚,他们遭到袭击。 钟世荣从睡袋中被人抱起来,他意识模糊,整个人被睡袋裹着像一条毛毛虫,被人扛起,腾空感使他赶紧伸出头,查看外界情况。 帐篷被撕得七零八碎,帐篷骨架子已经被踩得倒在雪地里。 周围有不少诡异的嘶吼声,像是硬生生从声带中挤出来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钟世荣狠狠打颤。 因为这是属于羊的声音。 他想到了辟邪朵帮里那头惨死的羊的头颅。 他现在正在被武装人员扛起来,周围刀剑刺入rou体的声音,喇嘛诵经的声音,木仓械射击的声音不绝于耳。 火堆已经被邪祟踩灭,夜幕无月,周围漆黑一片,只能偶尔看到不同形状的犄角在周围晃动。 车队里的人都在奋战。 算了,他还是别拖后腿了。 被武装人员扛着穿梭在战场上的钟世荣缩回自己往外探的脑袋,决定什么也不做,保证自身安危就是对其他人的负责。 大概一分钟,他就被武装人员扛上了车内,“砰”的一声狠狠关上车门,所有人也陆续上了车子,车队赶紧开走。 钟世荣从在车内从睡袋中艰难离开,随意看向车子后方,车子后方仍然是一片漆黑,除了车辆的轰鸣声,钟世荣还听到了车后传来的阵阵蹄踏声。 这阵阵蹄踏声让钟世荣忍不住开始脑补起那群羊追逐着他们的画面。 而且从声音来看,确实不止有一只羊袭击了他们。 他们装备精良,为什么要害怕一群羊? “这是发生什么了吗?”钟世荣询问着旁边的武装人员。 “邪祟袭击。”旁边的人言简意赅。 那些羊是邪祟? 钟世荣感到有些恍惚。 转念一想,也对,刚才被扛起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羊角轮廓高度明显跟人类齐平,这说明那些羊都是站起来的,只能是邪祟了。 在钟世荣思考的这段时间内,车后面的羊蹄声一直没有停止,这让他总有一种迟早要被追上的感觉。 毕竟那群邪祟一直跟着,车子也会有没有油的时候。 车队一直开着,直到月亮出现,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羊蹄声终于消失。 车队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一直前进。 中途,钟世荣感觉到这辆特殊改装的车子颠簸的幅度变大了。 “怎么回事?”有人询问。 “不是路的问题,是嘎拉贡吧一带开始发生震动了。” “地震局那边的人怎么没给过预测?” “根本没有预兆,哪里来的预测?别忘了上次余清韵在秦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阵仗。” 车队开始停了下来,不敢贸然继续开车,而是五六辆大车围成一个圆圈。 钟世荣听到了一个极为浩大的轰然声,有些朦胧,感觉像是整个世界开始倒塌一般。 连人带车,全部往下陷进去一些,车顶棚还能感觉到大雪覆压上来的动静。 “远处的那几座雪山雪崩了。”在巨大的雪声中,钟世荣听到有人隐约这么说道。 等到震动消失,车队也没有再选择前进,钟世荣在对讲机中听到他们说下大雪了,车子是大卡车一般的高底座大型车辆,并不害怕积雪淹没车门。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等到天亮以后再前进。 等到了天亮,这些高底座的大车也是在原地磨了好久,有人下车负责推动和扫除车轮附近积雪,才正式上路。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5节 中午,太阳高照,贴了黑色车膜的车窗外看不见任何活着的,有颜色的生物。 这让钟世荣开始心里有些没底,这嘎拉贡吧高原雪域这么大,他们能找到余清韵一行人吗? 途中车队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钟世荣就看见他们拿着工具开始清扫这个地方的积雪,没过一会儿,火堆四散的黑色骨碳和散架的红色帐篷布从白雪之中露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余清韵他们留下来的临时驻扎地,看来没走错地方。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不远处发现了第三个辟邪朵帮。 看到第三个辟邪朵帮里的东西时,钟世荣感觉车队里的氛围变了,似乎有些紧张。 他上前一看,看到了布满冰霜,皲红开裂的狰狞人脸。 这次的东西,已经升级为人类的头颅。 “这不是桑格达的头颅,也不是余清韵的头颅。” “这会不会是桑格达多接一单的客人之一?” 研究人员再次展开讨论。 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为了不破坏这里的阵法,工作人员没有将这个人类的头颅拿下来,而是全方位拍了组照片,放回原位,打算一切事情都搞清楚以后再处理头颅,尝试寻找头颅主人的家属。 车队继续开着,下午临近太阳落山,车队停在了一处悬崖边上。 这个悬崖整体宽达几十米眯着眼睛,依稀可见对面的冰原。 悬崖一望下去就是眩目的黑暗,深不见底,好似要吞噬一切光明。 钟世荣丢了一块石头下去,久久不见声响。 余清韵他们不傻的话,应该会选择绕路离开这个悬崖,又或者掉头返回。 “没路了,”钟世荣说,“我们需要掉头返回寻找吗?” “不。”藏区负责人说。 接着,研究人员拿出一个仪器,在悬崖周围来回走动,进行勘测。 似乎是看到了仪器显示,研究人员说:“悬崖底部聚集大量怨气,同时还有上次秦岭残留的同源怨气。” “余清韵应该也到悬崖底下去了。” 钟世荣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搞不清楚,但是他记得前阵子秦岭一带的山脉发生特大地震,导致山区好几座大山直接坍塌,周围省市遭到波及,好多人还以为要完蛋了,结果那只是余震,省市里没有大楼倒下,造成人员伤亡。 顶多只是造成人员恐慌。 原来那次地震也是余姐弄出来的动静吗? 余姐接的到底什么任务,这么厉害? 而且余姐他们驻扎的营地就在这里,说明他们是直接从这里下到悬崖底部的,他们究竟是怎么下去的? 钟世荣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车队的人也没有想到会有需要到悬崖底部这一操作,所以没有带相关工具,赶紧联系嘎拉贡吧下面的人进行工具调动,留下一部分人在悬崖这里等待工具,剩下的人开车沿边,寻找进入悬崖底部的低矮地区。 在绕着悬崖边,地势往下,开了一天一夜后,钟世荣所在的车队抵达悬崖底部。 同一时间,悬崖上面的人员也得到工具,两边人员同时行动,使用对讲机进行通话,方面碰头。 这个时候天仍然是黑的,钟世荣一行人开着车子行驶在宽敞的悬崖底部,开着远光灯,将漆黑无边的悬崖底部照得如同白昼。 半夜,车队进行休息调整,钟世荣吃了饭,喝了点东西,走到一个大石头边想要解手。 羽绒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完全被夜风的呼啸声完美覆盖,钟世荣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扭头要走,忽然看到前方那颗大石头边上缩着一个东西。 体积来看,有些像人。 不过钟世荣可不打算像那些恐怖小说的炮灰一样傻不拉几地远离同伴,自己一个人冲着那团黑糊糊的人影直接喊“有人吗”这种致死率极高的废话问题。 他瞧着那团黑影,面对着黑影,脚下满满挪动着,准备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回到大部队叫人。 “你是谁?”那团黑影首先发话了。 是个女生,声音清脆,年纪不大。 但是余姐那一行人里面没有会这么一号人吧? 钟世荣清晰的记得余姐,思源这两个女生的声音,完全跟这道声音不一样。 他拔腿就跑,谁知身后那团黑影也跟着追了上来。 钟世荣解手的地方离大部队并不远,很快跑回大部队。 他踉跄的模样被其他人见了,赶紧走上前。 这个时候,身后那个一直跟着钟世荣的人也跑进了车队远光灯范围里,进入到大家的视野里。 众人看过去,是个穿着羽绒服的女孩,双颊被冻得通红,嘴唇没了颜色,冷得站在原地发着抖。 看到众人还有武装人员身上的制服,女孩终于松了口气,喜极而泣:“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我真的要被冻死在这里了。” 藏区负责人给旁边武装人员一个眼神,武装人员给女生盖上了一个毯子,带着她来到火堆边取暖,还盛了一碗热汤给她暖暖身子。 女生在这期间一直抖着身子,点点白色冰霜冻住她的睫毛,喝了好几口热汤,似乎饿急了,仅仅只是一碗汤,发出了饕餮般囫囵吞枣的津津有味的声音。 没过几秒,这一碗热汤就给她彻底解决了,她看起来也暖和一些,不再发抖,捧着那个尚有余温的碗。 有人拿出本子进行笔记询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女生脸上的冰霜似乎冻住了她的面部,嘴角扯动之间,肌肉僵硬,面部扭曲,语气乖巧:“我叫黎雪义。” 第138章 车顶棚 “你是怎么孤身一人来到悬崖底部的?” “我是跟着我的朋友们一起来的,但是他们现在全都失踪了。” “这一带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旅游的,你和你的朋友来嘎拉贡吧是有什么原因?” “我和我的朋友们是因为看到了雪山野人的报道,想要亲自拍到野人的照片,所以才雇了一个向导,想要在这附近带我们到处走走看看。” 研究人员相互看了看,接着有人继续问。 “那名向导叫什么名字?” “名字有些长,记不住全名,但是我们都喊他叫桑格达。” 破案了,这个女孩就是桑格达私自接下第二单的顾客之一。 “那你们除了你们的向导,还看到其他人吗?” “有,一个女人和她两个一男一女的同伴。还有一个牧羊的牧民。” 救援人员拿出摄像机,递给黎雪义,说:“你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黎雪义定睛一看,脸色惨白,“认识,他就是我们半路上遇到的牧民。” “我们都叫他多则嘎。” …… 这场问话长达五分钟,黎雪义被问得事无巨细,期间她想要自己先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部说出来,但是问话人显然是这方面的专家,直接打断她:“不需要擅自多加补充和解释。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好了。” 最后终于问完了。 钟世荣也清楚了余清韵一行人之前所经历的那些事情。 他夹起大锅里的几块肉片和菜叶,吃了好几口。 笔录人员包括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很满意黎雪义带来的信息。 笔录人员关上本子,盖上笔帽。 就像是一个讯号一样,一个一直站在黎雪义身后的,藏在阴影处的人员上前,火光照耀在他脸上,手上剑柄挥动,黎雪义的头就像是菜市场上的西瓜一样掉落在雪地上,咕噜噜转了几下,落进堆火之中。 钟世荣手上的碗差点拿不住,想要丢下肉菜,直接跑路。 这是什么情况? 旁边的人拎住钟世荣的衣领,让他动弹不得,另一个人稳稳接住他扔下的碗,碗内汤汁一点也没漏。 “你仔细看看她的血是什么颜色的。”旁边的人善意提醒。 钟世荣一点一点扭动着脖子,看到了地上飞溅的黑色血液。 刚才的女生竟然是一个邪祟。 旁边的人员拿着手掌般大小的设备仪器:“我就说,一起怎么一直显示她那个方向有怨气。” “漏洞太多了,要是碰见她的尸体或许没什么,偏偏这么一个大活人在零下几十度的气温,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活了好几天……” 钟世荣听着那些人员的对话,恍然大悟。 是啊,他刚才一直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所以心一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脑子遗漏了什么,却想不起来,原来是这么一环。 看来风雪把他的脑子冻傻了。 钟世荣接过他的那碗热汤,又看了看已经在火堆里被烧的滋滋冒油,散发着一股极为腐臭难闻气味的女生头颅,有些反胃和难受的移开眼睛,挪着身子远离火堆。 那群研究人员又在交流:“怎么它的肢体还没有开始消失?” “会不会它的肢体消失的比较慢?” “把她的肢体收拾一下再看看情况,这个现场有些反人类了。” 有人刚把火堆里的东西拿出来,旁边那具断了头的身体突然动了起来,抓起旁边一个武装人员的身子,它的手像是钢铁般的利刃,直接扎进武装人员的胸口,直接穿刺。 “它还没死!” 周围的人开始警戒,钟世荣跑回车上不添乱,没过一会儿,场面控制了下来,他打开车门,下车查看。 那名邪祟肢体已经全部被砍断,散落各地,墨黑色的腥臭液体遍布四周白雪地上,发出腐蚀的声音。被腥臭液体碰到过的雪地微微凹陷。 它的四肢还在动弹,黑炭似的萎缩头颅,面部肌肉在扭动着。 钟世荣有些看不下去,移开了眼睛。 这一突发事故,使得他们二十几人的队伍又增加一点死伤人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6节 被羊形状邪祟攻击的那晚,他们队伍就有两人死于羊犄角和羊蹄踩踏,五六人受伤,现在又死了一个。 其他人把死亡的队伍人员进行雪葬深埋。 之后在场人员拿出巨大的袋子,将这一个个扭动的四肢一块一块装进里面,袋子口一缩,只能看到袋子里不断有东西戳出凸起。 他们把这个袋子放在一旁,开始联系起从悬崖处攀爬下来的队伍。 “这里是一队,我们刚才遭遇人形邪祟的袭击,一人死亡,场面已经稳定,打算驻扎一晚。这里是一号队伍,我们刚才遭遇人形邪祟的袭击,一人死亡,场面已经稳定,打算驻扎一晚,” 重复两遍过后,拿着对讲机的领头人员按着对讲机的按钮,等待对讲机那头队伍的回话。 “滋滋……呲呲……” 对讲机发出打开对话的电流声,那头队伍并没有回复。 过了一两分钟,那头似乎传来几个“呜呜”的声音,夹杂着一些堆叠在一起的人声,有点像尖叫声,交谈声,又有点像风雪呼啸成的拟人声。 队里的人全都放下的手上的动作,把视线转移到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的对讲机上来。 “一队报告完毕,一队报告完毕。二队情况如何?收到请回复。二队情况如何?收到请回复。” 领头人员再次出声。 又过了几秒,对讲机爆发出巨大的电流声。 “噗呲噗呲……滋滋” 似乎那边有什么东西砸向对讲机,过几秒,终于听到对讲机那头传来回话。 “二队收到,二队收到。刚才二队遭遇羊头人的袭击,目前危机已解除。刚才二队遭遇羊头人的袭击,目前危机已解除。” 得到回话,钟世荣这边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 “明天早上六点统一朝着怨气最重的方向汇合。明天早上六点统一朝着怨气最重的方向汇合。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二队收到。二队收到。” 交流介绍结束以后,一队负责人安排人员守夜。 她看了一眼钟世荣,说:“你不用守夜。好好休息,余清韵可能会托梦给你。” 钟世荣看着这位一队负责人安排其他人员,有两三个研究人员一直拿着那个检测怨气的设备,他凑上去,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这个就是检测怨气的设备吗?” 研究人员说:“是啊。” 他们两个人笑意吟吟,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 明明钟世荣是这个队伍里最没有能力的人,偏偏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好得出奇。 研究人员甚至主动把这个手掌般大小的仪器递过去给钟世荣,“你想不想看看?” “我们还可以教你怎么查看怨气的方向位置和强弱。” 说实话,钟世荣真的有些受宠若惊,“真的吗?可是这个仪器应该很贵很重要吧?” 两个研究人员笑了笑。 这个仪器确实很贵,是部门最近研发出来的,造价极高,还没有得到量产,他们这支队伍也一共就只有三个这样的设备。 一个在驻扎在雪域高原上面的队伍。一个在二队。最后一个就在他们队里。 给钟世荣看当然是有原因的,他们又不是傻子。 这人可是s级清理人员托梦的对象,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的,不然怎么会被s级清理人员所信任? 钟世荣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银白色设备拿在手上,有些兴致勃勃,浑然不知自己占了余清韵好大的便宜。 一旁的一队负责人见了也没有制止。 毕竟钟世荣可是s级清理人员的人。 “你看这个墨绿色的屏幕,正中间是不是有一个十字架一样的坐标轴?” “嗯。” “中间坐标轴的原点就代表了我们的位置,四周轮廓并不清晰,甚至有些雾蒙蒙的灰色,看见了吗?” “看见了。” “这些雾蒙蒙的就是怨气。怨气是邪祟溢散出来的,可以说是类似于气场,磁场这样的东西。怨气你也看见了,并不能数出个数,只能感知到这个方向大致是有邪祟的,并不能知道有多少个邪祟。” 研究人员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这些灰色的颜色越深,越黑,范围越大,只能表示这一带的邪祟很多,又或者这一带的邪祟很强。” 看着设备屏幕上东南方向的浅灰色和西北方向大片的黑灰色,钟世荣有些惶恐不安。 第二天,天一亮,袋子里的东西消失了。 队伍里的人似乎早已预见,并没有过多探讨,而是把袋子重新折叠起来收好。 车子继续开动,领头人员拿着探测怨气的设备,“就往西北方这边开去。西北方有多股怨气爆发。” 车子每开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堆大雪挡住整个悬崖底部的通道,应该是前几日的雪崩导致的。 钟世荣所在一队时不时就要停下车子,拿着铲子把雪挖开。 期间还需要时不时和二队联系报备各自的所在位置显著标志,以此来确定两个队伍之间相互距离。 二队在下午时说他们将一个红色布料绑在杆子上,扎在靠近石壁的角落边。一队也如法炮制,选了个蓝色布料,同样用杆子扎在雪地上。 临近傍晚,他们很快碰到了那个带有红色布料的杆子。 这说明二队在他们的前面。 确定好两队的前后顺序以外,一队领头人员按住对讲机,“发现红色布料,我们在你们后面。发现红色布料,我们在你们后面。收到请回复。收到请回复。” “收到。收到。” 二队回答。 “我们今晚先不睡了,赶紧汇合要紧。”领头负责人对车队最前面车辆的驾驶人员说。 车队里的四辆车子除了最前面的车子开的是远光灯,后面的车子开的都是近光灯,车子两侧几米开外一片漆黑,看上去并不像是悬崖的石壁,反倒像是藏了会吃人的恶鬼的诡异空间。 车内一直开着暖气,但也只是维持着几度的温度。 钟世荣坐在车里,看着四周的阴翳模糊,有些惴惴不安。 领头人员的决定是对的。 他们两队下午刚放的标志性物体,刚一傍晚就碰上了标志性物体,这说明两个队伍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了,在这个地方,还是人多一些安全性更高一些。 又过了一段时间,四周好像越发的暗了。 “咚” 坐在第三辆车子里的钟世荣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点撞击声,好像最后面的那辆车子出了点问题。 他扭头,试图透过车后面的窗子看到后面第四辆车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四辆车并没有出现任何故障,仍旧开着车灯跟着车队,耀眼的车灯让人根本看不清车子里的细节,只能依稀瞧见第四辆车驾驶位上手握方向盘的驾驶员身形肩膀。 钟世荣所在的第三辆车,驾驶位上的人继续开着车,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拿出每辆车上配备的对讲机。 “呼叫四号车。呼叫四号车。刚才听到后面有动静,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频道是四辆车共有的频道,前面两辆车的人也听到了对讲机里传来的问话。 很快四号车的人给了回复,“这里是四号车,刚才车顶棚传来动静,有物体撞上车顶棚。” 一号车的人发出指令,“车队正常行驶,不能暂停。四号车锁上车窗和车棚上方的天窗。三号车打开天窗查看一下四号车车棚顶上的情况。务必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的力立马汇报。” 听到这里,钟世荣左边的一个喇嘛已经拿出的自己的骨器,周围的武装人员也都拿出了木仓械设备和古武。 一位武装人员打开了天窗,钟世荣抬着头看着被人打开的天窗。 天窗上一片漆黑,好像下一秒就能出现一张狰狞的鬼脸,从天窗上跳下里,进入紧闭的车内,在狭小的空间里将他们屠杀殆尽。 钟世荣咽了咽口水。 他似乎记得,之前那个名叫黎雪义的女生在笔录时有说过,在这个高原雪域上,一直有一个白毛罗刹跟随着他们。 每当高原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蔽的时候,这个邪祟就会出现,将人吃掉,分裂出和那个被吃掉的人一模一样的怪物。 身边的武装人员动了,手按在前面座位板上借力,准备将身子从天窗上探出去。 钟世荣再一次扭头看向后面车窗,看向第四辆车子。 车灯过于耀眼,白色眩目的光呈现折射姿态,挡住副座位和车后座所有人,只有驾驶位上一直安静开车,手握着方向盘的身子。 会不会,会不会第四辆车上的所有人已经变成怪物了? 武装人员已经探出了头,一片寂静,只有风雪声充斥在耳边。 他迟迟没有动作,也没有发言,钟世荣有些急了,说:“有看到什么吗?” 武装人员这才蹲下来,回到车内,关上天窗,“我好像是看到身后第四辆车上有一个黑影。” 他惊疑不定,带着不太确定的口吻。 其他人问:“怎么是好像?” “车灯太亮,风雪太大了。”他说。 之后他们在对讲机里跟所有车辆汇报第四辆车上疑似有黑影。 对讲机里的其他车内人沉默了许久,都在等待着第一辆车一队负责人的指挥。 “滋滋……滋滋” 对讲机的那头没有发言,一队负责人似乎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她说:“继续前进,我刚才已经让二队在前面驻扎等待我们了。后面的车子闭紧车窗,反锁车门,继续前进。四号车,一旦你们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必须立刻在对讲机汇报。” 事态紧急,直接把联络重复给忘了。 “收到。”四号车的人说。 “呜呜呜” “呜呜呜” 车窗外面的风雪声透过极为细小的车缝,发出似人一般的哀嚎,似哭似叫。 外面的风雪似乎变得更加地大了,车窗外面明明一片漆黑,出现了拍打撞击声。 没有节奏,没有规律,车窗“咚咚咚”的响,钟世荣勉强把眼睛从车窗上挪开,闭上眼睛,只能往好的方面去想。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7节 没事的,应该会没事的。 如果四号车的人真的变成了邪祟,一号车拿着检测邪祟设备仪器的人不可能没有看到怨气。 不知道开了多久,久到钟世荣真的感觉到一丝困意的时候,对讲机突然发出声音。 “报告,四号车突然熄火。报告,四号车突然熄火。” 钟世荣一听到是四号车,一个激灵,直接睁开眼睛,睡意全无。 “继续前进。”对讲机里传来一队负责人的声音。 车内所有人都不说话,遵从命令。 大家都明白她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毕竟探测邪祟位置和方向的仪器在一号车上。 四号车的所有人或许早在发生异响的时候就已经全军覆没了。 “四号车已熄火。四号车已熄火。请求指示。” 对讲机里仍然传来四号车里那群“人”的声音。 没有人回应它们。 钟世荣感受着车内光线的变化,又扭头想要看向车后面。 车后面,那辆开着近光车灯的四号车静静呆在原地,车内一片漆黑,这会什么也看不见了。 没有了四号车车灯的照射,钟世荣所在的三号车车内光线变暗。 他垂下头,担惊受怕。 呆在车里不出去,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 四号车的人又重复了几句,见到所有人都没了声音,不知为何也停了下来。 在黝黑的对讲机里,死寂一片。 车队三辆车继续开动,开过一段距离后,黑暗吞噬了四号车,就连它的车灯光也看不见了。 应该没事了吧?钟世荣这样想着。 “所以,领队,你们是要抛弃我们对吗?” 对讲机突然发出声音。 声音黏腻阴冷,就好像一条毒蛇。 “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我们还不想死!” 几道扭曲的人声声音刚落,所有人就感觉车身一震。 似乎有什么东西,撞上了他们的车顶棚。 钟世荣要被吓傻了。 第139章 追击 车内所有人纷纷进入警戒状态。 车子仍在行驶,车顶棚除了刚才那声巨响过后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钟世荣看着车两侧的窗户,一片漆黑之中仅仅能看到一点灰色的雪地。 “啪” 又是一声,右侧车窗上伸出了一个手掌,狠狠拍在车窗上。 是从车顶棚上伸来的手掌,手指朝下,没有温度,所以根本没有任何白色雾气沾上车窗。 被手掌拍中的防弹车窗直接裂开了几条细长的裂缝。 风雪撞击着车窗,在裂缝间挤来挤去,似人的哀嚎声更大了,就好像在替车顶上的东西叫喊。 车内,副驾驶人员沉着冷静,拿起对讲机开始汇报。 “报告,有东西落在三号车车顶棚上,疑似刚才四号车上的邪祟。报告,有东西落在三号车车顶棚上,疑似刚才四号车上的邪祟。” 旁边的喇嘛拿出一个骨器,放在膝盖上,嘴里念念有词。 钟世荣听不清他到底念了什么,只知道是一串音调一致的话语,带着古老藏区千年来不断变化的颂词。 喇嘛的嘴唇不断嗡动,骨器散发出一种盈润的黄色微光,钟世荣看着这道微光如同青烟一般直上,视车顶棚为无物,透过钢铁。 喇嘛似乎在牵制着车顶棚上的邪祟。 “继续前进,所有车辆继续前进,三号车关闭车灯,实时汇报情况,坚持住。” 对讲机里传来一号车里一队负责人的声音。 “三号车收到。三号车收到。” 右边车窗上的手掌一直按压着车窗,没有多余的动静,车子稳步前进,平稳顺滑,也没有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车窗上又多出来两三个手掌,每多出一个手掌,车窗上的裂痕就越多越大,在这样下去,车窗迟早破碎,他们迟早完蛋。 看着手掌,车顶棚上的邪祟似乎不止一个。 副驾驶位的人拿着对讲机:“报告,三号车窗陆续出现许多手掌,车窗疑似要破碎。报告,三号车窗陆续出现许多手掌,车窗疑似要破碎。” 一号车内,一队的总负责人脸色难看,她手上拿着仪器,仪器显示着在他们的东南方有一股几近乎黑色的雾气。 一开始四号车传来消息的时候,他们透过仪器就知道四号车的人早已失陷,所以毫不犹豫放弃了四号,但是三号从一开始就在实时汇报,说明三号车的人都还活着,既然活着,那就不能放弃。 而且钟世荣还在三号车上。 钟世荣看到旁边的喇嘛黝黑泛红的深色皮肤开始变得蜡黄无比,直至面如金纸。 好像他要撑不住了。 “帮我个忙。”喇嘛突然开口。 车上一共有六人,主驾驶和副驾驶各一个古武人员,后座有一个喇嘛,钟世荣还有两个古武人员。 “怎么帮。”旁边有人问。 “这是由藏民天葬后留下的骨器,吸收不同的血液还能让它再护着我们几分钟。你们割点血滴在上面。”喇嘛说。 藏区的东西邪性,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神异。 钟世荣让旁边的人拿刀割了手掌,将血滴在这个骨器上。 每个人的血滴上去一次,这个骨器的光就越强盛。 车窗上的手掌收回了两个,还有三个手掌攀附在车窗上。 “报告,三号车预计还能再支撑几分钟。报告,三号车预计还能再支撑几分钟。” “你们坚持住,我现在联系二队。” 一队所有人现在都在车上,不管是哪一辆车的人下来,都会被车顶棚上的邪祟当成活靶子。 他们需要附近的二队进行支援,或许能逃过一劫。 一队负责人调试频道,切换到跟二队联系的频率,“这里是一队,这里是一队,一队遭遇邪祟袭击,请求二队向后返回支援,请求二队向后返回支援。” “二队收到,现在马上赶来。二队收到,现在马上赶来。” 听到二队的立刻回复,一队负责人的心定了定。 她对驾驶位的人说:“打开天窗,我上去看看。” 驾驶位上的人立刻打开天窗。 她能做到一队负责人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实力,她的评级是a级清理人员。 二队负责人也是a级。 一队负责人上了天窗,眯起眼睛,顶着风雪看最后面的那一辆车。 她视力极佳,看见了三号车车棚顶上的畸形人型,就好像是许多个尸体纠缠堆叠在一起的东西。 怪不得三号车的人说有那么多手掌在车窗上。 看到有人跳上了车顶棚,三号车上的邪祟直接朝着一号车跳过去。 三号车内的钟世荣等人感觉到车子一个震动,车窗上的手掌全部消失,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掠过他们的前车窗,投下一片阴影,之后就看到那个巨大的身影跳到了前方一号车的车顶棚。 一队负责人也趁着邪祟跳过来的时间差,钻回天窗之下,驾驶位上的人眼疾手快,顺利关上天窗。 那个邪祟似乎有些恼怒,手掌开始攀附上一号车的车窗。 一号车上的人全是古武人员,没有能够升起屏障庇佑的喇嘛,所以不能再坐以待毙。 驾驶位上的人和离一踩到底,速度飙升,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人心领神会,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纷纷弃车而下,滚落在雪地上。 一号车载着那个巨大的邪祟直直往前冲,几秒钟后就被前方的黑暗所吞噬,之后黑暗中传来汽车撞上石壁的轰击声。 二号车和三号车赶紧停下,让一号车的人员赶紧挤上来。 “二队不要往后撤了,继续行进,有邪祟在你们后方。”一队负责人赶紧拿着对讲机说。 对面的二队回复很快,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一队的对讲机发言。 “收到。收到。” 他们现在不打算继续前进和二队会合了,因为他们也不知道车顶棚上的邪祟现在在哪里,只能等天亮以后再继续前进。 车队停靠在旁边石壁,两车一前一后,关上车灯,希望那个邪祟返回来的时候找不见他们。 钟世荣已经睡不着了。 旁边的喇嘛见事情得到解决,吐了口淤血,钟世荣把纸递给喇嘛。 可是今晚真的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吗? 像是老天爷要和他们作对一样,钟世荣晚上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感觉到车子有极细微的晃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8节 太困了,他的眼睛有些睁不开,只开了一点缝隙。 视线早已经习惯黑暗,他看到右侧有黑影浮动。 钟世荣起初以为是旁边的人起身,没放在心上。 等等,如果是旁边的人起身,他自己为什么没感觉到坐垫旁的动静? 钟世荣不敢动了,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把眼睛转过去,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 一个许多熟悉人体和人脸纠缠在一起的邪祟,正在将许多个眼珠子,紧紧贴在车窗上,观察着车内熟睡的所有人。 钟世荣当场冒了冷汗。 怎么办? 他该叫醒所有人吗? 许多个眼球滴溜溜地转,看到他们都熟睡,邪祟离开,钟世荣看见它跳去前面的二号车上,将大脑袋贴在车窗上,继续看着二号车上的其他人。 动作轻盈无声,倒不像是之前跳上他们车顶棚时那么明目张胆。 他现在该怎么办,邪祟为什么不攻击他们? 钟世荣还在心里纠结着,就看到自己车内副驾驶上的人忽然拉下车窗,手直接将封在车窗上形成的冰层破开,往车后方抛出一个东西,极为刺眼。 光线太亮,像一道流星的抛物线,落在后面远处,钟世荣有一瞬间被致盲。 双眼一片漆黑的同时,他感受到身下车子启动引擎的震动和轰鸣声。 二号车和三号车直接开走了。 过了半分钟,钟世荣的眼睛才逐渐看得见,周围一片明亮,似乎是被外面的什么东西照亮的。 车内身边所有人其实早就醒了,只能说不愧是特殊部门的,动作迅速,很默契。 他往后看,原来刚才副驾驶位置上的人朝后面扔了□□,所以这里如同白昼一样明亮。 □□吸引了邪祟,在邪祟朝着1□□跑过去的时候,他们这两辆车就顺理成章的跑了。 一队负责人拿着对讲机开始重新联系起二队,“一队正在前进,身后有邪祟追踪,请二队赶往支援。” 作为普通人的钟世荣可能感觉不到什么,只能看到邪祟狰狞恐怖的表象,但是部门里的这些人都能感受到这个邪祟身上散发着的强烈的怨气。 从四号车所有人悄无声息地覆灭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们这三车人对上这个邪祟的胜算不大。 那个□□的光芒照在那个巨型邪祟上,邪祟拉长的黑色阴影将两辆疾驰的车笼罩住。 它已经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紧紧追着车子,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一队负责人看着距离,确认它一时半会追不上来,松了口气。 应该很快就能与二队会合了,一旦会和,他们和这个邪祟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领队,”旁边拿着仪器的人员面色严肃,“有些不对,你快看后面。” 一队负责人再次往后看,仍然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的邪祟在后面追赶。 “怎么了?”一队负责人不解。 旁边的人咽了咽口水,指着后面上空,“你看,它像不像那个黎雪义所说的,一直缠着余清韵几人的白毛罗刹?” 一队负责人眼珠一寸一寸僵硬往上抬去,看到了跟在他们后面,不断跳跃在石壁之间,浑身雪白的人型。 它的身形和那个巨型邪祟相比实在是过于小了些,所以一队负责人一开始压根没注意。 这个白毛邪祟连s级的余清韵都一直解决不掉,他们这群人能行吗? 一队负责人脸色变得煞白。 “二队,你们到哪里了?”一队负责人魂不守舍的对着对讲机说话。 “二队正在赶过来。” “你们,”一队负责人艰难地说,“你们不用赶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二队那头的人说。 “我们这里出现了s级邪祟。”一队负责人说。 二队那边沉默了一下,说:“我们找到余清韵了。” 一队负责人的眼睛微微闪烁,“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几分钟前。听到你们遇袭后我们一起赶过来的,或许就快要到你们那里了。” 话音刚落,一队负责人就看到前方亮起一道蓝色的幽光,仪器上显示前方如同一滩铺开的墨水一样黑,前方,一股极强怨气的东西正朝着他们靠近。 他们前面出现了一辆周身环绕着晶蓝色鬼火的车,是余清韵的鬼车。 事先看过余清韵个人资料的一队负责人喜极而泣。 后面的白毛罗刹看到余清韵的鬼车,原本不停跳动的身子一僵,直接转头想要离开。 鬼车和这两辆特殊改造的车擦肩而过,蕴含了顶级高尖端的防护车在鬼车面前显得无比渺小。 鬼车速度不停,直接和后面的巨型邪祟迎头撞上,巨型邪祟上纠缠重叠的许多人体被撞散架。 有的肢体被车轮胎狠狠碾在雪地上划出长长一道黑色痕迹,有的肢体被撞飞在一旁,有的肢体直接被碾断。 鬼车不停,一直开着,开离一脸蒙圈的一队所有人。 “二队已到达,二队已到达。” 对讲机里传来二队负责人的声音。 顿了顿,二队负责人继续说,“二队在余清韵的鬼车上……” 也许是觉得过于离谱,二队负责人自己的声音越说越小。 一队负责人心想,不是说来救援吗?余清韵自己开车都能把邪祟撵走,这还需要什么救援。 还有,目标救援任务都开走了,他们怎么办? “快掉头,跟上余清韵的鬼车。”一队负责人拿着对讲机,对三号车的人和自己车的人说。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余清韵仗着这一带悬崖底部不像他们刚掉下的那一带位置那么窄,所以开着鬼车想要追上白毛邪祟,负责前来救援余清韵的一队开着两辆车紧紧跟在余清韵鬼车的屁股后。 跟着队员们坐在余清韵车内的二队负责人走到驾驶位旁,斟酌着话语对余清韵说。 “余小姐,既然危机解除了,那我们便不用再追了吧?或许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余清韵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不断跳跃的白毛罗刹,二队负责人硬生生地从余清韵的眼里看到了渴望。 这可把他吓坏了,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等等,等一下,等我把事情办好就走。”余清韵说。 前方的白毛罗刹就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般,跳跃得更加迅速了。 仔细一看,甩动的四肢既不符合一般运动规律,肢体残缺,缺胳膊少腿的。 说起来,这件事也有些阴差阳错。 余清韵是被杨羌和第十封背刺,陷入昏厥晕死,周力手上的白面皮影小人和骨器也被张光绪转头抢夺,大雪雪崩掩埋,风霁月毫不留恋,带着他的人手全都走了。 周力和思源只来得及抱住余清韵,三人全部被埋在积雪之下。 之后周力和思源带着昏死的余清韵,不停向上刨雪。 白毛罗刹这个时候再次出现。 周力三人头上几十米的积雪,有大半都是白毛罗刹帮忙挖的。 当然邪祟没这么好心,白毛罗刹刨雪只是为了吃掉虚弱的余清韵而已。 周力和思源带着余清韵,以为终于刨通雪,在积雪里抬着头,准备要重见天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团凌乱白毛和那双浑浊不堪的眼珠。 它哈着气,沾着细碎血肉的口腥臭腐烂。 思源抱住余清韵,周力一把捞起思源,将他们两人丢到远处,独自一人拖住白毛罗刹。 思源抱着余清韵被甩到不远处的积雪里,挣扎着将余清韵抱起来。 周力在跟白毛罗刹的打斗中,居然撕下了白毛罗刹的一只胳膊,胳膊在半空中飞转着,飞溅出黑色的腥臭液体。 这只胳膊落在了余清韵身边。 余清韵的鼻子吸了几口,接着幽绿色的鬼面獠牙在脸上开始浮现出来。 这还是鬼面獠牙符纹第一次主动浮现出来的。 接着余清韵就像个野兽一样,拿起白毛罗刹断掉的那只胳膊开始生啃。 随着她啃食之后,思源发现她身上那些狰狞致命的伤口开始入眼可见的快速痊愈起来。 之后,思源再三思量,决定放着地上啃食着邪祟生肉的余清韵不管,跑向周力,跟着他一起把白毛罗刹的肉给撕下来,丢给余清韵吃。 余清韵如同被投喂的幼年野兽,唇齿之间分泌出大量的唾沫,吃得津津有味,发出肉质吮吸的声音,仿佛在吃一顿山珍海味。 在吃到一定数量的白毛罗刹的肉以后,她开始恢复清醒,脸上的幽绿色鬼面獠牙符纹渐渐消失。 余清韵只有清醒之后的那段记忆,醒来之前的那段经历是思源告诉她的。 她醒来以后,整个人的味觉,嗅觉受到极大的冲击。 细碎的,夹杂着黑色汁水的生肉被她咀嚼成了肉末,残留在牙齿上,舌头上还有一个东西,不算软,但也说不上硬。 余清韵下意识咬了咬,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一块还没被她咀嚼的肉。 腹部一阵绞痛伴随着暖流,余清韵“哇”地一声,将嘴巴里的生肉吐了出来,整个人反胃一般地大口呕吐,但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胃水伴随着嘴里的黑色腥血被吐出来。 这股味道,余清韵是真的受不了。 不过为了更快的恢复过来,余清韵赶紧调整好状态,跑过去加入战场。 在吃掉白毛罗刹一条小腿后,白毛罗刹终于知道怕了,直接跑了。 这几天余清韵没有办法能够回到上面,就只能一边沿着悬崖底部,希望能走出峡谷,一边寻找白毛罗刹的踪迹,吃掉它,恢复能量。 途中自然也见到那些被白毛罗刹分裂出来的羊头怪物和藏獒,全部都被余清韵吃掉了。 余清韵迫切能够吃掉白毛罗刹,她有种预感,吃掉它,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能问问,”二队负责人看了一眼驾驶位置上眼神狂热盯着白毛罗刹的余清韵,挪到思源旁边,询问思源,“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呢?你们的向导呢?” 思源身体残缺,好几处皮已经损坏,露出已经堆积皱在一起的黄色符纸,黄色符纸向皱在一起,黄色的质地就像是肉,皱在一起所形成的不规则黑色阴影就像是纤维神经。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19节 她的肩膀歪扭,腹部破了一个大洞,都是上次和白毛罗刹打斗时留下的伤。 相比起在一旁更显残破可怖的周力,思源看上去好多了。 二队负责人当然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资料上余清韵的三个邪物之二了。 “不知道,”思源想了想当时雪崩之前的画面,场面过于混乱,谁也没注意到桑格达,可能跟着风霁月走了,也可能死在那场雪崩里了,“或许死了,或许还活着。” “姐,能说清楚些吗?这可是一条人命,我们还需要跟人家家属交代的。”二队负责人有些烦恼。 “事情复杂,现在的情况不便多言,余清韵事后会跟部门进行书面报告,你急什么?”思源看着好脾气,但也只是对余清韵相关的人和事好脾气而已。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二队负责人,那种独属于被邪祟盯上的阴冷黏腻感让二队负责人一僵。 他看着思源和周力两个人现在扭曲畸形的人体结构,突然后知后觉,即使他们是余清韵的人,是部门的人,归根结底还是邪物邪祟,和人拥有本质区别。 他们从不会把其他人的姓名放在心上,除了余清韵。 听到他们对话的余清韵这个时候有了反应,神色变的冷淡下来,主动回答二队负责人,“他应该是死了,后面的书面报告和家属抚恤我会跟部门进行汇报交接的。也辛苦你们前来救援了。” 思源和周力在当时情况下只能看得到余清韵,但是余清韵还是分出一点注意给桑格达和蓝寿则。 没办法,前者是她的向导,她要对人家负责,后者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活人。 余清韵最了解风霁月了,他看着他们两个人的眼神像看死物一样,可用可丢弃,在那种情况下,走的匆忙应该是没有顾上这两个普通人的。 或许还要等一切事情尘埃落定以后,部门的人去雪崩地点挖掘,才能给出准确答复了。 得到了余清韵回答的二队负责人终于闭上了嘴,和队员们安静坐在一边的沙发软垫上。 部门里的人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个空降成为s级的大名人。新奇的看着鬼车内的配饰,甚至还有人偷偷看着余清韵三人,偷偷伸手去摸鬼车内部车窗和车壁,暗暗称奇,不愧是s级,居然还能召唤出鬼车。 天知道他们刚刚碰到余清韵,随后听到一队求救声,那辆周围萦绕着蓝色鬼火的巨型汽车从深渊中跑出来,裹挟着风雪,精准地停在他们面前,干净透明的车玻璃门在一众狼狈不堪的二队人面前自动打开车门的那种震撼。 真的,好酷,好羡慕。 第140章 大兴安岭 余清韵当然意识到部门里的那群人在观察着自己的鬼车。 不过她无所谓就是了。 毕竟部门那些人也不会喜欢到偷她的沙发垫和桌布吧? 前方的白毛罗刹还在跳跃,一身白毛在无尽的夜幕之中显得格外的醒目显眼。 于是二队负责人就看着余清韵在驱车接近那个白毛罗刹的下方时,轻飘飘地给他们落下一句话“你们在车上等着,我一会儿回来。”就扒开车窗,一手抓住车窗窗框,踩着车座垫,接着车窗窗框的力,像一只轻巧的飞燕,顺着车子轻微拐弯的弧度,飞上一旁石壁边上,瞬间靠近白毛罗刹。 靠近的一瞬间,白毛罗刹赶紧跳跃到另一边。 余清韵扑了个空,单脚支撑住白毛罗刹原来位置的落脚点。 悬崖石壁两侧的落脚点其实极为刁钻。 有时候只是一个轻微的小凸起,有时候只是一个小石子,仅仅能够支持着一边脚,甚至有时候一只脚都站不住。 所以余清韵在这个落脚点没呆过一秒,立刻又发力靠近那个白毛罗刹的位置。 这一次,她直接伸出脚,将白毛罗刹从石壁上踢下去。 余清韵一从鬼车上跳下来,鬼车就刹车,停在原地,后面紧追不舍的一队也跟着停了下来,赶紧下车,走到鬼车车门前。 呆在鬼车里的二队负责人见状,按下鬼车内的开门按钮,让一队的人上车。 “余清韵呢?”一队负责人上来,看了一圈,看到了残缺不全的思源和周力,顿了顿。 “她刚才跳出车窗,去抓白毛罗刹了,”二队负责人说,“估计很快就能抓到吧。” 连白毛罗刹都能搞定,怎么还来救援呢?浪费资源。 一队负责人想到那些因为前来救援而受伤甚至是死掉的同伴,皱了皱眉头,没说话。 确实是这样,所以当余清韵回到部门进行书面汇报时,收到了批评和严重处罚。 两个小队的负责进行完交流,就见一直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的思源和周力两人突然站起身来,从鬼车上下来,跑向前方。 “他们两人要去哪里?”一队负责人说,“我们要跟上去吗?” “不用吧?”二队负责人也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余清韵说了叫我们在车上等她,而且我们这么多人也打不过那个邪祟,还是别添乱的好。” 不一会儿,鬼车内部开始星星点点地消散,化为一点点亮光,随风而去,车内所有人落在雪地上。 “鬼车怎么消失了?”一队负责人说。 “应该是余清韵出事了。”二队负责人猜测。 没说上几句,就看见前方走来两个并不符合人体自然构造的身影。 众人拿起手上的武器,靠近一看,原来是去而复返的思源和周力。 刚才还精神奕奕追逐邪祟的余清韵现在紧闭双眼,被周力抱起来。嘴角脸上全是黑色的腥水,幽绿色的鬼面獠牙符纹狰狞可怖,印在白净泛红色脸颊上。 明明余清韵是闭着眼睛的,可那张鬼面却好像是活的,将众人扫视一遍,像个邪祟一样,看着众人的眼神充满了贪婪。 众人心里发毛,这样的余清韵看上去跟思源和周力两个邪祟没什么区别。 周力不动声色地掂了掂余清韵,把她的脸遮起来。 “走吧,该回去了。”思源对前来救援的众人说。 钟世荣就混在众人里面,跟着他们回去,他们顺利回到悬崖上,和沿途驻扎的其他人汇合,一路跟着他们返回嘎拉贡吧下方平原一带的县城,看着余清韵被送进病房。 余清韵脸上的獠牙鬼面也慢慢消散。 期间部门的人担心周力和思源这个样子显露在其他普通人面前会引起恐慌,藏区总负责人看着一直守在余清韵身边的两人,脸上纠结。 思源和周力商量了一下,开始缩小,变回皮纸小人模样,钻进余清韵冲锋衣的口袋里。 余清韵昏迷住院,主治医生来回检查,也只是一个发热发烧的结论。 但是一个s级清理人员的体质会差到发烧发热几天都昏迷不醒吗? 没办法,部门的人联系到了余清韵的家人那里。 最后来的人是李仁贵一家,因为余清韵的爷爷奶奶年事已高,受不了长途劳累,特别还是藏区高海拔地区。 李仁贵一来,部门对接的人员就去问余清韵这样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李仁贵看着病床上的余清韵,说:“都是老毛病了,每一次撞邪过后她都会这样,不用紧张,过几天就醒了。” 刘梅则是在旁边削起水果,看着自己老公和钟世荣进行交谈。 说实话,在这里看见钟世荣,李仁贵也是很惊喜,经过一番交流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余清韵拜托钟世荣帮忙的。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见到余清韵还没有醒来的迹象,钟世荣主动妖邀请李仁贵和刘梅夫妻二人上街游玩,顺便给李仁贵和刘梅夫妻二人进行藏区一些民俗民风的讲解。 听着身边侃侃而谈的钟世荣说着那些有趣又新奇的事情,李仁贵还挺开心的,这两个不是一个世界,本来不应该会有交流的两个人因为余清韵而开始相互结交。 等到了晚上,住在医院附近的夫妻二人照例给周末回家的陈杰打了通视频电话。 对面的陈杰像是等待许久,立马接通视频电话。 屏幕那头出现四个人。 余爷爷,余奶奶,陈杰,李仁贵的女儿李倩然和初夏都在。 李仁贵和刘梅给守在屏幕前的四人汇报了一下今天余清韵的身体状态。 这一次,余清韵昏迷的时间格外的长,将近一个星期后才醒的。 醒来之后,看见的就是刘梅和钟世荣。 李仁贵因为公司上的一些合作,又飞了回去处理事务,这一次来藏区看他就当是放了一次小短假来旅游的,钟世荣也给他免费当了好几天的导游。 刘梅正好最近的合作都完成了,好几个项目刚刚结束,所以才能一直留在这里等着余清韵苏醒,而且她还惦记着上次余清韵在商场救下她和自己女儿的事情。 余清韵从噩梦中醒来以后,跟两人打完招呼,退了医院的病房。 钟世荣这几天等着余清韵苏醒,部门也是让钟世荣负责给余清韵带话的。 钟世荣说:“余姐,那边的人找到了你们被雪崩埋住的地点,进行挖掘,找到了桑格达和蓝寿则的尸体。而且这次因为进行救援,救援队死了两人,七人受伤。部门那边说等你醒了以后,处理好你的事情,尽快去和部门那边汇报一下你的情况。” 尤其是当一队和二队负责人跟部门那边汇报他们去救援余清韵,结果余清韵还能活蹦乱跳去追击邪祟这件事,部门那边有些生气了。 余清韵点头。 那些伤亡的同事,余清韵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的家属。 “那些同事,怎么样了?” 钟世荣听到余清韵的问话,心里那点忧虑慢慢放下了。 她果然还是没变。 那晚在悬崖底部,他看到余清韵的神色之间隐隐有些疯狂,甚至没有和他打个招呼,只顾着追击白毛邪祟的时候,敏感的钟世荣隐约感受到那个时候余清韵对于他们这些人的冷漠。 和她身边的思源,周力两个邪祟有点相似。 这个认知让钟世荣感觉到有些瑟缩。 他不愿意相信余清韵是真的变了,所以在这里等着余清韵醒来,也是抱有想看看余清韵是不是真的变了这一个想法。 幸好,余清韵没变。 只不过当时余清韵在鬼车上的状态真的有些不一样。 钟世荣说:“那些同事还好,他们是救援队的,每次出任务前都会签下生死合同,部门那边给他们的家属都留下了相应的补偿。”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补偿就能解决的事。余清韵心里很清楚。 她陷入了沉默。 良久,余清韵抬起头,对钟世荣说:“还是很谢谢你的帮助,梅姐,也谢谢你能来守着我。我请你们俩吃顿饭吧。” 钟世荣和刘梅欣然答应。 余清韵和他们吃了顿饭,钟世荣和他们两人来了张合影。 余清韵坐在中间,穿着刘梅给她挑选的玫红色民族风情裙,勾起浅浅的笑,但是眉宇之间挥之不去的忧虑,刘梅在一旁微笑,眼睛被两颊的苹果肌挤得完全看不见,钟世荣带着眼镜在左边,跟他的读者印象中那个内向社恐的作者完全不一样。 在征得余清韵和刘梅的同意后,钟世荣把图片放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0节 吃过饭后,余清韵要和刘梅回苏州了,钟世荣则是回杭州。 两地之间隔的也不算很远,几人约定了有空再聚。 余清韵回到家里,扑了个空,问了一下在家里喂金鱼的初夏,才知道晚饭过后这个时间段,爷爷奶奶应该是在公园里跟那群老头老太太下棋跳舞。 刘梅则是去接李倩然放学,还要送李倩然去培训班。 陈杰住在学校里,也是比较争气,跟上了学校那边的课程,成绩不错,还报了学校里的竞赛班,周末才会放半天的假期。 得到了爷爷奶奶位置的余清韵走了几步路,又折返回来。 手上拿着鱼食袋子的初夏停下动作,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余清韵,就好像在问,“怎么了?” 余清韵就像是看出她的想法一样,笑了笑,说:“我这次回来,还给你买了几条裙子和首饰,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初夏抿了抿嘴,嘴角微微翘起。 来到公园里,余清韵看到了爷爷奶奶。 爷爷坐在石凳上,在一众老头的围观中下棋,奶奶则是跟其他老太太坐在公园凉亭底下闲聊。 奶奶一眼就看见了余清韵过来,拉着她上下打量,看见她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口,气色红润,这才放下心来,给自己朋友介绍自己孙女,“大家来,这是我孙女,叫余清韵。” “哟,长得真俊啊。” “是啊,姑娘看着还文文静静的,多大了啊?哪个学校?” 老太太们七嘴八舌,看见余清韵的时候,不少人面露惊艳。 他们也是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见过不少漂亮姑娘,而且苏杭从不缺少美人,这余家的孙女确实不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但是怎么说呢,给他们的感觉是真的不一样。 她身上更多的是利落感,伴随着一种内敛。 “她十九了,刚读大一,现在就在苏州大学呢。”余奶奶乐呵呵说着。 “也好啊,离家也近。” “诶,我也有个外孙在苏州大学呢,说不定他们俩认识呢。”一旁一个老奶奶说。 余清韵转头看去,是一个头发乌黑,全部盘起来,一丝不苟的老人,穿着一身绣制旗袍,举止得体。 她这么一说,余奶奶来了兴致,虽然说自己孙女现在不在学校上课,但是能够认识一个同龄人也是不错的。 而且囡囡也是迟早要回学校上课的,相互认识,以后回学校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相互照应。 “瑶语,你外孙叫什么名字啊?大几的啊?”余奶奶来了兴趣。 余清韵在一旁尴尬地坐着,眼皮开始跳了跳。 她不太想认识什么同龄人,自己现在这个状态,能有共同话题的人真的不多了,而且现在跟她同龄的那些人的精神世界,感觉和她也不太一样。 “阿奶,我刚回来,有些困了,想先回家……”余清韵说。 “我看你这不好好的吗?面色红润,怎么都陪不得我了。”余奶奶想到前些日子听到她在藏区昏迷不醒的消息,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 余清韵闭嘴,还是选择等他们聊完自己再走好了。 那位穿着旗袍的老人看了一眼他们两人的互动,说:“叫祝星遥,原本跟着他爸一直在首都那里读书,他妈妈走的早,他惦记着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大学就来了这里。跟你孙女一样,也是大一呢。” 老人笑意盈盈,看出来余清韵的尴尬,没有再多言。 余奶奶倒是挺开心的,“是嘛,这也太巧了,改天有空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啊,囡囡刚来这里,也没认识几个朋友呢。” 几位老奶奶接着又聊了其他的,余清韵在一旁充当透明人,想着这些日子遇到的李仁贵,钟世荣,晴空几人,心想着自己也不缺朋友啊。 等到他们结束聊天,爷爷那盘棋也下完了,祖孙三人打道回府。 余清韵回到家,把自己买到的特产,糌粑,速食酥油茶,还有一些衣服给爷爷奶奶。 两位老人家嘴里骂着余清韵买的太多了,同时脸上又笑的特别开心。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再提余清韵需要出门的那些事。 余清韵坐在沙发上,靠着奶奶,老人身上独有的味道,伴随着熟悉的青草林间的味道。 她的心无比的安定,眉眼放松。 她小的时候,父母离世,在乡下的时候,都是奶奶拥着她入眠,村里的一草一木,虫鸣鸟叫,都让她怀念不已。 都说环境能影响人,能潜移默化改变人,余清韵就是在慢生活的乡下成长的。 她喜欢慢悠悠的白云,湛蓝的晴空,每晚橘红色落霞和连绵的群山。 填报志愿的时候,余清韵有想到过要不要去那些快生活的一线城市大学。 她的分数是足够的,但是她不想。 她无法接受那样步调的生活。 比起成为钢铁森林里忙碌的工蚁,她更向往诗情画意的慢生活,即使这样让她赚得很少,但是在余清韵看来,足够生活足矣。 所以她再三斟酌下,填报了苏州大学。 现在的她,已经想象不出自己以前理想的生活了。 她厌倦现在的生活,或者说她所处的世界。 邪祟渐起,虽然国家的管理和保护卓有成效,但是敏锐的国人们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余清韵能看得出来街上的行人变少了。 邪祟渐起是风霁月引起的,是不是风霁月消失以后,邪祟也会跟着消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余奶奶不知道孙女在想些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余清韵此刻的脆弱。 她慢慢拍着余清韵的脊背,就像儿时一样。 余清韵这两天在苏州陪着爷爷奶奶后,又去了部门去做书面报告,说明了杨羌和第十封的事情,张子华xie教的事务,自己和风霁月的恩怨说的半真半假,然后接受了部门的通报和处罚。 部门让她自己去追查风霁月等人的踪迹,将杨羌和第十封抓捕回来。 她后面不会再进行求救,因为她不能让别人用性命来为自己兜底。 余清韵回了家,拿着新寄过来的符纸和奶奶今早在市场上买的猪皮,给思源和周力重新制作了新的躯壳。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性。 这就要跟余清韵获得的新诅咒说起了。 她上去将白毛罗刹给吃掉后,就感觉浑身疼痛,直接痛晕过去,接着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梦境的最后,她再一次杀死了白毛罗刹,也成功地被白毛罗刹诅咒。 思源和周力缩小成皮纸小人的形态,两个小人就坐在床头柜上,看着余清韵坐在梳妆台前。 余清韵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渐渐的,五官像是一张纸一样开始旋转发皱,接着又摊平,皮被重新拉直。 只是这一次,五官却变了,变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男性。 不仅五官变了,身形也像一块被捏长变形的橡皮泥一样抽条长高。 她不太习惯地扭动几下肩膀,头也活动了几下,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余清韵之前还羡慕杨羌和第十封的易容和缩骨功,现在新诅咒的能力就像瞌睡送枕头一样。 果然这些诅咒有利也有弊。 思源和周力作为皮纸小人,原本就能够改变身形,容貌和性别,现在余清韵也能改变,那么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余清韵就不信以后再碰见风霁月的时候,他和他的人还能认出自己。 余清韵统计了一下自己手头现在拥有的诅咒,风霁月剩下还没拿到的肢体。 寺庙撞邪时获得的【眼不能睁,口不能开】,公交车撞邪时获得的【鬼车】,阴路撞邪时获得的【永远遭受被分尸的痛苦】,家里撞邪后得到的【一家三口】,还有这次川藏高原白毛罗刹馈赠的【易容】。 这些能力运用得好的话,她可能就是个综合型人才了。 不过她的个人素质还有待提高。 身体素质那不用说了,部门那群给她评估数据的专家组人员说她身体各方面数据强悍到堪比邪祟,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技巧。 她不是那些从小练武的专业人员,她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空有一身好身体素质的莽夫而已。 为此,余清韵再前往青藏高原之前也在部门里发布过任务,招一个能教她技巧和招式的师傅,来一次短期内的技巧训练。 师傅说她身体素质跟得上,那些基本功练着不困难,所以训练量比普通人都要大,主要是为了训练出基本功的肌肉记忆,在实战当中能更好的发挥出她应有的实力。 之后余清韵告别了爷爷奶奶,李仁贵一家,前往了基地。 — 二十天后,大兴安岭外围,兴安落叶松林区观赏栈道。 正值夏季,这里处于北半球高纬度地区,栈道上的游客们和导游已经穿上了外套。 这段时间,外出人员变少,但是游客仍然络绎不绝。 有一个户外博主正在跟团直播。 她跟的团是一个半自由行的七人团,人不算多,公司负责,导游也没有强制消费。 她拿着轻巧的直播设备冲着直播间里的观众说:“观众朋友们,我们今早在下面街上吃了早点,现在已经来到了兴安落叶松林区!” 她点击设备按钮,将设备镜头向后转,镜头入目就是大片翠绿微黄的树林。 兴安落叶松树干高大,枝叶直长,并不弯曲,枝繁叶茂又错落有致,这里光线充足,透过枝叶缝隙,在地面上撒射下来。 树林底下透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看得人心情放松。 博主原本就是大城市来的,这类户外直播的大部分受众群体也是城市群体,看到这一幕感觉舒服极了。 “这里有点冷,大家来的时候可以选择多带一点衣服来,小心着凉感冒,物价也不算很高,空气质量更是没得说,这个林区也需要门票,是免费的,到时候你们都可以来看看啊。”博主在一旁称职点评。 “待会我们就自由解散,有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这自由活动,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看这个林间有没有小动物之类的。” 一旁的导游听了,过来插句话:“可以拍摄,但是不要上手去摸那些动物,也不要靠近,也不能脱离大部队太远。对了,你们只能在人工栈道这里观赏,自由活动的时候也不能出栈道走去林区。” 博主在一旁点头应下,“观众朋友们你们也看到了,最好不要靠近那些野生动物,也更不能远离大部队。毕竟这里林区也是人烟稀少。” 弹幕纷纷回应博主。 【看起来这景色确实不错。】 【这里能看见那些黄大仙,狐狸之类的吗?】 【博主你跟的团是哪个团啊,能说一下名字吗?看你们这一路的行程都挺不错的。】 【景区有景区的规定,不是说普通游客不能离开栈道吗?那里怎么有人在林子里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1节 【我也看到了,什么情况?这个应该举报吧?】 博主看到弹幕突然飘了这几句话,有些奇怪,四处张望,看到了不远处,在他们游客栈道斜后方角落里有四个人走在林区里。 游客栈道很长,分有好几个路段,每个路段都会有几个景区的工作人员和兜售矿泉水和小零食的个体商贩。 博主找到他们所在路段,带着工作牌子的景区工作人员。 “有什么事吗?”工作人员问。 导游也因为游客的这一举动迫不得已带着大家停下继续游览的步伐,乌泱泱的人挡住了栈道的部分道路,这一路段的游客速度变缓。 有些其他游客在后面抱怨:“前面的人堵什么啊,赶紧走啊。” “那个,你看,有人离开栈道,在林区里走来走去的。”博主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挡了好多人的位置,有些尴尬,只想尽快把事情解决。 谁知工作人员看了一下,说:“那是我们这里的护林员。” 博主尴尬,刚想走,就看到弹幕里一条消息。 【工作人员在逗我们吗?护林员需要穿绿色的反光制服,那四个人里只有一个人穿了制服,别跟我说四个全是护林员。】 博主连忙看过去,这个时候林区的四个人即将走远,确实只有一个人身上穿的衣服是绿色的,其他三人都是黑色。 弹幕上也有人反驳刚才那个直播间人的一些话。 【不是说林区有时候也会有人来偷木材,偷猎动物之类的吗?可能是护林员抓到人了呢?】 【你在逗我笑吗?护林员走最前面,时不时还跟那三人说话,带着他们走的方向明明是大兴安岭深处,你和我说他们三个人是被护林员抓的?】 【这有什么好吵的,既然工作人员不想管,博主你直播把他们四个拍进去,回去找录播,把片段截出来,跟有关部门举报一下这件事。】 博主心想,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于是,把镜头对准了已经快走远,引入深林里的四人。 旁边的景区工作人员见状,赶紧上前,用身子挡住镜头“别怕别拍。” 博主有些不满,这明显就是工作人员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懒得管这件事,“干嘛不让拍?钓鱼执法吗?”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义愤填膺。 【真服了,违反规定,谁知道他们要去哪里?这都不解释一下?】 工作人员的脸色也有些难看,拉着博主,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镜头没有拍拍摄博主的脸,所以直播间里的观众没看到博主一脸复杂难看,五颜六色。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好心办坏事。”博主赶紧把镜头移开,对工作人员道歉,再一回头看自己的直播间。 屏幕上已经一片漆黑,正中间弹着一个白色边框提示。 【您的直播间涉嫌违规,现已暂时封锁,有事可联系平台管理员】 被博主拍到的四个人,自然是余清韵一行人。 余清韵这次学乖了,借着任务便利,和部门打了声招呼,联系到了部门驻守在大兴安岭的护林员,让护林员引着他们进入大兴安岭地域。 不过护林员只负责把他们引进去,并不是一直跟着他们走,毕竟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第141章 木屋 护林员原本不是在这里当护林员的,毕竟护林员虽然辛苦了些,但说到底还是国家公职人员。 有编制,福利不错,像他这么一个大专学历的老大粗,根本够不到这个职业。 他家世代都住在这里,供奉黄大仙,从小习武。不出意外的话,他原本应该在县城里开一家武馆,或者跑去其他地方的武馆当老师。 但是几个月以前,他发现这个世界发生了一点变化,或者说,不止一点。 忘了哪一天开始,自己的父母突然打来电话,说家里的供奉的黄大仙显灵了,叫他从镇上回来祭拜,但是他懒得理会。 虽然城镇离村里也不远,但是一来一回也要两三天,请两三天的假是要扣工资的。 自己仍然需要打工赚钱。 他找了个理由想要搪塞糊弄过去,父母不依,着了魔似的疯狂电话劝说,他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几天,顺利错过村上黄大仙的祭拜。 错过祭拜以后,怪事频发。 先是自己出租屋外半夜总是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以后,门外空一人,再是屋里头一些无人的角落也总发出怪声,前去查看,什么也没有。 他猜测,应该是有什么动物进屋子里了,很有可能是老鼠。 除此之外,他接连倒霉。走路绊脚腿骨折,屋子里东西丢失,半夜怪响,直接将护林员弄成了精神衰弱。 听闻他腿部骨折在医院包扎,父母从村子里来到镇上,嘴里念叨着他一定是因为不来祭拜黄大仙,黄大仙恼怒,所以他才这么倒霉的,黄大仙这次只是略施小惩警告他,他要是再不去祭拜黄大仙,黄大仙就会要了他的命。 就这样,仗着他腿部骨折无法反抗,父母叫上亲戚,不顾护林员的反抗和医院里医生护士的劝阻,把他扛上面包车,回了村。 在村里的祠堂祭拜黄大仙之后,当晚在村上睡觉,护林员感觉到有东西进入了他的房间。 那个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在他床的周边来回游走,像是在确认着什么,很快就离开了。 在此期间,他能感觉得到那个东西的存在,包括它的游走轨迹,可是自己的眼睛却像有千斤重一般,根本睁不开。 直到第二天,他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骨折的腿部奇迹般的消肿一大半,而且后来再也没有其他怪事发生,一切顺遂,总能逢凶化吉。 他的父母说,是黄大仙在村里所有人之中选中了他,保佑他,他从现在开始,需要定期祭拜黄大仙。 他也开始相信了这个说法,之后这个传言在村里传开,甚至蔓延到了镇子上。 再后来,镇子上的公务人员找上了他,说给编制,要他进山里当护林员,期间他们也进行了一些交谈,护林员知道,自己是因为拥有黄大仙的庇护,国家才给自己这个职位的。 这也说明了这个世界是真的有不科学的东西, 他已经在这里任职护林员两个月了,时不时就会遇到一点危险,但是黄大仙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让他逃过一命。 这一次,他所在的事业编单位又给了他一个有奖金的任务,那就是带着面前这三个男人进入大兴安岭,不过不是要一直带着他们进入到深处,而是简单的带着他们穿过外围,讲解这里的一些事情就可以离开了。 说实话,护林员对这三个人充满了好奇。 他知道,这三个人一定也跟他一样是公职人员,这次应该是有任务在身,不然不会走官路,让上面的人给他安排接待引路任务。 一打照面,他就感觉到这三个人身上的不同。 被黄大仙庇佑的他拥有动物般的敏锐直觉,他从这三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浓重的怨气,黑色的怨气透过白净的皮囊,无时无刻不从他们三人的体内散发。 跟在这三人身边,他的身上总是不自觉地汗毛竖起,就好像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动物一样。 如果他们三人不是上面人派下来的,护林员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三人是邪祟了。 三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其他两人一直保持着安静,为首的男人衣领立起,面色苍白,如墨般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死水。 这个男人负责和护林员沟通。 带着他们三人穿过兴安落叶松景区,枝叶开始变得茂密起来,甚至四周开始变得黑暗,如同黑夜。 护林员在一旁解释,“其实那些景区一般都是挑选光线好的区域才让游客去参观,真正的大兴安岭大部分林区枝叶茂密,断掉的枝干也会被下面的枝干卡住,所以大部分林区黑暗是正常的,加上晚上时常有大雾弥漫,人们总会在林间迷失,我们这里又把大兴安岭一带的山脉统称‘迷山’。” 余清韵看着四周,和周力思源三人纷纷拿出手电筒,点头表示了解。 护林员也拿出自己的手电筒,照亮四周。 余清韵一进入这个黑暗地带,立即察觉到周围弥漫的怨气似乎变深了。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护林员一直带着她走,走到下午两点,他们在一个树下准备午餐。 余清韵把手电筒卡在背包上,低头拿出速食罐头,一个扭头,在手电筒闪过的晃悠悠的光线中看到了一个身影。 好像人的身高一般高,两肩歪扭。 她眯起眼睛再次看去,那个身影似乎举着双手,不断摇晃。 “怎么了吗?”护林员察觉到余清韵的目光。 被他这么一打断,余清韵再看过去,发现那不是人的身影,只是这片林区里再普通不过的一棵兴安落叶松,不是人一般高,而是直直向上,被枝叶遮挡看不见顶。 “没事。”余清韵说。 不管是什么东西也不能拖慢她找到风霁月肢体的步伐。 余清韵坐在一堆有些潮湿的枝叶上吃着饭,护林员早就吃完了,问了余清韵要了她准备的地图,在附近走走,找找前进方向,顺便拿出自己的笔,在余清韵的地图上勾勾画画着什么。 他拿出自己的指南针,看着地图,走着走着,走到了旁边一棵兴安落叶松旁边,脚底一空,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地图被紧紧攥在手里,但是手电筒掉在地上,转了几圈,闪烁了几下,还没等他看清楚这坑里的景象,手电筒的光暗了下来,坏了。 护林员赶紧朝着手电筒所在的方向走过去,在地上摸索,期间摸到了一些冰冰凉凉的硬物。 他把手电筒捡了起来,整个人,包括他的手电筒,都沾上了这坑底里湿软的泥土。 护林员身子不自觉的轻颤。 黄大仙在告诉他,这里危险,快跑。 这里泥土湿软,他摔下来的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多少声音,也不知道余青他们三个知不知道自己掉下来了。 “余青!大力!丝雨!你们能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护林员冲着上方大喊。 没有回应,一片寂静。 护林员又是大喊了几遍,仍旧没有回应,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他最后选择不再发出声音。 他怕再这样下来,就不是余青三人先来,而是其他东西先来了。 护林员咽了咽口水,听到了周围响起一点硬物碰撞的声音,就在他的脚边。 他的周身腾升起淡淡的白光,萦绕着周围,仔细一看,身后的虚影就是一只白色的黄鼠狼。 身上的黄大仙感觉到了危险,化为白色护盾,庇佑着他。 护林员拿出身后一个胳膊长的棍子,将折叠棍拉长,白色气流从脚底升起。 耳边传来一道破空声,暗处的攻击被他周围白色的护盾挡住。 护林员趁机跳开,转身看去,看到了一具白骨骷髅。 裸露的牙床极高,那白色的骷髅头就像是在对着他微笑。 护林员拿着棍子,从骷髅的肋骨处卡过去,将它抵在旁边。 还好,他尚能对付。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2节 紧接着,他听到自己背后黄大仙的惨叫声,与此同时,身上的白色虚光消失,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他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在告诉他,快跑,这里还有其他的邪祟,不只是一具简单的骷髅而已。 但是他根本逃不掉了。 他是从上面掉下来的,除非上面的人发现他,不然仅靠他一个人,上去也是要耗费不少时间的,而且周围的邪祟可不会给他时间上去。 它们更希望护林员能永远留在下面陪着它们。 护林员架着盈白色的骷髅,被骷髅的巨力弄得节节败退,向后移动。 身后,不断下降的温度开始从背部脊柱深入骨髓。 护林员开始冷得打颤,脖颈处的汗毛竖起,一个冰冷的东西慢慢抚上后颈。 白色皮毛的黄大仙发出嚎叫,替护林员最后再挡住身后不知名邪祟的攻击,开始消散。 护林员受黄大仙庇佑,黄大仙重伤消散,他跟着吐了一口血,红血粘稠,部分粘连到对面的骷髅身上,黑洞洞的眼眶凭空多出几分贪婪的意味。 完了,余青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来。 护林员心里一阵绝望。 “唰唰” 头顶传来响动,与此同时,一道亮光从头顶上打落下来。 护林员仰头零碎的枯枝落叶伴随着土屑,纷纷落入他的头发和眼睛里。 随着亮光的出现,身后的阴冷消失,骷髅散架,在地上摊着。 掉下来的土屑进入眼睛,有些辣,视线开始模糊,眯着眼睛沁出眼泪,看着头顶上的亮光。 是余青一行人的手电筒。 亮光挡住他们的身影,就好像凭空立起来的手电筒,看不见人形,只能听到男人声音毫无波澜,“绳子扔下去,你抓着绳子上来。” 护林员还没从刚才的危机缓过来,脑子有些空白,听着男人一点也不慌乱的声音,有些木木地拉着绳子,从坑底出来。 出来以后,护林员直接坐在地上,身上还冒着汗。 一张洁净的纸巾递到他眼前。 “给,擦擦你嘴上的血。”那位名叫余青的男人面容平静,就好像刚才的撞邪算不上大事。 人家也算救了他,还贴心地给了张纸擦,护林员感激地接过纸巾,下一秒,男人问话,“我的地图呢。” 原来重点是最后一句。 护林员把手上已经皱巴巴的地图递过去,看着地图上部分被鲜血浸染的地方,有些尴尬。 余清韵没在意地图上的污渍,拿纸擦了擦,见血液没有将地图上的标记给遮挡住,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地图没破损或者看不见标记就行。 护林员除了嘴巴上的红血,整个人身上狼狈不堪,小擦伤不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碍,黄大仙把他护得很好。 他把擦完的纸巾放进自己口袋里,心里暗道今晚到家后已经要给黄大仙供份好吃的给它好好补补。 护林员说:“我拿着铅笔帮你在地图上标记了一下大兴安岭你沿途可以临时居住的地方。” “这里并不是禁区,所以也时常会有一些喜欢冒险的人还有主播过来,加上有时候会有一些突发情况需要在山里寻找东西,所以这里保留了一部分以前住在这里的居民的木屋,给野外的人提供住宿地点。” “地图上的标记都是你需要去的那个方向可以休憩的木屋地点,希望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对于余清韵来说确实非常有帮助,她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心情变得好些,“你其实可以直接用黑笔标记的,我没有意见。” 护林员笑了笑,看得出来余清韵很满意这条信息。 余清韵已经背好了自己的背包,看着护林员拿上自己的布包,余光的树影婆娑,仍然摇晃如鬼影。 她无视暗中的动静,问护林员,“那你平时巡山的时候又碰上有什么怪事吗?或者说,最近这里有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护林员说:“有,我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他有些担心余清韵他们三人在天黑之前还没到达第一个站点木屋。 “你来的这一带其实我们护林员很少来巡查,一是因为之前就有人员检测到这里怨气激增,二是前阵子其中一个站点木屋里发现了几个冒险者的尸体,早就死了半个月了尸体腐臭发烂。” 四人继续前进,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又走了两个小时,前方起了微光,靠近一看,他们已经走出了这片树林。 面前是一片刚没过石头子的溪水,清澈见底,但是足够寒冷。 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穿着黑色的登山服,带着帽子,单手拿着一个设备在说着些什么。 方照天是一名户外冒险主播,最近国内怪事频出,部分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开始减少出行次数,他们这些户外冒险主播的流量因此增多。 流量增多,那么做这一行的主播也开始多了起来,他就在为直播和视频的选题而烦恼。 好多主播也是户外直播,那他能有什么选题能在一众户外探险的主播中脱颖而出? 最后他想到了前往各个灵异地点打假探险。 这一次他打算去的地方是大兴安岭的站点木屋。 “你们看,我现在就在大兴安岭外围附近,刚出了片林子,估计下午晚上就能到第一个站点木屋了。这一带应该是有四个站点木屋的。” 他拿着设备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让大家看看大兴安岭的景色。 光影在镜头前掠过,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后那篇漆黑无边的树林里有一个屹立着的身影。 弹幕里一片欢乐。 【方哥你真的去大兴安岭啊?说去就去,真男人啊!】 【这荒郊野外有野兽怎么办?】 【都有站点木屋,护林员应该也是在这里时常巡逻的吧?】 【还是回来吧,刚才我看到林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该不会是野兽吧?】 这下子方照天确定了自己没眼花,林子里确实有东西。 他向前走了几步,跨过那滩浅浅的溪水,和身后的树林拉开了距离,这才敢把目光正式向那片林子里望过去。 刚才镜头里的黑影让他想到了自己穿过那片林子时的一些事情。 每一棵树都异常高大,枝叶遮蔽天空,浓密的树林之下是一片黑暗,每一棵树伸直的枝干就像是一个个张开着双臂,不断摇晃的人。 他总感觉有东西跟在自己身后,可是一回头,什么也没有,当时他的一些异常被直播间的观众注意到,原本观众看着他在荒郊野外直播就有点紧张,他异常的举动也让眼尖的观众们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人跟在他后面,已经开始打算报警了。 “啪嗒” 突然有东西掉在方照天的帽子上,帽檐往下滑,差点把眼睛给遮住,方照天拿着设备的手差点不稳,镜头摇晃了一下又稳住了。 右手拿着设备腾不出来,左手往上一摸,冷冷的,有些湿润的树枝。 树枝的小分叉勾住了他的针织帽。 方照天松了口气,把树枝丢掉,很快就在前方看见了光,直接带着直播间的观众跑出树林。 记忆回笼,方照天看见弹幕里的观众还在说话。 【那个站点木屋不是说闹鬼死人吗?我感觉不是鬼,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鬼。】 【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我有个表哥前段时间就是撞邪了,直接死了。】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真的有鬼,我看站点木屋死掉的那几个冒冒险者可能是被人杀害的。】 “大家还是不要胡乱猜测造谣的好,我来这里之前有在网上查过信息,目前网上没有过准确肯定的新闻有说过大兴安岭的站点木屋真的死了人,所以我这次带大家过来也就是为了打假,大家不用担心。” 虽然方照天是这么说,心里还是怵得慌,因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鬼,也是有杀人犯的存在。 万一那是杀人犯怎么办? 紧接着,方照天就看到林子里走出来四个人。 其中有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背着包裹,拉链拉至衣领处竖起,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见为首黑色冲锋衣男人冷淡的眉眼。 三人跟着穿着绿色反光条的男人。 方照天一眼就看见了独属于护林员绿色制服和工作牌,只是这一眼,就让他松了口气,赶紧打招呼,“你们好啊,是这里的护林员吗?” 他举止热情洋溢,可是那三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人看起来却有些冷淡,只是朝着方照天微微点头,不愿多做交谈的样子。 护林员看到方照天在这里,第一个反应就是皱眉,走近方照天,说,“这里荒郊野外并不安全。” 他自然看到了方照天的直播设备,看了一眼镜头,然后说:“知道你在做户外直播,但是你也要清楚哪些户外是能做直播的。” 方照天被护林员说来说去,有些尴尬,但还是笑着一直应答。 护林员当然知道面前这个主播是在敷衍糊弄自己,自己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限制人家自由。 余清韵则是无奈,反正这一次她不会再去带着那些人送死了。 而且护林员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不走,那就尊重个人命运吧。 只是,她的心情略微复杂。 余清韵不愿和其他路人有过多的纠缠,站在一旁,双手插兜,等着护林员和方照天说完话就走。 方照天直播间的观众自然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主播热脸贴冷屁股。 【什么鬼啊,不知道什么叫做相互尊重吗?】 【怎么了个招呼都这么冷漠啊……】 【不得不说,这三个人确实很拽。】 【只有我注意到他们三个居然让护林员给他们带路吗?】 观众们好奇,方照天自然要揭开他他们的好奇心,“那个,哥,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护林员说:“有点事。” 他不想说,方照天自然也不能刨根问底,最后尴尬地走了。 方照天走了以后,护林员又带着余清韵三人穿谷了一片小林子,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再往前走就已经脱离大兴安岭外围范围了。 护林员停下脚步,和余清韵三人分开,原路返回。 余清韵三人快步走着,在天黑之时,终于来到了护林员给她标记的第一个站点木屋。 木屋看起来大而简陋,只有一层楼,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维护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3节 地基做的很高,木屋门前有三四步的小台阶,余清韵的脚一踏上去就发出刺耳的尖锐的木板吱呀声。 余清韵在木屋门前站定,木门在此期间一直被风吹动了,已经松动的木门不停拍打着门框,发出急促的声音。 余清韵的手握住门把手,把手粘腻,沾满了灰尘。 近段时间内应该没人进入过这个木屋。 周力和思源看着余清韵踩过的阶梯,木板制成的阶梯,部分斑驳,被这里湿润的气候浸润,长出苔藓。 余清韵按下门把手,打开木屋,迎面扑来潮湿陈旧的灰尘味。 她面不改色,走进去,手电筒打开强光模式,将一楼整个布局照得一清二楚。 入门就是一个大厅,左右两侧各有两个房间。 整个屋子大厅没有一个窗户。 余清韵今晚就要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 同样是野外,这一次大兴安岭里的感觉却跟荆难洞窟,嘎拉贡吧完全不一样。 余清韵说不上来具体有哪里不一样。 大概就是后两者会有她的直觉来感应提醒,但是大兴安岭白天时那个林子里的鬼影却没能让她的直觉来提醒。 这一整天,除了时不时余光总能在阴翳灰暗的树林中瞥见那抹不寻常的鬼影和护林员的那次遇险,她的直觉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一片平静。 余清韵抿着唇,将木屋里的四间房子全部搜过一遍,四间房里,一间厕所也没有,只有两个房间还有几块组装起来作为床板的大木板。 一间在进门左手边,一间在进门右手边。 她选择了左边的房间。 — 方照天在经过一天的行走之后,也是在天黑后的八点半到达了第一个站点木屋。 此时周围已经一片漆黑,方照天一路上都是左手拿着手电筒,右手拿着直播设备,靠着和直播间的观众一直聊天度过的。 终于来到了木屋,他看着面前的木屋,却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这个木屋,能住人吗?或者说,那几个死掉的冒险者就是在这间木屋死的? 面前的屋子左右两侧各有一个窗户,屋内似乎没有人,窗户玻璃紧闭,一片漆黑无光,破旧的木屋门一直“啪啪”作响。 看着面前这个屹立在荒山野岭的破旧木屋,方照天已经开始相信直播间观众一直说的死在站点木屋的那几个冒险者的事了。 没办法,今晚还是要找个休息的地方,野外实在太过于危险,还是睡在室内最好。 方照天走上木屋门前的小台阶,台阶随即发出拉长的尖细声音。 方照天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设备镜头侧着倒下。 他摔倒的功夫,就看见这个木屋外其中一个窗户里的窗帘动了动,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撩开过窗帘,看着外面的人。 方照天咽了咽口水。 他站起身子,把设备捡起来,下意识地看向弹幕。 这一看,方照天身子一僵。 【啊啊啊,快进屋!】 【快进屋方哥!!!】 【你右边有鬼!!!】 方照天向右看去。 站点木屋所在的位置是一片平地,距离四周的林子隔着十多米的距离。 就在这十多米距离的林子底下,站着一道身影,跟周围笔直的树干完全不一样。 肩膀歪斜,两条手臂像风干萎缩的腊肉,又像周围张牙舞抓树枝,来回摇晃。 方照天这才知道,原来白天时看见的鬼影,谁真的。 第142章 镜头 方照天拿着设备,慌不择路,两三步并作一起,直接一脚跑上好几个台阶,转开木屋的门把手就进去。 “砰” 木屋的门被狠狠带上,里面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设备的镜头影像散发着微光。 方照天跑路之间也没来得及顾上镜头,所以一直揣在怀里,现在他进了屋子,又反锁屋门,心脏剧烈跳动着,将头轻轻按在门板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什么也没有,一点动静也无。 那个东西似乎没有进入这间木屋的打算。 方照天这时才看向镜头,镜头上飘过一个个弹幕,弹幕的微光将方照天微微睁大的瞳孔,脸颊上打出来的凹陷阴影映入眼帘。 【这个地方太邪门了!】 【该不会是主播自导自演吧?】 【方哥一直都是打着真实直播的口号,从不弄虚作假。】 【这种吸引人的噱头话术也就只能骗骗你们这些粉丝了。】 【刚才我们看到的东西会不会看错了?毕竟镜头也拍得很模糊,可能就是一棵小树而已呢?】 【要不方哥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敢在另一方面弄虚作假啊?不怕直播间被封了?】 直播间里的人鱼龙混杂,有的只是无意义的发着害怕的弹幕,有的质疑方照天弄虚作假想要博得流量关注,有的还让方照天走出木屋给他们近距离去拍摄那个邪祟到底是不是真的,甚至于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事情发展的趋势也来越有意思,砸上了礼物,直播间顿时被礼物特效刷屏,弹幕纷纷说来了个土豪。 方照天原本胆怯的心也被土豪刷屏的礼物给稳住了。 这个土豪发了个彩色炫目的弹幕。 【有意思,不管是不是假的,够刺激。】 看着消费记录和等级,在直播平台上也是陆陆续续花了几百万的土豪。 这个土豪给他打赏的是一个十万元的礼物,是这个平台里最贵的礼物,大约是深知与民同乐的道理,这种上万元的礼物通常也会在平台的大厅主页上飘过,吸引更多人进入主播的直播间,抢一抢这个礼物附赠的小红包。 土豪发完这个弹幕,又一连砸了三个十万元,直播间顿时涌进一大批观众。 方照天看着现在直播间上二十万人的在线观众人数,心情复杂。说实话,他撑死就是个小主播,整日兢兢业业播着户外探险,直播间在线人数最高峰的时候就是下午,他最多一次在线人数就是十五万人,这一次大兴安岭直接到达了二十万人,礼物也是空前的多。 这好像也是第一次他直面尝到流量的味道。 不过他这点人数在同频道那些大主播面前仍然算不上什么。 和他同一个户外探险频道直播的那几个顶尖主播,平日里的直播间在线观众数量几百万都是很正常的。 他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能达到那几个大主播一样的高度。 不过也只是梦想而已。 按照他现在直播的每日观众数量,还有礼物分成,一个月收入几万元,已经很满足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相伴,方照天心底里的害怕总算压了下去。 他打开手电筒,并不打算离开木屋。 外面那个东西也不知道是人为的恐吓,还是真的有鬼,方照天不愿以身试险,就算那个土豪再给他刷礼物让他出去,那他也不干。 不过为了满足直播间里观众的寻求刺激的心理,方照天还是决定带着他们查看这间木屋。 他拿着手电筒,有些小声地对直播间里的人说:“好了,现在大兴安岭‘迷山’这一带的四个站点木屋,我们已经来到了第一个。接下来就让我带你们看看这个木屋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看了一眼弹幕,看到了有个人说【也不知道那几个冒险者是死在第几个木屋里。】 方照天眼皮跳了跳,就当没看见这个弹幕。 镜头随着手电筒的光一转,将进门大厅的布局简单一览。 大厅里一个完整的家具也没哟,凳脚损坏的破木椅,一块残破的木板,木板上有一些深色的痕迹,方照天没有上手去摸。 墙角上方是一些蛛丝网,墙角里有些黑黝黝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方照天也是谨慎地没有靠近。 大厅里的气味有些腐臭陈旧,呼吸之间能够明显感觉到喉咙里有异物感的颗粒,方照天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看来这里是真的荒废很久了,灰尘很大。”方照天对直播间的众人说。 “好了,大厅看完了,总的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墙角里黑乎乎的那几团到底是什么啊?方哥你凑近一点拍给我们看呗。】 【那个木板上的深色是什么?真的诡异。】 土豪没有再发言,扔了一个一千元的礼物。 方照天假装没有看见那几个让他近距离查看细节的观众,对直播间里给他刷礼物的人们道谢之后,打算带着他们看看木屋里面的房间。 镜头在大厅里左右转了转。 木屋布局简单,大厅正处中央,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房间,房间门两两相对,没有厕所,要想上厕所,也许就只能在外面解决了。 方照天看着左边一个房间,犹豫了一下,带着观众们先去往右边的两个房间看看。 第一间房,里面也是只剩下几个拼接在一起的木板,应该是被扔下的床板,窗户处窗帘深绿,沉重厚实,看得出后面的窗户玻璃紧闭。 墙角里仍然是不知名的黑乎乎的东西。 弹幕里的观众再一次看见,重申了自己的诉求。 【给我们看看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吧?看见那么多次了。】 【不懂你们是真的没常识还是什么,这种老旧很久没人来的破房子,一般在墙角的就是那些饿死的虫子和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弹幕上再次飘过一个彩色炫光的字体。 刚才一掷千金的土豪发言了。 【想看看墙角里的东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4节 下一秒,土豪打赏了三个一千元的礼物。 三条海盗船霸占直播间的屏幕,把镜头前方照天的脸照得五颜六色。 这一次想装作看不见也难了。 方照天其实也和直播间刚才有人说是死老鼠死虫子的言论想法一致,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有点隐隐担心墙角里的那些东西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尤其刚才还在木屋外面撞邪,这个地方有诡,墙角里的东西保不准会是什么邪肆的鬼魅东西,一旦沾上了就会被邪祟盯上。 所以方照天仍然站在原地,只是用手电筒对准那个墙角,镜头放大,对焦,让直播间的其他人看着墙角里的东西。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了看,仔细一瞧,看到了好几个堆叠在一起的疑似动物轮廓的尸体。 确实只是一些死老鼠死虫子的尸体,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照天给观众看了几秒,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前往第二个房间。 第二个房间的布局和第一个房间一致,只是一个墙角处灰色的墙体多了一道漆黑的印记。 大概有一米高,从墙角底部蔓延至上方,边缘边界模糊。 一靠近那个墙角,方照天就闻到了一种又臭又香的味道。 这种香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有些腻味到让人想要犯呕,臭味夹杂着臊味和类似于发酵的酸味。 方照天无法跟直播间的人具体形容这个味道,只是难受的抬起胳膊捂住口鼻。 他从第二个房间里出来,镜头左转,将大厅和左边两个房间照入。 镜头里,所有人都看到其中有个房门阴影扩大。 “嘎吱” 房门被轻巧关上。 左边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屋子外面的邪祟该不会进来了吧???】 【看不下去了,剧本感好强啊。】 方照天现在看着弹幕是又害怕又生气。 放屁!剧什么本,他又不是真的想红想疯了。 他拿着设备,站在右边两个房间中间,脚下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走不动路。 镜头一直对准着左边的大厅和那两个房间。 他想到了之前就看到的左边窗户那个皱起的窗帘。 之前在木屋里窥伺着他的究竟是人是鬼? 【实在不行还是别过去了。】 直播间里的土豪似乎也看出了方照天的为难,感觉应该不是什么剧本,好心发话。 方照天看着这么贴心的弹幕,差点喜极而泣。 他没有再和直播间的众人解释什么,只是在第一间房和第二间有着黑色印记的房间里选择了第一个房间,打算今晚就睡在这间房里,第二天一早就原路返回,说什么也不再直播大兴安岭这一带的木屋了。 他是真的觉得这些都不是人为的。 直播间的众人可以随意的发表评论,那是因为他们跟现实里的那些事情隔着冰冷的屏幕,隔着千山万水,方照天不一样,他直面着刚才屋外那个邪祟,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真的不是人。 他虽然是做野外冒险直播的,但他也不想作死,比起自己想要成为大主播的梦想,他觉得自己的小命更为重要。 进入房间,他轻声关门,把背包放在地上,拿出纸巾擦拭木板,打算将就一晚。 擦干净后,他拿出压缩饼干,就着水瓶里的水吃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照天这一天里体力消耗过多,压缩饼干过于香甜,隐约让他闻出了肉菜米饭的香味。 “扣扣扣” 正当他咽下一口饼干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 直播间的观众也听到了方照天房间门被敲响的声音。 不过方照天在吃饭前把直播间的镜头对准了自己,所以观众们只能看见盘膝坐在床板上的方照天,看不见房门那边的状况。 镜头前的方照天僵了僵,并没有出声,而是把手上的水瓶和吃到一半的压缩饼干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紧接着看了一眼镜头,没有拿着设备,而是从包里翻出一把小刀,接着离开了镜头。 剧情发展到这一步,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着昏暗无人的灰色墙体,没有了方哥的身影,他们直接炸了。 那个土豪二话不说又砸了一个十万的礼物,并发言【如果是真的那我希望是假的,如果是假的,那我希望是真的,玩这么大,你看你的直播间还想不想要了?】 其他人纷纷发弹幕,这让因为这十万元礼物而新涌进来的新人看得有些茫然。 【什么情况?谁敲的门?】 【方哥怎么就拿着刀自己一个人过去查看了,别去啊这里荒郊野岭的。】 【我敢肯定门外的不是人,不然为什么敲了门还不出声,就好像知道方哥在里面一样。】 新人们看着这个直播间,光线昏暗,只有一个手电筒的亮光朝着天花板照射散光,灰白色的墙体,破旧的木地板,吃到半的水瓶和压缩饼干,潮湿又肮脏,画面里没有主播,偏偏弹幕火热,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似乎,好像,他们在说这个主播出事了? 过了一会儿,直播间的观众都要报警的时候,方照天回到了直播间的镜头里。 镜头里的男人一手拿着一把刀,一手攥着一个白色的纸巾,神情激动,在他离开直播间的这短短几分钟里,似乎发生了一件事。 见到男人出现,那些新人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没事就好,看到老人们纷纷发着弹幕。 【方哥这个表情和状态,怎么和刚才不太一样啊?】 【有点像中邪了……】 【看他在这种环境下的兴奋表情,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接着,新人就看到这个主播把压缩饼干,水瓶和小刀收进背包里,背起背包,镜头摇晃,方照天把设备拿了起来。 接着,他们离开了这个房间,方照天似乎目标明确,带着直播间众人穿过大厅,直奔左边的两个房间。 弹幕里的观众紧张的一直发着【啊啊啊啊】的字。 镜头停留在了一个房门前。 木质的房门被打了蜡,一片光滑反光,但是里面深褐色的木纹像一个个刀划上的深痕。 弹幕里眼尖的人注意到这个房门的门把手干净,有人曾打开过这个房门。 接着,镜头前,方照天的手敲了敲门板。 里面一片寂静。 方照天不死心,继续敲门。 他这么大胆是有原因的。 刚才他拿着刀,壮着胆子打开房门,门外空无一物,四下张望,看到了门口地上白色的纸巾。 这个纸巾是平常擦水的普通纸巾,不是纸张。 拿起来一看,上面黑字清晰,在柔软的纸巾上沿着纹路扩散晕染。 【半夜听到什么动静,无论如何也不要出门】 这是谁给他的提示? 方照天凑近地闻了闻,纸巾上除了香精味,还附上了一点肉菜的味道。 看来不是他的味觉和嗅觉出了问题,是真的有活人跟他一起住在这间木屋里。 刚才在窗户旁观察他的人,还有左边房间关闭的房门,应该就是给他纸巾提示的人了。 这个人应该对他没有恶意。 孤身一人的方照天此刻急需同伴抱团。 于是他寻着味道来到了这个房门前。 敲一次不理,那就敲第二次,第三次。 最后在坚持不懈的第五次下,房门被打开了。 镜头直怼前来开门的人。 面色苍白,下唇被竖起的冲锋衣衣领遮住,墨黑色的碎发遮住一点眉眼,裸露出来的部分眼瞳如墨般毫无波澜。 乍一看就像一具尸体。 直播间的弹幕有那么几秒是空白的。 过了几秒,老人们反应过来,这就是白天里让护林员带路的人。 【wc,老熟人啊这是。】 【怪不得这么拽】 【什么啊你们在说什么】 【你是新来的吧?面前这人白天给方哥甩脸了,看样子就不好接近。】 【不只是不好接近吧,长这样,看起来也不好惹。】 余清韵站在门前,挡住放方照天探究房间里面的眼神,说:“有事吗?” 方照天拿着设备,自己一个人站在短窄的走廊里,看到余清韵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说:“我就是……你也知道这里不太对劲,那我们今晚或许能一起度过,你看怎么样?” 余清韵瞧着周围怨气弥漫,面前这个主播刚才虽然在外面遇到了邪祟,但是并没有触发杀机,今晚乖乖呆在屋子里睡觉,应该是能够平安度过的。 她道:“只要你安静睡觉,就不会发生什么事,不需要和我们挤在一个房间里。” 方照天听到“我们”两个字,更加兴奋了,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方,名叫照天。正方形的方,照亮的照,天空的天。哥,你叫什么啊?” 他努力往房间里面探头,看到了正在收拾碗筷的周力和思源,充满了人的房间看起来可比他刚才孤身一人冷清的房间安全多了。 见到他把自己的话置若罔闻,余清韵面无表情,直接关上房门,给方照天来了一个闭门羹。 方照天被这么对待,即使脾气再好也怒了,但是又想到这里诡异的事情,最后还是给自己换了个房间,住在余清韵的对门。 房间外木板“嘎吱嘎吱”,他来回走动过的声音被余清韵听得一清二楚,她也预料到方照天会睡在她隔壁,索性随他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5节 方照天户外直播的时候是24小时直播的,到了晚上十点,方照天照例把直播设备放在地上,正对着自己,然后拿出睡袋,钻了进去。 他把自己缩在睡袋里,迷迷糊糊的,倒也睡觉了。 见他睡了,直播间的一些观众也走了,人数骤减,不过还剩下几百个人一边上着夜班,一边开着直播百无聊赖看着。 直到半夜,镜头里,直播间听到了一点啃噬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有观众打了一个问号在直播间里,无人应答,镜头里,被睡袋裹成蚕蛹的方照天一动不动。 第143章 冒险者死亡事件 在夜间还肯留在方照天直播间里的观众基本上都是工作上需要值夜班,所以开着账号随便留着,也根本没几个人一直看着直播间,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忙工作上的事。 只有这唯一一个观众在偶然间带着耳机,把方照天直播间里奇怪的声音给听了进去。 或者说,他可能也不是唯一一个听见的,但是目前直播间里发出问号弹幕的只有他一个观众。 在聊天频道内,他一个孤零零的消息,无人应答。 房间里的啃噬声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主播真的睡着了?】 那个观众惊疑不定。 直播间的镜头被方照天睡觉之前放在了墙角的背包上面,镜头里的方照天整个人睡在睡袋里,黑色的睡袋根本看不出人形,睡袋后面是灰白色的墙体和深色的门板。 镜头里,墙体中央的留白最大,长方形的四个角边框比中间留白的墙面更加灰暗晦涩,画质模糊。 如果不是啃噬声越来越大,那名观众真的要以为这是一张色彩风格诡异的恐怖画作,而不是一个直播间了。 之后,啃噬声停止,一切都恢复正常。 “扣扣扣” 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蚕蛹般的方照天甚至连头都没有从睡袋里冒出来。 “扣扣扣” 房门再一次被敲响的声音 “睡了吗?我还有件事忘记告诉你了。”观众听到门外人的声音清晰,语调有些急促。 这个声音他也有印象,正是方照天白天敲门碰见的那人的声音。 方照天似乎是睡死了,压根没听到声音似的。 那名观众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于是把这个片段录了下来。 接着弹幕上也出现了其他人的留言。 【?#@!%#?&*开门】 【&%你,%?#?】 是一片奇怪的乱码,夹杂着一两个看得懂的汉字。 那名观众觉得奇怪,就在直播间里同样发了弹幕【老哥,你什么工作啊,这个点了还没睡。】 那个发着弹幕的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没再发消息。 那名观众看着那人同样是乱码的id,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点击他的id,想要看看那个人的主页。 点击过后,跳出来一个界面,不是直播平台用户的个人主页,而是一个直播间。 熟悉的深色的门板,中间最为明亮的灰白墙体,四角晦涩模糊,正下方一动不动的主播。 直播间上方弹出方照取的标题【方哥打假大兴安岭诡秘事件!】 观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口中呢喃着“肯定是风吹太大了”,接着站起来,把值班室的门被关上。 关上值班室的门后,他暂停录播,退出了直播间。 他不知道的是,直播间的人数在他退出以后,从76个跳到了78个,不见反增。 【#@?……&】 【?#@?%?…………&&#@】 【?#%%#@@@#@】 密密麻麻的乱码铺天盖地,似乎在对着直播间里熟睡的主播说着什么。 【主播你#@?#】 【怎么睡了,骗#@?@#?」】 【#?@肯定是假的,#@#@!《,好奇外面是什么】 【不是说打假吗?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快出去看看是@&*!】 那群乱码一般的话语到最后逐渐变得正常,一眼望过去,再也没有半点乱码的痕迹。 睡袋里的方照天紧紧蜷缩着,头部抵着柔软的睡袋和涤纶布料,封闭的睡袋和不断呼吸的热气将他整个人的脸弄得通红,呼吸困难。 但是他根本不敢探出头,甚至不敢转动身子。 耳边的啃噬声无比清晰,他自然也听到了。 类似于蛀虫啃噬着木料的声音,也像咀嚼声。 这里气候寒冷湿润,出现这些声音无可厚非,但是让方照天这么惊恐,更多的是因为那道敲门声和前来问话的人声。 观众能通过直播设备听到那个敲门声和问话声,但是方照天几千元的设备无法让直播间里的人听到这些声音的位置。 能在现场清楚的听到声音,并且意识到声音来源方向的,只有方照天。 他一直都是侧睡,面对着入门口处,背对着后面被厚重窗帘遮挡起来的窗户。 然而刚才的敲门声,人声,这一些的声音,全都来自于他背对着的那扇窗户。 窗外人绝对不是白天给他好心提醒的那位老哥。 方照天谨慎紧绷,一直听见奇怪的动静,那些动静徘徊于窗外,出现在门外,墙体内侧,他听从着白天里那位老哥的建议,没有理会,这些声音逐渐销声匿迹,这一晚,倒也这么模模糊糊地度过。 第二天一早,他睡到自然醒,在睡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早上九点。 看到是早上,他松了一口气,把头从睡袋里拿出来,寒风直接糊上脸。 身后的窗户大开,窗帘被吹到一边,室内微亮。 他保证,从昨晚进入这个房间到睡觉的时候,从来没有移动过这扇窗户根本没有移动过窗帘,更别说打开窗户。 方照天从睡袋里爬出来,把睡袋卷起来,收到背包里,拿起直播设备,看着上面零零散散的直播间观众弹幕,想通过弹幕里观众的反应来推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惜弹幕里没有他想要的信息,都在跟着他早上打招呼,偶尔有几条不舒服的弹幕发着【来看看主播活着吗】【恭喜主播活过了昨晚】 没有有用的信息,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找昨晚直播的录播来看。 方照天对着直播间里的观众笑着说:“大家早啊!昨晚睡的挺香的,倒是没有什么事。不过我估算错误,带的食物都有些不够了,所以今天只能原路返回,打假大兴安岭这件事还是等下次准备充分了再说吧。” 食物估算错误是假,他怂了是真。 方照天的手稳稳地拿着直播设备,打开房门,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看看对门那三人还在不在。 可惜的是,这一次他敲了好几次,里面的人都没有回应。 方照天心下一跳。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他试着扭动门把手,顺利打开房门,进去一看,房间是空的,几个木板拼接而成的床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损坏,四分五裂,木地板上砸出了好几个裂口。 看起来像是经过一场激战的样子。 方照天看见地上有一个熟悉的纸巾,拿起来一看,是留给他的。 【再不离开,下一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特意留了一个心眼,没有把镜头对准纸巾。 看完纸巾上的信息,方照天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这是人家乱丢的垃圾,我们还是帮他们收起来吧。” 他把纸巾收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拿出指南针,看着方向,带着直播设备原路返回。 在房子侧面,靠着墙壁,一直偷听着方照天选择的余清韵:……真有你的。 昨晚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方照天被邪祟找上门,幸亏他不笨且惜命,没有触发杀机。 在目送方照天离开的背影,确定了他真的要离开大兴安岭的迷山,余清韵这才离开。 这边,扎进了密林里的方照天还在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 直播间里的观众很是不满他临阵脱逃的样子。 【你在来大兴安岭之前就说自己各种准备充分,又是查资料,又是准备补给,完了这才一天一夜,你就跟我说你补给不够了,骗小孩呢?】 【该不会昨天树林底下的邪祟就是你的剧本吧?拍一个似是而非的身影,再进一个破旧的木屋拍几个恐怖的场景就完事了?引流果然有一手】 昨天的那个土豪没有出声,也没有砸礼物,不知道还在不在直播间里。 直播间里的人因为方照天这一大早的决定,顿时走了好多人,现在只有两三万人在直播间里了。 方照天也知道自己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影响,看着直播间里众人对他的冷嘲热讽,心底里失落,但全都装作看不见。 他一路上拿着手电筒和直播设备,挑着评论回复。 走着走着,他看到前方出现了几道声音。 回复观众的声音消失,方照天闭嘴,静悄悄地继续前进,等到靠近人的时候,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 廖云,郑浩言,郑容和胡兴桥,四个人,拿着三台直播设备。 廖云拿着手电筒,笑容开朗,小麦色的肤色健康美丽,在镜头面前落落大方,她拿着直播设备,一直对准着周围笔直参天的大兴安岭落叶松,镜头与树干构图完美,直播间里的画面完美的将黑暗的树林里阴翳的氛围衬托出来。 每个主播吸粉的原因都是因为他们直播的独特风格,而廖云是一个户外冒险直播的大主播,其直播内容特色就是她的设备顶尖,直播间里的画面氛围每每恰到好处,比其他户外冒险直播的大老爷们粗糙的直播画面,摇晃的视角好太多了。 “我们今早起得早,脚程够快的啊。新来的观众肯定以为我们跑国外去了吧,怎么一片漆黑的,”廖云笑着说,“其实我们还是在国内,跟大家说一下,我现在跟大小郑还有胡大哥在我国北部的大兴安岭一带。”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6节 旁边的郑浩言和郑容,还有胡兴桥也跟廖云一样,是户外冒险直播的主播。 这四个人同属一家公司,加上户外冒险经验丰富,每个人直播风格不同和公司的正确营销,在户外直播界也是一哥一姐的存在,每日直播在线观看人数达百万也是很正常的事。 郑浩言和郑容是一对亲兄弟,共同打理着一个直播账号,平日里都是一起直播户外冒险,经常会去一些不为人知的地点冒险。 胡兴桥也是户外直播冒险,不过他通常会去一些闹鬼的地方打假撞邪,主打的就是一个作死,也因此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这一次四个人一起直播,流量结合,奔着大兴安岭木屋站点冒险者死亡事件来的。 他们几人有说有笑,廖云的镜头转向四周,以便给直播间里的众人更好的感官体验。 忽然镜头在右边的一个树后发现一个亮光。 “什么东西?” 四个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们都看到了。 四个人脚步一顿,没了说话声。 廖云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直播设备,谨慎地往后退,郑浩言拿着直播设备拍着,郑容拿出防身棍棒,胡兴桥则是拿着自己的直播设备朝前怼。 树后的人尴尬地走了出来,原来是方照天。 看到是个活人,四个人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什么野生动物就好。 “你好啊,”廖云首先开口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这里?” “大兄弟,你这是迷路了吗?”郑浩言问。 他们四个人率先散发出善意,但是并没有贸然靠近方照天。 在这荒郊野外孤身一人出现,除开迷路了,还有一种嫌疑,那就是杀人犯,变态之类的。 方照天也是做户外直播的,看着面前的三男一女,不可能没有认出他们。 廖云,郑浩言,郑容和胡兴桥。 这四个人随便一个人的日平均直播间在线流量都是吊打他的存在。 他们不知道方照天,这很正常。 方照天尴尬地举起手中的直播设备,“我是来这里直播的。” “居然是同行,相逢即是缘分,你在哪个平台直播啊?叫什么名字?”廖云笑着说,“直播间的朋友们可以去这位兄弟的直播间里支持一下他。” 方照天干笑几声:“我在竹子直播平台,叫方哥,正方形的方,哥哥弟弟的哥哥。” 在这几个大主播面前自称一声“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他和这四位主播都是同一个平台的。 旁边的郑容收起防身棍棒,拿出手机搜索,果然搜到了他的直播间还有主页,粉丝数量10.3万,确实是一个主播没错。 也不怪他们四个人谨慎,毕竟户外冒险直播本来就很危险,这一次的大兴安岭迷山一带直播,更是危险重重,所以才要结伴而行。 廖云放松了下来。 “方哥,那你这也跟我们一样是要去迷山的那些木屋站点探险吗?”廖云问。 “啊,不是,”方照天说,“我是准备离开这里的。” “离开?”胡兴桥说,“兄弟,你走的这个方向可不是离开的方向。” “不是吗?”方照天按照自己看了指南针有,自己记忆力的方向,指了指自己的右后方,“这不是离开的方向吗?” “兄弟你走错了,”胡兴桥说,“这是进入大兴安岭的方向。” 方照天的脸色变得难看,他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一阵【啊啊啊】 【不可能啊,我们亲眼看着方哥按照指南针的方向走的。】 【鬼打墙?】 【别吓我行吗?难不成这几个主播一起弄的剧本?】 方照天对着四人扯出一抹微笑,“那应该是我走错了,谢谢提醒啊。” 随后和他们四人告别,换了方向走。 郑浩言几人虽然也是有些纳闷,但面上没表露出来。 走了几步路,身后的方照天叫住他们。 四人转身,三个直播设备照着方照天,这个男人站在黑暗之中,衣服上带有反光的横条,面色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还是别去里面了,这个地方,真的有诡。” 方照天是真的好心想要劝告。 他的一番话没有让郑浩言四人改变想法,反而还更加的兴奋了。 郑浩言四人如果原本只是不在意这个名叫“方哥”的主播。现在反而要谢谢方照天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配合着他们直播的主题,气氛烘托,节目效果完美。 “谢谢提醒啊大兄弟,”胡兴桥很开心,“对了,兄弟你直播账号叫‘方哥’是吧,家人们多多支持他啊!” 他们四人直播间里的观众也很兴奋。 【气氛都到这了,不过去冒险对不起我们啊。】 【这是剧本吗?还来一个人好言相劝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刚刚去搜了这个方哥的直播间,人是真的少,他直播间里的人都在骂他怂货。】 方照天已经提醒了,四人毫不在意,他看着四人离开的背影,默默无言,最后摇头。 算了。 方照天转身走了。 过了二十分钟,他们四人再次和方照天相遇。 郑浩言和郑容的脸色已经变了。 这个小主播怎么还来吓人啊? 方照天的脸色同样难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又和这四个人撞上了。 他直播间里的人也停止了对他的冷嘲热讽。 【这好像已经是第二次了吧?】 【真的鬼打墙了?】 【不可能,完全是剧本吧。】 【光线这么暗,方照天有没有偷偷绕路谁知道?真服了,我已经把这段时间的直播全部录屏了我后面就找技术帝过来看看是不是他搞的鬼。】 “方哥,”廖云仍然带着微笑,不难看出隐隐冷意,“恶作剧可不好玩。” 方照天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这怎么也说不清的。 “算了,”郑容已经把方照天当成了想要蹭热度的主播,“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走吧。” 胡兴桥脸上已经笑不出来了,他的直播间里一部分人在笑他现在也需要搞剧本这一套,节奏带的飞起。 方照天就这样跟着他们四人一起前行。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第一个木屋站点,也就是方照天昨晚居住的地方。 他们把木屋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没什么特别的,方照天居住过的房间被他们看出来有居住痕迹,除此之外,最令他们感兴趣的还是那个有着打斗痕迹的房间。 “方哥,你昨晚不是睡在这里吗?”廖云问,“那你有遇到过别人在这间房里吗?” 方照天摇摇头,“没有。” 余清韵一行人一看就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而且还有要事要办,还是不透露他们的存在好了。 没有得到有用信息的廖云有些可惜。 方照天直播间里的老人自然也知道余清韵一行人的存在,见到方照天否认,部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到这三个直播间里说方照天撒谎,可惜的是他们这点声音完全淹没在人山人海的弹幕里,没有被廖云四人注意到。 他们四人是真的很好奇这间房里发生的事情。 这几个拼接在一起的木板,即使以人类的力量,搬起来再狠狠砸下去都不一定会有那么大的裂口破洞,更别提这个裂口破洞还是木板中间,而不是边缘。 一看就是被东西砸破的。 要是能知道这个房间里的事,或许就能找到一个吸引人眼球的噱头了。 想到这里,郑浩言四人心底里更加瞧不起方照天了,连怎么吸引人眼球都不会,遇到点恐怖的东西就想着跑,还来蹭他们热度,怪不得还只是一个小主播。 这一路看下去没什么看头,他们脚程又快,直接商量着决定今晚赶到第二个站点木屋。 方照天在一旁默默不说话,已经麻木了,知道他们四个现在心底里对他不喜,所以学会保持沉默。 五个人继续走,郑浩言和廖云脾气最好,还搭理着方照天,胡兴桥和郑容是直接无视了他。 在去第二个站点木屋的路上,众人踩着湿润的树枝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几人的交谈声在漆黑的密林中回响,人一多,方照天总算没有之前那么担惊受怕了。 在一处大树下,几人停下来,说休息几分钟,方照天趁机把直播设备放到地上,蹲下身子给自己松开的鞋带绑紧。 耳边是其他四人的闲聊。 “我们已经走过了第一个站点木屋,也没什么发现的,可能那几个冒险者是死在其他的站点木屋里,方哥比我们还早来,应该也是冲着大兴安岭站点木屋冒险者死亡事件来的吧?” “对了方哥,这么久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只知道叫你方哥。”廖云一边和直播间里的观众互动,一边问。 终于绑好了鞋带,正好听到廖云问话,方照天拿起自己的直播设备,准备回答廖云的问题,一起身,就看到那四个主播早已经拿着他们的直播设备走了好几步。 方照天直播间里的众人视角也跟着方照天移动。 镜头前出现五个人。 一个男人穿着白色反光横条的羽绒服,带着针织帽,身形高大,背对着方照天,微微侧头去倾听着廖云的回答,微微垂下的眉眼和线条流畅一气呵成的自然脸型。 方照天听到那个男人用着他和直播间观众最为熟悉的声音回答着廖云的话。 “我的全名,叫方照天。” 男人的瞳孔比正常人的瞳孔还要小,那颗黑色的珠子在眼眶上移动到几乎太阳穴的位置,面对着身侧的廖云,却是在看着身后的方照天,冲他微笑。 那个名叫方照天的东西,代替了他的位置,正跟着他们前行。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7节 第144章 通灵仪式 方照天站在原地,拿着直播设备,如坠深渊。 他还在这里,那另一个方照天是谁? 【我好像要开始相信方照天了,或许昨晚在木屋外面碰见的东西,可能真的不是剧本了……】 【快报警!】 【我不信】 【差点真的把我吓到了,光线这么暗,事先联系一个身形长得像的,再穿衣服一样,发型一样,确实就能以假乱真。】 【?你怎么不说为什么声音也一样?】 【谁知道这是不是事先就录好的声音?】 方照天原地踌躇,已经不敢再上前,就怕那个假的方照天被识破,当场把他们都给杀了。 他直播间的观众这几天对于他遭遇的一切已经半信半疑,之前就有人把这几天的事件全部剪辑成几分钟的视频,播放量几十万,所以现在直播间的人流量还算高,大约十几万人。 屏幕上闪出五颜六色的炫光特效。 是昨天那个给他砸礼物的土豪,土豪说【剧情不错。】 很讽刺。 一看就是不相信他,但是又乐意继续看下去。 有了土豪的这番话,直播间里的众人也更倾向于把这些事情都当成方照天的节目效果了。 廖云得到了身边人的回复,继续看着镜头,跟着直播间的观众互动,很快就看见一些直播间奇怪的弹幕。 【快跑!】 【你旁边的是鬼!】 旁边? 廖云随意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是胡兴桥,此刻正滔滔不绝和他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们说着木屋冒险者死亡事件。 前面是郑浩言和郑容两兄弟。 右边,嗯? 刚才还在右手边的方照天突然消失了。 穿着白色反光条,及其明显的大活人怎么消失了? 廖云四处看看,在后面看到了拿着设备呆愣愣站着的方照天。 才几秒钟的时间差,已经离他们已经有三四米远。 他怎么跑到后面去的? 廖云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她压下心中的违和感,喊了一声方照天,“方哥,快跟上。” 其他三人也听到廖云的声音,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等着方照天。 方照天和直播间的观众亲眼见着那位假的方照天冲他微笑之后,没入旁边的树干之后,消失不见。 他赶紧快步跑来,走到廖云身边的时候,说:“你就不感觉奇怪吗?” 廖云先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靠过来,直播间里的观众只能看到她面带微笑,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方照天听到她压低了声音。 “不要在我们面前玩剧本,我们从来不弄虚作假。” 带笑的脸上隐隐泛着冷意。 方照天眼皮微微一颤,没有再说话。 廖云看着方照天几秒钟的时间,无声无息地就跑到后面去,当然知道这个时间差正常人无法完成。 她又不傻,当然知道其中的猫腻。 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邪祟鬼怪,他们现在的直播主题也是倾向于正能量符合价值观的直播打假,方照天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很容易就把他们四人的直播间打上弄虚作假,搞臭招牌,被人诟病。 方照天也如她所想的那样,听到她的警告之后,没再说话。 廖云长舒一口气,继续直播。 她的镜头继续拍着前方的郑浩言和郑容,两个人在前面,拿着手电筒,手电筒的灯光照在前方,勾勒出他们两个的身影。 双肩开阔,背影直立,可是看着两人背对着他的身影,方照天越看越觉得像是昨晚在木屋里看见的歪扭着肩膀的邪祟。 他的眼睛移到直播间里,看着上面零零星星闪过的弹幕,大部分都是对他的嘲讽。 想离开这里,但又根本离不开,总能碰上鬼打墙,把他带到这几个主播身边,跟着他们送死,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还在不停的嘲讽,方照天有些恍惚。 都是成年人了,而且作为主播也是一两年了,面对弹幕的嘲讽和嗤笑,方照天内心波澜不惊,他害怕的只是死亡。 木屋外面歪扭着双肩的邪祟,晚上奇怪的响动,还有想要取代他的“方照天”,这一切都令他有些恍惚。 方照天再次看向直播间里的那些弹幕,心烦不已,反正自己也是要死了的,还管什么公司的直播时长? 他按下屏幕上的按钮,关闭了自己的直播间。 廖云的镜头持续对准着前方,右前方的黑色树林之中再次闪起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眼睛一瞥,看到了方照天那张熟悉的脸,站在笔直粗壮的大兴安岭落叶松身后,看着她,笑容诡谲。 她的视力极好,根本不会看错,那就是方照天。 一模一样的五官,衣服和身形。 只是,这个方照天不是在自己身边吗? 廖云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方照天,发现他关了直播。 再看向右前方,早已没有了那个“方照天”的身影。 难不成这个方照天有一个双胞胎兄弟? 廖云没说什么,也没有回应弹幕里部分观众询问的【旁边有白色身影,是什么东西?】的问题。 至于其他人则是压根没注意这个小插曲。 — 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赶了一天的路,在下午五点时来到了第二个站点木屋。 木屋跟第一个木屋不太一样,它是两层小屋,八间房和外面的一间茅坑。 木屋左侧是一片大兴安岭落叶松林,右侧是一片湖。 余清韵站在木屋前,静静地看了那湖水片刻。 湖周围全是高大的落叶松,围绕着这片湖和木屋,落叶松树头尖利,堆叠在一起,映照在湖面边缘。 岭谷上的风从未停歇,湖水永远是泛着波动,配合着白山黑水的风景,说不出的以动衬静。 “挺美的。”思源看着余清韵静静站立着,看着那处景色。 余清韵摇摇头,选择了靠近大兴安岭落叶松林的二楼房间,而不是靠近那片黑水湖一侧的房间。 至少大兴安岭落叶林里面出现过的那个摇晃手臂的邪祟是已知的,而那面湖水,谁知道底下会藏着什么东西? 她把木屋里的所有房间都看了一遍,有的房间里有残缺的木板床,有木质的腐烂衣柜,打开柜门就有唰唰落下的黑黄色颗粒粉尘。 那间茅坑是由几根木板搭建起来的,底下有着一个深坑,应该是粪便的地方。 余清韵没走进去,大概在茅坑门口看了一眼就进入了木屋。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脚步在木板上行走,咯吱作响的木板相互连接着,一脚踩上去,却能同时响起两三道声音,就好像在这间昏暗无光的木屋里,同时有两三个人在暗处一同行走着。 余清韵关上门,周力和思源变回了皮纸人形态,一个靠坐在房门门板底,一个坐在窗户窗框处,抵着透明且脏着污垢的窗户。 成功劝退方照天,今日心情不错的余清韵拿出自热火锅准备撕开包装,就听到坐在窗台上的思源突然出声:“小余,有人来了。” 余清韵眼皮一跳,把自热火锅放好一边,走到窗前,靠在厚重窗帘旁边,侧头看去。 木屋前一片平地上,有五个人正冲着木屋过来,目标明确。 余清韵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人里面的方照天,他没有像前面几次那样拿着自己的直播设备,面带笑容,热情洋溢,而是双手插兜,微微低着头,眼眶下打出一片淡淡阴影。 他怎么没走? 还有,这浩浩荡荡一大群人怎么回事? 余清韵看到他们五人里有三人带着直播设备,顿时感到一阵头疼。 她离开窗户,把差点就要撕掉调料包的自热火锅收起来,打开了一包压缩饼干和矿泉水瓶,吃了起来。 希望他们别作妖。 压缩饼干的味道可比自热火锅的味道淡多了,余清韵打算龟缩在这间房里,尽量不和他们碰面。 过了一会儿,楼下传来开门声,腐朽的木板发出刺耳的声音,楼下几人嘈杂的声音传入余清韵耳朵里。 她两三口,将压缩饼干狼吞虎咽,接着喝了几口水。 “这就是第二个站点木屋了,除了多出一层楼以外,看样子跟前面第一个站点木屋没什么区别。” “是啊,那里有面湖。” 另一道陌生男声说,“等下天就要彻底黑了,或许我们现在可以先去看看那边的湖,等到了晚上再来查看这里的房子。” 另一道男声似乎在跟他的直播间观众互动,“好,我听说那几个冒险者死在的站点木屋边也有湖水,不知道这第二个站点木屋是不是就是我们要寻找的木屋。”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在这里找个房间收拾一下。”这是方照天的声音。 没有人回答他,余清韵不知道是其他人都点头回应他了,还是说他和这四个人有矛盾。 接着,几人走出木屋,关上木屋的门。 余清韵吃完了一个压缩饼干,拿出包里的第二个压缩饼干继续吃着,静静听着楼下方照天的动静。 那是木板踩踏的声音。 “咯吱咯吱”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8节 方照天在一楼来回走动徘徊。 “咿呀呀呀” 方照天打开了一楼的一间房,是余清韵所在房间的正下方,余清韵记得,她检查过那间房,那间房里也有一个衣柜和床板。 “砰” 没有脚步声,方照天仅仅只是打开了那个房间的门,没过几秒就关上了房门,没有踏入房间。 “哒哒哒” 方照天走两三步路,听着声音,似乎是刚才房间的对门。 “吱呀呀” 另一个房门的房间被打开,像是人的惨叫。 房门打开以后,仍然没有方照天的脚步声,他好像就只是打开了房门,在走廊外看着,然后又关上了房门。 接着他开始走向木屋另一侧的两个房间。 他把两个房间的门都打开,接着又关上。 “咯吱咯吱” 楼梯木板被踩踏的声音越来越近,方照天开始上楼了。 在余清韵吃完第二个压缩饼干的时候,方照天终于来到了她的房门前,扭动门把手。 门把手扭动卡住,余清韵早已经反锁。 皮纸人化的周力站在门板底部,如果方照天想强闯进来,周力会先抵住门板。 结果没有,门外响起礼貌的敲门声。 余清韵挑了挑眉,刚才听着这个方照天在下面一系列动作诡异至极,还以为是邪祟。 余清韵没理方照天的敲门声。 方照天又继续敲门。 “老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开门。” 方照天压低声音说。 余清韵不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装死。 “大哥,大哥给我开开门吧,我真的不想死,”方照天看着周围空荡荡的走廊,“我本来真的要听您的话走了,可是怎么也走不出去了,还碰上了其他四人。” 说完这句话,面前的门开了。 周力恢复成人形,给方照天开的门。 方照天一看,不是之前那个男人,而是另一个寸头男,慈眉善目,但是自始至终话都很少。 周力侧身让他进来。 方照天进入房间,看到余清韵坐在床板上盘腿吃着压缩饼干,另一个男生则是靠在窗旁边的墙体上,看着窗外。 三个人里,一看就看到余清韵是主事的。 方照天极为有眼色。 他进来以后,周力轻轻合上房门,方照天站在一边不说话,等到余清韵吃完第三块压缩饼干,慢悠悠喝了一口水下肚后,他才开口。 “哥,我刚才确实是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撞见了鬼打墙,真的是一直都走不掉,正好就碰上了这群人,我怕我自己一个人走真的会出事,所以才跟着他们走的。” 余清韵点头,说:“我叫周青,这位寸头的哥们叫张成,靠在窗边的是蒙泽。” 余清韵随口胡编乱造。 方照天连忙向旁边的周力和思源问好。 余清韵说:“那除了鬼打墙之外,你还碰见了什么吗?” 方照天说:“想必周哥您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那四个人也跟我一样是同行,不过他们四个名气都挺大的,所以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 说着说着,想到了直播间里众人的嘲讽,脸色黯淡一会儿。 接着说:“和他们前往木屋的时候,我曾经蹲下来系鞋带,再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邪祟扮成了我的样子跟着他们走。” 余清韵了然,怪不得这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感觉到他身上有了点怨气。 应该是被缠上了。 “你今晚就先睡在这里,听我指挥。”余清韵说。 听到自己算是成功抱上大腿,方照天终于松了口气。 方照天说:“那,周哥,过了今晚,我还要继续跟着你们吗?” 余清韵想了想,这才走到第二个站点木屋,部门给的通讯器还能用,或许能够联系一下护林员,护林员有生长自白山黑水的黄大仙守护,带人突破迷障,护送他们离开,应该是能够做到了。 “明天一早会有人来互送你和那四人离开的。” 听到自己明天就能得救了,方照天终于卸下了心底里的一块大石头。 在他们聊天的空档,底下四人已经从湖边回来。 他们一路有说有笑,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 “那片湖水,真的很凉,用手碰一下就冷得要命了。”一个女声说。 “是啊,你们就别猜这湖水里有没有尸体了,那几个冒险者被发现尸体是在木屋里,不是在湖里。”一个男声说。 “好,我们的打假会在今晚的午夜十二点正式开始,大家可以在直播间里进行投票,让我们看看可以在这个屋子里做哪些通灵仪式。” 余清韵安静地坐在床板上听着下面楼的动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按道理来说,有了迷障,被困在这里,应该是没有信号的。 那么,那群主播,还有先前的方照天,为什么能够和直播间的观众们互动? 第145章 在线观看人数 意识到这一点的余清韵,眼睛慢慢转动到旁边方照天的身上。 方照天站在一旁,身上还背着自己的包裹,双手空空,直播设备早已经被他放进包里。 见到余清韵看他,他也望过去。 余清韵的眼睛黑白分明,瞳孔墨黑,眼白比牛奶还要白,睫毛浓密且直,一般正面看向人的时候,由于角度问题,常常让人忽略她的睫毛。 方照天曾听老一辈人讲过一些他们愚昧落后的面相知识,通常睫毛直的人,性格也跟睫毛一样直言不讳,做事井井有条。 余清韵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方照天,见他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邪祟,开口道:“你的直播设备呢?怎么不直播了?” 她挺好奇底下那四个主播都在直播,方照天怎么不跟着一起直播? 方照天苦笑:“周哥您说笑了,现在这种情况,我哪还有心情直播啊。” 想到直播间里那群观众嘲讽辱骂的言论,方照天也懒得直播。 余清韵把吃完后的三包压缩饼干包装袋收好,放进自己背包里,又把水瓶也放进背包里,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还能直播吗?我有些想看看你的直播间。” 方照天被余清韵这一出搞得有些懵圈,但是感觉面前这个神秘的男人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想法,于是听话地从自己背包里拿出直播设备。 他的直播设备其实也就是他的手机,附带着一个小型麦克和手持支架。 余清韵看着他把手机拿出来,还没再多说什么,方照天当着她的面解锁完手机,就把手机递到了她手上。 “我这还有麦克风和手持支架。”方照天说。 余清韵摆摆手表示暂时不需要这两个东西,接着看着手机桌面上状态栏。状态栏上的信号条满格。 她又拿出自己上次川藏高原结束后新买的手机,手机上没有信号条,是无信号状态。 果然问题出在这方面。 余清韵说:“我可以看看你的社交软件吗?” 方照天有些纠结,迟疑了一下,余清韵没有催促,静静等着他的回复。 社交软件上面的消息繁多,一般涉及到隐私问题,他这么纠结,情有可原,余清韵表示理解。 好在方照天没纠结多久,点点头表示同意。 余清韵随便点开了几个社交软件,大致浏览了一下。 挺有意思的。 虽然说信号条满状态,直播软件也能打开刷新大厅,但是在所有的社交软件上,别人给方照天的回复全部停留在了前天,也就是方照天进入大兴安岭“迷山”一带的时候。 余清韵看到了方照天向别人求助的消息,可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回复过方照天,他还打过报警电话,但是通讯记录上显示一直没人接听。 就好像所有人把他遗忘了。 看来问题果然出在直播间上。 余清韵说:“你打开直播吧。” 她说什么,方照天就照做。 他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调试了一下镜头,将镜头面对自己。 方照天的直播间开了,部分观众也进入了直播间。 【哟,胆小区博主直播间又开了啊。】 【我都说了,他费尽心机搞这么一套剧本,肯定舍不得流量,不会真的关直播间的。】 【居然还活着!】 余清韵瞥了一眼,弹幕里全是冷嘲热讽,她不知道方照天短短几天里经历了什么,说:“你把手机给我吧。” 方照天只是把手机架在了手持支架山,没有连接麦克风,所以在旁边的余清韵的声音被观众听到了。 男声声线清浅,有些冷漠,但是说不出的清脆。 【这不是之前那个拽哥的声音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29节 【方照天不是跟郑浩言那几个人走了吗?怎么又跟拽哥碰上了。】 余清韵的声音还算好听特别,所以直播间的老人听出了她的声音。 紧接着,屏幕上的方照天那张脸晃了晃,镜头转移,余清韵的脸在直播间面前放大。 冷淡的眉眼,几近乎苍白得没有血色的皮肤,那双眼睛沉稳宁静。 【???】 【什么鬼,直播间送人?】 【不装了?自己人直接一起直播了?】 余清韵拿着直播设备,一直看着上面飘过的弹幕,眼神探究。 楼下,刚回来的四人在底下将四个房间转了一圈,没看到方照天。 “他是上楼休息了?”廖云跟旁边的胡兴桥说。 胡兴桥摇头,“不知道。” 郑浩言说:“应该是在楼上睡了。” 廖云有些担心,毕竟荒郊野外的,刚才只有方照天一个人在木屋里,没人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上楼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需要去找找他。” 郑容赞同的点头,廖云的顾虑他同样也有,说到底,两人都是怕方照天出事。 胡兴桥看了他们一眼,其实他对方照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估计着直播间观众还在,所以也说:“我们也没看过楼上的房间,那就走吧,一起看看。” 一行四人上了楼,将三个都打开了,这才来到方照天所在的第四个房间。 他们已经确定了方照天应该就在这个房间里。 郑容,胡兴桥和廖云都是拿着设备直播的,只有郑浩言不用拿着直播设备,所以郑浩言上敲门。 “扣扣扣” 他敲完门以后,门很快就开了,方照天站在门旁边,说:“怎么了?” 郑浩言心想,还能怎么了,还不是怕你荒郊野岭出现意外。 他笑着说:“刚从湖边回来没看见你所以有些担心,对了,我们今晚要做通灵仪式打假,你要不要一起来?” 方照天听完,第一反应当然是拒绝,他果断地说:“不了,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点休息。” “诶你身后是有什么人吗?”郑浩言看到了方照天身后的房间里似乎有人,想到刚才在树林里他弄虚作假的行为,还有湖边廖云和他们说的事情,心中更加笃定方照天就是想借着剧本再蹭他们一波热度。 他先发制人,想要向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们揭穿方照天,以此来证明他们四人对于方照天弄虚作假一事是不知情的。 他以为方照天会挡住后面的人,原本都做好了撞开他的准备,结果就看见方照天自然地侧过身去,介绍道:“这是周青,张成和蒙泽。” “他们三个都是我的朋友,平时也喜欢户外冒险,这一次正好碰到他们。” 郑浩言心里冷笑。 “是吗,那挺巧的,还真是有缘分。” 后面三人的直播间镜头将房间里的四人照进来。 三人体型瘦弱,看上去甚至都没有方照天强壮。 喜欢户外冒险?谁信啊。 【果然是方照天的剧本】 【果然是小主播,需要弄虚作假蹭大主播热度,想红想疯了吧?】 郑浩言凑过去看直播间里的弹幕,看到他们果然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开始说起来,他长舒了一口气,接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评论,四人直接和方照天道别,说他们晚上在二楼对面客厅那边的房间做通灵游戏,如果突然感兴趣了,那也可以来找他们一起。 方照天胡乱点头,压根没听去。 他现在不用看弹幕都知道那群“火眼金睛”的直播间家人们如何揣测他了。 关上门,余清韵仍然拿着他的直播设备,没有关闭直播,但是也没有在看他直播间里的观众弹幕,而是拿着他的手机,点开了廖云的直播间。 廖云的直播间画面构图和清晰度比其他两个直播间好多了,方便她观察。 接着,方照天直播间里的观众就看到余清韵那张放大的脸一直在盯着屏幕,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余清韵没有打开屏内直播,观众们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你在搞什么啊,还直不直播了?】 【还不如跑去看胡兴桥那几个人的直播间有意思,他们已经在讨论今晚要玩什么通灵游戏了。】 方照天凑过来,他手机屏幕上是廖云的直播间。 廖云手持直播设备,以第一人称视角,将旁边的胡兴桥,郑浩言和郑容照进来。 他们三人选了个房间,把布摊在地上,坐在地上商量着晚上的通灵游戏。 天色渐暗,他们直接把窗户上的厚重窗帘撩开,水垢脏旧的窗户外,是一大摊黑色的湖水,旁边深色的大兴安岭落叶松,树间参差不齐,像是一副儿童蜡笔随意几下作的荒诞画作,歪扭诡异,说不出的难受。 他们围坐在一起,三个手电筒放在最中间,手电筒的光束照着天花板泛光,光线说不上明亮,每个人的五官被照得模糊。 “午夜对着镜子梳头?”郑浩言读着弹幕上的字。 郑容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先看其他人。 胡兴桥说:“这个游戏我以前在别的地方已经做过好多次了,没劲,而且这里也没有镜子,没有厕所,只有一个茅坑。” “我们正好四人,四角游戏?”郑容说。 廖雪摇头,单纯觉得房间有些小,根本没能走几步。 接着余清韵和方照天听到廖雪说:“笔仙吗?我又提前带过工具。” 就在这时,胡兴桥看到自己的直播间有一个弹幕飘过。 【那几个冒险者被发现的时候,有一个人的尸体好像是在门旁边的,要不然你们玩开关门游戏吧?】 这个不错,又跟那几个死去的冒险者有关系,又是他观众提出来的。 胡兴桥说:“我们来玩‘开关门游戏’吧?听说之前有冒险者是死在门旁边的。”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三个人当然同意。 郑浩言,郑容和胡兴桥的直播大多都是这种打假或者冒险的视频,像‘开关门游戏’这种刺激的撞邪游戏他们自然是玩过的,廖云之前做的户外直播大部分都是露营,欣赏户外自然美景风光的,听说过这种撞邪游戏,但并不具体了解怎么玩。 “所以‘开关门游戏’怎么玩?”廖云说。 “在晚上十二点整的时候,有一个人拿着白色蜡烛,从房门里走出去,走到走廊尽头,然后再走回来,期间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偏离轨迹。在他她从房门走出来的时候,房间里的人要帮他她把房门关上,等到他她走回来敲门的时候,再帮他她把房门打开,这个时候外面的人必须站在门口外面,他她的身后会出现一些‘东西’,房间里面的人不能和外面的人交谈,也不能在里面发出声音,必须朝门外人的身后吹气,把‘东西’吹走后,才能示意,让外面的人进来。”胡兴桥说。 廖云听明白了,这个游戏其实说白了最考验的就是在走廊外面拿着蜡烛的人的心理素质,主要还是利用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进的恐惧心理。 只要房间里面的人不使坏,其实对于他们这种胆子大的主播来说,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不过,虽然他们这次是打假直播,说到底还是需要一点精彩度的。 他们可以不弄虚作假,但是能借用直播间镜头的死角来弄出一些节目效果。 半真半假,可比那个方照天用力过猛的方法好多了。 廖云直播间镜头里,郑浩言,郑容和胡兴桥相互对视了一眼。 “那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可以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进入我们四人的其中一个直播间,观看我们的通灵打假!在十二点前我们就先打算睡觉补眠了,大家再见。” 廖云说完,镜头就变黑,直播间关闭了。 余清韵之后又点击其他三人的直播间,也关闭了。 行吧。 她退出直播间,回到方照天的直播间里。 方照天直播间的观众因为她这一迷惑行为早就觉得无趣,跑了一大半,现在只有两三百人在直播间里。 【主播刚才是去看其他人的直播间吗?】 【方哥怎么只露上半张脸啊?这不是方哥啊。】 【走了,到底还直不直播了,什么东西。】 【廖云几个的直播间关了,特意来看看这个主播又想出了什么剧本。】 余清韵没有回应上面的这些弹幕,但是方照天看到了这些弹幕,弹幕里面没一句好话,让他觉得有些尴尬,说:“周哥,要不咱还是下播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方照天这么一说,弹幕变得多了一点。 【不想直播就不直播,开了播还叫赶紧关了,脾气这么大?】 【886,不奉陪了。】 余清韵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的弹幕挪开,看向方照天,方照天莫名地,从她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她的意思。 余清韵问,他为什么突然想要让她下播。 方照天抿了抿唇,压低声音:“直播间那些人,嘴里没什么好话,还是别浪费心情了。” 余清韵皱眉,看向手机屏幕上的那些弹幕。 “你看得出他们在说什么吗?” 方照天说:“他们不是都在嘲讽我吗?” 余清韵又仔细看了一下弹幕。 上面飘了七八个句子,其实全是乱码。 “你看不见乱码吗?”余清韵缓缓开口。 在她的注视下,方照天一脸茫然。 — 当晚十一点多,廖云几人准时开播。 余清韵和方照天一起拿着他的手机蹲在廖云的直播间里。 屏幕里,廖云笑着,两边的嘴角尖尖,向两道弯弯的利刀,背后一片昏暗,看不太清,但是能见到角落里的身上厚重窗帘。 他们把四人已经把房间里的窗户和窗帘关起来了。 廖云说:“大家好,现在已经是午夜,还差几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0节 她的旁边,胡兴桥,郑浩言和郑容几人也在直播,都在跟着各自直播间里的观众打声招呼。 方照天坐在余清韵旁边,周力和思源一个一直靠在窗台的墙体边,闭着眼睛假寐,另一个则是靠坐在门板上,看着余清韵和方照天。 一个负责窗外动静,一个负责门外动静。 方照天和余清韵看着廖云的直播间,方照天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自己直播间的一些观众弹幕,缩了缩脖子。 余清韵是直接开着他的直播间,然后点进廖云的直播间里观看的,根本没理会他直播间那群真人和邪祟的评论。 同一时间,直播软件的平台负责人在公司大楼里,照例将大家留下加班开会。 可今晚的会议不同于以往,气氛沉重紧张。 公司负责人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什么情况?你跟我说你们封不掉那几个主播的直播间?” “你们技术部每人每年的百万年薪还有各种奖金公司没少给吧?” 技术部组长有口难言,坐在旁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何,你那边还是联系不到那几个主播对吗?” 小何被点了名,面如土色,只能点点头。 公司负责人一时间也是很难办。 其实一开始,他们根本没能想到这几个直播主播竟然能将事情闹得这么大。 起因是今晚网络上的两个视频。 一个是在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个一动不动的睡袋,还有被录下的弹幕上的一个问号还有一串代码评论。 接着这个录像者打字询问那个代码,代码没理会他。 录像者点击这个乱码评论的用户,结果转换界面仍然是这个直播间。 画面里蚕蛹一般的睡袋仍然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那个录像者起初把这段视频放上去,只是想让广大网友看看那个用户怎么弄的高科技,点进去看不见主页。 之后就有一个真的技术小哥去看了,发现也是怎么都破解不了,甚至连那个乱码用户都没搜到。 技术帝都是有圈子的,这个人破解不了,就把视频发在了自己的朋友圈上,接着越来越多的技术帝去尝试,他们都把那个发布视频的人的现实身份都找到了也没有一个人找到过上面的乱码用户。 有人提出质疑,该不会是发布视频的人p的乱码用户,其实平台上根本没有乱码用户,但很快这个推论就被那群技术帝推翻了。 技术帝也不是傻子,当然有检查过这个视频是不是p的,但是很可惜,这个视频不是p的。 因为查的越来越仔细,渐渐的有人开始注意起了这个诡异视频的画面和声音。 经过一系列处理,他们发现,那个蚕蛹一样的主播其实根本没有睡着,而是一直有着小幅度的抖动。 这个主播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视频声音经过处理后,他们更加清楚的听到了现场的声音。 声音窸窸窣窣,有点像小动物在地上来回走动,口器时不时发出的一点响声,又有点像啃噬声,吃着一个流满汁水的东西。 紧接着响起敲门声,接着便有人询问屋内人是否睡着。 视频里的主播并没有回应。 之后便响起脚步声,那人离开了。 所有观看过那个处理好画面和声音的视频的所有人全都汗毛竖起。 因为他们带上耳机以后,发现视频里声音的来源全部来自于主播背后看不见的那片区域,而不是视频上的那扇门后。 也就是说,这些声音的来源全部都在这间屋子里! 之后又有不知名的技术帝逐帧放慢视频里敲门人的声音。 正常人的声音原本应该在放慢以后变得厚重拉长,但是那个敲门人的声音竟然是细长扭曲的。 他们仔细地把声音拉了一遍,将里面一些扭曲的音调拼接在一起,终于才明白了敲门人的意思。 那个看不见的敲门人在对视频地上的人说:“你看起来,真好吃。” 之后,这个视频就小火了一把,只不过发布视频的主人最后被搞得害怕极了,把自己发布的源视频删了跑路,只有那些被技术帝转载保存的视频还在网络上流传,所以大部分人其实也不知道是频频里的主播到底是谁。 第二个视频,是一个主播拿着手持设备的第一视角。 镜头开头就开始晃动,紧接着,往上一抬,就看到前面五人。 前面隐隐有光,在稠密黏糊的夜幕之中勾勒出五人的身影。 最前面的三人形态各异,人影绰绰,明明只有三人,却好像不只有三人。 后面两人在交谈着,彼此露出侧脸。 只是其中一个人,眼尾被笑起的苹果肌带起,眼角向上翘着,仔细一看,漆黑无比,原来是因为那个人的眼珠以一种人类不可能做出的角度,在对着身后手持直播设备的人笑。 那双漆黑的眼珠子比正常人的眼珠子要小一些,有些诡谲难辨。 之后,发布视频的人就说,这好像是一个小主播的自导自演,找了一个相似的人来扮演他,视频里那个诡异眼珠的人就是那个手持直播设备的主播找来的演员。 发布视频的人想找个技术帝把视频弄得精细一点,仔细扒一下这个到底是不是在自导自演,他发布了这个主播的直播账号,让大家可以在以前的录播里找对比。 也许是因为这个视频的画质和色调都和之前那个房间里的视频一样诡异,这个视频也被好多人注意到,接着就有人发现,视频里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假扮的,甚至于有人推算了身高,发现真的是一模一样的数据。 而且最令那些网友感到恐怖的是,他们后续扒出来,第一条视频里那个躲在睡袋里的主播就是第二条视频里的主播。 当然,这只是这两条视频火了,几十万几百万的播放量,能有一两万人特意因为这件事去主播的直播间去观看就不错了。 但是像直播平台公司的人还有一些“嗅觉”灵敏的人,已经在这几次网络小浪潮里察觉到了国家上面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 原本像这类很有可能传播恐慌的灵异视频是肯定会被限流或者封禁的,可是这几次下来,上面一直没有出手处理视频的传播。 接着就有那群被两条视频变现爬去直播间观看的人跟平台反馈满屏的乱码,他们自己根本发不出评论。 直播公司摸不清楚上头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选择按照以往的风向政策,打算先讲这个主播还有其他四个在公司挂上名的大主播一起给封禁了。 很快,公司人员就发现,这四个直播间全都封不掉了。 其他四个主播的三个直播间也不可以评论,但是上面的弹幕可以看出来都是正常的字体。 而且他们也都给那几个主播后台发送消息,拨打他们的电话,也联系他们的家人,让家人一起帮忙联系。 可是电话一拨过去,全是对面无机制的人工智能声音在陈述着他们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 直播公司的负责人都快要疯了。 这边,方照天看着余清韵极不讲究的把手机屏幕怼脸观看着廖云直播,同时手机上的小弹窗显示,他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激增,已经飙到了几百万。 他这是看花眼了吗?那个直播间的人数不应该是廖云的吗?怎么会是他的直播间人数? 方照天感觉到不可思议,眼睛瞪得老大。 他看向一旁的余清韵,说:“周哥,我是不是看错了?” 余清韵说:“三百零二万……三百二十万了,放心吧,你没看错。” 方照天想不明白,周哥明明什么也没做,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人来他的直播间观看? 难不成周哥其实是他不认识的某位大明星? 方照天看着直播间上的在线观看人数,晕乎乎的,如坠云端,有一瞬间忘记了周围那些恐怖的诡异事件,还有先前弹幕上对他的冷嘲热讽。 他这是,要火了吗? 第146章 开关门 廖云看着直播间里激增的在线观看人数,以往都是三百万人,今天则是四百多万直逼五百万人。 “怎么今晚这么多人看我的直播间啊。”廖云说。 “我这边也是,人数比平常都要多。”郑浩言拿着直播设备说。 胡兴桥也看了看自己的直播间,确实比以往都要多。 他们直播间里的人回应他们。 【因为想看你们在这里打假啊。】 【想看看你们作死以后还能不能活下来。】 【阿哈哈哈哈哈】 【你们猜他们八个能活下几个?】 【哈哈哈哈哈】 廖云看着那些比以往弹幕不同风格的话,有些奇怪,但没有多想,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八分了。” “你们谁第一个出去?排一下顺序吧?” 郑浩言说:“我第一个出去吧。” 郑容说:“那我第二个。” 胡兴桥看向廖云,廖云说:“那我最后一个去。” 胡兴桥说:“那我第三个。” 按顺序下来,先是郑浩言,郑容,再是胡兴桥,最后廖云。 23:59 胡兴桥拿出自己的打火机,拿起一根白色蜡烛,“咔哒”按动打火机按钮,点上蜡烛灯芯。 白色蜡质柱体上升起一个豆大的火点,蜡烛火点下,烛液沿着柱体缓缓下落。 周围已经很暗了,手电筒的光也被他们全部关掉,几张被映照的人脸就好像悬浮在空中,五官凹凸带起的阴影,诡谲难辨。 胡兴桥把打火机收回自己口袋里,将蜡烛递给第一个准备出去的郑浩言。 郑浩言接过来,站到门口前。 他们事先已经看过外面走廊地形布局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1节 所在的房间是靠近那片湖的房间,出门右拐,一直直走,穿过客厅,走到另一头的尽头,然后再原路返回,左手边的房间就是他们要回去的房间了。 余清韵和方照天看着廖云手持直播设备,站在所有人的后面,所有人都只留下一串串粘连的背影,隐隐簇拥着最前面的郑浩言。 男人捧着蜡烛,站在门前。 方照天看着那群主播,甚至有些不忍再看。 这样下去,他们团灭,方照天都不觉得奇怪。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短短一分钟里,所有人都觉得漫长如一个世纪。 00:00 时间到。 郑浩言打开房门。 老旧的房门螺丝掉出一颗,打落在地板上,发出声音。 生锈的房门被转开,发出“咿呀呀”的声音。 走廊外一片漆黑,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冷风打着卷从腿部流动到面门。 不知道是不是郑浩言的错觉,门外似乎比刚才他们在外面查看布局的时候更加漆黑了。 甚至黑到,他拿着蜡烛也没有看见对门房间那个木门的颜色和轮廓。 一切都变得安静极了。 身后的几人也没有发出声音,听不见他们行动之间羽绒服布料的摩擦声,轻微走动的木板声,就好像这个房间,这个走廊,这层楼,甚至整座木屋只剩下他一个人。 郑浩言本来不应该想到那么多的。 但是周围真的安静极了。 明明在他打开房门之前,大家都有在聊天走动,拿着直播设备寻找角度的。 可是打开房门之后,自己身后就没了动静。 郑浩言很想回头看,但是遵循着游戏规则,没有走到尽头,他还不能轻易回头和说话的。 没事,可能是其他人为了直播间的节目效果恶意整蛊他的。 郑浩言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他已经跨过房门门槛,站在门外了。 身子慢慢向右转动,右边的眼角余光,可以看到原本房间里的光景。 他原本身后的那群人就静静地站在房间里,身形模糊,所有的脸部,发型和着装花纹在此刻都变得模糊甚至空白。 那群人举着他们的直播设备,直播设备发出一点微光。 莫名的,郑浩言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陌生感。 就好像现在房间里的那群人并不是他的同伴,而是其他人。 “咿呀呀呀” 有人走上前,那种异样,让郑浩言差点以为是冲他而来,结果是帮郑浩言关上了房门。 “砰” 房门彻底关上,至此除了面前白色烛火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微光,郑浩言再也没有看见其他周围的东西,就好像此刻两边的墙也都消失了。 他换着左手拿住蜡烛,右手向右边摸索。 手臂稍微伸直一些,就触碰到了冰冷磨砂的东西。 郑浩言右手的手指相互摩擦,感受到了指腹下的灰尘感,墙体长年累月的肮脏痕迹此刻给了他安全感。 他确实还在走廊里。 摸着墙壁,郑浩言慢慢直走,很快右手摸空,来到了客厅。 他左右转动着眼珠,看着周围的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客厅这里是有一个楼梯通往一楼的。 “咔咔咔” 左边楼梯口传来一阵木板楼梯的声音,好像一楼有人踏上了楼梯。 郑浩言心下一紧。 他站在原地,没有再走动,停在原地想仔细听听楼下的动静,确认自己是否听错了,也许只是木板日积月累之下的木质松脆,自然发出的声音。 一片寂静,楼梯处没有再传来木板被踩踏的声音。 郑浩言重新抬脚向前走。 “啪嗒啪嗒” 他的脚步很轻,不过木板上响声巨大。 他继续向前走,巨大的木板声似乎掩盖住了黑暗中不为人知的动静。 很快,郑浩言的右手再次摸上了墙体,他已经穿过了大厅,来到了木屋另一端的两个房间的走廊处。 但是他却停下了脚步。 因为他在自己巨大的脚步声中仍然听到了木板响动的声音。 楼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继续踩着木板上楼。 他站在原地等待下一次声音的到来,可是久久再没有声音。 或许这一切只是其他人的恶作剧? 郑浩言强迫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摸着墙体,继续直走前进。 走着走着,右手空了,紧接着摸到了门板,划过门板,再次碰到墙体,之后一路顺利,来到了走廊尽头。 在看到烛光照着前面的墙体后,郑浩言松了口气,赶紧回头想要回去。 不知道是他过于敏感还是怎么样,郑浩言总觉得这次打假通灵游戏跟以往的游戏都不太一样。 那种属于隐约感知到气氛不对的感觉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一路继续直走,穿过客厅,回到门口前,一路再没有发生过什么动静。 郑浩言在门前站定,敲响三声,告知房内人,他已经到了。 “扣” “扣” “扣” 敲门声响起后,房间很快就开了。 郑容,胡兴桥和廖云,拿着各自的直播设备,看着门外的郑浩言。 郑浩言在外面来回,自己感觉不出什么,可是郑容几人和直播间里的观众却能看见门外的男人面色难看蜡黄,有些紧张兮兮。 郑容皱了皱眉,他哥的胆子不可能这么小,他在外面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浩言拿着白色的蜡烛,站在门外,身后一片漆黑,那个通灵游戏里背后会出现的“邪祟”根本没有。 房间里的人们朝着他的背后吹了三下气,蜡烛上灯烛摇曳。 郑浩言等着他们吹起结束后,门内人朝着他点头,他这才进屋。 “啪嗒” 房门关闭,郑浩言的神态被三人用直播设备拍下来。 镜头里,郑浩言将蜡烛递给了郑容,想要接过他手中的直播设备。 郑容避过蜡烛,镜头仍然对准着郑浩言,直播间里的观众听见他嘻嘻哈哈问着郑浩言:“在外面有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吗?” 郑浩言硬生生扯出一抹微笑:“什么都没有,就是黑了点。” 【哈哈哈脸色真难看啊。】 【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再说话啊哈哈哈】 【真幸运啊第一个】 郑容点头,这才把直播设备递给郑浩言,从他手上接过蜡烛。 在两人身体接近的时候,郑浩言躲过镜头,在郑容耳边低声说:“在外面走路声轻点,走快点,快点回来。” 郑容一愣,接过蜡烛,打开了房门。 对面暗色的漆木木制木门紧闭,身后的房门被很快关上。 不一会儿,郑容很快回来了。 几乎是在他敲门三声的下一秒,一直紧紧守在门口处的郑浩言立刻打开了房门。 门外,郑容拿着白色蜡烛,完好无损,面色平静,他看起来并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东西。 他静静站在门外等着房间里的人帮他吹气三下再进来,可是房间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郑容的身后,对面的另一间房,那个漆木涂上的木制房门,不知为何,开了一条能够供人侧身而入的门缝。 那个门缝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可是所有人都记得,对面那扇门是关着的,没有人将他打开过。 他们三人赶紧对着郑容的身后吹气三下。 一下。 郑容身后的门没有动静。 二下。 那扇门变小了一些,但是一双手伸了出来,抓住门板,似乎要出来。 三下。 门彻底关上,压在那只手上,手背被门板压住,向内凹陷,发出骨头被碾碎的声音。 郑浩言将郑容赶紧拉进屋,关上房门。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2节 胡兴桥大脑快速飞转,会不会是郑容在外面自己偷偷打开房门自导自演的? 他和廖云看向郑浩言,郑浩言冲着他们摇头,表示不是他和郑容弄出来的。 既然不是他们弄出来的,那对面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胡兴桥简直不敢看自己直播间里面的弹幕了。 明明是一个打假视频,变成了灵异直播,他的直播间该不会要被封了吧? 廖云则是看向直播间里面的弹幕。 【这样就怕了?还没见到里面的东西呢。】 【继续啊,万一那个是恶作剧呢?】 【快快快,准备第三个人。】 直播间里的弹幕并没有想象中的嘲笑,反而兴致高涨,在线观看人数不减反增。 只是这样子,直播间不会被封吗? 廖云有些担心。 “你在外面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比如说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或者摸到什么?”郑浩言问郑容。 郑容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走廊外面时的情形。 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墙体,安静的四周,只剩下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郑容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很快就回来了。” 胡兴桥突然出声,“你们忘记了吗?这个房子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所有人听着胡兴桥的话,这一刻不约而同想到了方照天,还有他那三个帮手。 胡兴桥走到门口处就要直接打开房门,越想越气,“都不一起走了还要故弄玄虚,这个玩意肯定还在我们直播间里看着我们。” 郑浩言上前就要拉住胡兴桥,一个稳不住,手上的直播设备就掉在地上,顾不上直播设备,没有让胡兴桥打开这个房门。 他是第一个出去的人,感觉这一切越来越不对劲,而且游戏已经开始,胡兴桥直接这样出去。 ……会不会真的会出事? 郑容见到自己哥哥拦住了胡兴桥,他蹲下捡起直播设备。 另一个房间里,蹲守在直播间里的余清韵和方照天听到了胡兴桥的分析。 有点道理,但也只是部分正确。 方照天说:“怎么办周哥?他们等下直接过来找我们,感觉会打起来。” 尤其看到胡兴桥那个气愤的样子,真的怕会打起来。 余清韵摇头,“不会,他的同伴不会让他打开那个房门的。” “一旦打开了,他们全部都会死,他们不能出去,但是我们可以进去。” 他们已经“开始游戏”那就不能随意破坏游戏规则,不按照规则出门,真的会死。 余清韵几人没有参与这个游戏,他们在外面的活动就是自由的,他们主动进入房间,并不会触发杀机,不过一旦进入房间参与到这场游戏,一切都要按照游戏的规则来进行了。 方照天明白余清韵的意思:“周哥,你要进去?” 余清韵转头,纠正他,“不是我,是我们。” 方照天早就被直播间里的邪祟缠上了,就算现在不过去,等到那四个人团灭了,邪祟还是会找上方照天的。 还不如主动过去,或许还能救下那几个作死的人,减少伤亡,少死几个人。 方照天有些不想过去,在他看来这就是送死,而且他们自己作死,他为什么要跟着过去? 余清韵叹了口气,说:“你一开始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本来可以不用管你的,你还记得吗?” 方照天被余清韵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只记得那些人看向他时眼睛里暗藏的鄙夷和不屑,但是却忘记了那些人也担心他孤身一人在野外出事,所以一直默认着让他跟着他们。 余清韵是权衡利弊后才做出的决定。 她并不认为她是圣母,决定进入房间也只是因为几个人安全逃离一直都比自己一个人逃离危险要更加安慰得多,只要那几个人不背刺,她还是很乐意看到多活下几个人的。 再者,这个直播间一直开着,几百万人的在线观看人数,弹幕未免过于少了些。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外界的那些活人也能看到他们的直播,只是不能发弹幕而已。 她这个易容过后的形象是跟部门经过审批的,她出现在了直播间里,部门的人肯定也在盯着她的所作所为,作为一个公职人员,在这种情况下明明可以施以救援,却选择冷眼旁观,回去以后恐怕不只是部门处罚那么简单。 也不能百分百肯定外界的人到底能不能看到直播,但是余清韵不敢赌。 余清韵说:“并不是说一直待在这里就是安全的,他们团灭以后,你以为邪祟不会来找你吗?” 方照天沉默了。 最后,他们四人从房间里出来,路过客厅,穿过走廊,一切正常。 走廊尽头,那个伸出手的房间,房门紧闭,什么东西也没有,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敲了敲胡兴桥几人所在的房间,过了半响,胡兴桥几人才打开房门。 他们只是打开了一条门缝,谨慎地探出头,看见方照天四人。 胡兴桥说:“刚才房间里的那只手是不是你们做的?” 余清韵直接伸手,卡住房门,将房门打开,让走廊外面的方照天,周力和思源进去。 在外面站久了,容易出事。 见到面前男人伸出手,房间里面的胡兴桥几人猜出了他的意图,用力抵门想要关闭,没想到门外人像是有巨力一般,推开门的速度完全没有丝毫减弱,还把房间内的几个人逼的不断向后倒,直接跌在地上。 这个力气,是怪物吧? 胡兴桥几人坐在地上。 余清韵几人进入房间,关上房门,方照天在一旁听话地拿着直播设备。 余清韵看了看他们几人,打算先把这个游戏弄结束,然后再看看弹幕直播间里那些邪祟的反应。 她猜测,那些邪祟应该就是引诱这群人进行通灵游戏,触发杀机的。 那些邪祟只有在游戏开始的时候才能出现。 而大兴安岭落叶松外面的邪祟,是另一种邪祟。 看着方照天拿着直播设备,带着余清韵三人不容拒绝地进入房间,胡兴桥问:“你们想干嘛?” 他们看向方照天,以为方照天才是主事的人。 方照天拿着直播设备,后退一步,站在余清韵身后,他们这才发现余清韵才是他们四人里主事的。 余清韵说:“你们不是说我们搞的鬼吗?那就一起玩吧,看看是真的有鬼,还是假的有鬼。” 迫于刚才推门这一举动体现出来的武力值,胡兴桥几人同意了余清韵的提议。 余清韵几人在后面排着,胡兴桥几人按照他们刚才商量好的顺序先来。 第三个人,轮到胡兴桥了。 他拿着蜡烛,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房门,余清韵上前,将房门关闭。 房门关闭后,胡兴桥只看得见自己手上微弱的烛光周围的一点景物。 他还没忘记刚才那个夹住手的漆木木制房门,忍不住看去,什么也没看到,房门紧闭。 他抿了抿嘴巴,拿着白色蜡烛继续向前走。 走到客厅时,楼梯口似乎传来了一阵风,风不知吹在了那个物体的夹缝里,发出似人的吼叫声。 或者说,那不是风声? 胡兴桥顿了顿,随即没敢在客厅多做停留,快步匆匆走过。 但就是走的太快了,他忘记了楼梯口的那阵风,忘记了用手护住那摇摇欲坠的火苗。 烛光在他面前“扑哧”熄灭就好像是被人吹灭的。 耳边的风声似乎更加地大了,楼梯口再次传来木板吱呀呀的声响。 胡兴桥想到了之前郑浩言在房间里说过的楼梯口的疑似脚步声。 也许只是风太大了,这并没有什么。 胡兴桥胡乱地把手放进自己口袋里,寻找着之前的打火机。 打火机被拿出来,手一抖,又掉在了地上。 怎么这个时候手抖? 胡兴桥急得冷汗直下。 他赶紧蹲下来,摸着冰冷粗糙的木质地板,寻找打火机。 “咿呀呀呀” 他听到了自己后方独属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只有生锈的房门才会发出的声音,尾音断断续续。 同时,楼梯口的风声似乎变大了些。 找到了! 胡兴桥这次终于找到了打火机,赶紧将蜡烛点燃。 火光重燃在这黑暗一片的地方,在亮起的那一刻,胡兴桥总觉得自己的余光看到了一些东西。 一些暗处的东西。 随着火光的升起,那些暗处的声音消失了。 他目不斜视,抖着身子,很想要不管不顾地直接往回跑,用力敲门,进入房间。 但是他不能。 因为游戏规则不允许。 胡兴桥并不相信鬼神一说,但也许是此刻的氛围,种种的一切,至少现在的他是相信的。 只要遵守规则,走完这一路,他一定能安全过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3节 胡兴桥继续向前走,走到了尽头,非但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了。 他很担心自己转头,会不会看见一些诡异的东西。 胡兴桥深呼吸,一个转身。 除了他在地板上的脚步声,这层楼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 什么也没发生。 胡兴桥带着重新点燃的白色蜡烛走到房门前,敲了三下门。 很快,门开了。 胡兴桥不知道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什么东西,他只能通过房间里众人的反应来判断。 给他开门的依旧是那个给他关门的余清韵,面前的黑色冲锋衣男人面容平静,似乎自己身后什么也没有。 胡兴桥刚要放松下来,就见除了那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以外,所有人的脸色像是见鬼了一样。 可不就是见鬼了吗? 方照天看着胡兴桥身后的门已经开了一半,一个肩膀和手臂已经伸了出来,就要够到他肩膀。 余清韵是第一个吹气的,其他人先是愣了愣,然后赶紧跟着一起吹气。 吹了三下,胡兴桥进来了。 他进来之后,那个给他开门的男人像是猜到他或许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问:“你在外面的时候做了什么?” 第147章 木屋之外 “我什么也没做,”胡兴桥犹豫之下,又说,“就是蜡烛突然灭了,我用打火机重新将蜡烛点上。” 这叫什么也没做? 众人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这分明是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幸运极了。 余清韵看着紧闭的木门,若有所思。 “蜡烛熄灭了多久?期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余清韵说。 胡兴桥说:“大概不到十秒吧,期间我听到客厅楼梯口传来一点风声,而且我们对门那间房门好像传来了开门声。对了,你们在屋子里有听到对面的开门声吗?” 众人摇头,胡兴桥立刻失去说话的欲望。 他刚才竟然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余清韵看向方照天的直播间,那一大片黑色的乱码像一个个会扭动变化的蛆虫,霸占屏幕,似乎要将屏幕里的所有人全部拆入腹中。 她问:“方照天,弹幕上都在说些什么。” 方照天看着直播间里那一堆话语,读着上面的部分话:“肯定是剧本,不然你们再多派几个人出门。太幸运了吧这个主播。后面的人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 越读下去,周围所有人的脸色越差。 廖云几人看着自己直播间上陌生的说话风格,上面时不时也有礼物打赏,可是仔细一看,那些礼物打赏的人没有一个是眼熟的昵称,以前那些固定的土豪观众,没一个人现身。 再加上余清韵这番作态,他们已经意识到直播间里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了。 怪不得在线观看人数这么多。 他们纷纷把直播间给关了,设备收起来。 余清韵见到他们把直播设备给收起来,倒是没有让方照天把直播间收起来。 那些邪祟的弹幕能让余清韵知道他们的动向,同时也能让外面那些普通人透过直播间明白这些事。 部门那边已经准备充分,也是时候向人们露出真相了。 刚才弹幕里有条信息已经说明了一切,下一个人必死。 前面三个人的遭遇不难看出来,他们在外面的时候有两道保障手段,一是亮着的蜡烛烛火,二就是开门以后门内人吹气将邪祟赶跑。 可是随着游戏深入,后面邪祟的加强,估计烛火不再起到威慑作用,人拿着蜡烛,还没走回房间敲门,恐怕就要出事。 余清韵对廖云说:“我先来吧。” 廖云也听到了方照天刚才读出来的弹幕,知道下一个人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余清韵敢这么主动提出,这也说明了她是有把握的。 她冲余清韵点头,说:“谢谢。” 余清韵没有回应,而是从胡兴桥手上接过白色蜡烛,看向周力和思源,两者对她点头,表示一定会看好这里。 余清韵拿着蜡烛,走出房门。 周力上前关闭房门,直播间里的众人就看着这个男人走出去,拿着个白色的蜡烛,高高瘦瘦,笔直如松柏,又像一把出鞘的利刃,手上那根白色蜡质柱体照亮身前,冷淡的眉眼多出几分温柔。 这副模样,在直播间的普通人眼里又多出几分决绝。 他们一开始对于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因为他神情冷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目的性极强,可是现在看下来,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尽可能的保全所有人。 方照天的直播间不出意外上了各大平台的热搜榜,所有人都在纷纷议论,以前各种积而未发的灵异事件和视频一时间全部登上各大平台。 方照天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激增,甚至达到了几千万人的地步。 部门的人已经连夜发布文件,派人前往事发地区,争取将那几个主播救出来,专家组早在这几个夜的时间里商讨过因为邪祟频发渐起所需要的教育,科技,经济等方面的体质改革,现在正开着会议决定试验示范区域试点。 全国人民在这一刻纷纷明白了,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李仁贵几人身为余清韵身边最亲近的人,即使她变了容貌,身形和声音,仍然能从一言一行之中看到她的身影,认出这就是余清韵。 “李总,朱总和合作商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是否……?”秘书在一旁提醒坐在车上看着直播间发呆的李仁贵。 李仁贵如梦初醒,赶紧回神,关注好这个主播以后关闭手机,调整静音,下了车。 身后秘书为其关闭车门。 私立学校高中部,二人宿舍间,陈杰开着笔记本电脑,看着屏幕出神。 “哟,李大学神几天怎么没有按时睡觉啊?居然在看电脑,该不会是打游戏吧?”他的室友见到陈杰一反常态没有按时睡觉,很是诧异。 “嗯。”陈杰根本没仔细听室友说了什么,只是随意应了应。 “我看看你在玩什么游戏,”室友凑过来,看到是一个直播间,“这有什么好看的。” 陈杰室友是一个玩咖,今天白天睡了个饱,醒来以后也没有刷其他平台软件,穿了个衣服就打算直接出去夜生活,虽然他们这个私立学校是寄宿学校,但实际上学校也并没有限制这些少爷小姐晚上出去玩。 他们只是住宿在这,只要白天上课的时候到教室就行了,自由度很高,毕竟每个人以后都不缺出路,不需要过多束缚。 听到室友这么说,陈杰不喜,直接反驳:“比你的那群狐朋狗友好看多了。” 室友被噎住了,自知自己说话确实有错在先,而且陈杰出了名的毒舌,只能闭嘴自认倒霉,惺惺出门。 陈杰看着直播间里拿着白色蜡烛的男人,越看越觉得跟余姐很像,于是截图下来,发在他们几个人的群里。 相亲相爱一家人(4) 小杰:【图片.jpg】 小杰:这像不像余姐? 暂时没人回复这条消息,陈杰也不急,毕竟李叔和刘姨平时确实都挺忙的,上次为了跟余姐一起吃饭还是特意腾出时间来的。 突然群里来了个消息。 倩倩:小余姐姐不长这个样子的,哥哥是真的笨蛋。 刚看完消息,李倩然撤回了这条消息。 陈杰眯了眯眼睛。 小杰:这个点过了十二点你怎么还没睡? 李倩然没有再发出任何消息,陈杰直接给上晚班的保姆打了个电话,叫保姆帮忙上楼没收李倩然的手机。 — 余清韵拿着蜡烛一走出去,就察觉到外面的不对劲。 灰暗的墙体,暗处的角落时不时发出声音,隐隐约约的熟悉的窥伺感,暗地里的邪祟不止一个。 余清韵面不改色,一路前行,豆大的烛火微微摇曳,好似下一秒就要熄灭,有一瞬间,火苗小到几乎没有,就在余清韵以为火苗要消失的时候又冒了出来。 余清韵盯着火苗看了几秒,很快移开眼睛,因为刚才多看了火苗一会儿,眼睛移到暗处,也隐隐印上了火苗的印子。 一路直走,顺利得可怕。 她一直直走,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才走到尽头。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堵墙,余清韵转身,似乎在右边客厅楼梯拐角处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她目不斜视,走到客厅时,看到楼梯口底下平面台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的下半身都被一个又一个的台阶遮住,只留下两边肩膀和一个头颅。 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三庭五眼俱全。 五官立体度合适,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可偏偏那张脸说不出的扭曲,嘴角高高翘起,死死盯着余清韵。 它没有上前,余清韵也没有退缩。 余清韵继续走着,终于来到了终点————房门前。 她弯曲着手指,关节轻敲三下。 “咚咚咚” 房门被打开,屋内所有人都看向门外人,表情各异。 每一个人围在她面前,就好像恨不得挤出去,可他们只是站在门内,看着门外人。 他们开始朝着余清韵身后吹气。 一下。 两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4节 三下。 余清韵看着他们。 周力,思源和举着直播设备拍着她的方照天,廖云,郑浩言,郑容和胡兴桥。 三个直播设备拍着她。 余清韵没有自动进入房间,她是被他们拉进房间的。 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余清韵没说话。 他们自说自话。 “轮到谁过去了?” “到我了吧?” “那就到你了。” 于是廖云站了出来,想要从余清韵手上接过白色蜡烛。 那双小麦色的手腕被一个匕首给轻轻划开,像一个断掉的胡萝卜一样落在地上。 浓墨粘稠的黑色血液拉长成一根细丝,完整的延长至地上。 余清韵手中的白色蜡烛随之落地,火舌蔓上黑色腥臭液体,逐渐遍布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所有人卸下了整个面部伪装,像一具具僵硬的尸体,朝着余清韵走去。 明明火焰在疯长,火势极大,周围的温度却比川藏高原上的零下几十度还要冰冷。 余清韵侧身从其中一个邪祟身边闪过,手腕一翻,匕首一转,利刃锋尖亮起一道漂亮的黑色圆弧。 经过这么多次实战和后天培训的技巧,余清韵没有了一开始匕首还会卡住骨肉这种尴尬的事件发生。 她将匕首狠狠扎进它们的天灵盖,身上的伤口也变得多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简单的皮肉伤,后面逐渐变成了皮肉翻开,露出筋骨,最后甚至深至白骨。 余清韵放倒最后一个邪祟后,左手胳膊关节肘断裂一半,骨头勉强将两处连接,脖子上一道伤痕狠狠划开至胸口处。 周围火舌肆意飞舞,攀附汲取着黑色血液,发出灼烧的“滋滋”声。 余清韵的腿部,手部和头发发尾也被烧焦,她喘着粗气,匕首锋尖三两下破开木门,最后直接一脚将木门踹倒。 木门被打开,外面的寒风吹入,火焰像是拥有生命一般,非但没有被风吹起蔓延,而是渐渐减弱熄灭。 只是房间里难免浓烟滚滚。 余清韵咳嗽着踏着一地残骸出来,看到对门房间大开,所有人消失不见。 果然,她刚才被扰乱了方向,走到了对面那个露出肩膀和手的房间。 现在房间里的人都不见了,余清韵感知到周力和思源两人在楼下。 “啊啊啊啊啊” 楼下传来尖叫声。 余清韵拖着残破的身子赶去,同时,右手一边拿着匕首,一边扶着还没完全痊愈的左手胳膊肘关节。 这些疼痛她甚至都有些麻木了,只是身子仍然会下意识的因为疼痛而带来抖动。 她跑下楼,看到了木门朝外的大门大开,似乎有人跑了出去,又或者外面的东西进来了。 她往右边看去,刚才那个在楼梯口看到的邪祟此刻正在用力地撞击着一扇木门,木门里的人正抵着门口垂死挣扎。 余清韵原本就在楼梯口看到的邪祟,当时没看到下半身,现在邪祟的下半身展露在她面前。 胸口以下的皮肉残缺不齐,就好像被什么动物东一口西一口挑着鲜美的地方啃咬,腹部更是几乎被吃空,残破的肠子掉落出来,挂在腹部洞口。 余清韵跑上前,将匕首扎进邪祟太阳穴,没想到它居然还能挣扎,将余清韵甩在地上。 余清韵右手一直死死拿着匕首,早已不堪重负的左手胳膊“啪嗒”一声,被它扯断。 钻心刺骨,余清韵整个人脸都是白的。 她倒在地上,背后抵着被周力几人关上的门。 这扇门突然打开,周力拎住余清韵的衣领,在邪祟还没扑上来之前将她拖进房间。 余清韵被拖入房间,周力把她扶起来,思源一直守在门前,挡住一直被邪祟撞击,砰砰作响的房门。 方照天的直播设备早在慌乱之中不知道飞到哪去了,在这场混乱里,所有人都挂了彩。 方照天的脚腕崴了,肩膀和虎口撕裂流血,廖云一直很机灵,身上只有些许擦伤,郑浩言和郑容中间有去抵挡过邪祟,还没碰到一根毫毛就被邪祟挥开,两个人撞在一边,肋骨都断了几根。 一行人里,只有高高瘦瘦的周力和思源在邪祟的攻击下周旋,带着他们跑下楼,这是廖云几人都没能想到的。 他们真的好强。 特别是看到余清韵已经断了一个小手,仍然能站立行走,几个人已经被震撼到了。 “快快,这里,我找到一个密道!”廖云本来只是想找一找衣柜之类的地方藏身,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她打开衣柜,衣柜底部破了一个裂缝,地下漆黑一片,不过有风从底下吹来,底部连通着外界。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钻进去,思源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等到他们将衣柜门关上后,又将底部的小板合上,房门终于被破开。 几个人躲在地道里,不敢动弹,怕发出声响,将邪祟吸引过来。 “呼呼” 邪祟的喘息声在周围徘徊。 “砰砰砰” 巨大的脚步声在周围回响。 最后声音渐行渐远,邪祟离开了这个房间。 众人还是没有动,担心着邪祟还会返回。 过了一会儿,仍然是安静着的,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地道下传来的冷风让廖云几人忍不住发抖。 “我们是不是该顺着这个密道走下去,跑出去就好了?”郑浩言说。 “不能出去。”周力说。 “木屋里面有邪祟,你以为外面就没有邪祟吗?”思源说。 廖云,郑浩言,郑容和方照天不约而同的想到了白天在落叶松林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的方照天。 地道里只剩下众人的呼吸声。 余清韵的呼吸声最大,她被周力搀扶着,靠在墙角。 “他的手臂断了,我会一点包扎,要不要帮忙?”方照天说。 “不用。”周力撕开裤脚布料,包住余清韵又痒又疼的胳膊关节。 “胡兴桥人呢?”廖云说。 “他刚才想要撇下我们,直接从木屋大门跑出去了。”郑容想到他刚才跑下楼时把自己往后推的动作,眼神一暗。 “看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呆上一晚,等到天亮了才能出去。”郑容说。 就这样,他们打算今晚先在这里度过。 睡了不知道多久,再次醒来,是被外面的敲击声弄醒的。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拍打着房门,在寂静的夜里刺耳极了。 不过拍的不是他们所在房间的房门。 他们锁在房间的房门早被邪祟撞开了。 外面的东西一直敲着,敲完一阵过后,又是一片寂静。 “咚咚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被敲击的房门从木屋另一端的房门,变成了他们对面的那扇房门。 还是没有动静。 “需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吗?”方照天虚声说。 周力和思源摇头,余清韵现在元气大伤,他们还是不要乱动,免得发出声响。 谁知,郑容满满半弯着腰站起,跨过周力几人,蹲守在衣柜口边,透着缝隙去看。 “你在干嘛?”郑浩言赶紧拉住郑容,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弟弟胆子大,没想到这种时候胆子还这么大。 “我在看外面的情况,如果不看,到时候邪祟真的闯进来,我们根本想不出什么应对措施。”郑容皱着眉头甩开郑浩言。 “那你有看到什么东西在外面吗?”思源突然出声,眼睛幽幽地看着郑容,就好像将他整个人看穿。 郑容顿了顿,摇头,表示什么也没看到。 思源收回眼神,闭着眼睛靠在周力身上。 余清韵已经懒得理会其他,闭上眼睛休息。 她的手断在了外面,一时半会接不回来,而且她还很害怕一件事,那就是邪祟将她的手啃食,没了那只手来接,她会不会真的残疾了? 胳膊肘断口又疼又痒,余清韵心下烦躁。 等到第二天一早,众人察觉到衣柜口外微亮。 周力和思源要带着人打开柜门往外走,郑容却说:“既然天亮了,我们顺着地道往下走离开这里也可以啊。” 周力说:“也可以。只要你们不想上楼拿自己的包裹和补给。” 郑容没再说话。 他们小心翼翼原路返回,打开衣柜门,逐一走出。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5节 一出来,就看到了胡兴桥残破的尸体,倒在门槛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眶目呲裂,不甘地看着房间的窗口处。 那里,一直窗户紧闭,窗帘合上的窗此刻大开着,被风吹得翻动的窗帘啪啪作响。 第148章 见面 原来昨晚阵阵的敲门声并不是邪祟在外徘徊阴魂不散,而是跑出木屋大门的胡兴桥在濒死状态下的求救。 廖云只看了一眼,在触及到尸体上血肉断裂处的根筋,干涸的红血和肉裹挟的隐约白骨,终于忍不住转头干呕。 她几乎能想象得到,在他们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不敢动弹的时候,外面给他们带来恐惧感的竟然是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胡兴桥。 胡兴桥拖着残破的身子,匍匐在地上,地板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从木屋大门延伸到走廊各个房间门口,部分木地板的倒刺狠狠刮下好几个小碎肉,到最后甚至血痕已经变得稀薄。 他就这么一直在外面拖动着身子敲门求助,他们就这么一直躲在衣柜入口处不敢查看。 不对,郑容有去查看过。 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廖云看向在旁边沉重表情的郑容,后者看着胡兴桥的尸体,脸上露出惋惜,愤怒和一股兔死狐悲的感觉。 廖云的心有些凉。 郑容当时为什么不跟他们说那是胡兴桥在敲门求救?为什么要说自己没看到? “你当时不是在衣柜口看了吗?为什么说什么也没看到?”廖云直接问了出来。 “你是在怀疑我见死不救?”郑容说,“我们进了衣柜,又下到密道底下,在衣柜口怎么看视野也会受限,我根本没看到胡兴桥,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对他见死不救?” 廖云想张口反驳他,当时那种情况如果他真的看到了,要是出于害怕所以才选择见死不救的呢? 人性本恶,不是吗? 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把这句话说出来。 她不能去直接把自己的猜想加在郑容身上,因为这只是猜想,后者不承认,倒打一耙说她把别人想坏都是有可能的。 他们这边还在争论,大有一种玩狼人杀抓卧底的无用功,余清韵则是借此观察起胡兴桥的尸体和周围环境的改变。 肢体弯曲曲折,腹部破开一个洞,像是被人用手捅进去的,五脏六腑已经半空,还有一些挂在伤口处,腹部瘪了些,趴在地上,背部的脊椎就有些向下凹陷,他的肩膀歪扭,像是被人用外力一点一点掰过来的,余清韵看了看,肩膀处的骨头已经粉碎骨折。 他瞪大眼睛,眼白充满了红血丝,死不瞑目地看着大开的窗户和啪嗒作响的窗帘布。 余清韵走到窗户看了看,窗户上成垢的灰尘都在,没有人用手触碰过窗户,使其打开,濒死状态的胡兴桥更不可能了,他拖动的血痕都没到达过窗户边。 胡兴桥在看什么? 余清韵走出房间,又去看了看胡兴桥敲过门的其他房间。 那些房间的房门自然都没有被敲开,但无一例外,房间里的窗户和窗帘大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那个一直藏在落叶松林的邪祟一直在窗外看着胡兴桥垂死挣扎。 事情到这里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之前护林员落到坑洞底下,余清韵不是没有感觉到坑洞底下的那几个邪祟,只是她一露面,那个邪祟就消失了,之后方照天在木屋外看到的那个邪祟也是这样,余清韵当时是打算出面解决的,可是方照天跑进木屋以后那个邪祟就消失了。 余清韵猜,那些邪祟应该不能进入木屋,而且当只有一个人在的时候就会触发它的杀机。 郑容还在向廖云辩解,余清韵看着他们,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既然争不出个所以然,那就别纠结了,只会影响彼此的信任。” 她多看了一眼郑容,郑容没有看向余清韵,余清韵知道他是不敢看。 因为他心虚。 余清韵刚才也在地上找了找自己的断肢。 已经不见了,或许真的被邪祟吃了。 不过她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烦躁了。 她的手又痛又痒,天一亮,查看的时候,断口处已经发着粉色肉芽,开始再生。 不过血肉再生比不上断肢重接,估计要将近一个月才能把手臂完全长出来了。 可能这一个月里都不能回家看爷爷奶奶了。 余清韵说:“现在天亮了,你们还要继续你们的直播吗?” 廖云几人统统摇头,之后余清韵带着他们上楼,把各自的背包补给找回来,打算带着他们原路返回,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送到护林员手上。 “老胡的尸体怎么办?”廖云问。 余清韵说:“都别动他的尸体,保留现场,出去以后,会有专门的人过来查看检查。” 廖云几人似乎好像明白了什么。 余清韵站在木屋外,看着他们几人收拾好东西赶上来,扭头一看,就看到远处有几个小黄点朝着他们跑过来。 “那是什么?”方照天眯着眼睛看过去。 “是几只黄鼠狼。”余清韵视力极佳,早看得一清二楚。 那几只黄鼠狼目标明确,很快跑到了他们跟前。 方照天几人有些害怕,谁知道这些动物会不会突然发疯咬他们一口,现在荒郊野岭的,万一伤口细菌感染,那就是要命的事。 那几只黄鼠狼皮毛光滑柔顺,但是体型又比普通的黄鼠狼硕大,行动之间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不是人工饲养繁殖。 它们像是通人性一般,在余清韵脚下转了个圈圈,然后站起来给余清韵鞠躬。 黄鼠狼弯腰三下,接着几只跑远,又在远处停下,站起身子往后看向余清韵几人。 像是在给他们带路。 余清韵知道,这是护林员的黄鼠狼。 “跟着它们走。”余清韵说。 这一幕把廖云几人看得连连称奇。 先是和邪祟打斗不落下风,后又是通灵性的黄鼠狼为其带路,余清韵几人的身份在他们心中愈发的神秘起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能人异士。 他们只以为自己的直播间连通着那些邪祟,却不知道外界也能正常查看他们的直播间,昨晚的一切早已经炸开了锅。 余清韵带着他们一路穿过落叶松林,天黑后抵达之前第一间木屋。 期间,方照天脚崴,思源给他擦了擦酒精,拿来那些落叶松掉落的枯叶,把方照天的脚腕包住,枯叶寒冷,给方照天来个冷敷,慢慢走着,廖云搀扶,倒也还行,郑浩言和郑容两兄弟的肋骨都断了,思源拿出医药箱紧急处理了也不能长时间走动跋涉。 所以周力和思源分别把这两兄弟抱起来,一行人慢慢前进。 方照天和余清韵在第一间木屋住过,余清韵早在第一晚就把第一间木屋的邪祟给清理干净了,可以说,只要晚上不作死出门,呆在木屋里过夜就是安全的。 只是这样速度太慢了,余清韵有想过要不要直接唤出鬼车载着他们离开,但是举目四望,群山的落叶松林密布,能容许鬼车这样庞然大物的道路压根没有,只能依靠徒步走出这里。 而且黄鼠狼们带着他们走了一整天都没见到护林员他们派人前来救援,或许迷山这一带因为风霁月肢体引起的迷障根本不能让护林员几人进来,所以只能指使着迷山一带的黄鼠狼,让动物把他们引到迷障边界,这样才好把这几个人带出去。 余清韵带着他们一起在同一个房间里拿着睡袋过夜,那几只黄鼠狼就蜷缩在墙角睡觉,等到第二天一早,众人继续返回,在夕阳落山前到达了迷障的边界。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迷障的边界。 毕竟每一次每一个地方的迷障边界都不一样。 有些迷障能找到边界,有些迷障却找不到边界,只能说余清韵这次运气好,碰到的护林员能力跟迷山里的黄大仙有关。 迷障的边界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坡,这里的落叶松意外的有些少,视野开阔,残阳落霞,晕红一整片天际。 余清韵一行人站在这里,黄鼠狼在旁边打转,迟迟没有下一步。 没有护林员,也没有救援人员。 只有一片开阔的视野。 紧接着,方照天就见余清韵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睁开眼睛,对着周围的空气喊出声:“我们到了。” “我们在这里。”一个男声在方照天附近响起,可是却没有人,把他吓了一跳。 接着余清韵说:“我们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看不见我们,怎么把他们弄出去?” 那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不一会儿就商讨出了方案。 “你让他们几个站在一起,围成圈。” 廖云几人站在一起围成圈,接着,那几只黄鼠狼开始围着他们站立起身子。 那些皮毛光滑柔顺的黄鼠狼扭动着身子,像是古时候祭祖跳舞祭祀的祭师,随着黄鼠狼的舞蹈,被围在一起的廖云几人身形逐渐消失,最后也只剩下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 就连黄鼠狼也不见了。 余清韵知道他们还没走远,问:“第二个木屋衣柜底下有一个密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国家让那些居住在山里的居民们搬迁出来,那些临时建成的木屋被遗弃布置成冒险者的站点临时居所,余清韵不相信国家没有派人检查过那些木屋。 “哦那个啊,荒山野岭的,每家每户都会腾出一个类似于地窖的地方储存东西食物,那不是密道,就是纯粹的地窖之类的东西。那个地方是不是还通着风?”护林员的声音响起,他们果然还没走远。 “嗯。”余清韵说。 “那就是了,是地窖,每一间木屋都会有一个地窖。”护林员说。 解开了余清韵的疑问之后,又确认了余清韵不需要救援,护林员就带着人走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天边的红霞晚艳,重新继续向前走。 就跟荆难洞窟里那些流连在洞窟隧道里的邪祟,川藏雪域上那个白毛罗刹一样,大兴安岭的断肢也吸引来了一些邪祟。 余清韵在这里除了那群主播以外就没再见到了其他人,风霁月那群人也没有见到。 前面几次在他的断肢封印的地方总能见到风霁月,这一次却见不到,看来风霁月已经猜到了她就是根据肢体怨气的浓郁程度来选择前往哪个地方的。 风霁月这次或许是特意和她岔开,先去拿了其他的东西。 只是余清韵很好奇,不是只有她才能无视肢体封印的那些阻碍吗?没有她,风霁月是怎么先去拿到其他肢体的? 余清韵原路返回,没了方照天几人,她晚上甚至都没有在木屋居住,直接前进。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6节 她已经浪费了这两天,事情必须抓紧。 余清韵花了一天一夜,最后在白天的时候,漆黑一片的落叶松林里遇见了一个人。 高大的身形,带着一个针织帽,白色的反光条印在羽绒服上。 方照天和她说过的,那个伪装成和她一模一样的邪祟。 “周哥!”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带着擦伤,脚上还绑着思源给方照天包过的枯叶,看起来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追逐,看到余清韵的时候很开心,脸上露出微笑。 余清韵看到他的时候也很开心。 因为这意味着,能有人明确的带着她直接前往肢体被封印的地方了。 余清韵就不相信了,这些被肢体里的怨气吸引来的邪祟会不知道肢体封印的所在地? 面前的邪祟还不知道余清韵心中的打算,笑着靠近余清韵。 余清韵在它靠近的那一刻,直接拿出匕首,将两边肩膀削掉,之后只给它留下了一个能说话的头颅。 余清韵说:“带我去你们这里怨气最浓郁的地方。”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半个月后,大兴安岭迷山一带发出震动,余清韵拿到肢体,离开迷山。 一出来,手机里就不断发出信息弹出的声音,接连不断。 余清韵不解,平时根本没那么多人找她,这一次半个月怎么就那么多人? 她拿出手机一看,基本上都是李仁贵,刘梅,陈杰,晴空七八个人的消息,基本上前面因为撞邪相互留下联系方式的都给她发了消息,基本上问的都是直播间的事情,他们都是看了直播间的,一眼就认出了余清韵的伪装。 余清韵有些纳闷,自己真的那么明显吗? 看来以后需要做出一些不一样的伪装了,她还以为伪装成异性,一般人都不会想到的。 余清韵大致看了看他们的消息,一一报平安后,点开那些社交软件。 #□□关于展开为适应邪祟渐起制定新制度试点方案意见# #冲锋衣男子# #直播间撞邪# #大兴安岭木屋冒险者死亡事件# …… 诸多热搜,几乎全是关于邪祟的事,这件事公开后确实需要在各个方面进行试点改革,国民对于这一切是又恐慌又新奇,一时间留言舆论四起,有些人在网上嚷嚷着世界末日,所有人在邪祟面前手无缚鸡之力,人类迟早灭亡,有些人冷静分析国家前几个月的种种不对劲举动,猜测国家留了后手,有些人则是抱着乐观态度相信国家改革,人类没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倒是让余清韵没想到的是那个【冲锋衣男子】居然是他,她的面容身高已经在直播间上暴露,全网截图寻找她和周力思源,他们一群人也算是让人们看到了在邪祟面前人类还是能有一战之力,能生存下去的。 因为这不是余清韵的真实面容,三个人的脸和身形全部都是她捏造的,所以全网根本没人找出她的任何信息,部门那边看到他们三个人在这次舆论之中起到一定的稳固民心的作用,所以在征得余清韵同意后,并没有撤下热搜。 余清韵现在已经走出迷山,走到山岭公路边,期间愣是一个来往车辆也没看到,她把自己的面庞和身形变回自己的模样,就这么走到附近的城镇上。 在城镇里,余清韵租了一间宾馆房间进行休息和复盘。 她这段时间在迷山,食物吃完以后就抓了邪祟来吃,吃着吃着,断掉的残肢提前半个月长出来了。风霁月肢体封印的地方说来也巧,居然是余清韵之前特意避开的第二间木屋旁边的湖底。 如果不是那个邪祟带着她靠近湖水附近,她彻底感应到东西在湖底,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她可能会觉得湖边又会有一些棘手的邪祟,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会直接前往第三第四个木屋,打算深入寻找,而不是走到湖边查看。 余清韵还有一个诅咒,那是风霁月让她失忆的时候获得的诅咒,那就是能在水底下自由移动呼吸的能力。 这个能力在之前一直没什么大用,所以余清韵先前复盘的时候发现自己把这个诅咒给漏掉了。 而这一次,这个诅咒帮了她一个大忙。 余清韵看着自己包裹里的这个东西。 居然是风霁月的腿。 这可是个大物件。 余清韵包上有这么个东西,一路只能包下那些面包车,跑长途回到苏州。 回到苏州,已经是下午四点,不是晚饭时间,余清韵和周力思源三人风尘仆仆回到家里,初夏还在浇着花,打算待会看看花园池塘里的鱼。 她穿着余清韵上次在川藏雪域给她买的连衣裙,裙摆飘飘,在花园里有些怡然自得,根本看不出邪祟模样。 余清韵有问过她呆在家里闷的话怎么不出去玩,她会给零花钱,爷爷奶奶也很喜欢初夏陪着他们出去。 看着初夏十四五岁的模样,余清韵知道她死前就是这般如花的年纪,更是一直把她当成妹妹。 谁料初当时初夏听完后,摇摇头,说:“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想出去社交。” 说白了,初夏更喜欢宅在家里,所以也造成了爷爷奶奶两个老骨头整天往外跑不亦乐乎,初夏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家家呆在家里整天浇花,照顾池塘里的鱼,打扫打扫卫生。 一看花园和沿途的拱桥没人,余清韵就知道爷爷奶奶还没有回来,又是在小区公园里。 “初夏,初夏,帮忙把罐子拿过来。”余清韵喊着。 初夏连忙去一个隐秘的隔间,把罐子拿出来。 余清韵看了看这只腿,又看了看罐子,最后勉强塞了塞,把腿塞了进去。 很好。 她先是在原来的家里得到了风霁月的手,荆难洞窟里得到了另一只手,大兴安岭处又得到了一边腿。现在她身上一共有三个残肢。 余清韵在回来的途中当然也关注了这半个月里是否还有其他的地方发生了自然灾害,类似于地震,暴雨,山体滑坡之类的,最后注意到了国家版图上有个小型海岛发生了海上漩涡,差点把本就海岸线低迷的海岛全部淹没。 而这个海岛也是白面皮影小人先前给余清韵标记过的其中一个肢体的所在地点。 看来风霁月带着他的人去了海岛,而不是大兴安岭。 这也意味着接下来余清韵再也无法预测风霁月会选择在哪一个地方先拿肢体。 风霁月那边只拿到过两个肢体,一个就是他自己的头颅,另一个就是川藏高原里的肢体。余清韵回想着那个莹润洁白的器皿,实在是想不到那个器皿会是哪一个部位炼化的。 接下来还有四处地点。 一处是国内某个海域,一处则是离她这里最近的,苏州某处开发失败的别墅区,另一处则是一个苗家寨,最后一处则是桂市首府。 余清韵先前是有想过先去离她最近的荒废别墅区寻找肢体的,但是先前她和风霁月一样都是按照肢体怨气的强弱程度去寻找肢体的,她担心自己去晚了会失了先机,所以一直赶着先去其他地方寻找肢体。 这次风霁月已经不按套路出牌,那余清韵也只好先改变自己的计划,苏州这里的肢体最近,先把这里的肢体拿到手再说。 拿到苏州这里的肢体,她就去那个海域寻找肢体。 把东西放进罐子里,初夏帮忙着把罐子放进隔间,余清韵让初夏,周六和思源三人在家里等着,正好今天周日,陈杰应该也从学校回来了,想着李仁贵和刘梅两夫妻可能还在忙不能及时查看消息,余清韵就先给陈杰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家。 陈杰回复的很快。 【刚接从德语班下课的倩倩,余姐你是回来了吗?】 【嗯,今晚一起吃饭吗?李叔刘姨那边有空吗?】 【他们两个一般这个时候都还在忙,只有我和倩倩有空,倩倩很讨余爷爷余奶奶的喜欢,一般情况下我们也是跟余爷爷余奶奶一起吃饭的。】 【那正好,你带着倩倩回来,我们一起吃饭。】 【好的。】 余清韵拿了钱给周力三人,让他们一家出去采购东西,回来和他们一起做顿好吃的,自己则是先去公园里找爷爷奶奶。 走到公园,就看到爷爷站在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旁边看着下棋,时不时还摇头,就差冲上去自己下棋了。 奶奶仍然坐在那个凉亭底下,只是这一次,凉亭底下不止有一群衣着讲究的老太太,还站着一个青年。 青年背对着余清韵,不知说了什么,将周围的老太太们哄的开心极了,其表现在于,每一个老太太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带着笑意,像是看着那些极为优秀的后辈。 “囡囡,你回来了。”余奶奶看到余清韵,很是开心。 不过余清韵总觉得她高兴的点不是因为看到自己。 “囡囡快来,真是太有缘分了,这个小星就是你瑶奶奶说的那位大孙子,没想到他这次一过来,你也跟着过来了。” 那位青年听闻,转过身来,和余清韵四目相对,他眼带诧异。 第149章 别墅群 公园里种着当季开放的银桂树。 十月中旬的银桂,树梢枝头,白花点点,夕阳落山,万里无云,乳白色的花瓣被风一吹,如雨点般洋洋洒洒,桂花蜜香萦绕着整个公园。 青年的头发落了些白色花瓣,整个人身形挺拔,面容俊逸,双手插兜,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看见余清韵后,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你好。”余清韵点头带笑,假装不认识。 这么多人在场,奶奶也在一边看着,余清韵并不想多生事端。 “你好,你就是余奶奶的孙女吧,我叫祝星遥,祝福的祝,星月的星,遥远的遥。”面前的青年也看出来余清韵的意思,顺着她的话来个初次见面自我介绍。 “囡囡你回来的正好,我今天约了瑶语来我们家里吃饭,她孙子来看她,你也正好回来,那不如就一起吃饭,热闹一点好。”余奶奶乐呵呵的。 余清韵拒绝不了,毕竟奶奶之前就约了人,她也不能扫了老人家的兴致。 “我都可以的奶奶,正好周叔和思姨出去买菜了,一会儿我给他们打下手做菜,你们只管在客厅里等着好了。”余清韵说。 她说完,看向旁边的祝星遥,发现他也一直在看着自己。 见到余清韵这么说,祝星遥说:“需要我一起帮忙吗?” 余清韵本身就只会做一些家常菜,主要做菜的还是苦练厨艺已久的周力和思源,有了周力和思源,哪还需要客人来帮忙的道理,她摇摇头,表示不用。 余清韵站在这里,听着奶奶和其他人聊天,聊些刺绣织品之类的,除此之外,奶奶还喜欢和其他人说自己在家里种的一些土豆,番茄,小辣椒,养的鸡鸭鱼之类的。 种那些土豆,番茄,什么农作物基本不需要浇水,什么农作物需要时不时浇水,养的鸡鸭鱼需要注意哪些地方,奶奶如数家珍,那些老太太听着也乐在其中。 奶奶以往生活和他们完全不一样,导致了两边人有时候话题不一样,这也是余清韵一开始让爷爷奶奶他们搬来这里所担忧的问题。 余清韵怕他们聊不到一块去。 不过这个乐观的老太太总有一种独特的魔力,让周围的人乐意倾听着那另一个和他们不一样的世界。 奶奶最近喜欢上的绣花做织品也是这群老太太教的。 余清韵在一旁看着奶奶已经年老萎缩的嘴唇笑的合不拢嘴,自己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7节 她又想到自己身负诅咒,命不久矣的事情。 如果,余清韵想,如果她到时候真的和风霁月博弈失败了,她只希望周力他们能照顾好爷爷奶奶,李叔和刘姨不是还有倩然和陈杰吗,爷爷奶奶那么喜欢小孩子,有了倩然和陈杰的陪伴,一定不会孤单的。 “余奶奶人很好,她带着我奶奶也在院子里开始养起了鸡。” 祝星遥在余清韵身边说。 余清韵笑着“嗯”了一声。 祝星遥继续说:“毕竟自家养的土鸡味道确实比外面卖的肉鸡好吃许多。” 余清韵还以为像他这样从小家境优渥的公子哥会觉得这样的事情肮脏无聊。 见到爷爷奶奶还不急着回家,余清韵已经把回家吃饭的话带到,就先提前离开,到家准备一下食材处理的事情。 毕竟今天这一餐人还挺多的。 余清韵和这些老太太们先行告别,没想到祝星遥倒是也跟着她一起道别,追了上来。 余清韵无奈,知道他是想要帮忙一起做菜,“你不用跟着一起的,你是客人。” 祝星遥说:“你救过我,我不能只是单纯做客。” 余清韵说:“你奶奶也对我奶奶很好不是吗?她帮了我大忙,我们两清了。” 余清韵一早就看出来瑶语奶奶在公园里这些老太太之中很有人缘和话语权,也是她一开始接纳自己奶奶的。 祝星遥摇头:“这不一样,那是他们的事,和我们之间没关系。” 余清韵懒得再说什么,祝星遥也跟着她来到了她家门口。 正好这个时候陈杰接李倩然回来了,两人刚下车就看见余清韵和祝星遥站在门口。 “余姐。”陈杰站在家门口,冲着对面喊道。 两栋别墅相对而立,两个别墅的大门中间相隔百米。 余清韵转头过去就看到了陈杰和李倩然。 陈杰和李倩然原本是打算回家放书包的,见到余清韵直接站在那里,就打算带着书包直接过去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等着两个人过来,祝星遥也跟在旁边。 “余姐,这是……?”陈杰看着祝星遥,有些好奇。 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在余清韵身边见到一些日常上的朋友。 之前不管是公交车上的那些人,还是酒店里认识的钟世荣,全部都是因为撞邪结交的,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在一起吃饭叙旧的后续了。 当然,前段时间川藏高原的钟世荣那次除外。 面前的人陈杰还真的没见过。 “这是祝星遥,奶奶在公园朋友的孙子。奶奶今天邀请她的朋友来家里吃饭,正好他也在,所以就过来一起吃饭。” 陈杰当然被李倩然事先告知余奶奶今天要邀请朋友来家里做客,听说是余奶奶朋友的孙子,暗地里偷偷打量了一下祝星遥。 青年穿着白色短袖,黑色长裤,脖子上红绳挂玉坠,挺高的,目测一米八几。 长得确实不错,就是看着有点拽,好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的感觉。 陈杰对祝星遥友好招呼:“祝哥好,我叫陈杰,是余姐的堂弟。这是李倩然,余姐的堂妹。” 李倩然甜甜地笑,小脸肉乎乎的,神似李仁贵和刘梅:“小余姐姐我好想你。” 余清韵捏了一把李倩然的脸,看了一眼陈杰,没有说什么。 祝星遥并没有纠结他们三个亲戚三个姓的问题,顺着陈杰杆子往上爬:“你们好。” 之后几人进入大门,穿过侧堂长廊,来到后院主楼。 主楼一楼就是一个大厅和三四个小厅堂,厨房和吃饭的厅都在一楼。 初夏已经浇完花,喂完鱼,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 见到余清韵几人回来了就打了声招呼。 “初夏姐姐!”李倩然跑到她旁边放下书包和她一起看电视。 陈杰问余清韵:“余姐,待会一共有几个人来家里吃饭啊?” 余清韵想了想。 爷爷奶奶,她,陈杰,周力,思源,初夏,李倩然,祝星遥和瑶语奶奶。 十个人。 “你去储物间找找其他椅子,到时候一共有十个人要吃饭。”余清韵说。 “好嘞!” 余清韵转头对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祝星遥说:“别拘束,你就坐在客厅里等一下吧。” 祝星遥说:“我可以在这里周围转转吗?” 余清韵说:“可以,不过我怕到时候找不到你。” “我就在附近走走。” “你随意。” 周力和思源还在外面买着食材没回,余清韵来到侧堂,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了奶奶养鸡养鸭的地方。 鸡圈用着和周围典雅格调的苏式园林毫不相衬的蓝色网格围住,围的还挺高的,顶部太高了,有些向外歪着,正好被旁边种植着的高大芭蕉树抵住。 里面是几块砖头和瓦片搭成的鸡窝。 一见到有人过来,这些鸡苗苗鸭苗苗全部叫起来,靠近蓝色网格围栏,以为有人又来喂食。 果然都是些鸡苗苗鸭苗苗,还没长大,不然初夏也不会看着她让周力和思源出去买食材了。 余清韵看一下就离开了。 回到大厅,周力和思源买好食材回来了。 今天来吃饭的人有些多,余清韵告诉过周力,所以他买了两只鸡和一些猪肉,猪排骨,一些油菜花,白菜,豆腐和部分调料。 他打算做一个做盐酥鸡,一个做泥巴烤鸡,猪肉买了好几斤,做三道肉菜,三道素菜,排骨炖汤,放点香菇和养生调料。 余清韵在旁边帮着他们两个打下手。 “清韵,你把这个肠子洗干净,”周力把鸡的内脏全部掏出来,“然后顺便把肾,肝之类的摘出来,放在框里。” 余清韵拿着一个盆接住这些内脏,内脏之间有黄色的油脂粘连,是需要用刀切割分离的。 她还需要另外的盆来装这些被分好的内脏。 就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一般,旁边递来了一个盆。 “谢谢。”余清韵说完,侧头看过去,是祝星遥。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厨房里。 “你怎么进来了,”余清韵看到思源在旁边已经准备起锅烧油,“这里油烟味重,你一个客人不用来这里。” “帮帮忙总是好的,”祝星遥不由分说,冲周力问,“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周力背对着余清韵,拿着菜刀砍着鸡,头也不回:“你在旁边切一下葱姜蒜,分成三个小碟,然后把那几斤猪肉切成片。” 余清韵没辙了。 最主要是,余清韵后来发现祝星遥干这些活居然比她还要利索。 余清韵说:“你怎么比我还要利索?” “也没有,”祝星遥笑了笑,“就是从小就跟奶奶一起生活,多多少少打下手习惯了。” “这么说你也会做菜了?”余清韵说。 “都会一些。”祝星遥说。 余清韵帮着周力和思源,大部分菜都做好了后,像踩着点似的,听到厨房外面多了些声音。 半开放式的厨房,余清韵抬了个头就看到爷爷奶奶和瑶语奶奶回来了。 “准备做好了,你们先入座吧。”余清韵喊着。 她撇头想看看周力那个泥巴烤鸡怎么样了,就看到祝星遥已经把他手头的事情做完,洗了个手出去帮着陈杰布置碗筷。 陈杰挺诧异的,这人比他还积极。 饭菜飘香,所有人落座,碗筷声碰撞齐响,爷爷奶奶今晚是最高兴的,一边吃着饭一边说个不停。 长辈们的话题,聊着聊着就能自然而然转到小辈们的身上。 “我这孙子啊,小时候他父母离婚,父亲当兵,母亲另嫁,他从小就一直跟着我这个老太婆过日子,我老头走的早,也就他平日里能陪陪我。再大一点的时候啊,他那个爸在部队里混出头了,把他接到首都上学去了,就留我一个老太太在这。” “但是小星这孩子啊,孝顺!逢年过节放假什么的都要回来陪着我,这次考上了大学,直接考来这要陪着我呢!” “是嘛!孝顺好啊!”奶奶乐呵呵的,“我家这个也挺孝顺的,小的时候命苦啊,孩子爸妈去世,话也变得少了起来,整个人安安静静的,有时候被一些村里的孩子欺负去了也不跟我们说。” “现在大了就好些了。” …… 老人家聊他们的,小一辈聊自己的。 陈杰在饭桌上悄声问:“余姐,你这次回来之后多久才走啊?” 余清韵想了想,动作快的话今晚就要去那个荒废别墅区了,“今晚或许就走了。” “好吧。”陈杰说。 “怎么了吗?”余清韵说。 “我这次开学考试年段第一,还进了竞赛班,如果我再努努力,或许能保送。”陈杰迫不及待地说自己的事。 毕竟是余清韵和李仁贵成就了今天的他,这两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那挺好的,如果你还想深入发展的话,有考虑过国外吗?我想李叔和刘姨都会很支持的。” 陈杰摇头,“没那个想法,我想要学习的方面,国内领域比国外前进一些,而且以后想进一些国家单位,国外留学的话不太好。” 余清韵点头。 “对了余姐,你和……”陈杰偷偷看了眼余清韵斜对面的祝星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8节 青年垂着眉眼吃饭,怡然自得,半点不像是在别人家吃饭,好似在自己家吃饭一样。 “他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着他有点过于积极了。” 余清韵直接掐断陈杰发散展开的思维,见他眼神揶揄,直接给他一个冷眼,“他之前被邪祟缠上,我恰好把邪祟灭掉,救了他而已。” “不要想太多。” 见到余清韵完全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想法,陈杰闭了嘴,只是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着,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这顿饭吃完,陈杰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陈杰皱了皱眉头,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别乱去,现在邪祟都爆发了你还去作死,嫌活得太久了吗?” 打完这个电话,陈杰甚至都来不及送李倩然回家,匆匆对初夏说:“初夏姐,你帮我送倩倩回家,我有点事情要忙。” 说完,又跟其他人一一道别,很快就走了。 这让余清韵不得不感慨,陈杰能适应这里,还多了许多朋友,真好啊。 吃完饭以后,爷爷拉着周力在院子外面下棋,美其名曰“外面有树有花,更有感觉”,奶奶也是拉着瑶语奶奶进房间看她这些日子做的绣品,思源则是带着初夏和李倩然先在楼上的影像室玩耍。 到最后,收拾桌上残羹剩饭的责任就落到了余清韵身上。 余清韵把桌上一些剩下的肉菜用食品级薄膜包起来,祝星遥又是上前。 余光看见他走近的余清韵连忙把手上的东西拿开,整个人挪了几步远离他。 她真是怕了他了。 天知道刚才奶奶领着人进屋,见到本该作为客人的祝星遥就在厨房里帮忙做菜的时候,瞪余清韵的眼神有多凶恶,以至于祝星遥见到爷爷奶奶回来以后很快就出了厨房,一度让余清韵怀疑他是不是早注意到这边了。 “你今天在厨房已经帮的够多的了,你就在客厅那里看电视呆着吧。”余清韵拒绝。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祝星遥挺能干的,打下手做的活比她多多了,要不是今天周力和思源做主厨炒了许多菜,余清韵怀疑祝星遥可能都要亲自下厨做菜。 “你没必要这么客气,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奶奶和你奶奶玩的好,那是他们的事,”四下无人,祝星遥很认真地说,“但是你算是救了我一命,帮点小忙不算什么的。” “如果你一直拒绝的话,那我们真的分不清了。” 余清韵被他说的有些尴尬,也就这几秒的空档,手上的东西也被他接了过去。 “这些东西就放在冰箱右边的隔层吗?”祝星遥问。 余清韵:“嗯。” 之后她就看着祝星遥把剩菜剩饭全部打包好,又把空碗筷和沾有油渍的碟子盘子一一放进洗碗机里,摁下按钮,机器启动。 他把手洗干净,一切都收拾好了。 余清韵让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瑶语奶奶,为了不让他一个人尴尬,余清韵也坐在另一边沙发上陪着他,不过即使是这样,余清韵也在处理着自己的事情。 余清韵拿出手机,不忘招待他,“这里都有水果之类的,你想吃什么自己拿。” 余清韵拿着手机,看了看社交软件上有没有人给她发来消息,又搜索了近期废弃别墅区的一些新闻,这才点开部门制作的专属app。 这个app上面包括了各个地区发布的一些任务,还有部门里面各个单位所属板块,跟这些同事的交流基本上只能在这个app上进行,国家并不放心其他社交软件上的隐私问题。 余清韵一点开app就看见了邹怡年给她发来的信息。 一个小地图上的坐标,是风霁月带人去的海岛坐标。 【邹怡年:岛上居民和军队在这里发现了杨羌和第十封的痕迹。】 余清韵回复收到。 接着她打开苏州这一带的任务栏,找了几下,看到了废弃别墅的委托任务。 这个任务大致就是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有邪祟聚集在这个别墅区里,请求一个专人彻底将邪祟清除掉。 就是她要去的地方了。 余清韵接下了这个任务。 沙发桌上放了一个盘子,盘子上满满一盘切好成片的西瓜。 她一接下这个任务,app那边委托任务的人就立刻打来电话。 “您好,请问是接受委托的余小姐吗?”电话那头的人说。 “是。”余清韵下意识拿了个签子,吃了一片西瓜。 她回应以后,那边就再没有说话,不知道在干什么。 余清韵说:“喂,还在吗?” 过了一两秒,那边又说:“真的是余小姐吗?” 说话的语调和一开始完全不一样了。 助理看着手机屏幕上接下任务的人的资料信息,级别为s,整个人都傻了。 他好像听老板说过,这个部门刚建立不久,s级清理人员好像还不到二十个来着。 原本以为来个b级清理人员就好了,没想到居然来了一个s级。 看着自家老板发布的任务奖赏上的五十万,助理觉得待会可能要跟老板说一下是否要进行调整了。 如果不是老板现在正忙着派人收拾他儿子,助理可能就要直接联系老板和余清韵进行谈话了。 “嗯,”余清韵看了一眼祝星遥,说,“你现在在苏州吗?今晚方便的话直接面谈。” “这个,我们老板现在正有事要忙,待会我能再给您答复吗?”助理说。 “可以,到时候打电话就行。”余清韵说。 挂掉电话,余清韵才发现这盘切好的西瓜是祝星遥切的。 他好像一刻也闲不下来似的。 “谢谢,西瓜很甜。”余清韵说。 西瓜甘甜多汁,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对,以往的余清韵早就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吃着西瓜和薯片了。 余清韵暂时处理好这些事情,就跟着祝星遥一起看电视,看着看着,竟也入了迷,直到瑶语奶奶从房间里出来。 祝星遥和余清韵道别,跟着他奶奶走了。 奶奶这个时候看到余清韵桌子上吃完剩下的空盘子,一边拿起空盘子放进厨房,一边絮絮叨叨:“诶哟这瑶语,绣工实在是太好了,刚才在屋里帮我改线……” 余清韵一边帮她按摩肩膀,一边应和她:“是是是。” “那个,奶奶,可能今晚我就要和周力他们出去了。” 奶奶沉默了一下,因年老而逐渐变得瘦弱矮小的身躯在灯光的照耀下看得余清韵心酸不已。 她背对着余清韵,将那个空盘子放好。 她摆摆手:“去吧去吧。记得忙完了回来看看我们。” 余清韵上前抱住她的胳膊:“奶奶你说的这是哪的话啊,等我以后终于把这些事忙完了,我就带你和爷爷出去旅游,一直陪着你们。” 等哄好奶奶,她回房间里继续刺绣,余清韵的手机响了。 是刚才那个电话。 余清韵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已经换了一个人说话。 相比起第一个打电话的人,后面的这个人应该就是主事的人了,如果余清韵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废弃区别墅的项目负责人了。 “你好你好,是余小姐吗?” “是。” “真是很抱歉啊余小姐,我刚才有些事情要忙,所以不能亲自打电话给您,事情一忙完就马不停蹄给您打了这通电话。如果您现在有空的话,咱们就约沉静轩这里吃顿饭见一面吧,如果余小姐您有什么任务上的要求需要我们配合,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吃饭就不用了,我刚吃完饭,就在沉静轩见一面,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今晚我就能出发。” 两个小时后,从项目负责人手上拿到废弃别墅区的总体局部图的余清韵来到了目标别墅前。 这个别墅区其实主打的是庄园式别墅,所以整个别墅区非常大,大约有三千亩,每个庄园式别墅大约是一百亩。 其实邪祟并不是出没在别墅区,而是在这些别墅区里的其中一个别墅。 这个别墅区自从施工到竣工一直闹鬼,搞得那些有钱人也不敢住在其他别墅里,庄园式别墅区项目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黄了。 老板差点就破产,幸好是富n代,勉强撑过这次危机。 有钱人的圈子是相通的,老板的这个委托任务被余清韵接下,只要等余清韵这个s级清理人员将邪祟解决了,那些有钱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庄园式别墅区这么大一片地,政府不可能不管,到时候老板再和政府进行对接,得到扶持,这个项目还是能盘活的。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这么重视余清韵的原因。 委托任务的奖赏也从原来的五十万变成了一千万。 余清韵现在是衣食无忧,多少钱已经无所谓了,最主要的还是这个别墅里面的肢体。 余清韵看着眼前的别墅大门,走上前,拿出老板给她的钥匙,打开大门,带着周力和思源走了进去。 庄园式别墅,布局复杂,进入大门以后还有需要走上一条长长的道路才到主楼,除了主楼,这里还有酒窖,保姆和管家住的独栋楼房,马棚,马场,游泳馆之类的。 这就是余清韵为什么要跟老板拿别墅布局图的原因。 很麻烦,非常麻烦。 第150章 陈杰 夜间十一点接近十二点。 余清韵,周力和思源站在别墅大门。 这是别墅区的三号别墅。 余清韵打开了大铁门的锁头,“哐当”一声,锁头被扔在地上。 这扇铁质的竖栏大门上雕刻着金属花枝。 泛着冰冷光泽的花枝延长,一路沿杆而上,像是带刺的荆棘,将庄园别墅与世隔绝。 夜幕森然,无人打理的名贵树林和花草肆意疯长,在一个个狰狞扭曲的花树线条之上,依稀能看见远处主楼的身影。 余清韵拿出建筑布局图,看着繁多的布局和复杂缭绕的路线,感慨着这个别墅区的大手笔。 一个别墅占地一百亩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39节 她要在这一百亩里面进行地毯式的搜索。 余清韵早就想过了,风霁月肢体在这里都经过上千年的时间,现在又被夷为平地,肢体肯定是被埋在了泥土底下。 她铁铲和锤子全部都带好了,锤子负责将一些水泥用地敲碎,铁铲负责底下的泥土挖掘。 多带了好几把,就怕锤着锤着挖着挖着,工具都被磨坏了。 手上建筑布局图显示,经过大门以后,面前会有一条精心修建的水泥路,路的两边是老板公司特意移植过来的名贵树花草。 3号别墅正好是他们这个项目的样板房,所以道路两边确实有着花花树树。 部分的树藤和杂草已经开始蔓延至道路上。 余清韵带着周力和思源二人进入。 三人一路前行,一边走,一边拿着镰刀将挡路的枯藤花草拨弄到一边,耳边全是枝叶划着地面的窸窸窣窣声。 一路直走前进,左右两侧的大树固定间距着十几米的距离。 数不清的树藤攀附在上,好几次走过,余清韵都觉得这一根根从树梢垂下的虬枝树藤好似被茧作缚的尸体。 密密麻麻,化作最浓重的暗色,勾勒在晦暗的树影之中。 树枯藤时不时摇晃摆动,也不知是风吹动,抑或是什么在动。 余清韵情愿相信这一切只不过是风的小把戏,但是满目萦绕着的怨气告诉她,要小心。 一直走着,前方别墅主楼仍然只有着远处屋顶尖尖的幢影。 周围树林枝叶的婆娑声不复存在,死一般的寂静。 余清韵看着地上挡路的枯藤死枝,左右两侧如鬼影一般细细密密好似要向他们覆压上来的树林,抿了抿唇。 看来是鬼打墙了。 心念一动,远处亮起一道晶蓝色的火光。 没过几秒,底盘极高的鬼车一路将地上的枯枝碾压,把顶上垂落下来的树梢枯藤撞过一边,停在余清韵三人面前。 鬼车的透明车玻璃门精准的在余清韵三人面前停下,引擎咆哮声巨大,几乎能把整个别墅掀翻,尾气排出一股股黑色的怨气,就好像得了余清韵的授意,鬼车的排气口尾气巨大,直接将挡在尾气口旁边的枯枝树藤给吹翻到后面去。 既然是鬼打墙,那么余清韵就打算让鬼车载着他们一路碾过去。 不是说鬼打墙的真正道路,往往不是自己眼前所见到的路吗? 余清韵三人上了车,安稳坐在鬼车舒适的软坐垫上。 鬼车启动,直接冲出道路,无视着周围的一棵棵大树,飞速进入其中。 鬼车毫不畏惧,一路直面那些大树,直接撞上去。 树根断裂,树梢上垂挂的一具具“尸体”纷纷落下。 鬼车调转方向,像发了疯似的继续冲向其他地方。 余清韵知道,鬼车在带着他们寻找真正的出路。 可还没嚣张过一分钟,鬼车不动了,周围晶蓝色的鬼火悬浮在空中,不断跃动,表示着鬼车的烦躁,深陷在泥土里的车轮胎用力转动的,许多的土壤飞溅。 余清韵下车查看。 一般情况下鬼车不可能会被普通的土壤地坑给困住,毕竟余清韵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遇见鬼车时被它车轮滚着土壤劈头盖脸落到全身的滋味。 有什么东西卡住了鬼车。 余清韵一下车,一脚踩下去,接触到的不是地面的泥土,而是厚厚的,覆盖住泥土的一堆枯枝树藤。 车轮有三分之一被困在了土坑之中,底盘和地面之间仍然有一大段空隙。 困住鬼车的一定不是鬼车车轮胎表面上的那个小土坑。 余清韵在周围转了一圈,死寂的空气之中响着她踩断一个个枯枝,跨过一根根树藤的脚步声。 身穿黑色短袖,黑色袖套的余清韵沉思片刻,慢慢跪在鬼车一边,把头低下,看向鬼车的底盘。 一个照面,和底座下面的东西直直对上。 血红色的瞳孔,硕大到让人怀疑下一秒就要爆裂的眼珠,女人横死,背部却紧紧贴在鬼车底盘上,就好像鬼车底盘才是真正的地面。 余清韵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缠住鬼车的这个邪祟从鬼车底盘上弄走。 余清韵拿出匕首,换了好几个姿势对准鬼车底盘,思考着怎么样进入鬼车底部。 底盘和地面之间的距离相差半米左右,余清韵能钻进去,甚至还能翻个身,但如果是要清理邪祟,少不了一番打斗。 车底盘之下那个横死的女尸一直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思考片刻,把铲子拿过来,将匕首用绷带裹在铲子头部,接着拿着匕首戳向车底盘。 “噗嗤噗嗤” 利器戳入□□的声音不断响起,余清韵面不改色,直到鬼车车轮胎再一次响动,这一次,轮胎从土坑之中抬了上来。 余清韵把匕首拿出来,解下绷带,匕首上的墨黑色及近乎到了吞噬一切亮光的地步。 余清韵从没有见过匕首被光映照时的反光。 余清韵的手抚上剑锋刃的平面,平面干净如新,匕首将底盘下邪祟的血液吸收了。 它跟着余清韵杀过太多邪祟,余清韵感受得到匕首身上的怨气越来越重,而且正在发生质的变化,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样,余清韵不知道。 余清韵将匕首放在腰间腰带之中,重新上车。 鬼车发动,这一次,他们驶出了那条道路。 余清韵歪头看了看后视镜,后面矗立着的一个个树影,垂挂下来的树藤摇晃,没有想象中那样上前拖住鬼车。 鬼车很快载着余清韵一行人来到了主楼。 余清韵一行人下车,鬼车慢慢消散。 欧式拱门,高三米,宽两米。 余清韵从包里拿出老板给她的钥匙串,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主楼门的钥匙。 她拿出钥匙,打开屋门。 屋门厚重,向内推开,带起空气中的陈旧因子,扑面而来的就是室内灰尘的气息。 打开手电筒,向前照去,光线照向正前方,大厅正上方有着一个巨大的台阶,台阶之上分为左右两个楼梯,台阶墙壁上挂着一个巨幅油画。 这是一副庄园别墅正面画,可以看得出来画的是余清韵所在的这个别墅。 深沉色调的夜幕,墨黑色的树影和远处若隐若现的主楼。 余清韵拿着手电筒往下移,目光定在了油画下方的别墅大门前。 大门前站着三个人,那是她,周力和思源。 不意外,毕竟这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一个诡异的油画再正常不过了。 接着油画上的三个小人动了。 他们朝着别墅走去。 又过了几秒,余清韵看到了远处那个黑影模糊的尖角别墅主体上掉下来的六个身影。 其中一个身影让余清韵瞪大了眼睛。 熟悉的黑蓝色制服。 那是陈杰学校的制服,白天吃饭时,他穿的就是这件制服。 — 陈杰现在正躲在阁楼里,其他几个人早已和他走散,生死不明。 他心中暗恨,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多管闲事了。 余姐又不在,莫时这个废物自大又无能,该不会他这条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 陈杰刚被李叔转来这所私立学校的时候,挺多的人和他玩不到一块去,也不算是什么校园欺凌,毕竟每一个人从小物质优渥,没有太多的烦恼,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宣泄的地方。 只是陈杰刚刚一来,瘦骨如柴,面黄肌瘦又矮小,明显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所以话题总聊不到一块去,玩也玩不来。 这个时候,和他同一个宿舍的蒋钦天就出现了。 蒋家算是苏州知名家族企业,底蕴深厚,蒋钦天从小被众星捧月,加上又是家中独子,所以整个人就是一个说话不过脑,也不动脑,只顾着吃喝玩乐的马大哈。 这个马大哈算是陈杰在学校里算玩得来的朋友了,只不过现在可能要降级成为同学了。 陈杰如今落到这个田地,说到底还是因为蒋钦天。 蒋钦天最近状态不好,据说是因为家里做生意亏损,他这次正好旷课在宿舍哈哈大睡,学校报告到家长这边来的时候就撞上了木仓口,他被家里收拾了一顿。 蒋钦天气不过,查到了他家亏损的项目就是这个因为撞邪闹鬼而废掉的别墅区项目。 撞邪闹鬼?蒋钦天也是注意到了新闻,现在证实了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鬼,蒋钦天的脑子就是一抽,打听到同一个学校的莫时是玄学世家,就和莫时一拍即合想要一起去探险。 蓝成则在学校里经常和蒋钦天一起玩,两个人典型的狐朋狗友,听说他们俩要一起去蒋家前段时间风大的著名庄园式别墅项目探险,竟然跟着也要一起去。 陈杰作为蒋钦天的室友,在余清韵家饭桌上吃饭的时候就被蒋钦天告知这一活动,蒋钦天还傻乎乎的邀请他要不要一起去。 陈杰骂完之后就急匆匆跑去他家找上了他,把事情直接告诉了蒋钦天家的管家,管家再打一通电话给蒋钦天父亲,于是蒋钦天就被收拾了。 陈杰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他等到屋子里的蒋钦天被揍了一顿,关在房间里禁闭后,这才在蒋爸爸的一顿感谢下离开了蒋家,之后他还不放心,查到了蒋家别墅区位置,蹲守在别墅区外面。 果不其然,还是看到了偷跑出来的蒋钦天,莫时和蓝成则。 他看到了蒋钦天,蒋钦天几个人也看到了他,为了防止他再次告密,几个人拉着他一起进入了3号别墅。 陈杰当时看着里面荒草丛生,人影闪动,顿觉不妙,挣扎过后就被武力值最高的莫时拉着一起钻了狗洞进入别墅。 其他的别墅看着空荡荡的,杂草也没这么多,干嘛非要进3号别墅? 进入别墅之后的陈杰出奇愤怒。 蒋钦天竟然觉得自己还很无辜:“因为3号别墅才是样板房啊,你没看到这些花草吗?那都是样板房标配,到时候那些主楼里还有配套家具,探险去空房子有什么意思?” 陈杰没忍住,上去就想给蒋钦天一拳,蓝成则见状,上前制止,也被早就记恨上的陈杰趁机一拳挥开,最后还是莫时拉住了陈杰。 “莫时,不要觉得自己学会一些东西就带着这么多人来探险,要是出了事情谁负责?”陈杰瞪着莫时。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0节 莫时脸色沉了下来,他是莫家分支这一脉最有天赋的子嗣,况且他来这之前已经用符纸探查过了,怨气并不是很重,都是些小邪祟,陈杰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陈杰转过身去。看着底下的狗洞就要重新钻回去,这一次没人再拉住他。 他把场面搞得这么难看,其他三人懒得管他了。 可是陈杰再次钻进去的时候却卡住了,任凭身子扭来扭去也出不去,最后还是蒋钦天看不下去,把他重新拉了回来。 蒋钦天愿意拉人,蓝成则和莫时见了也不好不帮忙,于是陈杰就这么被拉了回来。 这一下子,陈杰自己尴尬了。 行吧,刚才的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 看着三人坚持还要继续进去,不放心的陈杰也只好跟着他们一起进入了。 他们走在前往主楼的必经之路上,道路两旁全是已经无人修剪的树木花卉和杂草,路上有许多掉落的树藤,陈杰静静走着,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忽然,他顿了顿。 这里安静得过头了。 刚想转头和身边的人说点什么,就看见莫时手持一张符纸,符纸无火自燃,奇异的是,符纸像是一直烧不完似的,火苗摇晃却丝毫没有燃烧殆尽的势头。 “继续走,不用管,看到什么东西也别出声,不要老是盯着奇怪的东西看。”莫时说。 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一行人一直走着,顺利走出了那条东道路,来到主楼。 蓝成则和蒋钦天两个倒霉催的,非要忍不住好奇心往后看着走过的那条道路,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两人脸色煞白,赶紧靠近莫时。 陈杰无语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没有跟着一起回头,而是观察着着这栋主楼,思考着要从哪里进入。 “你怎么这么淡定?”一旁的莫时倒是有些好奇了,陈杰一个转来的转校生,顶多算是励志逆袭的学霸,半点看不出和他们玄学邪祟沾边的样子,怎么一副老成在在的样子。 莫时其实答应蒋钦天来别墅探险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从来没有处理过邪祟。 他前十几年的人生里一直跟着家族学习这些功法和武功,家族总说这些都是历代流传下来的,对付邪祟很有一套,可是莫时一直都没有见过邪祟,对于这类功法之类的练习也很少上心。 可是几个月前,主家传来消息,天要变了,所有个分支子弟必须严抓功法武功修习,话里话外透露着邪祟出世的消息。 这下子,莫时激动了,原来他们真的是玄学世家,自己所学习的符纸和罗盘真的能派上用场。 这一次别墅冒险还是他第一次实战,前面十几年的人生,全是纸上谈兵。 最后是蒋钦天找到了二楼一个小阳台下面有一个小亭子,可以从爬上小亭子,再跳上二楼的小阳台。 几人说干就干,很快爬到二楼。 一进屋,就发现这个小阳台是卧室的小阳台。 这是一件双人床的卧室,被套昏暗看不清颜色,上面有些花纹,看不真切。 浴室里,雕花雾面玻璃门紧闭,透露着里面一团黑影,陈杰不知道这个黑影究竟是光线问题带带来的,亦或是真的有什么东西。 总之像这类邪祟高发地带的地方,陈杰一律不去,也一律不许这几个善于作死的小伙伴去。 床铺正对面就是一个电视柜,电视柜上放着一个巨大的电视机,电视机的黑色荧屏给陈杰的感觉就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手电筒打开,照在电视机上方的墙体,电视机的屏幕将他们几个人的神色照得一清二楚。 屏幕里,所有人都拿着手电筒,陈杰照着电视机上方的墙体,莫时一手拿手电筒,一手拿着罗盘,低头看着罗盘,不知道在看着什么,蒋钦天则是直接把手电筒的光对准了厕所的门,蓝成则已经想要开门出去看看。 忽然陈杰眼睛一凝,眼皮开始忍不住的颤抖。 他就站在双人床尾部,双人床被单长至及地,触地的被单下,伸出了一只手,就在他的脚边。 陈杰一动也不敢动。 他也不敢出声直接告诉其他人,特别是蒋钦天和蓝成则,这两个人一定会弄出大动静,直接把邪祟惹毛了。 所以陈杰只能拉住旁边的莫时,示意他往脚下看去。 莫时低头一看,有些纳闷:“怎么了吗?” 陈杰见到他没有反应,自己也大着胆子低头看去。 旁边床单遮得严严实实,哪来的手? 他再一看那个电视屏幕,屏幕上床单垂落,什么也没发生。 陈杰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眼瞎,于是小声地和莫时说了这件事。 莫时听完以后直接摇头否认他:“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看罗盘吗?我就是在看这间卧室有没有怨气,这间卧室并没有怨气。” 陈杰听完一脸不可置信,他跟着余姐好歹经历了这么多,自己的感觉不会有错,而且自己也绝对不会眼瞎。 能错怪他人,就别反省自己。 更何况他确确实实就是看到了床底下冒出了一只手,他没错。 不过陈杰也没有傻到这个时候去反驳莫时,免得莫时激动起来和他争吵。 陈杰控制了自己的毒舌,但是没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莫时见到他一脸不相信自己的样子,叹了口气,拿着罗盘就直接挑开了那个床单,一切发生的很突然,陈杰都来不及阻止。 “我都说了,我的罗盘不会出错的。”莫时说。 话音刚落,陈杰就把他和身边最近的蒋钦天拽走,撞开挡在门口前面的蓝成则,打开房门,大喊着:“蓝成则快跑!” 他的逃跑反应是真的快,颇有一种身经百战的感觉。 跑出了房间,陈杰也顺势放开他们两个,想着这样相互能跑快一点。 蓝成则突然被撞开,原本还很窝火,但是一看到陈杰三人慌忙逃窜的样子,想到了自己刚才往后看那条道路时看到的东西,立马也跟着跑了起来。 一行人并不熟悉地形,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跑,整个楼道间都是他们的踩踏声,混乱不已。 这些踩踏声似乎还把楼里的其他东西给吸引出来,陈杰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后有多少脚步声是蒋钦天几人的,有多少脚步声是那些邪祟的。 跑着跑着,理所当然的就散开了。 陈杰跑上了一个小阁楼里,阁楼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大的纸皮箱子,顾不了那么多,藏身于箱子里,两三下盖好自己,整个主楼很快就恢复了安静。 陈杰在箱子里努力抑制着自己粗声粗气的呼吸声,刚才真是跑太快了,剧烈运动过后气息不稳,这股呼吸声在他耳朵里堪比一百分呗,是吸引邪祟的最佳利器。 冷静,陈杰,保持住呼吸。 陈杰闭上眼睛,努力不去从纸皮箱子上的缝隙观察外界,而是专注于自我,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这一平静下来,某些感官就开始格外的明显。 他感受到了地板的轻微踢踏声。 这个声音很是细微,但是绝对逃不掉陈杰的耳朵。 邪祟追着他来到了阁楼。 陈杰努力保持着一动不动,好漫长,漫长到他全身四肢僵硬,血液不流通而开始慢慢变冷。 最后他终于听到邪祟下阁楼的声音。 陈杰就这么保持了一段时间,确保了邪祟不会再返回,自己才动了动身子。 箱子发出了一点声响。 “哒哒哒” 阁楼下面突然响起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甚至逐渐变大。 脚步声直冲他而来,原来那个邪祟一直在阁楼底下未曾离开。 陈杰也慌了,赶紧从箱子里出来,可刚从箱子里出来,阁楼通往楼下的入口就伸出了一个头颅。 五官扭曲所带来的阴影凹陷,被搅碎的眼眶注视着陈杰。 它在对着他微笑。 他逃不掉了。 陈杰真正面临这个的时候,反而真的平静下来。 他四下看了看,看到了阁楼斜角上的巨大天窗。 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愿意被邪祟折磨而死,他更希望跳楼。 “咚咚” 邪祟踩着楼梯又往上走了几步,露出它的上半身,步步紧逼。 陈杰跑到了天窗底下。 就在这时,陈杰听到了熟悉的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 他往通往楼下的入口看去,那个邪祟早已倒下,入口处取而代之的是余清韵那张熟悉的脸。 她的脸相较于陈杰一开始见到她的时候,不再是白里透粉,更像是死人一样的苍白,青绿,原本偏粉的嘴唇也变成淡淡的紫色。 看着她的模样,气质,在此刻的光线下和邪祟也没差,可是就是令陈杰感到一阵安心。 余清韵深呼出一口气,紧张的心终于落下。 好在是赶上了。 还没来得及松懈,面前的陈杰像是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都多大岁数了还哭哭唧唧的。” 第151章 手臂 余清韵看着陈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老母亲一样操心又劳累。 “走吧,下去了,”余清韵先扶着小楼梯下来,双手环抱着看陈杰从阁楼上下来,“我想你需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个鬼地方。” 陈杰泪眼朦胧地顺着楼梯下来,看到了地上被余清韵从后脑勺捅进去的邪祟。 刚才那个对他桀桀诡笑的邪祟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灰暗的地板上隐约可见到一道长长细细的黑色印记。 陈杰知道,那是邪祟的血液。 他看得出来余姐杀死这个邪祟毫不费力,仅仅只是一个几秒钟的照面,现场上只有邪祟的一点血液流出,这和一开始见到的余姐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才没过几个月,余姐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吗?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1节 陈杰震惊之余,心中更多的是开心,因为这也意味着有余姐在,他这次肯定能活着走出别墅。 还没等陈杰保持这份开心,就听到了余清韵的问话。 他下了阁楼,自以为隐蔽地偷瞄了一眼余清韵的脸色,见到她一脸平静瞧不出任何情绪,偏偏所问出来的话中透露几分看不见的硝烟。 陈杰斟酌着开口:“余姐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来这里的……”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完,生怕被余清韵责骂。 他说完以后,余清韵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 陈杰没有得到余清韵的回答,又等了几秒,忍不住问:“余姐,那个,你有看到我那些朋友吗?” 身边的女人轻飘飘地说:“见到了,他们死了。” 陈杰瞪大眼睛:“他们死了?” 死的这么轻巧,陈杰有些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从他们跑散到现在,其实还不到一两个小时吧?没见到尸体,没听到惨叫,突然得到他们的死讯,陈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下一秒,余清韵又说:“骗你的,没死。” 楼底下的周力和思源刚才早已经在脑海里和余清韵汇报了那三个人的踪迹。 有两个躲在电视柜里,有一个把自己反锁在储物间里。 周力和思源把那些缠着他们三人的小邪祟解决了,躲在电视柜里的两个人被周力拎着衣领起来,储物间的门也被思源撞破,人也给找到。 周力和思源领着三个人回到了一楼,等着余清韵和陈杰下楼。 陈杰没想到余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跟着余清韵下到一楼,看到了周力思源,还有自己的小伙伴。 蒋钦天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蓝成则倒吸着冷气揉自己膝盖,莫时一脸警惕地看着周力和思源。 一见到陈杰,蒋钦天拍了拍自己胸口:“幸好你没死啊,一直没看见你,还以为你碎死了。” 陈杰给他翻了个白眼。 净没些吉利话。 莫时看到陈杰亦步亦趋地跟在余清韵身边,神色极为放松。 按照陈杰的性格,不可能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放心,即使这个陌生人刚刚救了他。 莫时把陈杰拉过来,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你认识他们?” 莫时对这三人并不放心,因为他把自己反锁在储物间的时候,罗盘一直指认着门外有邪祟,接着就是思源撞破门,把他拎出来。 他后面也看到壮硕男人一手拎着一个的蒋钦天和蓝成则,这个男人和女人把他们带到了一楼,却没有对他们做些什么,只是不让他们走太远,其他一概不管。 莫时也搞不懂这两个人想干什么,接着就拿出罗盘,重新进行勘测。 面前这两个人就站在主楼进门以后,巨大油画的面前,莫时三人站在楼梯之下,狼狈不堪。 手上的罗盘指针疯狂转动,过了一会儿,指针在前方一男一女身上来回摆动。 这表示着油画前的两人身上带有怨气。 只有邪祟身上才会带有怨气。 莫时定定地看向那两个人。 男人一个寸头,身形魁梧壮硕如一座小山,穿着黑色背心,暴露在空气中的背部和手臂肌肉虬结,这个肌肉线条一看就不是那些健身房里边健身边吃着蛋白粉的货色,而是自己实打实练出来的练家子。 女人身形高挑瘦弱,如果不是刚才直接凭借着肉身将一扇门给撞破,莫时真的要被这女人的外表所欺骗。 这两个人并没有想象中邪祟该有的样子,他们真的会是邪祟吗? 莫时纠结,一手负在身后,指缝之间分别夹着两三张符箓。 蒋钦天和蓝成则可不知道莫时在想些什么,他们两人见到是周力和思源救了他们,看着这两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特别是这两人表面上一直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一看就是经历过这种事件不下好多次。 “那个,哥,姐,真是谢谢你们救了我们,”蒋钦天说,“只是我们还有一个朋友刚才和我们跑散了,现在生死不明……” 莫时看着蒋钦天和蓝成则两个人围在周力和思源身边说着无用功的话,很想上去把他们两个拉回来并且告诉他们事实。 事实就是,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不是人类,救下他们也并非好心,两人站在那里明显就是在等待着某人,至于陈杰,这两个人恐怕不会去帮他们寻找陈杰,他们只能自己去寻找陈杰了。 莫时还在这里思考怎么带着蒋钦天和蓝成则摆脱掉两人去寻找陈杰,就听到楼上传来一些脚步声。 不急不慢,而且不止一道脚步声。 抬头往上看,就看到了正在下楼的余清韵和她身后的陈杰。 油画前的男女也是一直站在原地,用目光迎接楼上人。 莫时的眼睛在一男一女,楼上的女人和身后陈杰四人身上来回游动。 原来他们认识? 莫时有些傻眼了。 他再看看自己右手上的罗盘,指针疯狂无固定方向的乱转,让莫时忍不住怀疑是否下一秒罗盘就会爆炸。 罗盘这个样子,说明周围有一个怨气极重的大邪祟。 下一秒,“咔嚓”罗盘裂成了两半。 不知道是不是莫时看错了,下楼的女人因为这一动静看了他一眼。 油画前的男女身上的怨气和那名大邪祟相比完全就是萤火与太阳的区别。 那个女人一出现,罗盘就报废,这说明了什么?莫时不敢想。 见到陈杰依赖着余清韵的样子,莫时赶紧把他拉过来询问,眼睛一直观察着陈杰的表情。 莫时回想着陈杰的家庭背景。 他们这所私立学校学生不算很多,每个班起就不超过十五人,基本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企业公子小姐,陈杰当初一过来他们就明白这准是哪个企业家的爱心资助对象或者私生子,过了段时间都知道是李家珠宝资助的陈杰。 这个陈杰平常在学校里也不算高调,只是一直埋头学习,做着自己的事情,默默无闻,莫时搞不懂陈杰为什么会和这三个人认识。 而且这三个人没人身上都带着怨气。 “他们是我的亲戚,”陈杰说,“带我下楼的那个人是我堂姐,另外两个是我的堂哥和嫂子。” 居然还是亲戚? 莫时的表情古怪。 “你确定是一直从小长大的堂姐堂哥吗?”他不死心追问。 陈杰:“千真万确,不然你说为什么要救我?还救你们?” 言下之意,救他是主要的,救他们三个是顺带的。 “你有发现过你这些亲戚有什么地方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吗?”莫时看了看余清韵不正常的脸色。 陈杰摇头。 莫时刚想再说些事情,陈杰突然打断:“那是我的哥哥姐姐,也是他们救了你们,对吧?” 莫时住了嘴,看着陈杰微笑的脸,半响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嗯”。 莫时不说了,陈杰也懒得再和他说。 有些事情不明说,心知肚明就好。 反正陈杰是站在余清韵这边的。 余清韵拿出手机,状态栏上信号条不复存在。 “反正你们四个现在也出不去,那就跟着我们,到时候我会把你们送出去的。”余清韵说。 “我有办法可以出去。”莫时出声。 余清韵看向他,“你就是陈杰说的莫时?” 莫时没想到陈杰居然和余清韵说过他,“是。” “你认识莫立鹤吗?” 莫时看着余清韵,眼神惊疑,“你怎么会知道莫立鹤?” 莫立鹤是他们莫家主家的嫡系,天资卓越,莫家世代相传的圆盘也在莫时手上,多少莫家子弟崇拜的对象,就连莫时也是迷弟之一。 “这么说你是莫家的人了?”余清韵说。 既然是莫家的,她解不开的迷障,莫立鹤解不开,面前这个人就更解不开了。 “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莫立鹤?”莫时说。 “我就是陈杰的堂姐啊,”余清韵说,“陈杰不是和你说了吗?” 看着面前女人饶有深意的微笑,莫时知道她把自己和陈杰的全部对话都听完了。 莫时承认这个女人一定很强,但是他也不弱,自己刚才和陈杰三人抱头鼠窜纯粹是因为实战经验不够,胆子太小,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莫家有一个法诀搭配着心头血符箓可以破解迷障,莫时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 余清韵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 可是关于风霁月残肢的迷障何其难脱离,大兴安岭那一次,护林员带着黄鼠狼将那几个主播转出去,也是余清韵第一次见。 时候他当然也问过护林员怎么做到的,护林员告诉余清韵,能带着主播们离开迷障纯粹是因为黄鼠狼在熟悉的山林野间有着先天性优势,如果换作其他地方的迷障,护林员也束手无策。 “你是出不去的,只能等着我把这个迷障里的核心东西拿走才能离开。”余清韵说。 莫时不信,看着蒋钦天几人,说:“你们谁愿意跟着我出去?” 余清韵抿了抿嘴唇,周力走到了莫时身边。 莫时:“你想干什么?” 周力直接一记手刀,将莫时打晕。 余清韵可不能让莫时胡来。 周力把瘫倒在地的莫时托在肩上,蒋钦天和蓝成则咽了咽口水,决定跟紧陈杰的哥哥姐姐。 余清韵环顾四周,墙壁上的巨幅油画现在就像是一张真正普通的油画,再也没有什么预见性的恐怖画面。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2节 余清韵保险起见,上去将油画划破,被划开的巨大豁口渗出黑色血液,顺着余清韵的匕首落到余清韵的手臂上。 直到油画再也没有血液流出,他们才在主楼的一楼的探索。刚才一进门就只顾着去救人,一楼跟本没有展开搜索。 打开图纸,一楼分有厨房,餐厅,两间客房,一个大厅。 厨房和餐厅光是占地就有几百平,更别说其他的房间和大厅。 余清韵就在周围走走,感知一遍,确认好这里真的没有风霁月的残肢后就可以离开,前往其他地方。 一百亩,余清韵原本会以为很麻烦,实践之后才发现其实没那么困难。 很多一看就很危险的地方,比如厕所,储物间,余清韵不必进去,无视地形,用直觉来感知残肢就可以了。 余清韵在这里走了一圈,空荡荡的大餐厅,只有一个长桌和几个凳子,正中央挂着剔透的水晶灯,巨大的落地窗将月色引进,水晶灯就好像真的亮了起来。 余清韵走到餐桌旁,看到旁边的厨房玻璃门,门内一团黑影,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站在玻璃门后,等待着人开门。 余清韵没理,反正她没感知到,她就不会去开那扇门。 “你姐姐在干什么?”蒋钦天凑在陈杰身边问。 “找东西。我们只需要跟在她旁边,就当一日游恐怖别墅好了。”陈杰说。 “看不出来啊陈杰,你哥哥姐姐这么厉害。”蓝成则说。 “你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蓝成则回想着陈杰受资助的的身份,“你们家该不会就是那种归隐山林,一直默默无闻的玄学世家吧?” 不然怎么解释三个哥哥姐姐战斗力爆表,在这种环境下临危不乱,一看就是经历的多了。 两个中二少年已经开始胡乱猜测幻想,陈杰决定什么也不说,说多错多,看着周力肩膀上软成一条的莫时,心想这位才是真正的玄学世家。 蒋钦天和蓝成则注意到陈杰的眼神,说:“我们当然知道莫时也是玄学世家,不过我觉得没你的厉害。” 蓝成则说:“你看,莫时这不就被你哥哥治得服服帖帖的?” “不过我很好奇,你哥哥姐姐那么厉害,你怎么一点也不厉害?” 陈杰胡乱敷衍:“都说了是堂哥堂姐,传大不传小,我爸也不会武功,我大伯父会,所以我堂哥堂姐当然会。” 暂时堵住了蒋钦天和蓝成则的嘴,至于他们俩信不信,这就不在陈杰的思考范围之内了。 余清韵确认了这里没有风霁月的残肢就要离开,一转身就看见客厅角落里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人一般高大,直直的站在角落,一动不动。 余清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打算靠近。 陈杰几人也看到了那个人影。 “你记得那里有过什么东西吗?”蒋钦天问。 蓝成则摇头,陈杰也摇头。 三人接连后退。 余清韵带着他们绕开那个角落,打算打开门,前往离主楼最近的保姆房。 可刚一离开餐厅,一个拐角,余清韵几人再次在另外一个角落里看到那团黑影。 这次黑影的动作变了,手臂举起来,指向北方。 蒋钦天和蓝成则已经腿软了。 余清韵仍旧没理那个黑影,带着他们来到了大门处。 手拉上把手,往内一拉,厚重的拱形门发出陈旧沙哑的叫声。 门外却不再是空旷的场地和疯长出来的野草,而是一片白色。 白色? 余清韵眯眼仔细看去,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白雾吗? 手摸上去,摸到了冰冷僵硬的东西。 原来门外是一片白色的水泥墙壁。 无所谓,路还有很多条,既然门走不出去,那就把餐厅和客厅的落地窗砸了,总有办法出去。 刚这么一想,余清韵就感觉到右手下的墙壁变得柔软。 她眼神一凛,想立刻将手抽回,面前白色的墙体突然冒出许多个手臂,将余清韵整个人拖进水泥之中。 这一幕让余清韵想起了之前在诡梦酒店时那团将她包围起来的肉糜。 一条条手臂死白,细长干瘪得只能看出骨头形状,密密麻麻扭成一团,余清韵砍下了好几条手臂,可是她的腿,脚,腰已经全部被缠住,挣扎几下,就连力气也比不过这些手臂,直接被拖了进去。 余清韵在陈杰几人面前被水泥墙给拉了进去,蒋钦天和蓝成则两人却是比陈杰几人还要急,“怎么办?她被拉进去了,她是不是死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要从落地窗那里逃走?” 陈杰还算冷静,以余姐的实力来说,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陈杰看着周力和思源:“周叔,思姨,我们现在是不是要将水泥里的余姐救出来?” 留着蒋钦天和蓝成则两个人茫然,不是说堂哥和嫂子吗? 周叔和思姨,喊得这么见外? 思源摇头,说:“小余已经不在这个水泥墙壁里面了。” 她感应到余清韵被水泥墙壁吸进去以后,整个人转移到了另一处地方。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它的话。” 它的话?谁的话? 陈杰几人顺着思源的目光,聚焦到角落里的那团黑影身上。 那团黑影仍然保持着自己的姿势背对着他们,站在角落里,一边手臂像是被折断似的,以一种非人的角度向背后伸去,指着北方,一动不动。 这个黑影到底想干什么? 第152章 墙壁 空气稀薄,全身被禁锢,不得动弹。 这是余清韵被鬼手拉进白色墙壁后的第一反应。 她知道自己大概率已经被困在水泥墙里了。 除此之外,她还能感受到墙体里某些腐臭溃烂的东西就挨在她身边一动不动。 在脑海里感应,发现自己离周力几人相隔很远,似乎那些鬼手将她拉进了别墅里任意一个墙体内。 希望周力那边不会有其他的大问题。 余清韵尝试着全身发力,想要破开周围的水泥墙壁,但是无能为力。 全身仍然动弹不得。 呼出的热气直直喷在她自己的鼻子上,余清韵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了。 被困在墙壁里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余清韵觉得有点像晚上睡觉鬼压床的感受。 明明有意识,脑子里想着要起来,可是自己却仍然不得动弹。 浑身被禁锢,找不到很好的发力点,余清韵很难破开这些墙体,更何况这些墙可不是普通的墙。 在余清韵还沉浸在被墙体禁锢的感受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四息,余清韵已经不能呼吸了。 怎么办? 余清韵用力的呼吸,边慢慢呼气,变想着如何脱困。 现在的情况就是外面没有帮手可以砸墙,只能靠墙体里的自己自救,但是自己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 自己还有哪些诅咒来着? 【口不能张,眼不能开】? 不行。 【鬼车】和鬼街时获得的青面獠牙鬼面符纹? 可以试试。 再不试试,余清韵就要窒息了。 随着她的心意一动,余清韵听到了墙外传来的鬼车咆哮声。 心里捏了把汗。 余清韵还真的有些担心鬼车一个把握不好,撞墙的时候把她撞成重伤。 咆哮声越来越近,墙体里的余清韵脸上也开始冒出青色的獠牙鬼面符纹。 那丹青点染的幽绿色线条勾勒着符纹。 上挑狰狞的幽绿色鬼瞳印刻在女人紧闭双眼的眼皮上,两个巨大獠牙在脸颊两侧浮现,好似下一秒穿破皮肉,从余清韵的脸上长出来。 说不清的流光在这些幽绿色的线条上游走,余清韵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余清韵发现鬼车的轰鸣咆哮声没了。 明明显示着鬼车已经驶到了跟前,可是却没有撞上她。 目前的情形已经容不得余清韵再疑惑。 她一发力,感受到左边手臂的松动,余清韵又使劲的动了动。 这一次,余清韵听到墙壁有碎石水泥掉下来的声音。 快了。 即使没有鬼车,余清韵凭借着青面獠牙鬼面也准备从白鹅色墙体里面破土而出了。 她继续用力,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筋都在颤抖发痛的时候,她的左手出来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3节 “噗” 白色墙面出现一个个裂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断挣扎,最后一只手破墙而出,破墙而出的手指节分明修长,指间椭圆,直接莹润光泽,但是颜色惨白,透露着将死之人的破败。 就像是一个信号,墙体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裂纹,最后彻底粉碎。 大片的白色墙片不规则的剥落下来,墙体里出现了一个部分肢体还被困在里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五官上印刻着对应的鬼面獠牙。 栩栩如生,宛如厉鬼,阴冷怨毒。 余清韵还有肩膀的一只脚镶嵌在墙体里。 她皱着眉头,把自己的肩膀和脚拔出来,看向自己面前的鬼车。 鬼车就静静停在墙面前,任凭余清韵先前怎么叫它撞向自己,它也不听。 鬼车是不会撞自己主人的。 有时候,鬼车太认主也不是一件好事。 幸好还有鬼面獠牙。 青绿色的鬼面符纹在余清韵脸上逐渐消散,鬼车也化作一点点晶光慢慢消失。 余清韵随机感觉到自己有些乏力头疼。 鬼面符纹需要消耗大量精力。 这也意味着,在后续和周力他们几人会和的途中,余清韵必须要谨慎行事。 她四下看看自己所处的位置, 又一个日常家居的房间,其他墙体已经被鬼车一路奔来撞个粉碎,一片废墟。 余清韵随身带了别墅格局图纸,但她是被瞬移过来的,没有经过图纸上面的路线行走,一时间分辨不出来这是哪一个建筑。 这个建筑明显就是一栋供人居住的房子,但并不是主楼,初步判断可能是保姆房或者管家房,余清韵并未在这里感应到风霁月残肢。 既然这里没有,当务之急就是先赶回周力那里。 余清韵目前已经召唤不出鬼车了,她再召唤一次恐怕整个人就要昏过去了。 — 陈杰一行人就站在大门前的厅堂里,背后是一排台阶,台阶之上,巨幅的别墅油画色调暗沉,像一副被血泼上的画作,一眼看过去说不出的恶心违和。 几人紧紧靠在一起,呈现出防御姿态,但并不是针对身后的巨幅油画,而是侧面厅堂角落里那个诡异的鬼影。 鬼影仍然一动不动。 几人不知道周力是看出了什么,但听他的准没错。 不知道是从小习武的问题还是什么,莫时醒了,醒得很快,见他没有再过多挣扎,思源让周力莫时放下来。 莫时看出来周力的顾虑。 陈杰他姐姐没有理会鬼影的指示,贸然前往大门,所以触发杀机,被鬼手拖入其中不知生死,所以他们要想不触发杀机,所以必须要跟着鬼影手的指示照做。 鬼影的手臂指向了北方。 莫时顺着北方看过去,那是陈杰姐姐巡视过一遍的餐厅方向。 大厅通往餐厅需要穿过一个拱形大门,拱形门所带来的部分墙体遮挡住餐厅绝大部分的景象,让莫时一行人看不清楚餐厅里的场景。 陈杰姐姐去餐厅里巡视的时候并不让他们一直跟着,让他们在外面徘徊等待。 莫时努力回想着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餐厅内部景象。 大厅里有一个落地窗,窗边两侧是看不清颜色的窗帘,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树林。 长方形的餐桌被桌布覆盖,布料垂落在地板上,形成一个可以容纳几十人同时进餐的长方体。 椅子长方形的长桌只有宽两遍各放了一把椅子,一些角落墙边放置了小桌子和花瓶,显得不算单调。 最主要的是,餐厅再往北,就是那间厨房了。 莫时清楚地记得陈杰姐姐根本没有打开过那个厨房进去查看。 “我们要顺着那个东西的方向去吗?”耳边是蒋钦天问话的声音。 陈杰点头,周力和思源没有否认。 几人慢慢挪动步伐,靠近餐厅。 再走到拱形门口的时候,莫时看了看里面的情形。 点点月色从落地窗中倾泻而下,背对着落地窗的座椅靠背高大,落下一片漆黑的阴影,好像有人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他们进入。 厨房门口是一个双门推拉式结构的门,并不是新现代半开放式的厨房,一堵墙和玻璃磨砂雕花的门板挡住所有人探究的目光。 莫时总觉得厨房里有东西。 再看向已经拉开一些距离的鬼影。 鬼影仍然呆在那个角落里,直指他们前进的方向,那个餐厅的位置。 莫时下意识拿出罗盘查看。 蒋钦天和蓝成则也上前看一下莫时的罗盘。 莫时的罗盘上刻着一些他们看不懂的字,蒋钦天和蓝成则也见过其他的罗盘,罗盘上的刻字大抵来来回回都是那些形制,密密麻麻的黑线和红线,还有看不懂的术语。 但是莫时的罗盘有些不一样,蒋钦天和蓝成则也不知道是莫时的罗盘特殊,还是说莫家的罗盘形制都是这样的,莫时的罗盘上面并没有什么黑线和红线印刻,整个罗盘质地更像是一块路边最普通不过的灰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凹陷着一个个密密麻麻看不清的字,上面放着几个指针,指针在轻微晃动着。 现在这个罗盘上裂开了好几个大口,指针在上面也摇摇欲坠,颇有种劣质品的感觉。 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这让蒋钦天和蓝成则有些失望。 莫时只是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罗盘,在目光触及到罗盘的下一秒,他将罗盘给收了起来,有些懊恼。 他居然忘记自己的罗盘已经被陈杰这几个奇怪诡异的亲戚给弄坏了。 没有罗盘的莫时有些像是断了几根手指的人,因为罗盘在他平时施术时会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而且能检测怨气浓度,怨气所在方向,查看风水布局,还有一些阵法的运用。 周力带着他们几人已经进入餐厅。 餐厅里能看到外面鬼影的一半肩膀,那个露出的肩膀仍然指向餐厅。 “我们该不会还要一直往北边走吧?再往北边走就要进入厨房了。”陈杰低声说。 莫时看了看磨砂玻璃的厨房门,厨房门内中间有一团深色的阴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呆在门口后或者只是一些厨房台桌。 希望只是一些厨房台桌的阴影。 他看向厨房处,周力,思源和陈杰三人却是看向落地窗外。 莫时注意到,也跟着看了一下那扇巨大的落地窗,落地窗的玻璃从地板蔓延至天花板,主楼的一楼讲究宽大,彰显财力,因此一楼也是最高的一层楼,目测足足有五六米之高,大厅台阶之上的巨幅油画两侧还有蜿蜒盘旋而上的楼梯,大厅那一处甚至比餐厅这里的五六米还高。 这扇五六米之高的玻璃窗户外是一片无月的夜幕和墨黑的树林。 一棵棵树头尖尖歪七扭八,树林底下的阴影就好像一个个对叠在一起的尸体,树头尖尖就像是那些尸海之中的向上伸出的,大张着五根指头的鬼手。 这些树林和别墅之间相隔着看的见的一段平面道路,这也意味着他们可以找机会破开玻璃,从主楼里逃出去。 周力看了看身边这群青年,所有人都在这一刻明白他的意思。 不过,现在还不是好时候。 他们继续走近那间厨房,离厨房还有四五米的距离时,所有人都听到空气中断断续续宛若蝇蚊般的声音。 有些像两个坚硬物品相互摩擦,有些像东西被用力挤压划过,又有些尖尖细细令人耳膜震痛。 听不太清,但声音的源头是从前方厨房发出来的。 莫时咽了咽口水。 周力扭头看了一眼后面角落里的鬼影。 鬼影仍在。 “你们时刻注意一下它,等我打开门,它消失了,你们就找机会把玻璃砸了,我会在你们后面断后,不用管我,直接跑走,前往南边,小余就在南边。” “如果我打开门,他动了,”周力看了一眼莫时,“我和思源会拦住它,你们依旧砸窗跑开,明白了吗?” 昏暗无光的餐厅里只有他们几人的手电筒最为明亮,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模糊难测,每一个人的脸都在光影下透露着诡谲。 几人点头,身上已经开始不停流冷汗。 几人继续靠近厨房。 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四米,三米,两米。 随着他们的走近,厨房里的声音也在逐渐变大。 最后,所有人都听清厨房里发出的声音到底是什么。 带着清晰颗粒感的摩擦声,尖尖细细的,耳膜发痛。 【嘶嘶嘶】 【嘶嘶嘶】 【嘶嘶嘶】 那分明是磨刀声。 蒋钦天几人的脸都白了,下意识地看向周力。 周力站在最前面,思源在最后方,整个队列俨然将中间三人放在安全保护位置上。 这个雄壮的男人面对着厨房的磨砂玻璃门,看不见神色,高大魁梧的身形看起来极为有力,拿着手电筒,光线照射在地板上,勾勒出右手的虬结肌肉。 他高大得如同小山一般的身形将那道玻璃磨砂门挡住,给予几人安全感。 他们已经走到玻璃磨砂门前了。 厨房里的东西就像知道他们已经靠近,停下了磨刀声。 此时,所有人停下脚步声,周围彼此的呼吸声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周力感受到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戳,扭头往底下看去,莫时一双眼睛看着他,神情严肃,没有说话,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向了后面属于那个鬼影的角落。 周力跟着看过去,和那张五官扭曲的眼睛对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4节 角落里的鬼影不知何时已经把头扭了个一百八十度,注视着站在厨房门前的一行人。 它在催促着周力几人进去。 周力冲莫时摇摇头,不要打草惊蛇,接着转头继续面对那扇磨砂玻璃门。 比起那个会出现鬼手把不听话的人扯入墙壁里的鬼影,周力觉得厨房里的这个邪祟更加的危险。 他把左手放在背后,给众人比着准备打开房门的倒数手势。 【三】 【二】 【一】 周力一把拉开房门,所有人在这一刻屏住呼吸。 视线聚焦在前面。 厨房内部被周力的手电筒照着,能够看到入门口处的一个大冰箱,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所有人有些怔愣。 居然没人。 陈杰这个时候刚想扭头看看那个角落里的鬼影,身后的思源就说:“鬼影消失了,我们快破窗。” 周力听了,赶紧把厨房的门给关上。 陈杰跟着莫时几人立马跑到落地窗前,四下看了看,蒋钦天搬起旁边用餐的椅子,用力砸向落地窗,蓝成则四下看了看,长桌的另一边椅子和他们相隔十几米,接近大厅拱形门和鬼影原来呆着的角落,傻子才跑过去拿。 蓝成则没有趁手的东西,于是和陈杰一样用脚踹。 陈杰先是狠狠踹了一脚,玻璃发出沉闷的哼声,连丝毫的裂痕和摇晃都没有,还把他的脚震开,皮肉和骨头都发麻疼痛。 这一脚下去,陈杰预感自己的脚后面肯定要肿起来。 他一击受挫,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同伴,就看到后面周力仍然站在厨房门口,僵着不动。 陈杰心下一个咯噔,顿觉不妙。 刚才他们仅仅是站在门外看到厨房对门里的一个冰箱,根本没有探头进去看里面全貌,这也意味着厨房里还是有东西,只是那个东西当时就藏在厨房看不见的死角里等待着他们进去。 周力现在在厨房门口站着不动,是在干什么? 陈杰想要走近,周力背对着他,明明没看到陈杰接近,现场混乱声杂多,他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喊道:“你别过来,也别叫其他人过来。” 陈杰的脚步顿住,看着周力抵在厨房玻璃磨砂门的背影。 “周叔,那你怎么办?” 他看向思源,后者也没有过来,反而一脚踹上落地窗,蒋钦天几人无论怎么砸踹都安然无恙的落地窗直接被思源几脚踹出了几道蛛网般的裂纹。 思源也没有过来,就好像知道周力已经在厨房这里抵挡厨房内的邪祟。 如果这样的话,周力必须留在最后,甚至会失去生命。 陈杰看着周力的背影,又看了看几个同伴因为砸踹落地窗而受伤的手脚,一时间想不出两全的方法。 他记得周力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是余姐前面几次回家时。 他周末刚回家,因为周末回来李叔和刘姨都在忙,正好余爷爷余奶奶都在这里住,为了给老人家解闷,周末回家他都会去接李倩然去余姐家吃饭。 初夏姐依旧喜欢在这个点去小湖花园那里喂鱼,余姐有事在客厅走廊外打电话,他带着李倩然走进客厅,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周叔和思姨。 周叔一直话不多,沉默寡言,思姨看上去更友善一些,脸上一直带着笑容,还帮忙带着李倩然。 之后,余姐打完电话,进到客厅,陈杰就见她和两人举止熟稔。 当时余姐去厨房拿了一盘水果放在客厅桌上,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他说:“抱歉,忘记给你介绍了……” “没事余姐,”陈杰摇头,感觉自己的内心更像是自己的父母生了二胎,有些吃味,“之前初夏姐有和我说过周叔和思姨,刚才我们都相互认识了一下。” 余清韵说:“那就行,你们来吃点西瓜吧,这个还挺甜的。” 后来余姐和他们摆桌做菜等着余爷爷余奶奶回来,陈杰一直在观察,看到他们明明也没有经常交流,彼此之间却好像心有灵犀,宛如一体,让人融不进去的和谐默契。 最主要的是,陈杰感受到了余清韵对他们两个人的信任,如同家人一样的信任。 陈杰明白,这两人或许就是余姐一起撞邪的队友了。 真好,不像他和李叔,在寺庙和公交车上也没帮上多大的忙。 陈杰不承认自己是酸了。 陈杰是知道周叔思姨在余姐心目中的地位的,他不敢想象,余姐后面要是知道周叔死了,余姐会是什么反应。 “周叔,”陈杰尝试着上前,“你……” 他余光看见了已经拉开一点的玻璃磨砂门。 门内伸出了一只手,血肉模糊,嶙峋白骨,紧紧抓着周力的手腕不放。 周力抵着门口不让门进一步扩大,手腕被鬼手抓得极为细,细到陈杰怀疑周力的手下一秒就要被掐断,周力背对着落地窗,背对着陈杰,陈杰只能看到手腕那点模糊的景象,其余的也看不见了,但是他能看到周叔抵着门板上的身子一直发出类似于被腐蚀的滋滋声。 可即使是这样周力也没有放弃抵住推拉门。 “看到了吗?”周力说,“我现在已经走不开了,我来断后是最好的结果,你们抓紧时间破开落地窗,一定要朝着南边走,小余会去找你们的。” 陈杰整个人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周叔……” “别废话。” 陈杰转身跑开,用肩膀用力撞着落地窗,高达四五米的落地窗是公司定制的,坚硬无比,陈杰这一撞就感觉到自己的一边肩膀骨头轻微的响动,似乎有些骨碎。 同样在砸踹的蒋钦天几人被突然跑来气势汹汹的陈杰吓了一跳,“你干嘛?不要你的肩膀了吗?” 思源看了一眼陈杰,没有说话,又踹了一脚,落地窗上的裂痕增大。 “我们已经么有多少时间了,周叔在挡着厨房里的邪祟!”陈杰说。 他希望快点,再快点,至少他们几人要逃出去,不能让周叔的死毫无价值。 “我已经在加快了,你们再给我点时间。”莫时焦头烂额,拿出一张张符箓贴在落地窗上。 思源虽然把落地窗踹出裂痕,但是这种特制的落地窗通常都是叠加着好几层的玻璃,裂痕往往只是内部的玻璃碎掉一点,根本无济于事,周力现在抵挡着邪祟,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撑不住了,所以莫时压力山大。 陈杰看着莫时贴着符箓,自己也只能干站着看,什么也做不了,再一回头看向周力,发现背对着他的周力整个扔上半身抵住门板,肋骨部位不正常突起,人体肢体扭曲的角度完全变得不正常,就好像一个被随意扭动成任何样子的残破布娃娃。 周叔撑不下去了。陈杰有一瞬间是脑袋空白的。 “莫时你继续贴,不要被干扰了,”思源说,“等玻璃破掉以后,你们立刻往南边走,不要再等我和周力了。” 说完,她往后退,靠近周力。 陈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感觉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莫时贴到后面手已经开始颤抖,因为在贴符期间,他一直都能够听到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还有腐蚀声,整个贴符期间,周力和思源根本就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的痛呼声。 他根本不敢往后看周力和思源那边那是什么情况,就怕一个扭头就能和早已经破门而出的邪祟来个对视。 他贴完以后,在指尖咬出一点血,点在最中间的一张红色符纸上。 其他方位贴的都是黄符纸,只有正中央的这一张贴的是红色符纸,这是这套小型爆破符阵的符眼。 鲜血一点上符纸,周围所有的黄色符纸被鲜血点亮,同时开始自焚,重重火舌自符纸之中冒出,像是有生命一般,灼烧攀附着落地窗。 透明的落地窗上燃起的红火就好像是泼在透明画板上的颜料,周围温度开始升高,随后玻璃如同星星点点,碎成一丁点的星光,倾洒而下。 陈杰几人用胳膊挡着眼睛,沾染着火焰和星光跑出。 几人胡乱找了地方一直跑着,直到身后的主楼被阴郁的一棵棵树遮挡起来,再也看不见,这才停下。 部分细碎的玻璃碎片卡在了他们脖子,手,胳膊上,挑也挑不出,一举一动又痛又痒。 “我们这是,逃出来了?”蓝成则还有些茫然,不可置信。 陈杰不说话,蒋钦天又些喜极而泣:“我们真的出来了,真的出来了。” 莫时比两人冷静一些:“小声点,我们还没完全出去,别忘了我们还在别墅里。” “我们现在要去南边对吧?跟着陈杰他姐姐汇合。”蒋钦天说。 “谁说我们要去南边了?”莫时说。 陈杰蓦然抬头,盯着莫时。 莫时的脸,没有任何表情,不是冷漠,而是及近乎残忍的冷静,无月的夜幕笼罩在他的头上,整个人看的陈杰有些心凉。 他当然能冷漠,毕竟余清韵,周力和思源和他只是刚刚认识,而且不久前刚把他打晕。 陈杰稳住自己的情绪,“你什么意思?” 蒋钦天和蓝成则看这两个人之间气氛紧张,选择安静闭嘴。 莫时说:“你别生气。” 他想要用最体面的话语来稳住陈杰,尽可能不在这个时候产生矛盾,但是他又发现无论怎么说,这些透露着他心底里真实想法的话怎么修饰都很难听:“虽然你哥叫我们去南边找你姐姐,但是谁知道你姐姐现在是生是死?你哥哥怎么保证你姐姐一定还活着?我们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她那些鬼手拉进墙壁里。” “我们不能盲目的去南方,这简直就是……” 话还没说完,陈杰一定按耐不住自己的拳头,直接冲着莫时的面门揍去。 莫时闪躲不及,只是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猝不及防被打,也来了气,原本就是两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发了狠地瞪了陈杰,冲上去也揍陈杰。 陈杰刚才只是占了先发制人的先机才打到了莫时,这下子莫时来了气,又是从小习武的,也不说什么朋友谦让,何况在此之前两人也不熟,直接把陈杰打得抱住自己的头防卫。 陈杰被揍了才两三下,直接倒在地上,肩膀上的骨头发出嘎吱声,莫时捶向他的腹部,加上周力和思源的事情,一时间气急攻心喷了一口血。 蒋钦天和蓝成则也和人打架过,又是泡吧的两个狐朋狗友,见血也有,但是陈杰在这个时候被打得吐血也让两人心里一惊。 蓝成则赶紧上前将陈杰扶起来,蒋钦天拉开莫时,一向教养良好的他怒骂:“莫时你是不是神经病?你是想要他死吗?” 莫时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自己没收着力,过火了。 但还是有些不爽,特别是当他看到陈杰被两个人护着的时候。 “到底是谁先动手的?自己心里清楚。蒋钦天你们两个还护着他,别忘了刚翻墙进来的时候他是怎么对你们的,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蒋钦天没有被莫时嘴硬的逻辑带偏:“是,这件事确实他的错,陈杰一直收不住手的狗脾气。但是这种时候你把他打成这样,你是想干什么?后看碰到邪祟他怎么办?你这是在杀人。” 莫时不说话了。 陈杰被蓝成则扶起来,低垂着眉眼,恹恹的。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5节 前面几年的他如同一个肆意疯长的野草,扎根在小小城镇之中,染着黄发,紫发,红发,五颜六色的廉价染色膏加上没有很好的打理,早已经将他的头发发质破坏,软软塌塌,发尾分叉,到现在还没养好。 他想,如果不是碰到了余姐和李叔,他压根都没有养好头发的机会。 他当然知道是自己的错,所以他根本没有辩解,他知道自己应该忍住不要动手,但是当他听到莫时质疑死去的周哥的叮嘱,还有否定余姐活着的事实时,真的忍不了,脑子一热直接就上了。 场面安静了下来。 陈杰突然开口:“你继续说,你想干什么。” 莫时静静看了他一眼,说:“我这里有个破障的针法和符纸,我们或许可以折返回到别墅的铁质大门,让我试试破障,说不定就能直接出去了。” 陈杰忍不住嗤笑,莫时也懒得理会他的阴阳怪气了。 陈杰当然还记得当初一起在瑰梦酒店的莫立鹤。 莫立鹤和他们一起被困在瑰梦酒店时,连他这个本家的天之骄子都知道这么简单的破障术根本破解不了瑰梦酒店的迷障,那这个连余姐都特意赶来的别墅迷障是莫时这个小毛孩能破解的了的吗? 陈杰不想再和莫时做他的分析,因为他知道莫时根本不会听进去。 陈杰只问旁边的蓝成则和蒋钦天:“你们两个呢?你们是怎么想的?是要跟他折返回到大门那里还是跟我去南方找我姐姐?” 蒋钦天面色却犹豫,蓝成则沉默不语。 两人的顾虑都是同一个。 现在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莫时说的对,陈杰姐姐现在不知生死,如果死了,那去南方寻找他姐姐根本就是盲目愚蠢的送死举动。如果还活着,去寻找他姐姐的路上不可避免的会遇上其他邪祟,他们能和陈杰姐姐顺利会和吗? 还不如跟着目前四个人里最有本事的莫时安全一些,万一莫时真的破障成功了呢? 陈杰扯了扯嘴角,知道了蒋钦天和蓝成则的未语之言。 他甩开蓝成则的搀扶,说:“谢谢。那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吧。” 他也懒得去猜想这次分开以后他们三人是生是死,反正和余姐的这几次相处,陈杰明白,要想活下去,还是要听余姐的话,做个不带脑子的人会好得多。 余姐那么信任周力和思源,以她神鬼莫测的能力,他们之间一定哟一些特殊的联系方式。 陈杰选择自己一个人前往南方寻找余清韵。 看着伤痕累累,嘴角挂血的陈杰,蒋钦天几人当然是不乐意让陈杰一个人走的,他这一走,在蒋钦天几人看来无异于自杀。 莫时刚想动手,学着周力劈晕他的方式劈晕陈杰,陈杰就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直接朝着南边跑去,钻进树林里找不见踪影。 “愣着干什么,追啊。”莫时循着陈杰跑开的方向跑了几步,停下来,冲着愣神的蒋钦天和蓝成则喊道。 蒋钦天和蓝成则叹气,原本说要折返,现在又追着陈杰跑了。 几人跟着莫时钻进树林里,跑了没几步就出了树林,来到了几个小石子铺就成的道路。 莫时三人站在原地张望。 周围无风,树林里垂落下的虬结树藤轻轻摇晃着,黑暗之中总有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时四下张望,耳朵听到了左侧一点哒哒哒的脚步声。 他扭头看去,一个横栏在地上的巨大树藤后,灰色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陈杰的身影。 莫时带着人往左侧跑去,跨过树藤,陈杰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莫时回想着,刚才见到陈杰身影的去向。 好像是在,树藤右边。 莫时带着人继续右转,三个人的脚踩在枯死掉落的树叶和枝干上,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蒋钦天是跑在最后面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繁多杂乱的脚步声中,不止有他们三个人的脚步声。 他扭头往后看去,高大阴翳的树林和垂落下来的树藤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一切是那么的平静,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毕竟这里鬼气森森的,不怪他敏感。 莫时继续带着人一直往右边跑,这个时候已经听到前方的声音了。 那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应该是陈杰的衣服擦到树干或者树藤上了。 他们三人加快脚步,本以为会看到站在树旁边的陈杰,没想到跑着跑着,他们再一次出了树林。 这一次不是树林里面的小道了,是一个屋子。 ‘嘎吱’ 来晚一步的莫时恰好看见了陈杰开门进入屋子的身影。 这个时候,即使再迟钝,莫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这几次追着陈杰东跑西跑,陈杰应该也是能察觉得到的,以陈杰的性格恐怕早就停下来让他们不要追,而不是每次都跑一下停一下,弄出声响,再等着他们追上来。 就好像在引诱着他们跟上去。 现在这个假陈杰已经按耐不住,带着他们来到了最后的目的地。 莫时停下脚步,身后的蒋钦天和蓝成则也停了下来。 “怎么不走了?”蓝成则说。 莫时脸色难看:“那不是陈杰。”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蒋钦天说,“你们,要不要转头看看后面?” 莫时被蒋钦天说的不敢往后看了。 蒋钦天的声音听着诡异极了,声线颤抖,显然在后面发生了什么。 蒋钦天会不会也是假的?只要他们一转头到后面去,就会触发杀机? “我们身后跟着一个东西!” 蒋钦天眼睛瞪得老大,在他面前,一个黑色的鬼影站在树后,只露出一点肩膀。 他发现自己只要一转身背对这个黑影,黑影就能够逼近他们。 惊恐的蒋钦天现在根本不敢转身和莫时几人走了,他把他的发现告诉了莫时和蓝成则。 莫时捏紧符纸转身,看到了不远处树林底下的鬼影,还有一直面对着鬼影的蒋钦天。 蒋钦天是否是邪祟这件事已经得到答案,但是这个鬼影也让莫时感到恐惧。 莫时看了看树林底下目标直指着他们的鬼影,又看了看假陈杰进入屋子后留下的掩虚的屋门。 莫时心下苦涩。 这是邪祟都算好的吗?逼迫着他们进入屋子,躲避着外面的鬼影。 可这样一来,他们就会在屋子里遇见那个假陈杰。 两头都有危险,被夹在中间的三人有些惶惶。 最后,莫时像是做好了决定,左手夹着三张黄符,喊道:“不用理鬼影,我们快进入屋子里。” 蒋钦天和蓝成则听着莫时的话,直接扭头就往屋子跑。 莫时留在最后面,三张符纸很快在指尖烧完第一张,这个时候他们离屋子还差五米。 烧完第二张,还差三米。 再快烧完第一张时,蒋钦天和蓝成则进入了屋子里。 莫时紧随其后,在快要进入屋子时,指尖三张符纸已经全部烧光。 这个时候他大半个身子已经进入屋子里。 莫时感觉到自己还留在屋外的右手一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右手。 第153章 电话 手上一瞬间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剧痛,像是一把刀狠狠将手上的皮肉给刮开。 莫时发出一声疼痛的嚎叫,蒋钦天和蓝成则连忙将卡在门口处的莫时拉进来,“砰”一声关上屋子门。 莫时疼得蜷缩在地上,像一个虾米,弯曲着身子,恨不得将身子完全折叠起来。 他弯着腰,低垂着头,身子挡住蒋钦天和蓝成则的目光,冒着冷汗,完好的左手狠狠掐着自己的右手手腕,就好像这样疼痛就会消失。 被邪祟抓住的右手此刻露出了里面红肉和白骨,青绿色的血管爆裂,鲜红的血液一路顺着手臂蜿蜒而下,被腐蚀开的薄薄一层皮边缘呈现出焦黑的味道,空气里全是他血液的腥味。 可以说,手掌手背上的皮大面积被腐蚀,指骨隐约可见。 血液大量的流出,滴落在地板上。 太痛了,莫时整个手都是颤抖的,连带着身子也在发颤。 可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容许莫时沉浸疼痛之中,因为他听到了蒋钦天和蓝成则的说话声。 这两个人将他拉进屋子里以后也没闲下来,甚至也没空关心莫时的伤口,而是反锁屋门,一人死死抵住砰砰作响,好似下一秒就要被破开的屋门。一人在旁边四下寻找能够抵住门的重物。 门缝底部和左右两侧的缝隙逐渐渗透进黑色的腥臭液体。 门外的邪祟想要破门而入! 莫时爬起来,颤抖着右手垂在身侧,左手从斜跨包里再次拿出几张符箓。这次的符箓不是前面两次红色和黄色符纸,而是五张绿色的符纸。 符纸上不只是用什么颜料来书写的,金色流光的线条透露着说不出的神秘。 还在抵着门口的蒋钦天就将莫时站起来,整个人脸上满是严肃,冲他大喊:“让开,” 蒋钦天连忙闪开,就见莫时将左手指尖一挥,指尖之间的直直飞上门板,在没有任何粘贴物的情况下牢牢贴在门板上。 那五张绿色符箓一贴上,门板外的撞击声变弱不少。 “别放松。”莫时看了看门板上的五张符箓,其中一张正在缓慢燃烧着,燃烧散发出的白色青烟飘摇而上,不知道复制是有什么特殊材质制作而成的,散发出一种莫名好闻的熏香。 蒋钦天和蓝成则都知道,一旦这五张符箓烧完,门外的邪祟就会进入。 他们又看了看自己身后这间屋子的格局,他们左右两侧各有三个房间,直走过这个走廊,能一眼看到开阔的空间和游泳池。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6节 原来这里是一个游泳馆。 谁也不知道那个进入屋内的假陈杰此刻正藏在游泳馆的哪里。 莫时的手还在流血,伤势严重,蒋钦天看了看还在不停发出撞击声的门板,又看了看他们身边两侧的房间,说:“我们先进入一个给他包扎一下,然后赶紧找个窗户跑出去。” 三个人大大咧咧站在这里,就好像一大块吸引着暗处东西的肉。 蓝成则点头,不过看到还在冒烟燃烧的符纸说:“莫时,你不能再多贴点符纸吗?” “你以为我带了很多张吗?”莫时没好气地说。 他考虑到各种突发事件,符纸是带了不少,将斜挎包塞得满满,但是这些符纸都是应对不同事件的,比如贴在门板上镇宅的类型的就带了几张,还是参杂了朱砂和研磨成粉的金色香来画的符纸,本来想着这个小别墅里的都是一些小邪祟,这五张符纸足够用了,甚至一张符纸都能撑到天亮,谁又能想到碰到的尽是一些怨气极重的邪祟。 其实莫时身上还有三张镇宅符纸,但是秉承着后续可能还需要在其他地方用到镇宅符的想法,还是只贴了五张,希望这五张就能撑到他们离开这个游泳馆。 莫时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极了。 “咿呀呀” 右侧第一个房间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 莫时三人现在只有蒋钦天和蓝成则是有手电筒的,莫时的手电筒刚才掉在了屋外面。 打开的门缝恰好只有一个头颅大小的宽度,里面伸出一个头,黑漆漆的,看不太清面庞,但几人还是凭借着发型认出是陈杰。 不过,是假的陈杰。 蒋钦天和蓝成则的手电筒向下垂着,甚至没有勇气看清房间里陈杰的脸,就怕看到的不是那个熟悉的五官,然后被房间里的邪祟恼羞成怒杀死。 “你们快进来吧,躲在走廊外的话,外面的邪祟进来以后就完蛋了。”黑暗之中,假陈杰的声音夹在砰砰作响的门板声之中。 莫时三人无人敢应假陈杰的话,毕竟谁也不知道进入房间以后就会触发假陈杰的杀机。 几秒过后,房间里的假陈杰见他们不回应自己,直接拉开房门,将离他最近的莫时拉入房间里。 莫时心下惊异,但是手臂上冰冷的拉力巨大无比,他根本反抗不了,蒋钦天和蓝成则就看到莫时直接被拉进了房间里,接着里面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假陈杰将莫时拉进房间里以后并没有关上房门,他们可以看到莫时被拉进来以后假陈杰将他的手臂放开,莫时连忙走了好几步和假陈杰拉开距离。 “这……”蒋钦天说。 莫时见到自己没事就知道自己没有触及到杀机。 “你们快点进来吧,那个门撑不了多久的。”假陈杰转头和门口外面的两人说。 虽然是转头说,可是莫时隐隐约约感受到假陈杰隐藏在隐隐出的那双眼珠子在注意着他。 或者说,不是注意他,而是在看着他手上滴血的手,那道目光极具存在感,贪婪,怨毒,恨不得直接将他吃了。 莫时咽了咽口水,主动走出这个房间,远离这个假陈杰,打开左边房间的门,说:“还是左边好的一点,左边吉利。” 蒋钦天和蓝成则连忙跟上,走进左边的房间。不料假陈杰顺着他们即将要关上的门缝中钻进房间里,紧闭房门的房间里,假陈杰的声音隐隐带上一丝笑意,“不是兄弟吗?怎么都不让我进来。” “你这不是进来了吗。”莫时呐呐地说。 假陈杰没有再说些什么,但莫时三人也没敢再让它出去。 见到一直没有触发杀机,旁边这个邪祟应该是还不能动手,几人暂且放下心来,给莫时包扎伤口。 三人各带了一个小挎包,莫时跨包里都是他的符箓还有一些特殊东西,蓝成则包里是一点一点食物和水,蒋钦天包里是一些消毒水和绷带。 蒋钦天把消毒水沾上棉签,想要给莫时的伤口边缘消毒,这一看就犯了难,莫时整只手血肉模糊,应没有完好的皮了。 “直接擦上去吧。”莫时说。 他们这边还在包扎,蓝成则则是拿着手电筒看了看房间里的布局。 这应该是游泳馆的换洗室,旁边有一透明的玻璃洗浴小间,一面镜子贴在洗漱台上,还有一个很大的柜台在旁边,负责装着换下来的衣物和浴巾。 整个室内是深褐色大理石质地,也许是因为样本房的原因,没有多余的沐浴露,洗发露或者衣物,透露着一种简约精致。 最主要的是,这里有窗。 蓝成则撩开窗帘,看到了外面依旧朦胧黑暗的树林和夜幕。 他有些激动,想要转头和莫时几人说,这个时候已经给莫时包扎结束的蒋钦天打开房门看了一下外面屋门符纸的情况。 这一看蒋钦天就开始紧张起来。 五张绿色符纸只剩下一张不到了。 莫时赶紧出去又是贴上两张绿色的符纸。 “你不是说贴完了吗。”耳边是蓝成则的吐槽。 莫时已经没有功夫去呛人,他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镇宅符了。 他看了看房间里的那扇窗户,原本打算一起将窗户打破,就在这时,旁边的假陈杰突然出声:“门外面的东西快进来了,我们现在破开窗户的话,声音也会吸引它,它依旧能顺着窗户追出去,我们根本甩不掉他。” “要不然我们一起躲在柜台里吧,那个东西没看到目标明确进入,或者听到声音,它是不会打开柜台的,顶多在游泳馆里徘徊一下就走了。” 假陈杰的出声提醒了在场三个人。 蒋钦天看着假陈杰,突然想到另一件事,假陈杰说的没错,他们破开窗户以后,外面的东西依旧可以顺着窗户追出去,最主要的是,他们跑出去了,这个假陈杰也会跟上他们,他们身后依旧追着两个邪祟。 蒋钦天看向莫时和蓝成则,两人一时间没有和假陈杰搭话,显然也在思考,蒋钦天相信自己能想到的事情,这两个人不会想不到。 “你说的对,那你打开柜门,我们一起躲进去。”莫时突然出声。 蒋钦天和蓝成则不明白莫时在想什么,但是他这个样子明显想到解决方法。 假陈杰听到莫时这么一说,有些开心,然后走到了柜台边,打开柜子,嘴里说道:“说好了,让我打开柜台的人是你……” 几人就站在假陈杰身后,看着它打开柜门,刚一打开,就看到柜子里有一个黑影卧在里面,蒋钦天和蓝成则瞬间想到了尸体。 比他们反应更快的是莫时,莫时直接撞向背对着他的假陈杰。 不料假陈杰整个人仅仅只是身形不稳,压根没有莫时想象中的被他撞进柜子里。 假陈杰在柜门被打开以后像是卸下了伪装,缓缓转身,声音开始变得沙哑如厉鬼,“你们都看到了吧,都看到柜子里的我了吧……” 原来假陈杰的杀机就是柜子里的尸体被看到。 “快把它弄进柜子里!”莫时只能冲着身边两个同伴喊道。 假陈杰还没完全转过来,就被三人撞进了柜子里,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三个少年均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肩膀感觉下一秒就能脱臼。 莫时赶紧将最后一张镇宅符贴在柜门上,镇住柜子里的假陈杰,绿色的符纸飞速燃烧着。 “快跟我跑出去!”莫时带着蒋钦天三人换了个房间进去,在快要进入另一个房间的时候,蒋钦天还抽空看了看屋门上的符纸。 符纸燃烧剩下的最后一点符面和房间里柜门上的符纸差不多大小了。 莫时三人换了斜对面的房间。 一关门,屋外的门不堪重负,被游泳馆外的邪祟撞开。 同一时间,三人还听到了邪祟面房间传来的巨响,那个假陈杰也正好撞开了柜门。 莫时已经能够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他算的时间很准,给游泳馆外的邪祟门贴了两张,和假陈杰扯皮了一下,又贴了最后一张,这样当他们躲起来的时候,这两个邪祟破开各自的门后就会相互遇见。 一山不容二虎,这两个邪祟又是在争夺他们三块肥肉,两个邪祟肯定会先打起来。他们就可以趁着这个时间空档破开窗户跑出去,运气好的话还能和它们拉开距离,甩掉它们。 莫时想的很好,蒋钦天和蓝成则现在也完全明白莫时的想法,三个人进入房间后没有将时间浪费在讲话上,直接用另一边完好的肩膀用力撞着窗户。 窗户晃动了几下,窗框被撞得晃响。 可是还不够,这窗户实在是太结实了。 他们今晚怎么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撞窗户上。 蒋钦天这个时候开始暗骂自家太老实了,连样板房的窗户都用的特制窗。 窗户外原本是一片灰黑,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张脸,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脸型和身形歪扭,非人的变形身体,身上像是没有骨头支撑一样,所有的肌肉走向奇怪混乱,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像一具站立的死尸。 窗外的人,是他们三个都认识的人。 是为他们断后死去的周力。 周力这个模样,根本不像是人类的模样,特别是当莫时三人的眼睛触及到他脸上和身上部分破开的皮下皱巴在一起的黄色东西。 他变成邪祟了? 房门外是两个邪祟厮杀打斗的声音,伴随着凄厉嚎叫,可是房间内的三人却根本没有注意到那些叫声,他们此刻听不到那些鬼哭狼嚎,眼里只剩下窗外已经不成人样的周力。 他们三人都知道,完了。 现在解决了一个假陈杰,又来了一个已经变成邪祟的周力。 就算他们能解决到周力,他们也肯定受伤得跑不出多少步,这别墅里到处都是邪祟,他们还能活下去吗? “噗呲” 窗户被周力三两下砸破,周力将窗户砸碎,却没有走进去,而是一直站在外面。 “你们傻了吗?”陈杰在一旁走出来,“周叔都把玻璃砸破了,还站里面愣着干什么?” 又是陈杰,暂时解决了一个假陈杰,有来了一个假陈杰。 三人还是没有动。 周力动了,将三人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陈杰看到自己身边伤痕累累,身形扭曲的周力和思源,瞬间了然,“周叔和思姨本来就不是人,我也不是邪祟,你们三个快点跟上我们,赶紧跑吧。” 事情是这样的。 陈杰当初一跑开后,就直接跑到了一条小道上,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所以他一刻也没停下来,一直跑着,后来就碰到了没有被邪祟撕裂的周力和思源。 周力和思源也是一直往南边的方向赶过去,所以碰上了陈杰。 这也算是陈杰幸运了。 陈杰之后和他们一起走,就听到游泳馆传来声音,一看就知道是莫时三人被困在游泳馆里,所以赶了过来。 见到周力和思源没有伤他们,加上陈杰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三人终于确定这几个人都是真人了。 “……谢谢,你们走吧。”莫时看了看周力和思源,又看了看陈杰。知道有了周力和思源,陈杰更加不可能跟着他们折返去到原来的小道那里破障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7节 莫时仍然打算破障,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呆下去了。 陈杰有些无语地看着莫时,周力又是一个上前,莫时有经验地往后退,这一次他不会再被打晕了。 刚这么想着,莫时就感觉后脖颈一个剧烈疼痛,不省人事。 悄无声息站在莫时身后的思源扶住了莫时瘫软下来的身子。 蒋钦天和蓝成则两个墙头草见事已至此,没有任何异议,跟着陈杰几人。 周力带着陈杰几人去往别墅南边的路上,不知是幸运还是什么原因,陈杰没有再遇上其他的邪祟,这一路上莫时醒了好几次,周力和思源完全没有想要给他清醒的意思,一旦见到莫时有醒过来的迹象,立马又在莫时的后脖颈劈上一记手刀,莫时的后脖颈完全红肿,看的蒋钦天和蓝成则心惊胆战的,毕竟他们还记得网上有医学研究人体后脖颈的脆弱,一个掌握不好,直接把人劈死也是有可能的。 一路平安,他们经过了好几个建筑物,有马场,花园,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建筑。 马场里时而传来马匹的嘶鸣声和马蹄声,但是陈杰几人听着总觉得不像马叫,像人模仿马匹的嘶鸣声。 花园里传来阵阵萎靡的吟唱声,没有任何歌词,只有哼出的不知名曲调,在寂静的夜里添上几分诡异。 酒窖紧闭的木门里总是传来木桶被敲击的咚咚声,酒桶里装的不是酒,似乎是其他的东西。 周力和思源并没有带着他们进入这些建筑里,仅仅只是路过,但光是路过就已经让陈杰几人头皮发凉。 幸好他们遇见周力和思源早。 不知不觉中,蒋钦天和蓝成则没有再惧怕周力和思源可怖的外表,而是心里有了这个想法。 周力和思源目标明确,带着他们走了很久,大概是一个半小时,来到了一个地下区域的门口。 一看这熟悉的构造,几个富家公子立马明白过来这里是别墅的地下停车场。 站在地下停车场入口处的几个人被地下吹来的冷风吹的一个哆嗦。 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其他地方还要冷,比其他地方还要安静。 这让陈杰三人想到一件事,只有足够强大的邪祟,才会被其他邪祟退避三舍。 那这个地下停车场底下会存在着怎样的邪祟? 周力停下步子,转个弯,带着肩膀上昏迷的莫时走下地下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内一片黑暗,没有任何的亮光,很快就将周力,思源和莫时三人的身影吞噬殆尽。 陈杰几人见状,连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手电筒被他们拿在手上,照在前方,看到了周力几人的身影。 周力目标明确,一路向前走,下到平地,接着又转了右边,就好像很熟悉这里的路。 走着走着,越来越深入,陈杰几人心里越来越没底,为什么其他邪祟都没有靠近这里?这里会不会存在着更加厉害的邪祟?周叔带着他们来到这里,是不是说明余姐也在这里? 陈杰回头看,自己身后也是一片漆黑,只有两个手电筒的光在自己身后,看不清拿着手电筒的两人的脸庞,思姨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来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没有像之前一样选择走在最后面,而是跟着周力走在了前面,好像很放心他们几人,笃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周围过于黑暗寂静,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陈杰看着自己身后两道不断随着主人晃动的手电筒亮光,越看心越慌。 那两道手电筒的光线像两个冰冷的光束,泛着白光,刺激着陈杰的视网膜,余光周围的黑暗也印上了一点点微微白色的痕迹。 一个恐惧的念头逐渐爬上陈杰的脑中,让他手脚发凉。 思姨的反应过于反常,这是不是意味着身后的人已经不需要保护了,或许身后的也根本不是人? “你怎么了?” 陈杰听到自己身后的蒋钦天出声,一道手电筒直直照上陈杰脸庞,将他发白难看的脸色照映出来,陈杰眼睛被白光一照,眯了起来,连忙扭头回去。 蒋钦天的手电筒移到陈杰脚边,陈杰听到了蒋钦天和蓝成则的脚步声加快,身后两人走到自己身边。 “什么情况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陈杰听到蒋钦天说。 蓝成则更是贴近陈杰,低声说:“你告诉我们,你是不是在后面看到什么东西了?我就说这里很邪门,阴冷就算了,半天也没见一个邪祟。” 蓝成则一凑近,温热的呼气声喷洒在陈杰耳边,陈杰才发现自己只是紧张过度了。 “没事,这里太诡异了而已。”陈杰说。 “那你怎么那副表情,”蒋钦天说,“活像见鬼似的。” 那还不是因为以为你俩是鬼。 陈杰心里腹诽。 几个人说话期间,开始听到前方传来敲击地面的声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声音沉闷,在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里回荡着,声音源头就在他们的前方,与此同时,几人都发现了前面升起了一丝亮光。 前面有东西在敲击的地面。 声音规律,不紧不慢,丝毫没有因为周力等人的靠近而停止。 陈杰几人想要去看前面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是周力高大魁梧的身躯将他们三人的视线完全挡住。 陈杰无奈,绕过周力几人,看到了拿着锤子敲打着地面的余清韵。 她拎着铁锤,高举着锤子,重重的敲打着地面,一下又一下,地面上坚硬的水泥路已经被敲得坑坑洼洼,露出底下白色的水泥。 “你们来了。”看到他们到来,余清韵停下手中动作,一点也不意外。 目光一一将几人狼狈的模样扫过,余清韵看到鼻青脸肿的陈杰,顿了顿,“你不是没撞邪吗?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陈杰看了看周力肩膀上的莫时,觉得自己打不过他有些尴尬,“意外意外。” 余清韵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莫时,莫时的脸靠在周力肩膀上,看不清现在是醒还是继续昏着。 周力将莫时放到地上平躺,少年右手被白色绷带层层包裹,白色绷带裹的歪歪扭扭,可以看出包扎者并不熟练,红色的血液将绷带浸染,透出殷红一片。 余清韵走到他身边,低垂着脑袋,看着紧闭双眼的莫时,说:“起来了。” 莫时仍然没醒,就连眼皮也是一动不动,陈杰觉得他可能还在昏迷。 但是余清韵早就听出莫时的呼吸声不对,他呼吸不稳,早已经醒了,只是在装昏迷。 “别装了,你的呼吸声根本不对。” 莫时一听就知道陈杰姐姐真的不是炸他,只好在人家耐心告急前睁开眼睛。 “既然来了,闲的没事干,你们四个就跟我们一起挖东西吧。” 余清韵根本没有给他们四个解释的意思,周力从包裹里拿出几个锤子分给陈杰四人。 莫时一看见陈杰姐姐还活着,就知道自己折返回去的计划泡汤了。 实力相差太大了,人家可没有给他逃脱的机会,只好老老实实接过周力给他的铁锤,郁闷地说了声谢谢。 周力松手,铁锤柄被莫时拿在左手,右手想要靠一下左手的铁锤柄,不小心碰到右手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余清韵可没有因为他右手受伤就给他免掉这项活动。 在她看来,莫时是莫家的人,从小习武,右手这点小伤算不上什么,左手照样可以作业。 莫时没有心思去探究陈杰姐姐为什么要他们敲开地下停车场的地面,总归是寻找东西,不然人家也不可能来到别墅这里闲的没事干吧? 倒是蒋钦天和蓝成则好奇,又是凑到陈杰身边询问:“你姐姐几个在找什么东西啊?咱们到底能不能逃出这里?” 陈杰也不知道余清韵具体在寻找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余清韵这几次出差全是因为要寻找东西,估计这次也不例外。 陈杰说:“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我姐找到了,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放心吧。” 他对余清韵,周力还有思源还是很有信心的。 之后几人开始敲击地面。 几个人抡着锤子猛砸了几下,地面也只是砸出几道轻微的白色粉末,莫时还好些,每次也都能砸出一个坑。 反观余清韵几人,每一下都能砸的水泥粉末飞溅,不少结块的水泥块飞出来。 莫时是练家子,力气比陈杰几个人打,好歹知道怎么使力,陈杰几人是又没有力气,又没有技巧。 余清韵有些看不下去,想要纠正一下陈杰几人的发力技巧,莫时自己主动上前和陈杰几人说话,“你们仔细看我的手拿在锤子柄哪里,手腕和手臂怎么转的……” 被周力和思源一路打昏过来的他现在反正倒是有些认命,还知道去教陈杰几人了。 余清韵收回眼神,继续手上作业。 她能感觉得到风霁月的残肢就在这地下,至于多深,她不能肯定。 几人在一起锤着,在锤到一定的深度以后,底下不再是灰白色的水泥,而是深褐色的泥土。 几人都从锤子换上了铁锹和铲子。 这个时候陈杰三人已经累的不行了,只有莫时的状态看上去还好。 余清韵让陈杰三人从坑底里爬上去休息,顺便拿着包里的绳子给他们扔下来,现在坑还算浅,能够上去,等再继续挖掘,就需要借助工具绳索来上去了。 陈杰几人上去以后很快扔下了绳索,正好四根,余清韵,周力,思源,和莫时各一根。 四个人将绳索绑在腰间,继续挖掘。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时也开始支撑不住了,余清韵并不放心让莫时上去,让他在坑底里一边看着他们三人作业,一边休息。 莫时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刚才都这么表现了,陈杰姐姐还不肯放过他。 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下停车场一片黑暗,陈杰看着自己的手机时间显示,已经是早上八点。 他们在别墅里从晚上十点带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陈杰不是很担心周一早上学校逃课,毕竟余姐后面会和李叔他们说的,但是蒋钦天和蓝成则两个人本来就属于整日吃喝玩乐的,父母在学业方面特别是上课逃课这件事看得极为重视,早上的课是赶不上了,现在学校的老师肯定在联系他们的管家,管家发现他们没有呆在房间里,进而联系他们的父母,这下子挨打是肯定的了。 “余姐,你们还在吗?”一晚过去,底下的人没有传来声音,陈杰有些担心。 “没事。”底下传来莫时幽幽的声音。 余清韵没有回答陈杰的话,看着脚边泥土上露出的红布一脚。 这是他们几个人挖了一夜的东西,终于挖到了。 余清韵蹲下身来,用手小心翼翼地将红布周围的土壤挖开。 沉积在地下多年的土壤湿冷粘稠,有些粘手。 连夜的折腾已经让每一个人全身上下都沾上汗水和泥土。 莫时站在一旁,看着余清韵像是在考古一样,将冒出红布一角的东西周围的泥土一点一点挖开,挖下,最后将整个红布拿出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8节 这个红布所包裹的东西有些小,但是比余清韵摊开的两个手掌还大一些。 余清韵终于拿到风霁月的残肢,松了一口气。 莫时还在一旁,她没有直接将红布拆开,但是拿在手上一摸,已经大致知道是风霁月的哪一个部位了。 接着,周力和思源在莫时瞪大的眼睛中慢慢缩小,五官变的扁平,化为巴掌大小的猪皮纸人,站在余清韵两边的肩膀上。 余清韵对莫时说:“你在底下等着。” 说完,脚底一蹬,挑上旁边一侧的泥土,借力再继续往上跳。 莫时已经已经看傻了。 挖了一个晚上,他当然知道这个坑洞非常深,忧虑过如何上去,毕竟守在坑洞上的陈杰几人不可能能把他们一个个拉上去。 坑洞这么深,拉到一半,估计陈杰几人就要脱力了。 莫时没想到余清韵几人会是以这样的方式上去的。 这样的身体素质,加上罗盘上检测到的浓郁怨气。 陈杰家里到底是什么背景?莫时觉得他的那些哥哥姐姐不像人类,分明是邪祟。 一直守在坑洞上面的陈杰见到余清韵直接上来,肩膀上面的两个猪皮小人跳下,重新变成周力和思源。 余清韵走向背包,把红布包裹着的东西放进包里,周力和思源拿起属于莫时的那根绳索顶端,一点一点往上拉,最后把坑底里的莫时拉了上来。 也就在莫时脚站上地面的时候,整个别墅开始晃动。 “这是地震了?” “假的吧,我们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地震啊!”蒋钦天觉得离谱。 不过事实就是,确实地震了,不过是小范围的地震,也许只有别墅区这一片地震。 “这里可是地下停车场,我们赶紧跑上去。”蓝成则说。 几人左看右看,忘记之前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四面八方全是一片黑暗。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后方亮起一点幽蓝色。 这道幽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大,伴随着独属于机器的轰鸣声。 这分明是一辆车。 车型巨大,有些像他们见过的公交车,可是这辆车周围萦绕着蓝色鬼火,每一块车窗上灰色阴暗,依稀瞧见里面许多“乘客”排排连坐,黑影粘连在一起。 鬼车来势汹汹,好像要把他们给全部撞成肉泥。 蒋钦天和蓝成则已经闭上眼睛,绝望的等待着死亡降临。 轰鸣声越来越近,他们已经能想象得到巨大的尾气管道喷洒出来的墨黑色滚烫尾气。 在轰鸣声到达耳边时,他们听到了紧急刹车的声音,没来得及睁眼,两个人都感觉手上一个拉力,一睁眼,踉跄几步,被余清韵拉上车内。 这一次召唤鬼车,把余清韵这几个小时里刚刚养回的精力再度消耗殆尽。 余清韵坐在副驾驶上,根本来不及安顿好车上几个人,双眼紧紧盯着车的黑暗,指挥着鬼车在一块块掉落的石块下前行。 鬼车一路风驰电掣,一会儿摆尾,一会儿加速,完全不带减速,车上的人像一个个物品一样因为惯性东倒西歪,惨叫连连。 余清韵最后成功将所有人带出地下停车场来到外面的平地上。 鬼车消散,震动也消失,余清韵举目四望,别墅里的大片树林倒塌,部分建筑也倾毁。 她脑袋发疼,忍着疼痛,面不改色,拿出手机查看信号条。 很好,信号满格,大片大片的新闻和信息在手机屏幕上方刷新。 余清韵看了一眼已经趴在地上干呕的蒋钦天,先打电话给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不出意外的话,任务委托人就是他爸了。 陈杰也在一旁干呕,止不住的呕吐,关键是肩膀和腹部的伤口也在一直隐隐作痛。 莫时脸色苍白,捂着嘴巴,最后也忍不住吐出来。 余清韵刚和蒋钦天的爸爸聊完,挂完电话,呕吐的莫时又提醒了她,她看了一眼莫时,又看了看鼻青脸肿的陈杰,转头在部门的app上联系邹怡年,询问莫立鹤的电话号码。 邹怡年没有多问余清韵想要干什么,直接将莫立鹤的电话号码甩来,回复得很快,可以说什么时候回复都很快,快到让余清余怀疑她全天24h不睡觉高强度工作。 余清拿到电话号码,一打过去,等待半分钟。 莫立鹤定定看着手上显示的余清韵三个字样的来电,随后接通,将脸贴在手机屏幕上。 “谁?” 电话那头,莫立鹤的声音平稳,似乎没有在出任务。 “莫立鹤,你们在苏州是不是还有分家?”余清韵看了一眼已经吐完的莫时,早上的风有些大,太阳已经升起来,这让已经习惯黑夜的余清韵忍不住眯起眼睛。 莫时吐完,就看见陈杰姐姐一直在打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没有听清楚陈杰姐姐在和谁打电话,也不想听。 他后退几步,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家里人的电话。 陈杰这几个哥哥姐姐一看就不是人类,他觉得有必要和家里的长辈说一下这件事,看看家里那些人怎么处理,或者说,这件事或许还会上报到部门里。 莫时当然很感谢余清韵几人将他救出去,但余清韵几人终究不是人类,他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莫时打给自己父亲,和父亲说明事情以后,挂断电话,等待家里的人前来。 过了一个小时,倒是蒋钦天的父亲先来了,和蓝成则的父亲一起来的。 两个人就像没看见狰狞扭曲的周力和思源,领着蒋钦天和蓝成则对余清韵又是赔笑,又是道歉,特别是蒋钦天的父亲,对自己公司做的别墅残骸视而不见,对着余清韵说:“真是见笑了,也很谢谢您能将犬子救出来,回去以后我们就确定任务,将报酬打到您的账户上。” 余清韵说:“不急,我后面几天还会将别墅这片区域走一遍,确保将所有邪祟清除。” 蒋钦天和蓝成则走了。 到这个时候,莫时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一辆加长版豪车开过来,莫时看着车上特制的家族标志,眼皮跳了跳。 怎么开着这么贵的车过来? 紧接着,车上下来两个人,却不是莫时的父母,而是莫时家中的和主家有联系的两位叔公。 莫时心底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 那两位叔公一下车,不动声色地扫了一遍。 连一点眼神都没有分给莫时,径直走到余清韵面前笑着说,“余小姐,您怎么到苏州来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要知道您来了,我们一定好生招待您。” 陈杰看了看车上属于莫氏家族的标志,又看了看莫时的表情。 莫时的脸裂开了。 第154章 送船王祭祀 “没事,”余清韵并不想和这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精客套寒暄,“目前已经有定居苏州的打算。这次叫你们过来也只是正好救下莫时。” 两位叔公面上恍然大悟,这个时候才看向余清韵身旁面如土色的莫时。 莫时扯起嘴角,对两位叔公恭敬招呼:“二叔公,三叔公好。” 他已经感觉到两位叔公隐约在瞪他了。 两位叔公有些冷淡地点点头,想着刚才主家的莫立鹤打来的那通电话,恨不得当场敲烂眼前这位平日里令他们满意的后辈。 想着莫时这次别墅里展现出来的鲁莽,自大,狂妄,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两位叔公暗自思索明年开春,分支子弟推举进入主家的候选人是否该换一换了。 莫时有些尴尬,也隐约猜到氛围不对,打过招呼后沉默寡言,安静过头,不敢再出声。 接着就听到自己身边这位陈杰姐姐对自己两位叔公说:“莫家与莫家培养子弟的能力我是信服的,只是青年一代的培养或许还需要多费些功夫,最好刚开始出来历练的时候能派家里的长辈照看一二,不然实力不济,稍有不慎就会人丁凋零。” 后面那句话可以说是有些不客气了,可是莫时见两位叔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忍了下来,说:“余小姐说的在理,这件事确实也是我们莫家的疏忽。莫时,还不快谢谢余小姐?如果这次不是遇见余小姐,你死多少回了?” 莫时转身对余清韵说:“谢谢余小姐的救命之恩。” 余清韵说:“没事。二位回去以后可能还需要花些心思在莫时身上,让他好好控制一下力道,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误伤同伴。” 这一刻,莫时想到自己之前和陈杰的打架,识趣地对陈杰说抱歉,陈杰摆摆手,说:“没事没事。” 两位叔公看见陈杰身上鼻青脸肿,就知道这两个小辈准是相互打架了,连忙点头称是。 这一番操作下来,余清韵的脸色缓了缓,说:“那你们忙的话就先走吧,我这里还有些后续事情需要处理。” 两位叔公带着莫时走了。 余清韵目送车子离开,转身就看见陈杰有些呆呆傻傻的表情,顶着一张青紫色的嘴角,眼眶淤青,鼓着大包的脸傻笑。 余清韵知道陈杰在笑什么,但是她必须要给陈杰泼凉水:“莫时确实有错,所以我说他也是应该的,为了你说他也只是占了一部分小原因,不要得意忘形,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陈杰表情僵住。 余清韵是知道陈杰脾气的,莫时虽然狂妄自大,但绝对不会是先出手的那一方,只能是陈杰先动的手。 从寺庙和公交车那几次陈杰的言行中,余清韵就知道他很鲁莽。 “你和他打架都没打过人家,你不觉得丢人?”余清韵给了陈杰一个眼神自己体会。 陈杰面色涨红,低下头。 “我刚才打电话给李叔了,正好他这几天刚忙完项目,待会就来接你去医院看看伤口,养好伤后李叔就给你报班。” “什么班?” 被人打成这样,还能是什么班? “训练体能,搏斗技巧的班。” 不一会儿李叔开着自己的私家车过来,一下车就看见狼狈凄惨的陈杰,全身泥土的余清韵,周力和思源。 李仁贵瞪了一眼陈杰,“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乱逛,如果不是学校那边打电话,小余正好打过来,我还不知道你跑去哪里。” 陈杰缩了缩脑袋。 李仁贵又在这里一直絮絮叨叨,最后说完了,似乎感觉有些口渴,停下来休息一下,接着对余清韵三人说:“你们三个今晚辛苦了,现在要不要回去洗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49节 余清韵摇头:“我这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毕,你先带着陈杰回去吧,记得给他报个班。”李仁贵心领神会。 陈杰走了,余清韵在别墅这里逛了一天,将一些被残肢吸引过来的邪祟全部处理干净,确认再没有其他邪祟以后,让周力和思源幻化成猪皮纸人的形态钻进背包里,一人背着一个大包,拎着两个大包,打了辆出租车回家休息。 到家以后,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余清韵小心翼翼地进门,确认爷爷奶奶没有回来,救回到房间洗了个凉水澡,神清气爽,身带馨香地出来,又去厨房冰箱找了找猪皮,重新给周力和思源换好新皮。 之后周力和思源准备做饭,初夏在鸡圈那里拿鸡蛋,余清韵终于有空查看自己拿到的残肢。 她坐在房间的书桌前,桌上放着站着深褐色泥土的红布,装着发风霁月残肢的骨灰罐子被余清韵一同放在书桌上。 余清韵一只手慢慢挑开一层层包裹着的红布,直到红布里的东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一个盈润如玉的脚。 完美的足弓,如玉般的脚背皮肤下没有血管浮现,脚腕与小腿部位的切口平整光滑,甚至还能看见大大小小圆形横截面的血管和筋骨,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唯一不足的是,红布被长年累月的深埋在泥土之下,这只脚上也沾上一些泥土。 余清韵面无表情地看着桌子上风霁月的残肢,再一次感叹到风霁月皮囊的完美。 这么完美的人,为什么内里腐败不堪到极点。 余清韵有些嫌弃地拿着这只脚冲了一下,又用爷爷奶奶超市大促销买的纸巾擦干,接着将脚放进骨灰罐子里,开始数了数自己手上现在有哪一些风霁月的残肢。 在【家】时获得的一只手,【荆南洞窟】里获得的第二只手,【大兴安岭】获得的一边腿,还有这一次【别墅】获得的一只脚。 除开风霁月的头颅,余清韵还有躯壳,第二条腿,第二个脚,两条胳膊,五样残肢没有拿到手,但是白面皮影小人留给余清韵的地点只剩下三处地方没有去了。 风霁月手上现在也有三样东西,分别是他的头颅,【川藏高原】获得的不知道哪个部位炼化而成的器皿,还有那个海岛上的某个残肢。 残肢一共十样,现在有四样东西在余清韵手上,三样东西在风霁月手上,还有三样东西需要他们争抢。 这最后三处的地点就在沿海地区某处远海海域,苗家寨,还有桂省首府。 余清韵将骨灰罐子盖紧,放回隐秘隔间里,把早就买来的地图铺在书桌上,看着地图上被自己画的五颜六色的标记,犹豫之下选择休息过后先前往海域。 原因很简单,风霁月几人上次前往的海岛位置距离苗家寨比较接近,余清韵赌风霁月会带着他的人前往苗家寨寻找残肢,而不是这片远海海域,加上她身上还有一个能在水下呼吸自如的诅咒,前往海域也许会比较效率。 不过前往这片海域的准备工作会有些麻烦。 这片东南远海海域距离东南海岸超过六百海里,首先就要考虑前往远海海域的交通工具。 毋庸置疑,肯定是选择船只航行。 但是超过六百海里这么远的距离,只能选择大型船只,余清韵并不了解船只方面的选择和研究,在网上的搜索引擎搜索半天,最后还是一知半解,决定待会询问李叔有没有认识船只售卖公司的人,咨询专业人士会好一些。 出行工具暂且确定好,就要确定驾驶船只的专业人员。 出海也是需要航海证件,首先就是四小证,具体是指精通救生艇筏和救助艇培训合格证,一些船上消防合格证和精通海上急救合格证。 再然后就是船员证,有了这个证件才能在船上担任船长,船员,水手,还有值班机工一些船务工作。 出海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像船上的值班水手,值班机工这类职位,余清韵可以让她还有周力,思源三人充当,但是驾驶船只这种事情,还是只能交由专业人士进行操作。 大致确定好需要准备的东西,余清韵拨打李仁贵的电话。 过了十几秒,电话被接通。 “小余啊,怎么了?”李仁贵说。 余清韵听到电话那头有陈杰,刘姨的声音,知道李仁贵现在不在公司,就放心地说:“李叔,你这里有认识售卖船只的公司吗?” 余清韵搜索过大型船只的售卖价格,都是千万上亿级别的,等到这次的任务负责人钱拨到账户上,大型船只的起步售卖价格刚好在她钱包的负荷极限之内,余清韵不要贵的,就要便宜一些的就行。 “你要出海?”李仁贵有些诧异。 “嗯,”余清韵说,“有认识的公司吗?有的话把联系方式发我一下。” “有是肯定有,不过我和人家不是同一个行业的,不是很熟,可能价格降不下来。”李仁贵说。 余清韵说:“没事,你把联系方式发我就行,剩下的我去咨询一下。” “好。” 和李仁贵挂断电话后,过了五分钟,李仁贵发给余清韵一串电话号码。 余清韵直接拨打这串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的人立刻接通,似乎等待已久。 “您好,请问是来咨询船只售卖的余清韵小姐吗?” “是。” “是这样的,刚才李总也跟我们说过一些事情,余小姐您是想要购买大型船只是吗?可否将您出海的一些要求告诉我们,我们好确定您适合哪些类型的船只。” “我要到远海去,速度不要太慢,剩下的没什么太多要求。” 那边沉默了几秒,纸张翻页的声音响起,过了一下,对面的人说:“是这样的,大型船只一般都会需要提前一年预定,我们到时候才好给您制作,大约一年后才能将货送到您手里,结合余小姐您目前的要求来看,大型游艇是能够满足余小姐您的要求。” “不过余小姐,您有跟海事部门那边做过登记吗?只有办理船舶登记还能购买游艇。” 余清韵并不担心这些登记和出海证件之类的事情,到时候可以跟部门那边争取获得支持,部门会跟海事部门进行沟通,令她感到棘手的是售卖船只的公司人员说的船只预定。 这说明她的船并不是给钱就能开走的现货,还需要等上一年。 不用一年,再等上那么几个月,余清韵相信风霁月已经把最后三个残肢拿到手了。 “你们的船只没有现货吗?”余清韵说。 “余小姐,如果您要的是小型或者部分中型船只,我们公司有现货。但是大型船只确实只能预定再制作,毕竟我们不可能制作出大型船只后,每年都要花费许多前来进行保养维护,而且大型船只一般船舱内部还有功能区分类这些细节我们都需要与客户反复沟通核对,一年已经是最快速度了。” 余清韵不死心:“你们没有哪些大型船只是被客户退回的吗?”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余清韵察觉到对面人的犹豫。 “我不是一个讲究的人,只是有急事,近期就需要立刻出海,如果你们有被客户退回的大型船只,我可以购买。” “确实是有,但是余小姐,这艘船我们不能卖……” 不知道为什么,电话那头的人有些为难。 “能问问是什么原因吗?”余清韵察觉到一丝有戏。 “余小姐您是知道的,现在国家已经证实有邪祟存在,客户当时在船上开趴撞邪死了人,所以才被退回,所以这艘船我们是不可能对外售卖的,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处理船只了。” “是这样啊,”余清韵听到是这么一个原因,眼睛都开始发亮,“如果我说我能解决船上的邪祟,你们能把船卖我吗?” “抱歉,我们不能用您的生命打赌,”电话那头的人毫不犹豫拒绝余清韵的提议,“一旦您发生什么意外,我们无法承担责任。” 电话那头的人见这个样子或许是做不成生意,加上余清韵这副不怕死的样子有些吓到她,说:“这样吧余小姐,这艘船我们是不可能对外售卖的。我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如果余小姐想好是否要预定船只了再来打电话给我吧,谢谢余小姐的理解。” 余清韵挂断电话,皱了皱眉头,还是再次打给那个船只售卖公司的人,问:“你们公司的老总都有谁?” 那人有些懵,就把公司负责人的名字说了一下,余清韵又问了电话号码,售卖船只的人就把几位老总名片上面的工作号码发给余清韵。 余清韵挂断电话以后,查了查这家公司的地址,确定是福州市的公司,然后拨打了邹怡年的电话。 — 郑楚是福州船只售卖有限公司的老总,今天下午他照例开完会议,一出会议室,其他老总三三两两鱼贯而出,郑楚和其中一名老总边走边聊,正要商量着这个季度报表上的一些事情,秘书赶了过来,“郑总,有两名警察来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老总都停下来看向郑楚。 郑楚也很诧异,自己遵纪守法,怎么会有警察找上门。 其他老总也很纳闷,该不会是那艘鬼船的事吧?不应该啊,已经证实是邪祟作怪,不是谋杀,而且他们公司也准备将船只销毁,警察怎么又来了。 下一秒,秘书又说:“两位警察说,老总你们全都要去警局一趟。” 这下子,所有人都察觉事情的严重性。 那些老总来到派出所以后,本以为会是关于鬼船上撞邪死亡事件的事,没想到会是警察作为担保,确认一名客户具有能力能够承担鬼船,然后征求他们的意见,是否将这艘鬼船卖给这名客户。 几名老总有些身在梦中,本来什么事情没做就被叫到派出所,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好事,船卖出去了,不用担心如何销毁的问题,还能促成一笔大订单,真是太好了。 就这样,余清韵第二天下午就收到那家船只售卖公司人员打来的电话,这一次,电话那头的人极为恭敬,措辞挑不出任何毛病,再确定好交易金额后,公司那边的人说今晚就连夜发合同急件,保证明天就将合同送到余清韵手上。 船只这边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开船的船长人选了。 船只要不眠不休开出六百海里以外,不可能只需要一名船长,正常的大型船只出行远海,一般都是一名船长和两名副手标配,轮流休息开船。 余清韵直接在部门的任务界面发布任务,聘请一名船长和两名副手跟她一同前往东南海远海海域一个月。 她在任务里有明确说过会有生命危险,需要应对各种危险,船只上有邪祟。 不过部门里能人众多,很快就招到人。 一位名叫张德海的老船长和两名年纪轻轻就考上船长证件的年轻人。 老船长是真的很老了,大约六七十岁的样子,这让余清韵很是担心,余清韵打电话询问那位老船长是不是手滑点错任务了。 老船长说没点错,他就是要参加这个任务。 余清韵说:“可是,张船长,我们此行前往远海就是为了出任务的,船上也有邪祟。” “姑娘,我知道你是好心的,但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我的孙女前些日子开着货船消失在东南远海海域,我想去那里看看我的孙女是否还活着。”电话那头的老人家说。 余清韵最后仍然狠心拒绝了他,“不行张船长,算了吧。” 说完,余清韵就在任务界面上取消掉对张德海的委托。 一取消,就有一个新的电话号码打过来,余清韵一接听,是刚才接下任务的两名年轻人之一,“您好,请问是余小姐吗?” “我是。” “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两人都是张师傅的徒弟,这次接下任务也是跟着师傅一起的,您就看在我们师傅他老人家一把年纪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女,可怜可怜他吧,让他一起来吧。” 余清韵气笑了,说:“你们简直是胡闹,以为这是过家家吗?正是因为他一把年纪了我才不让他出海,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们也是船长了,自己清楚远海海域失踪已经过了好几天还是没有音讯的意思,老人家的孙女是找不回来了,不要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了。” “我们自然是知道师傅的孙女是回不来了,可是老人家现在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哪怕是让他去一趟回来了却一桩心愿也好啊。”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们还是执意这么劝说我,你们两个也别接下这个任务了,部门里有的是其他人。” 余清韵刚要挂断电话,那头说出了一个让她有些无法拒绝的条件,“余小姐,我们能让师傅老人家去也是因为我们有底气。我们家世代在海上做海巫,我可以在海上准确分辨出方位,寻找来去的方向,我弟弟可以控制部分海底生物,除此之外,张师傅本人也是一名符阵师。” “我们三个就呆在驾驶室那一层,布置好阵法和符箓,不会有意外的。如果您继续招其他的人,短时间内可能找不到我们几个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人。” 余清韵被他说的心动了。 海上情况瞬息万变,即使船舶机器可以分辨方向,但是邪祟这类东西一旦出现,干扰磁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好,但是你们最好就是一直呆在驾驶室那层楼里。” “那就这么说定了,谢谢余小姐。” 余清韵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又拨通邹怡年的电话号码。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0节 邹怡年刚刚和专家组技术科那边的人开完会议,余清韵先前大兴安岭那次直播的信号漏洞让他们越发急迫起来,重视起了撞邪以后信号全无的问题,这次的会议也是围绕确定好手机信号发射站后的一些技术核对调整确认。 她一个什么技术都不懂的人员照例听着那些科研人员报告完一些参数和名词,签好部门之间相互协作的合同就结束会议。 专业的事情就该以专业的人去干,她现在是管理层的人,只需要拍板决定支持自己手底下的人,确保物尽其用就好。 看到余清韵又打来电话,邹怡年就知道是询问她关于出海证件的事情。 邹怡年接通电话,说:“放心放心,事情已经办好了,你明天技能收到急件了。” 余清韵笑着说:“谢谢啊。” 挂完电话,余清韵庆幸自己加入了部门,有了邹怡年的支持,她的许多事情都能得到解决。 — 十一月初,福州沿海一带,这里街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国家治理的不错,即使证明邪祟存在,在这初期也没有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 沿海一带旅游盛行,路边小摊吆喝,店面大开,来来往往的游客却是在急匆匆赶往同一个方向。 余清韵,周力和思源三人走在街上,看着周围挂着大红宫灯,陶瓷人脸面具,还有一些红色绳结,甚至还能听到远处其他街道传来的阵阵鞭炮声,就像在过节一样。 她好奇地看着周围,欣赏陌生城市的风土民情,周围的游客和店家也在好奇地看着他们一行三人。 无他,他们三人实在是太瞩目了。 中间的女人看起来只有十八九岁,但是眼瞳漆黑如墨,苍白着一张脸,气质沉稳得根本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左边的男人身形高大如小山,让所有人退避三舍。 右边的女人看起来最是面善,穿着无袖白t,裸露在外的肌肉线条劲瘦有力,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三个人气质特殊,每个人都背着巨大的旅行背包,看起来却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平常那些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这街上每一个见到他们的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就是国家所说的能人异士。 余清韵随便进了家酒楼,因为背包过大,影响厅堂内其他就餐客人,所以被招待进二楼靠窗的隔间。 旁边接待他们的服务员看到他们这架势也有些兴奋起来,说:“三位应该是刚到我们福州这里来的游客吧?” 余清韵点头。 “那三位选的时间真是巧了,现在游客这么多,说白了也是来看我们这里三年一度举办的送船王祭祀。” 送船王祭祀? 余清韵想到她即将要出海,对这送船王祭祀也来了兴趣。 第155章 船肚 “送船王就是我们这里一直流传的习俗,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这里沿海一带,每个人的祖上都是打渔的,打渔出海需要乘坐船只。” “可以说,船只和渔网就是每个渔民的命。相传,每当海上有渔民被风浪拍进海里,就会有龙船将渔民救下,所以我们每三年就要举行一次送船王祭祀活动,用纸做成一艘巨大的,能在海面上航行的大船,这艘船就叫龙船。接着人们在这三天里杀鸡杀鸭,带着龙船游街,最后一天就在海岸边上将龙船烧掉,以此来祈祷未来还会有龙船救下海上人的性命。” 余清韵点头,耳边底下游人的嘈杂交谈声逐渐被另一种声音替代。 熟悉的敲锣打鼓声,热闹喧天,震耳欲聋,一股更为密集庞大的人流朝着余清韵所在的这条街道而来。 密密麻麻的人相互摩肩擦踵,余清韵低着头,看着那些人,每一个人脸上有洋溢着相同的笑容,高高矮矮的人,大大小小的头颅,千篇一律的四条肢体,不停地挥动着。 有点像一个个蚂蚁。 他们的头颅像是突然长出来的畸形部位,这让余清韵心底里突然升起一种冲动。 想要一镰刀下去将每个人的头颅齐齐切断的冲动。 “客人们看,这就是我们今年准备要祭祀的龙船了。”店员说。 他的声音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余清韵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刚才无意识间想法的余清韵脸色阴晴不定。 周力和思源看了余清韵一眼,接着又继续望向窗外的景色。 人潮如织,像一个个起伏不定的海浪,鞭炮响冲天,前面的队伍穿着齐整统一的服饰,载歌载舞,后面则是一个巨大的船。 这条街道其实很宽敞,是政府近几年新扩建的商业街,两排店铺之间相隔十几二十米,店铺前面三米还种植着当地的树木,保证城市绿化率。 那艘船几乎几乎就要碰到街道两排的树木了。 宽有十几米,高有三四层楼高,余清韵所在的二楼恰恰好能看到龙船的甲板。 龙船采用的是古代帆船结构,甲板上有一根巨大的桅杆,桅杆上的白色风帆迎风飘荡,在正午的阳光底下亮眼得刺目。 余清韵的眼睛刺痛,移开眼睛。 这艘船只说是用纸制作出的,可是余清韵看着却像是用真正的木头一根一根做出来的,似乎真的能够在海上航行。 那船身上一根根木头的纹理,深褐色的甲板和符纹花雕,整艘船散发着一种出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能是周围人们脸上过于热切的眼神,飘香的香火味,还有鞭炮的火药味,即使余清韵知道这场祭祀是美好的,也不由得在这艘龙船上嗅到一丝邪性。 人流经过余清韵所在的酒楼,接着渐行渐远,刚才的一切喧嚣逐渐恢复平静。 “客人,您看你们需要点些什么吃的?”店员见送船王的队伍离开后,拿着菜单放在桌面上。 余清韵拿起菜单看了起来…… — 下午三点十分,张德海和张家两兄弟准时来到南口海岸边上。 虽然张家两兄弟也姓张,但是和张师傅只有师徒关系,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同样姓张,也只是缘分一场。 南口海岸上早已停泊其他的船只,有小型游艇,中型游艇,还有一些货运船只。 福州位于东南沿海地区的版图,南口海岸上的货运船只往往都是一些大型的远洋跨国货运船只,所以雇主的大型游艇在这些船只面前并不怎么起眼。 不过也挺好认的,毕竟现在南口海岸上停泊的大型游艇,只有一艘。 那艘船的岸前站着好几个身穿黑色职业西装的人,张船长一看就知道是售卖大型游艇的那家公司的员工。 那群人在等着余清韵过来交接,他们也在等着余清韵过来。 张船长三人靠近公司人员。 公司人员为首的人上前询问:“请问是余小姐的人吗?” 张船长说:“是,不过我们同样也在等人。” 对方心下了然,双方安静下来。 三点十分,是他们自己心急来早了,余清韵和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三点半。 在等待的期间,海岸上也有部分人好奇地看着这艘大型游艇。 这艘游艇是可以轻松容纳几百号人休闲游玩的大型游艇,长达接近千米,高度从船肚底部到顶层的船长室几百米,一个一眼望不到头的庞然大物。 船身是白色涂料,海岸上的人看不见甲板上的颜色,但是能够看见游艇上每层的墙壁都涂上蔚蓝色的颜料,船身周围有悬挂的救生圈,看起来不像是救生圈,反倒像是修饰船身的装饰物,整艘船看起来美轮美奂,让人一看便心生向往。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周围,纷纷议论这是哪家的少爷或者小姐准备出海游玩。 出海游玩,还是这么大一艘游艇,不禁啧啧称奇。 同时眼睛也都聚焦在游艇入口处的两拨人。 售卖船只公司的人和张船长三人。 就是在这时,余清韵三人拨开人群,走到大型游艇的入口处,看到张船长几人。 看着张船长几人大包小包,还有公司人员身上的西装,余清韵有些诧异:“来得这么早啊。” 当然了,能人异士接手棘手的撞邪船只,能不重视吗? 船只公司人员上前和余清韵握手:“想必您就是余清韵小姐了吧?” 余清韵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要不,我们上船说?” 船只公司的几个人脸色煞白:“就在这里吧,也没什么好说的,主要就是给您一些船上格局图纸,还有几句话。” 给完图纸,余清韵就把图纸递给身边的张船长,张船长几人接过来,翻了几张,确定图纸给全了。 公司的人给余清韵带了话:“余小姐,这艘船上的信息有些隐秘,所以我们没有在电话里还有快递纸张里说出来,还请您能谅解。这艘船当初发生命案的地点就在甲板,餐厅,船舱,游泳池还有休息室里。” “余小姐,你们现在可以上船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救生设备,我们就不跟着上去了,如果是有什么设备需要的话,就下船和我们沟通,公司就在福州这里,我们会立刻调设备过来给你们补全。” 余清韵点头,船只公司的人贴心的帮余清韵疏散在场旁观的路人们。 余清韵几人上船,走到甲板上,边走边看图纸的张船长说:“余小姐,我刚才大略看了一下图纸,大型游艇上的功能室似乎挺多的,帮手只有我们几个人,我和两位副手都只会呆在顶层,那么基本上每天在船上做事的就只有余小姐你们三人,人手方面会不会有些少了?” “不用担心,我知道你在思考换班轮值的事情,”余清韵说,“我和我的同伴们都可以高强度的不眠不休,基本上不需要换班轮值,您只需要给我们安排相应的工作就好。” 甲板之上,船只微不可见的摇晃,张船长几人早已经习惯,但是余清韵却突然间觉得有些晕眩。 她轻皱眉头,强行压下头脑里面的晕眩感。 “余小姐。”张船长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您该不会是晕船吧?” 这说到点子上了,余清韵从来没有坐过船,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会晕船的。 “余小姐,晕船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张船长说,“尤其是我们还需要出远海。待会我们先一起将船上所有地方巡视一遍,确认好船上是否需要其他设备,待会下船和公司的人核对设备的时候,你们还是需要自己去买一下晕船药。” 余清韵点头,就这点功夫,余清韵刚刚被食物填饱的胃已经翻江倒海,“你们五个一起去检查游艇上的各个房间吧,我现在就下船去买药。” 余清韵还是很放心他们几个人去检查的,先不说周力和思源的实力有目共睹,余清韵是在部门的任务栏招到张船长三人的。 部门的委托任务,一般委托人本人的信息都是隐藏的,只有接下任务的人自身的信息会向委托人公开,张船长和他的两名徒弟都是b级清理人员,三个b级,相当于一个a级,基本上检查这艘船轻轻松松。 余清韵观察过这艘船上的怨气,浓重,粘稠,但是并没有什么大的邪祟,五个人完全可以应付。 余清韵匆匆走下甲板,回到海岸上,一下来就被船只公司的人团团围住,“余小姐是检查完毕了吗?” “不是,我下来买点晕船药,”余清韵说,“待会会有人下来跟你们核对设备,我先走了。” 余清韵赶紧去买药,船只公司的人员站在原地,等待着船上的人下来核对。 张船长拿着图纸,看了看周力和思源两人。 高大魁梧的男人站在仅仅只是站在他们三个面前就已经把绝大部分的海风给遮挡住,沉默寡言。 女人一直都是笑着,个人的感觉很和蔼,但是张船长活了大半辈子,怎么看不出女人眼里的笑里藏刀,这个女人和男人只有在涉及到余清韵的事情时才会有较大的反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1节 张船长开始考虑起游艇上的分工安排。 余清韵既然晕船,那么即使吃了晕船药也减轻不了多少症状,顶多是能够短时间内自由行动一会儿,以张船长多年的出海经验来看,安排的这些任务就可以排除余清韵了。 身边两个大张和小张都是他的副手,一个船长配两个轮班换值的两名副手,是出远海必备,三人也和余清韵保证过,只会在最顶层活动。 既然这样,到时候出远海,真正能够在船上行动的就只有周力和思源。 “请问怎么称呼二位?”张船长说。 “他叫周力,周围的周,力气的力,”思源说,“我叫思源,饮水思源的思源。” “好的,我叫张德海,张开的张,品德的德,海洋的海,”张船长说,“这是我的两位徒弟,张平和张远,叫他们两个大张和小张就行。” “二位也知道现在我们人手紧张,”张船长说,“现在余小姐这个样子,或许到时候出海可能就只能呆在房间里,我们三个也只会呆在顶层,那么二位就要多多辛苦一些了。” “周力你就负责水手的活,每天巡逻船上的每一个房间,检查船舱底部的设备,还有一日三餐的送饭,其余的在对讲机上听我们指挥。” “思源你也跟我们一起呆在顶层,不过你不是在船长室,而是在集控室负责检查船上各项指标仪表上的数据是否一切正常,担任机工的活。不用担心专业性的问题,现在船上大部分的仪表设备都是自动化,你只需要每天核对一下数据是否正常,还有每天清理一下机器上的残渣就可以了。” “剩下的具体操作,等我们现在一个一个房间去检查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操作,如何保持船上一切正常运行。” 余清韵在街道上的药店买好了一堆晕船药,又去超市里买了许多的食物,余清韵在手机上有跟张船长沟通过,游艇是24h不间断航行,游艇开到600海里以外的远海距离大概只需要三四天,那么最起码就要准备两周的食物。 余清韵在超市里买了一堆食物,水果,零食,有的没的,都买了一遍,最后东西太多了,超市经理亲自叫了超市的送货货车开到南口海岸,送走余清韵的时候脸都是笑歪的。 余清韵跟着货车司机开到南口海岸,海岸口检查完货车上的东西放行,下午五点,余清韵带着东西,来回搬了七八趟,把第一层餐厅的厨房堆满才作罢。 期间张船长带着周力和思源已经把船上的每一个地方都走了一遍。 周力和思源说,他们有感应到其他的邪祟,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缘故,又或者是什么缘故,那些邪祟都没有露面。 至于船上的设备,张船长把一些老化的,需要更换的设备回报给了船只公司的人员,所有东西置办好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 五点四十分,张船长三人已经在船长室准备就绪,周力已经在腰间配备好对讲机和手电筒准备巡逻,思源已经坐在集控室的椅子上看着船上的所有监控。 船长室和集控室都有船上所有的监控。 甲板上的人基本上都走了,只剩下一个余清韵站在甲板上。 一个小时前她已经吃了晕船药。 张船长没有给她布置任务,看来是有经验的,因为她现在仍然很恶心想吐。 比起反胃,最令余清韵感到有心无力的是头晕。 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浮浮沉沉的,让余清韵的注意力无法集中起来。 不过比起刚才已经好很多了。 海风很大,吹得余清韵低绑的头发发丝凌乱。 鼻尖环绕着海上特有的潮湿,海腥味。 南口海岸的夕阳真的很美,但是余清韵已经见过太多次这样如火如血般的残阳了。 她回想起白天自己看着人群没来由的那股烦躁感。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 余清韵在这一刻对自己感到陌生,和恐慌。 她想起风霁月先前还在自己身边时说过的那些嘲弄话语。 “你以为受到这么多诅咒的你还会是人类吗?” 余清韵一直坚信自己不是邪祟,不是从生理上坚信,而是从心理上坚信的。 她知道自己的道德感很高,知道自己面对像陈杰那样的人仍然会伸出援手。 但是自己现在开始变得厌烦人类,厌烦他们脸上的微笑了。 余清韵已经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滋滋……小余,天准备黑了,你快进三楼房间休息吧。】 腰间的对讲机传来思源的声音。 余清韵转头,看向一层楼上面的监控,冲监控点了点头,走到船上三楼,选择最近左边楼梯的一间房休息。 船长室内,已经上手的张船长掌舵,身边的大张小张在船长室的门口和前窗布置着符阵。 两个作为海巫的人,从张师傅身上学到的就是一手的符阵。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最基础的符阵,镇宅符阵,符阵经过他们的改良,大张和小张使用的是海上的一些草汁,配合着他们海巫的血液写上的符纸,贴在门窗上,符阵微微散发着蓝色的光晕。 这样邪祟就进不来了。 贴好符阵以后,大张和小张以自己门口为原点,打开房门,向走廊外面慢慢扩大符阵,准备将整个顶层都用符阵包裹住,这样船上的邪祟就上不来顶层。 大型游艇一共有一个地下层和甲板上的四层楼。 地下层就是地下船舱,地面堆放着船上的一些救援设备还有应急机器。 第一层是餐厅,宽大的餐厅可以容纳几百人在场内自由活动和进食,即使是白天也需要开灯才能看清餐厅内部。 第二层到第三层都是房间,越往上,房间越大越豪华。 第四层就是顶层,有船长室,休息室和集控室。 余清韵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房间灯被打开,室内布置简约,色调温馨舒适,如果不是闻见外面吹来的海风咸味,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哪个地方的大平层套房。 余清韵皱着眉头接了杯热水,只是轻轻抿了一口,就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没什么可看的景色。 走廊外的灯光已经亮起,游艇上的大灯照着甲板,甲板围栏上挂着一些救生圈,空荡荡的,四下无人。 意外的平静。 余清韵更乐意称之为暴风雨前的宁静。 关闭窗户玻璃,拉上遮光窗帘,余清韵关上房间灯,恹恹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头太晕了,以至于她一闭上眼睛就能更加真切地感受到头晕。 余清韵感觉很恶心。 她必须要在这几天内快速适应晕船。 最后是怎么陷入睡眠,余清韵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醒来时,天仍然没有亮,拿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半。 船身仍然被海浪托举着,无时无刻不在摇晃,有些像哄着婴儿睡觉的摇篮。 可是余清韵已经不困了。 她又晕又恶心,但也没有什么事情能做。 一切显得很宁静。 自从开始撞邪,余清韵的睡眠一向很浅,在她睡觉期间,对讲机也没有传来很大的动静,这就说明在这十个小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着不该是一艘有着邪祟的船该有的样子。 余清韵感觉奇怪,起身,床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内响起。 接着响起拖鞋在地板上的啪嗒啪嗒声。 “啪”一个清脆的开关声。 房间的灯亮了。 余清韵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拖着身子走到洗手间洗了把脸。 洗手间的洗手台上贴着一面镜子。 余清韵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里的自己。 一模一样的眉眼,凌乱的头发,苍白的脸色和紫色的嘴唇,原先漆黑深沉的眼睛因为头晕而两眼无神,看起来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好像她身上的诅咒越多,自己的气色越来越差。 余清韵原先也很担心,所以每一次撞邪回来以后都要去医院进行一次大体检。 可是每一次的体检都表明,她的数值越来越健康,细胞活跃度越来越高,超出正常人的范围。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医院恐怕早就把她的信息上报给有关部门,研究她的身体构造了。 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模样相同,举止也一样,余清韵却是越看越陌生。 就好像镜子里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东西。 那双无神的眼睛下,是怎么都藏不住的贪婪。 “啧。”余清韵有些不爽。 抽出一直不离身的匕首,扎进镜子里。 镜子支离破碎,锋利的镜子碎片破裂,掉落在洗手台上,地板上,还有余清韵的部分手背上。 余清韵将手背上的碎片拂去,打开水龙头,将大片的镜子碎片丢到地上,然后将水尽数泼到自己脸上。 冷水将面部沾湿,毛孔被刺激,尽数收缩,余清韵打了个激灵,感觉到头晕似乎有那么几秒的减轻。 余清韵抬头,滴水的睫毛让她眨了眨眼,破碎镜子里五官扭曲的人脸也跟着眨了眨眼睛。 匕首是扎在人脸的左上方,左边眼睛和头部的碎片缺失,只露出镜子里黑洞洞泛着些许红褐色的铁锈。 余清韵转身离开洗手间,关上洗手间的门,想了想,又拿着毛巾锁住洗手间上的把手,确保里面真的有东西的时候打不开门。 做完一系列事情,余清韵随便抓了一把外套出门。 周力见她睡得早,没有送晚餐,她现在又晕又饿。 一打开门,海风呼啸,外面已经下起小雨,小雨沥沥,打在海面上,一片沙沙声。 走廊外面的光仍然明亮稳定,面前的甲板被大灯照着,刚出门一抬头的余清韵就看见甲板围栏上似乎坐着一个人。 没来得及看清楚性别,甲板上的人就消失了。 余清韵拿起对讲机,“听得见吗?你们刚才有看到甲板上有人吗?”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声,不一会儿,集控室里的思源说;“没有,没有任何异常。” 余清韵皱眉。 “你在甲板上看到什么了?”思源问。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2节 “看到甲板围栏上坐着一个人,性别没分辨就消失了。” “我后面会重点关注甲板,”思源说,“周力你现在巡逻到哪里了?待会巡逻一圈结束后去甲板上看看情况。” “收到。”周力说。 得到思源和周力回复的余清韵稍稍放下了心,转身走下楼梯。 楼梯不算狭小,余清韵一步步走下去,楼梯间回荡着她的脚步声。 从三楼走到一楼,楼梯间自始至终都没出现任何意外,每一个楼梯里的灯光都是常亮状态。 余清韵顺利走到一楼的餐厅门前。 餐厅前面的一处平地就是甲板了。 余清韵没有将多余的眼神分给甲板,她先看了看餐厅。 餐厅门口仍旧是由玻璃做的,里面一片漆黑,倒是把站在外面的余清韵给映在玻璃上。 余清韵拉开餐厅的大门,进入餐厅,大开餐厅的灯。 晕黄色的暖调灯光将整个餐厅照亮。 红色的桌布,红色的毯子,半开放式的吧台,满满一柜子的酒架。 一切都和余清韵白天放置食物的时候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余清韵走进厨房,厨房里每一个菜刀都安安静静的被放置在刀架上。 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袋柠檬,放在案板上。 余清韵先是从刀架上随便拿了一个菜刀,切了几下,有些使不惯,转了转手腕,又拿着自己的匕首开始切柠檬。 切好柠檬,余清韵泡好柠檬水,加了好几块冰,直接将柠檬水大口灌进嘴里。 一仰头,余光就见到厨房门口似乎多了些什么。 为了美观起见,原本设计就是厨房门口外面是餐厅用红布遮盖起来的,只会是一片红色,外面见不到里面,里面见不到外面。 整个厨房并不小,毕竟是需要为几百号人处理食材的厨房,厨房里的台面和碗柜都是冰冷的金属质地,看起来空荡荡的。 现在,厨房门口处似乎有着一个黑影。 余清韵咽下柠檬水,没有添加任何糖分的酸涩柠檬水刺激着大脑,大脑皮层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炸开。 她看向厨房门口。 松了口气。 是周力。 周力在这里看到余清韵也很惊讶,说:“去检查甲板的时候看见餐厅亮着灯,所以过来查看情况。” 余清韵点头。 既然是周力,那就没事了。 她说:“你要喝吗?我新弄的柠檬水。” 周力看了看被余清韵浓得一片狼藉的平台,沉默了。 照余清韵这么弄,柠檬水好喝不到哪里去。 “你是因为头晕才想弄的柠檬水吧?”周力说,“你现在回房间休息吧,我在这里弄给你,待会顺便给顶层那的人也送点过去。” “好,”余清韵说,“不过我不要甜的。” “放心。”周力说。 余清韵收起匕首,走出厨房,然后离开餐厅,走上左边的楼梯。 这个时候左边的楼梯一片漆黑,余清韵看着漆黑的楼梯,像是一个摄人的黑洞。 她拿着匕首的手紧了紧,走回厨房。 厨房里,周力拿着菜刀正在切着柠檬,看到余清韵折返,有些诧异,还没来得及说话,余清韵直接将匕首扎进他的喉咙里。 周力诧异,一双眼睛瞪的老大,看着余清韵,死不瞑目的样子。 余清韵冷静的看着周力喉咙里不断喷洒着鲜红色血液,直到喉咙里的血开始凝固。 地上那滩血就好像一个蜿蜒流动的液体,不断扩大,无视地形,在余清韵的视网膜里扩散,最后将余清韵的整个世界笼罩住。 余清韵站在原地,眼前一片猩红,最后变为黑暗,又逐渐有光。 眼前不再是厨房还有倒在血泊中的周力,而是黑漆漆的楼梯。 余清韵踏了踏脚,脚步声响起,头顶上的楼梯间灯光开始亮起。 果然,楼梯间设计的是声控灯,只有发出声音才会亮起,刚才从她走下楼梯开始就进入邪祟的秘境。 这个楼梯就是邪祟的利用秘境侵入她内心的一个媒介。 如果余清韵刚才没有反应过来,而是继续进入黑漆漆的楼梯,说不定就会进入邪祟布置的第二重秘境,越陷越深。 余清韵现在还在第三层下第二层的楼梯间,准备前往餐厅的路上。 她已经回过神来,冒了一身冷汗。 幸好这次碰到的邪祟是利用心理秘境,而不是注重搏斗! 不过刚才的事情也给余清韵提了个醒。 她返回自己房间,关上房门,重新躺上船,在对讲机里跟周力说:“周力,你在甲板上检查完了能不能帮我去厨房做柠檬水?我有些不舒服。” “行。”周力在对讲机里回答的很爽快。 之后余清韵等来了周力的柠檬水,喝完一杯后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余清韵醒了,仍然是熟悉的配方,很恶心,很头晕,余清韵又吃了点晕船药,在肚挤眼上贴了草药,在对讲机上跟大张小张说:“你们不是海巫吗?有没有什么能减轻晕船症状的方法啊?” 大张和小张听了很是无奈,“余小姐,我们是海巫,但是我们祖上都是在海岸边为即将出海的渔民们占卜吉凶,还有在海上迷路以后寻找出路,操控部分海上动物的辅助,并不能帮忙解决晕船问题。” 那些渔民都不是会晕船的人,与渔民打交道的海巫们又怎么会解决晕船问题? 余清韵叹了口气,起来拆掉洗手间把手上面的毛巾,进去上了个厕所,又洗漱,然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透气。 一打开窗户,大片阳光照进来,余清韵就看见远处似乎有什么黑点点。 对讲机里的对话也证实她眼睛看到的东西。 张船长说:“船只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 过了几秒,似乎是查看的副手小张说:“我们前面的东西是一群人,他们全部都抓着一个翻了船的船肚。” 没办法,既然遇见了,那就不能见死不救,而且才开了一天一夜,他们救下那群人以后可以联系最近的海上救援队进行救援。 游艇一路向前开着,距离那群人还剩几百米的时候停下,周力开着小型救生艇下海去接那群人。 那群人一看到余清韵的游艇接近就在呼救,这个时候周力开着船过来,一个个无比配合,积极上船。 但是他们一直用手努力扒着翻了船的船肚,早已经没了力气爬上船。 周力将救生圈一个个套在他们头上,然后将他们一个个拎起来,放在救生艇上。 周力的手将他们一个个放进来,每个人的皮肤黏腻细滑,好像在海水里浸泡许久,好几次周力都差点滑得脱手。 最后周力将所有人全部救回,回到船上,三男三女喜极而泣,每个人都忍不住相拥大哭。 看起来心理素质并不是很好。 余清韵倚靠在三楼的围栏上,病怏怏的样子,旁观着楼下人的动静,又把眼睛移向海面上那个已经翻了船的船肚。 船肚白白,静静浮在水面上,看上去有些像浮在水面上的,白花花的尸体肚子。 会不会有人被压在船肚下窒息? 余清韵拿起对讲机,对周力说:“你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同伴落下?” 周力询问那群人。 那群人的代表上去不知道和周力说了什么,余清韵只听到零碎的话语,具体清晰的话全被耳边的海风稀释,根本听不清字眼。 周力和他们说完话后,安排他们住进二楼的房间。 那群人的脚步声在楼下响起,偶尔有他们的交谈声,脚步声,充斥在船上,将船上一直寂静无人的氛围打破。 直到他们全部走进自己的房间,游艇这才安静下来。 果然人多的地方才会热闹。 余清韵这个时候想起了苏州的爷爷奶奶还有李仁贵一家。 对讲机里,周力等着他们全部进入房间以后才对余清韵说:“他们确实还有其他同伴,是一个男生,那个男生在昨晚就已经遇难了。” 余清韵若有所思地点头,走回自己房间。 中午的时候,对讲机里的张船长说:“今晚所有人都不要离开房间,大风暴要来了。” “周力怎么办?”思源在对讲机里问。 “他就呆在船舱里,如果甲板上出现什么意外,他需要在自己腰间绑好安全带,然后顶着风暴作业。” 余清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湛蓝的天际,如果不是张船长他们说,余清韵根本看不出今晚会有大风暴。 周力现在就在厨房忙活着午餐和晚餐,打算一起送过去,这样晚餐的时候就不送餐了,赶紧巡逻完赶紧回到船舱里。 二楼房间里,被救下的三男三女都被周力分配好房间,一人一间,只是现在六个人,没有一个人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全部聚集到一个房间里。 所有人都已经在自己房间的洗手间洗完澡后才来到这里集合的。 “为什么他会突然问我们有没有其他遇难的同伴?”有人说,“难不成他们知道我们昨晚的事情了?” “不可能,这么大一艘游艇在附近的话,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或许只是保险起见随口问一句,然后想着多救些人而已,不是吗?”一个女生说。 她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痒。忍不住抓了抓手臂,这一抓,或许是因为太用力,手臂上的皮都被抓出一个伤口。 “你也感觉到痒?”有男生说,“我身上也有点痒。” “该不会我们所有人都一样痒吧?” 这下子,六个人都发现他们身上都一样痒。 “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我们在海水里泡太久了细菌感染,待会问问那个救下我们的人有没有医药箱,消毒一下。”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3节 “但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哪里不对劲?” “这个大型游艇,不应该是哪个少爷或者小姐开趴用的吗?我们到现在为止有见到过其他人吗?” “确实人很少,不过我刚刚看到三楼有一个女人站在围栏上看着我们,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女生回想着一脸不好惹的周力,觉得还是找找楼上的女生问问比较好。 几个人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有人上前开门,只开了一条门缝。 那人看到站在门外,推着餐车的周力。 明明没有看到房间里的众人,周力却像是知道那群人都在这间房间里一样,说:“你们今天的午餐和晚餐全部都在餐车里了,今晚过了五点就不要擅自离开自己房间,不然出什么事情我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对了,你们现在最好也只在这层楼活动,不能去其他地方,我们已经帮你们联系到海上救援队的人,明天应该就能将你们接走了。”周力说。 几人被周力一番没有缘由的话语说得头皮发麻,只顾着点头应下。 周力留下餐车,离开了。 房间里的人将餐车拿进房间里,掀开餐布,每个饭盒里的饭菜鲜美喷香,肉汁洒在米饭上,看的人食欲大开。 整整十二盒米饭,包含了今天的午餐和晚餐。 六个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问,“还去楼上找那个女生问话吗?” 第156章 滑腻 “既然那个送餐的人说已经帮我们联系海上救援的人,”有女生说,“而且明确警告我们不要随意走动,那还是不用再去找楼上的女生问话了吧?” 确实,这艘大型游艇现在明摆着就是有问题,他们也就是担心自己上了贼船所以才想找人问话。 但是送餐的人都说了联系海上救援队的人了,应该不会打他们六个人的主意,本着不要多生事端,还是别找楼上女生问话。 游艇上的房间只有面向走廊一侧有窗户,房间没有足够的光源,即使是白天,游艇上的房间也需要开着灯才能够将房间内所有景物收纳眼底。 他们六人原本就是秘密聚集在这里商量的,自然没有打开灯。 女生说完自己的想法以后,环顾四周,看着自己的五个同伴,或者说,五个凶手。 五个人相互围绕,奇异的形成一个圆圈,所有人都洗了头,湿答答的头发耷拉下来,每个人的头型不一,有的头歪过一边,有的头向脑袋里凹陷,有的头低低垂下来。 在他们交谈期间,每个人的头发丝不断滴落下水滴,啪嗒啪嗒,将游艇上的防水地板打湿,雾蒙蒙的湿气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没有同伴是立刻回应那个女生的,他们每个人都做错了事情,每个人心怀鬼胎。 最后有人表态:“你说的对,不要多生事端。” “我也赞同。” 之后几人都决定今晚好好呆在自己房间里,等到明天得到海上救援队的救助,离开这个鬼地方。 三楼房间里,余清韵倚靠在窗边的椅子上,窗户大开,海风吹进屋子里,房间的灯被余清韵全部打开,明亮宽敞。 她眯着眼睛,喝下周力刚才送饭过后送上来的柠檬水,酸而不涩的柠檬水清凉爽口,缓解了她的头晕。 听着海风在耳边的声音,还有楼底下六个人自以为隐蔽的商议声,余清韵放下柠檬水,叹了口气。 看来这六个人口中那个同伴的遇难和他们每个人都脱不了干系。 余清韵并不打算伸张正义,她不是什么圣人,也没有伸张正义的权利。 想了想,拿起对讲机,询问船长室的人:“张船长,我记得您会制符是吧?还有没有符箓可以贴在门窗上抵挡邪祟入侵的。” “镇宅符是吗?有的。” “待会周力可以去跟您们多拿几张符纸吗?我担心这几个刚救下的人今晚可能要出事。” “没问题。” 同时,余清韵在脑海里和周力沟通。 【周叔,待会拿到符纸麻烦贴在那六个人的门窗上,等明天海上救援队的人来了,和他们说一下这六个人和他们遇难同伴的一些事。】 【明白。】 酿下的错误,会有法律来制裁。 余清韵做好这一切,又喝了一口柠檬水。 周力做了满满一大壶的柠檬水,放进许多冰块保持低温。 余清韵现在只能每天吃点晕船药加上周力的柠檬水续命了。 再一转头,窗外远处的海上已经有些暗沉,似乎正有乌云聚集。 余清韵感觉空气比先前多了一丝闷热。 大风暴就要来了。 关上窗户,紧锁门窗,余清韵再拉上自己的窗帘。 距离他们上船出海已经过了一天一夜,可是余清韵永远都在晕船和昏睡之间来回跳转,枯燥无味。 她先前走过那么多地方,十天半个月的无人之境,也是枯燥无味,但至少她还在走动着,还能有其他人偶尔说说话,现在到了船上,那是真的枯燥无味了。 每天就是睡醒了吃,吃完了头晕又睡,睡的还不安稳。 余清韵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百无聊赖地想着,风霁月和他的人现在在哪里?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在远海上遇见他们吧? 下午五点半,游艇外面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云层似乎下一秒就能将游艇全部压进大海深处,飓风呼啸着,远处隐隐能瞧见翻涌海浪,窗户被大风刮的不断晃动,拍打着窗框,发出类人的呜呜声。 所有人,包括下午仍然睡眠的余清韵此刻已经醒了,全部望着窗外。 大自然真的令人恐惧,滔天的海浪,天上乌云之中时而亮起的闪电和雷鸣,这一切都是人类触不可及,远远用肉眼看见都能心生恐惧的景象。 余清韵觉得大自然的暴怒其实比邪祟还要恐怖。 面对邪祟或许还能躲藏,回避,但是面对大自然,人们根本不能反抗,只有提前撤离和提前预防。 人或许能够反杀邪祟,但绝对不能改变大自然。 船长室内,张船长已经指挥好周力将船锚抛下海,停止航行,三个饶有经验的船长安安静静的呆在船长室里,室内隐约能听见室外海浪拍打着船身和声音和飓风咆哮的声音,室内却是一片祥和,甚至弥漫着周力做的饭菜香味。 三个人拿着饭盒,满满品尝着佳肴,注视着外面的一切。 一直照着甲板上的大灯也被周力提前关闭,窗外只能看见远处的灰,头上和下面的黑。 黑色和灰色构成了今晚大风暴的主要色调。 大张看着自己的师傅,说:“师傅,要是我们这次前往远海,还是找不到您孙女,那该怎么办?” 小张听闻,也看了过去。 他们两个虽然是张师傅的徒弟,但是一直和师傅远在外地上学的孙女没有什么交集,自然谈不上熟稔,也没有感情基础。 只知道张师傅的孙女学业繁忙,除了节假日,一般也没能陪在张师傅身边,祖孙两人的相处也说得过去,没有什么矛盾。 但是去年他们两个吵了一架。是因为师傅孙女未来就业方向的事情。 张师傅作为老船长,一直都知道航海的艰辛和危险,所以并不赞同他孙女毕业以后打算去一家跨海货运公司当跨海远洋货运船长。 跨海远洋的货运最低几个月,最长一年都回不了家,何况海上情况瞬息万变,路途遥远,除开一般的海上风暴和鱼群攻击以外,开离国家海域还会有相当一段漫长的公海要跨越,公海上随时能够遇到那些海盗。 好多人平时并没有出远海的需求,所以一直以为影视剧里的海盗在现代社会已经很少出现,其实不然。 当今社会两百多个国家,只有不到一半的国家能够保持国内人民的幸福生活和发展,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还生活在人间炼狱里,公海上的海盗一直很猖獗,每一个国家都拿他们没有办法,每一艘远洋货运船只最害怕的其实不是海上的大风暴,而是海盗,还有和海盗勾结的一些产业链的公司,甚至是国家。 张船长的孙女在远海海域上消失,整艘船的货物,包括船上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最有可能是遇上海盗。 张船长的孙女自然是有自保能力的,但是大张和小张一直都记得这姑娘极富有正义感还有勇往直前向前莽的热血,谁知道在遇上海盗的过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 师傅已经老了,一把年纪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出海,大张和小张只感觉到心酸。 已经花白头发的张船长吃了一口饭,看着窗外乌云蔽日,隐藏在胡须底下的嘴唇颤了颤,“如果真的找不到,那就回去吧。” 他已经尽力了,远海海域这么大,如果自己的孙女知道自己为了她跑这么远,她也不会想看到的吧。 张船长一向看得开,老人家活了大半辈子,也就为孙女这么任性一次。 大张和小张的眼眶红了,吃着饭没说话。 即使师傅的孙女没有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们也会把师傅看作自己的亲生父亲一样好好对待,让师傅能颐养天年。 二楼房间里,六个男女早就安分地呆在自己房间里吃着周力送来的饭菜,看着外面越来越高的海浪,甚至到最后每一层的海浪都比甲板高,层层叠叠全部拍打上甲板,不断有海水打在一楼餐厅的门上。 六个人再一次庆幸他们白天被顺利救上来,不然的话今晚必死无疑。 房间里的男生狼吞虎咽吃完饭,一本满足地拉上窗帘,打算好好睡上一觉。 这个男生就是先前六个人聚集的时候最先开口的男生。 当初也是他说动五个人,对那名遇难的同伴见死不救。 要他说,他们六个人又不是让那名同伴溺水的凶手,他们只是选择了见死不救罢了。 当初他们七个人的船在大雨之中被海浪掀翻,所有人都抓住了船肚底下的把手,半夜的时候,那个人力竭,已经拿不住把手,向水下沉下去。 当时那个人怎么说的? “救救我!拉我一把也好啊!” 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们已经抓着把手将近一夜,每个人的身子都已经泡在海水里变滑发皱,每个人都很累。 已经开始往下沉的那个男人并不会游泳,尝试着想要抓住身边的人。 肌肤滑腻,已经碰到手腕,却根本抓不住。 六个人,每个人都想着省下力气,抓着把手多活几个小时,万一几个小时后碰上好心人来救下他们了呢? 抓着船肚周围的六个人静静地看着那个男人慢慢沉下海底,冒了许多气泡,咕嘟咕嘟,接连不断,最后到寥寥几个,水面恢复平静。 “轰隆” 窗外响起闷闷的雷鸣声,把房间里的男人思绪拉回。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4节 他怎么又想到那件事了。 男人无意识地抓着自己发痒的脸颊,脖颈和手腕,肌肤滑腻,又扯破了皮。 他朝着厕所走去。 第157章 海上救援队 脚上穿着拖鞋,拖鞋后脚跟一搭一搭有的没的拖在地面上。 窗外雨水和风不断拍打着,叫嚣着,仿佛要把门窗撞碎,将拖鞋声完全掩盖住。 游艇也在越来越高的海浪之中不断摇晃着。 在男人的手快要触及到厕所的玻璃门时,船身一个剧烈晃动,男人站不稳,摔在墙上,疼得爆了句粗口。 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不断揉搓着自己疼痛的肩膀,在越来越摇晃的船上扶着墙面慢慢进入厕所。 二楼房间的厕所并不大,六平米的厕所,简单的做了干湿分离两个区域。 淋雨的区域用一个透明玻璃遮挡着,被一个厕所帘子遮住,剩下的空位就是干燥区。 一进入厕所,左侧就是一面镜子,镜子之下是一个洗手台。 随意松开厕所门,厕所门被墙壁后的吸磁点吸住,厕所门大开着。 男人站在洗手台前,观察一下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肩膀刚被这一下撞的极为疼痛,不过样子看上去只有一点一点淤黄,可能过段时间就会转变为大块的青紫色。 男人心烦意乱,在厕所里又是爆了句粗口。 他看着镜子面前的自己,暴躁易怒,一双眼珠子有些浑浊,整个人狰狞可怖,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人,更像是一个怪物。 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现在是这副模样,饶是男人也有些被吓到。 自己现在是这个样子的吗? 男人突然觉得镜子里面的自己有些陌生。 门窗外仍然想着噼里啪啦的,闷闷的雷雨声,给人带来的感觉却不是白噪音的舒适感,像是某种东西即将到来的铺垫声。 或者说,许多小声奇怪的声音就藏在雷雨声之中,在雷雨声里进行着。 脚底下的船板还在摇晃,男人的身形也在跟着微微晃动。 他的呼吸加重,变短,急促,不知道是因为此刻环境莫名的压抑还是自己想到了什么,他有些心慌了。 他打开水龙头,水流像一个柱子一样哗哗留下,冰冷的水落在男人的手上。 只是白天里水龙头的水还是透明澄清的颜色,现在就有些红褐色,像是稀释过后的血。 男人皱着眉头闻了闻,有些生锈的味道,但并不是血。 这艘游艇的水管怎么有些不对劲? 过了不到一分钟,水龙头里的水才在男人的目光下渐渐转变为原来透明的颜色。 男人低头,用水泼了泼自己的脸。 做这个动作时,男人需要闭着眼睛,在镜子面前弯下腰。 他将自己最脆弱的脖子和后背完全暴露出来,自己面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意识到这点的男人瞬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他连忙起来,满脸水渍,大口喘气,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周围的东西。 厕所有些狭窄。 纯白色的瓷砖墙角,干净的厕所门下端,所有的角落是如此的干净,这一切都在说明着,之前从未有人在这艘游艇这间房间里住过。 头顶上并没有白炽灯。 这个游艇上每个房间的灯都采用了入墙式的恶布局,确保打开灯以后整个屋子里都是明亮的,没有阴暗角落。 但是男人此刻却觉得这间厕所里有太多阴暗的角落,看不见的盲区了。 自己身侧半开半掩的布帘后面是看不见的淋浴区,布帘遮住的范围正好能够站下一个人,洗手池是嵌墙的悬空式,脚下有一大片空地,完全能够让一个人蜷缩着蹲在洗手池底下。 还有自己面前的这块玻璃。 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的,这么的陌生? 男人眉头皱了起来,烦躁的外表下是一颗紧张不安的心。 “轰隆” 外面不知道又是第几次的雷鸣,整片天都好像要被雷声打下来。 男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看越害怕。 镜子里的自己是这样子的吗? 面色浮肿,脖子连接肩膀的部位像是被人狠狠打过,歪扭过一边,头也有些变形了。 镜子里的他正在慢慢变化着。 越来越浮肿的脸颊,青黄色的皮肤,像塑料布一样稍稍一动就被扯下一大片的皮,露出皮下红色和白色的肌肉和脂肪层。 镜子里的男人对着厕所里的男人缓缓展开一个微笑,那双像青蛙一样鼓起来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缝隙之中,全是一片黑色。 又是一声雷鸣,男人一个腿软,被惊倒在地上。 不可能,他只是见死不救,自己又不是杀人凶手,凭什么六个人里这么多人,不找被人索命,就找他一个人索命? 男人赶紧爬起来,手掌又被狠狠摩擦到,扯下一大片的皮肉。 手掌之下的肌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只是这片肌肉下,隐隐有着一些灰黑色的细长物质。 那是蛆。 并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手掌还是很痒,但是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男人跑出厕所,将厕所门狠狠关上,随后用一条毛巾锁住厕所的把手,又用床单的布将门口底部的缝隙完全卡住。 男人站在地上,有些慌张地看向门窗外面。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船上的人似乎已经提前将船上的大灯和走廊灯全部关闭,今夜所有人在大风暴的胁迫下,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在外面走动。 厕所门已经响起了撞击声,厕所里的邪祟正在试图出来。 男人有想过跑出去,但是外面风暴将降临,肆虐的狂风加上层层叠叠翻涌的浪潮,轻而易举就能将船上走出房间的每一个人弄出船外,落入海中。 厕所门的撞击声愈演愈烈,男人听见门框已经破裂的细碎声。 顾不了那么多了。 再不出去,一直躲在房间里也会是死路一条。 男人咬牙,跑向门口,想要冲出去。 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手掌上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啊!” 男人的手被快速弹了回来,手掌上的肉毁了一大半,伴随而下的还有不知名的黑色血液。 自己的血什么时候变成黑色的了? 男人既迷茫又害怕。 但是身后不断响起的撞击声容不得他多想,既然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不开,那他就换另一个方向。 男人两三步跑到窗前,想要扒开窗逃出去。 手一碰到窗户,照样被灼烧。 男人又气又急,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自己身后的那间厕所,厕所的门缝底下的床单已经被黑色的液体浸透,变成一团墨黑色的东西。 男人此刻手和脚都是软的,见已经打不开门窗,干脆躲进床板底下。 他钻进床板底下,藏在最里面的床头深处,这样可以观察到外面门口处的动静。 如果厕所里的邪祟以为他出门了,然后接着撞击那扇门的话,对男人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男人擦好自己滴落在地上的黑血,静静躲在床板底下,听着那个门框声越来越大,最后完全破裂的声音。 厕所的门破开了。 意识到这点的男人浑身发抖出汗,他缩在床板底下,目光紧紧盯着门口的动静,耳朵静静听着房间里的声音。 自从厕所里面的邪祟破开厕所的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 男人不知道那个邪祟现在在哪里,总归不是在床铺周围。 如果床铺周围的话,男人一定会看到的。 男人等待了差不多一分钟。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里,男人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似乎已经停止流通,四肢变得冰冷无比。 他知道,自己应该换个姿势了,但是他不敢。 门窗外的暴风雨虽然很大声,但是他稍微一动,邪祟要是耳朵灵敏,能够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的话,那他先前的躲藏就功亏一篑了。 男人知道邪祟现在没有出现,也没有出声,是因为它在迟疑,迟疑男人是跑出去,还是仍然呆在房间里。 男人在等,在等邪祟做出决定的那一刻。 他赌对了。 趴在地下的浮肿的男人仰着头,看着不远处房门的底端。 房门前站了一个人,床底下的人看不见身形和脸庞,只能看到一双惨白的腿脚。 腿脚浮肿,踩在地面上,肉看起来软塌塌的,紧紧趴着地面垂下。 接着男人如愿以偿听到了撞击声。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5节 那个邪祟以为他已经走出房间了。 除了撞击声,男人还听见血肉被腐蚀的声音,看来那个邪祟也被门板上不知名的东西给伤到了。 又过了几分钟,在男人觉得自己全身血液不流通,一动也动不了的时候,房门终于被那个邪祟撞开。 伴随着房门被撞开,那个邪祟咆哮着跑出了房门,消失在风雨中。 房门被风雨不断吹响着,残破的房门啪啪作响。 男人扭动着身子想要从床板底下出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完完全全卡在床铺底下,和他一开始轻而易举钻进床铺底下完全不一样。 男人用力地在床板底下扭动着,和他手掌上那条肥大的蛆如出一辙。 最后他终于扭出床底,僵硬的手脚活动了一下,没有理会一直发出巨大声响的门板,准备走出房门。 他担心邪祟在外面游荡,没有看见他后可能会原路返回寻找他。 总之,一直呆在床板底下并不安全,刚才邪祟没有探查房间完全是他走运。 他先伸出一个头观察着外面。 巨大的风雨和摇晃的窗体让他不得不仅仅扒着门框。 他感觉得到自己脸颊上两团越来越大的肉被风吹得向后皱去。 走廊外面一片漆黑,但是能够看见一点轮廓。 走廊两侧都没有人,也没有邪祟。 男人赶紧走出房间,扒住外面的围栏,慢慢挪步到隔壁房间。 他们六个人的房间都是挨在一起的,男人打算躲进隔壁同伴的房价里,今晚先在同伴房间里过夜。 只要撑过今天,明天海上救援队的人就要来了。 这样想着,男人慢慢来到了隔壁房间门前。 他一手拉着围栏,一手想要拍门。 “砰” 门板才被拍了一下,男人就感觉到自己的右手手掌又是一阵熟悉的刺痛。 男人这才记起来,他不能触碰门窗。 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男人满脸阴沉,这个时候看到了门板的窗户上的一张黑色符纸。 符纸上墨绿色的符纹荧光流转,散发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肆虐的风雨根本没有让这两张符纸有半点的动摇。 直觉告诉男人,门窗上贴着的这两张符纸就是阻止他触碰门窗的罪魁祸首。 男人一时间竟忘记了邪祟的存在,或者他认为风雨声足够掩盖他的声音,男人怒吼着,仍然不顾疼痛用力拍打着门板。 一下,两下,三下。 门板和符箓纹丝不动,甚至窗户边半掩着的窗帘可以看到房间内部连灯都没有打开。 房间里的人似乎都不知道外面的动静。 可是男人不信,虽然风雨声很大,但是他们在他隔壁,怎么可能连撞门声都听不见。 男人来到窗户边,已经肿胀的肥脸似乎就要贴在床上,透过细小的窗帘缝隙之中,男人垂下的眼皮里,浑浊的眼珠子不断扫视着昏暗的房间内部。 最后,眼珠锁定在一处不动。 男人找到房间里的同伴了。 同伴就睡在床上,盖着被子,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但是男人分明看到了床单之下不断抖动的身体,还有床单缝隙之中望向他的,有些反光的,玻璃一般透亮的眼珠。 他的同伴就缩在床上,没有半点要为他打开门的意思。 男人怒吼着,想要拍打窗户。 他没想到同伴居然打算对他见死不救。 但是男人没有没有这么做,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撞击窗户。 不是因为他怕疼,他已经想好了,既然房间里的人想要见死不救,那就撞开他的门窗,即使邪祟被吸引过来,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 他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东西。 玻璃窗的玻璃是透光的。 当一面的光比较暗淡,另一面的光比较明亮时,明亮的那一面就会映出明亮那方的事物,颇有点像镜子。 而男人所在的那一面就是较为明亮的那一面。 男人在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面容已经肿胀得看不出人样了。 整个人像一具泡在水下好些时候的尸体。 他和那些尸体最大的不同是,他会动。 但是这不是让他停下动作的原因。 最主要的是,透过窗户,看见了自己身后的东西。 一张同样浮肿的脸。 湿答答的头发像海草一样缠着脸颊,那颗头颅不知何时贴在他的脖颈处,像情人呢喃。 男人脸部的筋不由自主的抽了抽。 房间里的同伴同样惊恐,看到两个肿胀不堪的怪物在自己房间前相互厮杀,最后渐渐平息下来。 两个怪物都向后倒去,消失不见。 这是,走了? 同伴长舒一口气。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浑身发痒,不停的抓挠,却没看到窗户处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张墨色的符纸正在一点一点销毁。 他浑然不觉,窗户的角落,一双眼睛死死地看着房间里的人。 — 余清韵半躺在自己的床上,头晕眼花,白天睡饱,现在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整个房间的灯光全部亮着,房间宽敞,布局简约有格调,即便外面风雨交加,房间内仍然一片岁月静好。 床头柜上放着周力白天拿来给她解闷的一本书,还有没喝完的一壶柠檬水。 余清韵拿起杯子,到了一杯柠檬水,喝了一口。 经过了一大半天的柠檬水,已经有些苦涩,不过眼下条件也顾不得讲究。 余清韵拿起这本书。 这本书是一本恐怖小说,小说封面上以黑色为底调,一个浑身发白的腿脚躺在一个不知道是手术台还是停尸间的板子上。 也许是这段时间经历的多了,也许是余清韵有些头晕,她看着书上的内容,根本感受不到字里行间作者想要营造出来的恐怖氛围,只觉得有些无聊。 可是以前的她最喜欢消遣的方式就是看小说了。 可能是因为今天状态不佳吧,余清韵安慰自己。 她原本是睡着的,只不过被楼下的一点点响动给吵醒了。 余清韵大概能猜到楼下此刻正发生着什么。 不过她现在身体抱恙,外面风雨交加,符箓都已经给那六个人贴好了,如果那六个人本身没有问题,今晚是能够安全度过的。 反正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即使别人死去也和她没有关系,自认问心无愧。 对讲机里传来滋滋声,接着小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二楼似乎出现邪祟,在走廊上,还不止一个邪祟。】 思源的声音响起。 【看到了。】 【我们要去救人吗?】 【不用。】 周力现在呆在船舱里看着设备仪器,二楼早就贴好了符箓,如果出事那也只是六个人的造化,聪明人在这种环境下会知道怎么活下去的。 余清韵听着对讲机里的对话,没有出声。 【你们快看窗外!】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声音,不过不是小张和思源的声音,而是张船长的声音。 余清韵起身,掀开窗帘,看向窗外。 房间的门窗都是面向游艇正面的。 游艇正前方一片乌云,云雾之间还能看见时不时划过的闪电。 云层之中,他们隐约看见了一点微红。 似乎有什么东西隐藏在云雾之中。 那是什么? 余清韵即使视力再好也看不清楚远处的东西。 她拿起对讲机。 【你们能看清云雾之中的东西吗?】 过了半响,船长室里的人似乎用仪器查看了一下,说。 【似乎,是一艘船,一艘红色的船。】 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没有人会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能从云雾之中看到一艘船。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6节 “什么情况。”余清韵看着远处微红色的身影,喃喃道。 她想到了出海前的送船王祭祀活动。 不会这么巧吧? 船长室内,小张拿着仪器继续观察着远处的云雾之上的那抹红色,看了一会儿,拿起对讲机继续和众人汇报着自己看到的东西。 【那艘船似乎不是在云雾上,只是因为离我们太远,船体又很大,所以我刚才有些看花了。】 对讲机里的所有人都没说话。 众人都在担心那艘船的出现对于他们此次出海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这一晚有些平静的度过了。 第二天一早,等到暴风雨停止,海面上仍然只有一些小雨的时候,周力巡逻检查完一楼船上的其他设备以后,来到厨房给每个人都做了一份早餐。 他将餐车推上楼梯道一侧专门给餐车腾出来的平面,来到二楼。 二楼上,有一间房的门已经被破坏,只有一点点残破的门板还在连接着门框。 那个房间里走出一个男人,男人看到周力,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抱歉啊,昨晚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船上的这个门自己就破了,我只能在厕所里过夜了。” 周力定定地看着男人不说话,直到把男人看得头皮发麻,“这真不是我弄出来的,我不会赔偿的,不信你们自己看一下昨晚的监控……” 话没说完,周力把男人的早餐递给了他,“你的早餐。” 男人接过早餐,周力推着餐车,继续送往其他五人的房间。 每个人的房间不是门破了,就是窗破了,无一例外。 周力只是安静地将六个人的早餐送完,继续推着餐车上到三楼。 只留下二楼的六个人拿着自己的早餐盘子面面相觑。 “真是个怪人。”有人看着周力推车上楼的身影。 “他根本都不说我们要不要赔偿的事情,该不会到时候我们回到陆地上就收到要赔偿的通知吧?毕竟这可是游艇诶。” “确实是个怪人,”一个男生说,“不过我们确实不是自己损害门窗的,这完全就是昨晚的风暴太大自己把门窗弄坏的,他们后续要我们赔偿也必须拿出监控证据。” “对啊,而且这个门窗质量这么差,一个风暴就能损坏,我们昨晚没有被吹进海里喂鱼都不错了。” 余清韵倚靠在围栏边上听着那群人的对话,挑了挑眉。 周力在一旁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余清韵拿起对讲机询问船长室里的人。 【船长,我们的卫星电话还能用吗?】 【用不了了。】 既然用不了,那就说明迷障已经展开了。 “不用担心,海上救援队应该来不了了,毕竟迷障已经展开了。” 余清韵继续听着楼下六个人的动静,“再观察观察,我看他们六个的状态挺有意思的。” 但是下午的时候,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来了。 不过余清韵却并不觉得很有意思。 因为海上救援队的人来了。 第158章 等待 余清韵中午的时候又在休息,醒过来的时候是被对讲机里大张和小张的声音吵醒的。 从朦胧之中醒来,床头柜上的对讲机一直发出声音,人声不断从机器里发出,等到余清韵彻底清醒的时候,才听清楚对讲机里的人在说些什么。 先是大张说船身侧后方出现一个快速朝着他们移动而来的物体,接着就是小张说那是一艘游艇,是海上救援队的人来了。 可是海上救援队的人不是来不了吗?毕竟迷障已经展开了。 余清韵从床上起来,拿着对讲机推开房门,被外面刺眼的阳光弄得眼珠子发痛,她抬起胳膊挡住眼睛,好半天也没能完全睁开。 海上的水面较为平静,一片深蓝不见底,根本看不见游鱼在下,正午的太阳很大,也很晒,也夜晚的温度像是两个极端。 海上的夜晚的温度总是降得特别快,温差大。 视线转移到前方的甲板上,余清韵已经看到船侧水面上的小型游艇了。 估计是从附近哪个驻扎岛屿上派来的人员,国家标准的搜救小型游艇,小型游艇的标准,体积却比一般小型游艇大许多,可以容纳十几个人站在上面。 游艇上坐着几个身穿海上救援队制服和救生衣的人员。 甲板上站着七个人,分别是周力和昨天救上船的三男三女。 那六个人看见海上救援队的人来了十分开心,在叽叽喳喳地说话,这个距离和昨天的距离差不多,余清韵仍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周力站在登船口边,将船上的绳子往船下抛,让六个人顺着绳子往下滑,滑到救援队的小型游艇上。 游艇上的救援队人员在底下负责接着六个人。 余清韵眯着眼看了看海上救援队的那几个人,所有人身上无一例外带着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余清韵挑了挑眉。 海上救援队的人果然有问题。 既然有问题,那就让它们顺利接走这六个东西吧。 只要不在她船上呆着就好。 余清韵就这么靠在围栏上,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袖,甲板上的六个人嘴唇不停动着,扭头看到了楼上的余清韵,冲她摆摆手,似乎在告别。 余清韵抿了抿唇,没有冲他们摆手。 那六个人有些尴尬地转身,然后被周力一个一个照看着向下滑到小型游艇上。 余清韵站在围栏边上目送着小型游艇上的他们离开,游艇的发动机在海面上启动着,划开两道波纹,波纹卷起的微微阴影弧度在海面上极为清晰。 那六个人随着海上救援队的人离开了。 余清韵一时间也摸不清楚这一茬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有些心烦。 不是在心烦那已经离开的六人,而是心烦自己。 坐在床边,余清韵随手拿起昨天刚刚看了一点的恐怖小说,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先前在酒楼上突然冒出来的想法。 她以前从来不会有这么暴戾的想法。 把底下的人们看成一个个蝼蚁,随意处置他们的生死。 这根本不是她会冒出来的想法。 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诅咒变了? 余清韵扪心自问,如果她看见无辜之人遇难,还会选择上去帮忙吗? 拿着恐怖小说书页的手指顿了顿。 会的。 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她会在自己最大范围内去帮助他人。 所以余清韵更倾向于自己当时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受到诸多诅咒过后,自己的性情有时候会有些偏颇。 自己现在早已经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人,当时她有那样的想法过后却没有真正实践,说到底自己潜意识里根本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想清楚自身的问题以后,余清韵松了口气,整个人半躺在床上,拿着小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船长室内,还在操控着船只的张船长一直按照着既定的方向开船,小张在一旁辅佐,只是他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大张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海巫的后代,他们对于海上航行的方向和行程最为灵敏,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海巫会是路痴,每一个海巫都拥有着绝对的方向感。 大张和小张看着前方的玻璃窗外一望无垠的海面和白花花的天空。 没有海鸥,除了湛蓝的大海和天空,这里什么也没有。 船长在海面上,通常都会通过卫星定位导航来确认船只航行的正确性。 现在卫星电话用不了,代表着卫星导航也用不了,眼下就只能靠着大张和小张两个海巫后代来确定航行方向和已经航行的里程。 大张和小张此刻却隐隐感觉得出他们根本没有离开过这片区域,可以说,他们的船在原地打转。 “师傅,我们似乎一直在原地打转。”大张说。 张船长看着永远平静的海面,皱了皱眉,“确定吗?” “师傅,你等等,”小张说,“我确定一下。” 他从副手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旁边柜子上,拿下自己的包裹,从里面取来几片墨绿色的叶子。 接着他跪坐在地上,面对着游艇前方,揉碎那几片叶子,将那几片叶子吃了下去。 与此同时,船上所有人都感觉到船身晃了晃,似乎有鱼类在撞击船身。 余清韵关上恐怖小说,拿起对讲机。 【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弟弟他在控制鱼群查看周围情况。】 大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 控制鱼群?余清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能力。 她慢慢起身,再次来到走廊上想要一探究竟。 船身周围的海面下翻涌着一条条银白色的鱼,这些鱼就像是一张画布上缝制的鱼群,每一条鱼的鱼身都紧紧缝合在一起,鱼鳞在海面和空气中不断翻涌浮现,海面波光粼粼, 之后鱼群的sao动渐渐平息下来,对讲机里传来小张的声音。 【我们现在已经被困在这片海域了。】 小张回忆着鱼群里面每一条鱼在周围游动过后的反馈,明明船上的机器也在启动,海水也在活动,但是这艘船却一直在这片海域里打转,连带着这片海域的鱼群也被困在这里。 余清韵感觉奇怪,虽然说迷障展开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接近风霁月的残肢,可是迷障的范围一向很大,余清韵好些时候都要花费十天半个月在迷障里打转,直到感应到风霁月的残肢为止。 可现在她根本都没有感应到风霁月的残肢,他们就已经被困在这片海域里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7节 而且困住他们的这片海域范围很小。 这么说来,问题不是出在风霁月残肢所升起的迷障上。 余清韵现在根本做不了什么,也不敢贸然让周力潜水查看,因此并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这几天里发生的一切,除开船上原本就有的一些邪祟,就只有昨晚大风暴上的龙船和刚刚乘坐海上救援队离开的那六人了。 所以说,问题出在哪里? 众人想了一整天也搞不明白被困在这里的原因,就这样一整个白天过去了。 傍晚时分,对讲机里传来大张的声音。 【今晚仍然会有大风暴,预计在半夜。】 所有人严阵以待,思源时刻注意着监控,查看着游艇上各个位置上是否会出现邪祟的身影。 余清韵则是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先前警察早已经给她的文件,文件在上船前就已经下载完毕,是关于这艘大型游艇的文件。 其实如果船只售卖公司的人不告诉余清韵这艘船上先前发生命案的地方在哪里,余清韵也能够从警方给的文件里知道这些事情。 之前没有看文件是因为余清韵身体不佳,看什么东西都看不下去,睡觉也根本睡不着。 现在已经在船上游行两三天了,余清韵的身体正在快速适应游船晃动的频率。 文件上有标注之前游艇上撞邪过后的死亡人数是七人。 而他们先前救下的是六人,人数对不上。 余清韵一目十行,文件上面的文字和配图。 随后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她似乎给忘记先前六人说过的那个已经遇难的同伴。 加上那个同伴,正好是七人,和船上死亡的七人相互对应。 余清韵又往最上面翻了翻,翻到第一个死者的死亡记录。 是游泳池,死法也很巧合。 是溺死在游泳池里的,最奇怪的是,死亡现场的游泳池里,死者边上正好有一个可以载着成年人的大型游泳垫圈。 之后陆陆续续就开始死人,一共死了七个,可把船上的其他公子哥和小姐们吓坏了,在报海警过后连夜叫人开船返航。 莫名的,和救下的六人对上了。 看来那六个邪祟没有真正的和海上救援队的邪祟离开。 它们仍然躲在船上的某个角落里。 余清韵又看了看那几个发生命案撞邪的地点。 一共有五个地点。 游泳池死了一个,甲板上死了两个,船舱里死了一个,餐厅里死了一个,休息室里死了两个。 五个地点,七具尸体。 加上今晚半夜的大风暴。 恐怕是个不眠夜。 余清韵拿起对讲机,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其他人。 之后,该加固符阵的加固符阵,该检查船舱设备的检查,该盯着监控的盯着监控,直到最后周力放下船锚,灭掉船上的大灯,回到船舱底部,一切准备就绪。 余清韵喝了最后一口柠檬水,吃了晕船药,肚挤眼也贴上药片,口含柠檬片,太阳穴点涂风油精,等待着晚上的到来。 夜幕渐渐降临,开始下起了小雨。 第159章 游泳池 风暴即将到来前的小雨下得平静又寂寥,淅淅沥沥,洒落在海面和甲板上,发出细碎安逸的声响。 余清韵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检查好自己门窗是否反锁关闭,然后又看了看厕所里那片被她弄碎的镜子。 镜子仍然破碎着,镜中的人就站在厕所门口处。 余清韵站在厕所门口,定定看了看镜子,上前挥动匕首,将原本就残破的镜子尽数弄碎。 镜子全部掉了一地,余清韵将匕首放在腰带上,拿着扫帚将满地的镜子碎片全部扫进垃圾戳里,然后将厕所门给关上,在外面仍旧用毛巾将门把手给锁住。 如果今晚出现意外的话,余清韵应该会选择上到顶层去辅助上面的人,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自保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脑袋里的晕眩感会让她在实战中实力没有之前发挥的那么稳定。 床边的女人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墨色出神。 在等待风暴的过程中是极为漫长的。 余清韵一下子坐在窗边椅子上看着小说,一下子站起身来去床铺上想要小憩一下。 人一旦心里装下某件事,就会日夜难寐,在知道半夜会有风暴到来,乘坐着小型游艇离开的几个邪祟还在暗处伺机而动,余清韵就连小憩也做不到了。 她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折腾走动,同时也在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并没有太多的声音,只有闷闷的小雨声透过玻璃进入到她的耳朵里。 余清韵在自己房间内,感知不到太多的东西,也不想耗费精力现在就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顶层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注意起游艇上的每一个角落。 游艇上的功能室很多,所以监控也很多,集控室和船长室都有游艇上各个角落的监控。 不过船长室的三人现在更多的是在准备着符阵,还有今夜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集控室里的思源正在扫视着一块块小屏幕上的监控。 余清韵曾经在对讲机里说过那七个人死去的场所。 游泳池,甲板,餐厅,船舱和休息室。 游泳池在船长室后方,也就是背面的甲板上,餐厅就在第一层楼,休息室算得上是室内的娱乐室,里面有许多娱乐设施,比如台球,游戏机之类的,休息室和船舱一样都在船肚中,休息室是在地下一层,船舱在最底部的地下二层。 甲板上的大灯为了防止灯泡破损进水触电,早已经被周力关闭,外面的游泳池和甲板一片漆黑,只能看到黑暗之中一点点游泳池凹陷的阴影轮廓和甲板上白色的围栏。 余清韵一直呆在自己房间里休息,思源在集控室看监控和核对仪器数值正常,船长室三人需要一直呆在顶层,周力每天需要将船上所有的角落检查一遍然后给所有人做饭送餐,没有一个人是来度假游玩的,所以游泳池一直没有放水。 周力在进入船舱之前启动了游艇的备用紧急供电,除开余清韵和顶层室内的灯还亮着,只有餐厅,休息室,船舱这几个地方的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思源现在重点看着监控上的餐厅,休息室和船舱的几个监控。 监控上,角落里的应急灯绿光恒定,也仅仅能够将周围的东西照亮。 餐厅里一共有四个监控,监控上,每一个长桌布边的椅子静静摆放着,就好像每一个椅子上都坐满了人,正中央给乐队腾出的舞台被红布包裹着。 舞台上也有监控,思源看了看,舞台空空。 餐厅无异常。 接着再看休息室。 休息室里一共有五个监控,对准四个游玩区域,一个沙发休憩区。 四个游玩区域,第一个抓娃娃机区域,娃娃机有七八个,排成两列,堆在角落里,没有死角,因为后续一直都没人夹娃娃,玻璃橱窗里的娃娃棉花柔软,挤在玻璃窗上,针线缝合而成的娃娃眼睛乌黑。 第二个区域是台球桌,四五个台球桌,每个桌下一片漆黑,是监控死角。 第三个区域是游戏机区域,大概有六七台游戏机靠墙,五颜六色的游戏机机身在绿色应急灯的照耀下像是五颜六色颜料泼上去的几台破烂玩意。 第四个区域是卡牌区域,给人打牌娱乐的,六七张方桌排成三排,几十张椅子胡乱放在旁边。 休息区里放着沙发和桌子,绿色的应急灯照在旁边,可以清晰地看见沙发上没有人。 休息区无异常。 思源看向船舱,船舱底部分有七八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不同的设备,设备被分类放进不同房间里保管,这些设备基本上都是供游艇在应急时所需要使用的设备,包括备用救生圈,备用气垫船,备用绳索,维修工具,游艇应急燃料等等。 所以船舱最底部一般都不会给游客们进入。 思源在船舱的每个房间每个监控里都看了一遍,最后在倒数第二个监控里停下。 a室里有几根船柱的背面是监控的死角,现在左侧后方的船柱旁多出了一个黑色的东西,那个东西有些矮小,黑黑一团,藏在船柱后面,一动不动。 已经连续几天日夜不休查看监控的思源清楚的记得,a室船柱的周围从来没有东西。 地上的黑影,就像是凭空出现的。 思源,周力和余清韵三人信念相通,根本不需要对讲机的通知,坐在船舱楼梯口的周力就已经站了起来,拿着手电筒朝着最深处的a室走去。 余清韵关上了恐怖小说,等待着周力的回音。 船长室内,张船长在布局完善着大张和小张的符阵,此刻外面的雨已经开始变大,冲撞着门窗。 身穿雨衣的船长,大张和小张站在走廊外面检查好符阵的完整性,将酸痛的腰慢慢直起来。 大张和小张抹了抹被雨水糊上的眼睛,想着总算检查完了。 感受到身下船体的摇晃,风雨的加剧,两人感觉到不妙,催促着张船长,“师傅,我们快进去吧,呆在外面还是不太安全。” 张船长眯着眼睛拍着自己的后腰,余光感觉到身侧走廊楼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扭头一看,看见了一个人。 顶层两侧都有上来的楼梯,不过楼梯上来以后。还需要通过顶层的栅栏门才能靠近船长室和集控室。 栅栏门有锁,只有张船长和周力有钥匙,除开周力送餐时会打开门,其余时间一律上锁,不让任何人上来,也不让任何人下去。 现在,那个人就站在栅栏门后面,透过一根根铁质栅栏,看着走廊上的张船长三人。 栅栏门上的几张黑色符箓牢牢贴在上面。 那人浑身上下也被雨水打湿,整个人呈现出向下垂落的感觉。 只是一个照面的瞬间,那个人就消失了。 “怎么了,师傅?”两个徒弟纳闷地朝着师傅看的方向看过去,栅栏门后什么也没有,一片干净。 张师傅说,“赶紧回船长室。” 感觉不妙的两个徒弟连忙跟随着师傅进入船长室。 进入船长室后,思源的声音在对讲机中响起。 【甲板上出现邪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8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张船长站在船长室宽大的双层玻璃窗前看着甲板,看到了白色围栏上坐着的一个身影。 邪祟陆续出现了。 张船长记得余清韵说过,甲板上曾经死了一男一女。 现在甲板上已经出现一个了,那么另一个现在会在哪里? 大张已经拿出他的鱼骨放在地上念念有词,为周围的符阵再次放上一层屏障,小张抽出长棍。 这跟棍子还是他小时候,父亲被前来感谢的渔民送的一条巨型鱼骨头。 渔民知道海巫需要这些东西,也算是投桃报李。 大张作为哥哥,他的鱼骨只是一个精致小巧的鱼骨头,用来给身边的人祈福保护,弟弟的鱼骨则是父亲将巨型鱼的其他骨头给剔除,只留下鱼的那条最长最直的根骨作为棍棒。 船长室里的人已经开始警戒。 与此同时,周力已经打开a室的门。 厚重的门被无声地打开,a室墙壁上的应急灯闪了闪。 门口处,周力的手电筒晃了晃,切换强光模式,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周力直接走向a室的最里面一处船柱边上,绕着船柱走了一圈,并没有看到思源所说的黑影。 他又看向堆放在a室里的设备,那是几个巨大的银色箱子,里面装着应急用的气垫船。 张船长教过周力怎样使用这个箱子。 当船要翻的时候,周力需要把箱子拿上来,掰开箱子上的安全栓,箱子就会立刻打开,里面的装置会在一瞬间打开,给里面的气垫船充气。 游艇背部的甲板上一直绑有小型的应急游艇,a室内的应急气垫船是到最后关头,连应急游艇都靠不住的时候才会使用到。 周力皱着眉头从a室内出来。 a室无异常。 刚检查完a室,思源的声音又在对讲机里说甲板上出现邪祟。 现在风暴即将来临,甲板上的邪祟只要不跑进船舱里,周力就不会选择上到甲板寻找并清理邪祟。 余清韵在知道周力已经检查完a室,a室无异常后,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坐不住了。 这还是她这段时间忙碌奔波中算是较为清闲的一次旅程了。 余清韵有些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现在整个人闲下来,只能通过脑海里和对讲机里的其他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现在外部环境的信息。 这让她多多少少心下有些不安,总感觉自己一个不注意,外面就会发生什么大事。 余清韵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出门前往顶层和其他人一起。 反正今晚也注定是个不眠夜。 余清韵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在走廊上,外面的雨水被风猛烈的吹动着,打在身上和脸颊上,这在余清韵看来说不上疼痛,有些痒。 她看了一眼左右两边黑漆漆的走廊楼梯口处,想到前晚的的遭遇,最后决定不走寻常路。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顶,游艇每层楼和房子每层楼高差不多,都是三米。 走廊还算宽敞,不然周力那个大个头也不能推着餐车每天送餐。 余清韵打算从走廊边跳上顶层。 现在风雨越来越大,船身已经开始有明显的晃动感,再不上去就来不及了。 余清韵踩着围栏,手臂抓到顶层的围栏,荡着身子,完美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腰身一压,侧身落在顶层的走廊上。 短短几秒,顺利到达顶层,还能免掉楼梯间邪祟带来的威胁。 余清韵想着,看来自己以后可以在很多地方上不走寻常路。 到达顶层后,余清韵就看见船长室里目瞪口呆看着她的三人。 大张和小张没想到面前这个被他们定义为晕船病弱的女人竟然是通过这种方式上到顶层的。 走廊上的女人身子纤细高挑,刚才一系列动作丝滑利落,只有他们才知道那套动作在摇晃的船只和晕船体质下要做出来有多么困难。 即使是他们自己也不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上来。 他们的身体素质根本不允许做出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这个女人的身体素质简直非人了,她究竟是哪家的人?他们从来没听过有哪个姓余的著名玄学世家。 船长室里的人给余清韵开门,让她进来,余清韵走进船长室。 之后余清韵就呆在船长室里,船长室内四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聊天,一时间室内也安静下来。 就这样过了几个小时,海浪已经开始攻击游艇,船内的所有人东倒西歪。 余清韵扶住旁边的墙壁,没忍住开始干呕。 不行了,太恶心了,这一次过后她再也不要碰船了。 整艘游艇左摇右晃,海浪打进甲板之上,不断有海水涌入船上。 所有人再一次在乌云之中看见那抹艳红的光芒。 那艘龙船比起昨夜更加的清晰了,余清韵已经能够看见那艘船身上的金黄色颜料图纹。 “哗啦” 海浪从四面八方而来,将游艇弄到半空,后半部分高高翘起。 所有人全部向一边倒。 余清韵看到张船长即将倒向的那侧一个柜子角,赶紧伸出手护住张船长。 张船长的头压着余清韵的手臂,磕在柜子角上。 余清韵手臂骨头剧痛。 大张和小张连忙拉起自己的师傅冲余清韵道谢。 余清韵揉了揉自己的手臂,破了皮,骨头疼,但是不至于骨折。 也幸亏是她,如果换作其他人,估计已经骨折了。 就在他们道谢的时候,思源在脑海里就对周力说,“周力,海水已经进入船只,你和我一起出去把甲板还有进入船舱的水全部弄出去。” 海水那么多,光靠周力一个人是不够的。 船长室内的三人专业知识比他们高,少了船长室的三人,他们不可能自己驾驶船只前往寻找残肢,所以必须有一个人在顶层保护船长室的三人。 余清韵晕船,要她在这样的条件下到甲板跑来跑去捞水简直是不可能,所以保护船长室三人的任务就落到她头上。 思源走出集控室,跳下,直接落到甲板上,腰间绑着固定绳的周力从船舱出来,连忙将固定绳绑在思源腰间。 两个人,四个水桶,站在甲板上,不断将甲板上的水捞出去。 周力已经启动船舱里的设备,设备会自动吸取流入船舱内部的水,然后排出去,他们只需要将甲板上的水捞出去就好。 “哗” 又是一个大浪,船高高翘起,周力和思源飞在半空,即使知道他们还可以用猪皮重新制作出来,余清韵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周力和思源一个掉落,卡在甲板围栏上,一个直接飞了出去,被绳子绑着腰部,挂在船身。 思源从围栏之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折着自己的四肢,从围栏中出来,拉着周力的绳子,将周力拉上来。 两人继续作业,但是船只仍然在摇晃着。 下一个大浪即将来临。 余清韵看着甲板上的两人,不对。 不是两个人。 是四个人。 死在甲板上的两个邪祟出现了。 这个时间简直是雪上加霜。 “我来。”小张这个时候从背包里再次拿出几张不知名叶子揉碎,将叶子吞咽而下,接着开始盘坐在地上。 接着余清韵感觉都自己面前这片大浪到来的前一刻,船身底部像是突然升起一股脑托力,将船一端高高翘起,与到来的大浪正好相撞,两个相互抗衡的力让船只这一次没有像前面两次那样被海浪托起一端直到半空。 余清韵立刻意识到是小张在操纵着鱼群将船拖托起,隐隐与海浪抗衡。 因为鱼群的帮助,船只虽然还会随着海浪摇摆晃动,但不会像之前那样几乎要翻船的地步。 可是甲板上的周力和思源仍然需要捞水排水。 甲板上,死去的两个邪祟,一个坐在围栏上,腿部晃荡,一个攀附着围栏,一副要爬上甲板的样子。 “我带了弓箭。”张船长说。 他近身的刀,远战的弓箭都带了一套,就怕出现意外。 张船长拿出弓箭,拿着箭搭在弓上,大张和小张打开门,余清韵却拦住张船长,“您在里面呆着吧,让我来。” 张船长把弓箭递给余清韵。 余清韵拿过弓箭,走出船长室。 在走廊上站稳,侧身拉弓,瞄准。 “咻” 一箭,围栏上晃着腿部的邪祟被一箭爆头。 余清韵的身子晃了晃,胃里翻江倒海,长舒一口气。 雨水打在她的脸上,余清韵抹了把脸,继续拉弓搭箭。 “咻” 又是一箭,射偏了。 扒着手想要爬上甲板的邪祟没有被射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59节 那个邪祟已经爬上了围栏,准备来到甲板上。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拉弓搭箭。 “咻” 箭头将那个一只脚已经触碰到甲板的邪祟穿透。 也不知道张船长的箭是什么做的,被射中后,邪祟像一尘土一般立刻消散。 余清韵返回船长室,将弓箭还给张船长。 小张还在继续操纵着鱼群,甲板上的危机算是解除了,余清韵却一刻也没闲下来,而是坐在监控前,扫视着一个个监控。 甲板上的邪祟已经开始按耐不住现身了,那么其他地方的邪祟呢? 游泳池里,或许是因为海水不断灌进,余清韵总觉得原本空荡荡的游泳池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再看餐厅内部,余清韵看了好几个监控,看到了一个坐在椅子上背对着监控的身影。 那道身影的手部平平放在红桌布上,保持着一个用餐的姿势不动。 餐厅里的东西出现了。 余清韵看向休息室,休息室死了两个人。 先看娃娃机,娃娃机没有死角,没有人。继续看台球桌,台球桌也没有人。再看游戏机,游戏机也没有。然后看卡牌桌,看到了桌上的人,那人面朝地,背朝天,呈大字型瘫在卡牌桌上。 找到一个了。 余清最后看沙发区域。 沙发区域有几个沙发侧对着监控,可以看到那几个沙发上没人。 不过沙发区域有一个死角,有一个长沙发是背对着监控的,长沙发的沙发垫板挡住监控,看不见沙发上是否有人。 余清韵看了半响,看不出沙发上是否有人的踪影。 她皱着眉头。 如果没人的话这可不太好,这说明休息室里有邪祟跑了出去,谁也不知道那个邪祟会在哪里,会去攻击谁。 余清韵再次看向有死角的台球桌,卡牌桌区域。 台球桌的底下是一片阴影,有可能会在那里。 看了半响,余清韵感觉到右边一个监控上有东西在动。 她看过去,看见了那个背对着监控的沙发上伸出了一只手。 手臂惨败,诡异的细长,垂落到地上。 第二个邪祟找到了。 余清韵确定好这两个邪祟都呆在休息室里,继续看着下一个地点,船舱。 余清韵记得思源之前有说过a室有邪祟出现。 于是她先看了a室的监控。 监控上有不少的死角,看不见邪祟踪影。 余清韵看向下一个房间b室,b室的东西有些杂乱,像是后备杂物间,绳索,餐车,工具箱,什么都有。 东西杂乱,应急灯微弱的发着光,不少黑暗阴影处,余清韵依旧没有看到哪里有人。 余清韵看向c室,愣了一下。 c室一片黑暗,但是监控上时间和分秒仍然在变化着,说明并没有出问题。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那个邪祟此刻就呆在c室里,挡住了c室的监控。 除了游泳池里的那位,余清韵在监控上已经把其他的邪祟都找到了。 第160章 得意 稍加思索,很快余清韵就不再纠结游泳池里的那位是否还在原地。 想明白船长室里的几位和甲板上的周力思源目前不会被邪祟攻击以后,余清韵松了口气,在椅子上瘫软着,头晕目眩, 高度紧绷过后带来的恍惚感过于强烈,余清韵感觉自己的脑花都在震荡。 “余姐,”大张说,“游泳池里的邪祟看不见,会不会来攻击我们?” “不会,”余清韵说,“你注意到甲板上那两个被射杀的邪祟吗?被邪祟盯上的前提是需要触发杀机的。它们刚才也是对甲板上的周力和思源有攻击倾向,这是因为周力和思源站在甲板上步入他们的攻击范围。” “加上刚才我在监控里看着其他三个地方,三个地方的邪祟根本没有离开他们的死亡地点,这就说明这几个邪祟只会呆在它们的死亡地点,并且只有步入他们的死亡地点过后才会触发他们的杀机。” “所以说我们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余清韵说着,觉得今晚也就这么过去了。 大张想了想,脸色为难,看了看椅子上脸色难看好像下一秒就能升天的余清韵,又看了看蹲在角落里不给他们添麻烦的师傅,犹豫之下,还是说:“可是余姐,你忘记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吗?” “是它们几个将我们的船困在原地的,它们平常都没有现身,只有今晚出现,我们只有在今晚将它们给解决掉,明天一早才能继续启程出发。” 这话一出,余琴韵睁开眼睛,狠狠皱了眉头。 对啊。 她看向角落里的张船长,老人家头发胡须全部花白,穿着老头衫蹲坐在角落里,又看了看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全神贯注控制鱼群的小张,最后又看了看旁边手上拿着符箓随时准备修补符阵的大张。 张德海老人家就不考虑了,大张和小张现在手头上也有事做,今晚清理邪祟的活就交给她了。 余清韵心里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或许就是劳碌命。 原本想着船上的邪祟都是一些小虾米,不足为虑,结果出海没几天就被这几个邪祟给缠住了。 以后做事不能太急了,需要先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才能出发。 余清韵思考着现在船上目前已知出现过的邪祟。 现在船上似乎就只剩下这七个邪祟了。 楼梯里的邪祟在第一晚的时候制造环境,在环境里假扮周力,被余清韵一把扎死,也不知道是被消灭了还是暂时蛰伏起来,总之这几天周力巡逻送餐无事发生,思源也没有在镜头汇报过这个邪祟的出现,余清韵来到船长室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选择从楼上跳上来。 厕所镜子里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邪祟,余清韵并不清楚是自己在特殊环境下过于紧张的假想还是说真的有邪祟藏在镜子里,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余清韵之前在“家”里时也碰到过这种感觉。 目前来说,船上明面上只剩下这七个邪祟了。 余清韵还是觉得自己很晕,难以集中精力行动。 她看了看盘坐在地上的小张。 青年身上还穿着先前在走廊上的雨衣,在走廊时雨势很大,不少雨水顺着雨衣间隙将发丝,脖颈和裤子打湿,狼狈不堪,闭着眼睛,嘴角上还有着刚才咀嚼草药的汁水。 草药? 草药是不是很苦? 余清韵问大张:“你们还有草药吗?” 大张愣了一下,说:“余姐你是要吃草药吗?这个草药只能对海巫操控鱼群的时候起到辅助作用,其余的就是解清热的作用,没什么大用处了。” 余清韵说:“不是,我,算了,这个草药苦吗?” 大张好像理解余清韵的意思,连忙将背包里草药抓出一把:“很苦很苦。” 苦就行了。 余清韵拿过草药,一把塞入嘴里,浓郁的苦涩配合着草药的植物味道瞬间侵占整个口腔。 是真的很苦,和咖啡不一样的味道,但绝对比加浓黑咖啡苦多了。 余清韵差点控制不住想要吐出来。 她做了个干呕的动作,右手及时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将草药含在嘴里。 嘴巴中极为清晰的苦味将余清韵整个人弄的极为清醒,鼻腔像是通了,连同头皮上的每一个毛孔筋脉全部舒张开来。 余清韵的脸皱成一团,站起身,拿着匕首就要走出船长室。 大张侧身给余清韵让路。 女人走到门口,手搭上把手的时候,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嘱咐:“我走之后记得反锁门,守在你师傅旁边。” 免得待会儿船只颠簸,张船长又被柜子或者其他东西磕到。 大张点头,面前的女人虽然看着弱不经风,但是刚才走廊上露的一手表明她并不简单。 余清韵侧着头,凌乱的头发被低绑着,不少碎发垂落在脸颊一侧,见到大张点头后,右手稍稍用力,打开船长室的门。 一打开门,船外的风雨声变得大声真切,打在脸上和身上。 余清韵将门关上,扶住围栏,选择利用最为快速的方式赶去游泳池。 她左手抓住围栏,观察了一下甲板上的情况,仔细感受着脚下船板摇晃的幅度,抓住时机,整个人腾身而起,绕到走廊之外的半空,左手向下发力,将她整个人狠狠向下抛,使其滞空的时间变少,减轻被船只摇晃出海上的可能性。 余清韵落在甲板上,鞋子和甲板上的水摩擦力度不够,整个人向前划出一段距离,勉强拉住旁边的围栏稳住身子。 余清韵扶着甲板围栏站起来,慢慢绕开轮船第一层楼,通过船侧走廊,走到背面甲板上。 背面甲板上只有两三个应急游艇被绑在围栏上,巨大的游泳池里盛满了雨水和海水。 雨水狠狠落在上面,游泳池水面激荡,一片昏暗。 余清韵走近,看到游泳池底部有一个模糊的黑影。 黑影沉底,墨黑色的身子随着变化的水流而晃荡。 余清韵站在游泳池边,俯视着游泳池下的东西,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沉静稳当。 游泳池下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腕,将边上站着的人拖入水中。 游泳池里寒冷如冰,水流侵入鼻腔进入喉咙要将整个人窒息而死。 可是自从得到失忆撞邪那次的诅咒以后,余清韵最不怕的就是水。 她已经能够在水下自由行动和呼吸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0节 腹部发力,整个人向下弯去,余清韵反手抓住自己脚腕上的鬼手,鬼手牢牢抓着脚腕不放,余清韵用匕首将鬼手割断,墨黑色的血液在水下大量散发着,将水下的东西全部包裹并且朝着余清韵而来。 余清韵已经尝出了属于邪祟的那股腥腥臭臭的味道。 她紧紧抓住断掉一个只手的邪祟,手臂,将整个邪祟提到自己面前,匕首,扎进邪祟脑壳之中,像绞脑花一样,匕首扭动,随后拔出,又带出一片墨色,余清韵从游泳池中爬出,身下的水已经全部变黑,真个池子跟章鱼喷墨似的。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这股池子散发着一股子腥臭腐烂味。 池子里面的水染了黑血,余清韵的脸上也满是水渍。 墨黑色的水慢慢被雨水打下,露出余清韵惨白的肤色。 她站起身子,感受着最终的苦涩,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甲板上和游泳池里的三个已经被清理了,还剩下四个。 清理起来并不困难,就是需要跑东跑西,麻烦。 余清韵最讨厌麻烦,和她的劳碌命不同,她本人其实很懒。 不过,余清韵想,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是不懒的? 余清韵拿着对讲机询问大张:“餐厅里的邪祟还在原来的位置上吗?” 对讲机没有立刻回答余清韵,她抬脚走去,前往餐厅。 在快要进入餐厅的时候,对讲机响起大张的声音:“它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进入餐厅右手边第二排第三个座位上。” 拿着周力途中给她的钥匙,打开餐厅的门,余清韵的匕首挂在腰间,将钥匙放入口袋,踩着一地的雨水进入餐厅。 “轰隆” 恰好一道闪电划过,余清韵的身影被拉长,直直延伸到对面红布拉上的餐厅舞台。 餐厅的地面上全是浅浅的一滩水,都是从门缝底部流入的。 余清韵向着右边看去。 右边墙上的监控可以看到座位上邪祟的手,所以大张刚才和余清韵说邪祟还在原位上。 可是就在余清韵赶来的这短短一段功夫,那个邪祟消失了。 余清韵咽下嘴里苦涩的水,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身后的门拉上,钥匙放入,反锁,抽出钥匙。 腰间的对讲机发出滋滋声,说明船长室的人现在正打开对讲机的对话按钮,有话要说。 “啪啪啪” 雨水和海浪疯狂拍打着甲板和船身,闷闷的浪潮声充斥耳边。 余清韵四下扫视,在轰鸣的雷电和浪潮声中,余清韵听到对讲机里传来大张的声音。 【找到了,它在舞台上!】 舞台上? 余清韵看向自己的正前方,舞台被红色的幕布拉上遮盖,完全看不见后面的光景。 【它动了,它……】 话还没说完,余清韵就听见一道细微的清脆声,是从舞台红布后传来的。 余清韵知道大张想说什么了。 那个邪祟将红布后的监控给弄损了。 余清韵走上前,用匕首将红布割开。 匕首划过,在红布上留下一个大口子。 同时,余清韵感觉到前方一缕风吹来,她向后倾倒,在地上打了个滚,和红布后的邪祟拉开距离。 邪祟本想来个出其不意,没料到眼前这个散发着浓重怨气的同类动作居然如此迅速。 余清韵起身,朝着邪祟快速冲去,邪祟张开嘴巴,脸颊两侧的皮肉绽开撕裂,想要将余清韵吞入腹中。 余清韵将匕首送入它的口中,顺着裂口的嘴角向后划过,将脸上的颚骨割裂,一路划到太阳穴,再往脑补方向狠狠刺入。 邪祟被巨力压倒,倒在地上,匕首顺利从太阳穴刺入脑中。 余清韵依旧老样子,拿着匕首搅烂邪祟脑花,确认死透,起身离开。 还有三个,船舱一个,休息室两个。 已经解决掉几个邪祟,邪祟的血液沾染在她身上,顶着嘈杂浑浊的气息,余清韵出了餐厅,下到休息室。 船肚部分的休息室只有应急灯在角落里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余清韵一来到休息室,就察觉到不对劲。 一推开休息室的门,鼻尖就萦绕着腥臭腐烂的味道,按理来说,这里不应该会有这种味道。 是有谁来过这里吗?余清韵在门口处站定,没有选择立刻进去,而是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休息室的风在缓慢流动着,风中弥漫着余清韵再熟悉不过的邪祟的味道,耳朵一动,余清韵听到了咀嚼声。 余清韵睁开眼睛。 居然还没等她过来,休息室里的邪祟已经开始同类相食了。 余清韵可不会等着它们相食后实力大涨再来解决她。 快步跑到右边,余清韵绕过沙发区,看到了在应急灯前的邪祟。 被啃食的邪祟躺在地上,肢体扭曲瘫在地上,因为身上邪祟的啃食而时不时被拱起。 “噗呲噗呲” 匍匐在地上的邪祟整个上下抖动着,大快朵颐。 绿色的应急灯正好被它们挡住,地上和站着的两具肢体相互交缠,就好像是粘连在一起的怪物。 可能是听到余清韵靠近的时候,正在啃食着的邪祟身子停顿,随即继续被地上同类的尸体所吸引,不管不顾继续吃了起来。 直到余清韵将匕首送入它脑袋的那一刻,这个邪祟连头也没回,看都不看余清韵一眼。 余清韵拿着匕首的手垂在身侧,看着地上交叠的两个邪祟,只觉得恶心。 因为这也让她想到了她自己,她之前也吃了不少邪祟的肉。 她没有邪祟的天性,没有那种想要吞噬同类想要变强的欲望。 自从被诅咒以后,过了这么长时间,余清韵还算了解这些邪祟。 邪祟只有相互吞噬才会变强,至于它们喜欢吃掉人类,那是因为人类在它们看来就像是解馋的小零食,即使不能够增长实力,那也美味可口。 每个邪祟的脾性也不尽相同,有些邪祟喜食人类,有些邪祟喜欢虐杀人类,有些邪祟更喜欢吞噬同类。 但是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在人类触发到它们杀机的时候,它们都很热衷于虐杀人类。 休息室里的女人没有理会地上两具可怖的尸体,转身离开休息室,继续向里走,走下一片楼梯,来到船舱。 船舱两边房间里都是一排排的房间,每个房间里都装着不同的工具,余清韵的脚步踩在地上,地上湿漉漉,发出水声,整个船舱的走廊空荡而狭窄,两侧船壁还能听见船舱底部机器抽水的轰鸣声。 余清韵一时有些摸不准最后也邪祟藏在哪里,拿起对讲机询问船长室里的人。 “帮我看看船舱的邪祟现在在哪里。” 对讲机那头的人没有第一时间给出回复,所以余清韵只能先选择她在监控上看到的a室。 她记得那个邪祟挡住了a室的监控机器。 余清韵推开a室的门,有些厚重的门发出沉闷的拖地声,室内一片漆黑,唯有角落里的应急灯闪着微光,绿幽幽的,透着几分阴冷。 余清韵的眼睛早已经适应黑暗。 她左右望去,只看到一堆堆在地上的器材,没有看到邪祟。 等等,挡住监控? 那岂不是? 余清韵抬头往上,和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对上。 一个拉丝的唾沫滴到余清韵的脸颊上,冷冰冰的,邪祟口器上的奇怪味道扑面而来。 余清韵向旁边闪开,邪祟扑了个空。 她反身朝邪祟而来,那个邪祟知道挡住监控,智商不低,反应过来余清韵的目标是它的头颅,双臂相互交叉挡住自己的头,同时向后退去。 余清韵向上抛匕首,匕首抛至半空旋转,双手穿过它的下腋,抓住两边肩膀,同时双腿钳制邪祟的下半身,整个人带着邪祟向后倒去。 “砰” 她带着邪祟倒地,发出巨响,邪祟挡在自己头前的双臂被迫打开,余清韵接住下落的匕首,狠狠扎向邪祟头颅。 “叮” 她使的用力,邪祟的头被锋刃贯穿,刀锋扎到船舱的铁板上。 余清韵拔出匕首,放回腰间,整个人气喘吁吁,汗水和雨水湿透头发和衣服,发丝和布料紧紧贴着肌肤,很不舒服。 她有些累了,但更多的还是晕。 余清韵又一次咽了一口自己分泌出的苦水,将嘴巴里的草药吐在一边,没有任何嫌弃,躺在邪祟尸体旁边。 现在除了风暴,应该不会有任何的意外了。 她懒得上去了,打算今晚就躺在这里休息一下好了。 刚这么想着,余清韵就感觉到船身开始剧烈的摇晃,整个人滑向邪祟,倒在船舱墙壁上,身下有邪祟尸体作为缓冲。 什么情况? 自从小张开始操控鱼群稳住船只晃荡程度以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摇晃了。 余清韵又想起刚才没有对应的对讲机。 余清韵从地上起身,拿着对讲机:“船长,大张小张你们在吗?” 对讲机那边迟迟没有声音,这会就算是再迟钝的傻子也该发觉不对劲了。 余清韵赶紧朝外面走去,同时脑海里呼叫周力和思源,询问他们外面是否有什么异常。 脑海里的周力和思源也没有回应,外面的所有人似乎全都消失了。 余清韵唇角下垂,面色严肃,走出船舱和休息室,来到甲板上,雨点打在她的眼皮上,顺着眼眶骨相慢慢滑落进入眼睛里,余清韵眯了眯眼睛,胡乱在眼上抹了抹。 她看着船上甲板上,周力和思源两个人早已经被撕碎,雨水和海水浸透过后皱巴巴的黄纸碎片堆在甲板上,粘着甲板。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1节 不妙! 余清韵赶紧上到顶层,一到顶层,余清韵就看见没有被关闭的船长室的门被狂风暴雨弄的啪啪作响。 风和雨水无情的灌入船长室内,里面一片死寂。 余清韵跑进船长室,看见里面一片狼藉。 散落一地的物品,背包,张船长的弓箭也掉落在地上,大片的血迹被雨水冲刷稀释,船长室内空无一人。 “嗡嗡嗡” 余清韵听见了独属于擂鼓的阵阵余音,有些奥秘,参杂着某种韵味。 她有些失神,转身看向船长室前方那块大片的玻璃上。 游艇正前方的红色光晕似乎更亮了,那艘龙船正在全力朝着他们前进。 那么,其他人呢? 余清韵走出船长室,想要再仔细观察龙船,猜测着龙船的靠近是否和船长室消失的人有联系。 一走出去,在走廊上看到了旁边的海面。 她先前上到甲板,因为视野问题,并不能看到船身旁边的景物,上了顶层反而急于进入船长室,根本没有左右观察的时间。 但是现在她看见了,看见了那群人。 余清韵面无表情的面具下隐隐能够窥见到她的怒气。 海面上,一艘被银鱼鱼群不断翻滚托起的小型游艇上,小张正坐在船前头双目紧闭,操控鱼群。 在他的身后,是杨羌和第十封。 杨羌身后背着一个包裹,环手抱胸卡着自己用红布裹着的苗刀,第十封蹲在船尾,低头看着海面,一如既往的安静自闭。 看见顶层之上的余清韵终于瞧见了他们,杨羌扬起笑容,抬起手臂冲余清韵打招呼。 他张了张嘴巴,对余清韵似乎说了什么。 隔着电闪雷鸣,惊涛波浪,余清韵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但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大概是一些道别的话。 船尾的第十封听到旁边同伴的声音,抬头看向余清韵,和余清韵精准对视。 第十封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胸口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 又是他们,怎么每次都是他们? 她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个闲情雅致来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很得意? 余清韵返回船长室,从地上拿起张船长之前递给她的弓箭,返回走廊,挽弓搭箭,瞄准小型游艇上的人。 杨羌和第十封的脸色终于变了。 “哗” 又是一个比甲板高出不少的海浪拍来,余浪甚至飞溅到顶层,打在余清韵身上。 船被海浪再次高高抬起,弓箭偏了偏,脑袋里的晕眩加重。 余清韵狠狠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刺痛和铁锈般的味道让她整个人瞬间清醒。 余清韵双目锐利,弓箭对准小型游艇。 很得意? 余清韵要他们得意不起来。 第161章 龙船 张船长的箭是用玄铁打造的,箭羽齐整坚硬,箭头锋利,闪着冰冷的光泽。 风雨在耳边咆哮,身下的船只也在不断地随着海浪起起伏伏,余清韵嘴巴里的血沫已经溢出来从嘴角流下。 她的弓箭箭头慢慢对准小型游艇上的人,慢慢瞄准,青白色的手背上筋骨凸起,狂风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将早已松散的发箍吹落,头发向后高高扬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杨羌的眼睛瞪大,没有想到余清韵居然会选择拿弓箭射击,想到自己一行人先前进入船长室劫人时压根没有理会地上的物品,现在反倒被余清韵拿在手里对付他们。 “你怎么没把船长室里的武器收起来?”杨羌对第十封说。 第十封冷冷的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自己不也没注意地上的物品吗? 第十封说:“不用担心,船只那么晃动,还有风雨,即使她是怪物,拥有这么恐怖的身体素质,那也不可能把弓箭射中的。” 杨羌心里还是隐隐不安,余清韵可是国家认定的s级清理人员,资料能力保密,从他们前面几次打交道来看,这个女人手段层出不穷,底牌至今都没有摸透。 就连那位大人也说他有些摸不准余清韵手上还有多少底牌。 他仰头看着顶层之上的余清韵,黑衣女人面容冷峻,那张弓箭不知在瞄准谁,“我们船上一共就三人,你说她在瞄准谁?” 刚说完,就看见远处顶层上的余清韵好似听见他们的谈话,嘴角微微翘起,右手松箭发射。 那一支箭锋利无比,在遮天蔽日的乌云之下,电闪雷鸣的风雨之中穿梭,速度极快,利箭箭身泛着光芒,像一道闪电,朝他们飞来。 就在杨羌问出话后的下一秒,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话题。 是啊,他们这只船那么小,要靠一艘小型游艇游行几百海里回到陆地根本不可能,只有靠着船头那位由大人控制住的人操控着鱼群托举才有可能回到岸边。 余清韵不瞄准船头的人还能瞄准谁呢? 杨羌和第十封在余清韵射出箭头的下一秒同时朝着船头的小张靠近。 但是根本来不及,那支穿云箭速度飞快,直接射中侧身面对余清韵的小张肩膀上。 小张睁开眼睛,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没有防备的他大叫一声,随后取消掉对鱼群的控制。 小张捂着左边肩膀,指尖上全是水,触碰到肩膀上冷飕飕的铁制品,他疼的向右边倒去。 手上的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自己流下的血。 小张被攻击以后,小型游艇底部的银鱼鱼群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潜游回海底,消失的干干净净。 没了鱼群托举的小型游艇开始翻江倒海,所有人东倒西歪,不断有海水灌上来,也就一分钟的功夫,没有银鱼鱼群托举的船只已经被覆灭。 杨羌和第十封在海水里推来推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至于小张,已经没人注意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杨羌在海水里沉沉浮浮,刚冒了头又被海水打下,整个人沉入水底,吃了不少水,海水从鼻腔口腔中灌进喉咙,除了涩,已经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手上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苗刀,整个人在水里狼狈极了。 第十封同样如此,在海低根本冒不出头,整个人双臂扑腾着。 即使会游泳,风暴海浪也能将所有人的努力全部用大自然的力量进行压制,绝对的压制,所有人在这场海浪之中都显得格外的渺小。 难不成他们就要这么荒谬的淹死了?那位大人也要跟着他们的尸身沉底了? 不可能,那位大人一定有办法将他们救起来的。 杨羌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一边手臂被抓住。 抓住自己的东西比冰冷的海水还要温暖,有力,不容拒绝地将他整个人从海水之中拉上来。 杨羌的头终于露出海面,稳定的被拉起来。 他贪婪地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很怕下一秒又要沉入水底。 他眯着眼睛,雨水和海水不断从头上滴落下来,顺着睫毛根部进入眼睛,咸咸的海水将眼睛弄的又酸又痛。 他转头看向将自己拉起的人。 那位大人为了救他现身了? 杨羌看过去,看见了熟悉的黑发白肤。 女人惨白到透青的皮肤,紫色的嘴唇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天生如此,墨黑色的长发紧紧贴着鹅蛋脸,在水面下伸展开来,像一个个章鱼的触手。 她的眼睛如墨般漆黑,闪电划过,琉璃般的眼珠又带上一点亮光,抓着他的那只手有力又沉稳。 余清韵运用着自己能够在水下自由呼吸和行动的诅咒,杨羌几人的人船翻以后,跳下水,将杨羌从水里拉上来,只给他露了一个头部呼吸。 她和杨羌几人一起在海上游着,将杨羌拉上来一些后,没有理会不知为何看呆的杨羌,她三下五除二的脱下杨羌的背包,将背包背到自己身上,然后一脚将杨羌蹬开。 海水的浮力作用,杨羌只被余清韵踢开四五米,但怎么也游不回余清韵身边,只好看着余清韵背着自己的背包离开。 余清韵在海面上摆动双臂游着,看着自己花巨资买来的游艇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身子倾覆在水下。 已经救不回来了。 巨大的游艇向水下倾斜着,庞大到看不清全貌的巨物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鲸,沉落海底,被众鱼分尸。 不远的龙船缓缓而来,带来一片霞光,眼前的巨物,白色的船肚,隐隐泛着粉色的光。 余清韵在海面上游着,看到远处已经重新被银鱼鱼群托举起来的小张。 小张没有看见她,而是四处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小张找到了游艇甲板上最后一点区域的大张和张船长。 三人相聚,张船长狠狠地给了小张一个耳光,似乎在争吵着什么,余清韵听不见。 他们三人没有看到余清韵,大张拿出他在游艇上找到的逃生工具,打开自动充气箱子,三个人上到气垫船上。 没有一个人看见余清韵,三人被鱼群托举着离开了这里。 余清韵在水面上浮着,目送三人离开的背影。 明明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余清韵却对着空气开口:“所以说,小张不是你的人吧?你只是暂时把他蛊惑了。” “你说的是那个能够控制鱼群的年轻人?”青年声音清朗温润,如细雨绵绵般润物细无声,“当然。” 余清韵没有想要去和已经恢复了神智的张船长几人相认,她现在想要和风霁月单独相处,有话要说。 她猜的没错,风霁月的头颅就在杨羌背的背包里。 所以说,兜兜转转,风霁月还是回到了余清韵手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2节 余清韵向后转去,看着远处那抹红色的龙船,龙船红光盛放,将周围的乌云都给染红。 她不能长时间泡在海水里,泡久了即使是她也会皮肤皱烂。 余清韵又听到风霁月问。 “我很好奇,明明我已经离开了你,两个人没有任何瓜葛,你为什么一直和我作对?” 余清韵嗤笑:“我之前还将你的头丢出去过,你真的会放过我吗?” 她冷静下来,冰冷的海水浮动着,身上的毫毛感知着,整个人已经开始冷得牙齿打颤。 “有段时间不见,你的脾气进长不少。” “我不关心你和你那位故人的恩恩怨怨,我现在身上背负着那么多的诅咒,我只想知道怎么解除这些诅咒。” “我想活着。” 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动到风霁月某个神经,余清韵听到青年在耳边轻笑,声音轻透柔和,弄得她的耳朵痒痒的。 “这就是你要和我作对的主要原因吗?” “回答我的问题,”余清韵警告,“你现在在我手上了。” 这句话落完,余清韵的面前出现风霁月那张出尘温润到惊世骇俗的脸。 余清韵知道,只有风霁月想,他才会显露自己的实体,相互触碰。 现在风霁月没有显实,他的身子在海中,手触碰到余清韵嘴角上干涸凝结的血,这一回,他的手是实实在在碰到了余清韵的嘴角。 只有他的这部分手显实。 他的手比余清韵的脸还要冷,像一个冰块一样。 嘴角酥麻,余清韵不由自主地撇过一边,皱着眉头看着他,“别给我动手动脚的。” 风霁月看着余清韵嘴角上的血,说:“你的血已经变成紫色了,想必这段时间又受到不少诅咒了。” “你可能活不过两个月了。”风霁月说。 余清韵皱着眉头,说:“怎么解除诅咒。” 风霁月说:“事到如今,你还觉得只要解除诅咒就能够一切恢复到原状吗?你的身体已经被诅咒透支太多,即使解除诅咒,也只是能多活几个月而已。” 他上下打量余清韵,冷不丁说:“你连邪祟的肉都开始吃了?怨气浓重,有着人的躯壳,体内的血液却在向着邪祟转化。你的怨气已经重到能够让一些小邪祟避让你了。” “就没有其他的方法了吗?”余清韵说,“我想活着。” “你现在不就是活着?能活几个月也是活着,你想活多久?永生吗?”风霁月说。 “你以为我像你这个疯子一样想要永生吗?”余清韵说。 她只是不想,不想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其实还是有一个办法的。”风霁月悠悠地说。 余清韵感觉自己全身已经开始冷得没有知觉了。 她看着风霁月淡色的嘴唇一开一合。 “你现在之所以这么短命,就是因为诅咒透支你的身体,只要你将自己人类的躯壳换掉,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邪祟,那就能够实现永生。” 余清韵并不关心是否永生,她只想让自己长命百岁就够了。 她并不想成为邪祟。 余清韵问:“那我还会保留我的意识吗?” 她不想成为邪祟那样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怪物。 “当然。”风霁月说,“不过在这之前你需要摄入强大邪祟的能量。” “只有摄入足够的多的怨气,你才会脱胎换骨。” 余清韵已经冷得脑袋有些冻住了,肢体有些僵硬。 她已经感知不到海水的冰冷。 风霁月平生一向不变的笑收了起来,皱着眉头看向水面中的余清韵女人眼皮沉重,好像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你该不会就要这么死在这里吧?” 余清韵瞧见风霁月有些紧张,心想龙船就要到了,赶紧上船就好了。 她想要朝着龙船游去。 风霁月察觉到她的想法,没有再说话,隐去身形。 余清韵感觉自己游得足够快了,可是风霁月却在耳边说,“你怎么游得这么慢?” 她没有理会,风霁月叹了口气,身上的黑色怨气渡到余清韵身上,将她缠绕包裹。 这一次不是像以前那样厚重沉闷到令余清韵感觉到窒息,而是清清透透,一片雾气般的萦绕在余清韵肌肤上。 怨气慢慢被余清韵吸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多了几分清明,身子回暖一些了。 看来风霁月是真的害怕她带着他的头颅沉底了。 “后悔没有和你的那几个同伴相认了吗?”余清韵听见风霁月这样问。 余清韵并没有回答风霁月的话。 如果硬要她回答的话,她并不后悔。 毕竟依照风霁月那种狡猾的人,要是和张船长几人相认,风霁月大概率会蛊惑他人,余清韵很有可能会被张船长三人攻击。 从拿到风霁月的头颅开始,就注定了余清韵只能选择自己一人前行。 双臂摆动着,肌肤上感受着如绸缎一般丝滑的海水,面前的龙船距离余清韵越来越近。 离得越近,余清韵越能看清楚龙船的模样。 船身上的红色鳞片紧密结合,这些鳞片如同琉璃一般,晶莹剔透,鳞片末端的颜色逐渐变淡,呈现出银白色,最后那个船身不断闪烁着光芒。 船头上挂着一个巨大的龙头。 眼睛威武,龙须鬓毛,在风雨之中翻飞着。 这艘龙船竟然比那艘沉下去的大型游艇还要庞大。 余清韵刚刚回暖的身子又开始变冷了。 她奋力地游着,想要靠近龙船,却在靠近龙船的时候反而不知道应该如何上船了。 这艘船无比巨大,她该怎么爬上去? 余清韵看着船身上的龙鳞,一张一合,好像在呼吸,每一片龙鳞都是活的。 “这个邪物还不错,”风霁月又在旁边说,“没有灵识,不会害人,还可以载人。” 余清韵用手扒上一个鱼鳞。 一片鱼鳞大概有一两米宽大,已经在水下泡得皱巴巴的手抓住鱼鳞,鱼鳞末端锋利,嵌入手掌,破开皮肉,余清韵掌心流出的血液顺着胳膊一路滑下来。 余清韵用力拿着鱼鳞末端,整个人慢慢,一点一点的,一片鱼鳞一片鱼鳞的爬上去。 手掌上的肉已经完全磨损,白骨也被鱼鳞磨刮的时候,余清韵顺利爬上龙船。 她气喘吁吁,整个人疲惫不堪,熟悉的晕眩感重新升起。 回头往下看,这一路爬上来的鱼鳞应被她的鲜血染成暗色,从远处看,这条龙船就像是被人用剑狠狠劈了一道。 余清韵浑身冷得发抖,走进龙船内部,关上门,哪也不去,直接坐在地上,将背包放在自己身前,背靠门板,拉开背包拉链。 背包里有两个东西。 一个是极为精美的匣子,另一个是用红布包着的东西。 背红布包裹着的东西并不像风霁月的头颅那么小,反而很大一块。 余清韵的心怦怦跳了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可置信。 余清韵拿出红布包裹着的东西,越看越觉得熟悉。 这块红布,可不就是包裹风霁月残肢用到的红布? 余清韵将湿透软塌塌的红布一层一层剥开,露出里面白嫩的皮肉。 两段肢体被一个关节相连着,是风霁月的腿部。 “你们已经把海域的残肢拿到了?”余清韵说。 “如你所见。”风霁月说。 余清韵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个惊喜。 她小心翼翼用红布将残肢重新包裹起来,拿好残肢,放入背包里。 看了一眼旁边的匣子,匣子的尺寸正好是风霁月头颅的尺寸。 也对。 风霁月那么一个龟毛讲究的人,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用一个布料包着他的头颅。 他的手下那么听他的话,可不像她当初那样随随便便把拼夕夕买来的便宜衣物包裹他的头颅。 至于之前风霁月一伙人从海岛上拿到的残肢,余清韵猜测应该是早就放在其他地方保管了,就像余清韵每次都会把得到的残肢放在家中的骨灰罐子里。 余清韵将东西全部收起,又累又困,直接躺在地板上。 风霁月能看出这艘龙船是邪物,余清韵当然也能看出来。 她在这艘船上感受不到其他邪祟的怨气,这就说明这艘船上没有邪祟。 她打算休息一下,补足精神,至于怎么离开这片海,怎么回到岸边陆地上,这些事,还是等到她醒来以后再说吧。 她已经很累了。 第162章 遗嘱 余清韵这一觉,睡的很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3节 这是她自从碰上风霁月,开始撞邪以后,有史以来睡得最沉的一次。 没有梦,没有听到外界的一丁点声响,只有像婴儿摇篮一般安静无边的黑暗。 呼吸均匀绵长。 她睡得很舒服。 女人身上还半湿着,侧身蜷缩,睡在门口处,一个黑色的背包就放在头顶边上。 背包拉链全部拉上,看不见里面装有什么东西。 龙船内部死一般的寂静,根本听不见外面的狂风暴雨声。 过了不知道多久,龙船上的窗户发出声响。 一只手拉开窗棂板子,轻巧地跳入龙船内部,两只脚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呼呼呼” 海风从外面灌进,窗外的两人快速进入,轻轻合上窗棂板子,将外面的声音继续隔绝起来。 他们两人一进来就看见睡在地上的余清韵。 没有丝毫惊讶,像是早就知道她所在的位置。 他们走到余清韵旁边。 杨羌蹲下来,低头眯眼瞧着余清韵睡觉的样子。 第十封站在余清韵旁边,只能低头看到杨羌蹲下的背影和头发,瞧不出他此刻的内心活动。 第十封没有立刻将他们被余清韵夺走的背包拿走。 他们在等待着那位大人的命令。 “还看什么?拿着背包,我们走。”空气中响起风霁月淡淡的声音,如风一般的轻柔,温润。 杨羌却有些犹豫:“大人,我们不是要把背包里的东西给她吗?” “……”风霁月说,“谁和你说过要给她的?” 尾音上调,耐人寻味。 杨羌噤声。 第十封一声不吭,拿起背包背在自己身上。 之后,他们继续通过窗户,离开了这里。 窗户打开不到一分钟,又合上,龙船恢复一片平静,只有侧躺在地上的女人没有动弹。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像是确认那群人真的走了,龙船二楼出现一个瘦骨如柴的身影。 是一个女人,面色蜡黄,胳膊和腿瘦到没有多少肉,已经能够看到骨头关节的程度。 她终于确定风霁月一行人离开了,这才小心翼翼地下楼。 龙船上的建筑楼梯,楼层都在内部,不像游艇在外部。 瘦弱的女人慢慢从楼上下来,看到躺在门口的余清韵。 她的眼神里充满戒备和好奇,还有一丝丝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冀望。 — 余清韵终于睡醒了。 一醒过来,自己身上盖着一个有些破旧的夹克外套。 棕色的夹克已经被她弄的有些半湿,但还是很温暖。 从衣服的模样,还有性格来看,这不是风霁月会做的事。 余清韵拿开外套,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听见侧边传来声音。 “你醒了。” 是一个女生。 余清韵看过去:“是你给的外套吗?谢谢。” 当她看见女生身上一些结痂的细小伤口和瘦得能够看见骨头形状的胳膊,余清韵皱了皱眉头。 “你在船上待了多久?这里还有其他人?” 还没等女生回答,余清韵又看了看四周,装着风霁月头颅匣子和残肢的背包不见了。 “你有看见过一个黑色的背包吗?” 余清韵紧紧看着女生的眼睛。 女生眼神清明,不偏不倚:“看见过,被两个男人给拿走了。” 余清韵若有所思,大概能猜到是谁拿走了。 余清韵能和周力思源在脑海里交流,风霁月和他的手下当然也有他们特殊的交流方式。 “你,没有看见第三个男生吗?”余清韵有些担心风霁月临走前蛊惑了面前的女生。 女生摇头。 “我之前一直躲在楼上,看见你睡觉,本来想下去看看,结果就有两个男生从窗户翻进来,拿走了你的背包,不过虽然只有两个男生,我却听到了三个人的声音。” 余清韵心底一动,“你有听到他们说些什么吗?” 女生摇头,“太远了,听不到,我也不敢过于靠近,他们很快就走了,从进来到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对于没能顺利拿到残肢,余清韵表示很遗憾。 看来这次又是白跑一趟了。 她有些心情低落,女生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转移话题,聊到自己最感兴趣,也是最想知道的部分。 “你是怎么上到这艘船的啊?” 余清韵说:“跟人出远海,然后遇到大风暴,船翻了,就看见这艘船了。” 女生点头。 余清韵问:“你呢?你还给了我一件外套取暖,我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女生叹了口气,“我叫张薇薇,大概是一个月前上到这艘龙船的。” “我其实是一家远洋货运公司雇佣的船长,这还是我第三次出海远洋。在我们刚刚出了远海,离开领海后,遭遇了海盗袭击。” “我们的人没能顺利抵挡住海盗,死了很多人,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跟我一样还存活着,被海盗挟持,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 “在被挟持的第一天晚上我们就遭遇了大风暴,船翻了,所有人都落入海里,部分人跟我一样爬上了这艘龙船。” “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这是龙王显灵……” 说着说着,余清韵随着女生的话语开始进入联想。 当时他们一群人上到龙船,有部分是船员,有部分是海盗,由于海盗们没有了木仓械,双方人数都是十几个,所以一时间船上气氛微妙,但谁都没有贸然打破这一平衡。 最后打破这一平衡的,是吃人事件。 龙船很大,行驶稳当,这是毋庸置疑的,但高大的船身和锋利的鱼鳞导致没有工具的众人无法从海上得到鱼。 他们都是从一片片鱼鳞中爬上船的,每个人早已经伤痕累累。 就算是余清韵这样的身体素质,爬上龙船以后,手掌上的伤口都已经见骨了。 要是跳下去捕鱼,一没工具,二伤口发炎,恐怕再爬上龙船已经不可能了。 张薇薇说,那天夜里的风很大,雨也很大,他们上百人,像一个个细菌和虫子,一点点攀爬上龙船。 有的人被大风吹落,有的人抓不住雨水浸湿的鱼鳞,他们落下去,甚至身子被鱼鳞划伤,断肢入海,腹部被鱼鳞割伤,胃部和肠卡在腹部,暴露在空气中。 还是有部分腹部和肢体被划伤的人幸运的上了船。 但很快,他们就知道这不是幸运,他们甚至还没有那夜里早就死去的人幸运。 众人在船上待了一周后,已经饿到极点。 那些肢体半断的人,有的忍痛直接将断肢扯断,撕下自己的衣物包扎伤口,有的腹部被割伤的人,内脏已经塞不回去,裸露许久,早已经在高温的白天和低温的夜晚中发臭腐烂。 那些人饿急了,将他们断下来的残肢生吃,腹部受伤的人默认为迟早死亡的人。 张薇薇一开始一直在阻止大家相食,后来渐渐明明自己恐怕会引火烧身,便也远离了自己的船员,独自一人躲在龙船的某个角落里。 她看着他们饥不择食,看着他们自相残杀,看着他们大快朵颐。 张薇薇很想吐。 那些死去的人的部分残肢碎屑,如果没有被其他人吃掉,在第二天就会自动消失。 那是龙船在吸收着死物。 “他们现在全都死了。”张薇薇苦涩地说。 余清韵静静听着,没有发言,在她看来,这些话漏洞百出。 但是她还是对张薇薇抱有半信半疑的态度,毕竟有些事情是可以回答的。 比如说,她不吃人肉的话,在海上一个月是怎么活下来的?余清韵手上这件外套的气息混乱,明显穿过的人不止一个,那就说明还有其他人穿过这件外套。 那么这件外套又是谁的?真的是张薇薇的吗? 而且,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张薇薇姓张,就连经历也跟张船长那位失踪的孙女一样。 “你的爷爷是不是叫张德海?”余清韵犹豫之下,问道。 “你怎么知……”张薇薇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我爷爷跟着你一起出海寻找我?那你们现在船翻了我爷爷怎么办?” 她睁大眼睛,布满血丝的眼珠子看着下一秒就要破裂。 她看起来很崩溃,情绪变得激动。 余清韵安抚她:“你爷爷带了两个徒弟,船翻之后成功回去了,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放心。” 张薇薇安静下来,嘴里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4节 她的手下意识抠着指甲,手指上全是小伤口,指甲里污垢残留。 经历那场变故,长时间独自一人待在船上后,她精神状态并不稳定,显得有些神经质。 比余清韵当初在柜子里第一次撞见无皮人后的精神状态还要紧绷。 “没事的,”余清韵说,“你爷爷他们回去以后肯定会报海警,我上这艘龙船之前观察过,这艘龙船一直向着领海的方向行驶,过不久就会进入领海,进入领海以后我们就能得救了。” “我们得救了,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沉稳,说话不紧不慢,颇有点像风霁月的语调。 张薇薇有些茫然的抬头看着余清韵,无神的双眼慢慢聚焦起来。 面前的黑衣女人面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沉静安稳,似乎不管面对什么样的风暴都能坦然面对。 情绪稳定的人总能给周围的人带来莫名的安心。 张薇薇抿了抿唇,对于能够得救这件事有了一丝希望。 她原本靠近余清韵就是抱着外界的人能够带来一些好消息的猜测,没想到真的能够得救了。 余清韵说:“但是在这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有些想不明白。” 张薇薇说:“你说。” 余清韵说:“船上的人自相残杀死了,那你是怎么靠着不吃不喝度过这一个月的?” 张薇薇有些愣了几秒,饿了将近一个月,没有营养摄入的她,脑子有些混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余清韵可能是怀疑她有所隐瞒。 张薇薇说:“这件事说起来真的很可笑。” “我们一直都在饿着肚子,等待大风暴来临,当大风暴来临时,部分海鱼会飞上甲板,这样我们就可以饱餐一顿了。” “只是等了两周,一直没有风暴,也没有海鱼,所以开始自相残杀。” “但当船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风暴就来了,只有我一个人吃着鱼,下雨的时候我会走上甲板喝点雨水。平日里为了让身体机能消耗最低,我都会一直睡觉。” “就这样,勉强过了一两周,你就来了。” 余清韵点头。 “至于这件外套,那是船上其他人的外套,当时有个人死了,我当晚从他身上扒下来当被子的。” 张薇薇解释完,余清韵暂时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张德海在还没正式出发前和余清韵有过一小段的交流相处,据他所说,他的孙女善良正直,坚毅果敢。 如果真的是这么一个人,那么确实能够坚守住做人底线,不相互残杀。 之后他们两人就一起在船上等待着救援,期间烦闷,除了睡觉无事可做,当然也少不了交流沟通。 张薇薇好奇地问余清韵出海的目的,难不成单纯的就是她爷爷雇佣出海的吗? 余清韵否认,并且说她爷爷反而还是被自己雇佣的。 “我出海就是为了寻找那个背包里的东西。” “那背包里的东西被他们拿走了,岂不是白跑一趟了。” 余清韵点头。 张薇薇看着面前的女人,自己大老远跑来找到的东西被人拿走了,即使这样也没有剧烈的情绪波动,顶多只是有些心情低落。 她突然说:“你是不是很受欢迎啊?” 余清韵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张薇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因为你给我的感觉很安心可靠吧。” 余清韵想了想,其实自己从小到大还挺孤僻的。 小时候就不爱说话,只是看着别的小朋友玩耍,上学期间也只是独自一人学习,高考毕业以后甚至连交好的朋友都没有。 那些改变,全都是从撞邪以后开始的。 她认识了李仁贵,陈杰,钟世荣,寺庙那几个人现在虽然不经常联系,但是时不时都会主动给她发消息聊些有的没的。 说实话,余清韵很开心遇到这些朋友。 现在想想,撞邪过后的影响对她来说,还真是福祸相依。 两人在海上漂泊一周半后,被海上的渔民救了下来,然后坐船回到了岸上。 还是南口海岸,得到消息通知的张船长几人早早来到岸口,当他看到自己瘦骨如柴,已经看不出曾经模样的孙女时,老人家老泪纵横。 张船长说:“你个死丫头,这么久都没消息,我还以为你真的出什么……呸呸呸,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 老人家急着看自己孙女,一旁的大张小张替自己师傅向余清韵道谢,并且承诺以后有忙一定帮。 余清韵不需要他们帮忙,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要帮忙,出于礼貌,只是应了应他们。 他们挽留余清韵,打算一起吃顿饭,余清韵拒绝了。 她现在急着去部门基地书面报告风霁月几人的踪迹。 — “现在桂市的人疏散得怎么样了?” “通知已经下发,市区包括附近县城左右车站的公交车巴士全部出动,全市八百万人口,除开部分自行离开人口五百万人,仍有三百万人需要使用公共汽车运送出去。” “预计多久?” 部张坐在主位上,邹怡年作为副部长,坐在副位上主持这次会议。 邹怡年看着专家组给出的预估数据表,说:“预计,一个月。” “一个月……”部长沉吟,有些愁眉苦脸的,“一个月恐怕早就爆发了。” “余清韵联系上了没,她这次要寻找的这个残肢在桂市这件事情必须联系她,只有她才能解决这件事情。” “已经联系上了,她正在赶来的路上。”邹怡年说。 “扣扣扣”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邹怡年知道是余清韵来了。 余清韵推开门就看见圆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分别是部长,邹怡年,孟云坤和杨玄。 她拉开旁边给她预留的一个位子。 “部长好。” “小余啊,”部长开口,“我们这次让你过来开会,主要是针对桂市邪祟爆发一事,想要和你共同探讨。” 说话很官方,一贯的官腔。 余清韵点头,耐心听着。 “现在这个残肢我们都知道是跟你有关系,前面那些残肢呢都在偏远的地方,没多大的事情,但是这次部门检测人员已经检测到桂市怨气已经在聚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和你前面几次都不太一样。” “我们已经在调动人手将桂市的人暂时迁出来,之后你可能要准备前往桂市了,当然,你不用太担心,桂市这一事的邪祟爆发和你先前的怨气程度都不一样,即使我们已经开始着手将群众疏散,也有可能会有其他群众仍然滞留在市内,甚至还没疏散完毕就会爆发,所以基本上部门的所有s级清理人员和a级人员都会前往桂市。” “只是考虑到只有你能亲自拿到残肢,所以你必不可少。” 余清韵点头,表示明白。 她在来之前,一路上看着手机的时候,只看到一丁点关于桂市的新闻消息和部分桂市人模糊闪烁的言辞。 部门相关网络信息人员一直在网上封锁消息,将恐慌降到最低。 现在网上大部分的人都猜到一些苗头了,一时间有的人疯言疯语世界末日,有些人等待国家公布通知,有些人发言分析。 由于这段时间部门人员大幅增长,工作业务能力还有部门机制完善,网络上的言论远没有之前大兴安岭那次那么疯狂。 余清韵仍然想到苗家寨的残肢。 现在只剩下两个残肢没有被拿到了。 一个是苗家寨的,另一个是桂市的。 会议上部长几人说了一个月后就要她去桂市出任务,也就是说,她要在一个月内拿到苗家寨的残肢。 会议上,众人征求余清韵意见后,见余清韵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就让她先离开了。 他们四人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商议。 余清韵一离开,就联系上次邹怡年给她对接部分事务的部门人员。 那个部门人员是负责在余清韵寻找残肢上给予一些帮助的。 就比如之前大兴安岭负责帮余清韵寻找大兴安岭的公职人员作向导,还有购买游艇时跟公安局的人商量出面作证。 这一系列都是部门人员辅佐余清韵时给予的帮助。 毕竟余清韵之前三番五次亲自找邹怡年,邹怡年最近忙的飞起,可能不能亲手帮余清韵处理这些事情。 余清韵查过苗家寨的位置,在西南地区一个小寨子里。 那个寨子的人不是很多,得到的信息几乎没有,所以余清韵让部门的人联系了苗家寨的扶贫村干部。 那个扶贫村干部是苗家寨本地人。 原本努力读书考上985,大学毕业后为了共同富裕,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回到自己家乡,打算深耕扶贫事业。 今年还是她当村干部的第二年。 部门人员给余清韵回复消息,说那位村干部已经联系上了,随时可以去接余清韵。 余清韵让她问问村干部,最近有没有一些人来苗家寨旅游的。 部门人员说,有。 余清韵想了想,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你和她说,三日后见,到时候我会扮成他们寨子里的本地人,她给我安排一下本地人记录簿里的扶贫记录。】 余清韵并不知道风霁月会先选择去桂市还是苗家寨,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选择易容成本地人。 安排好后,余清韵做高铁回家。 周五下午三点半,余清韵回到家。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5节 进入院子,余清韵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祝星遥。 她有些诧异:“你奶奶今天来玩吗?” 青年点头:“他们两位老人家现在在湖边小亭子那里做刺绣,你爷爷还在外面公园下棋。” 余清韵点头,“那你先逛逛吧。” 祝星遥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双星眸带笑:“你就不打算尽地主之谊带我逛逛吗?” 余清韵有些为难:“我现在可能还有些事情要做,所以空不出来。” 祝星遥点头,“那你先去忙吧。” 余清韵前往主楼,走了几步,莫名的,突然转身,看了看祝星遥。 后者墨色的碎发,穿着简单的白t,风微微吹起,勾勒青年出色的身形,说不出的随性自然。 他目送着她,见到她回头,他冲她点头。 其实祝星遥身上有着余清韵所羡慕的状态。 随性,自然,大方,为人处事都挑不出错。 余清韵感觉自己现在总是很压抑。 余清韵走进主楼,从冰箱里拿出猪皮,然后将周力和思源制作出来。 两人制作出来以后,就自己出去散散心了。 余清韵一个人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头顶上白花花的天花板。 她看得出神,看了好久,翻了个身子,拿出手机,寻找附近的律师事务所。 她需要找律师来立遗嘱。 第163章 吊脚楼 锦汉律师事务所,全国律师红圈之一的事务所。 蓝江是律所刚刚转正的律师,目前负责在网上接受咨询,线下一些简单案件咨询和合同协议拟定,还没认识太多的客户群体,律所给的案子也不是很多。 这天下午三四点,他照常打开电脑查询有无堆积的咨询,看到一个标着原始账号id名字的新用户突然发起线下咨询。 蓝江来了精神,这可是他这个月第三次被约到线下咨询,基本上线下咨询最后都能成。 他很快回复。 【好的,这位先生女士,我现在在律所随时有空,如果你是有些抽不开身,也可以自行决定地点,我会按时过去的。】 手机那头的余清韵从楼下刚拿橙汁上来,喝了一口,拿起手机,看到律师回复的消息。 她想了想,现在自己的爷爷奶奶都还在家,并不是很方便律师过来。 她还是不想那么早让爷爷奶奶知道这些事情。 蓝江盯着聊天框一分多钟,见还没有回复就打算先切出去看看其他消息。 鼠标刚刚移动,对面客户就发来消息。 【我现在就能过去,你在律所等我。】 【好的,我就在一楼大门口处等您,请问您到时候的形象如何?我好方便认出您。】 【白色短袖和黑色长裤,低绑马尾,女生。我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到。】 【好的。】 之后两人又交换手机联系方式。 蓝江发好消息,连忙查看手头其他客户的消息。 很好,除了这个客户,今天基本上都是一些线上简单的咨询。 他一一回复完,然后简单整理一下西装着装,赶紧出律所,坐电梯下楼。 蓝江来到楼下,不到十分钟。 距离那位客户到来还有二十来分钟,蓝江提前先和大楼前台工作人员打好招呼待会放行,坐在一楼大厅靠窗沙发处等待客户。 蓝江有些期待,虽然说实习期肯定是自己有接手过一些案子,但是大部分都是小案子,都是律所手握的案源,经过分配筛选给他的简单案子。 前面两次的线下咨询接到的案子虽然金额很小,但是蓝江从中也得到许多经验。 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案子。 又过了一会儿,他手机传来震动,蓝江一看,是那位客户的电话。 他抽空先看了看大楼门口处,门口处外行人游走,来往于大楼之中的人没有一个是那位客户的特征。 该不会反悔不打算咨询了吧? 蓝江带着隐隐的担忧,接听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蓝律师吗?” 电话那头的女声声线冷淡平稳,有种玉石碰撞叮当之感。 “啊,是,”蓝江先是愣了一下,连忙反应过来,“我是蓝律师。余小姐,您是到大楼了吗?” “还没,可能还要一个小时后才能过去了,如果蓝律师您现在忙的话可以先去做您的事,等我到达大楼以后再给您打电话吧?” “没事没事,正好我现在有空,能一直等您。” “那就辛苦蓝律师了。” “您先忙吧。” 余清韵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银行的工作人员正在为她清点自己的财产。 银行经理给这位千万存款的客户端来了上好的大红袍。 余清韵谢过银行经理,就让他先去忙,不用理会自己。 余清韵上次有估算过自己的财产,上千万,本来想着买游艇会花光,结果捡了个便宜,游艇撞邪,那家船只公司也没好意思二手转贵,综合情况下,余清韵也就花了两百万接手这艘棘手的游艇。 余清韵这次咨询律师就是想找个靠谱的律师来为自己财产拟定合同,同时每年定期从财产里扣除费用来为自己的爷爷奶奶在医疗保健,卫生,家政阿姨,一日三餐等花费。 既然是咨询这方面的,应该就先要清点好自己的财产。 余清韵去了银行,让工作人员弄好一系列账户文件,财产文件后,拿着文件夹,在银行员工一声声“走好”问候之中离开银行,前往大楼。 到达大楼后,不多不少,恰好过了五十八分钟。 余清韵打了电话,蓝江连忙刷卡出楼接人,两人一路坐电梯来到律所咨询室。 蓝江让余清韵坐好,自己准备去拿热水,余清韵摆手拒绝:“不用了,我们直接谈正事吧,我时间有些紧。” 水,茶水,她刚才在银行已经喝够了。 蓝江说行,然后坐在余清韵对面,不动声色看了眼被余清韵放在桌面上的文件夹,说:“请问您想咨询哪方面的事情?” “我不太懂财产这类该如何具体处理,就是想找个律师帮忙在法律上看着自己的财产,然后每年拿出一笔钱来赡养我的两位长辈。就是这么简单。” “这样啊,那不知道您这个财产金额大概多少,如何划分和分配?您是提前去做了财产清点吗?” “对,你看看吧。” 余清韵按住文件夹,向对面律师移去。 蓝律师看着面前的女人,姣好的面容,沉着的气度,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气色。 很年轻,就像是大学生,但是气质老练沉稳,又不像是大学生。 她的这一身行头看着也没多少钱,不过抱着人不能只看表面的想法,蓝江估摸着这份财产估计能有个一百来万。 确实足够普通长辈过完后半辈子了。 他拿出手机,摆在客厅桌子上为双方录像作证,然后打开文件夹,取出其中的文件,一张张查看。 越看到后面,蓝江的眼睛睁得越大,拿着文件纸张的手也有点颤抖。 千万? 千万? 千万财产? 他咽了咽口水。 红圈律师事务所,确实有相当一部分的律师能够做到年入上千万。 但是他还只是一个转正的实习生,照这个案子的接手程度,这个案子他光是手续费就能赚个百万元了。 大客户啊,这是个大客户啊! 余清韵静静坐在沙发上,等到面前的律师将文件纸张全部看完,他的态度又变得更加的亲切关怀。 之后蓝江嘴巴里说了一大堆余清韵听不太懂的财产分配。 余清韵等着蓝江说完以后,只说了一句:“您在这方面是专业的,我相信您能很好的处理我这份财产分配。” “好,不过余小姐您还是要和我说说这份财产里有多少是您自己要拿来生活的,又有多少是您打算分配给两位长辈的。” “全部,全部都给那两位长辈。” 蓝江有些好奇,全部都给了这位客户该如何生活,但是这并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面前的律师笑了笑,又和余清韵商量了一下手续费的事情。 最后聊完一切,蓝江表示这几天他就开始拟定合同和财产证明,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毕竟是千万级别的,即使有了财产清点的文件,里面好多细节还是要进行划分的。 正好一个月,余清韵估摸着到时候自己应该还没有死。 她说:“那你先准备着,等我到时候有空了再主动联系你。” 蓝江说:“好的。”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6节 之后余清韵和他告别,回到自己的园林里。 余清韵回到自家时,已经是下午五六点,众人已经全部吃完晚饭。 周礼和思源收拾着桌上的残羹剩饭,余奶奶余爷爷送着瑶语奶奶和祝星遥。 他们迎面碰上余清韵。 “你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余奶奶说。 “你快去吃饭吧,”余爷爷说,“我们特意给你留了几盘菜。” 余清韵说:“好。” 等到余清韵吃完饭后,她回到自己房间里,给李仁贵发了条消息。 那是一条嘱咐的消息。 余清韵没有把自己的这些事情告诉其他人,是因为怕他们接受不了,但是李叔必须要知道这件事。 如果她不在了,李叔会帮自己照看爷爷奶奶的。 李仁贵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余清韵,这个点应该还在饭局上。 余清韵发了消息,当晚又陪着余爷爷余奶奶在客厅里看电视,等到晚上九点十点,两位老人家都睡了,余清韵这才出发,连夜坐车前往苗家寨。 她没有带上周力和思源,出于对部门那边公共车辆运输的安全考虑,余清韵让周力和思源加入公共车辆运输安全负责人员,防止桂市里的一些邪祟攻击车上的撤离市民。 所以说,这一次的苗家寨,只有她一个人了。 — “你快拿着摄像机拍这里,这里好看!”一道清亮张扬的女声。 镜头从旁边的野树和远处起伏的山峦挪开,转移到旁边不远处的相邻依靠的房屋上。 那几栋房屋面前还有一棵极为高大的树木,地面上凸起的一个个虬结树根汇聚在一起,结成一个粗壮的树干。 这棵树目测已有百年树龄,需要七八个成年人合抱才勉强能够抱齐。 树底下旁边几户人家都坐着村里的阿奶们。 前方就是苗家寨的村口了。 程怀准将镜头对准大树和那几位人家。 “不是说拍那里!”旁边的女生不满,再次出声,“我是说,拍我!我站在这树下,这里光线好,可以拍出那种斑驳的光影!” 程怀准重新将镜头挪动,对焦。 镜头里,少女穿着旅游棉麻的吊带长裙,头戴编制草帽,阳光明媚,活波开朗。 在镜头看不见的地方,则是一女两男。 他们三个人是乔伊伊的团队。 乔伊伊是网上的风俗旅游博主,前段时间无意之中听闻偏远地区有个苗家寨准备举行他们十三年一次的鼓藏节,所以特地赶来这里打算拍摄一些风土民情,当然还有乔伊伊在这里的氛围美照。 程怀准和黄率两个男生,一个负责跟随拍摄和后期修片,一个负责行李重物搬运,另外一名女生叫做沈清,平时出行前的攻略还有资料收集都由沈清负责,在拍摄过程中,乔伊伊身为女孩子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两个男生不能帮忙,沈清可以解决。 程怀准给乔伊伊连拍好几张照片,又拿给乔伊伊看,乔伊伊嘟嘴翻了翻相机里的照片,有些不太满意,但已经是下午了,没有太多时间再去拍摄,也就作罢。 在村口忙碌了一会儿,他们这才正式开始拍视频。 视频一开拍,乔伊伊跑去村口询问那几名老人关于鼓藏节的事情。 几名老人弓驼着后背,老年斑遍布全脸,身穿苗族服饰,坐在门前的小矮阶上。 背后的房子是用水泥和红土砌成的,没有涂上任何的白色油漆,呈黄色的墙体,还能看到要掉不掉的黄色墙土。 “阿婆们,你们村子里是不是准备要过鼓藏节了啊?”乔伊伊笑着询问。 几名老人原本在一边做着手上的手工活计,见到乔伊伊四人靠近询问,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几双浑浊的眼珠子看着乔伊伊几人,耷拉下来的脸皮一动不动,面无表情。 那几双眼珠看不出丝毫情绪。 乔伊伊几人感觉到他们正打量着自己一行人。 看不出善意恶意,但是很不舒服,全身上下的汗毛不由自主慢慢竖起。 乔伊伊脸上的笑容都快要保持不住了。 “啊,”其中一个头戴蓝色布帽的阿婆说,“你们是外地前来观看的游客们吧?” 阿婆们说话慢吞吞,带着乡音,听的不甚清楚,但是一些字音大概能够猜出其中的意思。 “你们有福了,”阿婆慢慢微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全部皱在一起,将眼皮中的眼珠子全部遮住,“再过两三天就是我们寨子里的祭鼓仪式了。” “是吗,婆婆……”乔伊伊背对着镜头,面对着这几名怪异的老人,险些笑不出来。 就在这时,有一辆大卡车从村外边驶来,开进村子里。 村口处的阿婆们见到这辆大卡车来了,纷纷乐开花,嘴里嚷嚷着,“总算来了”“今天的猪牛羊算是有了”“还以为今天的送不到了”之类的话。 乔伊伊几人见状,连忙往后看去。 先是听到卡车的发动声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一个分有两层的巨大卡车。 卡车后面分有两层,下面一层全是一些牛,上面一层则是白花花的肉猪。 牛哞声和猪叫此起彼伏,车围栏和车身上都能看到沾在上面的土色,也不知是粪便还是供这群牛猪吃食的饲料。 整辆车看起来很脏,开过村口,乔伊伊几人连忙避让。 车子开过,掀起一阵风。 风中含着动物的腌攒味和屎臭味。 乔伊伊几人的脸色变得一言难尽。 车子从村口开入,驶向里面。 乔伊伊几人目送车子离开,就见村口那几名阿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那几双眼睛里透露着冷意。 “果然是城里来的孩子,这样就嫌臭了。”也不知是哪个阿婆说话。 乔伊伊继续扯着微笑,就当没听见,甜甜地说:“阿婆们,那我们先进去了,再见。” 她带着团队扭头走进村子里,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 乔伊伊面无表情。 人嫌弃臭味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就连农村人自己都会觉得臭啊,难不成这味道还能是香的? 乔伊伊打算带着人去看看这辆运载着牛猪的卡车。 她有看过沈清准备的资料,今年算是这个苗家寨鼓葬节的第三年,一共会举办十四天,最后一天就是祭鼓仪式,会用上这些牛羊猪之类的作为祭品。 这也是一个拍摄视频的好素材。 几人连忙看着远处的车子,跟随着车子走。 车子虽然比人的脚程要快,但是这个寨子里的屋子基本上都挨得很近,到处是小路,只有一条宽阔的大路可供这辆大车行驶。 他们一路走着,最后终于见到停下来的大卡车。 卡车停在路边,驾驶卡车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又打开后面的车门,牵出几只牛,分给旁边几户人家。 那几户人家笑着用绳子拴住这几只牛,然后拿出现金递给男人,男人接过现金,自己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个小本子进行登记。 程怀准将镜头对准车上的牛和猪。 镜头里,光线昏暗,最下面一层的每一头牛都睁着牛眼,长而弯的犄角,每一头牛都不算是成年牛,好几头牛看向镜头,牛脸上的肌肉时不时抽搐。 有点像是发狂的前兆。程怀准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他吓了一跳,转移镜头。 乔伊伊几人上前,“阿叔,你好啊。” 递钱的那几户人家也许是第一次见寨子有人会过来,有些诧异,脸色奇怪,看了一眼那个男人,就拉着自己的牛走回家。 男人看见乔伊伊四人过来,有些不耐烦,“有什么事吗?” 乔伊伊笑着,给他塞了一张红色钞票,“阿叔,我们是外地来想过鼓藏节的游客,我看你这卡车上动物挺多的,都是节日要用到的祭品吗?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介绍?” 男人接到红色钞票,脸色好了不少,笑了笑,说:“对,我这车上都是节日要用到祭祀的猪牛羊。” “我们今年要过的是‘审牛’仪式,所以牛必不可少,今年呢要办十四天,你们有些不凑巧,现在已经是第十天了,都到末尾了。” 乔伊伊接着追问:“那后面还有什么仪式吗?” “有,最后一天晚上,我们准备进行祭鼓仪式。”男人像是想到什么,脸上笑容更盛。 乔伊伊若有所思,“谢谢叔,那请问花婶家怎么走啊?” “花婶?”男人说,“你们四个是住花婶家吗?也对,她家家今年本来要搞个民宿什么的。” “你们顺着左边这条小道走,走过两个岔路口,再右拐就能看见花婶家了,花婶家做了招牌的,不用担心找不到哪家会是花婶家。”男人说。 乔伊伊几人谢过男人,然后向左走,进入小道。 左右两边的土黄色墙体上时不时长出两三个不知名藤类植物攀附着,还有壁虎在上面,粗糙的墙面让人忍不住怀疑是否下完一场大雨就会坍塌。 他们进入小道以后,或许是两边墙体过高,挡住些许光线,周围稍稍变暗。 乡村特有的植物幽香萦绕在鼻尖,散去不少刚才卡车附近闻到的动物味。 沈清想着刚才牵走那几头牛的人家离开时看向他们的奇怪目光,还有村口那几位怪异的婆婆,忍不住回头往后看。 她微微抬头,越过后面程怀准和黄率,透过间隙,看向大道。 那个本该早就上车离开的男人,一直站在小道口处,笑着看他们离开。 触及男人的目光,沈清扭头继续行走。 这个寨子里给她的感觉真的太奇怪了。 沈清把自己的感觉说给乔伊伊听。 乔伊伊听了,往后看,后面早已经没有男人和卡车的踪影。 她抿着唇:“我也觉得很奇怪。” 程怀准说:“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接着录就是了。” 黄率说:“对,早点录完就早点走,咱们少生事端就行。”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7节 “你们要是接着到处走走录录,恐怕就要出事了。” 不知哪来的人说话。 几人顿住。 他们四个停在了第一个岔路口中间。 谁在说话? “是我。” 右侧里传来声音,声音稚嫩清脆,是童声。 几人低头,看见右边小道上站着一个少女孩童。 看起来八九岁的年纪,穿着当地苗家寨的百鸟衣服饰,靠在旁边的墙上。 那身蓝色的百鸟衣图文复杂,密密麻麻的,参杂着黄色和红色。 “小妹妹,话可不能乱说啊。”黄率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小女孩。 如果说前面那些成年人奇怪也就算了,怎么连这宅子里的小孩也这么奇怪? 程怀准说:“小妹妹,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们吗?” 他将镜头对准那名女孩。 女孩皱眉:“不要拍我。” 程怀准无奈,关掉摄像机。 又没了一个素材。 本来还想着这寨子这么诡异,干脆换个探秘主题算了。 女孩说:“你们要是不想惹出事,那就不要多问,不要太好奇那些牲口,早点回去。” “不然,到时候你们真的会出事的。”女孩说。 她站在右边小道里,像一个幽魂一样站得笔直。 墙体挡住阳光,阴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只能看到墙体的阴影。 可能是先前经历了好多奇怪的事,几人也察觉到不对劲,四人面面相觑。 再次看向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她消失了。 消失的很快,也就几秒的时间,不见踪影。 黄率站起身,朝着女孩刚才所在的位置走过去,然后左看右看,“没有机关,真的突然消失了。” 几秒钟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从他们的视野里完全消失。 “该不会真的有诡吧?刚才我们也一直没有机会看到那个女孩是不是真的有影子……” 程怀准摇头:“你忘记国家科普栏目有说过邪祟不能光靠有没有影子来辨别了吗?” 众人开始心里发毛。 “这个村子目前也就那几个人表现的很奇怪,待会我们再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我们就立刻打道回府。” 乔伊伊是团队里的核心,她思考片刻以后就这么决定下来。 众人本来就感觉不太对劲,所以对于乔伊伊的决定没有异议。 几人继续前往下一个岔路口,右转。 一扭头就看到右边的道路变得开阔起来。 也许是因为这条路的人家都是进门口,所以是一条大道。 木质吊脚楼相互依偎着,房子都在上方,需要走上外置的楼梯,房子下方空旷地带通常被他们养着牲口,用围栏围起来,散发着奇怪的臭味。 他们在右边第三家看到了“花婶民宿”四个字的招牌。 应该就是那里了。 几人上楼,来到门前,黄率上前敲门。 “来了来了。” 门里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接着里面响起脚步声,有些轻盈,声音哒哒哒的,很快门开了。 门打开以后,是一个穿着苗家寨百鸟服的中年妇女,围着一个做饭的围裙,面容和蔼,两颊苹果肌凸起,光滑得反光,像一个蛋壳。 “你们四个就是过来游玩的游客吧,请进请进。”花婶发出邀请。 四人进入房子。 进来以后,花婶关上门,光线尚可,只是已经临近黄昏,她还是打开了灯,带着几人上楼认他们各自的房间,又给了房间钥匙,没有别的嘱咐,只是说玩的开心。 程怀准拿着摄像机问:“花婶,我们能拍拍你们的房子吗?” 花婶一愣,笑着说:“当然可以,我们下面养着猪牛羊鸡鸭什么的,你们也可以拍拍。” “不过我们不吃牛肉,都是养着,你们好奇的话可以去后院拍着看。” “对了晚饭时间准备到了,你们定的是包饭的对吧,我现在给你们做饭,你们想出去玩什么的就去吧,早点回来吃饭就行,饭菜都给你们留着。” 说完,花婶踩着木板咯吱咯吱下楼,巨大的脚步声在屋子里回响,让楼上的四人准确知晓花婶的位置。 花婶说话爽利,办事不含糊,落落大方,让众人原来有些慌张的心稍微镇静下来。 几人在各自的房间里放好包裹,然后出了房门,商量着后面的事情。 “我感觉这寨子目前来说还是可以的。”黄率说。 乔伊伊说:“我觉得也是,想想之前的那个贪财大叔和这个花婶,都挺正常的,也就村口几个老婆婆奇怪而已,可能是嫉妒我们城里来的小年轻?” “那,那个小女孩怎么说?”沈清发言。 “可能是喜欢搞神秘也说不定,”程怀准说,“最近国家科普撞邪这些事情都令我们开始疑神疑鬼了,万一那小孩的世界和我们理解的世界不一样,所以她才胡言乱语的呢。” 沈清不说话了。 乔伊伊拿出手机,手机上的每日新闻照旧推送,信号条满格:“没事,现在信号栏都是满格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信号条确实是满格的,众人放心了。 “我和程怀准打算去拍摄其他的物料,你们两个人要一起跟着吗?” 黄率说:“我也去吧。” 沈清摇头:“我就先不去了,待会想自己出去随便走走,看看寨子里的风景。” 他们一路走来,相邻相幢的木质吊脚楼依山而建,之前的资料显示这个苗家寨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流流过,景色很美,还有一些空旷地带篆刻着花纹,怡然美景令人陶醉。 乔伊伊看着沈清,知道她最近在犹豫要不要辞职换一份工作,所以压力很大。 她对沈清点点头,“那你先好好休息,待会出去玩碰见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沈清说:“好,谢谢乔姐。” 她回到自己房间,听见乔伊伊带人走下楼梯。 木板楼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接着又是木门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就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了。 应该是出去了。 沈清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最普通不过的木质墙壁和地板,没有任何的修饰,窗帘用碎花布遮着,微微透着亮光,房间里有一套桌椅,一张床和一个衣柜,不过没有独立厕所。 刚才花婶给他们说过了,厕所在下面关着牲口的地方,是个茅厕。 至于洗澡的地方,当然是有的,他们这层楼的右边尽头就是一个可以洗澡的房间。 沈清开始想着关于是否要辞职这件事。 她当然也很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份工作。 她是负责帮乔伊伊确定好视频主题,资料和部分文案的,乔伊伊并不大牌,很好伺候,她每次想出来的主题也都能被乔伊伊所采纳,但问题是她的工资太少了。 这不是乔伊伊给她涨工资的问题。 是她自己以后想要给自己攒钱买房,实在不行买个小公寓也行。 即使涨工资,那也不够她拥有自己的小窝。 人生在世,沈清想要的就只是一间属于自己的温暖小窝而已。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沈清,她左思右想,最后被楼下的声音打断。 楼下脚步声时不时响起,还伴随着菜刀砍案板的声音。 “砰砰砰” 沈清听着声音的来源方向,知道是厨房的声音。 这些声音都是乔伊伊几人走后才变得大声的。 这道声音存在感极强,让她一时间无法集中精神去思索自己的事情。 菜刀砍血肉的声音,断骨头的声音,案板在桌上抖动的声音。 听着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做菜声,反而是是在砍着某些东西,泄愤式的用力。 沈清突然想起来,他们四人从进屋到现在,似乎还没有见到过花婶的其他家人。 沈清起身,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她感觉自己可能想太多了,还是出去散心好些。 虽然是这么想着,可是下楼的时候,沈清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选择轻声下楼。 木质楼梯轻轻的嘎吱声被厨房里巨大的砍骨头声掩盖。 沈清终于下了二楼,来到一楼。 一楼楼梯口左侧就是厨房了。 沈清现在浑身出冷汗。 左侧房间里的砍骨声随着靠近更加的大声,震耳欲聋的砍骨声好似要直接将门板打破,看到门外偷偷经过的沈清。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8节 等到沈清终于走到门口,即将出门,手刚拉开一点门板时,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 沈清手一僵,身后厨房里传来的砍骨声也随即停止。 这几秒钟里,整个吊脚楼无比的安静,楼板底下一直发出叫声的牛猪也没有声音,整个世界诡异的死寂。 厨房的门开了。 花婶那张脸从门后伸出,那张凸起光滑的苹果肌像是一张面具,沈清这个时候才发现她的脸上从来都带着笑。 花婶的眼珠在周围转上一圈,没有见到其他人,最后停在沈清身上,说:“你的朋友们都走了吗?” 沈清拉开自己身后的门,准备随时夺门而出,假笑着回应:“是啊。” 她在明知故问。 乔伊伊几人下楼出门的声音毫不掩饰,她早就知道乔伊伊几人出门,所以才在厨房里肆意摆弄。 沈清说:“没什么事的话,花婶我先走了,乔伊伊他们刚给我打了消息说在前面叉路口等我。” 说完,赶紧出门,撩门就跑下楼梯,头也不回地跑向空无一人的岔路口。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只有四周吊脚楼上亮着一盏盏灯。 沈清惴惴不安,岔路口也是一片黑暗。 她跑到岔路口后也不敢随意去往其他地方,就蹲在岔路口,小心翼翼回头看着花婶的吊脚楼。 吊脚楼上的屋门掩虚着,门缝和窗户上都透着温馨的光亮。 花婶甚至都没有走出来看她。 沈清松了口气,随即手机上传来震动,有人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沈清点开短信界面。 是花婶给她发来的短信。 【记得早点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回来吃晚饭。】 这条信息就像一条毒蛇一样攀附在沈清的心头上。 她再次抬眼,看向远处那栋灯笼通明,相互依靠的一个个吊脚楼,眼里满是害怕和茫然。 明明花婶没有追出来,为什么她却感觉花婶像是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直看着她? 沈清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想要给乔伊伊几人打个电话。 【嘟———】 过了十几秒,乔伊伊接通电话。 “怎么了,沈清?” 乔伊伊声音通过电子仪器传来,频率变调,和平时里的声音听着不太一样。 沈清四处张望着,看着头上一个个高大的吊脚楼,还有四周底下不断攒动的一个个牛猪的身影。 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可能是害怕黑暗之中出现其他的东西,也可能是怕花婶从吊脚楼里下来。 她的声音里透露着一丝恐惧:“伊伊,你们现在在哪里啊?我想过去找你们,我感觉这里有些奇怪,我好害怕。” 电话那头的乔伊伊说:“怎么了?我们现在在寨子边上的小溪流这里,你一直直走,再左拐就到了。” 第164章 水鬼 “滋啦啦” 热油在锅上沸腾的声音,大大小小的热油飞溅冒泡,发出声响,散发气味。 放下锅铲,拿着菜刀把案板上切好的肉片捋起,放至锅中。 肉片浸入热油,触碰锅底的一刹那,厨房里的声音变得巨大,肉香四溢。 舀了小半勺的盐,快速洒在锅中肉上,翻炒均匀,肉片上纹理清晰,原本白花花的肉逐渐变成金黄色,美味可口。 旁边的小女孩适时地递上盘子,盘子被人接过来,将锅中炒好的肉放在盘子上。 小女孩将最后这盘肉从厨房拿出,放在客厅的餐桌上,然后坐好,等待着苗香兰一起来享用这顿晚餐。 苗香兰的手艺很不错,余清韵吃的很尽兴,只是这一顿吃完,肚子完全没有任何饱腹感。 吃完饭后,余清韵帮忙收拾碗筷。 “砰砰砰” 门外响起敲门声。 “苗啊,在家不。”门外人拉开嗓子喊道。 苗香兰和余清韵对视一眼,余清韵放下碗筷,快速跑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盖上棉被。 她闭上眼睛,静静听着楼下的苗香兰把门打开,门外的人开口说话:“苗啊,你们这是刚吃饭啊?” 余清韵简直能够想象到那人伸长脖子死命往房子里头看着的场景。 “刚吃完饭哩你们。”门外的人继续说道。 苗香兰没说话,当然她也说不出话。 苗香兰是一个哑巴。 “苗啊,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看你表妹的,一个小娃娃,怎么刚来我们寨子就水土不服的,该不会和……有冲撞吧?”那人磨叽没两分钟,原形毕露。 “这小娃娃才来了一天,寨子里的人都还没见过呢,”那人继续说,“你带我们见见去。” 苗香兰当然不肯。 余清韵本来身子就没有病,万一一见面,露馅了可就不好说了。 她皱眉,对门外的人们摇头。 门外几人见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硬是挤着门缝,把苗香兰推到一边,强势地进入房子里。 余清韵听到他们在楼下四处走动的声音。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三两人的脚步声将吊脚楼下的牛猪惊动,发出叫声。 也许是没在下面见到余清韵,几人开始上楼想要查看。 苗香兰跟在他们身后,无能为力,也不能出声,只能干着急。 就这样,他们走到余清韵所在的房间门前。 房门紧闭,里面静悄悄的。 现在已经是夜晚,门缝底部一片黑暗。 房间里没有开灯。 外面的人打开门,看到鼓囊囊隆起的一个被团子在床上,看不见床上人的脑袋。 她打开灯,走了进去。 灯一被打开,床上的人就从被子里钻出来,脸上红扑扑的,眯着眼睛不适应亮起的光线。 脸颊鬓发两边都是沾连着汗水的发丝。 床上的小孩发着烧,在被窝里捂着汗。 有人上前去摸摸小孩的额头,被小孩扭着头躲开,但还是碰到一点皮肤。 “诶哟这娃儿真的烫啊,好好休息吧,啊。” 几人确定真的是娃娃发烧,这才关灯,动作和脚步变得轻巧起来,轻轻合上房门。 房间内重新变成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原本一直闭着眼睛的小女孩睁开眼,眼睛里一片清明,注视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缝底下仍然亮着走廊的灯,还能看到有两三个阴影在门缝底下。 余清韵听见寨子里的人站在门口外朝苗香兰解释。 “抱歉啊苗,不是故意打扰你小表妹的,你知道我们最近要祭祀了,谨慎点总没错的。” “你看那花婶,根本不知道轻重缓急,这个时候居然还开民宿接待,今天就有几个娃子来我们寨子里了。” 几人说完,走下楼,离开吊脚楼。 苗香兰送他们离开,然后上楼,返回余清韵房间。 余清韵已经坐在床上,被角掀开,盘坐着思考寨子里的事情。 “你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余清韵对苗香兰说。 苗香兰点头,下楼去了。 这是余清韵易容成小孩,来到寨子的第二天。 苗香兰就是寨子里的扶贫干部。 她是个哑巴,但是一直勤奋好学,成绩达到特殊项目工程的标准,被985大学录取,毕业以后回到寨子里的。 苗香兰从一开始接到余清韵的时候,余清韵就一直变成一副小孩模样。 苗香兰很聪明,什么也不好奇,什么也不想探究,也没有因为余清韵的年龄而表现出敷衍和不信任。 或许她也不难猜出,面前的小女孩或许并不是真正的小孩。 而且余清韵也完全没有想要在她面前掩饰的必要。 南部的大山,群山层峦叠嶂并不适合养殖畜牧业,加上寨子所在地形也不优越,苗香兰并没有带着寨人民盲目进行养殖畜牧业,而是种植一些桑蚕,还有手工活,前段时间也跟上政策,和一些手工活接收的公司签了全寨子的手工活长期合同。 寨子里的吊脚楼都有着红棕色的年代感,但是公共建筑干净整洁,村落布局也根据当地情况,很是方便。 寨子里的人暂时都没有想过要开展旅游业,因此对于外人来访,每个人都不太欢迎。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69节 更被说还是这样的时刻。 余清韵是从昨天中午的来的,昨天中午一来就感觉都不对劲。 她的身份对外就是苗香兰的表妹,苗香兰父母早逝,父亲是寨子里的本地人,母亲是父亲外出打工认识的外地人,她的身份是苗香兰母亲那边的人,最近也因为一场变故,父母双亡,苗香兰和寨子的人说暂时将余清韵接来寨子里和她生活一段时间,剩下的再看情况。 余清韵一过来,就被苗香兰以熟悉寨子的名义拉着逛了寨子一天,这一天里,寨子里的人都在问苗香兰关于余清韵的话题。 这些话题并不是简单的八卦询问,而是探究性的,排斥性的。 余清韵逛了一天下来,惊奇地发现这个寨子未免过于干净了些。 不是指卫生方面的干净,而是怨气。 一路走来,在她的视野里,寨子上方天空湛蓝,周围没有半点黑色或者灰色的怨气。 这也意味着,寨子里没有邪祟,寨子周围也没有邪祟。 这在现在邪祟频发的世道里有些世外桃源的意味。 但是自从邪祟频发以后,余清韵见到所有的地方,即使是没有邪祟,也会隐隐萦绕着怨气,而不是像这座寨子一样干净的过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余清韵就笃定,这个寨子绝对有问题。 但奇怪的是,余清韵将寨子全部走了一遍也没有感受到风霁月残肢的气息。 当晚,余清韵和苗香兰回到她家,询问苗香兰关于寨子里最近是否有发生过什么剧烈的天气灾害事件。 苗香兰的回答和余清韵出发前调查的资料差不多。 这座苗家寨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大的天气灾害事件。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残肢还在这里,这是余清韵自己感知不到而已。 这种情况余清韵从未有过。 她怀疑是寨子里的人发现了残肢,至于怎么隐藏起残肢的气息,这余清韵就不清楚了。 余清韵还问过苗香兰寨子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包括人,也包括事。 苗香兰说,有。 自从十天前古藏节开始以后,寨子里的族老不知道怎么回事,召集大家每家每户轮流每天无偿捐献家中的猪牛羊之类的牲口放在祠堂里。 第一天时,放一头牲口在祠堂里,第二天时,放两头,第三天放三头…… 以此叠加。 正是如此,寨子里有专门的人负责每天开着卡车去外面县城市场里采购牲口再运回来。 余清韵见到他们对待这些牲口的态度非常谨慎。 苗香兰虽然作为寨子里的扶贫干部,但是大学在外已经好几年没回来,加上父母早逝,这个家只有她在寨子里,刚回寨子也没多久,自己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一般这种情况,余清韵最先推测的就是这个鼓葬节的祭祀和风霁月的残肢有关,寨子里的人肯定知道些什么。 她白天照常偷偷出门,躲过寨子里人们的视角,继续寻找其他线索,没想到居然还能碰到其他的外人。 这些人看起来似乎还不太明白寨子里的情况。 里面也许会有风霁月的人,也许也没有,不过余清韵现在这个样子,任风霁月在场也看不出是余清韵,她索性出面好心提醒一下那群人。 现在已经天黑了。 这是余清韵在这个寨子里度过的第二个夜晚。 第一个夜晚她探查了寨子的东部,只是看了看东部中央联通外界的水潭,还有一些公共设施场所。 今夜她需要去西部,看一看那个每晚放置着牲口的祠堂,还有西部最外侧的一处溪流。 余清韵起身,走到窗外看去。 窗外对面的吊脚楼相互依靠,窗户灯火通明,像是挂在山壁上的一盏盏灯笼,道路两旁还没有安上路灯,一片漆黑,是余清韵出行的绝好机会。 直觉告诉余清韵,今天那四个人的到来,会让今夜变得有趣起来。 余清韵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嘱咐苗香兰不要出门以后,晚上七点半,她离开苗香兰的家,前往寨子西部。 余清韵百鸟服饰的衣袖间卡住匕首,腰间挂着手电筒,踩着木板下了吊脚楼,走在乡间道路上。 吊脚楼很高,挡住她不少视野,而在走在路上也容易被吊脚楼里站在窗边的人看到。 她看了看周围,跳上一棵树,再足尖一转,跳上吊脚楼楼顶,踩在顶棚之上,穿梭在一个个吊脚楼上。 到了上面,视野开阔。余清韵能够看见下面一个个亮起的一排排灯火,还有黑漆漆的道路。 最后余清韵来到祠堂旁边一家吊脚楼上,蹲在楼顶,看着祠堂。 祠堂的样式反而不像是吊脚楼的样式,而是寻常宗祠该有的院子方正样式,前端是一个白石雕刻而成的牌坊。 雕刻的是苗族寻常的百鸟百花样式,繁复密杂,有灯泡连着电线,就这么挂在牌坊上,牌坊顶部上放着类似于房梁屋顶上的红色瓦片,下面的百鸟被灯泡照射,密密麻麻的阴影勾勒轮廓。 牌坊上题写着【祠堂】二字。 牌坊两侧站着两个寨子的人,是负责看守的人。 不过苗香兰和余清韵透露过,每到半夜三更的时候,那些看守的人就会离开,不会在这里呆过夜,而且寨子还会有专门的打更人晚上打更巡逻一遍,提醒没有回到家的人赶紧回家。 平常寨子夜晚是不会有禁止出行的规定,但是自从开始鼓葬节准备祭祀仪式后,寨子半夜都无人出行。 余清韵蹲在房顶上,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 “在这里值夜也太久了吧?四叔他们现在肯定都在喝酒猜拳,也就我们还在这里守着。” “确实,没啥好玩的。你说,晚上那东西真的会过来吗?” “你不信?不信你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看看。” “别,我就随口一说。” 另一个人笑道:“你怕啥,它总不会害了咱们吧。” “谁知道啊,你都这么说,那你自己怎么不在这里过夜?” “因为我怕啊,虽然说祭祀都需要祭品,但是你真的见过有哪个东西会真正把祭品全部……虽然族阿公说了它会保佑我们的,但是我总觉得这么……” “嘘!你怎么什么都敢说?”旁边一起值夜的人打断他,“就怕它也在这里听着我们说话。” 也许是周围无风,十一月仍然闷热惹人心烦意乱,也许是害怕周围真的有东西,二人没再多说话。 余清韵算是听出来了,敢情这鼓藏节就是祭祀“它”啊。 不过邪祟真的会庇佑人类吗? 余清韵可不敢打包票。 而且这里没有半点怨气,说明这个邪祟藏得很深,而且还把周围的其他邪祟给吞噬了。 这个邪祟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实力也不是一般的强。 二人不说话后,余清韵专心地听起了祠堂里的声音。 祠堂里没有任何声音,距离也不够余清韵听清楚里面是否有呼吸声,也不知道现在那群牲口生死是活,毕竟天黑以后那些猪牛羊之类的都会闭眼入睡。 苗香兰和余清韵说过,他们每天的祭品牲口都是活物,要活着放进祠堂里。 不过那些祭品牲口在第二天的时候都会发现消失不见,因为鼓葬节的缘故,她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进入过祠堂内部,但是听别的进入过祠堂的人说,他们第二天进入祠堂,祠堂里的牲口全部消失,而且遍地都是染红干涸的地面,就是不见祭品牲口的血肉和内脏。 似乎是全部被那个“它”吃个精光。 余清韵结束【口不能张,眼不能开】状态,跳上其他的吊脚楼,离开祠堂。 祠堂牌坊下站着的两个人听见某处传来一点脆响,四下张望,没有看见任何人,任何东西。 他们变得更加安静了。 — 乔伊伊和程怀准,黄率三人去东部的水潭还有附近的公共设施逛了一圈。 水潭其实非常大,也很长,大致是圆形,深不见底,黑黝黝的,泛着冷清清的光泽,似乎仅仅靠肉眼就能够感受到那股冰寒之气。 乔伊伊站在旁边的道路上,朝着水潭俯身而下,半天都没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也没能看见水潭里的游鱼。 耳边是不远处一群小孩子的嬉戏打闹声。 乔伊伊直起身子,看着周围的景象。 水潭之上有一座拱桥,拱桥中间立着一个亭子。 “走,我们去亭子中间拍个视频。”乔伊伊看了看。 三人走到桥中间,程怀准给乔伊伊简单的拍了一下视频,乔伊伊照着记忆里的文案念着词,然后简单介绍一下不远处的吊脚楼。 做完这一切以后,程怀准看着暮晚的残阳,吊脚楼上升起的阵阵炊烟,还有孩童们成群结队的嬉闹,他拿出摄影包里的无人机,打算再来个航拍,到时候做个空镜。 乔伊伊和黄率就在旁边看着程怀准操作。 水潭旁边的小孩们看到发出嗡嗡声的无人机,一个个全都朝着桥上的人们靠近,很好奇无人机。 走近程怀准几人,为首的小孩大约七八岁,在一众伙伴们的簇拥下鼓起勇气,上前询问:“那个,哥哥姐姐们,天上飞的是什么啊?” “是你们的玩具吗?” “是飞机吧?” 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总闸门,来不及等程怀准几人回复,其他小孩七嘴八舌。 程怀准笑着:“不是哦,这是哥哥工作需要用到的工具哦。” “是吗,”小孩有些羡慕,“哥哥你的工作是什么啊?” “摄影师。” “那我长大以后也要当摄影师,这样也有可以飞在天上的玩具了。” 乔伊伊几人被小孩逗得哈哈大笑,小孩子们却很不乐意被大人们笑,总觉得这是在笑话他们。 “你们在笑什么啊?”为首小孩绷着一张脸不高兴地问。 “没有,”乔伊伊弯下身子耐心解释,“我们不是在笑你们,我们是觉得你们很可爱才会笑的。” “对了,你们寨子里最近不是要举办鼓葬节吗?那你们最近都有哪些准备活动啊?” 小孩子们想了想。 “没有,我们一直都是上完课后就一起在寨子里面玩,玩完了就回家吃饭。寨子里的阿叔阿公们每天都会去跟有大卡车的才叔买牲口,说是要祭祀。”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0节 “不过,”小孩突然四下紧张起来,“哥哥姐姐们,你们别和我阿爸阿妈说我今天来水潭这里玩。” “嗯?怎么了吗?”乔伊伊猜想或许是因为十一月换季下雨涨水,所以大人们都不太愿意让案子们在水边玩。 “前段时间,有人晚上在水潭边上看到一只水鬼从水潭里出来,老吓人了。”小孩说。 “就是因为这样,阿爸阿妈才不让我们到这里来玩。” 水鬼? 乔伊伊三人皱了眉头。 “那是什么时候看见水鬼的啊?是鼓藏节之前还是之后?”乔伊伊说。 “嗯……”小孩很认真地想了想,没有一个人记得具体时间,“不记得了,就是前段时间。” 乔伊伊几人若有所思。 “不说了,我们要回家吃饭了,”小孩们说,“哥哥姐姐再见。” 也许是因为说到水鬼,这群孩子也有些怕了,跟他们道别以后全都从桥上下来,散开了。 乔伊伊三人站在桥上,程怀准拍完空镜,三人没有在这里讨论水鬼的事,收拾好东西,天已经完全黑了,打开手机手电筒,三人打道回府,准备吃晚饭。 夜间能够看见吊脚楼上每一户人家亮着的窗,还有蝉鸣蛙叫,三人吭哧吭哧的脚步声在乡间里回荡。 他们一路走回花婶的民宿,门口竟然是掩虚的,根本没有关上,门缝里透露着大厅的光线。 几人推开门,见到已经被花婶摆好饭菜的桌子,听到楼上传来花婶看电视的声音。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看不见热气,似乎很早就已经炒好饭菜。 是四菜一汤,炒至金黄色泽的肉片,黄色的娃娃菜,美味的鸡汤,很是丰盛。 乔伊伊三人站在门口上就已经闻见这股饭菜的鲜香,几人饥肠辘辘,肚子的咕噜声响起。 “我上楼去叫沈清。”乔伊伊简单看了看手机消息,没有沈清的消息,以沈清的性格来说,一旦出门一定会给她发消息报备一下。 可是乔伊伊上了楼,敲门半天没反应。 “沈清?”乔伊伊试探性地说,“你在里面吗?” 里面没有反应,门缝底下也没有亮光。 乔伊伊拿出手机拨打沈清的电话,一边看着手机屏幕上拨打电话的状态,一边侧头贴近门板,听着里面的声音。 里面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沈清的手机铃声。 乔伊伊尝试着扭开沈清的房门,房门没锁,被打开了。 她摸了摸电灯开关,房间被灯泡照亮,床上空无一人。 手机上也传来未接通电话的嘟嘟声。 沈清出门了。 乔伊伊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对劲,她走到旁边花婶的房间。 花婶房间紧闭,门缝下透着亮光,里面传来电视剧的声音。 吊脚楼的隔音一直不怎么好。 乔伊伊敲门,“花婶,你在吗?” 下一秒,房间内的电视声停下,花婶没有开门。 房门里传出她温和的声音:“怎么了孩子?” “我想问问,你有看到我的另一个同伴吗?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孩,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我记得,她之前就出门了。” “多久前啊?” “好像是你们出门后不到半个小时她也就出门了。” 不到半个小时,乔伊伊垂目转身,又像是想到什么,再次返回花婶的房门前敲门,“花婶,你能给我片卫生巾吗?我好像忘记带了,但是我朋友还没回,不能翻她的东西。” 随即,房间里传来越来越大声的脚步声。 乔伊伊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房门被打开,花婶的脸露了出来。 她打量了一下乔伊伊,不知道是不是乔伊伊脸色真的很难看,她说:“你等等。” 随后她打开自己房间的柜子。 乔伊伊借此机会认真仔细地看了看花婶的房间。 一个衣柜,床头柜,床,还有电视机,其他零零碎碎的摆件。 沈清不在这里。 第165章 纸箱子 余清韵一路踩踏在吊脚楼水泥糊的房顶上,途径一处地方,听见旁边一栋吊脚楼里传来一些动静。 这本不奇怪,因为这座寨子里经常会有男的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吃饭猜拳。 只是这些动静并不像是那些夜间娱乐活动弄出来的动静。 有人们的说话声,许多个上下踩踏木板的咯吱咯吱脚步声,甚至还有家具翻动的声音。 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 余清韵蹲在房顶上,眯眼看着那栋吊脚楼,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听到熟悉的几道声音,是白天那几个来到苗家寨的游客们。 果不其然,出事了。 听他们的对话声,似乎是有其中一名同伴失踪了。 余清韵这一路过来,除了祠堂前面站岗的两个寨民,路上并没有发现其他在夜间行走的人,也没有感受到邪祟的怨气。 要余清韵说,这有可能是人祸。 这座寨子里的人这么排外,加上最近准备举办鼓藏节,很难不保证会有人对这群游客下手。 余清韵看着已经开始拿着手电筒准备出门寻找失踪同伴的乔伊伊几人,身形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她也去找找,没准还能发现这座寨子里其他的秘密。 “我们现在应该先去哪里找?”乔伊伊几人还不太熟悉寨子里的地形。 “你们几个先别自己行动,”花婶臭着一张脸,“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去找寨子里的叔公,让叔公叫大家一起出门帮你们找人。” “不行,我们也要一起找,那是我们的同伴。”乔伊伊说。 花婶看着面前这位漂亮的小姑娘,看着柔柔弱弱,但是在一些事情上态度强硬。 乔伊伊是有自己的考虑的。 沈清是她的同伴,要是他们几个人都不去找,反而呆在房间里等着,未免太不负责任。 而且寨子里的人有些排外,谁知道他们单独找到沈清后会怎么做。 这寨子里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除非是有人抓住并囚禁了沈清。 怎么想都只能是寨子里的人干的事。 “嘿,你这娃娃。”花婶说。 于是无奈的花婶带着乔伊伊三人去往叔公的家。 一路上,乔伊伊几人焦急地边看手机消息,边希望这只是沈清去了别人家做客忘记发消息而已。 但是一路走到叔公家花了十分钟,乔伊伊三人的手机里也没有沈清发来的任何短信或者打来的电话。 乔伊伊差点就想报警了。 但是理智却告诉她,没有用。 报失踪案需要失踪人失踪二十四小时以上,警察才会立案采取措施,不然一律按照浪费警力不做处理。 从沈清下午失踪到现在才过去两三个小时,根本不可能立案。 可是等到二十四小时,乔伊伊都觉得沈清恐怕身子都凉了。 带着满脑子的懊悔和焦急,四人来到叔公家。 叔公家原来就是他们白天进来见到的其中一个平房土房子。 乔伊伊三人站在花婶后面,看着花婶上前敲门。 三人看着花婶口中叔公的屋子。 寨子口前的这几栋土房子是寨子里为数不多的平房,似乎是考虑到老人上下楼的困难,还有寨子口较高的地势,住在这里的大多是老人,进入寨子以后,反而全都是一些凭借着地势建造起来的吊脚楼。 身后还有今天他们看见的那一棵大树,风一吹,大叔枝叶相互拍打,沙沙作响,树叶随风飘荡,落在几人脚边,让人无端发冷。 不一会儿,他们见平房的窗户亮起了灯,接着就是老人蹒跚的脚步,房门被打开。 那位叔公如老橘皮一般发皱的脸从门后露出来,“大晚上的,你还带着人在外面乱跑,不要命了?” 这句话让乔伊伊几人忍不住眉头一皱。 看来这座寨子里真的有秘密。 刚说完,那位叔公还想接着说,就看见花婶后面的乔伊伊三人,他没有再说这样的话。 花婶四下张望,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几条道路的尽头更是什么也看不见。 原本因为人多而鼓起的勇气也因为叔公的话而熄灭。 花婶不愿单站在外面说话,带着乔伊伊几人挤进叔公家。 动静有些大,房间里又走来一位老太太。 乔伊伊三人认出来是白天在村口做手工活计的其中一位老太太。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1节 应该是叔公的配偶。 “吵什么呢,天都黑了,”老太太见到花婶带着他们几人来到自家里边,“花梅你带着外人半夜来我们家什么意思啊?” “不是这样的婶子,”花婶也有些无奈,“真的很抱歉打扰叔公和你晚上休息。” “只是我这边民宿有客人失踪了,想喊叔公出面召集大家一起出去找找人,怕被狼叼走什么的。” 一听花婶这么说,叔公的眼睛瞪大:“花梅,我们都跟你说过了,你这个民宿不要这么着急开,就连小苗也劝过你目前寨子里不适合开民宿,你非不听,现在要准备祭祀了,你让我喊大家晚上出门找人,万一寨子里的人出事怎么办?” 花婶看了看自己身后一直竖起耳朵听着的乔伊伊三人,表情奇怪,然后拉着叔公和老太太走到一边,小声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服叔公和老太太的,只见说完以后,叔公和老太太脸色铁青的答应陪他们出门叫人来找失踪的沈清。 “看来这个寨子真的很有问题。”乔伊伊小声地说。 “等找到沈清我们还是离开吧。”黄率说。 其他两人点头答应。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余清韵在寨子的吊脚楼房顶上寻找着沈清,期间也看见寨子里的不少壮年男人出门,一个个拿着手电筒在村子里游走着,叫喊着那位失踪的沈清。 余清韵没有找到沈清,其他人也没有找到沈清。 寨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十二点前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乔伊伊三人也被花婶强制性的拉回民宿休息,说明天天亮以后再寻找,超过二十四小时后立刻报警。 余清韵见到他们一个个陆续回到自己房子里,深知今夜恐怕不会再有什么收获的她也回到苗香兰的家。 一进门,就看到二楼楼梯上苗香兰给她留的灯,同时也看到苗香兰下楼的影子打在楼梯墙上。 苗香兰听见动静,拿着手电筒下楼,手电筒扫过楼下,看到刚刚关上门,进入屋子的余清韵。 她没有打开一楼的灯,拿着手电筒,放在客厅餐桌上,拿着小白板,在上面写着,问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我在楼上一直听到他们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吊脚楼虽然防潮防水淹,但是隔音并不好,这里的动静,隔壁其他寨子里的人是能够听到的。 尤其是这里的人还排外,先前几个进入苗香兰房子,强硬要看到余清韵的人里,有两三个人就是苗香兰的邻居,也就是她父亲那边的不知名远房亲戚。 余清韵压低声音,童声清脆:“是白天来寨子里的几个游客,有一个游客失踪了。” “他们今天下午才刚刚到寨子里的,这么快就失踪了,会不会是被狼叼走了?” 余清韵想了想,“不会,要是被狼叼走,肯定会发出声音。” “是村里的人干的?”苗香兰猜测。 “不清楚,”余清韵说,“只是可能。” 这里一点怨气也没有,余清韵可不相信真的有它表现出来的那么宁静无害。 “好了,”余清韵说,“那么晚了,快休息吧。” 第二天起来,苗香兰的家门被人敲开,余清韵在楼上听着,似乎是寨子里地位颇高的老人召集大家去祠堂开会。 祠堂? 那不就是他们每晚放牲口的地方吗? 她不能假扮苗香兰前往祠堂开会,那里人多,每个人都认识苗香兰这个村干部,即使她是个哑巴,余清韵也不了解其他人的情况,万一被人拉着问话交流,很容易露馅。 余清韵假装病愈,恰好下楼。 听到她下楼的动静,门口的几人都往楼梯上看去。 苗香兰和余清韵对视一眼,瞬间了解余清韵的想法,她拿来白板,在上面写字,询问门口通知的人能不能带上余清韵,她不放心自己的表妹在家。 门口前来通知的寨子里的人看到白板上的话语,摇头说:“不行,你表妹不是病好了吗。正好让其他孩子和你表妹玩,熟悉熟悉,都在寨子里,哪会有什么意外。再说了,我们都是大人在那里开会,带个小孩去干什么,待会哭哭闹闹嫌无聊。” 余清韵还是没能和苗香兰去祠堂。 被拒绝以后她也放弃了这个想法,苗香兰开会回来以后完全可以再把会议上的情况告诉她,没必要偷偷跟去。 他们寨子里的成年人都在祠堂开会,这不就方便她把全部寨子都逛了一遍? 余清韵走到苗香兰旁边,垂着眼皮,安安静静,不吵不闹。 门口的几位邻居见了,一乐:“你阿妹真听话啊,乖乖的。” 有人转头朝楼下喊道:“小奇,快过来认识一下香兰姐姐的阿妹。” 余清韵身子一僵,脑子一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果不其然,一直听到的楼下孩童嬉戏声停止,接着有一个非常沉重的踩踏声走上吊脚楼的楼梯,很快,余清韵就看到一个九岁十岁的男孩站在那几位邻居旁边。 他一路上楼梯,踩踏声音极大,满脸不情愿,不难看出刚才和小伙伴们正玩得尽兴,突然被打断,所以很是烦躁。 名叫小奇的男孩粗声粗气:“干嘛!” “嘿,你这小子……”那位邻居看见自家小孩有些不配合。 苗香兰心里明白余清韵肯定准备要自己在寨子里寻找线索,见状,赶忙在小白板上写字:“没事的,小雨很乖的,她也比较内向,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也可以的。” “苗你跟我们见外了,你阿妹也是我们阿妹,既然来了寨子里和你住,那我们肯定也要照顾好她。”邻居说。 “小奇,你带小雨妹妹一起在寨子里面玩,多照顾一下小雨妹妹。” 小男孩说:“知道了。” “那你们就去吧。” 小男孩直接拉上余清韵的手腕:“走吧,小雨妹妹。” 余清韵很想拒绝他们的好意,扭头看向苗香兰。 苗香兰的眼睛有些瞪大,一手拿着小白板,拿着黑笔的手拉住余清韵另一边手腕,不让她被小奇拉走。 小奇见状,停了下来。 苗香兰赶紧在小白板上写道:“不用麻烦小奇他们,小孩子都是顺其自然玩到一块去的。” 邻居这个时候板起脸:“苗你怎么上了大学一回来就跟我们见外,你阿妹那么小自己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一直没个人一起玩肯定要闷出病的,让他们小孩子互相熟悉熟悉难道不好吗?好了,时间快到了,我们还是快点去祠堂吧,免得叔公他们等的太久了。” 苗香兰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嘴唇抿了抿,余光悄悄看了一下余清韵。 后者不知道又想了些什么,改变主意,朝着苗香兰小幅度地点头。 苗香兰和他们走了。 小奇见到他们几位大人一走,拉着余清韵的手连忙松开,跑下楼。 楼下是其他两三个小孩,有男有女,大约都是五六岁大的样子,眼巴巴地在楼下等着小奇,小奇年龄最大,俨然是他们的孩子王。 小奇下楼以后,没有听到后面跟上来的声音,转身向上看向余清韵:“小雨,你下不下来?” 他威胁道:“你再不下来,我们就去玩不等你了。” 这正中余清韵下怀,她还在想着要怎么摆脱这小孩,没想到那群人一走,机会这就来了。 余清韵看了一眼底下的小奇还有其他几个小孩,选择回到吊脚楼里,用关门声来回应他们别扭的邀请。 余清韵打算等着这几个孩子离开后,自己再出门。 没想到刚关上门,她又听到吊脚楼下传来哒哒哒的木板踩踏声。 门外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门板震动,带下不少木门上的木屑。 沙沙木屑落在余清韵的手臂和头上,她不适地拍了拍自己身子,打算哪天有空给苗香兰买个封漆涂上木板门。 门外是小奇的声音:“小雨你出来,我们等你一起玩。” 小男孩很烦这样的女孩,别别扭扭的,还要人等着。 他是真的很想不管不顾直接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走了之,但是这样的话,等到他家那几位大人回来,小奇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要是那群大人知道自己没有带上小雨妹妹一起玩,少不了棍棒教育。 余清韵打开门,说:“谢谢小奇哥哥,但是我真的不想出去玩。” “不行,”小奇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阿爸阿妈会打我的。” “不会的,我会让苗姐姐跟你阿爸阿妈解释的。”余清韵说。 “不行。”小奇还是不同意。 余清韵直接关上门,不再理会。 外面的小孩一股劲,直接撞门:“小雨你快出来。” 大有一种她不出去玩,小奇就会一直撞到底的架势。 余清韵看着被小奇撞的砰砰作响的门板,担心苗香兰的门板最后真的会破掉,只好打开门,跟着小奇出门。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木门,想着事情结束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苗香兰家换一扇防盗门。 余清韵被小奇带入小孩的群体里。 这群小孩聚在一起,不知道在乐些什么,一整天笑哈哈的,这会儿正讨论着要去寨子里的什么地方玩耍。 小孩子,普遍就喜欢满地乱跑,寻找并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秘密基地”。 有个小女孩说:“我们去寨子后面吧?小公园那里不是有假山吗?我们到那里去玩。” “不要,那里好无聊。”有小孩说。 女孩不服气:“那你说去哪里玩?” “我,”那小孩又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 “那我们找新的‘秘密基地’吧?”小奇提议。 “不要,我们都已经有三个秘密基地了。”有个男孩说。 “那我们去昨天下午的水潭那里看看?”小奇说,“那群哥哥姐姐手上不是有飞机玩具吗?万一又能碰到那群哥哥姐姐,我们求求他们给我们玩一下飞机玩具吧?” “好啊,好啊!” “不要,”有小孩说,“昨天已经是最后一次跟着你们去那里了,我回家以后爸爸妈妈都知道我碰水,我挨骂了。” “我还做了噩梦,梦到那个水鬼了。” 一说到这个,周围的小朋友们都不说话了。 余清韵一听,来了精神,苗香兰可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余清韵说:“怎么了?什么水鬼?” 小奇说:“前段时间,寨子里的打更人说他晚上看见一个水鬼从水潭那里爬出来,所以让我们不要随便去水潭边玩了。” 余清韵若有所思。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2节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玩?” “不知道,我们去小树林吧?我们上次不是还搬了几个砖头在那里吗?我们可以铺一个床出来。” “好啊!” 他们七嘴八舌,最后终于确定好去哪里玩,该怎么玩。 余清韵被他们一路带去,来到小树林,小树林就在寨子中央水潭的附近,靠近寨子里的一座空房子,里面枯叶堆积,能看到最中间有四五块小砖头铺在一起。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散开寻找砖头来铺床了!”小奇说。 几个小孩子散开,不一会儿,陆陆续续搬回砖头,铺在一起。 没有人发现小雨妹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 乔伊伊一大早就起床,拉着程怀准还有黄率在寨子里寻找沈清的踪迹。 她曾敲开过花婶的房门,询问她是否还要再叫寨子里的其他人一起找找沈清。 没想到花婶说:“你们先找找吧,叔公发了消息,让寨子里的成年人全部去祠堂开会。等我们开完会了再找找你的朋友。” 这个时候乔伊伊三人的脸色已经很差了。 人已经彻夜消失不见,一条人命还没有他们的会议重要吗? 乔伊伊三人出门,决定先去看看昨天那几个小孩说的闹水鬼的水潭。 既然他们下午都呆在水潭这里没见过沈清的半点影子,但这里既然闹鬼撞邪,那肯定是首选的怀疑地点。 乔伊伊几人来到水潭处。绕着水潭边缘小道,走了一圈,花了十分钟。 水潭边缘时不时会有杂草升起,潭水波澜不惊,仍旧没有看到一条游鱼。 他们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水潭边沿有无任何的痕迹,上到水潭上的桥亭中央。 这座拱桥也是由白石雕刻而成的桥,亭子色调总体是土棕色的,亭子上的瓦片也是暗红色的,四个柱体上刷了一层棕色油漆做底,上面百鸟朝凤,花纹繁复,黄蓝作缀。 亭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几人无功而返。 程怀准越想越不对劲:“你们说,寨子里有水鬼,那么寨子里除了这一处,还有哪里会有水?” “水……”沈清思考着。 “寨子西边的边缘有溪水,”黄率突然开口,“你们还记得我们昨天下午刚出花婶家在周围逛了一圈吗?西边那里我们是有看到过溪水的。” 乔伊伊和程怀准当然记得。 他们当时就站在不远处看了一眼,但是根本没有靠近,因为那处地方溪水边边还有许多棵树遮挡着,光线并不是很好,不容易出片,所以才选择来到寨子中间的水潭这里。 “走。”乔伊伊说。 三人此刻心里直打鼓,一路走来,没有碰到其他寨子的人,出了寨子里弯弯曲曲的小道,来到西边的溪水附近。 参差不齐的树坐落在溪水岸边,树林阴翳,能看到细碎的阳光落在溪水上,在一片阴影之中时不时发出一点闪光,再走近一些,还能听到树林里溪水潺潺声。 三人的脚步慢慢放缓,就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逐渐靠近这片西边的溪水树林。 风一吹,树林婆娑作响,气流涌入,带来若有若无的腥味。 三人的脚停在了树林外围。 没有人敢再靠近半步。 一个不好的猜想隐约爬上他们心头。 乔伊伊的嘴唇不停抽搐,她拿出手机打算录制视频,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抖得厉害,竟一时间拿不稳手机。 不全是害怕,参杂着悲痛,还有不可置信。 “我来录吧。”程怀准肩膀一抖,拿出自己手机。 视频开始录制。 镜头里,最前面的是乔伊伊和黄率的背影,他们两人面对着树林,背对着镜头。 只听到手拿设备的人说:“走吧。” 最前面的两人开始进入树林。 一进入树林,手机里录制的视频光线突然变暗,视频里的两人就好像进入到一个未知的空间,身影变得灰暗模糊。 数不清的树林枝桠伸长舒展,映入镜头之中,像是一个个手臂在向着他们张开怀抱。 镜头往下压,调整曝光,前面两人的身形被前方溪水的反光勾勒出一层暗色轮廓。 透过两人身形的间隙,镜头可以看到溪水里似乎有一个白色的东西。 前面两个人不走了,脚像是在地上生根发芽,一动不动。 拿着设备的人问:“怎么了,你们看到了什么?” 前面的两人依旧没有给予回应。 镜头外的那人拨开前面两道身影,镜头这才得以将溪水里的东西照进。 溪水里漂浮着一个薄薄一层的东西。 白花花的,又有黄色的透明胶质黏在边缘上。 撕裂处可以看出施害者的粗暴,血红色的痕迹站在一旁岸边的石块周围,没有被溪水冲刷干净。 那层薄薄的皮有一端被挂在一个尖锐的石头处,下半部分随着溪水飘荡,一层层的波浪起伏。 那是,一具人皮。 这下,程怀准也愣了,镜头一动不动。 乔伊伊浑身开始颤抖,这一次她的手没有变软,而是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刚一拿出来,手机便被旁边的人夺走。 “别报警。” 是一个童声。 乔伊伊低头一看,是昨天在小道里给他们提意见的小女孩。 青蓝黄色刺绣花边的百鸟服饰,脖颈上挂着一轮弯月状的银圈,手腕,手腕上戴着两三个配饰,女孩绑着一个高高的小丸子头,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五官平平,没有任何的记忆点。 也不知道她是从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女孩表情平淡,手上拿着乔伊伊的手机。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乔伊伊说,“把手机还给姐姐。” “对不起姐姐,”余清韵说,“但现在不是报警的最好时候。” 黄率上前想要将余清韵抓住,余清韵侧身一个站位躲过黄率的攻击。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难过,”余清韵说,“但是你们先听我说,报警时一定会报警的,但不是现在……” 程怀准把自己手机收起来,准备和黄率一起把这名小女孩抓住。 又是她。 昨天在他们前往民宿的路上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今天出事后又举止诡异不让立刻报警。 她一定有问题,甚至可能知道沈清死亡的原因。 乔伊伊也不想去思考女孩话语里“报警的好时机”是什么意思。 毕竟沈清失踪一夜以后,再发现时就只剩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现在网络通畅有信号,正常人都应该立即报警。 见三人都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的意思,余清韵叹了口气,弯腰躲过黄率的扑击,来到乔伊伊的身边,将乔伊伊的手机放回她背的单肩包里,一个手劈后脖颈,乔伊伊整个人身子软下来晕倒在地。 黄率和程怀准都惊住,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身手不凡,这才几秒,刚反应过来想有其他的动作,就见女孩如同一个鬼魅,闪现到他们身边,之后再没有任何意识。 余清韵看着被她打晕一地的三人,又看了看一半浸润在溪水之下的人皮。 人皮白花花的一片,掀起的边缘还有部分破口能够看到粘连着皮肤的透明脂黄色脂肪,周围没有溪水激荡的小石块上还有不知名干涸的红褐色。 通过昨晚上寨子人和这三位游客的叫喊,余清韵知道这位只剩下一层皮的死者名叫沈清。 沈清,沈清。 余清韵无意识地在脑海中想着这个名字,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确实不是一个报警的好机会。 这个寨子连同寨子里的人一看就是有问题的,余清韵猜测他们的奇怪和风霁月消失不见的残肢有关系。 在这个节骨眼上要是报警的话,多半打草惊蛇,甚至寨子里的人将到来的警察们弄成“人间消失”也说不准,而且在发现有人报警以后,寨子里的人会更加谨慎。 这几天光是邻居对她这个外来的小女孩的试探就有两三次了。 所以不能报警。 至少现在不能报警。 余清韵在捋着自己的思路。 她来苗家寨的任务就是寻找风霁月的残肢,但是残肢目前下落不明,初步判断是寨子里的人,又或者是寨子里隐藏着风霁月的人,将残肢藏了起来。 残肢目前还在寨子里。 鼓藏节在即,寨子里族老又是这么安排寨子里的活动准备,而且除了苗香兰以外,寨子里的人好像或多或少都知道鼓藏节的一些内部事情。 苗香兰是国家公职人员,在寨子里的人看来或许立场不同,所以才被这么隐瞒。 这几个游客要是继续呆在寨子里,那么后面几天肯定也会出事。 余清韵拿出手机,给苗香兰发消息,让她散会以后避开其他人,偷偷来到寨子西边的溪水树林一带。 苗香兰很快给余清韵发了一个句号,表示明白。 余清韵收起手机,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需要仔细勘查一下,沈清皮囊被遗弃的溪水树林里是否会有邪祟存在的痕迹。 如果没有,那多半就是寨子里寨民的手笔了。 树林的溪水边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腥味,这股味道夹杂着人皮,脂肪的味道。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3节 经历的多了,余清韵其实能够闻出每个部位不同的味道。 就好比人皮的味道有些独属于人的膻味,脂肪的味道是有些淡淡的腥味,而内脏器官的味道,是比鱼腥味更加厚重腥臭味。 内脏器官的味道自带一股温热感,并没有鱼腥味传播的那样远,但是足够腥热。 余清韵先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无论吃什么东西都能够闻到这股味道。 而现在,这里没有内脏器官的味道,只有人皮和皮下脂肪的一些味道。 余清韵在不断激荡,随后又落入溪水里的一颗颗水珠里感受到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她睁开眼。 果然,这个寨子不可能这么干净。 邪祟隐藏了起来。 这处溪水树林边有邪祟的痕迹。 这让余清韵想到那群孩子口中所说的水潭里的水鬼。 那群孩子原话是怎么说的来着? 好像是【打更人看见水鬼从水潭里走出来。】 这段话里透露出两个信息。 一,这段话还能传出来,这说明那个拿完看见水鬼的打更人还活着。 二,水鬼源头是水潭,但是沈清的皮囊现在在西边溪水树林里被发现,会不会是水鬼已经来到西边溪水树林,不在水潭里了? 余清韵思考着沈清死亡的杀机。 沈清是怎么死的? 她看着沈清的皮囊,确定沈清的内脏器官被邪祟给吃了,杀机,目前不明,只知道沈清是在昨晚下午傍晚那段时间开始消失的。 余清韵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那名邪祟不吃掉沈清的皮囊? 是不爱吃,还是别有它用? 正在思考着,余清韵听到不远处苗香兰的脚步声靠近。 她没有回头,直到苗香兰的气息慢慢来到周围,这才转身。 一转身,看见苗香兰一脸震惊地看着躺了一地的三位游客。 她双眼瞪大,不可思议的样子,一张嘴巴微微张开,要是她有嘴巴,估计已经开始询问余清韵了。 这就是因为这一举动,她看向余清韵的时候,也越过余清韵,终于看到后面半边挂在石块上,半边被溪水水流激荡的皮囊。 修长的四肢,比四肢宽大一些的躯干,这个皮囊在无声地告诉着苗香兰,它是一具人皮。 “赫赫” 苗香兰的喉咙无意识地发出声音,有些震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这具皮囊,加上一些心理暗示,这个时候的她总觉得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些血腥味。 她很快冷静下来,知道余清韵应该不会这么做,冷静地看向余清韵,听着余清韵的吩咐。 余清韵等到她冷静下来,说:“苗姐,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今天开着你的三轮车,载着这几人开去县城。” 她要让苗香兰带着这三个人远离苗家寨。 苗香兰点头答应,余清韵让她先回自己房子里拿来三捆粗重的麻绳。 她自己则是要待在这里看着这三人,防止他们三个突然醒过来,就像之前在那个别墅庄园里莫家那小子一样。 苗香兰静静地过来,又静静地离开,再过来的时候中间相差十分钟左右。 余清韵将三个人五花大绑,确保他们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期间,苗香兰还给余清韵递上三个布条,余清韵一愣,随即接收到苗香兰的意思。 苗香兰想的更加周到。 余清韵拿过布条,给三个人全都塞进嘴里。 从苗香兰的家到西边溪水树林所要经过的寨子都是一些土墙堆砌堆围起来的小道,所以苗香兰不能开着三轮直接来到溪水边接人,只能让余清韵一个个慢慢背去苗香兰的家。 人手有限,余清韵一次也只能背一个。 她将这三人全部捆成不能自理的模样后,将其中两人藏在树林里不易被人察觉到的角落,背上一个人然后跟着苗香兰前往她家。 余清韵背着一个大活人走在后头,前方七八米处是带头的苗香兰,苗香兰走在前头探路,防止前方撞见其他寨民。 一路平安,即使有碰到其他人,苗香兰也让余清韵几十躲了起来。 就这样有惊无险地来回搬运几次后,乔伊伊三个人终于全部躺在苗香兰的三轮车上。 余清韵还把他们相互叠好,最后铺上一层薄薄的空调被,上面又放上一些空纸箱子。 苗香兰坐在车子前头,准备发车离开前往县城。 余清韵嘱咐她:“你到了县城以后记得和警察局的人做个对接,让他们在鼓藏节最后一晚再派人手过来,到时候记得观察有无气象灾害,顺便让警察局的人看好他们三个,做好思想工作。” 苗家寨地势险峻,远离县城都市,余清韵当初来到苗家寨也是靠着苗香兰开着她的三蹦子接人,路上陡峭,三蹦子没有开得很快,从苗家寨到县城也要一天一夜。 余清韵嘱咐完,又在车上塞了点干粮和水瓶,确保苗香兰能吃上东西。 “期间他们要是醒了也没事,我已经把他们绑好,嘴也捂起来了,要是他们真的不配合的话,饿他们一天一夜也不会出人命的,只要别给他们松绑就不会出事。” 苗香兰自始至终都在车上听着余清韵的话。 等到余清韵说完,苗香兰才慢慢发车离开。 车子的后视镜里,小女孩穿着一身清黄蓝点缀的百鸟服饰,手脚佩戴银饰,目送着苗香兰。 余清韵很快就重新前往西边溪水树林。 她需要将挂在石壁上的人皮收起来,防止被其他寨民看见。 苗香兰一路上开着三蹦子慢慢行驶在寨子大道上,时不时撞见其他人。 有人看到苗香兰,瞅了瞅苗香兰车子上的纸箱子,说:“苗书记,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苗香兰笑着对他点头,这个时候哑巴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车子经过那个寨民一秒,就直接开走了。 车子慢慢开着,七拐八拐,路上又碰上几个做着活计的大妈,看见苗香兰开车过来,说:“小苗啊,上次我给你说的寨东边的大成你觉得咋样啊?那小伙够俊的了。” 苗香兰摇头,赶紧开车离开,这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车子后方似乎传来一点响动。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后视镜,对准车子后面堆叠起来的纸箱子。 纸箱子随着车子颠簸摇晃着,一片片的纸箱子上下浮动,没有任何异样。 苗香兰皱了眉头,赶紧开车远离那群大妈。 继续开着车子,路上被一群小孩拦了下来。 是原来邻居叫带着余清韵玩耍的那群小孩:“苗苗姐姐,我找不见小雨妹妹了,你有看见小雨妹妹吗?” 为首的孩子王又补上一句:“苗苗姐姐,你别告诉我阿爸阿妈啊!” 苗香兰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心急如焚。 她不确定车子底下的三人是否已经醒了,眼下还是赶紧开出寨子外面,不然真的怕会被其他寨民看见车子后方的异样。 她说不了话,这群孩子根本不会看脸色,一直拦在车子前面,苗香兰根本无法前进。 她偏头看了看这群孩子周围的缝隙,不行,都太小了,车子压根过不去。 前面的几个孩子还在七嘴八舌地自顾自说着话,末了,才问:“苗苗姐姐,你真的没有看到小雨妹妹吗?如果没看到的话,我们是不是要一起找找小雨妹妹?” “还是跟我们一起找找吧?我怕小雨妹妹出事了,我阿爸阿妈打死我。” 苗香兰摁了摁喇叭,巨大的喇叭声让几个小孩吓了一跳,压根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温柔的苗苗姐姐今天却一态反常:“苗苗姐,你干什么啊。” 不过也正是这个喇叭声让他们纷纷给三轮车让开一条道,苗香兰也顾不上那么多,开着三蹦子直接驶过他们身侧,离开这条道路。 等到苗香兰开到寨子口处的时候,大概已经是二十多分钟后的事情了。 寨子里仍然是那几位做着手工活计的阿奶们,看见苗香兰,几位阿奶一如既往地喊着她的名字,苗香兰点头微笑示意,阿奶们目送着苗香兰开着三蹦子离开寨子口,然后相互说着话。 “苗娃娃越来越俊了。” “是啊,还当了官儿,现在的女娃娃啊,一个比一个能干!” “要我说,帐街刘妹子那几个人老给苗苗介绍寨子里的对象,也不看看寨子里那些人怎么配得上苗苗?” “现在的年轻人早就跟我们不一样喽,他们都有自己的主意,随他们去吧。” 苗香兰顺利开出寨子口,前面五六米就是寨子里长了几百年的大树。 大树的落叶纷纷,飘洒在地上,被风打着卷,刮擦着地面。 身后突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还有巨大的喇叭声。 苗香兰扭动后视镜,是那位每天开车负责去县城市场里买牛羊的大叔。 大叔开着车子来到苗香兰一侧,说:“苗大妹子,你的几个纸箱子掉在后头了。” 苗香兰扭头看向后方,真的有纸箱子掉了,三四个被压扁好的纸箱子散落在后方。 她笑着对大叔点点头,赶紧停车打算捡起那两个纸箱子放回去,想着大叔应该会直接开车离开,这样就不会有交集。 没想到她一停车,下车去捡那些被余清韵叠好压扁的纸箱子,转头就看见那个热心的大叔也停下车子帮她捡。 大叔帮着苗香兰捡了两个纸箱子,放在车子后方,突然眼睛一凝,问:“你这箱子底下,怎么在动?” 他的皮肤黝黄,有些油腻,看起来像是涂了一层厚重的黄色粉底液,说话之间抽动着皮肤肌理,就像是一个蠕动的黄色厚重面皮。 车子后面远处就是那几个坐在土房子面前的阿奶们。 苗香兰感觉自己的脖子也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一点一点扭动着,和那位大叔对上眼神。 车子里的纸箱子又唰唰唰地动了动 第166章 阿广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4节 “呜!” “呜!” 听着纸箱子里那三个醒来的人的声音,苗香兰看见大叔的眼神变了。 她在寨子里读书长大,但是寨子里上百人,人口众多,她并不能每个人都认识。 但是她却记得这个大叔,他让苗香兰叫他做阿广叔。 因为他常年都在外地开大货车,所以苗香兰一直等着他开完货车回到寨子里,才把他的户口记录好。 今年鼓藏节族老们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早早回到寨子里,开着买来的二手卡车,每天往返于县城和寨子运送牛羊。 “苗书记,你这车子里该不会藏人了吧?” 面前的阿光叔面色严肃, 第一反应想到了昨晚失踪的沈清。 他二话不说,想要将车上的纸箱子掀开。 苗香兰面色匆匆,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远处蹲坐在土房子面前的阿婆们一眼,然后赶紧将阿广叔的手臂挥开。 远处的阿婆们身影渺小,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点点衣服颜色,像是被颜料挥洒上的小点。 没有听到阿婆们的叫喊,他们自己没看到远处的动静,或者说,压根没有将眼神分给远处的阿广叔和苗香兰。 这群老人已经蹲坐在这里几十年,垂垂老矣。 这里的风景再怎么好看,他们也已经看腻了。 得益于老人们注意力和眼力都不好,苗香兰少了一层老人叫喊吸引其他寨民的风险。 “你为什么要藏着人?”阿广叔皱着眉头说,“昨晚失踪的游客是不是就在这车子下?” 苗香兰看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摆在她面前的还有一个最大的危机,那就是阿广叔。 阿广叔上前要继续拿开纸箱子,苗香兰双手摁住他的肩膀,重重一推,阿广叔一时不察,踉跄几步,竟然也真的差点摔倒。 站稳后的他直接把苗香兰挥到一边,身穿百鸟服的哑女摔在地上。 苗香兰看着阿广叔的手越来越接近那个纸箱子,越来越接近那个纸箱子。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纸箱子的时候,苗香兰就看见他的头向后仰,脖子往前,接着整个人瘫软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阿广叔,成功露出后面的余清韵。 女孩百鸟服裙摆扬起,嘴唇微抿,抬起的手臂甚至都没来得及落下。 苗香兰下意识地继续看向寨子口土房子下坐着的阿婆们。 那群阿婆继续做着活计 余清韵赶来的及时,苗香兰松了口气。 如果不是那群小孩耽误了不少时间,本该不会出错的。 事情转回二十分钟前。 余清韵需要将溪水边的这身皮囊收起来。 昨晚寨民们夜出寻人,溪水边的皮囊其实说隐蔽,也并不隐蔽,显眼也并不显眼,但是余清韵可以肯定的是,这群寨民昨晚没有派人前来溪水树林边查看。 因为只要一进来就一定能够发现这张人皮。 寨民们昨晚可能是出于安全考虑,又或者不知名的考虑,所以没有在夜间过来查看,现在天一亮,他们会议结束,有可能会有人过来,所以余清韵必须要把这身人皮藏起来。 她看了看这层皮。 抬脚踩在石头上,靠近人皮。 日光透过一片片长着脉络的叶片缝隙,光斑洒落在人皮之上,好似泛着一层光晕,有些刺眼。 余清韵越靠近这层皮囊,鼻间皮囊的腥味就愈发浓重。 待到彻底靠近,余清韵才更仔细地看着这层人皮的纹路。 可能是周围气候潮湿,皮肤有些发皱,四肢和躯干的皮囊都在,只是指甲,头发等外部组织,还有内部器官腑脏全都消失不见。 余清韵拿住皮囊一角,触感细腻,有些滑,跟以前她在水下捞尸的触感是一样的。 她并不想拿着这张人皮回去,邪祟只留了这张皮在这里,说明一定有用处,她藏这张皮主要是为了防止寨民发现并拿走。 余清韵将皮囊慢慢卷起来,像卷纸张一样,最后又把周围的几块石头堆垒在一个水边,像是一个小池塘。 只不过这个池塘可能就一个孩童手臂那般长宽。 然后把这张人皮放在石头堆砌好的这个小“池塘”里,最后用一个大石头盖在人皮上,看上去就像是溪水边上最不起眼的一个石头堆。 不会有人想着去翻一群石头的。 她打算今晚再过来看看,守株待兔,看看这里是否还会有邪祟出没。 余清韵弄好以后,确认好看不出任何问题就打算离开。 余清韵还是要去看一看苗香兰有没有顺利将那三个人运出寨子。 她跳上最近的吊脚楼房顶,低伏着身子在楼顶上跳跃前进,时不时躲避路上行人的视野,最后终于看到刚出寨口的苗香兰。 苗香兰开着她红色的三蹦子刚刚驶出寨口,寨子外面的地形并不算平整,三蹦子的轮胎也没质量也没有那么好,车子连同人一抖一抖的,上面堆起来的纸箱子不断颠簸着。 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发生。 就在余清韵坐在屋顶上目送着苗香兰离开之时,意外就发生了。 苗香兰的纸箱子掉在后面,她浑然不觉,开车前进。 后面开着一辆卡车的人开车来到苗香兰身侧,探出脑袋,似乎是在提醒苗香兰。 接着苗香兰停下车去捡纸箱子。 余清韵以为这辆卡车的主人会驶离,没想到那辆卡车的主人也停了下来,在周围帮苗香兰捡着纸箱子。 捡纸箱子,这也意味着会帮忙把纸箱子放在车上。 余清韵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周围有无行人。 没有行人,倒是寨口土房子底下坐着一群聊天八卦的阿婆。 阿婆们压根没有把半点眼神分给远处寨子外面的人。 余清韵见状,绕开那片土房子,跳到平地上,朝着苗香兰狂奔而去。 最后终于在两人推搡的时候赶上了。 苗香兰倒在地上,裙子沾了点土,旁边车子纸箱里还时不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余清韵一把把她拉起来。 现在寨子外面没人,寨子通往县城的路基本上只有这个大叔会开车来往。 余清韵走到卡车边,跳上去,拉开卡车车门,很好,那位大叔甚至都没有把车钥匙拔出来。 余清韵跳进卡车里,找了找,没找到工具。 她接着又进入车后箱,在里面找到一些绑着牛羊的绳子。 绳子粗壮,但是沾着畜生粪便液体,有些脏臭。 但是比这再脏再恶心的东西余清韵都见过了。 她手里拿着这个绳子,将地上的阿广叔五花大绑,然后把车子里的毛巾塞到阿广叔的嘴里。 她从中年男子的口袋里拿出钱包,翻了翻,确认里面有家里人的照片,身份证件,银行卡,还有一些零钱,然后把钱包收起来,放在自己身上。 接着把中年男子扛起来,拿开这些纸箱子,在乔伊伊三人惊恐的眼神中把阿广叔也给塞进去,最后再放上纸箱子。 整个过程动作熟练利落,余清韵一转身,看见苗香兰目瞪口呆。 余清韵说:“好了,你带着他们四个去警察局吧,记得跟警察局的人说一下部门的事情,对接一下信息,让警察跟他们三个解释一下,然后看住这个寨民,不要让他联系寨子里的人。” 苗香兰是想要询问余清韵一些事情的,她有些担心余清韵这么做,没有阿广叔,寨子那群人肯定会发现异常的。 面前的女孩就好像知道她要说些什么,直接说:“剩下的事情你不用管,去吧。” 苗香兰抿了抿嘴唇,开车离开了。 余清韵转身看向远处土房子底下一群阿婆。 阿婆们没有一个人看向这里,也不知道是迟钝,还是老了压根看不清这里发生的事情。 她跳进车内,浑身开始抖动,几个重要关节突出,骨骼不断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紧接着摇身一变,变成阿广叔的模样,身上的百鸟服像一块被拉长延伸的画布,幻化成阿广叔立领短袖和牛仔裤的服饰。 她坐在车上,变成成年人之后,骨骼舒展开来,感觉自己整个身子也变得舒展许多。 余清韵忍不住叹谓。 要学着阿广叔去县城吗? 余清韵并不打算去。 阿广叔的身份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 家家户户每天靠着他运送牛羊,前一天的牛羊在后一晚会被送到祠堂,然后再不见踪影。 很大可能,祠堂里供养着一个邪祟。 余清韵倒是要看看,没了牛羊,祠堂里的邪祟会不会现身。 她扭动车钥匙,将车子启动,掉头,回寨子。 车子一路开着,余清韵按照记忆里第一天苗香兰带着自己挨家挨户认识的人和住户,开到阿广叔家楼下。 她关上车门,走进自己家里。 家里正好没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吊脚楼屋内布局全都是一样的,一楼的客厅和厨房的位置也一样,楼上就是一个大客厅搭配着其他的小房间。 将每个房间都逛了一遍,余清韵找到阿广叔和广婶子的房间。 她就打算今天呆在房间里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5节 也没让余清韵等太久,也就几个小时,中午的时候,余清韵就听见楼下传来开门声和脚步的踩踏声。 似乎很匆忙。 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广婶子的嗓门出奇的大。 “廖广义!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你还去不去县里买牛羊了?” 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参杂着一丝丝的恐惧。 恐惧? 余清韵睫毛微微一颤。 广婶子一边嚎着,一边在一楼转悠,没看到阿广叔的身影,很快来到楼上房间,打开房间,二话不说揪住余清韵的耳朵,将她从床上提起来。 “廖广义你长本事了,今天就想睡懒觉,连命都不要了是吗?” 余清韵借着广婶子耳朵上的力道起身,脸皱起来,嘴里喊着:“疼疼疼!” “你也知道疼?”广婶子怒了。 随后,她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了也要想想我和小光!” 什么意思? “你现在就赶紧给我开车去,不然今晚族老真的要带人把你丢进祠堂了。” 第167章 祠堂 如果不去买牛羊,后面会发生什么? 余清韵很好奇,于是在傍晚夕阳西下之时,阿广叔的家门被敲响。 余清韵还在阿广叔和广婶子的房间里坐在床上看电视。 “你们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电视剧里,头发胡须花白的老人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面前两拨人。 “砰” 一楼的门还没等广婶子打开,直接被人撞开。 许多个脚步声在楼下,还有人们交谈的声音,动静很大,急促冲动。 电视里,这两拨人各个拿着手中的武器对峙,双方势力为首的两位青年剑拔弩张。 其中一名青年剑眉星目,张开薄唇说话。 他说了什么,余清韵并不知道,因为楼下那群寨民已经闯入房间。 一共十几人,每个人手上拿着木棍和手电筒,余清韵甚至都没来得及说上什么话,一照面就被他们绑了起来。 “对不起,阿广叔,”绑着余清韵的年轻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手下不停,“我们也不想,可是你也知道,之前族老们就说过的。” “如果哪天少了牛羊,你就要被送去当祭品。” 余清韵象征性地挣了挣被绳子绑紧的手腕,怕崩断麻绳,没敢太用力。 是绑了死结的,没想过给她松绑的机会。 余清韵环视一圈, 寨民们一个个从门外站到房间里,每一个人都挤在这栋建筑里,一样的肩膀,脖子和头型,都在看着余清韵。 余清韵没有看到广婶子和阿广叔的孩子,直到她被所有人压着下楼,看见客厅里抱着小光的广婶子。 她把小光往怀里埋着,泪流满面,但是默不作声,周围也有两三个妇女在安慰着她。 透过众多人,广婶子和余清韵对视,她哭得更加厉害了,抱着小光转过一边去,只给余清韵留下一个背影。 余清韵收回眼神,被壮年男子们推搡着走下吊脚楼。 一出吊脚楼门口,余清韵就看见楼下十几头牛羊,每头牛羊都有绳子,好几根绳子被一个寨民拿在手上。 余清韵被他们压着走下吊脚楼楼梯,加入祭品的队伍里。 余清韵没说话,显得冷静很多,但是周围的寨民也没人找她询问。 她和这群牛羊们被带到祠堂。 祠堂坐落于寨子西边,太阳已经垂暮,高大的吊脚楼在祠堂身后林立,一幢幢尖角屋顶化为剪影,笼罩住只有一层的低矮祠堂。 在吊脚楼的阴影之下,那白石牌坊显得更加的洁白,一尘不染。 余清韵一晃眼,白石牌坊上的百鸟朝凤似乎煽动了翅膀。 “走吧,阿广叔。”身边的人也等着余清韵看了几秒,才将她带进祠堂里。 这是余清韵第一次进入寨里的祠堂。 其实并不大,和余清韵先前失忆时所处的府邸,还有苏州桃花源的主楼比都很小。 这个不知经历多少代的苗家祠堂,穿过牌坊和大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走,跨过三个门槛就到了主楼。 一栋足足有五六米之高的大平房,漆黑瓦片,棕红的四柱,高高翘起的四角房檐。 余清韵一进来就被房梁上面布满的彩画与雕花吸引。 房梁梁柱之间悬挂着一张张苗幡,长至十几米的苗幡架在房梁之上,垂落而下,将屋内许多陈设遮挡起来。 三步台阶之上,站着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 他拄着拐杖,头发胡须花白,在下面众人的拥护之中,看着余清韵。 空气中萦绕着不知名的香味,有些像麦穗,又有些中草药。 没有人说话,族老拿着一个麦穗,在余清韵头上点了点,最后让人将她捆绑在柱子上,祠堂里其他的牛羊也被绑在柱子上。 余清韵就像是一个待宰的牲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这个祠堂没有安装现代的灯泡,只有附近灯架上的烛火闪烁,牛羊们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一无所知。 余清韵数了数牛羊的数量,思考了一下现在是鼓藏节的第几天,发现这批牛羊应该是昨天阿广叔运送的牛羊。 【阿广叔每天都会运送第二天所需要的祭品牛羊。】 余清韵动了动手腕,粗壮的麻绳被根根崩断,掉落在地上。 周围的牛羊视若无睹,祠堂里的那股苗香此刻参杂了牲口身上的味道。 余清韵撩开周围层层苗幡布,走到尽头,才发现靠墙的每一个方向都放着一面鼓。 几十面大鼓。 余清韵一眼就认出这些鼓上面的皮就是牛羊的皮。 牛毛和羊毛并没有被清理干净,手法粗暴,有些鼓面已经破了,但还是被罩在鼓框架里,有些皮上面还有去不掉的黄色,白色,红色的绒毛,也全部被罩在鼓框架里。 余清韵感觉到这些鼓的摆放有些问题。 她这段时间,由于不通玄学,曾在部门里找专门的人紧急培训过一些相关知识。 这几十面鼓的摆放,明显是一个阵法。 余清韵又在周围走着,突然听到西南侧有微弱的呼吸声。 有人。 余清韵转身,看到藏在鼓架和苗幡之间的人。 那人藏在暗处,一双眼睛睁的老大,眼白占的面积比眼珠还要多,镜面的边缘反射余清韵侧边的烛光。 是活人,不是邪祟,没有威胁力,甚至没有敌意。 光听着呼吸声,余清韵就能判断出暗处的人是女性。 她还能看见那人眼底里的恐惧。 “谁?”余清韵轻声问。 这声询问更是直接把那人吓坏了,身前的大鼓被撞了一下,大鼓的架子脚在地面摩擦,划出尖锐的声音。 余清韵看向门口的方向,一片安静。 即使里面发出声响,守在祠堂外面的值夜寨民也不会进来。 她重新把目光放向暗处的人,直接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从阴影之中拉出来。 把她拉出来以后,余清韵愣住了。 面前的人,是消失了一天一夜的沈清。 可她之前不是处理了沈清的皮囊吗? 不对,谁也没有证据来证明今天在西边树林里看到的皮囊是沈清的皮囊,她和乔伊伊三人先入为主,错把皮囊认成了消失的沈清。 看着面前的人精神波动太大,余清韵在她面前慢慢变小,幻化成之前小女孩的模样,出声安抚:“别怕,我不是来害你的。” 她也没想太多,只想着沈清晚上在祠堂里看到一个小女孩总比看到一个成年的男子要好得多。 但是已经习惯光怪陆离的余清韵完全忘记了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普通人,而不是她身边那些接触玄学,了解玄学的人。 沈清看到自己面前的中年男人面部和骨骼像是一个面团一样扭曲紧缩成一个女孩模样,整个人更是直接腿软。 余清韵连忙扶起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她面前变了模样更吓人。 “抱歉抱歉,别怕,我不是邪祟。”余清韵有些无奈。 沈清被她放到柱子边上,身后靠着柱子。 余清韵给她解释了自己国家公职人员的身份,没有明说自己的任务。 沈清半信半疑,但是现在也没有选择,只好点头听着。 余清韵解释完后,又说到乔伊伊三人目前的状态,她的人已经把乔伊伊三人送到县城了。 沈清听完,真的松了一口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6节 余清韵就问:“你傍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不出去?” 沈清咽了咽口水,说:“我在昨天下午,大约五六点,天刚刚要黑的时候出门,接了一通电话。” “那通电话,是乔伊伊打来的。” “我告诉她,我很害怕,害怕吊脚楼里的花婶。对了,花婶就是苗家寨开民宿给我们提供住宿的。” 余清韵静静的听着,就见沈清看着自己不说话了。 她迟疑一秒,点头,表示自己了解。 她点头以后,沈清才继续说话。 “但是你知道乔伊伊怎么说吗?” “她让我直走,然后拐个弯就能找到他们。” 余清韵立刻明白沈清的意思。 乔伊伊几人明显是和沈清分开的,既然如此,为什么沈清打电话寻求见面的时候,乔伊伊却能知道沈清的位置,并且提供行进路线? 沈清立刻发现不对劲,她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走,却也不敢回吊脚楼。 她面前那条窄窄的泥土道路已经黑不见底,身侧那栋吊脚楼楼顶尖锐仿佛能把整个人穿透。 就在这个时候,沈清看到吊脚楼里一直掩虚的门板缝隙之间露出一个眼珠子。 圆圆的,看起来水润极了,和沈清对视。 那是花婶的眼睛。 她在看着沈清,沈清也在看着她。 花婶没有闪躲,没有开门,也没有出声,而是静静地,一直盯着她。 沈清没有迟疑,朝着自己身后的方向跑去。 身后的方向是她和乔伊伊三人一开始来时的方向。 在她奔跑的过程中,沈清没有回头,她的耳膜传达着自己所知的一切讯息。 她听到自己如鼓般心跳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自己身后踩着乡间路边野草折断的脚步声。 如影随形。 沈清终于跑出这条巷子,来到寨子大道,碰上了一位老者。 头发胡须全部花白,拄着一个拐杖,言语之间极为和善。 沈清听着老者的话,被老者带到了苗家寨的祠堂里,到现在都没出去。 “这个老人是苗家寨的那位族老吗?”余清韵问。 沈清说:“我不知道。” “那你刚才在祠堂里没看到台阶上面的那位老人吗?” “我刚才见到人太多了,一直躲在角落里没敢冒头。” 余清韵看着面前的沈清,陷入沉默。 她很肯定自己面前的沈清就是活人,但是沈清的这些话,这些遭遇,都让她满腹疑问。 余清韵在思考,沈清的行为和话语里所表现出来的高敏和警惕,是如何让她在昨晚的情况下去相信一位素未谋面的老人? 她在昨晚遇到的那些人里,有哪些是真正的活人,又有哪些是恶鬼邪祟? 第168章 生人回避 祠堂里,烛火仍在摇曳着,不断有微风从前门穿过。 夜间的牛羊格外的安静,没有任何的移动和声响,并不知道它们接下来的命运。 随着面前奇怪的女孩陷入沉思,看着她认真的垂眸的面庞,沈清没来由的恐惧。 自己说完以后,她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 当时她为什么会没来由的突然相信路边见到的老人? 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老人家长得慈眉善目吗?沈清可不觉得自己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一个路边的老人。 “好了,不想了,”面前的女孩却像是有些想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过今晚。” 活过今晚? 什么意思? 余清韵见沈清有些摸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这个寨子里的人每天都会把牛羊牲口送来祠堂,明显就是在喂养怪物。”余清韵耐心解释道。 她刚说完,沈清就说:“但是我昨晚并没有遇见怪物。” 余清韵否定她的话:“不,你昨晚遇见了。” 她昨晚绝对在那群人里遇见了怪物,只是没有触发杀机,躲过一劫,至于更深层次的其他原因,余清韵也不知道了。 余清韵看着周围这些皮鼓,越看心里越不舒服,找到靠近门口的一根柱子后面的角落,就让沈清藏在这里。 沈清被她安置在这里,然后看见面前的小女孩拿住柱子旁边一个垂挂着的苗幡想要盖住她。 沈清任由余清韵用苗幡将她盖起来。 常年垂挂在焚烧着苗香的祠堂里的苗幡,黄蓝紫色繁复的花纹里藏着独属于织布和苗香特有的大麦作物的香气。 隔着一层布料,沈清只能低头,在地上看见余清韵站在她面前所落下的阴影。 祠堂里一片安静,沈清询问:“那,你怎么办?” 直到这个时候,沈清才发现她都不知道面前的人叫什么名字。 余清韵说:“不用管我,你等着我来找你就行,在此期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发出声音,如果我没有拉开这层苗幡,而是在外面喊你的名字,你也不要回应我。” 明白余清韵什么意思的沈清心口开始发颤。 余清韵没有听到角落里沈清的回复,但她知道沈清听进去了。 余清韵重新走到祠堂的中央。 她一路走过去,烛火架子上,火光将她的身影映照在苗幡之上。 小女孩的身影,瘦弱纤细,穿着一身百鸟服饰,一路行走着,四肢不断变得修长,身形也变得高挑流畅,苗条有型。 当余清韵终于走到祠堂中央正对着的大门时,她已经完全恢复成自己的模样。 身形修长的女人身穿青黄蓝色的百鸟服饰,手持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静静地站在祠堂中央,牲口绕柱,四周一片死寂。 余清韵坐在祠堂中央通往高台之上的台阶,看着自己手上的匕首,静静地等待着夜晚即将来临的邪祟。 今晚零点整就是鼓藏节的第十三天起始。 鼓藏节,一共举办十四天,最后一晚,寨子里的每一个人将会在寨子中央的空地上载歌载舞,届时祠堂里供奉的这些皮鼓也将会被拿到外面摆放。 余清韵猜测,那一晚也将会是邪祟大开杀戒的一晚,全寨子的人都会被沦为祭品。 这个邪祟胃口很大。 不出意外的话,风霁月消失不见的残肢也在那名邪祟手上。 这还是余清韵第一次见到能够突破风霁月残肢的屏障,拿到风霁月残肢的邪祟。 这个邪祟还将自己的气息藏的一干二净,前所未有的棘手。 说实话,余清韵挺害怕自己打不过这个邪祟的。 她感受着自己体内蓬勃的力量,看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遭受了那么多邪祟的诅咒,身上怨气冲天,余清韵在前往苗家寨的路上都能感觉到周围方圆十公里左右的小邪祟们对她退避三舍。 但是余清韵知道,风霁月说的是真的,他不屑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在他看来,余清韵迟早死亡,也没什么可以撒谎的价值。 余清韵在每一次力竭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疲惫,浑身骨头和脑袋刺痛,这些痛苦比她每一次的受伤,断肢,还要痛苦。 余清韵有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算不算命苦? 说算吧,她庆幸自己遇见了李仁贵和陈杰他们,说不算吧,她又命不久矣。 只能说,命运弄人。 但是但凡能够争取,余清韵绝对不会放弃自己。 就算是为了爷爷奶奶,她也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圆月捎上枝头,沈清一直呆在角落里,看着地上苗幡露出的缝隙。 缝隙底下带着烛火的微光,一览无余,可以知道她的面前没有站人。 沈清也不知道余清韵现在在祠堂的哪个角落里,不知道余清韵下一步打算做些什么。 配合好余清韵,乖乖呆在角落里,这就是沈清的任务。 长时间没有外界的声音,莫名其妙的,沈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何时开始睡着的。 再一次醒来就是被一声巨响弄醒的。 沈清明显的听到自己前方十几米处有一个物体摔在地面上滑出一道痕迹的声音。 物体有些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有些闷闷的,物体由于惯性,在地上滑出长长一道痕迹,长长的痕迹带来长长的声音,周围烛火架子倒地发出声响,可还没等烛火蔓延,架在房梁之上的苗幡也被撞下。 厚重的苗幡直接讲烛火扑灭,只听见小小的“扑哧”一声,根本没有燃烧的机会。 着让沈清忍不住幻想着外面的模样。 那样大的声音,那样明显的声响,显然摔在地上的不是那名小女孩,应该是邪祟怪物。 不过沈清很快又想到,小女孩可以随意变化成各种模样,有可能也是那名女孩被摔在地上。 她蹲坐在角落里,继续听着声音。 那个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后,沈清就听到一个□□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奇异的尖叫,不断有苗幡被扯下来,扑到地上,甚至周围的皮鼓架子也倒在地上,周围的牲口躁动不安,猪的嘶吼声像是蕴含着多个洞口,破裂又大声,牛羊的叫声此起彼伏,似人又非人,他们踢踏着自己的蹄子,奈何被粗重的绳子绕柱死绑,即使用力扯着也无法逃离这里。 祠堂里一片混乱,沈清已经听不到那名女孩和邪祟纠缠打斗的声音,祠堂外面也没有人前来。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7节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清就听到一个脚步声在自己面前站定,面前厚重的苗幡缝隙之下,原本的亮光已经被遮住。 有人站在了她面前。 脚步已经尽可能地轻巧,但还是有所声响,沈清甚至能听到面前和她隔着一层布料的人有些粗重的喘息声。 紧接着,布料被掀开,沈清的手腕被一个陌生的女人抓住。 女人身上全是腥臭的液体,祠堂里的烛火悉数被推翻,光线昏暗,女人裸露在外的肌肤非常的白,甚至是一种刺目的死白。 由于这层死白,导致女人身上深色的液体格外的显眼。 “走。”女人只来得及转头和她说了这么一个字,沈清清晰地看见飞溅的深色液体从女人的太阳穴一路划过鼻山根,到达下颚。 女人拉着她,整个动作极快,将她一把抱起,浓重的血腥味将她瞬间包裹起来,接着沈清整个人失重,风中凌乱,脑子直接懵掉,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一个木屋里。 女人将她一把放下,然后来到屋子门口和床边,在周围不断观察着外界,确认没有其他邪祟跟上来以后,松了口气,这个时候才抽空看向沈清。 沈清张口,有些迟疑:“你是……?” “对,”余清韵说,“我是刚才的女孩。” 知道这个时候,周围安静,沈清才得以看见余清韵身上的伤。 百鸟裙上衣的腹部被撕裂,弥漫着暗色,布料粘连着肚皮,有些模糊不清,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脚全是伤口,细碎的小伤暂且不提,但是沈清能看到许多深及筋骨的伤口布满女人腿脚。 她严重怀疑女人腹部伤口撕裂,有内脏外露的嫌疑。 这样一个重伤的人,却能面不改色抱着她,即使她会压着腹部的伤口,也依然带着她一路踩在吊脚楼屋顶上逃离到这间屋子。 沈清有些震撼,感觉自己受到冲击。 她张了张口,“那个,你的肚子……” “没事,”余清韵显然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你随便找个地方在这里睡下,别发出声音就好,别管我。” 她刚才发动鬼面图纹,顺利将手伸进那个邪祟的体内,果不其然摸到了风霁月的残肢。 余清韵也成功被邪祟贯穿腹部重伤。 现在伤势严重,强行运动会撕裂伤口加剧五脏六腑的负担,不过余清韵已经渐渐能够忍受这些疼痛了。 况且,她体质非人,余清韵能感觉到自己的腹部又疼又痒,肉芽在缓慢生长。 神经不断叫嚣着疼痛,余清韵面色不变,但是满头大汗。 苗香兰家里所有的窗口都被余清韵拉上窗帘,女人站在窗边,屋内一盏灯也没开,留着沈清摸黑慢慢上楼休息。 余清韵则是撩开窗帘一个缝隙,看着窗外。 苗香兰的家位于寨子前半段东南侧,祠堂则是在寨子西侧。 家对面是其他户寨民的吊脚楼,相隔三四米,水泥路尚未铺到这里,只留一条泥土道。 夜半三更,老旧的路灯挂在电线杆上,昏黄色的灯泡时不时闪烁着,晕黄的灯光渲染着周围尖角顶部的吊脚楼,每一幢吊脚楼上木质的纹理都融进这昏黄的光线里头。 再远些,没了路灯,一片漆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远远的,余清韵听见打更人打更,扯着嗓子喊道生人回避。 那个邪祟没有追上来。 第169章 合上 余清韵又静静呆在窗帘处,听着外面打更人的喊声。 窗外,寨子里的夜色静谧,沉寂。 她回忆着寨子里苗香兰曾经给她透露过的信息。 从鼓藏节的第一天起,寨子里就会将牲口送入祠堂。 第一天,送一头。 第二天,送两头。 第三天,送三头。 …… 以此类推。 现在已经过了零点是第十三天,几个小时前,除开祠堂里的是沈清是个意外,原本的牛羊加上变成阿广叔的余清韵就是十二个。 但是现在余清韵跑了。 第十二个祭品跑了,那么邪祟就会从祠堂里出来。 邪祟没有追上来,那它会在哪里? 耳边,打更人的叫声萦绕,逐渐越变越大,朝着苗香兰的家靠近。 余清韵一边听着外面的人声,一边在厨房的储物柜里拿出苗香兰准备好的医药箱,撕开绷带先往腹部缠上几圈,防止内脏外露。 做好这一切,腹部一阵疼痛,余清韵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粗喘着,脚下虚浮,靠着墙壁慢慢走到窗边。 这个时候,打更人的声音已经停止。 余清韵倚靠在墙边,进入【口不能张,眼不能开】模式。 她先感应着周围一百米以内的动静。 有附近邻居酣睡的呼吸声,有啃噬着木质房屋的虫声,风沙沙吹动着树叶声。 还有打更人的脚步声。 那个打更人也许是喊累了,先停下嗓子歇歇。 那段脚步声慢慢靠近苗香兰的家,同时余清韵也注意到对面那户人家的房顶之上,一个轻微的木头被压住的声音。 “嘎吱嘎吱” 连声齐响的木头声,在余清韵的耳里回响,脑袋瞬间警铃大作。 那个邪祟跟着她跑出来了,现在就在对面那户人家的屋顶上。 外面的打更人被盯上了。 余清韵不再迟疑,推开屋门,正好见到一个黑影自上而下,掠过夜空,打更的阿叔还愣在原地,抬着头想看看头上边有些什么。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身穿百鸟服饰的女人手持一把匕首,银色的饰品亮闪闪的,在夜色底下晃人眼球。 一个双手化为双翅的人形,张开双翅,羽鸦纷纷落下,在空中与女人激战。 余清韵的匕首仅仅只能让这个邪祟掉了点羽毛,她翻身,双腿蹬在邪祟身上,狠狠发力,只能将它整个邪祟踢出几十米。 接着余清韵在打更人身边落地,打更人大叫,余清韵直接一个手刀将他打晕,打更人瘫软在地。 暗处里,余清韵耳朵轻微动了动,听到周围的人家都已经给她刚才的动静弄醒。 余清韵清晰地听到他们辗转反侧,挤压着床板的咯吱咯吱声。 没有人穿拖鞋落地的声音,所有寨民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在房间里睡觉,对外面的奇怪声响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余清韵将打更人驼起来,快速返回苗香兰的屋子,轻轻关上门。 她腹部的绷带上已经全部被暗色的血浸湿,渗到附近的衣服里。 余清韵将打更人放在厨房里,又拖着身子找了绳子,将打更人的手和脚全部绑紧,然后在嘴巴里塞上毛巾。 确保打更人醒来以后不能发出大的声音,也不能解绑去跟寨子里的人通风报信,余清韵这才给自己换上新的绷带,将就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呆了一晚。 明天就是第十三天,明晚的零点就是那个邪祟大开杀戒的最后一晚。 她需要好好养伤。 — 第二天,沈清被余清韵大清早的敲开门。 一打开门,门外敲门人却不是昨晚的女人,而是一个面容秀美,肌肤小麦色的陌生女子。 “还是我,”余清韵用着自己的声音开口说,“昨晚的打更人被我救过来,他是寨子里的人,极大可能会跟其他人通风报信,所以我把他绑了起来,现在在楼下。” “我打算把他带上来,放在一个角落里,待会我可能要出门,你在屋子里看好他,如果有其他人要来,你和他就藏起来。” 沈清点头。 刚刚被弄醒,加上昨晚一系列的事情,这几个小时里她进入深度睡眠,现在一时半会眼睛都睁不完全。 见到沈清还有些迟钝,余清韵把楼下的打更人先扛上楼。 打更人刚才又被她补了一记手刀,现在还在晕着。 余清韵四下看了看,选择把打更人藏到她变成小女孩时的那个房间里。 沈清跟着她进入房间,看见余清韵把打更人放进一个木箱子里,将打更人的双腿弯曲,前胸贴住大腿,正正好塞进大木箱里。 “这个箱子不用盖上,给他通气防止窒息,要是有人来了,你藏好,临时给他盖上木箱,见机行事,只要你们别被发现就行。当然你比他更重要,他是寨子里的人,被找到了没什么,但你是外人。” 沈清表示明白。 处理好后,余清韵出了门,打算寻找沈清口中开民宿的花婶。 她需要知道这个花婶究竟是人还是邪祟。 结果一出门,就看见家门前的小道上围了不少人。 不过不是冲着余清韵来的。 余清韵本来就听见外面不断有人声,本来也没在意,结果一出来才发现是有人发现打更人的打更工具落在这里,打更人消失了,所以才会有寨民们站在这里围观。 周围不断有寨民们议论纷纷。 “昨晚不是轮到全叔打更吗?” “全婶呢?谁去一下全婶家里看看昨晚全叔有没有回去啊。” “昨晚他们都听到这里有声儿,感觉全叔昨晚应该碰上……” “他们怎么也没人出来看看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8节 “换作你,你敢出来看吗?最近寨子里在做些什么我们又不是不知道。” 余清韵听着他们的议论,扭头看了看周围。 她还记得昨晚那个邪祟落了不少羽鸦。 周围小道边生长杂草,吊脚楼相互依靠,周围并没有任何鸟类的羽毛。 看来邪祟的羽毛也像邪祟的血一样消失了。 周围开始有人推测:“全叔昨晚可能已经……” “让一下!让一下!”有位年轻男子推开周围的人,挤到最前面。 他看到人群最中间,平地只剩下一对打更的工具,整个人双膝下跪,满脸悲痛欲绝:“爸!” 应该是打更人的儿子。 余清韵见他有些缓不过来,抿了抿嘴唇没说话,一旁不知道听谁说:“平时寨子里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除非是祠堂里的祭品不够。” “不可能啊,昨天明明就有十二个……” “不是还有,阿广叔吗?” “会不会是阿广叔逃出来了,数量不够,所以全叔才会……” “有可能,半夜后值夜班的那群人都会撤走,谁知道阿广叔有没有逃出来?” 最中间的全叔儿子猛地转身,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说:“肯定是这样,李广华肯定逃出去了!不然我爸也不会死掉!” 接着他就径直拨开人群,好像要走去哪里,人们也跟着他离开,不过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没有跟着他,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 余清韵又抓住其中一个想要离开的人,询问他们去哪里。 那个人说:“苗书记,小全哥一看就不理智,现在肯定要带着人去阿广婶的家。我们还是要去找族老来看看这件事,商量一下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而且今晚就是最重要的一晚了,大家谁家不是忙着杀鸡杀鸭的准备今晚的审牛仪式?” 说完他们几个就走了。 余清韵看了看去找族老的那拨人,又看了看带着人群去找广婶的那拨人,最后决定还是跟着小全哥去找广婶。 一路走回昨天阿广叔的家里,隔着一段距离就已经听见阿广婶疯魔一样的哭喊。 “我都说了李广华昨晚根本没回家!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样?小光现在就剩我这么一个母亲了,你们丧尽天良啊!” “你们放开我!你们谁能证明我家男人现在还活着?你爸的死关我们家什么事?” — 另一边,沈清在二楼的客厅里,没有打开电视,而是选择将这幢吊脚楼全部逛一遍,熟悉地形和环境。 昨晚太过疲惫,也不是开灯的好时候,现在还是沈清第一次查看这幢吊脚楼。 格局和花婶的民俗大差不差,主要是一些房间里的功能做的不一样,还有家具摆设不一样,其他的还行。 沈清没有撩开窗帘查看外面的糟乱情况,担心其他人一抬头就看见陌生人在吊脚楼里。 她熟悉好这里后,就下到一楼,看了下冰箱里的剩菜剩饭。 简单的拿了点出来,也不敢放进微波炉里,直接就着已经结油的剩菜拌了点干饭,狼吞虎咽。 这个时候,屋外边的声音已经消停。 沈清吃完,想了想,没有把碗筷直接放进洗碗橱里,而是把脏了的碗筷放进了底下一个储物柜的角落里。 做好这一切后,她听到楼上传来几道木板被踢中的声音。 上楼查看,发现余清韵带回来的那个人已经醒了,睁着眼睛侧躺在箱子里,转动眼珠,角度达到人体极限才能看见上面的沈清。 他喉咙里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双腿乱蹬,弄出声响。 沈清没有理会他,找了一些毛巾,垫在他脚底下,这下子无论他怎么蹬脚,这个箱子也没有刚才的“咚咚咚”声了。 解决好后,沈清就听到楼底下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苗?苗书记?你在吗?” 箱子里的打更人听见声音,知道自己蹬脚没用,拼了命从喉咙里挤出声音。 沈清见状,看了一下墙上闹钟的时间,然后直接把木箱子给盖上,把绝大部分声音给遮住。 楼底下的人没有听见吊脚楼里有人回应,一时间陷入沉默。 沈清也在静静等着,本以为底下的女人会识趣地离开。 “小苗应该是走了。”有一个男声说。 “那我们赶紧进去,从窗户进去,看看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女声说。 “我就说,我昨晚绝对听到苗香兰她家出了点声音,昨晚全叔还出事,你说这有没有关系?” “你别过多猜测人家,人家现在当了书记当了官,虽然说是国家那边的人了,但也是从小在咱们寨子里长大的。” “我不管,反正族老之前也跟我们说了要我们多看着点苗香兰。” 原来不止女人一个,是一对夫妻。 沈清顿时觉得麻烦起来,有些焦躁。 之前她把吊脚楼逛了一遍,知道余清韵将家里所有窗帘都拉上,不出意外也关了窗户,但沈清不知道余清韵到底有没有把窗户给锁起来。 她想下楼查看窗户,但是又怕直接和外面的人在窗户撞个正着。 听着下面窗户扯动的声音,沈清的嗓子眼慢慢提了起来。 不过她很快松了口气。 楼底下的女人说:“嘿,苗香兰窗帘也拉上了,窗户也给锁上了,寨子里防谁呢?这不防着我们吗?” 锁了就好,锁了就好。 沈清又把装着打更人的木箱盖子给打开。 “怕什么,直接把窗户扯烂不就进去了,这木头窗子随便进去啊,到时候苗香兰纳闷的话就说木头窗子不结实,坏了很正常,再换个新的就好。” 说着,底下传来窗子扯动的声音。 沈清皱着眉头,迎着木箱子里打更人瞪得眼珠子都要出来的目光,再一次合上木箱子的盖子。 第170章 打算 一楼底下响起刺耳的扯动声,甚至伴随着几道窗户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有有用力拉扯着窗户。 面前装着打更人的木箱子也在发出极为细微的咚咚咚声,沈清有些焦躁起来。 她在房间里四下张望,没有目的,又些微慌张。 她最后把目光放在木箱上,戴着眼镜的女人目光犹豫,嘴巴抿起。 现在情况紧急,光靠着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将一个成年男人搬运到其他地方,如果他一直在箱子里弄出动静,屋子外面的两人一旦上楼就一定会注意到箱子里藏着的活人。 沈清记得那个奇怪的人和她说过,只要有人进来,她确保自己不被发现就行。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那个打更人看见了自己,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也知道自己不是寨子里面的人。 自己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打更人一旦被其他寨民找到,就会告诉其他寨民,那么这间屋子肯定会被他们翻个底朝天。 而且那个人一看就是变成了这间屋子主人的模样,她的屋子里突然藏了打更人,她一定会被寨子里面的人寻找。 她现在出门了,说不定有着自己的计划,如果打更人被楼下两人找到,沈清不知道这会不会破坏到那个女人的计划。 所以说,沈清不能让自己被找到,也不能让打更人被找到。 她看着周围的摆设,思考着自己到底该怎么应对底下的那两个人。 她走到一旁柜子的边上,拿起柜子上的闹钟,闹钟是由合金制成的,外面涂了一层油漆,经过岁月的流逝,已经有部分合金裸露在外。 红锈斑斑,出现在这个闹钟上,闹钟的钟脚是一个圆锥形,些微尖锐的形状。 沈清嘴巴微微抿起,又看向其他的物品,床上的枕头,被套,被子,水果刀。 不能用水果刀。 会出人命的。 沈清拿起水果刀,四下看了看,丢到床铺底部。 即使她不能使用水果刀,也不能给这些寨民有使用水果刀的机会。 沈清最后决定使用闹钟。 她有学过一些基础的女生自卫手段。 除了一些下三路的招式,还有一个知识。 短时间内用力击打人后脖颈的位置,血液不流通,大脑一瞬间供血不足,会造成短时间内的突然晕厥。 这个方法原理就跟电视剧上那些盖世大侠打晕别人一样的道理。 “砰” 底下传来巨大的声响,随后就是几块玻璃碎片落地的清脆声。 “玻璃碎片碎了,怎么办?小苗不会发现是我们弄坏窗户的吧?” “想什么呢,又没有证据。如果小苗有问题,那她也没有机会来查看窗户了,如果她没有问题,事后看到窗户坏了,谁知道是不是我们干的?” 底下的人谈话声毫不掩饰,他们的脚步声回荡在楼下,吊脚楼的木板共振,沈清听着吱呀呀的声音,清楚地知道这两个人现在在哪里,又在干些什么。 他们先去了厨房,橱柜被打开的声音,碗筷相互碰撞的声音。 沈清刚才在厨房里吃过一点饭菜。 她的心揪了起来。 这一分钟的时间极为漫长。 “厨房里什么也没有。” “行了,厨房有什么好看的,上楼去。”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79节 脚步声响起,似乎在相互推搡之中上的楼,杂声紊乱,沈清拿着闹钟走出房间,躲在杂物间里。 她将杂物间反锁起来,听见那两个人上了楼。 他们的说话声此刻在沈清的耳朵里已经分辨不出任何的声线,性别,情绪。 沈清紧张到极点,脑子一片混乱,肠胃里吃下的饭菜饱腹极强,坠着肠胃,压得她有些反胃。 是自己吃的太饱太撑,还是自己太害怕了? 沈清深呼吸。 她听见那两个脚步声分开搜寻,在其他的房间里查找着,有一个脚步声离她最远,在最边上的房间里,另一个脚步声离她最近,近到相隔一堵墙。 听着轻巧,是女人的脚步声。 沈清在犹豫要不要出去将女人击晕。 他们现在还没有搜寻到打更人所在的房间。 打更人就在沈清对面的这间房。 打晕这个女人以后,男人过来了可以利用晕倒的女人吸引男人靠近,自己再躲在暗处进行偷袭。 至少,沈清是这么想的。 还在思索,女人在隔壁间发出声音。 “啊!” “怎么了?什么情况啊?”男人循声而问。 声音粗犷,带着男性特有的粗声粗气,让沈清一瞬间回忆起男女生之间因为身体构造所造成的身体平均素质的不对等。 就像一个被吹胀的皮球,突然发出的声音又将沈清鼓起的勇气完全戳破。 她不敢,而且也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成功。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力气不大,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她不敢。 既不敢去面对外面的两人,也不敢去想自己被外面两人抓到后的情景。 他们会杀了她吗? 沈清感觉有可能会。 这个寨子明显有邪祟,他们供奉邪祟,自己行踪诡异又出现在这个屋子里,打更人还被捆绑在这个屋子里,自己被发现后大概率没有生还的可能。 沈清站在门板之后,听着外面往来的脚步声,被拉开的门板,翻动着物品的碰撞声,时不时的交谈声。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自己咬破了皮,渗出了血,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意识到疼痛。 屋外,皮肤黝黄的女人站在两个门之间,看了看右手一侧的门,门板破旧,有些小,应该是杂物间。 女人打开左手边的门,左手边是一个房间,看得出来有人居住过的痕迹。 床铺上的被套稍小,应该就是小苗那个最近过来投奔的小雨妹妹了。 房间里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衣柜和三个木箱子。 三个木箱子依次放在窗台旁边,灰蓝色的,带着些许的斑驳不均,陈旧,让人单单看着就已经能够想象得到箱子外沾染的灰尘是多么的厚重。 可以看得出来,这间房间还是苗香兰急匆匆收拾出来接待小雨的房间,原先应该许久未再住人。 这间房间向东朝阳,但是女人就是莫名的不舒服。 为什么会不舒服? 是因为藏在窗台阴影底下三个灰蓝色油漆斑驳的木箱,还是凌乱一脚落在地板上的被套,又或者是床铺和柜子底下的阴影。 “砰” 女人身子抖了抖,后退半步,看见窗台底下的木箱子有些震动。 木箱没有锁,合上的箱子缝隙,黑色的线条不停的跳动扩大。 里面有东西在动,不停地冲撞箱子,女人隐约能听见空气中的呜呜声。 这个时候,她反倒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翻东西了。 她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没有大喊男人,而是一路小跑到男人那边,然后低语几句。 男人点头,抿了抿嘴巴,随手抄起旁边的扫把,来到那个门前,打开门,冲进房间里,一把将箱子打开。 箱子打开以后,没有想象中恐怖的景象发生,他们看见了昨夜打更的全叔被捆绑住,全身塞进箱子里,睁大着眼睛看向他们。 两人连忙将全叔从箱子里扶起来,将嘴巴里的布条弄出来。 全叔一开口就说:“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人,不是寨子里的人,是寨子外面的人!” 男人问全叔:“全叔,那你有看见苗香兰吗?” 全叔刚刚从箱子里被拉出来,浑身是汗,听见男人这么问,皱眉:“苗香兰?咱们村的书记?没看见,我一醒来就看见那女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激动起来:“对,对!” “那个女的和昨晚救下我的女人长得不一样,这屋子里有两个人!” 女人忍不住说:“全叔,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苗香兰的家吗?” 全叔说:“这我哪里知道,我昨晚撞见那东西了,结果就被一个女人打晕,今天一醒过来就看见另外一个女的,全程没看见苗书记。” “好的,那我们知道了。”男人打断他。 他们两个人也不知道苗香兰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跟全叔一个老人家也掰扯不清楚。 女人转身,房门打开着,可以看见对面杂物间的门板。 门板紧闭,看起来也落了不少灰尘,很少被打开的样子。 整个吊脚楼,好像只剩下那一间屋子没有被他们打开检查过了。 女人想起来全叔所说的两个陌生女人。 她走过去,握住门把手。 门把手触感冰冷,被轻而易举地扭开,门板向一侧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废弃的布窗帘,装着许多杂物的纸箱子,换季的被套,封尘的旧家具,紧闭的门窗和一个通往阳台的门。 房间朝向阴面,整个杂物间灰暗脏乱,没有地方能够藏人。 女人来到窗边。 玻璃窗上有着一些灰尘印子和污垢,女人想要靠近点看向外面的阳台。 可是即将靠近这个窗户,就闻见好大一股霉味,伴随着鼻腔喉咙之间极为明显的颗粒感。 女人最终决定远离一点窗户。 她就只是站在窗户边,没有凑近。 透过窗户,简单地看了一下外面阳台的样子。 灰尘厚厚一层贴在木板之上,整个阳台很空荡,并没有什么东西。 “你在看什么?”男人这个时候已经走到她的身边。 女人转头:“看外面阳台上有没有东西。” 男人走过去,手伸向通往阳台的那扇门:“直接开门出去看不就好了?” 他打算直接开门看阳台。 阳台上,窗台下方的视线盲区,沈清蹲在底下,背靠着墙壁,心跳震耳欲聋。 入秋的季节,她出了一身的冷汗,许是因为过于紧张,她能感觉到背后触及墙壁的每一个毛孔全部绽开,先是感觉一阵寒冷,短短几秒,她就感觉到背后变成热腾腾的暖炉。 如果他打开阳台的门,就能够看见沈清蹲在阳台里。 怎么办?要被发现了?自己能不能直接从阳台上跳下去? 沈清眼珠子转动,看着楼下。 她现在在吊脚楼的二楼。 吊脚楼最底下是三米空的牲口圈,第一层楼和地下的牲口圈加起来就六七米高。 从二楼跳下去,不死也残,内脏受损,山沟沟里这个情况,寨民不可能会把她送去县城医治,肯定会死的。 自己不能跳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 沈清听到自己头顶上的女人说:“不用看了,我在窗口这里已经看过了,什么也没有,开门的话又要有一堆灰尘乱飞了。” 沈清屏息以待。 过了两秒,她听到男人的脚步远离,走回到杂物间的门口打算离开。 “行吧,那两个女人应该尽早趁乱离开了,我们也赶紧带着全叔走。” 女人也走出杂物间,关上门。 门外能够清楚地听见他们下楼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苗香兰的屋子里没有找到那两个女人,苗香兰现在也出门了,大概率是跟着全叔你儿子去找广婶子他们。” “张成干啥去找广婶子他们?小广昨晚出了那档子事,张成难不成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 “还不是因为全叔您老人家昨晚失踪了,小全这也是担心您,以为广叔跑了,所以您昨晚才会遇见那东西。” “不行,咱们要赶紧去广婶子那里找张成,这小子,真是欠揍了。” “这……全叔,咱们需要先带着您先去找族老。” “干什么?” “全叔,你昨晚被绑在苗书记家里,您觉得这个是意外吗?” “你们这是要去跟族老告状抓苗书记吗?” “全叔您说笑了,我们也不是说抓,这个确实要好好问问苗书记是怎么回事。” ……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0节 之后,沈清听到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 沈清心脏疯狂跳动,整个人放松下来,瘫软着坐在阳台上,狠狠咽了口口水。 她真的不行。 沈清能做出这个计划的前提是,她在试图学习和代入自己如果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会怎么面对这个情况。 如果是那个女人,她肯定会选择打晕这两个人,不让事情败露。 但是沈清直到快要实行计划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行。 她不是那个女人,她没有那个勇气,也没有那个面对计划失败后的勇气,更没有那个实力。 沈清看着坐在阳台上,抬头看着上方的天空。 这里的天空一望无际的天蓝色,没有白云朵朵,秋日的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但如果一走到阴影底下,就会变的冷飕飕的。 现在他们去找族老,肯定会去抓变成苗书记的那个女人。 他们也会再继续派人来到这个吊脚楼里继续进行搜索。 所以她不能呆在这里了。 沈清想,如果是那个女人,她会怎么做? 那个女人应该会去找那些邪祟。 沈清挣扎半响,最后站起身,打算去花婶家等人。 那个女人应该会去找花婶的。 她不能继续在这个吊脚楼呆着了,否则迟早会被找到,如果她被找到了,这群寨民可能会拿她来威胁女人。 — 余清韵最后跟着那群人来到阿广叔家。 全叔儿子站在门口前敲门,一群寨民跟在后头。 余清韵站在最后面,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点距离。 有人回头,看见余清韵,打招呼:“苗书记你也来了啊。” 余清韵点头。 “苗书记,待会你站在旁边看着就行了,免得待会发生什么冲突冲撞你了就不好了。” 说话间,广婶家一直没有开门。 全叔儿子和几个全叔家的亲戚已经开始撞门,准备砸门,嘴里叫嚷着骂人的当地话。 “你们几个瓜娃子想干什么?我们还没死光呢!” 余清韵听到后面传来几声吼叫。 堵在广婶家门口的所有人转身,看到吊脚楼楼梯下面道路上来了三四个中年男人,每个身强体壮的,拿着家里的铁锹锄头。 “怎么的?想动我妹子?” 那几个男人跑上吊脚楼的楼梯,将全叔儿子一群人围住。 他们看了余清韵一眼。 余清韵不动声色,远离全叔儿子那群人,走出男人们的包围圈。 如她所料,那几个男人没有为难余清韵,而是让她离开。 毕竟她现在是苗香兰,寨子里的村书记,没必要掺合这些事情。 听着他们的谈话,余清韵知道了为什么这群男人会过来。 他们都是广婶的哥哥表堂兄之类的。 阿广婶一家都是寨子里的人,听到自己自己妹妹被人找上门,这几个哥哥们就带着家伙事来撑场子。 也许是听到外面争吵的动静,知道自己家人们已经到场,广婶终于也打开了门。 女人有些憔悴,眼睛红肿,皮肤松弛下塌,看着全叔儿子一群人,冷冷地说:“你们想干什么?欺负我们孤儿寡女,觉得好欺负吗?” 全叔儿子看了一眼周围拿着铁锹锄头的男人,换了个语气:“广婶子,我敬你一声婶婶,你是我的长辈,但是你也不能包庇你老公吧?” “我爸现在人已经没了,阿广叔昨晚一定是跑掉了,我爸才成了替死鬼,广叔现在是不是就在家里?” “只要你把广叔交出来,我们带去族老那里,一切都好说。” 广婶说:“你要我怎么交出一个死人?” “广婶,你也别为难我,如果你现在不交出来,我直接去和族老说这件事,你觉得族老不会带人过来吗?到时候你的这些亲戚可不会替你跟整个寨子对立的。” 一说完,广婶还没有回应,她的几个兄弟已经听的火大,挥动着铁锹就要打向全叔儿子。 “别打。”广婶子喝住自己的兄弟。 她看着全叔儿子,说:“我说了,我老公昨晚并没有回家,如果你实在不信,那就把我带走,我们一起去见族老,听听族老怎么说。” 几个人正在商量着,气氛凝固,又有几个寨民过来,在底下看着上面的人,喊道:“族老让我来喊你们去一趟祠堂。” 时间恰好,就像是早就预料到一样。 于是所有人去了祠堂,余清韵一路跟着,默不作声,偶尔会有人和她打招呼。 来到祠堂,所有人都看到了祠堂里的景象。 周围放了一圈的皮鼓东倒西歪,牛羊的残肢碎屑遍地,鲜血飞溅,浓重的血腥味在祠堂里回荡着。 余清韵站在最后面,看见那位族老站在台子上,浑浊的眼珠让人根本分不清眼白和瞳孔。 眼珠子扫过下面所有人,余清韵藏在一个男人后面,没有让族老看见她。 过了一下,族老开口,过了一晚的他,嗓子似乎更加的沙哑,像是一个破旧的手风琴,滋啦啦的挤出声音。 “都到齐了吧?” “你们也都看见这里面什么情况了。” “这个情况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昨晚……” 正当他准备继续说的时候,余清韵注意到苗香兰那不省油的邻居夫妇进入祠堂,还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昨晚被她打晕的打更人。 他们居然趁自己不在家进去搜人了。 沈清不在,应该没有被找到。 看到打更人,余清韵就知道自己该走了。 她隐去身形,悄无声息地离开祠堂,留下众人对峙。 邻居带着全叔来到祠堂,看见许多人挤挤嚷嚷,围在一起。 他们两人带着全叔,直接就有人认出全叔,嘴里喊着:“全叔没死呢,大家快来看看!” 这下子所有人沸腾起来,人潮涌动,将两个邻居和全叔送到人群最中间族老面前。 余清韵这个时候已经溜出祠堂,刚出牌坊几步路就听到后面有人追上来。 “谁看到苗香兰了?她是不是离开了?” “会不会还在祠堂里,人太多了才没看见。” “你会祠堂看看,我们出去找找,一定要抓住苗香兰。” 看来昨晚的事情已经败露。 余清韵脚下不停,快速奔跑着,周围一片空地,不远处才是住房集聚区,被追出祠堂的人看见。 “站住!”那人直接大吼。 余清韵没有回头,直接跑进住房区,她的跑步速度很快,轻而易举就将那些寨民甩开,甚至都不需要隐藏自己的身形,进入住房集聚区,一个拐角,就不见踪影。 因为那人的一个大喊,所有人都跑出祠堂,等到他们跑出祠堂,早已经不见人影,后面的人更是从没见到过余清韵的身影。 “人呢,你不是说看见人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人?”后面的人不断问着。 “你们来这么慢,人早跑了好吗?”有人说。 只剩下那个刚才大喊的人,站在原地有些呆滞。 “你干嘛不回话?”有人推搡他,“苗香兰跑到哪里去了?” 有人说:“我就说这个苗香兰出去读了书,回来当官,就不能信任,也怪不得族老让人盯着她。” 被推搡的人看着余清韵离开的地方,吊脚楼相互依偎,高高尖尖的,红棕色的楼房依山傍水,更高处就是连绵不绝的山峦和荫翳的树林。 苗香兰怎么会跑的这么快? 不像是人,倒更像是,怪物。 “苗书记,可能不是真正的苗书记。”那人在众人面前说。 余清韵跑进吊脚楼聚集区域,直奔西边,打算去花婶家。 她一路跟着寨民来到祠堂,一路观察,并没看见花婶,没看见,那就主动去找,而且避开那群寨民也更好动手。 至于沈清,那群人跑到苗香兰的家去搜查没有找到沈清,证明沈清有能力藏好。 余清韵一路飞奔,耳听八方,当她察觉到前方拐角可能有脚步声或者交谈声的时候,就会拐进另一条道路,就这样畅通无阻,一路来到花婶家。 余清韵站在楼下,抬头往上看着楼梯之上的吊脚楼一楼。 花婶家民宿的招牌就这么挂在门框之上,窗户旁边还挂着一些装饰的假花,涂了一些油漆在墙体外侧,看起来别具一格,和周围的房屋明显不太一样,主人有用心装修。 吊脚楼里的窗户都用淡色的窗帘给拉上,山里的风很柔和,窗户微微晃动,波纹浮动。 余清韵能感觉得到,吊脚楼里传来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矛盾。 这栋吊脚楼里的人透过窗户,在看着她。 第171章 吃食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1节 如果沈清在这里,她能够看见湛蓝的天空,精致的民宿,还有听见周围杜鹃和画眉的啼叫。 任何一个人过来也都会看见这样的场景。 但是在余清韵的世界里,她终于看见了自从进入苗家寨以后的第一缕如细线一般明显的黑色怨气。 这个怨气没有像之前余清韵遇见过的那些邪祟有些淡灰色,而是更偏向于风霁月那样浓重的黑。 比不上风霁月的那般浓郁粘稠,终究还是淡了一些。 但是这也证明了寨子里的邪祟比余清韵之前遇到的都要强大。 余清韵扭了扭胳膊,活动活动筋骨,身子不断发出“嘎吱嘎吱”的骨头响声。 自从川藏高原那次疯狂进补以后,她实力大涨,在后面的两次旅程之中都没有碰到棘手的东西,也不知道苗家寨的这位会不会让她失望。 余清韵抿了抿嘴唇,墨黑色的匕首反握在手中。 踏上吊脚楼,吊脚楼的木质楼梯嘎吱作响,声音慢慢朝着楼上逼近,最后停在门口。 余清韵看着这扇门,用手轻轻一推,门自然而然地打开,就好像等待她已久。 余清韵将门彻底打开。 光线照进这个昏暗的室内,将里面的部分家具轮廓照清楚。 余清韵两脚全都踏进这间屋子,她看了看外面,特意将门给关上。 这下子,整个吊脚楼内部彻底黑了下来。 余清韵听见右侧响起一点类似于手指关节敲墙壁的声音。 只有一声。 她的头扭向右侧,想要听得更加仔细些。 整个视野全都是黑暗的,就好像有人从后面将她的眼睛全部蒙了起来。 即使光线昏暗,也不可能比黑夜还要黑,这是余清韵从没遇见过的情况。 她的身体素质非人,视力极佳,在黑暗之中也能视物,现在周围一片黑暗,竟然能够蒙蔽住她的视野,说明那个邪祟已经开始动手了。 余清韵朝着右侧发出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同时身体的每一寸肌肉全都开始紧绷起来,五感通识敏锐到极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周围无端响起类似于风声的嗡嗡声。 余清韵记得刚打开门时,进门右侧有什么东西。 吊脚楼的布局大同小异,右侧就是一扇房间的门,墨绿色的,门底部开始不断掉漆,赤黄色的痕迹不断朝上蔓延,有些像干涸许久的血迹。 余清韵慢慢走近,直到她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那扇门。 那扇门紧闭着。 余清韵抬起左手,打算扭动门把手。 手臂弯曲向前,伸到前方,握住的却不是金属质感的门把手,而是一个滑腻腻的东西。 凉丝丝的,湿漉漉的,跟着滑动的皮囊,被包裹着的硬骨头。 那是一只人手。 余清韵的手瞬间被握住。 她面色不变,和这只手相互握着,像扭动门把手一样将这只手一点一点扭动过去,对面东西的手被扭动着发出瘆人的声音,余清韵再轻轻一推,面前的门奇异地响起拉长的尖声,门被打开了。 余清韵握住的那只手又变成了冷硬的门把手。 余清韵这次没有走进房间,而是直接靠在门框旁边的墙上,转动着自己手上的匕首。 锋利的匕首像一个玩具一样被她手指轻轻一甩向上,随后又用手指夹住刀片,一转,一抛。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迟迟没有攻击我。”余清韵开口,对着周围的空气说。 “你应该是把花婶给杀了对吧?” 周围没有人回答她,就好像是余清韵自己在自言自语。 余清韵继续说:“沈清那天下午自己一个人在吊脚楼里,因为害怕,所以跑出吊脚楼,在她跑出吊脚楼的时候,你就可以下手了。” “因为沈清说过,她跑开的时候能听见你追着她的脚步声。” “你当然是能追上她的,但是你没有追上,因为她遇上了族老。” “你害怕族老,所以没有上前,而是退缩了,族老应该是一个比你强大的邪祟。” “你的杀机,应该就是人内心的恐惧吧?” “只要有人开始被你弄出的环境,动静所吓到,那么那个人就能被你杀死,如果那个人没有对此感受到恐惧,那么你就不能够下手。” “所以你现在拿我毫无办法。” “西边树林溪水边的那个皮囊,就是你剥下的花婶的皮吧?” “你要不要现在就和我见一面,我知道你打不过族老,但是我可以帮你。”余清韵最后说。 周围仍然是没有回应,一片寂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余清韵开始听见一道溪水声自己耳边,那是溪水划过一个个石头的声音。 余清韵朝着那道声音走去,越靠近那道声音,自己周围的世界也变得越来越清晰明了。 最后,她在一个东西面前站定,也明白了寨子里的人为什么会直接笃定水潭里出来的东西是水鬼。 自己面前站着一具半腐烂化的尸体,面部已经看不清东西,只能依稀看出是个男性,全身散发着奇怪的香味,让人想吐。 余清韵微微一笑。 找到你了。 下一秒,匕首拿定,朝那具尸体刺去。 尸体闪躲,同时低吼一声,朝余清韵的脖子咬去,余清韵跳着拉开距离。 她现在就站在花婶家的厨房里。 厨房狭小,只有一条通道,五平米的厨房。 余清韵再次冲过去,面上青色的鬼面图纹慢慢升起,整个人已经看不出清楚五官,只有脸上的鬼面獠牙大张,粘稠得如同墨水一样的怨气不断从余清韵的身上溢出。 也就是这一瞬间,余清韵明显感觉到自己面前邪祟动作有所停滞。 黑色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入邪祟的脖颈,用力一划,将骨头割开,邪祟的头飞到旁边厨房桌台上,撞倒了刀架,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声。 邪祟已经不动了。 余清韵听见外面传来寨民们追上来搜查的声音。 这里的声音动静闹的挺大的。 “花婶家怎么有声音?” “你们刚才在祠堂有看见花婶吗?” “没注意。” “不知道。” 说话声中,余清韵听见他们不断上楼的声音,也就几秒的功夫,已经来到花婶的家门口。 余清韵为难的看向厨房里的一切。 黑色的血液到处飞溅,厨房里充满了腥臭味,无头的半腐朽尸体还倒在地上,头颅就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刀架散落在桌面上,有两把菜刀还掉在地上,其中一把割到余清韵的腿部,但是连余清韵的皮都割不破。 “扣扣扣” 外面响起敲门声。 “花婶,你在家吗?” “你们刚才有在祠堂里见到过花婶吗?” “别敲门了,花婶肯定不在家,今晚就要祭祀了,花婶肯定跟酿婆他们在寨口那边杀鸡杀鸭。” “花婶不在家,那还能有谁在里面?” “你忘了吗?前几天不是有游客来花婶的民宿吗?” 没有人回答那个人的话,陷入一阵沉默,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苗香兰家那两个陌生消失的女人。 又是一阵敲门声。 “你好,是寨子外面来的游客吗?” 门外的寨民们已经准备闯进去了。 门终于被打开了。 几个寨民们站在门外,看见花婶那张又红又光滑的苹果肌,中年女人站在屋子里,带着一个围裙,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抹布擦着手。 “你们干啥呢?我刚才在抓老鼠。” “抱歉啊,花婶,那您刚才有什么奇怪的人经过这里吗?” “没看见,我就呆在屋子里头还能看见什么,没什么事的话别打扰我,待会我还要去杀鸡杀鸭。” “那,花婶,你的那几个游客呢?” 余清韵垂下眼皮,并不打算撒谎,因为如果她撒谎的话,这群人执意要进入屋子搜索,也能看见楼上没有多少住人的痕迹。 “我怎么知道,昨天开始一个都不见了,这不是准备祭祀了吗?咱们肯定也不能报警啥的,我也就没和族老说这件事。等到祭祀结束,咱们寨子里的人再找找。”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花婶再见。”那几个寨民说。 说完以后,他们就下去了。 余清韵看着他们下去的背影,关上门。 那几个人下了楼梯以后却没有离开,而是直接站在花婶家旁边的电线杆下。 他们在静静听着动静。 不一会儿,花婶家传来几个重重的拍打声,还有花婶的怒骂:“死耗子,在我家已经吃这么胖!” 花婶时不时骂几句,又传来偶尔的拍打声,渐渐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2节 几人又听了几分钟,离开了。 屋子里,余清韵拖着邪祟的尸体摆放在桌面上,停止口中对老鼠的咒骂,静静听着外面那几个寨民们离开的脚步声。 他们终于算是真正离开了。 余清韵还很担心这几个寨民们真的要闯进来。 邪祟的尸体过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但是不可能在这几分钟内快速消失掉。 余清韵看向已经被她摊在桌上的尸体。 邪祟像一个上了案板的鸡鸭,任人宰割。 现阶段比起放人邪祟的尸体不管,还是将它吞噬吸收更好,毕竟今晚即将有一场恶战。 很快,花婶家重新响起菜刀砍剁的声音。 砍剁声极不规律,但是下手很重,震得整个桌面都在晃动。 沈清已经来到吊脚楼侧面,听见花婶家的砍剁声,心里忍不住打鼓。 她知道今天就是鼓藏节的最后一天,寨子上的人们基本都在寨子口杀鸡杀鸭进行烹煮,为今晚的载歌载舞做准备,只有刚才那些从祠堂里出来的寨民们还在寨子里走动,各个手里拿着干活的农具,应该是在寻找昨晚的女人。 听着花婶楼上传来的砍剁声,沈清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自己判断错了?那个女人没有来花婶家? 沈清不敢上楼进屋。 蹲在角落里,沈清决定还是在下面等等看,看那个女人会不会来找花婶。 没过几秒,楼上的砍剁声消失了。 沈清静静等了差不多一分钟,听见花婶下楼的声音。 花婶要出门。 沈清四下看看,钻进小道旁边的草丛里。 一进入草丛,立刻保持不动,草丛的沙沙声还在,沈清已经听见花婶的脚步声逼近。 她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暴露了,又或者花婶只是路过。 但愿花婶只是路过。 草丛里,沈清的视线完全被密密麻麻的枝叶遮挡,只能依稀判断自己的面前会不会站着物体。 她索性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花婶只是路过。 天不遂人愿,十几秒后,花婶直愣愣停在沈清藏身草丛的前面。 沈清听见脚步声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睁开眼,一动不动。 身上的草木枝叶被掀开,沈清看见花婶低头看着她,那张光滑橘红的脸依旧保持着微笑,那前天的时候如出一辙。 沈清直接张口,打算大叫吸引寨民们的注意,宁愿被寨民们抓住也不愿意被花婶抓住,在她心里,这个“花婶”比那些寨民还要可怕上百倍。 刚一张嘴发出一个音节,嘴巴就被捂住,只听到面前的花婶说:“别喊,是我。” 薄而冷的声线,熟悉的女声,是昨晚的女人。 沈清连忙停住打算咬下“花婶”手的嘴巴,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是吧。 效率这么高。 就这样,余清韵左右看了看,确保周围确实没有其他寨民们出没,一把把沈清拉起来,带着她进入花婶的家,三言两语安排好沈清,叫她好好躲在花婶家,这里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人过来了。 沈清也把刚才自己的经过说给余清韵听。 余清韵让她现在可以在屋子里随便走动,只要不拉开窗帘吸引到寨民们就行。 沈清坐在客厅里,有些惊魂未定,看见余清韵走进厨房,没一会儿厨房里继续响起砍剁声。 沈清好奇地打开厨房的门,“你在做饭吗?” 然后就看见背对着她的余清韵手上还拿着一把漆黑的匕首,反手握着,一侧尖锐的锋面要砍向桌上的东西。 女人左侧只能看见一堆切好的肉,散落的骨头,右侧是一节腿。 独属于人类的,泡水肿胀之后的绿苡橋色肢体。 开门声惊动厨房里的人。 女人转身,和沈清眼睛对上的那一刻,沈清被突如其来的“分尸”现场吓得瘫软在地。 怎么会,她不是好人吗? 余清韵心下叹气,侧身让开,让沈清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是邪祟,不是人。” 沈清眼睛重新聚焦,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以后,终于身子回暖,慢慢站起来,只是仍然心有余悸,下意识不敢再靠近余清韵,“姐,那你这是……” 余清韵看着桌子上腥臭的东西,“处理它,吃了它。” “邪祟,能吃吗?” “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吃,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沈清想到余清韵身上奇怪诡异的能力,“那我先出去了。” 余清韵点头。 沈清走回到外面的客厅里,看见了那样的场面,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了。 自从国家公开了邪祟的存在,并且开始实施一系列关于邪祟的社会条例,慢慢改变原来的社会制度,人们也从电视上,还有自己身边越来越频繁的撞邪事件中渐渐意识到邪祟的强大。 沈清自己就有一个亲戚在撞邪过后被人救了下来,但是已经留下终身残疾,并且也留下心理疾病。 沈清去医院里看望过那位亲戚,曾经一米八几的壮硕小伙躺在病床上,脸色蜡黄没有一点好气色,医生说腹部器官受损,需要好好养伤,左腿已经被锯掉,那张脸的皮也是用锯掉左腿残余的皮缝上去的。 亲戚在床上精神恍惚,偶尔喃喃自语,偶尔突然大叫挣扎。 邪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国家有向民众们介绍过。 就像是鬼魂,也像是怪物。 邪祟分有很多种,有长得像人的,也有长得像怪物的,有的邪祟会有人的智慧,有的邪祟则没有智慧。 它们的来源也稀奇古怪。 有的是人死后变成邪祟,有的是从人们口口相传之中幻化而来的邪祟,有的是从物品之中变化而来的邪祟,有的则是被旁门左道的祭祀仪式中创造出来的。 邪祟没有唯一的定义,所以国家没有给邪祟取为鬼或者怪物,而是统称,邪祟。 阴邪,祟恶。 是邪祟最好的代称。 谁也不知道它们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以前这个世界明明没有过邪祟的存在,是科学的唯物世界。 但是沈清在网上的匿名论坛上看到过一些传闻。 有人说,邪祟在几千年前曾经存在过,一直存在着,并且有古籍记载,只是这些古籍都是国家从未公开过的古籍。 邪祟在几千年前出现过,后来全面消失,谁也不知道邪祟是怎么消失的。 很快就有人在这个帖子下面提出质疑。 一没有古籍的存在证明,二楼主身份不明,怎么凭空就说出国家从未公开过这个古籍。 但是楼主再也没有发过一条回复。 很快这个帖子才盖了一百多层楼就被封贴,奇异的是这个帖子仍然可以查看,国家并没有将帖子黑掉,所以一大票的人半信半疑。 这个女人说她是国家公职人员,并且还能吃邪祟的肉,沈清觉得女人虽然可靠,但她本人却跟邪祟没什么区别。 毕竟真的会有人能够吃下邪祟的肉吗? 还在胡思乱想,余清韵已经从厨房里出来。 花婶样貌的余清韵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自然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沈清能看到这个女人脸上浮现出的幽绿色鬼面符纹。 幽绿色的鬼面凶神恶煞,线条勾勒着脸庞轮廓,眼睛,还有两颊大张的獠牙。 不知是不是沈清眼花,余清韵眨了眨眼,覆盖在薄薄眼皮上的鬼面眼珠似乎转了转,移到沈清身上,和她对视。 那一瞬间,沈清汗毛不由自主的竖起。 余清韵微微抿唇,脸上的鬼面符纹慢慢消失,沈清身上那股被食肉动物盯上的感觉这才消失。 沈清回过神,余清韵已经关上厨房的门,走到她面前。 沈清看到余清韵出来,两手空空,没有拿着邪祟肉做的菜,有些诧异。 余清韵说,“怎么了吗?” “你不是,要吃邪祟的肉吗?” “是啊,”余清韵挑眉,“在厨房吃完了。” 从沈清进入厨房再到退出厨房的时候,余清韵就已经察觉到沈清对自己态度微妙的转变。 她可懒得理会那么多,不过为了不让沈清当场把胆汁吐出来,余清韵还是决定在厨房直接吞噬掉那个邪祟。 至于沈清开头在厨房里看到余清韵处理邪祟的一幕,当然是因为余清韵很恶心那个邪祟身上一些肿胀腐烂掉的部位,所以进行切割处理。 余清韵说:“你以为我还会对一个邪祟进行炒菜烹饪吗?” 她想到了鬼街上的那位鬼奶奶。 沈清尴尬。 余清韵说:“邪祟被消灭以后,在一定时间内就会消失,我也没时间烹饪。” “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无论多久,直到我来找你为止,估计这里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有人像之前那样闯进来的。” 余清韵嘱咐好沈清,就出门了。 今晚就是举行祭祀的最后一天,她作为“花婶”还需要去寨子口和寨民们一起晒鸡杀鸭做准备。 前往寨子口的路上,余清韵途径寨子中间那处水潭。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3节 那处是一片大空地,相当于一个大广场,水潭就在大广场的旁边。 大广场上已经有寨民们三三两两拿着木板和工具搭建台子,摆放祠堂里的皮鼓。 余清韵和几个人打过招呼,前往寨子口。 来到寨子口就看见许多人早已经把鸡鸭杀好,大部分已经开始切块,放在大锅里炒着,滚滚白雾升起,蒸腾着热气,少部分鸡鸭还在拔毛阶段,橘红色的,白色的羽毛,绒毛,被地上的水结成团黏在地上。 它们被割喉留下的血水随意的滴落在地上,随着寨子的坡度向外面的大树方向流去,流下好多道长而宽的血痕。 鼻尖充斥着各种气味,鸡鸭被割喉的血腥味,炒菜配料肉香,还有畜生绒毛的动物味。 余清韵扫视一圈,没有看见那个族老。 看见她来了,很快就有和花婶相熟的人招呼:“快来帮个忙。” 那人拿着铲子炒菜。 余清韵应声过来,打算远离这个炒菜的“熟人”,免得被看出端倪。 她蹲在地上,跟着那群拔毛的人一起处理。 鸡鸭的尸体被泡在滚烫的热水里,然后被人拎着脖子从热水中拿出来,扔在地上,趁着热气,用手像搓皮一样将身上的羽毛和绒毛扒掉,露出白花花的皮肤。 不少寨民们的手因此变得通红。 余清韵一直在旁边跟着他们打下手,渐渐的到了晚上,饭菜已经准备完毕。 暮色昏暗,余清韵手上拿着饭菜,浑身带着腥味,跟着寨子里的人踩着血红色的地面走向寨子里已经亮起灯光的大广场。 第172章 终章(上) 当他们已经走到中央广场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广场上已经搭建好临时台子,上面放着所有的皮鼓,最中央的皮鼓巨大,上面的皮毛黝黑光亮,被人特意擦拭干净过。 四周的电线杆上挂着一条条细线,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厚重繁复的苗幡被一个个挂在上面,垂掉下来。 远远望去,广场上的灯光像是被聚拢在里面,出不去。 旁边的水潭没有被广场上的灯光照亮,黑幽幽的像是一个黑洞。 广场中间已经生成篝火,苗幡边摆着桌子。 已经有寨子里的少男少女开始牵着手围着篝火,载歌载舞。 自然的肢体语言,质朴人们最原始的歌喉,没有任何技巧,每一个人身上的银饰叮铃作响,鼻尖苗香萦绕,到处充斥着民族古老的野性和神秘。 火红色的焰火映照着每一个人的脸颊,打着光,瞳孔里的火焰跃动。 余清韵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热情洋溢的微笑,怔了神。 一个老婆婆坐在了她对面。 “花婶子,你怎么不去跟他们一起呢?” 余清韵转头。 是一开始就在寨子口做手工活计的其中一个老奶奶。 老奶奶脸上的皮肉松弛,垂下来,结成一道道阴影,棕色的老人斑已经爬满整张脸。 她没有笑容,甚至眼珠子看上去也跟子一样无神。 余清韵并不认识她,但是看她一脸熟稔的样子,笑了笑,说:“现在那是他们年轻人在耍嘛!我过去做甚。” 余清韵说完这句话以后,老人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理会篝火边的少男少女,而是一直盯着余清韵,没有任何动作。 这个动作维持了三四秒,余清韵感觉自己都要被看穿,脸上的笑容已经开始挂不住了。 她想到了还没出现的族老。 看来族老就是这次苗家寨背后的邪祟了。 今晚对于族老来说至关重要,他为什么迟迟没出现? 余清韵都有些后悔,为什么之前在祠堂见到族老的时候不是想着直接上去解决,而是先跑去找花婶了。 这样想着,余清韵就打算开口,想要从这个老人身上套话。 她的嘴刚一张开,旁边又有一个阿奶过来。 阿奶说:“你俩平时也没见多熟,怎么这次有啥好聊的呢?” 阿奶还以为有什么寨子里的八卦,好奇地走进。 这话一出,余清韵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原来花婶和这个老人不熟。 那为什么她要过来主动找我搭话? 余清韵还没有所反应,老人先开口:“我们两个就坐一起吃个饭,你怎么就觉得我们在聊了,芳桂,你怎么平日净喜欢听这些东西?” 那个阿奶的笑容消失,嘴巴里小声骂骂咧咧说着当地骂人的话,走开了。 余清韵看向老人。 老人说:“我知道你不是蒋花。” 余清韵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老人转头,看着篝火边上的人们,人们跳着舞,衣角和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老人说:“这个寨子里有太多的秘密,我已经半截身子入土,为什么要把所有秘密都和别人说光?” 余清韵说:“你不想晚年遭遇不测,那你为什么要来和我说这些?” 老人说:“我已经活了八十多年了,见过很多人。从你,哦不,从它成为花婶的那天起,我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寨子里还有哪些不是人。” 余清韵没有再追问她为什么跑来找自己的原因,而是说:“是那个族老吧。” 老人低低地笑了,余清韵看见她垂下头的眼眶里积满了眼泪,“是啊,他是我的老伴。” “从一个月前,我的老伴就死了,那个怪物披着我老伴的皮整日不知道想要干什么,但是我知道它很重视这场祭祀。” 余清韵说:“所以前几天你也看到我在寨子口打晕阿广叔了对吗?” 老人很痛快地承认了:“是,如果没有我的掩护,那群老婆子肯定早就发现了。” 余清韵沉默了一下,说:“谢谢。那你知道那个邪祟现在在哪里吗?” 老人说:“它,就在祭祀台上面最大的皮鼓里。” 余清韵深吸一口气,抬头向上看去。 她和老人坐在苗幡下面的一个椅子上,旁边桌上摆着饭菜,这是广场的边缘,光线最灰暗的地带。 他们两人的前方就是篝火与寨民,再前方就是搭建好的祭祀台。 余清韵的目光越过寨民,篝火,一步步台阶之上,皮鼓被灯光注视,像是一件神圣的祭祀器皿。 余清韵嘴巴扯了扯,说:“族老是你的老伴,你在寨子里应该很有威望吧?” 老人点头。 余清韵的目光转移到寨民身上。对老人说:“你帮我一个忙。” 全叔儿子和阿广婶两家人和亲戚都相隔很远,各自玩着。 全叔儿子那边,全叔看了一眼没什么心思玩闹的阿广婶,给自己儿子一个爆栗,“你说你带人上门堵那对母子干嘛?这寨子里邻里邻外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从小到大干农活的力气可收不住,儿子脑壳吃痛,用手一摸果然肿了,缩着脑袋说:“爸,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全妈说:“我知道你心急老全,但是你这方式就不对,你族老不还在吗?你要先去和族老说啊。” 儿子皱眉:“怎么你们整天族老族老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还搞这种宗族独大。” 儿子还想继续说,眼见着全叔的眼睛逐渐凶恶起来,儿子闭嘴了。 全妈看向阿广婶那边,想着带人过去赔礼道歉,正巧就看见族老太太在跟阿广婶说些什么,全妈顺势过去问:“老太,阿广婶,你们聊些什么呢?” 余清韵就坐在远处的椅子上,没有动过,果然被老太太找上的那几家人还有亲戚们全都离开广场寻找族老。 广场上还剩下几十人,见着别人家去找族老,自己就在广场上保持氛围。 眼见着人越来越少,余清韵看见高台之上的皮鼓涌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鼓里面滑动。 余清韵的眼睛眯了眯,脸上的鬼面符纹浮现,整个人直接变回自己原来的样貌。 立刻就有人发现在暗处散发着幽绿色光芒的余清韵。 鬼面獠牙的女人穿着百鸟服,带着银饰,端正地坐在椅子上。 活像个一动不动早已死去的尸体,又像是一个诡异的厉鬼。 “啊啊啊!有邪祟!”有人尖叫。 同一时间,余清韵动了,像一阵风吹,直接略过那个叫喊人的身侧,不到一秒,出现在台子底下,抓住最接近台子的人,然后跳到一边,原先那人的位置上已经出现一个小坑。 坑底里是一个肉血模糊的东西。 余清韵凝神看去,是一个尚未成型的婴孩胚胎。 没有皮,红红的,部分黑色的肉块拼接在一起,部分肢体还粘连着。 这就是那个族老吗? 看来余清韵分散广场上寨民的做法已经被它发现了。 余清韵不知道族老的杀机是什么,但是族老已经动手,那余清韵也不再犹豫。 一辆庞然大物冲开一片片苗幡,闯进广场,周围晶蓝色的鬼火不断跳跃着,这辆车直接停在族老太太面前,车门排气,打开。 族老太太看了一眼余清韵背对着他们的身影,心领神会,指挥着广场上剩余的人进入车内。 他们上了车,车门关闭,接着车子便开到旁边一处地方,刚刚好能看见余清韵和那个婴孩。 婴孩爬起来,余清韵看着面前的东西,狠狠地皱了眉头,这应该算是她见过最恶心的东西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4节 婴孩似乎能看懂余清韵脸上表情的含义,竟然开口说话:“恶心?你自己也是一个邪祟,你好到哪里去?” 余清韵说:“昨晚见到的邪祟也是你吧?” 婴孩发出嘶哑的尖笑:“你猜。” 余清韵看见它这副鬼样子,心里也在打鼓。 她不能确定这个婴孩到底是不是昨晚那个鸟人,如果不是的话,等下自己处理掉婴孩后,鸟人会不会渔翁得利? 她不再废话,欺身而上。 这也是族老太太他们一行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打斗。 鬼面獠牙的邪祟和另一个婴孩邪祟不断缠斗,肉眼看去只能看见闪过的影子和飞溅的黑色血液。 很快就有一个东西飞出来。 有人看见,那是一只手。 一只握着黑色匕首的手,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青绿色的血管,修长白皙的手指。 婴孩刚才也被匕首刺了个对穿,掉在地上,还在不断蠕动,生命顽强。 余清韵已经开始脱力,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冒着冷汗继续发动鬼面符纹,不一会儿,她的全身已经被幽绿色符纹所替代,符纹光芒大盛,一时间让人只能看到邪祟躯壳的鬼面獠牙人形。 余清韵在这一刻,突然感应到自己已经被砍断的右手。 她继续冲上前,与此同时,掉在地上的鬼手像是受到感应,自动的朝着余清韵飞来。 余清韵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人就好像扑在了软绵绵的云朵上。 下一秒,她意识全无。 女人在快要接近婴孩的时候,一个踉跄,以一种可笑的方式,跌倒在婴孩面前。 一步之遥。 那只诡异条纹的鬼手也停在旁边,一时间整个世界陷入静止。 婴孩动了。 它不断蠕动着身子,来到女人身边,撕扯开自己黏合的嘴巴,一口咬在女人的头部。 车上所有人只能看着婴孩啃食着女人。 族老太太的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车玻璃。 族老太太在车上已经和所有人说过余清韵和她的合作。 但是现在,那个女人,输了。 所有人陷入绝望。 下一秒,倒在一边的鬼手动了。 拿着黑色匕首的鬼手直接刺穿婴孩身子。 婴孩发出尖叫。 也就在这个时候,女人起身了。 所有人燃起了希望。 下一秒,女人鬼手回到手臂上,女人扔下匕首,双手穿进婴孩体内,摸索了什么。 没过几秒,女人从婴孩体内掏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不算很长的一节东西,微微弯曲。 女人打败了邪祟。 车内的人欢呼。 女人在众人高兴的注视下,捧着一节胳膊,吞入腹中。 车内所有人没了声音。 女人像一头野蛮原始的野兽,茹毛饮血,在吃下这个胳膊以后,又拿起在地上不断挣扎奄奄一息的婴孩,开始进行啃食。 黑色的血肉沾上女人的嘴部,蔓延向上,两侧脸颊的獠牙似乎下一秒就要突破女人的皮肉长出来。 这个女人竟然直接将邪祟给吃了。 还没等车上的人怎么做,女人扭头,注意起了车上的人。 女人的眼珠已经变成了幽绿色的一颗,没有瞳孔,只是单纯的像一个刻满了绿色符纹的珠子。 给了寨民们安全感满满的车门直接打开,像是在迎接着女人。 车上的所有人却都担心女人的意识。 她看上去,似乎真的没有一丝人的模样了。 女人一步步朝着车上的人们走来。 人们不断后退。 在女人快要踏上车子的时候,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众人脚下的车子也如同烟尘一般消散而去。 头顶上隐隐传来破空声,几辆直升机恰好赶来,光束从空中往下打着,照亮所有人。 飞机桨不断旋转着发出巨大的声音,将周围的苗幡吹得啪啪作响,桌上的饭菜也掀飞在地上,所有人被照得睁不开眼,耳边又是各种巨大的声音作响。 十几辆警车也已经到达寨子。 原先因为出去找族老的寨民们也早已经被动静吸引,回到广场,看见一片狼藉。 族老太太看着。倒在地上,满身血垢,不知生死的余清韵,咬咬牙,大喊着让寨民们围拢在一起,将余清韵护在中间。 余清韵这副样子,那群公家人会信任她吗? 寨民们面对着聚光灯,还有飞机上拿着喇叭大喊的公家人,顶着着咧咧的风,护住地上的陌生女人。 直升机不好在这里降落,最后是寨子口的警察们来到广场,在族老太太耳边说了什么,族老太太这才放了人,任由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余清韵带走了。 — 余清韵的意识朦朦胧胧,但是口腔里被填满腥臭血肉的她知道,自己应该已经吞下了婴孩。 这一觉极为漫长,而且梦里,没有邪祟的追杀纠缠。 只有一片漆黑。 在黑暗中,余清韵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指,感受不到自己的躯壳,自己就像是一片雾气,又或者自己根本不存在。 渐渐的,前方有了一些东西。 余清韵看见了一个金黄色的人背对着自己,盘坐在地上。 越看越眼熟,最后认出来,是寺庙里坐化的那位僧人。 余清韵想要走到那位僧人面前,但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僧人渐渐消失,被黑暗吞噬。 接着是晶蓝色的鬼火,照亮出鬼车的一角,玻璃上鬼影幢幢。仅仅只是露出半截身子,鬼车也随之被黑暗吞噬。 然后是酒店,周力,思源和初夏三人,黑裙女人站在一面墙前背对着余清韵,墙上鬼面獠牙的恶鬼静静地看着余清韵。 种种所有,余清韵见到了自己遇到过的那些邪祟,这些邪祟最后都会被黑暗所吞噬。 整个过程,余清韵感觉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大变样。 没有寨子里的人,也不是医院里的白色病房,而是一辆汽车残骸里。 鼻尖是种种血腥味,汽油味,火焰燃烧味道,各种味道参杂在一起。 远处人类的尖叫声,汽车的鸣笛声,爆炸声,充斥在耳边。 余清韵猛的睁开眼,听见有人小声嘀咕。 “这样都不死,这是什么怪物。” 余清韵用胳膊支起身子,感觉自己的身子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是怎么了? 这里是哪里? 余清韵抬眼,看见自己正在一个车子里,车子顶棚早已经被弄飞,残骸落在不远处商铺里。 自己的匕首就在不远处的地上。 街道上没有多余的汽车,十几个人有的躺在地上嚎叫,肢体横飞,有的艰难地被同伴扶起来。 所有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晴空就在旁边和一个人吵架。 “你可以带走他们,但是我必须要带着余姐去到市中心,”晴空手持木剑,单手负剑,一张脸着表情,“既然你和我的任务不一样,那就赶紧带着他们撤离桂市。” 晴空对面的女人穿着棉麻长裙,一头秀丽长发,扛着一把巨大的玄铁锤子。 女人说:“我的搭档已经死了,现在车子也毁了,单靠我一个人根本无法将这些人全部安全撤出桂市,现在桂市是什么样子,你自己也看见了,你难道就要为了这么一个护送任务而放弃这十几个人的性命吗?” 晴空冷笑:“少在这里道德绑架我,我能分得清轻重缓急主次,如果不把余姐送到市中心,等到风霁月开始举行他的仪式,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了。” 两人争执了几句,就看见余清韵已经醒了。 晴空很惊喜:“余姐你醒了。” 还没其他动作,就有其中一个人大喊着:“你这个怪物别靠近我们!” 那人冲着余清韵大喊,四下看了看有没有趁手的武器,看见地上一个通体漆黑的匕首,就过去想要拿起来。 谁知手刚一碰上匕首,就发出被腐蚀的声音,滋滋作响,仅仅一秒钟的时间就已经能看见手掌上的白骨。 他大叫一声,匕首被甩出去,到余清韵的脚下。 余清韵俯下身子捡起匕首,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要喊她是怪物。 晴空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男人,对着刚才争执的女人说:“管好你要护送的人。” 晴空来到余清韵身边,“余姐,现在时间紧急,你先跟我来,具体情况我到时候再和你解释。”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5节 余清韵不明所以,跟着晴空打算离开。 这个时候带着大锤的女人拦住晴空和余清韵的去路。 “你不能走,你的任务是护送这个女人没错,但是她现在已经完全恢复意识并且有自保能力,为什么你就不能留下来和我一起去护送这些人,这些人的生命难道还比不上你要护送的这个女人吗?” 晴空一个头两个大。 面前的同事显然不知道晴空的任务系数有多高,晴空也不能告诉同事,余姐到底有多么重要。 晴空向前,压着同事不断向后倒退,“听着,你护送着十几个人,可能会有风险,但每一只护送队伍都会有风险,如果我不护送余姐到达市中心,那么整个桂市还没来得及车里的人都要遭殃,明白了吗?” 还不等同事反应过来,一辆带着晶蓝色鬼火的庞然大物驶来。 余清韵带着晴空上车离开。 她现在迫切需要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只留下同事看着原地周围十几个需要护送离开的普通人头疼。 不知是谁说小声嘀咕,“他们俩的车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余清韵坐在车上,鬼车朝着市中心出发,余清韵坐在车上,询问晴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按道理来说,苗家寨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余清韵原本估摸着自己即使不是在苗家寨醒来的,至少也是在医院病房里醒来,没想到这一次直接被上面的人送到桂市了。 晴空说:“余姐,其实你已经昏迷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全国各地邪祟数量激增,桂市更是直线爆发,风霁月攻占了一个电视台,喊话让你来桂市找他。” 余清韵沉默无言,风霁月居然这么嚣张。 晴空拿出一张符纸,然后撕碎,随着符纸被撕碎,符箓碎片变成一抹烟尘,一个骨罐子出现在晴空手上,这个骨灰罐子很大,比晴空肩膀都要大。 余清韵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的骨灰罐。 “你怎么把这个东西带来了?” 晴空说:“这是上面调查后得出来的要求,你需要把风霁月的残肢全部吃下去这样才能和他抗衡。” 余清韵不知道在这昏迷的一个月里,上面部门调查出了多少,或者说知道了多少。 甚至早在开始邀请她加入部门的时候就已经通过天眼得出了不少她的资料,不然自己一开始加入部门就不会被评级为s级清理人员。 余清韵接过骨灰罐,打开罐子,将里面白花花的肢体拿出来。 她侧过头,透过车玻璃上隐约能看见自己的脸庞。 自己脸上一直浮现着鬼面符纹整个人比起人类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邪祟,也难怪之前那人以为她是个怪物。 余清韵拿出残肢吃了起来。 风霁月的肉跟那些邪祟的肉没什么区别,味道都一样,只是卖相好看,好看到余清韵没什么食欲。 余清韵一边吃着,没有过多咀嚼,草草下肚,一边的晴空拿出手机,上面正在直播,似乎是空中飞机型拍摄下来的画面。 镜头直直对准市中心一个大厦顶楼,风霁月就在那里,站在天台上,面带微笑,第十封和杨羌拿着各自的武器,不知道风霁月用了什么办法提升了他们两个人的实力,他们两个人面对着几个人的攻击,丝毫不落下风。 晴空看着屏幕上对着杨羌三人攻击的五个部门人员,说:“不包括你,这是部门里仅剩的五个s级清理人员了。部门已经调查清楚,风霁月就是邪祟渐起的源头,只要将他消灭,后续就不会再有邪祟产生。” 听得余清韵不由得感慨风霁月害人不浅。 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是自己? 余清韵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说:“那个沈清呢?” “我们已经在花婶家找到她,并进行心理疏导了。” “为什么非得是我?” 晴空说,“余姐,你的体质特殊,部门知道你被邪祟诅咒,但是没有死去,你的体质似乎就是风霁月盯上你的原因,解铃还需系铃人。” 晴空还意有所指:“而且,余姐,你似乎一直都在追寻着风霁月,不是吗?” 没有死去? 余清韵没有理会晴空的意有所指,想着,估计全世界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她吃到最后,特意留了风霁月的一只手在骨灰罐子里没吃。 她发现自己已经能看到自己身上黑色的怨气了。 第173章 终章(下) “昨日晚上九点二十三分,我市清河区人民广场发生邪祟伤人事件……” “国家最近也已经下达文件,那些企业啊,员工啊,还有学校学生,最好都呆在家里进行线上办公还有上网课……” “预计今年十二月底将会实行新的教育制度,还有成人培训,大家需要开始学习如何对付邪祟……” 电视上,新闻里,主持人和专家们都在一一说话,全国各地的人都在家中收听观看。 要怎么对抗邪祟?要怎么提前预知规避撞邪?这是邪祟爆发后人们最想知道的事情。 全民开始锻炼身体,提高个人素质,想着拿刀防身反抗,但是结合国家媒体发布的消息和周围道听途说的事情,人们才发现,在邪祟面前,身体素质高并不能代表什么。 普通的刀枪剑戟,木仓弹,根本不能消灭邪祟,于是开始末日论调。 网上议论纷纷,从今年十一月初承认邪祟存在到现在为止,全国各级已经发生不下几十起的民众暴动。 这些人纷纷叫嚣着末世言论,人类不可能打败邪祟,这个世界迟早会灭亡。 这些声音在网上发出,很快就被网络监管部门给制止。 人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邪祟,一时间人人自危,闭门不出,网上又有冒出部分人含糊地说桂市有事情发生,国家在计划全市人撤出,亲戚好友在桂市的人纷纷联系桂市的人,但是桂市那头的人们偏偏没有回应这个传闻。 先是邪祟爆发,后又是整座城市的人被迫撤出,所有人都得到的信息全是半真半假,当人们发觉邪祟已经开始逐渐逼迫他们的生存环境时,所有人都活在恐慌里。 直到网上爆料的桂市事件真的爆发。 网上多个社交平台全部推送国家直播间,所有人全部点进直播间。 谁也不知道国家想要干什么。 直播间的镜头从上往下俯瞰着一座城市,似乎是一架无人机远程操控直播。 所有人借此机会看见了满目疮痍的桂市。 城市里的多座高楼被不知名的原因摧毁,部分高楼倾颓。残骸落在街道上,不知名的硝烟在城市各地升起,黑烟浓浓,镜头远处的天空也是没有一丝天光,会暗色的乌云浓稠交错,像是在天空中凝聚着一个黑色的巨大漩涡。 裸露的高楼之间偶尔能看到身形诡异的邪祟,邪祟们好像都在赶往一个地方。 街道上没有汽车停留,但是偶尔能看见巨大的公交车载着满满一车的人驶离城市,应该是国家专人撤出市民。 一切仿佛末日降临。 这算是变相承认桂市事件了。 但是人们还是不明白国家为什么会进行直播,又有何用意? 社交平台的话题里,论坛里,直播间里,各个地方都在讨论着。 有人猜测会不会这个直播间根本不是国家开的,就像前段时间一个戴着面具的诡异的人在电视台里喊话让一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来桂市找他。这个直播间该不会也被别人给改了,只是按着国家的名头,实则是想让他们看见镜头下人类的弱小,从而加剧社会恐慌与混乱。 接着多个国家官媒发布消息,称直播间就是为了直播这次的桂市救援任务。 直播,就是为了让所有人明白,人类没有那么容易被邪祟打败的。 无人机慢慢地在这座城市上空盘旋观察,人们也跟着在直播间里蹲守了一周。 国家也公开了所有护送人员的身份,全都是邪祟清理人员。 国家已经开始有意识地研发量产能够伤害到邪祟的特殊武器,而这些武器也在直播间里,被护送人员一一发给那些撤离的桂市市民,以用来在车里的途中进行自保。 人们看见了身为人类的国家人员拿着他们各式各样的武器,层出不穷的攻击方式,护送着一车又一车的桂市民。 有整车的人和护送人员没能等到援救,全军覆没,有护送人员一路消灭遭遇的邪祟,成功救出市民,也有护送人员和市民们相互配合,在车子损毁的情况下徒步离开桂市。 至少人类在邪祟面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脆弱渺小。 人们开始渐渐有了希望。 不过今天的直播似乎有所不同。 十二月二十日,电视台的神秘人所说的日期,无人机已经在这栋大厦的天台上拍了一整天。 他们都记得,神秘人说,那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必须要来这里找他。 人们在公开的清理邪祟部门人员档案里有发现,一名登记过的s级清理人员就叫余清韵。 只是等了整整一天,那个名叫余清韵的女人还是没有到来,天台上反倒是来了七个人。 分成两个阵营,五个对两个。 所有人一眼就认出这五个人是这一周直播里讨论度很高的s级清理人员。 不亚于那个在电视台直接被喊话而受到关注的余清韵。 网上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某社交平台上热搜榜#桂市天台#冲上热搜第一。 话题完全爆掉,不需要手动就已经挤到不断有消息自动刷新。 【爱吃担担面:什么情况?这七个人全都是部门资料的人,两个目前等级不明,五个都是s级,怎么打起来了?】 【英语四六级必过:这两个公安记录失踪,怎么突然出现还打起来了?】 【不吃香菜:这两个不会就是喊话余清韵的神秘人团伙吧?】 【底下有人回复:该说不说,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好好听……】 还是有人关注到其他的东西。 【今夜花好月圆:不是喊话余清韵吗?为什么直播间一直没看见过余清韵,一周过去了,我也没见到这个清理人员的护送。】 【有人也说:是啊,这一周下来,长乐区爆发的邪虫死了一名s级,河岸区爆发了傀儡事件,部分s级死的死,伤的伤,我们都眼熟了,天台上的五个人是目前为止还能调动的s级。】 【星星卡路里:天台上五个s级。五台山怒目金刚的常舒子,云贵的苗蛊蓝常,孟家的孟云坤,杨家的杨玄,部门里新晋的s级程定辜。这五个还能调动,余清韵自始至终都没露面,难道一开始她就出事了吗?】 【81离异带娃:不是你们难道不好奇那个余清韵的能力吗?这几天的直播里,我们都知道这些s级的能力了,程定辜虽然被扒到才25,但是据说是国家专门培养的顶尖人才,资源堆起来的阵法天才,剩下四个就不用说了,都是玄学世家,家学渊源。余清韵野路子出来的,怎么被评为s级清理人员?】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6节 【底下有人回复:不然你说为什么神秘人要找余清韵呢?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 网上热火朝天,邪祟清理部门公开可查到的每个部门人员都只有姓名,性别和等级,人员的能力会被遮盖起来。 就在人们还在聊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天台上的七人打了起来,并且五人对战二人,隐隐处于下风。 【网上继续有人说:假的吧?杨羌a级,第十封b级,怎么五个s级打不过他们两个?】 【他们两个不是记录在案失踪了吗?这段时间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只是我们不知道。】 【对啊,而且这段时间好多自然灾害爆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网上好多人问都没有一个准确答复的。】 七人继续打斗着,常舒子将一串串佛珠扣在手上,双手合十,嘴中嗡动,再次睁开眼睛时,眉心朱砂一点亮起佛印,延伸至太阳穴,一个怒目金刚的幻影浮现在他的身后。 蓝常的衣角被不断翻飞吹起,一张俏脸冷峻,衣袖,衣领和裤脚之间不断爬出各种毒虫,整个人仿佛一个虫蛊的容器,虫蛊所到之处全部带起一片黑色斑纹。 孟云坤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圆盘,周身不断有反复的符纹闪烁。 杨玄双手手持苗刀,花白着胡子的老头穿着中山服,直直地站在天台上。 旁边的程定辜面前悬浮着一面棋盘,是国家最新研发出来的针对怨气有用的阵法模拟器。 同样拿着苗刀的杨羌面色冷漠,一脚前,一脚后,摆出姿态,刀锋对准面前人。 第十封双手持有子母鸳鸯钺,身影一闪,整个人就消失了。 下一秒,他出现在程定辜身后,双手一划,子母鸳鸯钺破空,利刃圈住程定辜的脖颈就要将他的头颅全部割下。 距离程定辜脖子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像是碰到一层无形的屏障,利刃发出碰撞摩擦的声音。 程定辜毫发未伤,只是手指微动,面前的黑子落定,棋盘定局,周围阵局变化,护住自己,但是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杨玄的苗刀已经接近第十封,从背后脊椎而入到腹部,将他整个贯穿。 第十封再次消失不见踪影,地上残留着他喷溅的黑色血液。 直播间的众人才发现,原来杨羌和第十封应不能算作人类了。 它们是怎么变成邪祟的?而且变成邪祟以后居然不需要触发杀机就能杀人。 杨羌摆出握刀姿势,常舒子,蓝常和孟云坤朝他冲去。 转刀,破空成刃,将周围虫蛊全部切碎,马步持刀,一个横劈,将蓝常逼退,接着双腿一蹬,地面的尘土被退至一边,从空中往下俯冲,劈向孟云坤,孟云坤的浮尘划过苗刀刀身,避开刀刃,借力将苗刀推到一边,接着伸出手想点穴。 杨羌想躲开,但是突然感觉到周身像是有着一层屏障将自己困住。 一旁的程定辜将白子落下,第十封刚被逼退,他就点阵将杨羌困住。 在常舒子身后的怒目金刚要砸向杨羌的时候,第十封终于再次干扰住程定辜,杨羌得以脱身。 七人打得难舍难分,周围破空声,气流旋转,乌云蔽日笼罩聚集。 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 忽然,屏幕里出现了一个人影,所有人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就站在隔壁一栋大楼的天台上看着打斗的七人,风吹着她的黑色衣袖,勾勒着单薄的身形,远远看去其实只有一个小黑点,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无人机拉近距离,所有人才将她的面容看清。 苍白的一张脸,泛着微紫色的嘴唇,但是那双眼睛点漆般黑而亮,如同寒潭一般幽深。 两栋大楼之间相隔很远,那个女人下一秒从直播间的镜头消失。 无人机像是察觉到什么,镜头回转到天台上的七人。 以一挡三的杨羌被她从正面砍着刀刃,力破力直接将杨羌弄的骨折,接着砍掉两边胳膊和两条腿。 第十封见状不妙打算离开,下一秒女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一个手起刀落,第十封也失去行动能力,只剩下躯体。 风还在吹着,杨羌和第十封没了胳膊和腿,但是没有痛得失去意识,它们还在不断地动着,甚至地上的残肢也朝着主人靠近。 那五个s级清理人员没有靠近女人,程定辜开口:“余清韵,你来了。” 就这一句话,网上炸开了锅。 【wcwcwc,这是余清韵?怎么他们七个人打斗看起来那么狠,她才几下轻描淡写的就解决了?】 【这不是s级清理人员吧?这tm应该是sss级……】 【余清韵?这个野路子这么强?!为什么看着她招式挺简单的,那个杨羌和她对砍都打不过?一把厚长的苗刀砍不过一个黑色的短匕?】 【所以才说她nb啊,就是因为力气够大,那把匕首够硬,才能直接把已经转变成邪祟的杨羌骨头给弄骨折。】 余清韵对着他们点头,同时脸上开始浮现出幽绿色的鬼面符纹。 晴空将骨灰罐交给她以后,功成身退,先行离开。 余清韵能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轻盈。 脸颊两侧的獠牙这次不再撕开皮肉,从符纹中长出,余清韵全身上下涌现出符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恶鬼。 她深吸一口气,从杨羌和第十封身上闻到熟悉的味道。 那是风霁月残肢的味道。 所以说,风霁月原先拿到的四个肢体,全给了这两个人? 也怪不得它们两个实力暴涨。 余清韵的手幻化成鬼爪,刺进两人的腹部,从里面一一取出肢体。 风霁月的肢体被她啪嗒地丢在地上。 一个器皿,一条腿,一只脚和一条胳膊。 这样就凑齐了。 余清韵拿出委托给晴空制作的符纸,一撕,一只手凭空出现。 余清韵原本还想着留下一只手来要挟风霁月,但是杨羌和第十封上来就给自己送礼。 现在还差最后一个,风霁月的头颅。 还有风霁月本人。 地上的杨羌和第十封由于风霁月残肢被掏出来,已经死亡,剩下一滩烂肉,过不久就会自动消散。 余清韵气沉丹田,对着空中阴沉的乌云大喊:“风霁月,你给我出来!” 风霁月也应了,从乌云之中现身,他的手上拿着自己的头颅,两张一模一样的脸,风华绝代。 隔着直播间的屏幕,人们第一次看见风霁月的脸。 所有人都痴了。 余清韵看向自己身后五位s级清理人员,他们似乎是知道一些信息,早早带上面具,没有被风霁月蛊惑。 杨玄和孟云坤动了。 程定辜手持棋盘布局锁定,蓝常虫蛊遍布整个天台,常舒子的怒目金刚开始低眉慈悲眼。 杨玄和孟云坤两面夹击,蓝常的虫蛊四面八方靠近,头上的怒目金刚手掌下压。 风霁月没有动,余清韵看见浓稠到液状的怨气从他身上散发,将所有人的攻击全部格挡,然后吞噬。 余清韵身上的怨气也开始溢散,融入风霁月的怨气之中,包裹住被怨气吞噬的众人,将他们从怨气中抽离。 短短几秒,所有人已经被风霁月的怨气腐蚀得奄奄一息。 这已经不是外力所能抵抗的了,只有余清韵身上的怨气才能和他抗衡。 但余清韵仅仅只是从他手上救人,自己就已经感觉到虚脱了。 余清韵拿起风霁月的一个残肢,说:“你不是想要找齐你的身体吗?我可以把我体内的残肢掏出来还给你,但是你必须要告诉我怎么活下去的方法。” 风霁月说:“所以你一直寻找我的残肢就是为了这个吗?” 余清韵说:“我也有我的家人,我不想死。” 风霁月说:“还以为你有多么的视死如归,原来和我一样。” 余清韵说:“我和你不一样。” 风霁月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话锋一转,“好啊,那你把残肢给我吧,将地上的残肢捡起来,亲手交给我。” 余清韵一手反握着匕首,一手拿着器皿,腿,脚,胳膊和手揽在自己怀里,走进风霁月。 她自己身体里还有着风霁月的肢体,所以将这些给风霁月以后并不是很担心风霁月过河拆桥。 慢慢走近风霁月,在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余清韵感觉到周围的气流不对,风霁月的怨气在周围徘徊。 她当即要离开这里。 也就是这个时候,风霁月的怨气缠绕住她。 耳边是风霁月的轻笑:“怎么到现在还会觉得我可信?” 他原先是轻微的笑着,渐渐的,想起什么开心的事情,笑容越来越大,看着被自己怨气缠绕包裹的女人,风霁月身上的怨气也逐渐将自己笼罩起来。 直到他的脸庞被怨气覆盖,直播间里的人们才慢慢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他们都听到自己家外面的动静。 那是一群嘶嚎声,此起彼伏,所有人循声开窗查看,才发现天空全部一片灰暗,整个天空似乎都与地面拉开距离,浓重的乌云在不断旋转。 全国各地都能看见天空中的景象。 而那些嘶嚎声,是邪祟们发出来的。 风霁月的声音透过无人机直播间的喇叭,传递到所有人的耳朵里:“余清韵,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的肢体要被分开封印?” “一是因为我的肢体根本不会被消灭掉,而是因为,我的肢体对邪祟的吸引力是绝对的。” “我的肢体现在聚在了一起,你觉得所有邪祟不会躁动吗?” 人们已经开始听到隔壁房间,邻居家,楼道里,还有街道外传来的奇怪声音。 “只要我一日不死,这些邪祟会永远暴动,”风霁月说,“你还不知道吧?邪祟暴动的时候,是可以无视杀机的。” 可惜被缠绕在怨气里的女人给不了回应。 风霁月见她久久没有回应,索然无味,打算捡起自己的肢体。 就在这个时候,怨气之中伸出了一只手。 幽绿色的暗光刺破黑色怨气。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7节 女人挣扎着从怨气中爬出来,瞳孔已经完全变化,整张脸獠牙大张,“是吗?那是不是你的肢体消失了,那些邪祟就不会再被吸引着出现了?” 她一步步靠近着风霁月,风霁月的笑容消失,怨气不断进入余清韵的身体,将她的血肉冲刷,已经能看见裸露的骨头。 血肉不断被冲刷,不断生长,余清韵顶着剧痛,从地上抓起风霁月的肢体,直接吃了起来。 最后只剩下风霁月手中的头颅了。 女人,不对,或者说,邪祟。 余清韵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人类的模样。 反复的图纹刻在全身,脸上两家尖锐的獠牙大张,一双眼睛遍布绿色符纹,灼发出幽绿色鬼火。 她拿着黑色的匕首,挺拔又单薄,夺下风霁月的头颅,一口吞下。 随着风霁月最后一个残肢被余清韵吞下,余清韵意识终于消失。 事情倒转回余清韵的那个梦境里。 她在所有邪祟都被吞噬进入黑暗之后,终于明白了自己就是黑暗。 她的体质特殊,是因为自己的身体能像容器一样容纳怨气,而且吞噬掉风霁月的肢体以后会完全吸收,不会像其他邪祟一样根本不能消化掉风霁月的肢体。 在吸收一定的怨气以后,量变变成质变。 至于这个质变的结果是什么,余清韵并不知道,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余清韵才会选择继续询问风霁月。 但是现在风霁月的肢体会引发所有邪祟的暴动,余清韵迫不得已选择吞下整个风霁月。 生吃肉是什么感觉,余清韵已经形容不出来了。 连皮肉带骨头,一点一点塞进嘴里,獠牙牙齿刺破皮肉,嚼碎骨头,尽数咽进喉咙,深入肺腑。 在意识消失前,面前的风霁月脸上终于不再挂着永远一成不变的微笑。 令余清韵感觉到奇异的是,她从风霁月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如释重负。 青年清俊的面庞在最后一刻消失,下一秒,整个世纪陷入一片漆黑。 女人扑通一声倒地,风霁月站在一边,低头看着女人。 直播间里的众人发现周围的邪祟开始变得寂静下来,之前听见的隐隐约约的躁动和黑暗中莫名东西的逼近感消失。 人们看着倒地的女人,从下半身开始逐渐消散的风霁月,开始纷纷欢呼。 【啊啊啊,余清韵做到了,这好疯狂,生吃邪祟啊啊啊啊啊!】 【人类居然能生吃邪祟,不可思议】 【不是,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这个余清韵看着不太像人类吗?】 【是啊,真的不像是人类的样子……】 【我听人说,她似乎一个月前执行任务,好像隐约有过失控,就在贵州一代的地区。】 【怎么可能……】 网上风评反转,所有人从兴奋过后,开始转变为害怕。 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个吞噬了邪祟的女人这么强大,要是失控了开始屠杀人类,这该怎么办? 这是人们突然想到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逐渐消散,只剩下一张脸的风霁月似有所感,抬头看向飞在空中盘旋的无人机,和所有人进行对视,最后完全消失。 — 余清韵又做了一个梦。 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自己做的第几个梦了。 在梦里,她又一次见到了风霁月。 风霁月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看着余清韵,没有被吞噬后的的不甘,很平静地问:“我很好奇,你就这么想当救世主吗?” 余清韵说:“我不是救世主,没有人是救世主,我只是想活下去,但是不想连累所有人。” 风霁月说:“你说,你想活下去对吗?那么你做到了,你吃下了我的□□,并且消化了我的怨气,你代替了我,你将会获得永生。” 余清韵说:“如果是这样,那你原本也是永生的存在,为什么还要继续追寻永生?” 风霁月说:“人是会撒谎的。” 他继续说:“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几千年了。不过你好歹也是吃了我,我姑且诅咒你,世人永远记得你的功勋,但是会忘了你的存在。” “希望我这个诅咒对你来说,不算太过恶毒。” — 余清韵是在一片郊外醒来的,身上还穿着原来的黑衣黑裤,匕首别在腰间,浑身上下一片完好无损。 身边还有一片湖,静谧的夜晚,湖边平静,周围响起树林的沙沙声。 余清韵能感觉到周围有多少的邪祟,距离自己多远,是否在窥伺着自己,整个人仿佛变成第三方视角,观看着一切。 没有一个邪祟敢上前,它们只是偷偷看着,并且期望那哪一天这个怪物变得虚弱好让自己吞噬。 余清韵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这方圆百里怨气邪祟的波动。 她心念一动,怨气出现在暗处的邪祟周围,像一团火焰一样将它们燃烧殆尽。 她的□□对于邪祟来说是大补,她的怨气对邪祟来说过于浓重致命,所有邪祟都想吞噬她,所有邪祟又在惧怕着她。 永生的能力,可以无视任何攻击的怨气,这就是风霁月原来的状态吗? 余清韵来到湖边,看着湖面上倒映着的自己脸庞,气色红润,嘴唇已经没有之前那样泛紫。 整个人看上去跟之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令余清韵担忧的还是风霁月的那个诅咒。 所有人都会遗忘自己,那么爷爷奶奶,李仁贵和陈杰他们呢。 浓重的怨气包裹住鬼车,鬼车开在高速公路上,怨气将鬼车变得隐形透明,一路开着车子,周围的车辆,监控全都对鬼车视若无物。 余清韵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只能先跟着高速公路开着。 开了一段距离,看了一下指示牌,余清韵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出现在了苏州附近,这方便她去看爷爷奶奶他们。 余清韵需要验证一下风霁月的诅咒。 但是当余清韵隔日真的到达桃花源别墅区,见到爷爷奶奶的时候,她又有点不敢再上前。 爷爷奶奶就在公园里,跟以往一样,几个老头老太太笑着,期间奶奶又看见过余清韵,两人对视片刻,余清韵看着奶奶眼底里的疑惑和陌生,整个人不敢再走近一步。 余清韵最后离开了。 公园里,老太太们纳闷地问:“余奶奶,你哭什么?” “我也不知道,总感觉刚才见到一个孩子,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还没看清那孩子就走了,我这心里难受。” “别难受了,可能就是那孩子合你眼缘,而且咱们都老了,眼睛也花了,脑子不清醒了,可能你看错了也说不准。” 其实这个感觉奶奶从一周前就开始有了。 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她的心变得很慌张,空落落的难受,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 每天起床,和家里人吃顿饭,出来在公园里和姐妹们唠嗑刺绣,散步,溜达一圈回家吃饭。 每天的日子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宁静祥和,新闻上报道的邪祟事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也从没有撞邪。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但是奶奶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无论怎么想,生活中怎么寻找,也找不到忘记的东西存在的蛛丝马迹。 奶奶惆怅地坐在一群老太太中间,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 余清韵来到自己家的别墅面前,还没打开门,门就自动打开了,是初夏,余清韵有些踌躇,没想到初夏一眼就认出了,并且说:“余姐,你终于回来了。” “你还记得我?”余清韵说。 “为什么会忘记你?对了余姐,确实很奇怪,我和爸爸妈妈都记得你,但是爷爷奶奶,李叔他们全都像忘记了你一样,爷爷奶奶甚至还说你早就死了。” 初夏连忙带着余清韵进来,余清韵进来,却有些恍惚和害怕,害怕爷爷奶奶回到家以后询问她是谁,把她当作客人一样招待,那自己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余清韵跟着初夏来到主楼,初夏给她榨了一杯西瓜汁,余清韵喝了一口,问:“周力和思源呢?你们三个人现在在他们的眼里是什么身份?” 初夏说:“爸爸妈妈出去买菜做饭了。在他们的眼里,我们三个人是正常人的身份证,是爷爷奶奶的远房亲戚,你和你爸爸妈妈在他们的记忆里早早死亡,是我们在负责照顾和赡养老人晚年。” 余清韵仔细回忆风霁月所说的话,“世人遗忘”。 因为初夏他们是邪祟,所以才会记得自己吗? 如果世人遗忘自己,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死亡状态,黑户没有身份证,看来需要去登记补办身份证了。 办理身份证这件事,还需要现在拥有身份证的周力几人帮忙。 余清韵将风霁月诅咒的事情告诉初夏。 初夏说:“怪不得爷爷奶奶他们全都忘记你了。” 初夏回想着一周前的事情。 风霁月当着直播间所有人的面消失以后,余姐也被一团黑色的怨气包裹着的消失。 拿着手机一直在密切查看着直播的初夏三人看到后,顿感不妙,感应着余姐的位置,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余姐的位置,她整个人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谁也找不到她。 初夏拿起手机继续看着直播间,却发现上面的弹幕一改原先攻击堤防余姐的话,全部换成了心疼那群s级清理人员的话。 初夏皱着眉头,退出直播间,打开社交平台,翻着所有相关的话题,没有一个人谈论到余姐。 初夏又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所有有关余姐的短信,通话记录,全都消失不见,循着记忆里余姐的手机号码打过去也是一串空号。 怎么回事? 余清韵就好像凭空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第二天,初夏三人给爷爷奶奶准备好早餐,两位老人家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它们打听余姐的情况,而是安安分分吃着饭后打算出门。 初夏叫住他们,试探性地说:“爷爷奶奶,你们还记得余清韵吗?” 奶奶一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就有点难过,爷爷则是面色不虞:“囡囡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明年清明也该去再看看他们一家三口了。我的确是老了,但我还没老到忘记囡囡他们。” 初夏,周力和思源三人愣在原地,电视上的新闻还在播报着桂市事件的后续报道,还有对于事件中一位无名英雄进行表扬。 “虽然那名无名英雄离开,我们的无人机也没有拍到任何影响,但是我们还是要感谢那位人,如果没有ta的帮助,也许全国的邪祟躁动,整个…炼狱……” 听着报道里主持人字正腔圆的话语,看着爷爷奶奶离开家的背影,初夏三人开始手足无措。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8节 初夏和思源追上爷爷奶奶,并说了余清韵的事情,爷爷奶奶听完后表情有所挣扎,可是下一秒就开始问起初夏和思源:“你们两个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 就好像从未听到过初夏和思源的那番话。 两人不信邪,再次把余清韵的事情讲了一遍,没过几秒,爷爷奶奶的记忆重新消失,继续问着他们有什么事吗。 于是初夏和思源放弃解释,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在这里照顾爷爷奶奶,等着余清韵哪一天能回来找到他们。 很快余清韵也感应到周力和思源准备到家,回到家的两人看见余清韵,很开心地准备大餐。 余清韵被他们按在客厅里好好休息,听着电视里头最新的国家发展规划,厨房里思源说,老早就感应到你的靠近,所以提前去买了一大堆饭菜好让你美美地吃上一顿。 周力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初夏忙着榨水果汁。 听着它们忙碌的各种杂声,余清韵的心变得心定下来。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她拿起一旁的抱枕,坐在沙发上,问初夏:“他们都不记得我了,我以后该怎么办?” 初夏毫不在意:“姐,这不是什么大事,就算忘记了,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们住了。” “姐你说什么呢,这别墅这么大,住你怎么了?而且就算他们忘记你了,也肯定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不知道,当时他们全都忘记了你,但是又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时常拉着我们问话,不过我们一说,他们下一秒就又会忘记你的事情。” 余清韵带着担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有些茫然,自己这一路走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爷爷奶奶,都是为了想要回归宁静正常的生活。 如果他们把自己给忘记了,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等到下午,爷爷奶奶,李仁贵还有周日放假的陈杰,李倩然几人全部来吃饭。 是周力打电话让李仁贵和梅婶今天回来的。 爷爷奶奶回到家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饭桌前摆弄着餐具。 高挑纤瘦,背部挺直。 奶奶的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让她莫名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孙女。 她总有种感觉,如果自己孙女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一家三口遇难,她也会长成这副模样。 周力从厨房里拿出一道道饭菜,招呼爷爷奶奶快进来落座。 爷爷奶奶没理,绕到女人的正面,看见女人的脸庞时,老两口愣住了。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 爷爷奶奶异口同声。 余清韵看了一眼面带鼓励的初夏,尝试性的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老两口的脸上有些恍惚和挣扎,最后奶奶抱住余清韵:“囡囡!囡囡!你一定是我的囡囡,我怎么能把你给忘记了。” 爷爷在旁边扶着奶奶 这一感觉更让他们笃定自己认识余清韵,冷淡的眉眼,亲昵熟稔的目光,这就是他们的孙女。 一瞬间,爷爷奶奶再也没有去纠结自己记忆里孙女死去的事情。 李仁贵几苡橋人看到余清韵的反应也很大,几近乎怔愣,随即直接上前给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切尽在不言说。 余清韵其实很好奇风霁月的诅咒改变了他们潜意识里的哪些记忆。 李仁贵吃着饭桌上的饭菜,想了想,说:“不知道,我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你,但是每当我看到新闻上关于邪祟的报道,总想着拿出手机联系什么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出了点问题。” 陈杰则是说他有天翻着自己的社交账号,他在联系人里早早把李叔置顶,和李叔的相遇也是在寺庙撞邪,记忆里没有余清韵,寺庙里的过程也很模糊,大概来说就是他和李叔两人顺利逃离。 但是陈杰一直反复回想着,总觉得光靠自己和李叔的话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而且置顶的联系人里,陈杰总感觉不应该只有李叔。 梅姨和李倩然仍然没想起来,只是觉得余清韵很亲切,听着李仁贵陈杰和余清韵的交谈,渐渐地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陈杰一边吃着饭,一边翻着手机。 李叔看见了,说:“别老边吃饭边看手机,养成坏习惯。” 陈杰说:“知道了知道了。不过我是在看国家官媒还有一些直播录屏。余姐,既然所有人都不记得你了,你的身份现在也要重新去登记,那你还回部门那边吗?” 饭桌上,众人们也是想着余清韵这件事的棘手性。 身份证,户口登记什么的,他们可以去派出所帮忙跑腿,但是余清韵原来是部门登记在案的s级清理人员,她还有没有想要回去的念头? 余清韵吃了一口西兰花,连想都没想,就说:“不了,像这样就挺好的。” 自己现在完全是邪祟了,按道理来说肯定逃不过孟云坤那双眼睛,余清韵并不想再去多生事端。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风霁月的死去,她继承了风霁月的能量,所有邪祟都被她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最近的邪祟爆发事件已经在慢慢变少,给予人们一个适应过渡最好的机会。 就算没有她,科技也会继续发展下去,社会制度也会慢慢适应变化,人类迟早会适应邪祟的存在。 吃饱喝足了,李仁贵又叫人点了一份烤全羊,送来别墅,说今晚要一起在别墅院子里玩耍,让余清韵开心开心。 奶奶喊来自己在桃花源里的好姐妹和她的孙子。 余清韵看见了久违的祝星遥,后者笑着和她说初次见面。 余清韵看着他的眉眼和笑容许久,然后和他握了握手。 一群人就在院子里坐着。 爷爷和周力在院子里下棋,初夏陪着李倩然玩游戏,李仁贵坐在木椅上拿着手机处理事务,思源和梅姨向着奶奶请教刺绣,陈杰跟着来做烤全羊的工人上手烤羊肉。 “倩倩,你快来,我们一起去楼上拿音响放音乐!”初夏招呼着李倩然。 两人兴致勃勃拿着音响下来,放了首歌曲,是一个纯音,伴随着炙烤羊肉的炭火噼啪声,周围大家的说话声。 “你不去和他们烤羊吗?”祝星遥坐在旁边,“还挺有意思的。” “不去,我负责吃就好了,”余清韵说,“你说,人为什么会厌倦永生呢?” 祝星遥说:“大概是因为自己身边所有至亲的人全部生老病死,化为一捧尘土,没有人还会记得自己吧。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那样很累,很痛苦。” 余清韵沉默了很久,说:“你果然还是那么喜欢唠叨,一个问题都能长篇大论。” 祝星遥不置可否,去陈杰那边给余清韵端了一盘烤肉。 余清韵懒洋洋地坐在懒人椅上,吹着夜风,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样惬意的日子,她和他们还会有明天,明明天。 第174章 故人番外 大丫就叫大丫,除此之外,还被村里的同龄人骂作杂种。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全家只剩下一个父亲和一个奶奶。 父亲每天起早贪黑地去种地,奶奶则是在家里做针线活。 小村庄里,里外交通不便,不常有行人来往,即使早上赶集也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大丫没有朋友,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做朋友,他们叫她杂种,大丫不知道什么是杂种。 于是大丫跑去问奶奶,什么是杂种? 奶奶一听,拿着针线跑出门外,扯着嗓子,冲着村子里的孩子怒骂呵斥,将他们骂跑。 骂完之后,奶奶皱着眉头看大丫,说:“你管他们做甚,那群狗崽子嘴巴不干净看我不撕了他们的嘴。” 奶奶还是没有解释杂种,大丫还是不知道意思。 但大丫依旧很想跟他们一起玩。 孩子们有一个为首的小大人,他爹是秀才,前阵子刚参加完乡试回来,家里办了宴席,请村子里的人都来吃饭。 八月热辣,太阳炙烤,人们早早收工前往他家。 大丫在自己家门口玩着蚂蚁。 蚂蚁被她放在手上,不断拨弄。 大丫拔了蚂蚁的腿,蚂蚁不动了,她觉得无趣,又把蚂蚁肚子拆开,缩成一小团的内脏液体拉丝,很快被拉断。 不断有人路过大丫的家。 大丫看着来往的大人,有些好奇,扭头问奶奶:“阿奶,他们都去哪里啊?” 奶奶也很好奇,探头出去问过路人:“你们这是去哪啊?” “张大娘,你们不去马秀才家吃饭吗?他刚参加完乡试回来,请了全村人呢。”被叫到的人刚一说完就感觉自己坏了事情。 这马秀才没喊张家,可不就是因为那事吗? 张大娘的脸黑了下来,那人连忙走了。 “阿奶,到底……”大丫还没说完话,就被张大娘吼。 “问问问,整天就知道问,这么孤僻怎么就不出去和别的小孩玩!” 大丫闭嘴了,垂着头,谁也看不见她的神情,她变得沉默,玩弄着手上已经散成几个小黑点的蚂蚁尸体。 那天晚上,马秀才和众人喝了酒,迷迷糊糊先去睡觉,外边是秀才媳妇和爹娘招待着。 村里人喝酒划拳声不断,一片噪杂热闹之中,马秀才在屋里发出一声尖叫,还有房间里家具倒下的声音。 男人惊恐而发出的声音,伴随着液体飙溅声。 屋外头喝酒的人都静了。 马秀才的媳妇赶紧去屋里头开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飘到外面,将饭菜酒水味盖住。 马秀才死了。 我竟是邪神[无限] 第289节 “啊啊啊啊!”马秀才媳妇尖叫,马秀才的两位爹娘双双晕倒。 第二天下午,大丫照常来村子口的大树下玩,大人们都去马秀才家哀悼,小孩们并不方便带去,于是都在村子里结伴玩耍。 暮色昏沉,绚烂的天际染着如血一般的火红色。 “杂种!别靠近我们,我们不和你玩!” “哈哈哈哈哈,你看她,我们丢石头她都不知道哭!” “丢她!丢她!哈哈哈哈哈!” “笨小孩!笨小孩!笨小孩!” 孩子们嬉闹着拿起小石头砸向大丫,大丫蹲在树下抱着头,一动不动,好像有些习惯了。 这对她来说有点漫长。 但今天自己不太一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轻薄的男声响起。 “丢石头砸人可不是你们该学的东西。” 大丫感觉自己身上没有再被扔石子,她抬头看去,看见一个青年。 青年的影子笼罩住她,那双眼眸黑白分明,满天云霞光镀上他的半边轮廓,清俊挺拔,飘飘若仙。 大丫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身边的那群孩子们也看呆了。 等到大丫回过神的时候,那群孩子们不知被青年说了什么,全都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青年问:“你经常受他们欺负吗?” 大丫只是呆呆地看着他,褴褛衣裳,歪口的衣领,脏兮兮的,又很狼狈。 青年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手帕,擦着大丫的眼眶。 大丫听见他说:“你的父母在哪里?” “我送你回去。” 这回大丫有反应了,点头,转身,自顾自地带路。 大丫一路带着青年,正好路过还在哀悼的马秀才一家。 那群大人也看到了青年,在看清青年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呆滞,很快就有人上前主动询问青年是有什么事情。 大丫被大人们挤开,站在一边。 青年说:“我正巧途径这里,这孩子被其他孩子欺负,现在想把这孩子送回家。你们有谁知道这孩子家在哪吗?” 青年指的自然是大丫。 周围大人们的脸色难看起来,低声和青年说:“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孩子,邪门得很。” “她娘自己是跟一个邪祟……才生下了这么个鬼玩意。” “听说那晚还是她自己剖开肚皮爬出来的,她娘就死了!” 大人们全都挡住大丫,堆叠着的人影,大丫看不清楚他们的五官和脸庞,每一个人都仿佛是没有画成的画中人,面容模糊,诡谲可怖,看得她遍体发寒。 大丫丢下青年,自己跑回了家。 她不敢去看青年的表情,生怕看到她意想之中的厌恶,恐惧的目光。 回到家,张大娘刚刚挖了点野菜回来,心情很好,父亲劳作了一天,已经坐在桌子上。 看到大丫回来,父亲说:“怎么整天想着在外面玩,再不回来我都要跟你奶去找你了。” 大丫已经泪流满面,她似乎知道杂种是什么意思了。 “爹,他们都骂我是杂种。”大丫颤抖地哭着说。 “谁?谁骂过你?娘你怎么没和我说过这些事?”张爹猛地起身。 张大娘面色有些不自然:“这不是见你每天下地干活太累了,我能处理好,就没说……” “请问,这里是张大丫的家吗?”忽然一个男声传来,好听而熟悉。 大丫扭头看去,是那个青年,他带着微笑来到她家门口,青年和大丫对视,那张谪仙似的脸没有半点负面情绪。 村子里的那些大人不知为何没有跟着青年过来。 大丫甚至忘记了哭泣。 最后,青年和张爹在屋子里谈话,张大娘和大丫在外面等着,不止两人说了什么,青年就此在村子里住下,住在大丫家,每天教她符道,阵道,剑法和炼器。 每当大丫在一天之内学会并且能熟练运用青年交给她的东西时,大丫都能感觉得到青年对她的态度更加的柔和下来。 马秀才的葬礼已经过去一个月,中间县长有派人过来慰问,之后便走了,他的死没有给村子里带来什么很大的变故。 这段时间里,大丫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再也没有想要跟那群小孩们玩耍。 她每天孺慕地跟在青年身边,为了得到青年的一句夸赞,玩命的学习着。 有天,青年回来,给她带了一个通体黑色的石块。 青年说:“这是一个灵铁胚,由它打造成的武器,对邪祟伤害巨大,世间最后一块了。或许你可以将它打造成你的武器。” 大丫很珍惜地将这块铁胚收好,想着等自己以后变得越来越厉害的时候,就将这块铁胚打造成自己的武器。 大丫拿着青年送给她的武器胚回了家,家里,张爹和张大娘早已经备好了饭,热腾腾的,如水一般的稀饭,配着奶奶今天上山采摘的野菜,大丫大口地吃着。 她知道,阿奶和爹爹是世间最爱她的人,不论她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他们都愿意爱护自己。 青年的到来,让大丫明白了自己以后或许该做些什么。 她想要像那些祛祟师一样消灭邪祟。 祛祟师受人尊崇,她以后能赚很多很多钱,养着阿奶和爹,让他们幸福一辈子。 她以为自己的日子就会像现在一样这么过下去。 直到有天,大丫出门前往和青年约定好的地点准备学习,却没有看到青年。 大丫在那里等了青年一整天,没有等到人。 大丫回到村子里,刚走近村子附近,就已经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皮囊的血腥味,内脏的暖呼呼的腥臭味,这个味道,大丫再熟悉不过了。 大丫看见村子里的人都死了。 夜幕,地上堆积着的血液反射着月色的光,血色冲天。 大丫跨过一具又一具残破的尸体,来到自家里,看到屋子里的阿奶和爹。 风霁月就站在屋子里,浓重黑色的怨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包裹着阿奶和爹的尸体。 “啊啊啊啊!”大丫疯了一样,眼珠子变成幽绿色的的符文,皮肤表层浮现出线条一样的绿色字符。 她朝着风霁月扑过去,心中的恨与怨,满腹的委屈,尽数爆发。 还没靠近风霁月半分,就被怨气掀翻在地,整个五脏六腑仿佛被碾压一般,疼得蜷缩在地上。 她听见风霁月来了兴趣:“居然是青鬼的混血?” “要想报仇的话,那就变得足够强大,再来找我报仇吧。” 风霁月走了。 只留下大丫一个人倒在地上,旁边是阿奶和爹冰冷的尸体。 大丫涕泗横流,不知道是心里疼的哭出来,还是身体上疼的哭出来。 她号啕大哭,村庄的血腥味引来了黑暗中某些被吸引来的邪祟。 大丫的声音触发了它的杀机,它朝着大丫过来。 大丫手脚并用,不断啃咬着邪祟。 最后,大丫遍体鳞伤,内脏肠子留在外面,但是也将邪祟全部吞入腹中。 她倒在地上,仰面看着房梁,眼神涣散。 “师父,这里还有活人吗?”一个稚嫩的孩童声在不远处。 “有。”一道苍老的声音。 大丫被路过的大和尚给救了。 大丫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肚皮上的伤已经不复存在。 大和尚没有感到奇怪,照常安慰着大丫,小沙弥则是有些害怕大丫。 大丫已经完全清醒,从家里拿出青年送给她的武器胚,沉默良久,沙哑的嗓子,询问着大和尚:“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大和尚双手合十:“小施主,随我们走吧。” 大和尚算出了大丫与他们有缘。 大丫没有犹豫,跟着大和尚小沙弥走了。 即便大和尚不这么说,已经无家可归的她也是想要暂时跟着这两个僧人的。 之后他们熟络起来了。 从小沙弥嘴中,大丫知道他们是来自西南安县的山中寺庙,大和尚专门带着小沙弥云游四方,驱除邪祟。 大丫跟着他们餐风露宿,跟着他们驱除邪祟,跟着他们一起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大和尚给小沙弥和大丫买好衣服,给他们每日念诵经文,小沙弥和大丫每晚都是在大和尚的经文声中睡去,大丫也在大和尚的指点下,用溪水边的石头锻造着这个武器胚,打造成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 匕首坑坑洼洼,做工粗糙,倒像是个失败品,大丫有些沮丧。 看出了她的沮丧,大和尚摸了摸她的头,说:“没事,你与它有缘。” 有缘吗? 大丫想起了风霁月,想起了自己的阿奶和爹。 大丫没有应大和尚的话。 只是在那晚开始,小沙弥发现每当自己师父消灭了一个邪祟之后,大丫总会消失几个时辰,然后再赶上他们的脚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