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1v1 he)》 1.出国 G国的九月，日头没有了在盛夏时期的毒辣。偶尔一阵风吹过，方清梦会觉得有一点凉。相比国内，G国的秋天来得更早。 宿舍阳台的门敞开着，任由阳光，微尘还有风涌进屋内。 方清梦午后就躺在阳台的摇椅上，阖眼享受着这久违的安逸。 七月初接到心仪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以来，方清梦心里一直紧绷着一根弦。 去使馆提交完申请签证的资料后，她每天都在担心会因为各种理由被拒签。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焦虑中等通知。 直到八月中收到签证的那一刻，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随后开始订机票，收拾行李以及和亲朋好友道别。期间她还和闺蜜颜辞去A市玩了三天。 出国前的整个流程走下来，方清梦内心的激动，焦虑和憧憬都慢慢平复下来。 不过越临近离开的日子，内心的不舍越来越强烈，还多了一些恐惧。 出国的那一天，方清梦早上六点半就得起床。 她整晚都没睡着，所以整个人气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方父方母看着女儿，有不舍，有担忧。但是却不能说什么。 离家之前，方清梦和方母拥抱告别。看到自己母亲眼眶里强忍着没掉下的泪水，方清梦差点没绷住。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强忍住了哭意。 上了方父的车以后，她也是一言不发，只盯着车窗外发呆。 方父了解自己的女儿，这种时候表面看着很平静，但内心早就翻天覆地了。 到了机场，先办理完了行李托运，方父又继续陪方清梦前往安检处。 刚到方清梦就看到了在安检口附近左顾右盼的颜辞，忙招手示意。 颜辞看到后朝方父和方清梦小跑过来。 “方叔好。梦梦，我刚一直没看到你，还在担心是不是错过了时间。还好还好！” 颜辞早到了一会，总算看到了要等的人，不由松了口气。 方清梦之前和颜辞约定好了，不要来送机。她怕两人会在机场抱着哭，那样的场景真的太社死了。 看着颜辞带着红血丝的眼睛，方清梦什么都说不出口。只是走上前给了颜辞一个拥抱。 颜辞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以后轻轻拍了拍方清梦的背。 “我之前说过的啊，到了这一天我一定会来送你，然后回家一个人哭。” 方清梦被颜辞的话逗笑了。 颜辞怕她绷不住情绪，赶紧晃了晃手里的包转移一下注意力。 “我带了相机，必须得拍照留念。” 颜辞看了看手机，时间还算充裕。 方父看着眼前的这两个女孩子，无奈地笑了笑。 颜辞打开包以后开始摆弄她的相机，方父示意女儿站到自己身边来。他右手提着登机箱，左手搭在了女儿的肩上。 方清梦很自然地搂住父亲的腰，对着镜头露出淡淡的微笑。 拍完之后，颜辞让方父给她和方清梦拍，又拉住一个路人给他们三人拍合照。 结束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梦梦，我把图片处理好以后就发你。” 方清梦朝她点点头，又转头和方父说等下送颜辞回家。 “去吧，到了之后打电话告诉我和你妈一声。” “嗯，你们回去的路上也注意安全。” 说完方清梦接过方父手里的登机箱，对着方父和颜辞笑了笑，摆手道别后转身向安检口走去。 过了安检口，她转头看到方父和颜辞还站在原地。 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她知道，方父和颜辞一直在看着她，直到最后一刻。 去候机室的途中经过了麦当劳，方清梦犹豫了几秒钟决定还是打包一份早餐。 在候机室找到位置坐下之后，她开始享用松软的可颂和温热的豆浆。 可能是因为睡眠不佳，再加上心情又不太美好，早餐吃得又慢又无味。 刚吃完，候机室里响起了提示音。 起身背好书包拿起登机箱向登机口走去。等她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排起了一个小长队。 她的位置靠窗，更幸运的是这一排只有她一个乘客。将登机箱和背包放好以后，她开始无聊地对着窗外发达。 刚好有一架飞机从远处的跑道滑过。 方清梦不知道它是降落还是起飞。但不管是哪种，它已经在既定的轨道上滑行了。 一如她，不知道以后的人生是起还是落，但此刻她已经在前往D国的飞机上了。 提示响起，飞机即将起飞，离开的时候终于还是来了。 这一刻所有情绪喷涌而出。 眼泪从脸颊边滑落。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也不想打扰到别人，所以她一直对着窗外，紧咬着唇，无声落泪。 有些情绪总是无法内部消耗，只能向外宣泄。哭过之后，疲倦的方清梦陷入了沉睡。 等醒来时，方清梦看到身上盖了一张毯子，她猜测应该是空姐帮她盖上的吧。 看了眼时间，飞机还有两个多小时落地。 缓冲了一会，她起身前往卫生间洗漱整理。完事之后又吃了点随身带的小零食补充能量。 下了飞机，过了海关，她顺利和前来接机的人碰面了。 方清梦的行李有两个大行李箱，一个登机箱以及一个书包。 早在国内买好机票以后，她就立刻预约了在D国的接机服务。 考虑到带着这么多的行李，以及自己的路痴属性和对交通的不熟悉，还是有人接机最保险。 接机的人也是来自大中华地区的学生，在这边快四年了。 来了D国之后拿到了驾照，买了车。平时有时间就会给大中华区来的留学生提供接机服务，赚点外快。 确认身份以后，方清梦和他随意地聊了几句。因为她是和另外一个留学生拼车，现在还得在机场等一个多小时。 方清梦的目的地距离机场更近，所以人到齐后先送她。 从开始决定来D国留学的时候她就在网上申请了学生宿舍，在等候列表里待了一年多。 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她立刻邮件联系了学校宿舍管理处的人。 幸运如她，成功申请到了学生宿舍。 抵达后，接机的人帮着方清梦卸行李。顺便还提醒她入住宿舍要注意的地方，租房合同尤其要保管好，去外管局登记这是必须要提供的文件。 在异国他乡，来自同胞的温馨提示也让方清梦不再那么恐惧。 拖着行李箱，东问西问才找到宿管，一个高大壮硕的D国中年男人。饶是她有一米七三的身高，都不得不仰视着他说话。 用手机向宿管出示了之前的邮件沟通记录自证身份，当场签了租房合同拿到宿舍钥匙，然后由宿管领着她去宿舍楼下。 她的宿舍在三楼，宿舍楼没有电梯，这让方清梦有点犯难。 宿管好像看出她的为难，主动提出帮她把行李拎上去。 方清梦感激地朝宿管笑了笑，道了一声谢，便不客气地将轻一点的那个行李箱推过去。 上了楼她根据租房合同上显示的信息找到了房间，敲了敲门。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开的门。 开口之前她想到了自己那不太流利的D国语，便选择了用英语和对方打招呼，又向对方说明了自己是新入住这个宿舍的学生。 女生听后示意她进屋。 关了门，女生走向放着电脑和书的桌子旁，坐下敲起了电脑。 见状方清梦走到沙发旁，将自己的书包放下，又从包里面拿出刚刚签订的租房合同。 走到女孩旁边，对她指着合同上写的宿舍和房间号，表示自己不清楚这间宿舍的布局，希望对方能带她去自己的房间。 女孩将视线从电脑屏幕前移开，转头看了一眼方清梦，不明意味地笑了一下。 方清梦正疑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或者自己的请求太过冒昧，女孩已经起身拉过一个行李箱，说了一句跟我来。 整个宿舍是一个大套间。有四间卧室，一个公共厨房，一个公共卫生间以及一个公共客厅。 到了一间卧室门前，女孩拧开门，将行李箱推进房后便让开路示意方清梦进去。 “谢谢你！”女孩听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先离开了。 方清梦扫视了这间卧室，不大不小，一个人住刚刚好。还附带一个小阳台，加分。 卧室里有一张床，一张书桌，一把靠椅，一个衣柜。 基本的需求都可以满足。不过她觉得还差了一个床头柜以及一张躺椅。 方清梦借用了卫生间的清洁工具，开始打扫卫生和整理行李。 铺床的时候，她听到客厅有动静。 走出去一看，客厅里多了两个男生。 女生主动解释说他们也是舍友。 两个男生看到方清梦的时候微微诧异。 简单介绍之后，大家算是正式认识了。 法兰西数学专业大美妞赛琳娜，日耳曼计算机专业阳光男孩大卫，奥地利建筑专业大胡子艾伦，大中华化学专业方清梦。 正式上课之前新生要去学校领取新生大礼包和参加迎新会。方清梦不想到时自己一个人抓瞎，就和舍友们约好了带上她。 晚上洗完澡以后，一天的奔波劳累总算结束了，方清梦终于可以上床躺尸了。 这个开始还不错，方清梦入睡之前在心里感慨。 2.迎新会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方清梦的回忆。 睁开眼，她从躺椅上起身去开门。 从猫眼处看到是室友赛琳娜。 开了门，还没等她开口打招呼，“Shirley（雪莉），一起去领新生大礼包了。” 赛琳娜说的D国语，方清梦慢了几秒才get到对方的意思。回复在脑海里转了几圈才出口。 听到别人叫她Shirley（雪莉），方清梦不禁想起正在Y国读书的林涓。 当初她问林涓该给自己起个什么英文名好的时候，在一旁低头玩手机的林涓脱口而出“Shirley（雪莉）”。 “有卷发大美女的意思，你就很适合法式大波浪卷。” 林涓头也不抬地解释。 高考一结束，她就在林涓的怂恿下去卷了法式大波浪。效果出来之后，她决定她的英文名字就叫Shirley（雪莉）了。 三个室友总是念不对方清梦的中文名字，最后她主动提出叫英文名字，这才阻止了关于她中文名各种奇异版本的诞生。 “我换个衣服，马上就好。”方清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出门前必须先换个衣服。 听到她用D语回复，赛琳娜露出一丝笑意，看来鼓励生效了。 从一开始方清梦说的是英语，导致赛琳娜以为她完全不会D语。 交流后才知道她只是听力和口语比较差，怕妨碍及时的沟通才一直说的英语。 “在罗马时要像罗马人一样（入乡随俗）。多听多说肯定会越来越好。” 赛琳娜真诚地分享了自己的看法。 想了想，她还要在D国待好几年，不能一直用妨碍及时沟通这样的借口来逃避语言方面的问题。 她读的专业是D语授课，在申请之前她已经拿过了语言考试。但是考试和实际运用是两码事。 来了D国以后，语速和口音成了她面临的新难题。 赛琳娜走开后她关上门，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浅蓝色衬衫，搭配灰色带小雏菊刺绣的马甲和蓝色直筒牛仔裤换上。 方清梦有轻度近视，平时上课戴有框眼镜，出去玩就选隐形，其他时候就是裸眼了。 戴好隐形眼镜，理了理头发，又涂了个豆沙色口红，准备完毕。 出门前，方清梦果断穿上了平底小白鞋。她也不确定迎新会是站着开还是坐着开，说什么都不能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方清梦所住的宿舍楼是所有学生宿舍里离校区最近的。查了一下谷歌地图，步行大概15分钟就能到。 据说自行车是D国大学生首选的代步工具。一路走来，方清梦验证了这一点。同时她也萌生了买一辆自行车的想法。 比他们早到的学生已经在有序地排队领取。方清梦看了一眼，大家领到的好像都是一个书包。 领完以后赛琳娜他们打算先去食堂吃点东西再去迎新会。 方清梦并不饿，但她想去熟悉一下食堂。 舍友进食的过程中，方清梦探索了刚领到的新生大礼包。 书包是由某种可回收的材料制作而成，摸上去的质感还不错。书包上印着所有赞助商的logo，算是行走的广告了。 打开书包，方清梦先拿出了一本小册子。一看，是各种优惠券，包括但不限于电影院，披萨店，俱乐部还有动物园。 随后又从里面掏出了一瓶水，瓶身上写着某年获得过奖项的矿泉水。 一样一样看过去，有宜家的刷子，自行车防水坐垫套，，一包坚果，一块巧克力，一次性牙刷牙膏套装，一个装着笔，草稿本和笔记本的文件袋，一张城市地图，一个带有耳塞，创口贴，消毒液的急救包，以及各种宣传单。 当她在急救包里发现了一个避孕套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局促。还好旁边的三人在专注干饭没注意到。 她之前有听过外国的大学会在开学的时候给新生发避孕套，现在算是亲身经历了。 学校发避孕套的目的是提醒学生要保护自己，保护他人。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的那点局促完全没必要。 探索完之后，方清梦喝了一口那瓶矿泉水。抱歉，她实在没喝出获奖的点在哪。 将东西放回包里之后，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回收了餐具，四人又在食堂转悠了一会儿，就当消食了。 离开食堂时距离迎新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但他们想提早去占个好位置。 迎新会是在一个大约能容纳1600个人的阶梯教室里举行的。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前三排的位置已经没了，最后四人坐在了第四排居中的座位上。 新生陆陆续续进来了。 等时间差不多了，主持人走上台。简单的开场白之后，迎新会正式开始。 首先是校长致词。 校长的语速有点超出了方清梦的承受范围，半听半猜之际，大家开始敲桌子。 讲话结束。 正当她猜测后面是什么环节时，台上已经在准备了。主持人介绍说接下来是来自不同院系的教授们带来的节目。 第一个节目是化学系的几位教授带来的演奏。听到了化学系三个字，方清梦打起了精神。 架子鼓，小提琴，大提琴，吉他，贝斯，电子琴准备就绪。 得益于比较靠前的位置和隐形眼镜，她能看清台上所有人的脸。 她喜欢贝斯，所以她的注意力落在了贝斯手身上。 起先贝斯手背对着他们，导致方清梦看不到正脸。 等他转过身来看清后，她怔愣了。 一张年轻的亚洲面孔在一堆中年外国面孔中分外扎眼。 他随意地漫步到吉他手旁边站定，然后朝其他人微微点头示意。 由电子琴开场，贝斯紧跟其后。《The Rain Must Fall 》的旋律响起。 这首歌让她想起了Yanni（雅尼）2011年在波多黎各莫罗城堡举行的音乐会。她正是听了这场音乐会上的贝斯solo才开始喜欢贝斯的。 很多人都觉得贝斯的存在感低，但方清梦不这样认为。在她看来，没有了贝斯，整个节奏就会如浮云般飘忽不定。 小提琴一响，方清梦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如她第一次看那场音乐会视频时的感受。 整个教室的氛围也被小提琴的旋律推向高潮，学生们纷纷站起来欢呼鼓掌。 方清梦回过神来，也赶忙站了起来。 她没有跟着欢呼鼓掌，视线紧跟着他的一举一动。 最后小提琴手用几个慢音符结束了演奏。台下的掌声和欢呼持续了一会。乐队在掌声中退场。 后续的节目方清梦没怎么认真关注了。 从看到他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种不确定的惊喜之中。 看来今晚她要失眠了。 3.上课 方清梦第一次思考缘分这个东西，是在看完由某国际影后和某天王主演的一部经典华语爱情电影之后。 电影中，男女主在时代洪流下的茫茫人海中相遇，离别又重逢。结尾处，时间被拉回到故事的开始。原来男女主早已在南下的火车上相遇，只是他们自己浑然不觉。 抛去电影艺术手法的成份，方清梦也很难否认这世间确实存在缘分。缘分的本质是一种运气，通过艺术手法被放大。不过现实却是，这种运气不是每个人都会有。 她很清醒，自己并不特殊，这种可遇不可求的运气她是不太可能碰上的。 可他的出现让方清梦在某个时刻觉得自己好像运气也还不错。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一直在回放关于他的片段。 第二天早上方清梦七点就醒了。 起床洗漱之后就出门晨跑。没睡好就必需运动，否则她一整天都会没什么精神。 方清梦入住宿舍后的第二天就摸清了宿舍楼周围的环境。宿舍楼所在的区域绿化环境很不错，就是人来车往的不适合跑步。 好在附近有一个公园，公园的中心是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围着湖跑，绝佳的路线。 昨天迎新会的演奏结束后，沉逸被教授们叫上去学校附近的小酒馆喝了一杯。偶尔小酌一杯有助于入眠，他昨晚睡得不错。 今天早上他有课，用牛奶泡了一杯混合麦片，搭配碱水面包，早餐就糊弄过去了。 比起距离校园最近的学生宿舍，他租的公寓位置要远一点。当初他没有申请到单人宿舍，所以选择了自己租房。 如果时间充足，天气又不错的话，他一般是步行上学。 朝阳和煦，他抄近路穿过学生宿舍附近的公园。工作日的早上，偶尔也会碰到在晨练的。 正走在公园人工湖旁的小径上，迎面撞上了正在跑步的方清梦。 校园里的亚洲面孔不算多，外国面孔扎堆的环境，他很难忽略人群中特别的存在。 方清梦喜欢在跑步的时候戴着耳机听音乐或者新闻。奔跑的时候，她的大脑通常处于放空状态。除了分出一点注意力来判断前方路况，外界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 当女孩匀速靠近最终越过沉逸时，他确定就是她。 昨天迎新会上，一头黑色长卷发，坐在第四排中间的亚洲女孩。 上台以后他不经意扫视了坐在前几排的学生。 碍于演奏时昏暗的光线，他看不清脸。谢幕时，灯光恢复正常。他看到所有人站起来后鼓掌欢呼，除了她。 4Km, 24分钟跑完。今日份运动达标。回到宿舍后，方清梦第一时间冲了个澡。她最不能忍受身上因为出汗而黏黏腻腻的感觉。 一杯黑咖啡，一个黄油小面包外加一个水煮蛋补充了方清梦今天上午所需的能量。 从衣柜里拿出一条浅蓝色收腰款的牛仔长裙换上后，她开始化妆。 当然，对于方清梦而言，化妆仅限于涂一层素颜霜，然后画个眉上个口红。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至于大部分同龄女生都会的那些化妆手法，对她来说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存在了。每次她眼睛脑子说会了，但是手跟不上。 梳了一个简单清爽的丸子头，背上装着平板眼镜和水壶的帆布包就出门了。 开学第一课是讲座课，在阶梯教室举行，一节课90分钟。 东绕西绕才找到教室。大教室上课还是选择第一排的位置最好。上课的学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最后教室里的座位有一大半是空着的。 教授自我介绍完毕就开始概述这个学期所规划的教学内容，又在屏幕上给出了一个清晰的知识框架。 教授的语速偏快，还好没有口音，结合屏幕和板书，方清梦勉强能跟上。当初备考语言的时候，她做了大量边听边记的练习，现在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方清梦喜欢讲座课，因为课上教授几乎不会点人来回答问题，全程差不多都是教授的独角戏。就她目前那结结巴巴的口语，十几秒能说完的话，一紧张她估计会当场死机。多听多说不代表她愿意被很多人同时行注目礼啊。 90分钟下来，方清梦一半时间是在猜蒙结合地理解教授的意思，另一半时间在奋笔疾书。 下课后就是午餐时间。今天是第一次在食堂就餐。在入口处拿了餐盘和餐具之后就开始自助选餐了。 转了一圈，在一堆汉堡薯条炸肉排烤土豆中，方清梦端了一盘芝士肉酱意面，一份蔬菜沙拉和一小碗蓝莓酸奶。 意面的肉酱和芝士都很浓郁，味道不错。打饭大叔夹意面的手是真的不抖，最后她勉强光盘。在这里，浪费粮食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下午的课是在另一个校区上，午餐结束后直接坐公交过去。 两个校区之间的距离在方清梦的接受范围之内。不过下车后她还是默默地在心里把买自行车的事提上了日程。 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不，方清梦最怕的研讨课立刻就来了。 研讨课的参与人数一般不会超过30人。和讲座课不同的是，研讨课要求学生积极参与，做报告和课堂讨论是必要环节。 教室有点小，只有10个座位。走进来后，她没有立马落座，而是站在那里纠结了一下，坐哪里比较好。 几个坐着的外国同学看了她一眼，她挂着招牌式的友好微笑回应。然后在不多的选择里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左边是过道，右边坐着一个外国男生。 坐下后，从包里拿出平板，又戴上眼镜，课前的准备得提前做好。不得不说，无纸化学习真的很香，解放了她的双肩，还环保又省钱。 “下午好，各位！” 中气十足的声音让方清梦抬起头来。白衬衫黑西裤蓝色条纹领带，还差件外套就凑齐四件套了。 “你们有人可能昨晚就见过我了。” “是的，非常棒的小提琴演奏！” 坐在方清梦右边的男生出声回应。刚进来的时候他低着头，现在仔细一看，典型的外国帅哥！ 拉格斯教授，迎新会上的小提琴手。当时她的注意力都在贝斯手身上了，完全没注意其他人。 “我先来认识一下你们。Fang Qing Meng.” 真幸运，她将成为教授第一个认识的学生。 4.初识 方清梦听到拉格斯教授的点名后站了起来。教授忙抬手示意她坐下。 “你是来自中国吗？你的名字我没念错吧？” “我是来自中国。我来D国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念对的人就是您。” 她带着笑意回答，微微俯身后才坐下。 “哈哈哈，我的研究助理也来自中国，我和他学习了一点中文。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对此方清梦微微一笑不作其他反应。 “ Leo Hoffmann(莱奥·霍夫曼)，狮子？” 方清梦还在心里好奇狮子会是谁，坐在她右手边的外国帅哥举手示意了。 “D国人？” 看了一眼这位外国帅哥，教授又低头拿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是的。” 看来是一只不多话的狮子。 所有名字都对上脸以后，正式内容开始了。这个学期的课程内容很充实，最让方清梦心动的是教授安排了一次学术远足。 虽然时间待定，内容未知，却并不妨碍她狠狠期待了。 “我平时布置的作业通常是小组作业，期末考试有两部份，个人论文和小组主题演讲报告。总共十个人，两个人一组，你们自由搭档。母语不是D语的同学，偶尔可以用Y语表达专业内容，语言的问题不会影响最终的成绩。” 天，她碰到的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神仙教授啊！方清梦就差当场跳起来为教授鼓掌呐喊了。 正当她一脸感激加崇拜地听着拉格斯教授讲目前本专业发展趋势的时候，有一张小纸条悄悄从旁边移了过来。 方清梦瞥了一眼罪魁祸首，又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 “请问你愿意和我组队吗？“— Leo(莱奥) 咦，看来狮子也不高冷嘛。 对于和狮子同学组队，方清梦有点犹豫。能抱上本土同学的大腿当然好，但她也怕她的语言拖后腿被人家嫌弃。她的自尊心说不上脆弱，但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啦。 “我的D语不是那么好，我怕会影响到你。“ — Shirley（雪莉） 方清梦将纸条慢慢推过去，又瞄了几眼狮子的反应。她原以为会劝退对方，毕竟谁都不想找个会拖后腿的队友。 正抬头听着，小纸条又移过来了。 “你会中文，我会D语，相互学习。还有Y语可供选择。” 对方的真诚让她不好再拒绝，随即在纸条上写上自己的WhatsApp号。 “我们可以通过WhatsApp随时联系。”—Shirley（雪莉） 纸条没再过来了，组队问题解决。 下课前十分钟，拉格斯教授说以后的每节课都会留最后十分钟给大家自由讨论，线上线下均可。然后又给出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有邮箱，电话以及WhatsApp号。 有位同学问大家是否愿意WhatsApp建群，方便大家沟通和分享课程信息。 话音刚落，立刻有同学拿出了手机响应。 一建群就有人在群里聊起来，距离感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正当方清梦要退出WhatsApp的时候，对话列表出现了一条加好友的邀请。 点开信息一看，是Leo(莱奥)，方清梦同意后就点退出了。 最后下课之前，拉格斯教授表示自己的实验室离这里不远，大家有兴趣的话下课后可以和他一起去参观。平时有问题也可以去实验室找他，不过要提前预约。 方清梦想去参观大佬的实验室，准备下课就去和教授套近乎。没想到大家都想去，下课后一行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教室。 沉逸今天下午是没课的，不过他要来实验室“上班”。 大二下学期末，他在拉格斯教授的主页上看到实验室招研究助理的信息后立刻发了邮件询问。 当时他正在考虑本科毕业后是否要继续深造。他对学术研究有兴趣，但有兴趣不代表真的合适。刚好研究助理可以近距离接触学术研究的真实面貌。 通常研究助理是偏向研究生的，而他本科还未毕业。不过试一试又何妨呢。 他在邮件中写明自己曾上过拉格斯教授负责的专业课，成绩是1.0。他对教授目前研究的方向很感兴趣，所以他想申请研究助理的职位。 邮件发出的第二天就收到了回信。没想到教授竟然对他有印象。 教授在回信中表明，考虑到他不是研究生，所以需要参加一个由他主持的面试。面试时间是在两天后的下午三点，地点是他的实验室。 沉逸接到面试通知之后，仔细研究了一下研究助理的工作内容和对研究助理的具体要求。然后把所有学过的相关知识进行了筛选和复习，最后又将目前教授的研究方向和所学的知识进行了一个结合。 因为准备充足，面试在他看来就是一个难得的和大佬进行学术交流的机会。 两周后沉逸收到了秘书的通知以及工作合同。研究助理的工作时长要求是每个月40小时，按时薪10.5计算薪资。新学期伊始走马上任。 到现在为止他在拉格斯教授的实验室工作一年了。上半年他申研成功，实验室非常爽快地和他重新签订了工作合同。 开学第一天，上午的课结束后他收到了来自拉格斯教授的信息。教授下午要给大一的新生上课，下课之后可能会有学生想去实验室参观，到时候需要他帮忙介绍。 新生参观实验室是每年都有的环节。他已经有经验了，所以不需要提前准备什么。一节课的时间他都用来看实验数据了。 还没看完，教授就带着新生们抵达了实验室所在的楼层，原本的静谧被他们的到来打破。 打开门一看，一群人正站在楼道里听教授讲实验室的注意事项。 拉格斯教授看到沉逸出来了，指着他向学生们介绍。 “这是我的研究助理—Oliver（奥利弗），研一学生。” 新生们的视线这一刻集中到了沉逸身上。 沉逸向他们走近几步，指着自己的办公室说：“我每天都会在这里值班，来了实验室如果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 说话的同时视线从每个新生的脸上扫过，最后停在方清梦身上，真巧。 “ Oliver（奥利弗），这位叫Fang Qing Meng的同学也是来自中国，我和她说了要介绍你们认识的。” 拉格斯教授指了指方清梦。 方清梦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拉格斯教授继续介绍有关实验室的内容。 沉逸走到方清梦面前，向她伸出手，“沉逸，沉阳的沉，飘逸的逸。” 他直接说的中文。 方清梦看着向自己伸出的那只手，手指细长，干净白嫩，没有长指甲。她犹豫了几秒钟，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第三节手指。 “方清梦，方寸的方，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清梦。” 5.受邀 人是视觉动物，不论男女。 在几万年的人类进化过程中，这一点被逐渐写入基因，成为一种本能。 后天的教化总是让人不要以貌取人, 要更加注重内在美。 当然，对于后天的教化，人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本能却是不可抵挡的。 沉逸不得不承认，即便接受过良好的后天教化，自己依旧屈服于本能。 他为什么能在人群中看到方清梦，记住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好看，是那种长在他审美点上的好看。 虽说审美是可以通过客观环境或者人为意志改变的主观意识，但他来D国快四年了，却依旧无法欣赏国外异性的美。 方清梦的出现，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审美标准。长腿细腰，却不会让人觉得瘦。五官分开看，其实没有哪一样特别突出。但是放在一起，就是莫名地让人感觉舒服。 和她握手的时候，他发现她眉尾处有一颗痣。她的底色是温柔的，这颗眉尾痣却为她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风情。 人美，名字也好听。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1】 方清梦快速抽回手，沉默又开始攻击她。还好拉格斯教授及时救场，他让沉逸带领大家四处参观一下。 沉逸走开后，方清梦偷偷地轻呼了一口气。没有任何准备，她就这样和他认识了。难道这就是真正有缘的人到哪都会相遇吗？ 方清梦正胡思乱想的时候，狮子同学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 “Fang Qing Meng, 我这样念对吗？” 狮子同学刻意压低了声音。方清梦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我的名字Leo(莱奥)是狮子的意思，你的名字有特殊的含义吗？” “Qing Meng（清梦）是美梦的意思。” “真美！” 狮子同学看着方清梦，由衷地赞美着。就是不知道他赞美的是名字还是人。 “谢谢。” 沉逸带着大家进入了一间放着各种实验仪器的房间，大家都很自觉地不乱摸乱碰。偶尔会有人问一些仪器的用途，沉逸耐心地一一解答。 他的语调很平缓，听不出什么起伏。但他的讲解简单易懂，不像教科书上的内容死板僵硬，让人生厌。 大家边听边看，有些人还在小声地讨论。 方清梦正在用眼神探究一台卡氏水分测定仪，旁边的狮子又冷不丁地开口。 “你为什么选择化学？” 突然被问这么严肃正经的问题，方清梦沉默了。 “ 我曾读过一个意大利化学教授写的一本书，他说包括思想在内的一切，都来自分子与分子的碰撞。我们所热爱的生活，都是化学创造的奇迹。我热爱我的生活，我想通过化学了解它，同样也想了解化学。” “当然，我也是致力于成为中国玛丽居里的女人。” 方清梦开着玩笑结束了狮子同学的问题。 “我也是致力于成为D国威廉拉姆齐的男人！” 两人相视一笑。是谁说D国的男人死板无趣的，绝对的刻板印象啊！ 赏心悦目的帅哥，再加上适当的幽默，有谁会拒绝呢？ 方清梦和Leo(莱奥)同学的互动落入了沉逸的眼中。不远不近的距离和周围的动静让他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尤其是最后的相视一笑让他觉得刺眼，不疼，但很不舒服。 他状似随意地挪步到那台仪器的旁边。 “这台仪器叫卡氏水分测定仪，是用来测含水量的。如果水分对材料性能有特定的影响或者样本有孔结构，就需要用到它。” 沉逸说的是中文。他的突然发言打断了两人的互动，且让不懂中文的狮子同学露出了一丝迷惑的神情。 方清梦感知到了狮子同学的迷惑，她想翻译沉逸的介绍，但是她的D语水平hold不住这样专业的内容啊！她看了一眼狮子同学，爱莫能助，场面又一度陷入沉默。 察觉到方清梦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沉逸这才不紧不慢地用D语向狮子同学重复了刚才的话。 碍于另一个人在场，狮子同学也不好再和方清梦闲聊。听完沉逸的介绍，又继续问了一些关于仪器操作方面的问题。 沉逸的D语接近母语者的水平，所以两人沟通得非常丝滑。方清梦在一旁听得很认真，生怕错过什么重要信息。 碍于不太好的口语，她全程都是沉默的背景板。当她听到陌生的专业词汇时，沉逸好像能感知到她不懂一样，会用中文重复一遍。 仪器参观得差不多了，拉格斯教授也换了张“皮肤”回来。 不得不说，实验服（俗称白大褂）一上身，科研大佬的气场就出来了。专业的形象是加分项，各行各业皆如此。在方清梦的心中，这位大佬的形象又被拔高了一点。 不知怎的，方清梦的眼神漂到了沉逸身上。她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他穿白大褂的样子。 emmmm, 最好还是亲眼所见，来日方长，总有机会！ 拉格斯教授用最通俗的话介绍了自己目前的研究，还展示了到目前为止取得的一些成果。有很多内容方清梦不懂，但不影响她大受震撼。 到此，长见识之大佬实验室一游圆满结束。 最后离开之前，拉格斯教授发出了一则邀请。这周末他将在自己家举办一个派对，会邀请一些朋友和学生参加。如果想去参加派对，可以提前在WhatsApp上和他预约，到时他会告知具体地址和时间。 沉逸送同学们到实验室门口。方清梦本想出于礼貌和他道谢，感谢他今天的帮助。但是大家都在，也没看到别人有所表示。她犹豫了。最后就只是和沉逸挥手道别。 沉逸看着她离开实验楼，令他烦躁的是那个D国男生又凑到了她身边。 狮子同学和方清梦一起离开实验室大楼，期间他问方清梦周末会不会去教授家参加派对。 “去，这是我第一次被本土人邀请去家里作客。我很期待。” 方清梦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那我们周末见，拜拜！” —————————————————————— 【1】出自 元 唐珙 《题龙阳县青草湖》诗 PS: 方清梦：谁还不是见色起意呢！[傲娇.JPG] 沉逸：别人是不是我不知道，但我是！ 总结下来，这就是两个外貌协会资深VIP相互见色起意的故事…… 6.春梦 雄性灵长类动物对情敌或者潜在的情敌是极度敏感的。因此，在某些方面，男人总是比女人更了解男人。 沉逸“下班”前和拉格斯教授约好，周末去参加他的派对。对此，教授表示地点他已经知道了，具体时间到时候通知。 他本想向教授询问方清梦的联系方式，但又觉得这样做很突兀。毕竟他们之间好像除了拉格斯教授，并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 想到这里，沉逸不禁有些嫉妒那个D国男生。他们每周都能见面，一起上课，更可以毫无顾虑地要联系方式。 不过问题也不大，没有联系就去创造联系。事在人为。 回宿舍的路上，方清梦一直在回忆今天的经历。 开学第一天，惊喜接连不断。 在此之前，她有设想过，他们可能会在某一天以某种方式认识。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当他向她伸出手，告诉她，他叫沉逸的那一刻起，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开始有了重合。 她在懊悔，离开实验室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亲自和他道谢。明明是一件很坦荡的事，却被她想得过于复杂。 周末的派对他应该会去吧，方清梦暗暗揣测。 回到宿舍，她看到舍友大卫正在厨房捣鼓晚餐。打了声招呼，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一些大中华区产的零食，有辣条，曲奇小饼干，还有各种口味的糖果。然后捧着这一堆吃的来了厨房。 正在吃意面的大卫对这些五颜六色包装的东西感到好奇，问是什么。 她将零食都摆放到桌上，拿起一包麻辣王子打开吃了起来。边吃边说，这是来自中国的特色零食，她想和他分享一下。 大卫对辣条很感兴趣，闻了一下，很香。忍不住试了一根。即便方清梦早就和他说了会有点辣，他还是被麻辣王子狠狠伤害到了舌头和喉咙。 不过辣条这个东西，吃了一根后，再辣也还是会想吃第二根。方清梦看着大卫被辣得满脸通红还一根接一根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应该是通行全世界的潜规则吧。 看到大卫吃得正嗨，方清梦想，就是现在。 “大卫，今天上课，教授邀请我们周末去他家开派对。我第一次去D国人家里做客，需要注意些什么？需要准备礼物嘛？如果要准备礼物，有哪些合适的选择？” 大卫吃了半包麻辣王子，被辣得不停呼气。方清梦给他倒了一杯冰牛奶。 “呼，好辣，但是真的很好吃！”大卫灌了半杯牛奶后舒服了一点。 “准时到达，不能让其他人等你，甚至可以早到几分钟。你需要准备一件小礼物，例如一束鲜花，一盒巧克力或者一瓶葡萄酒。不能空手去，但是礼物也不能过于贵重，否则会被拒收的。对了，如果派对时间正好是饭点，你也可以带一些自己做的美食去派对。” 方清梦用手机备忘录记了一下。又想了一下，到时候带什么礼物去比较好。 大卫说完之后又继续和剩下的半包麻辣王子斗争。方清梦表示桌子上的所有零食都是他的了，慢慢享受。 回房间后，方清梦打开了她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用木盒装着的一套二十四节气的纸质书签。出国前，她准备了一些中国特色的小礼物，想着来D国后送人用。当时偶然在某宝的一家店里看到了这套书签，设计精美，二十四节气的主题又极具特色，毫不犹豫就下单了。就它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来D国后到现在，除了落地那天报了平安，就再没和颜辞联系过了。赶紧点开Wechat，发现一直没看颜辞发过来的在机场拍的照片。赶紧点开保存起来。 一看世界时钟，国内已经凌晨了。但还是给颜辞发了条信息过去：颜颜，我今天认识了两个帅哥，一个D国帅哥，一个中国帅哥。 等了几分钟，没回复。看来颜辞这个夜猫子今天没熬夜了。退出了Wechat，关灯睡觉。 昨晚没睡好，早上晨跑勉强帮她维持一整天的精力。迷迷糊糊入睡之后，梦开始了。 她来到了实验室大楼，不知不觉走到了沉逸的办公室门前。正当她四处张望找寻人影的时候，沉逸打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话。方清梦依旧伸出手握了沉逸的手，只是这次还没等她抽回手，沉逸忽地一下握住了，然后轻轻抬起，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湿热的鼻息喷洒在方清梦的手背上，她觉得整只手的毛孔都张开了。嘴唇从手背上移开后，她妄图用力抽回手，但她的力道敌不过。 僵持的时候，沉逸用力一拉，方清梦径直撞到了沉逸怀里。他的左手顺势搂住了方清梦的肩，右手松开了方清梦的手，然后圈住了她的腰。 手被松开以后，方清梦本想后退几步恢复安全距离，脚还没来得及动，腰就被禁锢住了。 零距离的身体接触让方清梦全身紧绷，他的左手从她的肩膀滑到了脖子上，最后捏了捏她的耳垂。腰上的手也不老实，一直来回抚摸腰侧的肉肉，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温度。 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和一个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想喊停却什么都说不出，想推开手又使不上劲。 她焦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分神之际，脖子上感受到了湿热的呼吸。沉逸低头吻在了方清梦的脖颈上，她下意识地转头躲开，却直接对上沉逸的眼神。 他盯着她的嘴唇，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方清梦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叫欲望的东西，想逃离，但是来不及了。下巴被那只修长的手抬起来，顷刻间嘴被封住了。 吻像雨滴一样，一点一点落在她的唇上。像是被蛊惑了，她微微仰头，变相得在回应沉逸。 她不知道怎么换气，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大脑一片空白。更要命的是，她腰侧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手从腰侧钻了进去，温热的手心贴着她的腰。 “哒”，内衣扣被松开了。方清梦从亲吻中惊醒过来，抬手想制止他的动作。但是却被他的另一只手反抓住。 那只作祟的手从后背来到了胸前，已经松动的文胸让他轻而易举地握住了那团柔软，拇指刚好落在了挺立的乳头上。 睁开眼，梦醒了。但是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方清梦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低骂了一句。掀开被子起身，去衣柜里拿出一块卫生巾和一条内裤，奔向了卫生间。 7.派对 方清梦周四下午收到了派对的时间和地点，派对在周六上午11点开始。 她想了一下，除了书签，还打算买一束花，顺便再自己做一份小吃带过去。 选来选去，她决定做一份不辣的狼牙土豆。土豆在D国是很受欢迎的主食，相信不会翻车。 周五晚上提前把土豆削皮切好放入水中加白醋浸泡。周六早上起来吃了个简单的早餐后，她开始制作狼牙土豆。 宿舍没有明火，不能用宽油炸土豆。所以只能借助空气炸锅。她切了五个大土豆，量有点多，要分批处理。 先用热水给土豆条焯水两分钟，过了一遍冷水后淋一点食用油，翻拌均匀，送进空气炸锅。用180摄氏度的温度烤了16分钟后，暂停翻个面，继续烤5分钟。 出锅后她试了一根，外酥内软。确定好烤熟需要的温度和时间后，开始准备调味。 周五下课后她去了趟附近的亚洲超市，买齐了所需的食材和调味料。先用打蒜器处理好蒜，用剪刀剪出葱花。方清梦本来打算再准备点香菜沫的，考虑到可能有人会讨厌香菜的气味就放弃了。 碗里倒入适量的五香粉和孜然粉，再加入干辣椒粉和蒜末，最后淋入烧热的食用油激发香味。适量生抽蚝油香醋倒入调料碗中搅拌，蘸鞋底都好吃！烤好的土豆条加入调好的料汁以及葱花，戴上手套抓拌均匀。试了一根，味道刚刚好。 第一批做好的狼牙土豆她分成了三份，留给三个舍友。剩下的工作就是简单重复刚才的所有步骤。 剩下的土豆条都料理好了，她拿出昨天向赛琳娜借的玻璃大碗装好，盖上一层保鲜膜装入帆布袋中，完工。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时间还很充裕，够她洗个头了。 去参加派对，穿着不宜过于正式也不能过于随意。 对着衣柜里挂着的衣服，她首先排除了裙子，最后选了一件长款军绿色风衣，搭配简单的白色法式衬衫和直筒牛仔裤。 头发没干好，不得不借助吹风机。用发带扎好一个高马尾就只剩下最后的化妆三步曲。 出门前，抱着提前买好的花束，拎上装着狼牙土豆的帆布袋。最后一秒她临时决定，带上拍立得。相信派对上会有值得拍照留念的时刻。 需要坐大概二十分钟的公交，下了公交以后还要继续步行十分钟才能到达。 虽然她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富人区，但是一路走过来，看到的房子全是大别墅。 走到一栋房子的门前，她拿着手机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是这家了。 按了门铃，一开门，看到的是沉逸。她没预料到是他，又想起了周一晚上的“噩”梦，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自然。 “嗨，好久不见，快请进。”沉逸先开口招呼她进屋，又冲屋里喊了一声拉格斯教授。 “嗨。”好像也没有很久。 拉格斯教授正和客人聊天，听到沉逸喊他，回过头看到了方清梦。 教授喊了一声“Honey”，一个金色长卷发的女人应声走了过来。她猜，这位应该是师母了。 “欢迎！”拉格斯教授夫妇走到方清梦面前。 “这位是我的太太，Helena（海伦娜）女士。” 拉格斯教授向方清梦正式介绍了自己的妻子。 “很高兴能来参加派对！”说完方清梦将抱着的花束递给海伦娜，又从手提袋里拿出包装好的书签递给拉格斯教授。 “这是一套书签，主题是中国的二十四节气。希望您能喜欢。” 拉格斯教授道了一声谢，接过了书签之后直接打开。 “好精致啊，我很喜欢。” 拉格斯教授仔细看了书签上的中文。 “看来以后我要向你请教这书签上的内容了。”拉格斯教授认真道。 “乐意至极。对了，我还带了一份自己做的小吃过来。” 方清梦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帆布袋。 拉格斯教授夫妇一人给了方清梦一个拥抱。帮她放好包之后，海伦娜就带着她去了厨房。等她俩离开后，拉格斯教授走到了沉逸旁边。 “ Oliver（奥利弗），你等下帮我们招待一下Shirley（雪莉）和其他同学。他们第一次来，但是今天人有点多，我和Helena（海伦娜）可能会顾不上所有人。” 沉逸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刚刚他一直在旁边假装看手机，三人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拉格斯的请求正中他的下怀。 等拉格斯教授一走，沉逸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这是中国一道非常有名的街头小吃。因为土豆形状像狼牙，所以起名叫狼牙土豆。D国人喜欢土豆，所以我想让大家尝试一下中国风味。它可以作为前菜开胃。” 海伦娜听着方清梦介绍，拿起叉子试了一下。 “非常棒，有点酸，也有点辣，土豆的口感很绵软。真是很特别的风味！” 听完海伦娜的肯定，方清梦才放心了。来之前，她有点担心大家会不喜欢。 海伦娜看到了沉逸，喊他过来尝试狼牙土豆，然后又和方清梦说厨房里摆放的食物随意享用。说完就走出厨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方清梦一眼看过去，有各式各样的面包，果酱，香肠还有沙拉。其实她现在还不饿。 一旁的沉逸正在吃着她做的狼牙土豆，转头就看到她对所有食物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清梦，你做的土豆很好吃！” 沉逸本来想叫她清清的，但是又怕她会反感，最后适得其反，所以还是叫清梦。 “谢谢。来之前我还担心你们会不喜欢。” “不会的，毕竟没有一颗土豆能活着走出D国。” 沉逸的话逗笑了她。 “时间还早，需要我带你参观一下教授家吗？” 沉逸真诚地发出邀请。现在就是创造联系的最好时机。 “那麻烦你了，学长。” 方清梦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她不想一个人无聊地坐着。 沉逸听到方清梦叫他学长，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可以叫我沉逸，或者Oliver（奥利弗）。我比你没有大多少，我们之间没有那么多所谓的长幼之分。而且学长这个称呼听着感觉很生疏。我们之间这么不熟嘛？” 沉逸调侃着学长这个称呼。 方清梦听着他的“控诉”，有点不好意思。她就是觉得直呼其名有点不礼貌才称呼他学长的。 “ Oliver（奥利弗），请带我去参观吧。” 方清梦立马改口翻过这一页。 目的达到了，沉逸满意地带她去了后院。拉格斯教授家的后院是一个大花园，一些客人正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还有人正吃着东西闲聊。花园里有一个乒乓球桌，有两个客人在打着乒乓球。 靠最右边的角落吸引了方清梦的注意力，那边有很多绿植，还有一个像画框的小“房子”。 沉逸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海伦娜是一名建筑师，那个是她设计的植物架。”沉逸指着那个小“房子”向她介绍完之后就带她往那边去。 走近一看，她认得的只有番茄。小“房子”外面还种了一些花，点缀着这一片盎然绿意。她想拍下来。 “我很喜欢这里，想去拿我的相机过来拍照。” “那我和你一起去，你对这里还不熟，我怕你迷路。” 方清梦有点想笑，沉逸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了吗？ 等走到放包的客厅时，沉逸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存在，那个D国男生。 Leo（莱奥）和另外一个叫Nicky（尼基）的女同学正和拉格斯教授说着话，他先看到了方清梦，忙喊了一声。 方清梦听到有人喊她，一看，是狮子同学，朝他挥了挥手。拿了拍立得后和沉逸一起走过去。 “教授，你们家的花园很漂亮，我正打算拿相机去拍照。” “等下我们所有人也要完拍照留念。” 说完拉格斯教授让方清梦和沉逸先带他们两个去花园休息参观。 四人到了花园以后，方清梦指着那个植物架表示想以它为背景给三人拍个合照。 “那你呢？” 莱奥想她也入镜。 “我操作相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照片要归我，这是我的劳动报酬。” 三人听了表示没意见。 尼基站中间，沉逸和莱奥一左一右。方清梦将拍立得调到户外模式，“咔嚓”一声，相片在制作中了。 相片出来以后，方清梦非常满意。景美人靓，配上拍立得独有的滤镜，这氛围感真的完美。 三人在欣赏照片的时候，方清梦从裤兜里掏出刚从包里带过来的笔，让三人在相片背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以作纪念。 沉逸是最后一个签的。不同的是，他写的是中文。 方清梦也不好意思一个人独享美照，向三人表示之后会将照片扫描出电子版分享给他们。 四人又在花园里转悠了一会，尼基和莱奥表示有点饿了，想去厨房拿东西吃。 方清梦让他们先去，她要先去放好相机和照片。 沉逸内心欢喜，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方清梦将拍立得放回保护盒里，又取下自己手机壳，把刚刚拍的那张照片放进去。 “清梦，我们加一下WhatsApp吧。方便你之后分享照片给我。” 沉逸主动开口，理由合情合理。 沉逸的话提醒了方清梦，她拿出手机出示二维码。 处理好这些，沉逸和方清梦去了厨房。海伦娜和莱奥他们介绍着方清梦带来的狼牙土豆，大家都觉得好吃，有的甚至让方清梦分享菜谱。 拉格斯教授开了几瓶客人带的香槟和葡萄酒，大家一起举杯畅饮。 派对的尾声，拉格斯教授拿出了自己的数码相机和架子，让大家站一起合照。 年轻人很识趣地站第二排，把第一排座位留给主人和年长的客人。方清梦选择站在师母海伦娜的后面，沉逸看她站定之后忙走到拉格斯教授背后的位置。 人有点多，大家都是挤着站，沉逸的胳膊不可避免地碰到了方清梦的肩膀。沉逸犹豫了几秒，最后他的手搭在了方清梦的肩上。 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沉逸感受到方清梦抖了一下。 方清梦也没想到沉逸会搂着她的肩，虽然他是绅士手，但是她不可避免地有点紧绷。碍于这个场合，她也不能反应过度。 摄像机的声音响起，这一刻被定格了。 他要这张照片，沉逸在心里默念。 —————————————————————— 沉逸：今天是想和卿卿贴贴的一天～～～～ 方清梦：谁是卿卿啊？［疑惑JPG］ 8.网球课（上） 派对结束后的第二天，方清梦睡了一个懒觉。 一周下来，开始适应新的生活节奏让她觉得累。昨天下午派对结束后，她是和沉逸一起离开的。她才知道沉逸住得离她不远。 点开Wechat，打开和颜辞的聊天界面。上次颜辞看到方清梦说一天遇到两个帅哥后，要求有图有真相。 方清梦把昨天在派对上拍的那张三人合照用手机扫描了出来，点击原图发送。 中国时间是下午五点。颜辞差不多是秒回。 颜辞：诚不欺我。高糊的像素也挡不住这帅气的脸蛋。嘿嘿嘿【色 JPG】 颜辞：两个帅哥和你啥关系啊？ 方清梦：外国帅哥是我一门专业课的同学，也是我的搭档。中国帅哥是我教授的研究助理，偶然认识的。 颜辞：你这帅哥运真的是让人嫉妒啊！你觉得哪个更胜一筹？ 方清梦：你这个问题问得格局小了！帅哥当然是越多越好。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是全都要啦。 在颜辞的羡慕嫉妒恨中结束了聊天。起得晚她就直接吃早午餐了。一周吃的都是意面披萨和沙拉，她整个胃都麻了。 周末必须改善一下伙食。翻了一下冰箱，还剩下周五买的一盒鸡翅和一个小包菜以及几个小米辣。做狼牙土豆用的大蒜也还没用完，放久了怕会坏。 为了避免浪费，中午就做蒜香鸡翅和酸辣手撕包菜，及时消耗掉库存。 在亚超买的泰国香米先用小电饭煲煮上。 鸡翅切花刀，料酒胡椒粉去腥，再加一点生抽蚝油生粉腌制二十分钟。腌制的时间她刚好来准备大蒜和包菜。 空气炸锅太好用了，以后直接用它完成煎炸这些步骤。处理好的蒜末下锅爆香，加入用空气炸锅处理好的鸡翅，加一点白糖提鲜。翻炒几下让每一块鸡翅都沾上蒜末，出锅。 手撕包菜很简单，先放蒜末小米椒，然后包菜下锅炒软，加生抽香醋盐调味后翻炒几分钟完工。 热腾腾的米饭搭配酸辣包菜，入口的那一刻方清梦觉得她的胃得到了救赎。 在正式开吃前，她给自己的两道菜拍了照片然后分享到了朋友圈和WhatsApp上。又想起电子版的三人合照还没分享，又把照片在WhatsApp上群发给三位当事人。 收到方清梦发来的照片时，沉逸正在煮意面。点开图看了一眼，然后回了一句“谢谢你，清梦。”。 过了几分钟，信息提示音响起。 “ 应该是我感谢你们，景美人靓，给我留下这么美好的回忆。【比心.JPG】” 沉逸在意的是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昨天下午和拉格斯教授道别之前，他强烈要求教授把电子版的合照尽快分享给他。 今天上午收到后他把整张照片裁剪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最后的质量可想而知，但不妨碍他设置为手机屏保。 点开动态，他看到了方清梦发的图。再看一下盘子里的意面，突然就不香了。同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闪现。 做饭最累的不是炒菜的那几分钟，而是前期的洗菜切菜还有后期的厨具厨房清洁工作。所有的事情都搞定以后，方清梦躺在了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 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方母打过来的。 “梦梦，吃完午饭了吧？你做的菜卖相不错啊，我女儿真棒！” 方母向来是不遗余力吹捧自己的女儿。 ”那是方女士您教得好！我刚打扫完厨房卫生。我爸没在家吗？“ 方清梦在初中的时候就被方母要求学习做菜。在方母看来，自己的胃和健康怎么可以托付给陌生人呢。在方女士的言传身教下，方清梦的厨艺还过得去。一般的家常小菜她都能搞定。 “你爸和李叔去体育馆打球了。你这周过得怎么样？室友好相处吗？上课难不难？钱还够花吧？” 儿行千里母担忧，方母就怕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不好，受委屈。 “老妈，你别担心。我很好，室友都很友好，上课认真听讲听懂没问题。我的钱够花。我昨天还去教授家参加派对了，我做的狼牙土豆大家还挺喜欢的。” 方清梦为了不让母亲过多担心，把这一周来的经历都细细说给她听。 方母听完女儿的讲述放心多了。不过最后还是再三叮嘱她要多注意人身安全，有什么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结束和母亲的通话之后，方清梦看了下存在手机里的课表。下周二她有网球课。 D国大学里的体育课设置很特别。高校以城市为单位，设计了专门的“体育中心”网页。每学期开始之前，学生们在网页上选课。 当时她浏览了所有的体育项目，其中滑雪击剑格斗马术这些挺吸引人的。不过最后她选的是网球。 方清梦对网球的兴趣起源于日本漫画《网球王子》。越前龙马这位拽酷帅的网球神童曾一度是她的偶像。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无法再对一个虚构的漫画人物投入过多的情感。 偶然的一次，她通过体育频道知道了罗杰·费德勒这位网球运动员，她又沦陷了。当然，她沦陷的原因很复杂。网球，帅气的外表，高超的球技，精彩的赛事，傲人的成绩。 她持续关注着费德勒的职业生涯，他曾站在荣誉的顶峰，享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和赞美；他也曾坠落到谷底，独自承受着痛苦。他的每一场比赛方清梦都会关注，他在成长，她也在成长。 在国内的时候，方清梦忙于学业，网球这项运动在她所在的城市也并不是很普及，所以她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她开始学网球，算是一种对青春的补偿吧。 第一节网球课，暂时不用带球拍，穿运动服和适合网球场地的鞋即可。周二方清梦提前出发去课表上指示的地点，是一个非常大的网球馆。进去之前她还需要在入口处向工作人员出示学生证并进行登记注册。 当方清梦正填写表格的时候，沉逸刚好看到了她。 沉逸是从大二开始学网球的，他学网球的原因很简单，他喜欢罗杰·费德勒。正式学习网球之后，他慢慢爱上了这项运动。在烦闷的时候，他通常是来网球馆和小伙伴们来上几盘以发泄内心的负面情绪。同样他也从网球运动里学到了从容，坚持和优雅。 今天他是和小伙伴约好一起来练习的。正式开始之前他提出要去趟洗手间，去的途中他看到了方清梦。 他拿出手机给方清梦发了一条信息：清梦，你是在TGST上网球课吗？ 方清梦刚填好登记表，手机屏幕亮起。 方清梦：是的，你也在吗？ 回复完信息方清梦把登记表递还给工作人员，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学生卡放回钱包中。 沉逸：回头看。 方清梦转头。 微风不燥，阳光正好，天使出游。 —————————————————————— 方清梦：一回头，我看到了…… 沉逸：你看到的不是我吗？ 9.网球课（下） 沉逸看着方清梦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 “你也喜欢网球？” 方清梦站定，微微抬头看着沉逸，他明亮的眼眸里有光，有温柔的笑意，也有她。 “是的，我很喜欢罗杰·费德勒，现在算是向他靠近吧。” 方清梦毫不掩饰地和他分享自己的偶像。 “那我们是同好了。今天我和球友们来练习，之后还要对上几盘。你下课后有兴趣来看看吗？” 他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想靠近她，了解她，也想她了解自己。 方清梦毫不犹豫点了点头，“道友，以后还请不吝赐教！” 她的戏称让沉逸忍俊不禁。假装咳嗽了一声，握成拳的右手放在嘴边掩盖住了他嘴角扬起的弧度。 方清梦看了眼时间，课快要开始了。 “你先去上课，下课了我在这里等你。” 沉逸先开口。 其实方清梦想问他是在哪里练习然后自己直接过去的。她思索了几秒，好像自己也没有在他面前暴露过路痴属性吧。 沉逸目送方清梦离开。等回到场地之后，他和球友们说等下他有一个朋友要来观看他们对局。 球友们看他眉眼带笑，好奇地问是同性朋友还是异性朋友。 “女生，和我一样来自中国。” 沉逸不想透露过多，直接招呼大家开始练习。 方清梦这边就没有那么轻松了。网球教练是一个中年男人，语速有点快，还带有口音。她听得有点费力。 还好第一节课，讲不到什么重点。教练先和大家说了网球课的着装要求，穿运动装以及合适的鞋上课。然后带着大家走了一圈，介绍了球场的布局。 关于运动装备，网球场提供网球拍出租的服务，价格自己去咨询。当然也可以自带球拍。其余要用到的器械都由网球场免费提供。此外教练还温馨提示了大家在自购球拍时需要注意的点。 正式内容开始前，需要先进行热身。先做拉伸，随后绕球场慢跑几圈。以后上课正式内容开始前必须先热身。 热完身，教练并没有立刻开始他的课程内容，而是先和大家闲聊起来。 “你们怎么看待网球？” 教练率先发问。 “优雅。” “大满贯！” “正反手。” “The Goat（山羊）。” 山羊的回答引得大家发笑。 “大家的回答都很有趣。网球是一项伟大的运动，有人从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意义。当然不是每个人都一样，不过我希望你们在以后和网球相处的时间里能找到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说这段话的时候教练的语速降了0.5倍。 半听半猜，方清梦大概懂教练说的意思了。 她想到了费德勒。他不就是在网球里找到了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嘛！网球成就了他，同样他也成就了网球。 教练的教学方式简单粗暴，直接通过模拟比赛来学习规则。今天先学单人比赛规则。 看多了比赛，大致的规则方清梦还是清楚的。所以她更多的是在练习听力和学习关于网球运动的D语专业词汇和表达。 临近下课，教练说出最后的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每个人都必须尊重自己的对手。除了在比赛时全力以赴，更重要的是，不论比赛结果如何，要保持自己的风度。 听到这里她又想起了费德勒，他有时候会摔拍。当然她不觉得这是不尊重自己的对手的表现。 下课，大家和教练道别。 沉逸今天在练习的时候会偶尔看一下自己的Apple Watch。最后掐着点在方清梦下课前两分钟去约好的地方等她。 “第一节课怎么样？” 接到她之后，沉逸挺好奇她今天的体验感如何。 “很好。教练直接模拟比赛让我们熟悉规则，今天模拟的是单人赛。你们练习得怎么样？” “我们练习完了，等下四个人分两组进行单人比赛。三盘两胜制。” 方清梦还是很期待看到他打网球的模样。 “你应该经常看球赛吧？” 作为球迷，看比赛是必修功课。 “仅限于在屏幕前看费德勒的比赛。” “以后会有机会去现场看的。” 沉逸说的这个以后是他和她共同的以后。 说着就到了沉逸他们的场地。沉逸简单地给方清梦介绍了他的三个球友，埃布鲁、海茵茨和迪诺。 “我叫Shirley（雪莉），我今天刚开始上网球课，很高兴能够来看你们打球，让我可以多看多学。” 三位球友对方清梦的到来表示欢迎。废话不多说，埃布鲁催促赶紧开始，他都等不及了。 先分组，迪诺率先开口表示上一次他输给了沉逸，所以这一次他不要再和他对打了。沉逸一脸无所谓地表示我理解。 最后分组结果是沉逸对海茵茨，埃布鲁对迪诺。 沉逸对海茵茨先来。 到了选边环节，发现忘记带硬币了。方清梦表示不碍事，Wechat里有掷骰子功能，看选单还是选双。最后选单的沉逸先选边。 沉逸选左边场地，海茵茨选发球。 出师不利，海茵茨的第一发球擦网了，重新发。 第二次发球成功，沉逸正手回击一个压线球，上一分。 方清梦全神贯注，隔着屏幕看和在现场看感觉完全不一样。原本她只想当背景板，现在都想上场当啦啦队了，当然她是想为沉逸加油。 第一局最后比分3:4，沉逸小胜。结束后休息一分钟，沉逸小跑过来喝水。方清梦只是笑着看他，没说什么。 第二局换沉逸发球，他的第一发球成功。海茵茨接住了，但是打过界了。沉逸上分。 沉逸今天的状态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某个人在场。最后他赢了。 沉逸和海茵茨拥抱了一下后比赛结束，然后他向方清梦小跑过去。 “Oliver, 你好厉害！正手很漂亮，整场比赛看下来，发球都不带失误的。” 听着方清梦的话，沉逸突然理解为什么雄性动物会在喜欢的雌性动物面前显摆了。不得不说，虚荣心真的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谢谢。我和海茵茨的水平差不多，今天是因为状态好。” 后面埃布鲁对迪诺的比赛，沉逸就坐在方清梦旁边，两人偶尔低语交流。 两组的对局看下来，四个人的水平没特别大的差别。只是每个人强弱点不一样。沉逸是四个人里面平均分最高的，这是方清梦最后得出的结论。 比赛结束后时间也不早了，沉逸方清梦和另外三人道别之后就先走了。 “我们每周这个时间都会来练习，以后你下课之后可以直接过来。” 沉逸当然想每周都能看到她。 “好啊，我在旁边看你们打，看得热血沸腾。就是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上手。” 方清梦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除此以外，三位球友话都不多，也不排斥她的存在。能多认识朋友何乐而不为呢。当然，欲知其人，先观其友。她也想通过了解沉逸的朋友来了解他本人。 最后沉逸送方清梦到她宿舍楼下。 “今天很开心。Oliver, 谢谢你。” “我也很开心。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道别之后方清梦先上楼了，沉逸再一次目送她离开。 10.球拍 回到宿舍，赛琳娜和大卫都在客厅，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敲电脑。 “艾伦不在吗？” 方清梦随口问了一句。 “ 出门前说是去参加派对了。” 大卫答了话，视线却没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赛琳娜抬头看了一眼一身运动装的方清梦，“你去上体育课了？选的什么项目？” “是啊，今天上了第一节网球课。” 她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瓶橙汁。 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享受橙汁带来的快乐。 “你们选的什么体育项目？” 方清梦仰躺在沙发上放松自己的四肢。 “柔道。” 赛琳娜漫不经心地回答。 “酷啊！你以前有练过？” “学过一点。不过荒废很久了。” “哈，之后有机会我想和你一起去柔道馆看看，可以吗？” 柔道听起来很飒啊。 “好啊。到时候叫上你一起。” 方清梦把眼神转向一直在敲键盘的大卫。 “我没选任何项目。不过我喜欢滑雪，滑得还行。” “这附近有滑雪场吗？滑雪季快来了。” “没有，但我家附近有滑雪场。之后放假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家玩，顺便还可以去滑雪。” “好主意！” 赛琳娜和方清梦异口同声。好耶，方清梦开始期待假期了。 正想着，方清梦突然记起她还没解决网球拍的事情。 首先排除租球拍的选择。她想好好学，球拍对她来说是刚需。自己没有的话，去网球场以外的场地她可能压根打不了。 所以还是要自己买。于是她点开了亚马逊，一搜，款式价格各异，看得她眼花，最后直接放弃了。 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开了WhatsApp上和沉逸的聊天界面，组织了一下语言。 方清梦：大神，我有一个事情想请教。 沉逸回到公寓之后飞速洗了个澡。洗完出来，拿起手机看到了方清梦的信息。 沉逸：说。另外，大神是大神经的意思吗？【疑惑. JPG】 方清梦：我想买网球拍，可以提供一些建议或者推荐吗？（大神是你很厉害的意思。【可爱。JPG】） 看完方清梦的问题，沉逸想了一下。 沉逸：你介意二手的吗？ 方清梦：也不是不可以，就怕售后没保障。 沉逸：我还有一支球拍，是我初学的时候买的。后来被我闲置了。 随后发过去一张图。方清梦点开图，确实不是他今天用的那支拍。Wilson的牌子，除了手胶有点磨损，倒也没看到其他的瑕疵。 随后她把图上传到浏览器一搜，价格有点超出了她的预算，尽管这是二手的。 正犹豫着，沉逸的信息来了。 沉逸：下周二我把拍带过去，先验货。球拍总是要上手才知道合不合意的。 方清梦：Okay! 看看又没什么损失。如果球拍确实合手，价格还是可以继续谈谈的。也省得她自己跑实体店了。比起和陌生的商店老板讨价还价，她当然更愿意和沉逸谈。 沉逸一直在等周二，他以前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像现在这样慢过。 他当然可以想方设法制造各种偶遇，可是他并不想要这种打声招呼后的擦肩而过。他想光明正大地入侵她的生活，想要更多和她相处乃至独处的时间。 和沉逸的”煎熬“不同，方清梦倒是觉得时间过得挺快的。 周二下午沉逸带上两支拍去了网球场。到的时候有点晚，方清梦已经开始上课了。 迪诺看到他带了两支拍，“Oliver，你带两支拍干嘛？” “带来给Shirley验货。” 迪诺打开拍套，拿出球拍看了看，又拿在手上挥了挥。 “这是你之前用的那支，没什么磨损，还挺新的。” 沉逸一把从迪诺手里拿过球拍，拆下原来的旧手胶换上了新的。 看着沉逸认真的模样，迪诺调侃道：“Oliver, 你可真是一个优秀的卖家啊。” 沉逸才不理会他。 等他换完手胶，海茵茨和埃布鲁也到了。今天他们的安排是先练习，然后来双打。 练习开始之前，沉逸表示今天他会提前退场。 海茵茨和埃布鲁不知道内情所以没啥反应。迪诺则用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他。 方清梦下课前十分钟，沉逸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他想她一出来就看到自己。 方清梦看到他背着拍，问：“你们今天是结束了吗？” “是的，今天是双打，所以结束得早一点。他们还在场地，我先走了。我带你去试拍。” 沉逸带她去了另外的场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沉逸先把拍递给方清梦。接过的那一瞬间，她觉得有点重。 “男女生用的拍，在重量方面的区别大吗？” “我个人觉得差别不大。” 好吧，方清梦突然觉得她问的问题有点蠢。取出拍，她发现手胶换新的了。 检查了网线和边框，没什么问题。 “今天学了发球吗？” 沉逸想让她发球试拍。 “学了。” 方清梦有点为难。 今天上课的时候，教练拆解了发球的姿势，讲解完以后就让他们自己拿球练习。 方清梦一直拿捏不好抛球的高度，不是高了就是低了。 “那你现在拿拍试试。” 方清梦点点头。 沉逸开始观察，她使用的是标准的大陆式握拍，屈膝，起拍，抛球，弹跳，击球。动作倒是一气呵成，就是抛球抛得有点高了。 发完第一个球，方清梦尴尬地看了看沉逸。 他拿起一个球向她走来。 “伸出左手。” 沉逸把手里的球放到了方清梦的手上。 沉逸的左手放在方清梦抬起的左手下方，好似她的左手随时会落下需要及时拖住。 “球是在手指的位置，不是手掌心，也不是手指尖。”沉逸一边说，一边把球放到她的手指上轻轻按住。他的指尖无意间碰到方清梦的手心。痒，她有一种想抽回手的冲动。 “不是在抛球，是在放球。不要急。过急你就会抛得过高，球落下的速度就会很快，落下的方向也会发生偏转，过快的降落速度和位置的偏移会导致错过最佳击球点。你先试着找一下放球的那种感觉。” 方清梦先拿着沉逸给的球慢慢抛起，找找感觉。 感觉找得差不多了，她重新开始发球。脑子说会了不代表身体能立马跟上。前几个球还是没完全调整好。但慢慢的，她的身体好像找到那种放球的感觉了，渐入佳境！ 练到最后，她才意识到今天的重点是试拍。沉逸刚打完球，应该挺累的。没道理一直在这里陪她练发球。球拍她也试过了。 “今天就到这里吧。” 沉逸以为方清梦累了。 “附近有一家星巴克，我们去喝点东西吧。” 在星巴克谈判，好吧，至少不会那么激烈。 星巴克人很少，方清梦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放下拍。沉逸直接说他去点单。 “请帮我点一杯抹茶星冰乐，三分糖。 在沉逸去点单取餐的时间里，方清梦快速定好了这支球拍的目标价和底价。 平心而论，除了二手这一点，这个球拍其他方面都没得说。 接过沉逸递过来的抹茶星冰乐，她看到沉逸点的和她一样。喝了一口，和国内的味道没差。 “大神，在商业谈判中通常是卖家先出价。” 说完她看了一眼放在凳子上的球拍。 “这支拍的官方定价你应该已经查过了吧。” 随后沉逸说了一个数字，和方清梦在浏览器上看到的一样。 “考虑到它是二手的，我给你打三折，售后服务充分保障。网线断了可以找我换，手胶旧了也包换。” 方清梦被沉逸的话惊到了，这个拍在他心里这么不值钱吗？ “你确定？” 她有点不可置信。 沉逸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他出七折甚至五折价她都能接受。三折，这是多不待见这支球拍啊。 “通常一个大便宜的背后会是一个大坑！” 方清梦时刻保持清醒。 “我承认，球拍确实不是我今天的重点。它只是个铺垫。我想和你谈的是另一个“合作”。” 11.番外（一） 再过两个月就是沉逸方清梦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了。 想了好几天，沉逸总算想到送什么礼物给方清梦了。她最近因为工作上的事，心情一直不太美丽。 结婚纪念日前的周末，沉逸告诉方清梦他要去K市出差几天，那边有个学术会议。 方清梦这阵子忙得头都快掉了，完全忘记还有结婚纪念日这回事。听了他说要出差的事也没任何多余的反应。 结婚纪念日当天，学术会议上午结束，一结束他就立刻往回赶。下午三点半到家，回家的时候顺路去了趟花店取了两周前订好的花。 上午出发前他就给花店打了电话，今天下午大概三点左右会来取。几个路段有点堵车延迟了半小时。 花店老板娘帮忙把所有的花搬上车的后座。她有注意到沉逸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忍不住好奇道：“先生，买这么多花，是要庆祝您太太的生日吗？” “今天是我和她的结婚纪念日。” 沉逸笑着回答道。 “哇，祝你们结婚纪念日快乐！您太太真让人羡慕。” “谢谢。” 沉逸到家后先把他精心准备的礼物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后面的杂物间里。 他看了眼时间，准备先洗个澡。 方清梦的项目今天终于步入尾声，她彻底松了口气。下班回家后必须做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 沉逸之前说学术会议是今天结束的，不知道他今天回没回来。想着就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方清梦：呼叫沉先生！你的亲亲老婆说她想你了，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到家。 信息发出去快半个小时了，没有任何回复。 下班后方清梦去了超市，买了食材准备今晚做地摊牛排。 到家门口时她看到了车库里的车。开门进屋，灯没开。她猜应该是太累了在睡觉，于是放轻了脚步。 先把食材放冰箱里然后去喊他起来准备吃晚饭。 打开冰箱门，一室芬芳。向日葵，满天星，小雏菊，白玫瑰，红玫瑰，粉玫瑰，薰衣草，百合花，郁金香摆满了整个冰箱。 俗套，方清梦在心里吐槽。但她眼底里的惊喜和感动是藏不住的。 不对，她突然意识到今天不是她生日，也不是情人节。 天，她死去的记忆终于活过来了。今天是结婚一周年纪念日！这段时间她真的忙昏头了！ 自责的同时，她又在花堆上看到了一张卡片，拿起一看：请来花园。 关上冰箱门，方清梦往花园走去。刚出房门就看到沉逸站在杂物间的门口。方清梦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她闻到了他身上沐浴露的香气。 “清清，结婚纪念日快乐！” 沉逸在她耳边温柔低语。 “沉先生，沉太太让我和你说声抱歉，她太粗心了，忘记今天是结婚纪念日，也忘记给你准备礼物了。呜呜呜呜呜……” 方清梦想通过假哭来蒙混过关。 “请转告沉太太，她忘记了不重要，沉先生记得就行！” 说完吻了吻她的秀发和额头。 方清梦踮起脚，献上香吻一枚，以表歉意。 沉逸从衣兜里拿出她的一条发带。 “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先闭上眼睛。” 说着将发带覆盖在她的眼睛上，然后扶着她走向杂物间。 方清梦很好奇，什么礼物会放在杂物间。 走进去之后，沉逸先开了灯，然后让她站在原地，牵起她的手说要她先感受一下。 方清梦感觉自己的指尖碰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沉逸也不想再卖关子了。解开发带，方清梦睁眼，是一只小柴犬，它还在睡觉呢。 “想了好久，才想到送你这个礼物。我去K市开会，正好把它也带回来了。” 方清梦蹲下身后非常小心地摸了摸小柴犬的肚皮，生怕惊醒它。真的太可爱了！ 方清梦起身直接抱住沉逸，兴奋地说：“我真的好喜欢这份礼物。老公，我爱你！” 随即在沉逸的脸颊上“啃”了好几口，还一直说着要给它起名，安一个舒服的窝，还要买各种狗狗用品。 沉逸看着她忘乎所以的样子有点无奈。只能抱住她和她抱怨，他现在好饿，能不能先照顾一下他的肚子。 得知小柴犬是男宝宝之后，方清梦给起名叫哆啦A梦。沉逸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真是哭笑不得。明明是只狗，却取一只猫的名字。偏偏方清梦还一副你不服也没用的样子。 哆啦A梦在两人的悉心照顾下慢慢长大了。不过最近方清梦觉得沉逸看哆啦A梦的眼神不太对，有点凶。尤其是她和哆啦A梦在玩的时候，几次不小心撞见了他那有点恐怖的眼神。 不仅对哆啦A梦凶，还对她也爱搭不理的。方清梦一头雾水，她和哆啦A梦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在撞破他又一次“欺负” 哆啦A梦后，她忍不住爆发了。 “沉先生，最近是有谁得罪您了？要拿哆啦A梦撒气，还对我冷暴力！哼哼！” 方清梦一边控诉，一边拿手指戳了戳沉逸的手臂。 沉逸抓住她那只作祟的手，一把拉过她坐到自己腿上。方清梦顺势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沉太太，你还记得有我的存在呢？你现在除了上班就是照顾它，哪里还想得起我！我都准备要给你和它下最后通牒了。现在都有点后悔带它回家了，甚至想把它赶出家门。哼！” 说完还不忘恶狠狠瞪了哆啦A梦一眼，吓得哆啦A梦赶紧跑开。 方清梦实在忍不住窝在沉逸的肩膀上偷笑起来。 “哆啦A梦现在还是个小宝宝嘛，长大了就没那么多事了。你看，你刚才都吓到它了。” 说完方清梦轻轻掐了一下沉逸的腰。 沉逸不接受方清梦的说辞。没办法，哆啦A梦是小宝宝，沉逸就是大宝宝，哪个都要哄啊。 “Darling? Honey? Sweetie? ” 她撒着娇喊了几声，见他没反应，又在他的脖子上亲了几口。 “你每次都来撒娇这招，能不能有点创新精神？” “沉先生，难道你没听过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吗？” 没等方清梦嘚瑟完，沉逸就抱起她往卧室走。 哆啦A梦看到他们两个后跟了上来，本来是打算跟进卧室的，到了门口的时候又被沉逸的眼神吓住了。随后卧室门被关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才再次被打开。沉逸抱起在门口趴着睡觉的哆啦A梦。把它放回窝之后，沉逸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只要你不和我抢我老婆，我就不赶你走。” 哆啦A梦哼唧了一声，仰着头享受他的抚摸，尾巴也开始摇起来了。 后来的后来，某一个春日的午后，方清梦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晒太阳，小憩。哆啦A梦也躺在方清梦的脚边睡午觉。 回复完紧急邮件才从书房出来的沉逸轻手轻脚地走到方清梦旁边，为她盖上一张薄毯。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笑得这么甜。 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一旁的哆啦A梦被他的动静吵醒了，爬起来走到沉逸面前用头拱了拱沉逸的小腿，好像在指责他做坏事把它吵醒了。 沉逸朝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哆啦A梦不想理他径直跑开了。 春光正好，有爱人，有狗子，足矣！ —————————————————————— 写个小甜饼祝大家女神节快乐～～ 写完这章的我表示，好想有一只柴柴，呜呜呜…… 12.合作 方清梦好奇他所说的合作是什么意思，挑了挑眉，示意坐在对面的沉逸继续说下去。 “清梦，上次你做的狼牙土豆很好吃，周末分享的中餐图看上去也很诱人。” 方清梦不想戴这顶高帽。 “我的手艺顶多糊弄一下自己。你可别被社交媒体营造出来的假象糊弄到。” 沉逸直接忽略她的谦辞。 “我说的合作是指，我想周末和你搭伙。” 这个合作有点超乎方清梦的意料。 沉逸看了看她，显然他的提议过于突兀了。 “你是想让我在周末做饭的时候加上你的那一份？” “嗯。我提供场地，工具，食材以及额外的劳动来交换你做的中餐；你提供劳务来换取你的午餐。” “补充说明，我提供的额外劳动包括但不限于洗菜切菜刷锅洗碗这些；你需要提供的劳务仅限于购买食材和炒菜。” 免费的午餐是不是太容易换取了。 “大神，你没试着去学做饭吗？” 大部分留学生的厨艺其实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有试着学过，但结果挺一言难尽的。我可能确实没这方面的天赋。勉强适应了D国的食物，但是我还是很想念中餐。深刻的味蕾记忆不是那么容易抹去的。” 沉逸这带着一丝无奈的解释让方清梦开始理解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合作”了。她每周吃五天食堂的意面披萨沙拉都有点顶不住。 “但是我们的口味不一定一致，我是南方人，口味偏咸偏辣重口味。” “口味方面我没什么过多要求，你可以按照你的口味来。” “大神，如果我答应合作，我的自由在一定程度上就受限了。可能有时候我和同学朋友之间有约，不需要自己做饭；或者在考试周我会忙到没时间也没心情做饭；甚至有时候我纯粹是犯懒不想动。我一个人可以随心所欲，但是两个人的话就会多出顾虑。“ 沉逸早就想到这些了。 “你完全不用顾虑。我有时候也会和朋友有约；你没时间或者没心情做饭，提前告诉我就行。我的目的是可以吃到好吃的中餐，不是每周末都能吃到。我希望我们的合作是双赢，而不是在给你带来困扰的基础上满足我的需求。”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方清梦也无话可说了。 “大神，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这周五之前我给你答复。” “静候佳音。” “至于球拍，等我们解决好“合作”的事情再说。“ 一码归一码，方清梦不喜欢占别人便宜。 沉逸喝着抹茶星冰乐，他点的是无糖的，不过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甜了。 方清梦没有直接拒绝，那就还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答应。 其实所谓的厨艺差和想念中餐都是他找的借口。来D国几年，早就习惯这边的饮食了。他的厨艺也没有说得那样不堪，应付自己完全够的。更何况他本身对吃也不是特别在意。 他只是想在网球之外和她建立更多的联系。 方清梦看了一眼手中的抹茶星冰乐，“大神，谢谢你的抹茶星冰乐，下次换我请你。” 她本想直接把钱给沉逸，又怕他不要，所以决定下次回请他。他可能会不收她的钱，但不能拒绝她的回请。 “好啊。” 还好不是直接把钱给他。换做别人是平常，但她不是别人。 沉逸再一次送方清梦到宿舍楼下，原本方清梦不想麻烦他，但他坚持说只是顺路不麻烦。 刚到宿舍楼下就碰到了赛琳娜。 “嗨，赛琳娜。” 赛琳娜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生送方清梦回来了。她好奇地打量着沉逸。 “赛琳娜，这是我的，朋友，Oliver。 Oliver, 这是我的舍友赛琳娜。” 两人简单友好地问候了对方，沉逸率先离开了。 “上周二也是他送你回来的，我偶然在楼上看到了。” “Oliver是一个很绅士的人。” 赛琳娜听了方清梦的回复但笑不语。 回宿舍后，方清梦先洗了澡。晚上准备弄一个水果沙拉。 吃沙拉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沉逸今天说的合作。 不可否认，她对沉逸的提议还是心动的。 周末她反正也是要做饭的，多一个人多加点分量而已。省了两天的伙食费不说，还不用再刷锅洗碗了。更重要的是也不会妨碍她的自由，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了。 令她犹疑的是，如果答应，意味着她要进入他的私人世界，他的另一面，她愿意去接触吗？ 如果他们之间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距离，那他在她心里可以永远保持神秘，完美。 周四的晚上，方清梦做出了决定。点开和沉逸的聊天界面，输入她的最终决定。 方清梦：大神，我暂时接受你的提议。不过我们先实验一个月，先看看我做的饭菜你吃不吃得惯再说。” 沉逸：没问题，我们从这周开始。 方清梦：明天下午下课后我去超市采购食材。你这周想吃什么？ 沉逸：我想吃油焖大虾，辣子鸡，酸辣土豆丝。 一看，这些菜都没有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方清梦：你有哪些现成的调味料？ 沉逸：调味料需要买新的。 方清梦：那我来列清单。 沉逸：你明天下午的课在哪上？ 方清梦：在北区。 沉逸：我也在北区，可以一起去超市。顺带把买的食材带回来。 方清梦：那我们明天下午在公交车站会面？ 沉逸：明天见！ 结束和沉逸的对话，方清梦开始列清单。 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抗拒深入了解沉逸。她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做中餐还是要去亚超。去D国本土的超市是无法满足需求的。 方清梦和沉逸在公交车站会面的时候，碰巧撞见了狮子同学。 “嘿，Shirley， Oliver。” 莱奥看着走在一起的两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嗨，莱奥。你下午也在这边上课？” 沉逸回应了一下莱奥的问候就不再说话了。 “是啊。你们怎么走在一起？” “我和Oliver一起去超市采购。” 话音刚落，车来了。 告别了碍眼的人，沉逸觉得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你和莱奥关系看上去很好啊。” 沉逸试探性地开口。 “拉格斯教授让我们自由组队完成他布置的作业，我和他凑巧就成了学习搭档。关系只能说还好吧。” 方清梦莫名生出一种回答致命题的危险感。 “他对你比对别人热情。” 沉逸的语气有点复杂。 “有吗？可能是搭档所以话多了一点。毕竟我是会影响他成绩的人。” 亚超和校区只隔了五个站。感谢公交到站及时解救了她。 方清梦和沉逸一人推了一辆购物车进入超市。 “我忘记问你了。有对什么食物过敏吗？葱姜蒜香菜这些你都接受吗？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食物有哪些？” “目前没发现对什么食物过敏。葱姜蒜香菜这些都能接受。我没有特别喜欢或者讨厌的食物。” 不挑食的人最省心省事。 “我不知道你的饭量，所以第一周我多做一点。两个人一顿三个菜。周日做一个泡椒牛肉，山药排骨汤和干锅花菜。” 反正多出来的可以留着晚上吃。 选完周末所需的物资，方清梦开始买下周的早餐和水果。面包果酱她真的是吃腻了，还好亚超里面有速食包子馒头和小馄饨。带上一包紫菜，早餐可以煮个小馄饨。至于水果，她挑了苹果，樱桃还有香蕉。 “你不用准备下周的晚餐吗？” “我没有吃晚饭的习惯。” 沉逸听了，皱了皱眉。 “不过我会吃些水果和坚果之类的。” 听到这沉逸皱着的眉才舒展开。能量消耗过大不及时补充，长此以往对身体有很大的损害。 “你平时喜欢喝什么？” 路过饮料区时沉逸问了一句。 “我喜欢橙汁，番茄汁，胡萝卜汁。” 说着她顺带拿了一打橙汁。随后沉逸拿了一打番茄汁和一打胡萝卜汁。 沉逸想着周末他们吃饭的时候可以喝。 买好所有的东西后打包了整整四个大购物袋。方清梦直接说帮沉逸搬回家，顺便先探路。 送到沉逸住的公寓楼下方清梦就止住脚步了。她今天什么都没准备，不好上门。 “我们明天见。” 方清梦打算先走一步。 “明天见。” 13.独处 周六方清梦早起去晨跑，略带冷意的新鲜空气让她的大脑恢复清醒。 跑步的时候她想了一下今天的安排。上午要先预习下周的专业课。下午要完成教授留的课后任务，还要去趟图书馆。她想借两本有关D国历史的书。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就想看，但是在国内买不到。 跑完步，整个人神清气爽。 D国的早餐一般是冷食，方清梦的胃已经开始抗议。所以今天的早餐她打算煮小馄饨吃。 在厨房煮小馄饨的时候，碰到了刚起床的大卫。 “Shirley，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大卫凑过来看了看锅里煮的小馄饨。 住一起时间一久，她发现了大卫有潜在的吃货属性。 “这是小馄饨，中国一种包着肉馅的传统面食。” 方清梦看着馄饨熟得差不多了，停火，拿出一个碗，加入一点鸡精，胡椒粉，芝麻油，盐和紫菜。舀出一些煮馄饨的水到碗中激发配料的香味。馄饨和汤料一搅拌，完工。 大卫一直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你想尝试一下吗？” 大卫连连点头。忙拿出自己的碗递给她，然后去洗漱。 方清梦从自己的碗中先舀了两个馄饨和汤给大卫。 大卫飞速搞定刷牙洗脸，急不可待地跑回厨房。 他用勺子舀起一个送入口中，太心急结果被烫到了。 速食馄饨虽然没有现包的鲜，但足以征服一个D国人的胃。 “好吃！早餐吃热食胃更舒服啊。它的口感和中国的饺子很相似。” 见大卫已经消灭了那两个馄饨，方清梦又从碗里舀了三个给大卫才开始吃。 “馄饨比饺子小一点，皮也更薄。” 两个人美美地享受着馄饨带来的快乐。 “Shirley，我们有相同的爱好，美食。” 意犹未尽的大卫感觉自己找到了同道中人。 “你以后可以去中国旅游，中国的美食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五个小馄饨明显不能满足大卫，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面包和果酱。 不好白吃方清梦的馄饨，吃完之后他顺带把锅和碗洗了。 早餐之后的时间方清梦都用来预习了。等方清梦把课件上的内容大致弄明白，时间已经到11点了。她赶紧收拾东西出门。 沉逸接到方清梦的电话后立刻下楼接人。 他住在三楼，同一楼层只住了他一户。进屋后，沉逸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女士凉拖鞋。 “这双鞋是我妈来探望我的时候穿过的。我已经用清洁剂和消毒液刷过了。如果你介意，那就先戴鞋套，下周我给你准备新的拖鞋。” “我不介意。” 方清梦接过拖鞋换上。她将包放在玄关处，从里面拿出一盒牛轧糖递给沉逸。 “这是我从中国带过来的牛轧糖，纯手工制作的。还挺好吃的。” “谢谢你，清梦。” 沉逸接过盒子，把牛轧糖取出来后放进了厨房的冰箱里。 沉逸的公寓是一室一厅的户型。客厅有落地窗连接阳台，采光非常好。 方清梦看到客厅墙壁上挂着一个乐器袋，她猜应该是贝斯。 沉逸从厨房出来后看到她在盯着墙上的贝斯。 “你在迎新会上的那段Solo，perfect!” “谢谢，我也是临时被叫过去救场的。” 方清梦被沉逸领进了厨房。灶台上的厨具有使用过的痕迹，但非常干净。没有那种脏兮兮油腻腻的感觉。 “大神，我忘记和你确认一件事了。” 沉逸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你，有女朋友吗？”方清梦的眼神和语气有点不自然。 “抱歉问这种涉及隐私的问题。只是如果你有女朋友并且她不知情的话，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我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的人应该自觉和其他异性保持距离，这是对女友以及其他异性基本的尊重。” 沉逸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说完将围裙递给方清梦，又把所有的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灶台上。 方清梦系围裙的时候，手速太快打了一个死结。 “我来帮你解开。” 沉逸站到了方清梦的身后，绝对的身高差带来的是绝对的压制感。阳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方清梦面前的灶台上。他低着头，两个人的影子暧昧地迭加在一起。 “好了。” 抬头间，他呼出的气息降落在她的脖子上。 “我的工作是什么？” 沉逸恢复了和她的安全距离。 “帮我把姜葱蒜处理好。” 方清梦忍不住缩了一下肩。 鸡肉需要提前腌渍，土豆切成丝。提前考虑到自己差劲的刀功，她准备了工具。昨天在亚超，她挑了一个擦丝工具和打蒜器。 土豆擦丝后泡水去淀粉防止粘锅。鸡肉加调味料和淀粉腌渍等待油炸。干辣椒用水泡干净。 完成方清梦交代的任务，沉逸又把饭煮好。然后洗好昨天买的樱桃，准备做饭后水果。 方清梦做饭完全是沉浸式体验，沉逸和她确认自己没什么事之后就离开了厨房，把空间都留给她。 没过多久厨房里就传来了香味。 有人帮忙，准备时间缩短了很多。45分钟搞定了三个菜。沉逸一直在密切关注厨房的动静，时间差不多了，他回厨房摆碗筷。 最后一个菜出锅后，方清梦看了看脏乱的灶台，想着要不要收拾一下。 “吃饭吧，吃完我来收拾就好。” 那她就不客气了。 洗完手落座之前，沉逸从冰箱里面拿出了两瓶番茄汁，拧开盖后递给方清梦，又把乘好的饭推到她面前。 主人没动筷，方清梦不好先吃。 “你先尝尝。” 沉逸闻言夹了一只虾，手动去壳之后送入嘴中。 “应该不咸吧。” 方清梦小心地问。她没有放辣椒，做的是蒜香口味的，但是她怕会咸。 沉逸摇了摇头，“很好吃。” 说完他又夹了一块鸡肉和土豆丝。 方清梦动筷了。一一尝过确认都没翻车就开始认真干饭。 食不言，坐在对面的沉逸一边吃，一边看她。她的吃饭速度不紧不慢，但异常认真，吃得很香，好似整个世界除了眼前的饭菜就没有其他了。 沉逸被她带动了，最后三个菜被他们消灭干净。方清梦看着光了的盘子，她大概知道他们俩的饭量了。 方清梦刚想起身收拾餐具，沉逸出声阻止了她。 “你休息一下，我来。” 他把所有的餐具放入水槽后，先用水打湿抹布又挤了一点清洁剂，把餐桌擦了一遍。然后用一张卫生纸把餐桌擦干。洗碗之前他想起了冰箱里的樱桃。 “清梦，这是饭后水果。” 他把装着樱桃的碗放在了餐桌上。方清梦暂时不想吃，就走到了客厅的阳台上。她要先散散身上的味道。 沉逸飞速清理好厨房，出来后他看到她正站在阳台上低头看着什么。 公寓楼下是一个小花园，有两个小孩正在花园里荡秋千。 “这是房东家的两个小孩。” 她不知道沉逸什么时候站到了她旁边。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 方清梦闻言转头看着沉逸，他的手搭在围栏上，因为洗碗卷起的衣袖还没放下。皮肤白皙，线条分明，微微鼓起的青筋引得她想伸手摸一摸。 “我要去趟图书馆借书。” 她收回视线转头看楼下的秋千，那两个小孩已经离开了。 “正好我也约了教授在图书馆答疑，一起去吧。” “Boss, 请问今天的饭菜合您的口味吗？” 方清梦玩笑着转移了话题。毕竟他是出钱的人，有必要听听他的反馈。 “如果你能接受，我希望可以再辣一点。” 今天的菜哪怕是辣子鸡都是不辣版。 “收到！明天的菜我多放点辣椒。” “去吃点樱桃，饭后水果必不可少。” 他走回厨房把樱桃碗拿到了客厅。方清梦拿起一颗樱桃，咬了一口，樱桃饱满多汁，酸甜度刚刚好。 一滴樱桃汁溅到了她饱满的下嘴唇上，当事人浑然不觉。沉逸突然抬起右手，大拇指的指腹覆盖住那一滴樱桃汁。 方清梦一动不动，有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冲进了她的鼻腔，是他手上带有的洗手液的香气。 他的指腹轻轻移到嘴角，方清梦大脑失控，舌尖忍不住舔了指腹移动的区域，最后碰到了他的指尖。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方清梦反应过来急忙跑开。留在原地的沉逸用食指来回搓了搓她舌尖碰到的那一块，没有人看到他此时此刻嘴角扬起的弧度。 14.交锋 躲进洗手间的方清梦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刚才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重新构建好自己的心理防线之后，她拧开了洗手间的门。 沉逸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着樱桃。 “再吃一点？” 看到她出来了，沉逸指了指碗里的樱桃。 方清梦摇摇头。两个人都一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面对彼此。 “我去换个衣服，你等我十分钟。” 他起身往卧室走去。 被留在客厅的方清梦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本沉逸放在茶几上的书，是歌德写的《少年维特之烦恼》，一本她听说过还没看过的书。 书的扉页上写着：爱情不是全部，死亡亦不是解脱。 很漂亮的行书，应该是沉逸写的。 “我们出发吧。” 像个被抓了现行的贼，她略微慌忙地把书合上放回原位。 “对不起，没经过你允许就随便翻你的书。” 她站起来抱歉地朝沉逸笑了笑。 “没关系，书就是用来看的。你随意就好。” 沉逸不希望她这么拘束见外。 “我很好奇，死亡难道不是某种意义上的解脱吗？” 她看到了自己写在扉页上的内容，他想。 “如果一个深爱你的男人，因为不能和你在一起以及对现实生活的不满而选择自杀结束一切，你知道后会怎样？” 沉逸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方清梦一听，浑身不适。“死的人也许从痛苦中解脱了，但活着的人就要加倍痛苦了！” “我们现在出发吧。” 沉逸不想再继续这么沉重的话题。 换好了鞋，沉逸背上自己的电脑，又将方清梦的包取下来递给她。 “你想走路还是骑自行车？” 出门前沉逸问方清梦想选哪种出行方式。 “走路吧，正好消消食。” 今天天气还不错，饭后慢走利于消食。 沉逸带方清梦抄近路。路过公园的人工湖时，沉逸问她是不是有跑步的习惯。 “对啊，我有时间的话都会来这里晨跑。” 方清梦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迎新会的第二天早上，我去上课路过这里的时候看到了你。” 沉逸回想起了那天早上的情形，当时擦肩而过的路人今天已经站在了他身旁。 “我跑步的时候习惯出神，完全没注意其他。” 方清梦回忆了一下，相关记忆里完全搜索不到他的身影。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迎新会上，你坐在第四排居中的位置。” 方清梦感到惊讶，原来他那晚就注意到了自己。 “你视力真好啊。” 方清梦开着玩笑掩盖自己的惊讶。 “很难不注意到啊！” ?沉逸的话引得方清梦转头，两人相视一笑。秋风吹起他风衣的衣角，飘啊飘，飘进她的心里。 两个人一起走，距离好像缩短了很多。沉逸和教授约在四楼的自习室见面，而方清梦找的历史书籍在二楼。 “我大概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你呢？” 沉逸想和她一起走。 “我想在这里看会儿书。” 时间充裕，她也不想太早回宿舍。 “那我结束了给你信息，我们还有事情没谈呢。” 方清梦好奇他们还有什么事没谈。沉逸故作神秘，什么都不说就上四楼了。 走到用于检索书籍的电脑前，方清梦输入书名进行搜索。查找到所在的位置后，她用手机拍了下来。找到了两本惦记良久的书，方清梦找了一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来看。 正看到欧洲地区第一位发明活字印刷术的约翰内斯·谷登堡，突然有人在背后轻拍了一下方清梦的肩。 她回过头一看，是莱奥同学。他直接坐在了方清梦的右手边的位置上。 “你对D国历史感兴趣？” 莱奥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书，小声地询问她。 “是啊，我来D国上学，很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个国家的历史。” “我听说过中国的四大发明，其中一项就是印刷术。中国的印刷术和D国的相比，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莱奥同学指了指书上的内容，又给方清梦出难题了。 “中国的活字印刷术最早出现在中国北宋时期，比D国的早大概三个世纪出现。是由一位叫毕昇的人发明的。” 方清梦努力地回忆历史知识。 “他们两个人用的材料也不一样。我记得毕昇制作的是泥陶活字，而谷登堡制作的是金属活字。” ?说完方清梦又看了几眼书上关于对谷登堡的介绍。 毕昇的活字印刷技术辐射的是亚太地区，而谷登堡发明的印刷术则是在欧洲范围内广泛传播。 谷登堡发明的印刷术使得印刷品的价格大大降低，让知识以最低的成本飞速传播开来，这大大减少了文盲的数量。同样也在后来欧洲的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等重大历史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方清梦感慨这场媒介革命对后世的深刻影响。在她看来，看待历史人物或者历史事件，不仅要看对当时，更要看对后世的影响。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莱奥内心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我对中国的历史也很感兴趣，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过关于兵马俑和长城以及故宫的宣传。只可惜没有去实地参观过。” ?莱奥一脸向往又带有遗憾的表情。 “我去过故宫和兵马俑，你如果有兴趣，我可以给你看一些我拍的照片。” 方清梦拿起手机点开了她的图库，翻到了之前拍的照片。 “如果你愿意讲解一下就更好了。” 莱奥真诚地向她发出请求。 “我尽力。” 她能分享的也就她记得的那些。 沉逸和教授的答疑解惑一小时准时准点结束。两人道别后沉逸直接去了二楼。 他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方清梦。只是，他又看到了莱奥。那个家伙的左手正搭在方清梦的椅子上。两人凑得很近。 沉逸快步走过去，敲了敲桌子。突然的声响打断了方清梦的讲解，她正好说到故宫的日晷。 “结束了？” 方清梦转头看到他来了，想起他说的还有事要谈。沉逸点了点头，没出声。 “Leo，我有事要和Oliver谈，剩下没看完的照片我在WhatsApp上发给你。” 她起身把两本书和包迭放在一起，用中文小声对沉逸说她先去趟洗手间。 方清梦走远后，沉逸拿起她放在桌上的其中一本书翻了翻。 “你喜欢Qing Meng对吗？” 莱奥开门见山。上一次在车站和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沉逸和方清梦两人之间的亲密，以及他眼神里对自己隐隐的排斥。 沉逸听到莱奥喊Qing Meng，他内心很反感。但表面不动声色，依旧翻着书。 “你不也一样。” 沉逸边看边漫不经心地答非所问。 莱奥没再说什么，等方清梦从洗手间回来后就和她道别离开了。 莱奥走了以后，方清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了看沉逸，他一脸面无表情。 在一楼办理完借书手续后两人离开了图书馆。来是走路来，回去自然还是走路。 “你很喜欢历史？” 从图书馆出来就一直沉默的沉逸突然开口。 “更确切地说我是喜欢八卦，喜欢故事。八卦今人没礼貌也没意思，八卦古人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方清梦还等着他说正事呢。 “你们刚才是在一起八卦哪段历史哪个人物呢？” 沉逸不想好奇，但是刚才和莱奥的交锋让他危机感倍增。毕竟情敌和他摊牌了！ “他偶然在图书馆看到了我，刚好我看到了关于D国印刷术的内容就讨论了一下，还给他看了一些以前去故宫和兵马俑参观时拍的照片。” 方清梦老实地交代。 “清梦，以后你也可以找我八卦。” 15.突破 “古今中外的八卦，我都愿意陪你聊。” 沉逸真诚地表达陪聊的意愿。 “好啊。你喜欢哪个类别的历史？” 方清梦向来不抗拒和别人进行“文化”交流。 “我喜欢科技史。你呢？” “我喜欢政治史和经济史。科技历史我涉猎不多，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啊。” 身为理工生，科技史也是必修课。 “相互指教。” 比情敌晚了一点不要紧，有一句话叫后来居上。 “你说我们还有事没谈，指的是？” 方清梦一直在等沉逸开口。 “球拍。” 方清梦听了不禁“啊”了一声，她忘了还有这件事没解决。 “我很喜欢你的拍，但是你的价格是妥妥的贱卖了。我们搭伙是你出钱我出力的公平交易，而你出售球拍是另一回事。一码归一码。你重新出价吧。” 真诚是她为人处事的首要原则。 “五折价，包售后。线或者手胶坏了我负责修理。” 她不想占自己便宜，沉逸也不想让她吃亏。 “成交。明天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五折价方清梦还是可以接受的。 和方清梦分别之后，从宿舍楼到公寓，一路上他一直在想今天莱奥在图书馆问他的那个问题。 他喜欢方清梦吗？诚然是喜欢的。哪怕这种喜欢迄今为止只能被定义为见色起意，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谁知道未来在经过时间的检验后，这份肤浅的喜欢不会升华成另一种情感。 对于第一眼就让自己意动的人，他不满足于只做朋友，更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她走向另外一个人。 情敌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她。 回到公寓后，他看了一眼时间，给远在东八区的小叔拨了一通电话。 “你小子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正准备入睡的沉隽被侄子的突然来电打断了节奏。 “沉教授，我想了解一下古今中外的经济史和政治史，特别是中国和D国的。能麻烦您抽点时间给我列个书单吗？” 沉逸向身为历史教授的小叔求助。方清梦感兴趣的他想要也需要了解。 “咦，我记得你喜欢的是科技历史。怎么现在突然对经济政治历史感兴趣了？” “人生苦短，书海无涯，时不我待！” 听着沉逸这冠冕堂皇的回答，沉隽都懒得去深究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别耍贫嘴了。明天抽时间给你列个单子发去你邮箱，你先看点通史了解个大概。挂了，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说完沉隽直接挂了电话。 沉逸刚结束和小叔的电话，来电显示老妈。 “妈，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一家子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熬夜达人。 “儿子，新学期体验如何？这周末有什么安排吗？”沉母王苑今晚忙完之后突然想起有段时间没给自家儿子打电话了。 “体验还不错啊。今天中午改善了伙食，做了中餐。” “自己做的？” 王苑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厨艺水平的，她有点怀疑。 “不是，朋友做的。” “哪个朋友？男的女的？” 沉逸不清不楚的回答反倒勾起了王苑的好奇心。 “刚认识不久的朋友，女的。” 沉逸无意隐瞒。 “呦，儿子，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做中餐是很烦琐累人的事情，你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啊。” 破天荒头一回啊。沉逸从青春期开始就没有和哪个异性走得特别近过，这让王苑这个做母亲的想在这方面“教育”他都找不到机会。现在是终于开窍了。 “我会的。您赶紧睡吧，熬夜伤身。记得替我向爸问好。” “行吧。儿子，你要是喜欢人家就好好把握哈。有实质性的进展了记得和我分享！” 王苑在电话的那头憋着笑。 刚好沉恪走进屋就看到了自家老婆眉飞色舞的样子，好奇道：“儿子说了什么这么开心？” “你儿子有喜欢的女孩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啊。” 王苑一脸的期待和雀跃。 沉恪一脸不以为意，一听就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现在高兴还为时过早。他上床后一把将王苑拉进怀里，关灯睡觉。 方清梦回到宿舍后，把剩下没看完的照片发给了莱奥，补充了几段语音解说。 莱奥：谢谢你，Qing Meng。希望未来能有机会和你一起去中国参观这些景点。 莱奥回的也是一段语音。方清梦听完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结束对话。 到了晚上，等她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尼基在群里提出下周六一起去远足。 拉格斯教授和几个同学都已经在群里表态说要去。方清梦也想去，不过她要先和沉逸说一声。 周日中午她带了一个笔记本去沉逸家。看到她从包里掏出本子，沉逸问她是用来干嘛的。 “写菜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每做一道菜就记一道，以后你想吃中餐了就可以照着它做。” “那就麻烦你了。” 沉逸觉得这样也挺好，不能一直是她做菜。 开饭前沉逸从冰箱里拿出两瓶胡萝卜汁，将其中一瓶拧开瓶盖后摆到了方清梦的位置前。 今天按计划做的泡椒牛肉，山药排骨汤和干锅花菜。最后出锅的是汤，方清梦直接将炖汤的锅端上了桌。 “汤晾一会再喝吧，太烫了对食道不好。” 方清梦用汤碗盛了两碗晾在一边。 “吃饭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沉逸正拿起胡萝卜汁喝了一口。 “下周六我要和拉格斯教授还有同学们一起去远足，所以下周六我没办法过来做饭了。” “好的，我知道了。我们说好的，合作不影响各自的生活。” “敬合作愉快!” 方清梦朝沉逸举起胡萝卜汁。 今天她做的泡椒牛肉和干锅花菜都很下饭，特别是牛肉没有炒老，搭配泡椒让人食欲大增。 饭后沉逸刷锅洗碗，方清梦坐在一旁写食谱。 她在手机上搜了一个菜谱的模板，对着它先回忆了一下具体步骤，然后进行内容填充。 沉逸这边完事了，方清梦还在为最后一道食谱结尾。他走到方清梦身后，手搭在她的椅子上，弯腰凑近看她写的内容。 方清梦写的是带有个人风格的行楷。 “你的字很有特色。” 闻言方清梦转过头去，四目相对。她接受来自他的夸赞，展颜一笑，眼神里略带有一点小小的骄傲。 沉逸看着她舒展的眉眼，他生出一种想吻她的冲动。 “清梦，我们现在算是朋友吗？” “当然。” 方清梦回答得快速又坚定。 “可我生出了一种贪念，我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只局限于友谊。我想要靠近你，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16.回应 昨天之后，沉逸无法再把自己约束在朋友的界限内。他忍不住在界线的那一边大胆试探，甚至一度想跨越。 开口之前，他在脑海里飞速权衡了两种方案，不开口他们还可以维持友谊，一开口她极有可能被吓跑。 有些话一说出口，很多事情都会发生改变，而这些改变是他无法控制的。 但他奉行先下手为强的准则。 在无法预见未来走向的当下，最好的应对策略是主动出击。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便是一丝可能性都不会有。 沉逸的话让方清梦直接懵圈了。 成年男女建立纯洁友谊的前提是双方自始至终都看不上对方。但凡有一方有一丁点其他的想法，友谊的小船说沉就沉。 就在刚刚，她和沉逸友谊的小船已经被凿出了一个大窟窿。不过她还是想在船沉之前补救一下。 “如果我现在答应你，在你深入了解我之后却发现我们之间还是更适合做朋友，也许你不在意，但我却不能再和你做回朋友。那个时候爱情泡汤了，友情也没了。你确定要以我们的友情作为沉没成本去赌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她想用可能出现的最坏的结果劝退沉逸。 虽然他们对彼此心生好感，却并不意味着非得跳上爱情这条船。相比转瞬即逝的爱情，牢靠的友情可能是更优选。 “我真正想做的，不是你的朋友。哪怕最后是最坏的结果，我也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他的目标很明确。他也明白，不去尝试就不会有结果，哪怕是最糟糕的结果，都比没有结果强。 船彻底沉了。 “好！” 方清梦给出了她的答案，不带一丝犹疑。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友情也一样。沉逸想从友谊的小船跳到爱情的孤舟，她没必要死守。更何况她对那艘孤舟有好奇，也怀有期待。 “现在开始我们进入了对彼此的考察期。对彼此既不享有恋人应有的权利，也不用履行相应的义务。我们当中任何一方如果在某一天想中断考察，出于对另一方的尊重，请务必及时通知。让双方都能及时止损，体面退场。” 她和沉逸认识的时间太短，设置考察期对两人都好。对待爱情保持谨慎，这也是方清梦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好！” 他的第一步成功跨出。 方清梦想起还有事情没办。她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双手递给沉逸。 “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卖家，交货吧。” 她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沉逸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原以为他是想接过信封，方清梦还特意将信封往上抬了抬。不成想他的手径直略过信封，握住了她的右手。 “跟我来。” 沉逸拉着她往卧室走去。方清梦试图抽回手，但沉逸没给她机会。 卧室是很私密的空间，她其实有点抗拒进入。 球拍被他挂在卧室的墙上，沉逸取下来后，抬起方清梦的右手，郑重地把拍放到她手里。 “买家，请查收。” 说完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请当场点清钱数，事后概不负责。” 沉逸接过信封打开随意看了一眼，方清梦也拉开拍包的拉链检查了一下。 “交易圆满结束。” 总算解决了拍的事。 离开卧室之前，她偷偷观察了一下。床很整洁，地板上没有杂物也很干净，书也没有乱摆乱放。结合他清洁厨房的表现，可以判断他有良好的卫生习惯。 方清梦很快适应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以及自己角色的转换。对待朋友和恋人的标准是不一样的。之前不在意或者忽略的点，现在通通都要重视起来。 “你等下有什么安排吗？” 沉逸看了下时间，快两点了。 “打算回去看昨天借的书。” 半个月后书就得还回去了。 “我想带你去兜风。” 沉逸不想她这么快离开。 “去吗？” 他看着方清梦，试图用真诚的目光说服她。 “那现在出发吧。” 方清梦想了想，借的书又不是立马就要还回去，不急于一时。 下楼之后，沉逸去车库把自行车推了出来。 “你的车？” 沉逸的车买了有两年多了，黑色的车身，带有后座。 “对，大二的时候买的。” 他先骑了上去，转头示意方清梦坐上来。 但方清梦站在原地没动。 “你怕摔？” 方清梦摇了摇头，“我是怕你的车胎报废。” 方清梦合理地怀疑这车胎会承受不了他俩的重量。 “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坏了推回来就是。” 还好她今天穿的裤子出门，方清梦庆幸的同时坐上了后座。 腿长的人骑自行车更安全，车不稳的时候脚一落地就安全了。当然腿长的人坐自行车跳车也很方便。 沉逸的车速不快，风扬起了方清梦披散着的头发。阳光迫使仰头的她眯着眼享受秋日的惬意。 中途穿过了一片林荫大道，泛黄的树叶落得满地都是。路上没有什么车和人。她享受着他们两个人的世界，看着沉逸的背，突然很想靠上去。 理智战胜了感性，她只是用手捏住了沉逸的衣服。 沉逸在一条小路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方清梦下了车，环望四周，看到了有一块指示牌。原来穿过这条小路就是一条河的岸边了。 沉逸推着车走在前面，方清梦跟随他的脚步边走边看。 周围都是树，空气很清新。河岸边有很多空地，有人在这里露营，还有几个人在河里划船游泳。 沉逸把车停在一个显眼的位置，上了锁。然后他们两个就沿着岸边漫步。 “你怎么发现这儿的？” 这里无疑是一个亲近大自然的好地方，有水有树，人又不多。 “有一次我一个人骑自行车乱逛，骑到这里无意间发现的。之后我有时间会来这里散心。” 心情不好的时候需要有一个安静的地方疗愈一下。 这算是和她分享自己的秘密基地了，方清梦想着。 “Oliver。” 方清梦听到有人喊他。 “嗨，艾伯特。” 沉逸冲那人挥了挥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个站在十米开外的老人在喊他。 “这是我在这里认识的一个忘年交。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方清梦跟着沉逸向艾伯特走去。 “好久不见，Oliver。” 艾伯特和沉逸拥抱，问候彼此的近况。 “艾伯特，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Shirley。” “非常高兴认识您，艾伯特先生。” 方清梦习惯性地向他伸出手行握手礼。 艾伯特笑着和她握手问候。 艾伯特领着他们两个去了自己的地盘。 沉逸告诉方清梦，河岸边的这一片地是可以私人买卖的。艾伯特在这里有自己的营地。 艾伯特的领地里停着一辆露营车，车旁边放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还生了篝火。看样子是打算今晚在这露营了。 艾伯特先去车里拿了两张折迭椅出来，随后又拿了三罐啤酒放到桌子上。 沉逸把椅子打开，让方清梦坐下休息一会。 “丽萨今天没有一起来吗？” 沉逸问艾伯特。丽萨是艾伯特的太太。 “她去B市拜访朋友了。” 说着艾伯特把三罐啤酒启开，分别递给沉逸和方清梦。 果然D国人血管里流着的不是血液，而是啤酒。可以随时随地开喝。 艾伯特很高兴在这里碰到他俩。一个人也怪无聊的，有人一起聊天消磨时光是件很幸福的事。 他又从车里拿出一些香肠和面包，准备和新老朋友来一个简单的下午茶。 沉逸自觉地起身拿上香肠往篝火那边走去。方清梦想起身去帮忙，但被沉逸用眼神阻止了。 “你也是来自中国？” 艾伯特坐了下来，开始和方清梦闲聊。 “是的，我来自中国南方的一个城市。” 方清梦没具体说是哪里。 “你和Oliver是怎么认识的？” 艾伯特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口。 “我和他是校友，我们是通过一位教授介绍认识的。” ?方清梦也拿起啤酒，闷了一小口。 “您和Oliver又是怎么认识的？” 方清梦好奇这对忘年交的建交史。 艾伯特说沉逸每次都是一个人来这边，他的亚洲面孔很引人注意。次数多了，大家就脸熟了。他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所以一来二往地就建立了跨国友谊。 “我也会对你们的国家感到好奇，经常问他一些关于中国的风土人情。” 沉逸用盘子把烤好的肠端上了桌，将芥末酱挤到香肠上。肠烤得滋滋流油，方清梦有点馋。 尝了一口，不错。 “很高兴今天在这里遇到你们两个，让我的下午变得有趣。” 艾伯特举起了手里的啤酒。 “敬友谊。” 沉逸笑着说。 在后来的聊天中方清梦得知，艾伯特是一位建筑师。说到职业的时候，艾伯特两眼放光。方清梦虽然对建筑一窍不通，但她能感受到艾伯特对自己职业的热爱。 趁艾伯特短暂离开的时候，沉逸告诉方清梦他曾在网上查到过，艾伯特的一些作品是获得过很多奖项的。 退休后艾伯特和妻子在市区开了一家咖啡馆，过着随心的养老生活。 方清梦很羡慕这样的人生，有热爱的事业，有爱人，有爱好。 “ Shirley，你怎么会选择不远万里来D国读书？” 艾伯特向方清梦发问。 “我对D国充满好奇，也想去到文化背景完全不同的环境里开拓眼界，增长见识。当然也想认识更多的朋友。” 方清梦选择离开父母出来留学的原因就在此，她不想永远被局限在那个小圈子里。 “D国虽然存在很多问题，但你在这里呆久了会慢慢发现它的可爱之处。” “我今天就认识了一个可爱的D国人！” 方清梦朝艾伯特举起了啤酒，开明随性又不倚老卖老的老头谁会不喜欢呢！ “你们有时间就来我的店坐坐，我请你们喝咖啡。” 艾伯特盛情邀请。 愉快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秋天的夜晚会来得早一些，沉逸方清梦得回去了。 分别之际，趁着沉逸去拿自行车，艾伯特对方清梦说：“Oliver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他喜欢你，我看得出！” 沉逸也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方清梦自己都是今天才知道的，艾伯特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眼神，动作都出卖了他。” 当局者迷，艾伯特这个旁观者却门清。 沉逸载着方清梦原路返回，他刻意放缓速度，慢慢悠悠，方清梦也没在意这些，只管享受这美丽的黄昏。 “沉逸，谢谢你。今天下午我很开心。” 回到沉逸公寓楼下后，方清梦向沉逸道谢，谢他带她去兜风和认识新朋友。 沉逸冲她摇摇头，又温柔一笑。 黄昏之际，眼前人是美好。 17.远足 又是每周五一起去超市采购的时候，明天一大早方清梦就要出发和拉格斯教授他们一起去远足，今天晚上她得提前准备好明天需要吃的食物和水。 拿了一包吐司，一份牛排，两个番茄，一包芝士片，一颗生菜，她准备做一个三明治。简单又顶饱。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 方清梦问正推着购物车的沉逸。 “需要完成教授留的任务，然后看书休息。” 沉逸这个周末不打算外出，小叔沉隽推荐的书他从图书馆借了几本，该看起来了。 考虑到远足完后的疲惫，沉逸不想方清梦周日还要做太复杂的菜，所以提议番茄炒蛋，青椒炒肉和蚝油生菜。 “等下借用一下你的厨房。” 方清梦想借用他的厨房做三明治，顺便给他做一份。 回到沉逸的公寓后，方清梦一个人霸占了厨房。 先将牛排用黄油，加迷迭香和大蒜煎熟，番茄切片，再洗两片生菜。 摊开一张保鲜膜，一片吐司面包打底，依次放煎好牛排，芝士片，番茄片和生菜，最后盖一片吐司。现在天气凉爽，可以放冰箱里保存，明天用微波炉“叮”一下就行。 在她刷锅的时候，沉逸进来了。 “明天记得吃冰箱里的三明治，放久了不好。” 沉逸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明天他的早餐有着落了。又瞥了一眼她的袋子，只有一份。 走之前沉逸递给方清梦一瓶避蚊胺。 “喷在裸露在外的皮肤和衣服上，有伤口或者发炎的地方要避开。” 沉逸怕她没有防护会被山里的蚊虫叮咬。 “谢啦！” 方清梦接过避蚊胺，他的细心避免了她受蚊虫的伤害。 “明天注意安全，别掉队了。” 沉逸忍不住嘱咐她两句。 方清梦点了点头，“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报平安。” 她不想他担心。 周六早上七点半方清梦就要抵达约好的地点和大部队会师，之后坐公交前往山脚。 尼基是徒步爱好者，这次的路线是她已经走过的，安全有保障。 一路上尼基都在和大家分享她上次走这条路线的经历，在她的描述中，登顶的那一刻可以体验到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 下了公交之后就是一个很大的停车场，从这里开启今天的徒步之旅。 莱奥今天也来了，他之前一直没想好要不要参加，上周日晚上看到方清梦在群里表态之后立刻就决定了。 离开停车场后首先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秋天树叶大都泛黄了，零星的几点绿意成为陪衬。 方清梦今天带上了她的拍立得，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拍了一张风景照。 拍完之后她赶紧去追队伍。 莱奥一直注意她的速度，看到她停下来拍照之后刻意放缓了脚步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跟上队伍之后，方清梦自然而然和莱奥并肩前进了。 “Qing Meng，中国有哪些名山啊？” 行程才刚开始，莱奥想和她聊聊天。 “中国比较有名的是三山五岳。三山是指黄山，庐山，雁荡山。五岳是根据地理位置的不同分为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这些山都是中国有名的旅游景点，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它们的中文名发给你，你可以去网上搜它的照片和视频。” “你都有去过这些名山吗？” “我去过五岳之首的泰山，它在中国的山东省境内。” 她想起了初中毕业后的暑假和爸妈游泰山的恐怖经历，自那以后她再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出游了。 “体验感如何？” 莱奥好奇。 “其实景色都大同小异，不同的是这座山背后的历史。在政治方面，泰山在中国的古代是皇帝们举行祭祀仪式的重要地点。皇帝们通过这种方式来笼络人心从而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在文化方面，有诸如孔子和杜甫这样的历史名人在登山之后写出诗赞美泰山。这些诗流传至今，成为了泰山最好的广告。” “我知道孔子，中国的孔子学院就是和他有关。” 莱奥总算听到他了解的内容了。 “是的。唐朝着名的诗人杜甫写下的关于泰山的诗被选入了教科书，我们中学的时候都要学习和背诵。” 说完她发现人群中就只有自己的声音。 “感谢Shirley的分享，一座山竟然可以囊括政治宗教和诗歌这么多文化元素。” 拉格斯教授一直有认真听方清梦的介绍。 方清梦说得有点累了，刚才只顾着说，没发现他们已经进入一片岩石区。路变得崎岖起来，她不敢再说话了，一心看路。 走着走着莱奥走到了方清梦的后面。 随着海拔的增加，景观逐渐显现。到达半山腰一个观景点的时候，尼基建议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在这个观景点可以俯瞰到河流，方清梦拿出拍立得。可能是光线太强，拍出的照片曝了。她只好拿手机重拍。 拍完她发现有来自沉逸的未读消息。点开一看，他问到哪了。方清梦给他回信息，但山里信号不太行，半天都没发出去。 稍作休息后又继续启程。接下来全程方清梦都保持沉默，说话太费力了。中午十二点半，大家登顶成功。山顶还算平坦，还能看到之前登顶的人留下的痕迹。 站在山顶看风景，确实会生出登顶而小天下的感觉。风有点大，方清梦伸出手，感受世界上最自由的存在。 气喘的差不多了，方清梦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从包里拿出三明治和水，预备给自己补充能量了。 莱奥坐到了方清梦旁边的石头上，不过他没再说话，因为太累了。 方清梦的累战胜了饥饿，牛排三明治食之无味，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她只好多灌了几口水。 等补充完能量之后，尼基提议大家一起合照留念。 共同的经历确实能拉近距离，平时不怎么交流的人突然都变得有话说了。 拉格斯教授被推到C位举手机拍照，方清梦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夹在尼基和莱奥的中间。 留影完毕，大家准备下山。 下山是另外一条路线，因为比上山轻省，加之路又比较好走，用时短了一些。 到达山脚，手机信号终于恢复正常了。方清梦给沉逸发了信息说自己下山了。 沉逸：要多久才能到？ 方清梦查了一下地图，一个小时的公交。 方清梦：不堵车的话一个小时。 沉逸：我今晚准备做炒饭，你要不过来吃点？ 方清梦：我有点累，又一身汗，想先回去洗澡。 沉逸：那你洗完澡再过来，等你到了我再开始炒。 方清梦：好。 她中午没怎么吃，晚上还是要吃一点，不然肠胃会受不了。 一伙人先从山脚坐公交前往市区，然后各回各家。 碰巧莱奥和方清梦坐同一趟车。 方清梦一路上都没说话，她觉得太累了，上车坐下后就一直闭眼休息，莱奥见状也不好打扰她休息。 莱奥快下车前拍了拍方清梦，她立刻睁眼。 莱奥笑着说：“我马上就下车了，以为你睡着了，想提醒你别坐过站。” “谢谢提醒，我没睡着。” 车到站了，莱奥和她道别。 方清梦回宿舍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完事后收拾了一下就去沉逸那边了。 在沉逸炒饭的时候她没忍住累意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沉逸做好后出来喊她，结果发现她睡着了。他找出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回了厨房把她的那份炒饭放在烤箱里面保温。 等方清梦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她用手理了理头发。 “沉逸，你在吗？” 方清梦在客厅没看到沉逸。直接喊人了。 沉逸听到声音从卧室里出来，方清梦还睡眼惺忪地站在那醒神。 “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睡着了。” 方清梦还有点迷糊。 “吃饭吧。” 沉逸向她走过去，拉起她往厨房走。他把方清梦按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大杯水，又把烤箱里的炒饭端到她面前。 方清梦这个时候确实有点饿了，喝了点水就开吃了。炒饭味道不错，还放了她喜欢的虾仁。 沉逸给方清梦开了一瓶番茄汁递过去，她咽下一大口饭的同时接过。给予下厨者最好的反馈是全部吃完。 “你炒的饭挺好吃的。” 沉逸看着光了的盘子，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方清梦起身准备去洗盘子，突然想起衣兜里的避蚊胺还没还给他。 “呐，感谢有它，我今天没被蚊虫攻击。” 沉逸接过来，看着她，睡了一觉，又吃了点东西，脸上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又恢复到满血状态了。 预备离开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沉逸坚持送她回宿舍，晚上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到了宿舍楼下，沉逸环顾四周，没什么人。 “清梦，今晚的炒饭钱你还没给我。” 沉逸向她“讨债”。 “嗯？” 方清梦迷惑地转过头看他。 她的眼睛比星星还亮。沉逸俯身，吻落在方清梦的额头上。等她反应过来，温热的唇已经离开了。只有额头上残留的那点热意验证了刚才发生的事。 “就拿这个抵了。夜里凉，快上去吧。” 沉逸故作镇定地催她上楼。 “明天见。” 方清梦飞速逃离现场。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沉逸暗自呼了口气。 18.生病 周四凌晨一点，方清梦被冷醒了。 她以为是降温了被子不够厚，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毛毯裹紧再盖上被子。但是躺了一会她又觉得热，她掀开了被子的一个角。还没等热意褪去，寒意又卷土重来。 方清梦意识到自己这是生病了。她裹着毯子下床去找体温计。一测，三十八点五摄氏度。 除了发热，她目前还没有其他症状。不想吃退烧药，她喝了一大杯水后又躺下了。之后的几个小时她一直都处于忽冷忽热半梦半醒的状态。 早上七点的闹钟把她吵醒了，掀开被子勉强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浑身无力。拿起体温计一测，三十九摄氏度。 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闪过，她该不会是感染了某个传染病吧。在国内的时候有幸躲过去了，来D国之后她也及时去药房补打了疫苗。 还好之前去打疫苗的时候她顺便买了四个检测盒。从小药箱里找了出来，按照指示操作一番，结果显示她确实中招了。 果然是躲不过，她叹了口气。 这两天她都没办法去上课了，拿起手机给教授们逐个发请假信息。又在宿舍群里告诉赛琳娜他们自己得了传染病。这几天她会尽量不出房门，要出门也会错开时间避免和他们直接接触。 赛琳娜：你需要帮忙直接在群里说。多喝水，多休息。 大卫：想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带。这个病就和感冒一样，不用太过害怕。 艾伦：你有预备退烧药和感冒药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生病的时候，身体的不适会引发情绪的低落。旁人的关心会带来一种安全感，来自舍友们的关心让她安心多了。 确认舍友们都出门之后，她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去洗漱，之后到厨房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还加了一个白煮蛋。 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都吃下去。发热很消耗体能，她必须及时补充能量。 带着一大杯水回卧室，她又继续躺下了。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她的症状加重了，头痛欲裂，鼻塞流涕，嗅觉味觉都没了。只有体温降回到了三十八点五摄氏度。 其他症状她还可以忍受，但头痛她是真的忍不了，她一度想拿头去撞墙了。止疼药会引起肠胃不适，她不敢吃。实在不想也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头疼乏力让她只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连手机都不想看。发热耗掉了所剩无几的体能，她完全没有力气下床去弄吃的。 正难受着，沉逸的一通电话打过来了。 “清梦，你生病了？” 他的语气有点急。 “我感染了。” 方清梦有气无力地答话。 “你的宿舍号是多少？” 方清梦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她已经没心情去多想了。知道了她在哪个宿舍后沉逸就挂断了电话。 今天偶然路过方清梦上课的教室，但他没看到她。回实验室之后，拉格斯教授偶然提了一句她病了。 和拉格斯教授请完假，沉逸飞速离开了实验室。他先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买了四个橙子和两个柠檬，一盒猪肉碎以及一颗生菜。 回到公寓，先把猪肉碎处理好，生菜叶撕碎。食材都处理好后，用米加热水放锅里煮。将橙子和柠檬切片去籽后放入烧水壶加水煮沸。 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就绪后，沉逸拎着一个袋子往方清梦的宿舍楼赶去。敲了宿舍门，给沉逸开门的是刚回宿舍的大卫。 “嗨，我是Shirley的朋友Oliver。她病了，我来给她送点吃的。” 沉逸向大卫说明来意。 大卫示意他先进来，随后给方清梦发信息求证。方清梦此时因为头太痛没法入睡在闭着眼进行自我催眠。因为她迟迟不回信息，大卫没办法只能把沉逸带到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方清梦的自我催眠被敲门声打断。 “谁？” 她的声音听起来中气明显不足。 “Shirley，你的朋友Oliver来了。” 大卫刚说完，沉逸忙说：“清梦，是我。你看下手机。” 方清梦听到沉逸的声音后拿起手机，先回复了大卫他确实是自己的朋友。大卫确认了沉逸的身份后就走开了。 沉逸：清梦，你先开门。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先起来吃点再睡。 方清梦：不行，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沉逸：我之前感染过一次。半年之内不会再被感染了。 方清梦不能让他一直站在门外，让他等自己一下。她理了理头发，又拿出一个口罩戴上。考虑到没换衣服，直接把毯子披上。 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开了门。沉逸总算看到她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身形有点不稳。他进房间后，没把门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缝。快步走到书桌旁挪了一下椅子好让她坐下。 放下袋子后，他拿过方清梦的水杯，倒满刚煮好的橙子柠檬水递给她。方清梦接过，手指传来温度刚刚好。满杯的橙子水被她一口气喝完，喝完她生出了一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的是青菜瘦肉粥。打开盖摆在她面前。方清梦自己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她确实有点饿了。橙子水帮她暂时驱散了嘴里的苦味，当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她才感知到自己的胃真的已经空了。 沉逸没说话，他不想打断方清梦进食。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体温计，他走过去拿了起来，放在方清梦的额头上测了一下，还在低烧。随后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个小食盒，里面是切好的橙子和小番茄。 方清梦吃完了小半碗粥，已经到她的极限了。没有嗅觉味觉，到最后嘴里只剩苦味。 “再吃一点水果，你需要补充维生素。” 沉逸把水果推过去。 方清梦又喝下一大口橙子水，拿起几颗小番茄轮番送进嘴里。吃了热食和水果，力气恢复了一点。 “吃了药吗？” 方清梦摇头。 “你现在感觉能撑得住吗？不行的话还是要去医院。” 去医院有医护人员的照顾，不用她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硬熬。 “我不去医院。现在就头痛难受一点，其他的我都还能忍受。” 方清梦不想去医院，完全陌生的环境只会加剧她的恐惧感。 “有备退烧药和止疼药吗？” 方清梦点头，指了指放在一旁的小药箱。 “超出了忍受阀值你就吃一粒，不要死撑。” 沉逸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药和止痛药，放到床头柜上。 吃药不能消灭病毒，但至少能让她的体感好受一点。 “粥还再吃点？” 装得本来就没有很多，她就吃了一半。 “我现在吃不下了。你帮我去厨房拿个碗过来盛着，我过一会再把它吃完。” 方清梦不想浪费粮食，更不想倒掉他的一番辛苦。 “这个碗你接着用，我明天过来给你送饭的时候再带走。” 方清梦听到沉逸明天还要继续给她送吃的，有些为难。即便是男女朋友，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另一半的照顾，更何况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 “明天你还要上课，有舍友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沉逸听了她的话，直皱眉。偷偷瞄了他一眼，方清梦突然后悔说出刚才的话了。 “我明天上午没课，不会影响到我。你现在生病了，需要照顾。舍友们做的食物你不一定吃得下。我们起码还是好朋友吧，好朋友生病了，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于她的抗拒，沉逸见招拆招。 他把剩下的橙子水都倒进方清梦的杯子里，水果和粥都放在原位。 看着他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方清梦站了起来，叫住了快走到门前的他。 “沉逸，谢谢你。” 方清梦站在几步距离外看着他向他道谢。 沉逸往回走了几步站定在她面前，方清梦刚想后退离他远一点。沉逸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清梦，不要害怕，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明天十一点过来给你送吃的，你定一个闹钟，我怕你舍友们都不在我进不来。” 沉逸的手抚过她的头发，最后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方清梦伸手拥住他的肩膀，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内衣。赶紧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她不自然地低下头，不敢看沉逸。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沉逸忽略她的不自然，和她道别。 沉逸走后，方清梦决定去洗个澡。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沉逸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呢！她很纠结，一面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坦然地接受他的照顾，但她又自我安慰，朋友之间也会有相互照顾的时候。但是他对她真的是处于对朋友的照顾吗？ 19.人情 即使鼻塞头疼，方清梦依旧挡不住困意的侵袭。也只有睡着的时候她才能暂时摆脱身体上的疼痛。 周五早上醒来，她全身的肌肉和关节疼痛无比，尤其是大腿，像被车来回轧过一样。 想起床去上厕所，但腿痛到站不稳，她只能扶着墙壁慢慢挪动。 一种无法掌控身体的无力感油然而生，生个病让身心备受煎熬。还好没去医院，否则躺在病床上任由陌生的医生和护士摆布只会让她更崩溃。 沉逸记挂方清梦，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问她病情如何。 从卫生间回来，她点开手机看到沉逸的信息，不禁鼻头一酸。 在异国他乡，生病只能自己抗。她没有告诉爸妈，因为不想让他们担忧。 虽然知道这是必经的成长，但依旧会难受。在这种时刻，沉逸的关照是一种慰藉。 方清梦：烧没退，还全身疼痛。 沉逸：全身疼痛也是症状之一，我当时吃了一种止疼药，可以有效缓解，等会儿我给你带过去。它有助眠的成分，吃完你可以睡一觉。 说完沉逸立刻起床，简单洗漱后开始准备午餐。 方清梦现在没有味觉嗅觉，肠胃也脆弱，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他从冰箱里拿出排骨玉米胡萝卜等食材。今天还是煮粥，再搭配一个汤。 电饭煲有煲粥汤的功能，但沉逸嫌弃它太费时间，直接用锅加热水煮。 排骨汤是之前和自家老妈学过的，现在做起来得心应手。 他比约好的时间早二十分钟到达。今天给他开门的是方清梦，宿舍其他人都不在。 方清梦戴着口罩和帽子，沉逸看她眉头紧锁，忍痛忍得异常辛苦，赶紧扶她坐到沙发上。 依旧是先让她喝一杯温热的橙子水暖胃。怕刺激到胃，今天的橙子水没加柠檬。 沉逸把勺子放到方清梦手里。她拉下口罩，抬起疼痛无比的手臂，费力舀起粥送进嘴里。 见状，沉逸忍不住说：“清梦，我来喂你好吗？” 他看不得她这么痛苦费力的样子。 方清梦已经被疼痛夺走最后的意志，无奈点点头。在沉逸的帮助下，她消耗完一半的粥和汤。 “昨天的碗我放在厨房的洗碗槽旁边。” 方清梦提醒沉逸记得带走。 刚说完，一股呕吐欲从胃传到大脑。她快步冲向卫生间，完全顾不上腿痛无力。 沉逸被她的动作惊到，马上拿起卫生纸跟上去。 她佝偻着腰冲马桶呕吐，沉逸赶忙站到她右后方，左手替她拢住头发，右手帮她轻轻顺背，希望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她好受点。又趁着间隙把卫生纸递给她。 吐完一股灼烧感从方清梦的胃上涌至喉咙，难受得紧。刚吃进去的那点东西又白瞎了。 她把马桶盖放下，按冲水键。让沉逸见证自己这么狼狈的时刻，方清梦很尴尬。 她直起腰，沉逸顺势松开她的头发。想到自己已经两天没洗的头发，方清梦弱弱地提醒他赶紧洗手。 趁着他在洗手，她抽出一张一次性洗脸巾擦脸。 等她清理完，沉逸直接扶她回卧室，立起枕头让她靠坐在床头，随后端来一杯温水让她喝下。 “清梦，你现在这个情况，恐怕暂时不能吃止痛药。” “我再喝一点粥。” 两害相较取其轻，比起全身疼痛，她当然选择忍着难受喝粥然后吃药。 沉逸去客厅把剩下的粥和止疼药拿过来。她硬着头皮把粥喝完，怕又吐，立马吃下一片止疼药。 一番折腾下来，方清梦的精力所剩无几。 “安心睡一觉，我先走了。晚上七点左右再过来。” 走之前沉逸把被角掖好，带上碗关好门。 他离开后方清梦彻底放松下来，在止痛药的作用下不久便陷入昏睡。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方清梦拿起体温计一测，体温终于恢复正常。头疼等到了缓解，全身的疼痛不再那么强烈。但是嗓子发痒，想咳嗽。 她现在合理地怀疑每一个可能的症状都要在她身上走个过场。 伸手拿起手机解锁，有来自沉逸的未读信息。 沉逸：醒了给我回个信。 方清梦：退烧了。 此时沉逸正在实验室整理实验数据。看到她的信息，他稍微放心了一点。 沉逸：全身还痛吗？有没有其他新症状出现？ 方清梦：你的止痛药挺有效的。就嗓子不舒服，有点想咳。 沉逸：应该是进入后期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方清梦：没有任何食欲。 没有嗅觉和味觉，肠胃又脆弱，当然是什么都不想吃。 不想继续打扰他，方清梦飞速结束聊天。在要退出WhatsApp的时候注意到昨天莱奥发的信息，她一直没回。 莱奥问她周四怎么没去上课，简单回复自己生病后直接把手机丢一边。 拿起柜子上的那杯水喝完，她还想起床找点吃的。虽然没有食欲，但饥饿感是客观存在的。下床走到书桌旁，从零食箱里拿出一包混合坚果。 补充完能量，意识到自己已经落下两天的功课，方清梦披上毯子，开始补课。 幸好所有的课件资料以及上课的视频都会被上传到平台上，学生们可以课后自行下载。 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方清梦看课件看得有点吃力。 认真做一件事的时候，时间往往过得特别快。直到沉逸到来，周四一天所有的课程内容方清梦刚好过完一遍。有一些疑问她记在平板上，打算之后问教授。 沉逸进门注意到开着的电脑和平板，看来确实是好些了。 “清梦，先吃点东西。我做了冰糖雪梨，润肺止咳。” 方清梦把电脑和平板移开一点，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沉逸摆碗时不小心看到了她写在平板上的问题。 由于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方清梦让沉逸坐到自己的床上。沉逸直接拒绝，他的衣裤很脏。让他一直站着，自己坐着吃饭方清梦也怪不好意思。 “我舍友大卫在客厅，要不然你去客厅坐会儿？一直站着挺累的。” 刚才她从卫生间回来的时候听到大卫在客厅。 “行吧。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平板上的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方清梦想着，反正他都帮自己那么多，不在乎再多这一件。 “需要，非常需要！” 方清梦虔诚地向他求助。 大卫看到沉逸从方清梦房间出来，就在这时他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是方清梦发信息让他帮忙从冰箱里拿一瓶她的番茄汁给沉逸。 “嘿，Oliver，Shirley让我给你的。” 大卫将番茄汁递给坐在沙发上的沉逸。 “谢谢你，David。” 接过后沉逸继续看平板上的问题。 “你是Shirley的男朋友？” 大卫八卦道。生病了这么着急又贴心照顾的肯定不是普通朋友关系。 “我们目前还不是男女朋友，我正在追求中。” 沉逸坦然回应。 大卫一副我懂的表情，“祝你成功！” 表示祝福后就不再打扰他看平板。 大概是学习使人饥饿，今晚的鲜虾粥一点不剩，冰糖雪梨也吃完了。 吃完方清梦发消息给沉逸。听到沉逸的脚步声，她站起来把碗都移开。 “你坐吧，我站着听正好消食。” 沉逸一进屋，方清梦便把椅子让了出来。 她戴上眼镜站到沉逸的左手边听他讲解。沉逸在客厅里看问题的时候有在平板上做笔记，方便她及时跟上。他的语速不急不缓，为了她更好的理解，他特意讲得很详尽。 “感谢高人指点，我懂了！” 所有的难点在他的讲解下变得简单起来。 她一脸茅塞顿开的样子，眉眼舒展，恢复了一丝以往的生机。 “沉逸，我已经开始好转，周末你不用再这么辛苦地给我做饭送饭了。” 方清梦实在不想他再这么来回跑。 沉逸这次没再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两天的照顾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还好现在病情好转，他也不想让她产生过重的心理负担。 对沉逸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对方清梦来说却是欠了一个大人情。她面临的新难题，欠沉逸的这个人情要怎么还呢。 20.日落 经历免疫系统历时四天的顽强抵抗，方清梦大部分症状都已消退。 周一早上进行检测，结果表明她今天可以复课。 拉格斯教授提前到达教室，看见方清梦时他微微诧异。 “ Shirley，你痊愈了？” 拉格斯教授看着被口罩捂得严严实实的半张脸，怕她带病上课。 “今天早上检测结果显示是阴性，我觉得可以回来上课了。” 拉格斯教授一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莱奥一进教室门就看到方清梦，他赶忙走到她旁边坐下。 “Qing Meng, 你痊愈了？” 看不到口罩下面的脸，他有点担忧。生一场病，感觉她整个人瘦了一圈。 她向莱奥点点头。大病初愈的她提不起一点说话的欲望，不想在同样的问题上重复解释。 上课期间，她用尽全力抑制，但时不时还是会忍不住咳出声。 突兀的咳嗽声有时候存在感特别强烈，甚至有点刺耳，好几个同学都对她投来关切的眼神。这节课上得真是分外煎熬。 下课前十分钟，方清梦正想着要怎么处理教授刚才布置的课后任务，突然旁边的莱奥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你喝点蜂蜜柠檬水，咳得厉害的时候可以直接吃一勺蜂蜜。”? 莱奥注意到她上课期间一直刻意抑制咳嗽。 “谢谢你，我回去试试。” 方清梦边答话边在平板上写下等会儿要问的几个问题。 “你下课后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讨论课后任务。”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见面说话，莱奥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从第一次见到方清梦开始，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他想经常看到她，和她聊天，甚至什么都不说，和她静静待在一起，他都觉得很快乐。 第一天上课前她出现在教室门口，面带温柔的笑意。那一刻，他在心里默默祈祷，尽管他是一个无神论者。大概上帝真的有听到他的祈求，她朝自己走来，在自己旁边坐下。 当时他不敢主动搭话。其实一直以来他的社交能力还是可以的。但是面对方清梦，他的这项能力似乎突然消失了。 他曾怀疑过，之所以被她吸引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他知之甚少的国度，成长的文化环境不同，让她自带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因为新奇，所以有神秘感，有吸引力。 可是这个原因被他否决了。D国虽然不是移民国家，但是外国人和异域文化并不罕见。他也和很多自不同国家的人打过交道，但并没有对其他人产生过这种异样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和应对这种陌生的感觉，只能随着感觉走。可他不知道，在后来的后来，等到他认清这种感觉叫喜欢时，一切都为时已晚。 “下课后我要去格宁大街，如果顺路的话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莱奥所住的公寓和格宁大街刚好是同一个方向，他欣然点头。 拉格斯教授在同学们的拍桌子声中宣布下课。 方清梦快步冲到拉各斯教授面前询问关于课后任务的几个问题。莱奥见状便在走廊上耐心等候。 拉格斯教授回实验室后和沉逸说起方清梦复课的事，感慨年轻人的身体素质就是好，中国学生真的过于勤奋。 沉逸听到她复课的事，不禁皱眉。她应该再多休息两天的。 “我看到Leo课后在等Shirley，最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他俩关系看起来挺不错的。” 拉格斯教授八卦道。 “学习搭档之间交流自然多一点。” 沉逸的语气有点生硬，他极力否认关系好这一点。 “也许是吧。” 拉格斯教授一脸调侃地看了一眼沉逸。 沉逸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下班，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度秒如年。 去格宁大街得经过玛丽安桥。一路上莱奥非常投入地输出他的各种想法，方清梦偶尔插上一两句。 正值黄昏，河上落日吸引着方清梦的注意力。她不禁停下脚步拿出手机记录。 莱奥看她专注拍照，也拿出手机。只不过方清梦拍的是落日，而他拍的是落日下的方清梦。 路会走完，话题总要结束。两人在格宁大街入口道别，莱奥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进一家手工店。 进店后方清梦先自己转一圈，款式多样性导致她犯了选择困难症。 店员注意到她的纠结，上前询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清梦把自己的需求告诉店员，在她的帮助下飞速敲定毛线的材质和钩针的尺寸。 离开手工店后，方清梦依旧选择步行回宿舍。 回公寓的路上，沉逸难以心静。他有给方清梦发消息，问她今天情况怎么样。但一直没等来回复。 走着走着他就往方清梦的宿舍楼那边去了。 到宿舍楼下后，沉逸彻底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的心态有问题。旁人随意的一句八卦也值得让他这么危机四伏吗？ 只不过感情这件事本来就没有理性可言的。 他坐在一楼的公共区域内等候，这里是她回宿舍的必经之路。 离开手工店时天已经开始变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方清梦着急往宿舍赶。等到宿舍楼下时，她看到沉逸的身影。 “沉逸。” 方清梦站在他的身后轻唤一声。 沉逸转身向她走来。 “今天上课身体感觉还好吗？” 隔着口罩，他看不到她的脸，万千心绪最后也只能问出这一句。 “还有点咳嗽。” “我给你发信息，你没回复，有点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方清梦突然间的咳嗽让她没有注意到沉逸欲言又止的神色。有些话他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抱歉，我下课后就去了格宁大街买东西，一路上在和莱奥聊作业，回来走得也有点急，一直没看手机，所以没及时回复你的信息。” 说完她向沉逸扬了扬手中的袋子。 “你没什么事就好。外面凉，你快上去吧。” 戴口罩本就不利于呼吸，她现在还时不时咳嗽。 回公寓的路上，沉逸一想到离别时方清梦迷惑的眼神就很懊恼自己刚才的反常言行。只是一个非正式情敌，根本不值得他如此草木皆兵。 方清梦回房间后拿出自己买的毛线和钩针。她想了很久，准备给沉逸织一条围巾。 以前看到自家母上大人给自己织围巾的时候，她很好奇，一团毛线经过两根钩针连接在一起，还会出现好看的纹路。她缠着母上大人教她，方母被她烦得没办法，只能扔给她毛线和钩针，一步一步指导她。 针法她都还记得，拿起针和线摸索一番，顺利开了一个头。 距离冬天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她计划每天睡觉前织一会儿。争取在冬天过去之前能织完。 21.琵琶 59 w t.co m 大学生活要说有趣其实也说不上，每天叁点一线，教室图书馆食堂。要说无趣倒也不至于，因为大家都是会找乐子的人。 方清梦今天完成两门课程的期中考核，她稍微松了一口气。考试结束后径直回宿舍楼，方母给她寄的包裹到了。 跑了两趟她才把叁个箱子搬回宿舍。前两个箱子拆开一看，全是衣服和日用品。光羽绒服方母就给她寄了四件，还有好几套秋衣秋裤以及一堆暖宝宝暖贴。最后压箱底的是两件精致的旗袍。 最后一个箱子装的是她的琵琶和曲谱以及一些小零件。 上小学叁年级的时候，某一天放学后方母接她回家。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乐器店，她在门外被店里挂着的各式各样的乐器吸引不肯走。方母带着她进店，看完一圈下来，老板便提议让她上手试试。 她对钢琴古筝吉他那些都兴趣缺缺，唯独看中了墙上挂着的一把琵琶。方母让老板拿一把适合儿童弹的琵琶给她试试。最后她抱着一把儿童琵琶不肯松手，缠着方母买给她。 方母并没有直接拒绝她，只是说让她先放下，回家和爸爸商量过后再给她买。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iyuz haiw u.xyz 当晚方清梦就被父母叫到客厅询问她是不是真的很喜欢琵琶以及愿不愿意认真学习弹琵琶。 她从父母郑重的语气中意识到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如果她想要琵琶，以后就必须认真学。 当下她对琵琶的喜欢和想要拥有的欲望盖过一切，所以她承诺父母会认真学习。得到女儿的承诺后，方母开始给她物色专业的老师，从老师的经验到教学风格等方面进行筛选，又陪着她逐一试课，最后根据方清梦的反馈敲定了一位具有丰富儿童琵琶教学经验的老师。 一开始，方母怕自家女儿不认真对待这件事，自己也买了一把琵琶，让老师同时给她们母女俩上课。课后一起练琴，一丝一毫都不准她懈怠。为了检验她是否真的有认真在学，有时候方母甚至会让方清梦给她解惑。 等方清梦入门之后，方母逐渐不再这样严厉监督，而是让她学会自觉自律。在整个学习过程中，方清梦经历过多次的倦怠期。一个指法来来回回地练习，这样的过程其实是很枯燥的。每当她想放弃的时候，她就会想起一开始对父母的承诺。 学琵琶之后，每年方父方母生日当天，她都会给他们弹生日快乐的曲子。从一开始的笨拙不熟练到后来的行云流水，弹琵琶这件事也是她童年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每当看到父母露出欣慰骄傲的笑容时，她会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值得的。 读高二的时候，琵琶老师已经教无可教。如果她以后不走专业道路，技法层面学到这里已经绰绰有余。 技法之上便是境界。而她在境界层面明显有所欠缺。为了让她更精进，方父甚至托关系花重金找到一位在全国都小有名气的大师来指点她。 她当时很不解为什么父母在这方面这么坚持，毕竟她以后也不打算走职业路线。 “我们的确没指望你以后靠这个吃饭。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让你通过学琵琶学会坚持。现在你已经走到这里了，你的表现和老师的反馈都在告诉我们，你可以的。要学就学到底，如果只学个半吊子的水平那就辜负了你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和付出。所以我们不能也不会让你轻易停下脚步。” 方母的回答引发她的深思。 长达十年的琵琶学习让她确实学会了如何坚持一件事，同样弹琵琶也帮助她怡情养性。生活中总会有源源不断的烦恼，每当她有负面情绪时，她都会选择练琴这样健康的方式来平心静气。 当然也有利他的方面，音乐可以给听者带来情绪价值或者引起情绪上的共鸣。 出国前，她曾去拜访过两位琵琶老师。老师们听到她要出国读书后都强烈建议她不要轻易抛弃琵琶，尽力让琵琶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也许某一天会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体验和收获。 方母寄过来的这把琵琶是父母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出国的时候因为不方便带上飞机，只好等她到D国后再邮寄过来。 她小心地从防护泡沫中取出琵琶放在桌子上，给琵琶换上新的琴弦。 她抱起琵琶坐在椅子上，随意拨弄着琴弦，然后拧动琴弦对应的琴轴调音。音准后手指灵敏地划过每一根琴弦，两个多月没碰，她竟然对琵琶产生了一丝陌生感。 当她试图找回以往的感觉时，叩门声打断了她。转头一看，是舍友赛琳娜。 “这是一种乐器吗？” 赛琳娜好奇道。 她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宿舍就听到有声音从方清梦的卧室传出来。她走近一看，门没关，方清梦正坐在椅子上抱着一块漂亮木头，手指划过木头上的弦。方清梦的神情十分投入，甚至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存在。于是她忍不住叩门打断一下她的动作。 “这是一种来自中国的传统乐器，叫琵琶。” 方清梦抱着琵琶起身向赛琳娜走去。 她俩来到外面客厅里，面对面坐下。方清梦先给赛琳娜简单科普了琵琶这种乐器的历史，然后随意弹奏一曲 Lemon tree 让她感受一下琵琶的魅力。 赛琳娜听着欢乐的曲调，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手指一扫，一曲终了。 “Shirley, 我们要不要合作？” 赛琳娜的问题勾起方清梦的好奇，她用眼神示意赛琳娜说下去。 “每年圣诞假之前音乐学院会举行一个音乐比赛，只有音乐学院之外的学生有资格报名参加。在所有报名者提交完自己的表演作品后音乐学院会进行一个创意筛选。只有被选中的作品才需要准备舞台表演，然后由音乐学院选出的教授和学生代表进行评分，评分最高的前叁名可以获得相应的奖金。” 赛琳娜一脸怂恿之色。 “我会拉大提琴，我们两个可以组合表演，创意就是东西方特色结合。如果获奖，奖金我们平分。要不要试试？” 赛琳娜竭力引诱方清梦入伙。 方清梦考虑没几分钟就点头答应。她还没有体验过琵琶大提琴合奏，万一要是获奖还有奖金分，何乐不为呢。 赛琳娜揽下了报名的任务。等大卫和艾伦回宿舍后，赛琳娜告知他俩这个计划，表示之后会在宿舍练习，但是会尽量避免吵到他们。 艾伦知道后也想参与进来，他会拉小提琴，而且如果最后得奖，他不参与分奖金。 赛琳娜作为发起人表示没意见，方清梦当然也很期待叁人的合作。大卫也不甘示弱地表示到时候他要去现场给他们加油和拍视频照片。 合作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叁个人在第一步选曲上就被卡住了。 曲子的风格要中西兼顾，立意也要有新意，不然连第一关的筛选都过不了。 方清梦给赛琳娜和艾伦放了几首经典的演奏曲目，风格倒是能兼顾，但是对曲目的立意不太满意。赛琳娜和艾伦也给出了几个选项，但是又和琵琶这样乐器的风格不太搭。 叁人让彼此都再想想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一定要在报名截止之前把节目和创意报上去。 22.演奏 选曲的问题困扰着方清梦好几天。 听了很多名曲，她逐一判断风格是否协调。在生成自己的理解后还要了解大众对这首曲子的解读。 到最后她选中两首，然后和赛琳娜艾伦约好这周日下午四点在音乐学院的琴房里最后敲定曲目，这次得带上乐器。 到了周日，方清梦直接背上琵琶去沉逸的公寓。对上沉逸好奇的眼神，她将组队参赛的事告诉沉逸。 她会乐器这一点沉逸不惊讶。他们第一次在实验室见面握手的时候，他触到了她指心的茧。那个时候他就断定她肯定学过某种弦乐器，只是没想到她学的是琵琶。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听你弹曲？” 沉逸对琵琶这种乐器没什么了解，又对方清梦弹琵琶的样子充满好奇。 “听我的曲子可是要收费的哦。” 方清梦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傲娇，然后向沉逸伸出手作收费状。 沉逸顺势握住她的手，牵着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门，他从里面拿出一大块蛋糕递给方清梦。 “这是房东太太今天上午送我的芝士蛋糕，用这个抵可以吗？” 方清梦看着诱人的蛋糕，嘴上还不忘矜持， “那我考虑考虑吧。” 饭后方清梦开始摆弄琵琶，带好义甲后开始调音。等沉逸做完厨房的扫尾工作后，方清梦已经准备就绪。 沉逸坐在她的对面，看她将琵琶抱在左前方，端正坐姿，右手手指在弦上来回滑动。方清梦以一支旋律清新流畅，节奏轻松明快的文曲阳春白雪开场。沉逸虽然不知道方清梦弹的是什么曲子，更不了解这首曲表达的是什么，但它的旋律让他产生一种进入初春的生机感。 方清梦一弹琵琶，整个人很快就会陶醉其中。她闭着眼，两手在琵琶上舞动，仔细感受着琵琶带来的快乐和享受。 音乐有时候带来的不仅是听觉上的享受，更有情绪上的推拉。沉逸此刻闭着眼，他试图在旋律中和方清梦进行精神共舞。 一曲终了，还没等他从中抽离，熟悉的旋律响起--Golden Hour. 她弹出的每个音都饱满如玉，开头婉转缠绵，中间跳动激昂，起承转折，行云流水。沉逸仿佛置身于夏日某个泛着橘色光晕的午后，偶尔吹来的微风轻轻敲响挂在窗边的风铃，他站在窗前，任由阳光洒在他身上，静静聆听大自然的声音。 沉逸睁开眼，在这个初冬的午后，她的琵琶驱散无处不在的萧瑟，而她则像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毫无顾忌地照进自己的内心，无声无息间消融所有的积雪坚冰。 曲停，但他心里泛起的涟漪难平。 方清梦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对上沉逸的视线。所有复杂的情绪揉杂在一起，两人只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们打算演奏哪首曲子？” 沉逸随意询问正在享用芝士蛋糕的方清梦。 “等下去音乐教室就是要确定这个。我选了两首。” 方清梦说了曲名，沉逸一听，都是经典曲目。 “其实也不用局限在名曲上。评委们是专业的教授和学生，名曲他们听多了。而且演奏名曲容易让他们用专业的标准去评判你们的演奏。如果能够选一首小众的曲子让人耳目一新说不定会获得更好的结果。” 沉逸的话不无道理，但是小众的曲目一时之间也不好找。 “我知道一首，曾经听过大提琴和小提琴的演奏版本，你要不要听听？“ 方清梦一听，点点头。 沉逸打开手机上的音乐软件，点开播放开关。 曲名浮光，音译名The History. 一听名字，一股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开头让人有一种轻舟已过万重山的释然，然而副歌响起，方清梦浑身起鸡皮疙瘩。她像在历史的浮光中看见春去秋来，沧海桑田。 听完，她拿起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简谱。这首曲不能完全说是小众，至少曲谱在网上都是现成的。她拿起琵琶试着弹副歌部分，用长轮的指法奏出她自己最喜欢的那部分旋律，效果出人意料地让她满意。 她将电子版的简谱保存好，困扰她好几天的难题总算得到解决。她有预感，赛琳娜和艾伦肯定会喜欢这首曲子。 果不其然，艾伦赛琳娜听过一遍后就彻底沦陷。方清梦将电子版简谱发给他俩，然后三人拿出各自的乐器，对着谱进行第一次合奏。 合奏之后方清梦又和他俩分享有关这首曲子的故事以及自己选择它的原因。到此选曲的任务完成，赛琳娜负责之后的报名事宜，然后等待筛选结果。 能获得奖金固然很好，对于方清梦来说能增进和舍友们之间的感情以及让更多的国际友人认识琵琶才是更重要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报名截止后不久结果就出来了，他们的节目被选中。自此三个人每天都在宿舍练习，整个演奏的过程在练习中不断完善，三人之间的默契也与日俱增。 时间很快过去，比赛前一天晚上，三人在宿舍做赛前准备。赛琳娜准备穿黑色小礼服，而艾伦是白衬衫加西裤。方清梦则向两人展示之前方母寄过来的其中一套白色绣花的真丝旗袍。 确认好服装艾伦就退场了，赛琳娜和方清梦要继续讨论妆容和发型。方清梦的化妆技术很不咋样，幸好赛琳娜的还可以。至于发型，两人在网上看了几个视频后直接拿对方的头发练手。 比赛当天，三人在宿舍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带着乐器赶往比赛地点。方清梦庆幸方母给她寄的羽绒服中有过膝款的，旗袍之下是光腿神器，还在隐蔽的位置贴了暖宝宝贴。 大卫因为有课没办法和大家一起行动，所以他是下课后直接去比赛现场。比赛地点是音乐学校的演奏厅，参赛选手们都在等候室里做准备。期间方清梦给沉逸发信息，问他来没来看比赛。可是沉逸一直没回复。 其实沉逸早就到了。他今天特意向拉格斯教授请假，然后去附件的花店取提前订好的花束。为了抢到好的位置，他特意最早到达观众席。 等候过程中大卫找了过来，他临时借来同学的数码相机，让三人先在等候室合影。临近登台，方清梦突然开始有点紧张起来。不过她这个人哪怕内心翻江倒海，面上也不会表露出来。 终于轮到他们上场，方清梦脱下羽绒服，冷空气的袭击让她稍微镇定下来。走上舞台到落座期间，她的视线扫过评委席和观众席，在前排的某个位置发现了沉逸。 上台前主持人先简短介绍了他们的节目，沉逸一听曲名就知道他们的表演即将开始，随即拿出包里的手机支架固定好手机，然后静静等待方清梦的出场。 两人的视线穿过人群交汇，他知道她已经看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方清梦一看到沉逸整颗心便能静下来，也因此她落座后微微调整了自己的方向。 用眼神确定彼此准备好之后，演奏开始。三人的努力练习没有白费，整个演奏过程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对于演奏者来说，这是最好的肯定。 方清梦和赛琳娜起身，三人向所有观众鞠躬致谢。原本以为到此结束下台的，三人却被叫住。主持人表示有评委对方清梦的乐器很感兴趣。接到话筒的方清梦飞速组织好语言，简单介绍起琵琶的历史。 最后主持人问他们为什么会选这首曲子，赛琳娜艾伦两人非常实诚地表示曲是方清梦选的。 “这首曲子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推荐的。非常感谢他，不然大家今天就听不到这么美妙的曲子了。” 三人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离开舞台，与此同时沉逸抱起花束往后台去。 方清梦下台后快步冲向她的衣服，实在太冷了。在台上的时候感觉像打了鸡血，没有任何感觉。一下台，她就像掉进了冰窟。 “清梦，恭喜你们演出成功！” 熟悉的声音引得她转头，沉逸向她献上一束鲜花。 “谢谢！” 方清梦高兴地接过，两人礼貌性地拥抱。 大卫同学姗姗来迟，他举着相机，让三人拿起乐器再多拍几张纪念演出成功。沉逸则乖乖站在一旁帮方清梦拿花束。 他们正拍着，一个沉逸不想看到的身影出现了。莱奥小跑过来和他们打招呼，之前莱奥就和方清梦的舍友们认识了，今天他特意过来看他们的演奏。 “恭喜你们！” 莱奥嘴上真诚地祝贺，眼神却偷偷向方清梦投去。他又再一次被方清梦惊艳到。她今晚的演奏真的很棒，人也很美。 方清梦拉过大卫让他给自己和沉逸拍张合照，她脱下羽绒服递给一旁的赛琳娜，抱着沉逸送的花束，两人十分自然地站在一起。而沉逸很自然地搂住方清梦的腰，他在无声地向情敌示威。 拍完合照方清梦又抱起琵琶让大卫给她单独拍一张。沉逸接过花束，又从赛琳娜手里拿过她的羽绒服。 莱奥见机表示也想和方清梦合影，刚说完沉逸便提醒方清梦让她先穿好衣服防寒。 拍照打发完大部分的等待时间，所有比赛节目结束后主持人直接宣布最终结果，方清梦他们组获得第三名，宿舍几人纷纷表示今晚要去酒吧庆祝。 作为曲目推荐者，沉逸被诚挚邀请。莱奥作为唯一的不相关者表示想参加庆祝派对。约好地点时间后方清梦他们先回宿舍放东西换衣服。 原本以为沉逸是回自己公寓的，他却以取大卫摄像机里的照片为由去了他们宿舍。一路上他帮方清梦背着琵琶，她只需要拿着花即可。 “我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 方清梦和沉逸两个人走在队伍后面。 “怎么会。” 沉逸才不会错过这么重要的时刻。 回到宿舍，沉逸不方便进方清梦的房间，在客厅将琵琶递还给她就去找大卫要照片。方清梦进屋后第一时间将脸上的妆卸掉，然后换下旗袍，发型也拆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一出房间就看到大家都围着一起。走近一看，大家都在看刚才的照片。见她出来了，大家都起身穿衣换鞋。沉逸将他的背包放在了宿舍，然后一行人出发去酒吧。 23.酒精 Amigo酒吧位于大学南门附近，学生和老师们经常会结伴来这里喝一杯。 他们几个人到酒吧好一会后莱奥才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他和方清梦的同学尼基。此外大卫约了同学在这归还今天借的相机，又多了一个人。 他们一群人围坐在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看人齐了大卫招手喊来服务员点单。方清梦酒量不好，而且她特别容易上脸，所以她点的是一杯酒精含量最低的莫吉托。沉逸想到方清梦一直没吃东西便给她额外点了一杯牛奶和一份小吃。 点完单，大卫提议来玩游戏打发时间，他走去酒吧前台问工作人员借一副扑克。 这个游戏简单来说就是国王游戏加真心话大冒险。 大家轮流当主持人，主持人不参与本局游戏。按照每局参与人数拿牌，开始发牌前由主持人指定抽中的某一张牌为国王牌。主持人打乱顺序后随意发牌，抽中国王牌的人可以惩罚其他任何一个参与者。被惩罚的人自选真心话或大冒险，然后由“国王”提出具体的惩罚内容。 第一局大卫当主持人，他抽中一张方块七做国王牌，将国王牌混入所有牌中后他按顺时针方向一一发牌。 方清梦拿起牌，一看，是红桃十。大家纷纷亮牌，这一局赛琳娜是“国王”。大卫问她想惩罚谁，赛琳娜的眼神指向大卫的同学，科尔。 “我选真心话。” 回答问题比大冒险省力。 赛琳娜想了想，“第一次性爱发生在什么时候？” 问题一出，方清梦被吓了一跳，还没喝呢尺度就这么大吗？ 在场的都是成年人，不可否认，成年人话题能够最快让氛围热络起来。科尔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大家都一脸的不怀好意，他也无所谓了。 “十八岁。” 时间模糊，地点不详。 赛琳娜开了头，大家都不再拘谨，个个跃跃欲试。第二局的主持人轮到艾伦，他指定的是黑桃K。 这一局的幸运儿是尼基，很不幸莱奥被选中，他选的是大冒险。 人美心善的尼基没有为难同学，只是让莱奥给全酒吧的人唱一首歌。接到惩罚指令的莱奥起身走去前台，表明目的后服务员递给他一个麦克风。 打开麦克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他先进行友好问候，然后表明他想给大家唱一首霉霉的Love Story. 轻松欢快的旋律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听莱奥唱歌。 方清梦还挺喜欢这首英文歌，谁会不向往这首歌中的爱情呢！就在这时，服务员端来沉逸给方清梦点的牛奶和小吃，他将牛奶推到方清梦面前。 方清梦不解，她并没有点牛奶。伴奏声音太大，沉逸向方清梦的方向微微靠近。他们两个本来就挨坐在一起，沉逸一凑近，他的气息直接喷在方清梦的脸颊上。 “喝酒前先吃点东西。” 说完他立刻撤回到安全距离。方清梦用唇语向他道谢，然后拿起杯子将牛奶一饮而尽。奇怪，她还没开始喝，就感觉到脸热了。 还好周围人都在听莱奥唱歌，没人注意她和沉逸的动作。气氛被莱奥带动起来，酒吧里很多人和他一起合唱，一时间热闹无比。只有沉逸和方清梦两个人没认真听，一个在认真吃东西，另一个看着对方吃。 等莱奥回来，大家点的酒和食物都上齐了。大家一起举杯，庆祝今天的比赛得奖。几口莫吉托下肚，方清梦的脸越来越烧。 游戏继续，轮到方清梦当主持人，她指定梅花3。这一局大卫抽到国王牌，他不怀好意地看向沉逸。 沉逸波澜不惊，“我选真心话。” “初吻什么时候没的？” “还在。” 回答一出，大卫暧昧地冲沉逸一笑，又看了方清梦一眼。 方清梦不回应大卫的眼神，她佯装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嘴角扬起的弧度被隐藏在酒杯之后。 下一轮到沉逸主持，他抽了一张方块三为国王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将每一张牌推到大家面前。发完他放松坐姿，右手随意搭在方清梦的椅子上。从他的视角看过去，方清梦的牌尽收眼底。 大卫再一次抽到国王牌，他贱兮兮地看了一圈，最后指着方清梦。 方清梦飞速转动大脑，她选大冒险。凭她和大卫这过硬的交情，应该不会太为难她吧。 “请你深情地亲吻距离你最近的男性一分钟。” 好家伙，他就差直接点名道姓了。此刻方清梦暗自决定，以后有好吃的都不要再和大卫分享了！ 方清梦拿起莫吉托猛吸一口后直接起身，她无奈地看向沉逸，向他苦笑着眨了眨眼。 赛琳娜大卫两人开始起哄，“Shirley, 记得要深情一点哦！哈哈哈哈……” 沉逸站起身，两人面对面站着，一时之间方清梦有点不敢直视沉逸。 沉逸看出她的为难，他小声地用中文提醒：“清梦，你可以选择亲手背。” 是哈，大卫也没指定必须亲哪里。艾伦见两人一直没反应，便催促道：“Come on, Shirley 你不要这么害羞嘛！” 话一出，方清梦含笑着瞪了艾伦一眼，当然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反倒引得他们大笑。 在开始之前，方清梦将自己的椅子稍微挪开一点，然后又往后退一步。当大家都好奇她要干嘛时，她双膝微屈，向沉逸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屈膝礼。 大家都被她的动作逗乐了。方清梦直起身后向前倾，稍微拉近和沉逸的距离。 她用手指缓慢抬起沉逸的右手，抬眼用十二分深情地眼神直视沉逸的眼睛。嘴唇轻轻落下，沉逸只感受到她温热的气息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他的手背上。他微凉的手指不禁拢了拢，轻轻捏住方清梦的手指，大方回应她“深情”的注视。 一分钟对于看戏的人不长，但对于演戏的人来说那是度秒如年啊。方清梦觉得自己的姿势好累啊。 “Shirley, 你这算是作弊哦。” 惩罚都结束了大卫还不忘吐槽方清梦。 “你也没指定吻的位置啊。” 方清梦一脸侥幸的得意样，她坐下后赶紧从小背包里面拿出一张湿巾递给沉逸，被吻到的地方刚刚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口红。 游戏继续，不过沉逸的注意力依旧停留在手背上，隐隐约约的痒意一直没有消退。 一杯莫吉托喝完，方清梦感觉有点上头，她觉得浑身好热，脸出奇的烫。桌上的酒和食物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但其他人的兴致还是很高。 这时候酒吧开始放嘈杂的音乐，大卫他们都纷纷起身去舞池蹦迪，只剩下沉逸方清梦还留在原地。 “你不去吗？” 方清梦看着沉逸没有一丝要起身的打算。沉逸摇摇头，他其实不太喜欢这样的氛围。 “我想回宿舍了。”方清梦边说边在宿舍群里告诉大卫他们自己先回去了。 今天大部分时间她都处于紧绷状态，为了表演顺利进行，她一整天不敢喝太多水，更不敢进食。现在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有点撑不住了。她必须得赶在歇菜前回到安全的地方。 一出酒吧，室内外巨大的温差让方清梦有点头晕，她不得不站在门口缓几秒。沉逸看到她的脸红得有点异样，怀疑她是不是喝醉了。 “你的脸好红，感觉还好吗？” “只是有点头晕，我喝酒很容易上脸。” 确定她还神志清醒沉逸放心了。 一进宿舍，方清梦立刻脱掉羽绒服瘫在沙发上。她真的好热，吹了一路的冷风愣是没起到一点降温作用。 沉逸问她蜂蜜在哪，打算给她冲杯蜂蜜水。方清梦指了指冰箱，她突然想到什么，艰难起身往卧室走去。 刚冲好蜂蜜水，沉逸就看到方清梦拎着一个纸袋向他走过来。 “送给你。” 方清梦双手递过手里的纸袋。沉逸将水杯放到旁边的桌子上，接过袋子拿出里面的东西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围巾。 这条围巾前两天就已经完工了，只是她忙着比赛的事一直没机会送给他。方清梦看沉逸拿着围巾没反应，抬手拿过来直接套在他脖子上系好。 “这是我自己织的，可能观赏性不太强，但实用性肯定管够。” 方清梦帮他系好以后刚想收手，沉逸却直接抓住她的手不放，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没等她抽回手，沉逸一把抱起方清梦让她坐在桌子上。酒精麻痹了方清梦的大脑，她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呆呆地抬头看着沉逸。 “你为什么送我围巾？” 沉逸低头看着方清梦的眼睛。 “因为，喜欢是相互的。” 方清梦坦诚回答他的问题。 一个吻落在方清梦的额头上，她下意识地闭眼，然后是眉眼，鼻尖。到最后沉逸也没有跨越最后那道防线，他拉开了一点距离，用手摩挲着方清梦泛红的脸颊。 方清梦睁开眼，视线落在沉逸的嘴唇上。突然她伸手搂住沉逸的脖子，嘴唇贴了上去。 方清梦没有亲吻的经验，她的吻蜻蜓点水般，刚碰到便会立刻抽离。 沉逸一面回应她的吻，一面用手搂住她的细腰。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接吻经验，不会换气，最后气喘吁吁地被迫分开。 酒后的方清梦异常大胆，从来不主动的她变得异常坦诚直接。就是不知道第二天清醒以后她要怎么面对自己，面对沉逸。 24.邀请 第二天醒来后，方清梦回忆起昨晚的情形，不禁趴在床上哀嚎，酒色误人呐！ 昨晚沉逸看着她把蜂蜜水都喝完，又等她洗漱完躺上床入睡后，他才带上门离开。 在回公寓的路上，沉逸一直在想，有些事他可以现在开始着手准备了。回家后，他给大卫发信息，向他道谢的同时又问今晚他和方清梦的消费是多少。 今天是周六，原以为大家昨晚这么嗨今天肯定都要很晚才起床，结果方清梦一进厨房就看到正在吃早餐的大卫。他顶着两个特大号黑眼圈，慢吞吞吃着牛奶麦片。 这么冷的天，方清梦不想大清早起来就吃冷食。她准备煮碗阳春面，再来个煎蛋。大卫看着她又是煎蛋，又是烧水，就知道她又准备做好吃的了。 正忙着调料和舀猪油，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卫，昨晚是谁最后付的账单？” 当时她只想着快点离开，都忘记结账这件事了。 “最后我买的单。你的那份Oliver昨晚已经帮你付了。” 大卫一副你们的奸情被我发现了吧的表情。 他的动作怎么这么快，方清梦忍不住在内心吐槽沉逸。正想着，锅里的水开始沸腾。抽出两人份的面条，下面后还要等煮开后再分别浇两次水。 前一段时间她低价购入一大块肥肉，借沉逸的厨房熬了两罐猪油。分一罐给沉逸，另一罐她带回宿舍。以前在家的时候和方母学过熬猪油，熬完之后剩下的猪油渣被她用擀面杖压碎后装罐保存，哪天不想做饭了就来一份猪油渣拌饭糊弄一下。 方清梦还是很没原则地给大卫也做了一份，就当看在昨晚他帮自己垫付账单的份上。将面盛入放了猪油和调料的碗中，又浇入几大勺面汤水。她扒拉了半天，愣是没在冰箱里看到一根葱的影子。算了，早餐将就吃吧。 “Shirley 你最好了！” 看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外加一个煎蛋，大卫兴奋得搓搓手，碗里的牛奶麦片瞬间不香了。 他把麦片碗推到一边，接过方清梦递来的筷子，夹起几根面条吹了吹，然后猛吸一口。面条入肚，胃舒服了很多。 方清梦很喜欢和大卫一起分享美食的原因在于他不仅对食物的包容性异常高，而且吃任何东西都吃得特别香。 “你圣诞怎么安排？” 大卫边嗦着面条边问方清梦。除了方清梦，宿舍其他三人都会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圣诞。 “不知道，可能会去着名的圣诞市场逛逛。” 放假前方清梦还有重要的考试，她现在完全没兴趣想假期安排。 “之前不是说过我家靠近滑雪场，你们可以考虑去我家玩，顺便去滑雪。” 方清梦想起这回事了，确实是个很诱人的提议。 “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家人聚会？” 方清梦有点担忧。 “你们可以晚两天过来。” 只有前两天是留给家人的，之后大家都是随意安排。 “好啊，到时候问问赛琳娜和艾伦，要去的话再统一拜访时间。” 方清梦有点小期待，滑雪是一项她想体验但又有点不敢尝试的运动。 中午出门前，醒来的赛琳娜叫住了她，然后递给她一个小纸袋，是比赛的奖金。正好她还要给沉逸昨晚的消费。 到了沉逸的公寓门前，方清梦突然有点不敢进去了。昨晚发生的那些糗事，她在沉逸心里的形象全毁了。 正犹豫着，门突然被打开。 “怎么不直接敲门？” 她走到楼下的时候沉逸就从阳台上看到她了，从猫眼里面看到她站在门外迟迟不敲门。 “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走神了。” 还有比这更蹩脚的理由嘛！ 昨天他们没有去超市购物，周末两天只能打扫一下冰箱。幸好冰箱里还剩一些肉和蔬菜，方清梦打算随便做两个小炒。 两人在厨房里各忙各的，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凝固，沉逸先开口打破沉默的僵局。 “圣诞节你有什么安排吗？” 方清梦一听摇摇头道：“圣诞假后期大卫邀请我们宿舍的人去他家玩，顺便去滑雪。前期现在还没有计划。” “你要不要去我家玩？” 沉逸试探性开口。 方清梦被这个提议惊到。沉逸一看方清梦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 “我父母在隔壁K市有一套房子，不过他们现在长驻国内，我偶尔会回那边小住几天。K市圣诞节期间有烟火表演，圣诞市场也很不错，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和我去K市过圣诞，食宿全包。” 又是一个诱人的邀请，方清梦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反正她假期一个人去哪玩都没差别。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计划的第一步成功。 饭后方清梦将昨晚的餐费给他，沉逸略感无奈，他们之间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嘛！ “你来买去K市的车票。我的车票钱就从这里面扣。” 时间很快来到放假当天，然而方清梦在这天下午还有一门考试。考完放假，她和沉逸约好在宿舍楼下会合去火车站坐车前往K市。 行程有点赶，主要是沉逸一点都不想拖延，怕迟则生变。 交卷铃声响起，大家开始欢呼假期开始啦。等方清梦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沉逸已经在等她了，她赶忙上楼拿行李箱。 沉逸只背了一个书包，其他什么也没带。方清梦见沉逸系着她送的围巾，看来他挺喜欢的。 沉逸很自然地接过方清梦手里的行李箱，问她考试感觉如何。两人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一直闲聊之后几天的安排。 今天火车站的人特别多，赶回家过圣诞的学生是主力军。从他们大学所在的城市去K市坐火车只需要一个小时，两人聊着天时间就过去了。 在火车上方清梦忍不住好奇问沉逸，他父母以前是在K市生活过吗？否则怎么会在那里有固定资产。 “他们两个在K市读书时相识相恋。毕业后他们都选择留在D国工作生活，等我出生后没几年，他们就带我回国了。” “难怪你会来D国读书，看来是有家学的渊源。” 对于国内的学生来说，D国不是留学国家的首选，甚至可以说小众。 “叔叔阿姨读的什么专业？” “我爸读的医学，我妈读的语言学。” 方清梦不好再问太多，还好他们也快到K市了。下车后两人直接坐出租车前往。 房子位于偏郊区的位置，下了出租车，立在方清梦面前是一套带花园的独栋别墅。穿过花园的小路时，方清梦还看到有一个游泳池。 沉逸开门带方清梦进屋，屋内的装修风格极具那个年代的特色。沉逸从鞋柜里找出一双新拖鞋递给她，换完鞋直接带她去卧室。 整个别墅有三层，卧室都在二楼。沉逸安排方清梦住在他卧室隔壁的客房。放下她的行李箱后，沉逸先打开屋里的暖气，然后从自己的卧室里抱来被子和枕头。 “洗漱用品卫生间里都有，早点洗洗睡。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直接叫我。” 说完沉逸便离开了。 方清梦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次性床上三件套，把床单被套枕套都换上。在卫生间里找到牙刷毛巾后她准备洗澡了。 今天的行程有点赶，她感到有点累了。洗完澡出来，正吹着头发，她听到沉逸在敲门。 她拉开一条门缝，沉逸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外。看到她湿漉漉的头发和睡衣，沉逸不好再进房间。他将水递给她，说了一声晚安便下楼了。 在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一点都不影响方清梦的睡眠质量，她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