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h)》 01咬 滨市的冬天特别冷,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的寒流又来,气温降到零下28度。 易蕊坐在飘窗上,透过窗看着街道上路人裹紧羽绒服,步履匆匆。 “蕊蕊,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沉沉的,像茶杯里刚泡好的金骏眉,醇厚润泽。 看着易蕊在发呆,易礼走近,顺着她的视线也向窗外望去。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除了冷。 “我晚上和郑导约在凯宾斯基,就不回来吃饭了。”他习惯性地摸摸易蕊的头顶,“晚上早点睡,不用等我。” “你要拍他的戏?”易蕊抬起头,眼圈瞬间红了,“你不能再拍他的戏了,你答应过我的。” 易蕊记得太清楚了,简直是刻骨铭心。 三年前易礼拍郑导的戏,饰演被敌人发现的间谍。为了追求视觉效果,易礼头上裹着三层塑料袋,呼吸之间最里层的塑料袋贴紧易礼的鼻孔和嘴巴。直到他窒息昏死,导演才喊Cut。 医生说,倘若再迟一点,就会造成脑细胞不可逆转的缺氧性死亡。换言之,易礼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上次只是意外,”易礼无奈地勾勾嘴角,“这次的角色简单很多,不会有危险。” “那也不行,你已经够疯了,他比你还疯。你们为了戏,命都能不要。”易蕊一头撞进易礼怀里,胳膊像藤蔓紧紧缠住易礼的腰。 “易礼,如果你死了,我也跟着你去死。”易蕊咬牙切齿。 一次就够了,她再也不要经历那种随时可能失去他的惶恐和惊惧。 “蕊蕊,”易礼双手背后,尝试拉开易蕊的胳膊,没想到却被她抱得更紧。 易礼叹了口气,垂下双手放弃挣扎,继续低声解释:“郑导是国内最好的导演,我们之前的合作也都很愉快,那次真的是意外,而且拍摄手法也是我自己坚持的,跟郑导没有关系。” “这话你说过很多遍了。”易蕊咽下喉头的哽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因为如果她哭起来,易礼就会说她孩子气。 她不想做易礼心中长不大的孩子,从差点失去他的那时起,她就明确了这个念头。 但易礼显然不这么认为,他像拍孩子似的拍拍易蕊的后背:“好了好了,你知道的,郑导已经年过七旬,以后和他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少,而且他于我而言,是亦师亦友的存在,我不想放弃和他合作的机会。” “可是以后一定会有更好的导演,我知道,好莱坞有导演跟你联系,他提名过奥斯卡,比郑导还要牛。” “所以呢?”易礼的笑声透过胸口传进易蕊的鼓膜,“这是两回事。好导演有,但是郑导只有一位。别使性子了,蕊蕊,等你也……” 话没来得及说完,易礼突然吸了口凉气,“嘶……” “你要去就去吧,但是你不能再拿你的命开玩笑。”易蕊猛地推开易礼,别扭地把头转向窗台。 易礼低头看看衬衫,左胸口的位置有一圈浅浅的湿痕——被易蕊咬的。 “好,我答应你。蕊蕊,你叔叔年纪大了,老命宝贝得很,总要看着你出嫁才放心的。” 他又伸手想摸摸易蕊的头顶,却被她轻巧地躲了过去,徒留右手尴尬地悬空。 这孩子最近总是闹别扭,难道是青春期延后?不过,也可能只是代沟。比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喊他易叔,只指名道姓地喊他易礼。 易礼摇摇头,为自己摸不透小姑娘的想法而深感无奈。她10岁时倔强的小模样还在眼前,怎么一眨眼就长大成人了? 02小米辽参 易礼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开的瞬间,易蕊已经转过头,把视线牢牢地黏在了他挺拔的背影之上。 黑色西服修饰出男人窄瘦的腰身,一丝不苟的西裤下是令女人都羡慕的长腿。但易蕊知道,他最好看的其实是腰腿之间的臀部,翘挺且紧实。 在易蕊的梦里,她总是在那里抓出红痕,央求着他快一点,或者轻一些。 算了,他愿意去就去吧,毕竟拍戏是他的命,他为之发疯。就像他是她的命,她也在他不曾察觉的阴暗处为他发疯。 只要别再受伤就好,易蕊暗想,这次她要保护他、照顾他,也要盯牢他。 易蕊收起心绪,拨通了电话。 “冯叔,”她乖巧问好,“学校安排大实习,我能不能跟跟组啊?” “行啊。”冯绩答应得干脆利落。他是易礼的好友兼经纪人,也是看着易蕊长大的,“你想跟哪个导演的组?” “听说郑导最近有新戏要开,我想试试。” “郑导?”冯绩迟疑了一下,立刻猜出易蕊的想法,“蕊蕊,我给你联系个轻松点的组吧,郑导的剧组太辛苦,我可舍不得你去吃苦。” 明摆着是易礼跟他打过招呼了,易蕊知道自己多说无益,随便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谁还能没几个朋友呢,尤其是她又是艺术管理专业的,想进郑导的组当主演不容易,只做个跑腿小妹倒是没那么难。 …… 易礼回来的时候,易蕊还没睡。但她听到电梯的声音,立刻像敏捷的小鹿似的快步跑回卧室。 餐桌上的小米辽参微微冒着热气,鲜香直窜进易礼的鼻腔。 这别扭的姑娘,是知道自己错了在向他赔礼道歉么。 易礼不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径直坐下。汤匙碰撞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易蕊好像一直都很擅长做菜,也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学的。 自从知道他在饭局总是吃不饱开始,每次应酬回来,总有热腾腾的饭菜摆在餐桌上,有时是面,有时是粥。 小米粥入口,温度刚好。绵密的黄米香溢满口中,易礼甚至想满足地喟叹。 他是实用主义者,年少时家里条件不好,能吃饱就不错了。后来入伍,高强度的训练之后,凉水就馒头都能吃上二三十个。再后来进剧组拍戏,忙起来连水都顾不上喝,更别说吃饭。 很长时间以来,在他眼中,食物只有一种功能——续命。 但在得了一次胆囊炎和一次肾结石之后,易蕊开始给他做饭,盯着他一日三餐。他好像突然品出了食物的味道。 鱼虾的鲜甜,蔬菜的清爽,肉类的浓香…… “吃完把碗放着就好,我明天收拾。” 手机屏幕亮起,“蕊蕊”发来微信。 易礼抿嘴笑:“好。田螺小姑娘辛苦。” 信息发出,易礼把手机扣下去,端起碗勺进了厨房:她都辛苦煮了宵夜,怎么能再让她洗碗。 …… “哗哗”的水声停止,易礼擦干手,转身看到小姑娘穿着毛绒睡衣站在厨房门口。 “不是说好了我洗?”易蕊撇撇嘴,“你骗我。” 易礼没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说,而是上前两步,走到易蕊面前:“不生气了?” “没生气。”易蕊低着头,拿头发旋儿对着易礼,“海参好吃吗?” “嗯,很鲜,嚼起来还有点韧。”易礼认真回味、点评。 “我自己发泡的,拿冰水泡过,口感会比较好。” 到底是个孩子,一夸就尾巴翘起来,易礼趁势而上:“听说泡发海参很麻烦的,我们蕊蕊这么厉害呢!” “你好敷衍,像在夸三岁小孩。”易蕊不满意,声音讷讷的。 “不能再多了,”易礼伸出右手,往自己左胸口点了点,“哪个小孩儿过了三岁还会咬人呢?” “我也没使劲儿。”易蕊抬起头,视线正好落在易礼胸口,“你衬衣上,一点儿痕迹都没……” 易蕊一愣,聚焦在一个小小的晕染开的红点上。 “看出来了?”易礼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你是小狗么?一言不合就咬人,还这么牙尖嘴利的。” “让我看看。” 易蕊伸手就去解易礼衬衫的扣子。 (ps:在此求个珠珠,满50珠加更) 03喉结 易礼下意识阻止,握住易蕊作乱的手。 “没事。” “怎么没事,都出血了!” 易蕊又焦又躁。她确实是心里恨、气不过才张嘴咬他,但并不想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毕竟,他身上的伤已经足够多了。 “让我看看!” 再开口,已经带了哭腔。 易礼只好放开手,任易蕊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纽扣。 小小的齿痕已经开始结痂,血痂深红,像一抹朱砂痣。 “我给你消毒。” 易蕊拉着易礼走进客厅,又把他推坐在沙发上。她自己则飞快地从储物柜取出医药箱。 “消什么毒。”易礼暗自好笑,“你如果有毒,我早就毒发身亡了。” 听着他略带笑意的声音,易蕊不禁愣怔了下,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把碘伏棉棒轻轻贴在齿痕上。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如果真能令他中毒,易蕊并不介意做一条毒蛇。只是,她的毒液,叫迷恋。 “晚饭吃了多少?”易蕊轻声问他。 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说吃得多,明摆着是谎话。说吃得少,免不了又被她念叨。 易礼到底是动用了他成熟男人的智慧:“吃得不多,但加上一碗小米辽参刚刚好。” 易蕊抿着嘴笑,灯光下,眼睛亮亮的,像藏了几颗雀跃的小星星。 “戏呢,谈得怎么样?”她其实更关心这个,“给你什么角色?” 不用受刑了吧?也不用闷水、套塑料袋、跳冰湖了吧? “演一个逃荒的灾民。” 易礼低头,正好看到易蕊用碘伏棉棒在他左胸口涂了个圆形,这孩子,还这么调皮。 “好玩么?”易礼压低了声音,声线颗粒感十足。 “嗯?” 易蕊耳廓发麻,突然抬头,猛地撞上易礼的下巴。 “痛吗?”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但易礼先人一步,抬手抚上易蕊的额头:“怎么越长大越莽撞?” 拇指轻轻揉搓被撞红的地方,温热从接触之处散发,熏红了易蕊的脸。 易蕊忘记了为什么而抬头,也忘记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脑海中空空的,眼睛里只剩下易礼冒出淡青色胡茬的下巴和与之相连的脖颈。 感受到易蕊的注视,易礼下意识咽了下喉咙。 滚动的喉结立刻吸引了易蕊的视线。 她想起自己有次发烧,易礼守在床边彻夜照顾。她睡醒的时候,他才刚刚趴在床边睡着。 易蕊没有喊醒他,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从眼睑到鼻梁,从嘴唇到下巴。然后鬼事神差地伸出手描摹他的脸颊,直到他的喉结…… 硬硬的,一块小小的尖尖的骨头。 他说话、吃饭的时候都会上下滑动。但他唱歌时,喉结的颤动最为清晰明了。 那是青春期的易蕊对于“性感”一词的初始概念。 心跳骤快,心脏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易蕊头脑发热,眼前一黑。 温热的舌尖已经轻轻抵住那块包裹着硬骨的皮肤。 舌尖敏感,人更敏感。 易礼触电似的把胸前的人推开,旋即又稳稳拖住易蕊的后背。 总不能叫她磕在茶几上。 “早点睡吧。” 易礼定定神,强作镇定。大概是今晚谈剧本的时候喝多了茶,有点醉了。他如是安慰自己。 “嗯。” 易蕊也是难得的乖巧,“我去放水,你泡泡澡,晚上睡得好点。” 想要拒绝的话被易礼咽下去,相比于不让她去放水,他更需要与她暂时的分开。 喉结是他的敏感点,西裤里包裹着的不该有的欲念涨得生疼。 04自渎(微h) 易礼斜倚着浴室湿漉漉的墙壁,妄图用墙壁的低温冷却下身的焦灼。 徒劳无功。 她软软的毛绒睡衣,亮晶晶的眼眸,红润的嘴唇,头顶小巧精致的发旋,还有,湿润柔软却义无反顾的舌尖…… 易礼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那是他一手养大的孩子,他竟然对她产生这种龌龊的念想。 消不下去的孽根是欲望的奴隶,叫嚣着、嘲笑着他一本正经的虚伪。 易礼泄愤似的握紧,飞快撸动,只求一个解脱。 易蕊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着的缝隙,将他的挣扎和放纵尽收眼底。 她一早发现这个秘密。 以前他们也曾像普通父女一般笑闹,他却总是下意识避开易蕊伸向他脖颈的小手。 但总有一天,那块温热的皮肤会和他的左胸口一样,被留下一圈小小的齿痕。 那是易蕊的印章。 …… 卧室里,隐约漂浮着湿暖的暧昧。 易蕊呼吸急促,脑海中一帧帧闪过水雾里易礼难耐的模样。他的喘息混着水声,仿佛回响在易蕊耳边。 “嗯……” 一声绵长的呻吟,小腹绷紧,阴道联动子宫数次抽紧,易蕊仰起头,拉长洁白细致的脖颈。 如果他真的在,这时候该会吻上那优美的线条。 气息缓缓平复,刚才旖旎的想象消失殆尽,易蕊又被无边的孤独包围,她裹紧羽毛被,挣着湿漉漉的双眼与黑夜抗衡。 易礼是个成熟的男人,但自从收养了易蕊,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 易蕊不敢问,只偷偷从网上、杂志和访谈里寻找关于易礼过往的蛛丝马迹。 早几年,他还不像现在,把自己包裹的很紧。相反的,他甚至算得上活泼热情。只要有人向他伸出橄榄枝,他便滔滔不绝、开诚布公。 他的初恋,那个他在军营里认识的女孩,那个教会他宽容大度、善良感恩的女孩。他们偷偷恋爱了近两年,却被女孩的父母拆散。后来女孩出国,等他再听到女孩的消息,竟是噩耗。 正在片场的他一度精神崩溃到站立不住,仿佛被抽了全身的筋骨。 那一年,易蕊10岁。在同一个片场的另一个场景里,她同时失去了双亲。 生活不是电视剧,人没了就是真没了。 易蕊哭晕在被火炮炸成黑色的枯黄草地上。再醒来,已躺在白得刺眼的病房。 那时候,她姓宋,叫宋蕊。 易礼穿着戏里的破烂衣服,妆都没卸,脸上黑一块黄一块,比她更落魄。坐在床边,易礼轻声对她说:“蕊蕊,别怕。”无比坚定。 宋蕊看着他,眼睛里蓄满泪水,但终究没有落下来。 在此之前,宋蕊对他甚至算不上认识。 宋蕊家住在影视城附近的镇里,农闲时宋家夫妇会到影视城当群演赚点外快。宋蕊有假期的话也会也跟着一起来。 当时那部戏,易礼是男N号,戏份并不多,但哪怕没有他的戏,他也都会在片场待着。有时候看导演指挥,有时候看主角对戏,有时候甚至会给现场的灯光、音响、厨师们帮忙。 同是天涯沦落人,电视剧杀青后,易礼带着她来到滨市——易礼的家乡。而她也从宋蕊变成了易蕊。 伴随着回忆,易蕊终于昏昏睡去。 不知睡到几点,易蕊被客厅的说话声吵醒。 她睡觉很轻很轻,哪怕易礼刻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听得见。 “你要出去?” (ps:情人节快乐) 05困 易礼挂断电话,就听到易蕊惺忪朦胧的声音。 他不自觉地后背紧绷,昨夜在梦里缠了他整晚的女孩此刻正地站在他身后。 易礼下意识握紧手机,草草“嗯”了声,算作回答。 “去哪儿?我先给你弄点吃的。”易蕊仿佛没事儿人一样,视他的尴尬于无形,倒衬得他不够大方。 “不用了,太麻烦。”易礼清清嗓子,找回正常的声音,“上部电影改了句台词,我去录音棚补录几句。” 说完,易礼又想起什么,终于转身看着易蕊问:“你今天要出去吗,我顺路送你?” 他也该坦荡点,毕竟年长她了近二十岁,总该有个成年人的成熟模样。 孩子到底是孩子,昨晚那情况,大概只是她一时调皮。现在年轻人比他那时候更开放,他也得学着不能太当回事。 当然,这不意味着他会放任自流,毕竟身为长辈,重要的就是教会她走正确的路。 “嗯……” 易蕊垂下眼皮,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望向他:“我能跟你一起去录音棚么?” …… 黑色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外环高架,车窗外的建筑物连成一片,像抽象派的油画。 易蕊其实没想到易礼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以前他总是让易蕊尽量少和他产生交集,以免影响易蕊的正常生活。 “你应该自由自在地成长,没有负担,更不应该有因我而起的负担。”他说。 易蕊明白他的意思。 做演员,除了镁光灯下和大荧幕上的光鲜亮丽,还需要舍弃很多,比如自由和隐私。 在这方面,易礼早已看开。这也是他近几年除了必须的宣传活动,不参加其他任何综艺节目的原因。 但他觉得易蕊还小,不应该因为和他生活在一起,就被迫承担这些。 “录音棚这么远么?”易蕊看了眼时间,车程已接近一个小时。 “嗯,影视产业园一般都在郊区。” 易礼全神贯注地开车,简单回答。 按理说,在影视行业做到头部的人,都有私人助理,有的甚至还有司机、保姆……一出门就浩浩荡荡一群人,好不气派。 但易礼没有。大多数时候连车都是他自己开,他说这样方便。但易蕊知道,他从小吃苦,又经过部队历练,不喜欢浮夸虚荣的生活。 “困了?” 易礼余光扫过易蕊的脸,看她蔫蔫的不是很精神。 “有点儿。” 说着,易蕊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又坐了一小时车,实在有点累。 “眯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嗯。”易蕊把靠背调低,软软地窝进座椅里。 深冬的滨市有点萧索,如果没有落雪,到处都呈现出一种灰暗的颜色。树枝光秃秃的,寒风中招摇如孤独的鬼怪。 日光吝啬,笼着薄薄一层光,透过车窗映在易蕊脸上,隐约可见极细小的绒毛。均匀的呼吸声在车厢里浮动,节奏舒缓。 易礼把车里温度调高,又把座椅加热打开。女孩子不能着凉,尤其是这几天。 车速慢下来,易礼手机突然振动,他戴上无线耳机,接通电话。 是电影录音师。 “易老师,实在对不起,对不起。” 电话那头的人都快要哭出来了。 易礼皱皱眉,不明所以:“怎么了?”他压着声儿问。 副驾驶里睡着的易蕊还是被吵到了,她皱皱眉,有些烦躁地调整了下姿势。 06理解 “易老师,那个重录台词的事儿,是这样,就是录音棚那边……出了点状况,暂时不能录,要等大概两个多小时,您看能不能……能不能……” 录音师没敢往下说,但易礼明白他的意思。 “没事,什么时候能录,你再告诉我。”易礼声音温和。 “大概还得两个小时多点,但还不太确定。麻烦您了,实在是抱歉!”录音师几乎感激涕零,“您已经出门了吧,先过来这边休息,我们准备了咖啡和点心,午餐也有专门的厨师……” 易礼往副驾驶看了眼,低声说:“不麻烦了,我先去办别的事。” “哎,哎,好。易老师,那能录了我给您打电话。麻烦您了,真是太对不起了。” 在这个圈子里,顶级演员的酬劳可以精确到分钟。人都已经快到了,才通知不能录是严重的工作事故。尤其是这部电影的音频已经制作完成并且经过导演确认,再改台词要求重新录制,易礼完全可以拒绝。 但他不仅爽快答应,对于两个多小时的延迟也毫无怨言。 “没事,不必挂在心上。” 易礼挂断电话,打了把方向,商务车驶出外环路。 …… 两个多小时,回家时间不够,市里更不能去,易礼只好把车往郊区开。 他记得影视产业园二十分钟车程的地方,有个冯绩朋友开的房车营地。这个季节的这个时间点,那里应该没什么人。 乡间公路不比外环,颠簸了不少。易蕊本来就半梦半醒,这会儿索性睁开眼睛。 “你要去哪儿办事?”她咕哝着问。 易礼知道她听见了刚才的电话,柔声解释:“不去哪,找个地方停车,休息会儿。” 看样子是要消磨掉这两个小时的时间。 易蕊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录音棚等着,反而要说去办别的事?” “这样他们会尴尬。” “可是没有沟通好,临时变卦本就是他们的错。”易蕊不高兴,他的时间多宝贝啊,怎么能被这样浪费。 “应该是突发情况,谁都不想这样的。我想,录音师其实比我还希望能尽快完成录制,这样他就能拿到钱了。而且,他已经在电话里一再道歉,我没有必要再咄咄逼人。” 易礼十分耐心,他这几年的工作几乎连轴转,和易蕊的交流不多。所以只要有机会,他总是想把自己的感悟、经验都分享给易蕊。 当年,他走过太多弯路,也吃过太多苦,他不想易蕊和他一样。 “蕊蕊,每个人都不容易,在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我们还是要理解一些、包容一些。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损失,对吗?” 易蕊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不担心这样一味宽容,会让有些人有恃无恐么?” “当然会。”易礼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暗了暗,“不过,那种人很少,以后再也不要接触就好了。” “好吧。你可以宽容你的,我不准别人欺负你就是了。” 说完,易蕊倔强地把头转向窗外。 易礼心里突然有股说不出的感觉。十八岁离家参军,他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如今年近四十,却有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要保护自己…… 原来这就是别人说的,贴心小棉袄? 易礼忍不住弯起嘴角。 他平复下心情,没再多说。道理他讲了,能听多少,或者哪怕一点都听不进去,都是易蕊的自由。他能做的,其实和易蕊说的一样,就是保护好易蕊,不让别人欺负她。 07减肥 房车营地果然如易礼所料,除了停在那里的房车外,空无一物。 路上请冯绩打了招呼,易礼径直开车停到专用车位。 “想吃什么?”易礼问,随即又无奈笑着,“老坛酸菜、香菇鸡肉、红烧牛肉,选个口味吧。” 易蕊“噗”地笑出声来:“你大影帝都来了,就给你吃泡面么?” “有得吃不错了……” 易蕊突然双手托脸,胳膊肘支在扶手上,扭头转瞬不移地盯着易礼:“那我吃红烧牛肉味儿的。” 那副模样,好像做了多么重大的决定。 “行,行。”易礼哑然失笑,“我去给小公主买。” “嘿,帽子,口罩!”易蕊把手边的鸭舌帽和口罩递给易礼,“影帝还是要神秘点的。” 调皮的家伙,易礼几乎收不住上扬的嘴角。 …… 很快,冒着热气儿的泡面被端进车里。 只有一份? 易蕊望向驾驶座的男人,眼神里像画了两个大大的问号。 “泡面……很贵吗?”易蕊努力想出了理由。 她知道易礼一向节俭,但不舍得买泡面这事儿,他应该不至于吧? “没。我先不吃。”易礼转头,视线投向挡风玻璃。 易蕊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片空空的水泥地。 “你快吃,一会儿冷掉了。”易礼催促道。可眼睛还是根本不往易蕊这边看。 分明是在逃避,不敢跟我眼神接触,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易蕊忿忿地想。 她把手伸到易礼眼前,上下晃了晃:“喂,说吧,你为什么不吃?” “没什么。”易礼抬起胳膊,把眼前作乱的小手轻轻挥到一边。 “那为什么不吃?只剩一份了?买不到了?” 易蕊几乎想尽了理由,终于换来易礼一句话。 “我要减肥。” “什么?” 易蕊的目光从上到下,肆无忌惮地打量了一番易礼:“1米78,120斤,你跟我说你要减肥?谁说你胖了?” 话音未落,易蕊突然灵光一闪:“是郑导对不对!逃荒的灾民,怪不得了!我就知道你拍他的戏准没好果子吃!” 易蕊越说越气愤,小脸涨红,噼里啪啦的,活像个点燃的小炮仗。 “蕊蕊,郑导他……” “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他这样折腾你是为了艺术,为了电影效果。”易蕊把易礼惯用的说辞背得滚瓜烂熟。 易礼只好又解释:“我是个演员……” “演戏是你的工作,你要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对观众负责,对艺术负责,也对赏识你的郑导负责。”易蕊撇撇嘴,挑衅地望向他,“我说的对吗?易影帝?” 易礼哭笑不得,嘴唇开了又闭,终于还是无奈地笑笑,道:“道理你都懂,我就不多说了。” “所以呢?”易蕊抓起易礼的小臂,“你自己看看,胳膊上血管都凸出来了,还要怎么瘦?” “也不用瘦多少。”易礼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装的,眼神里颇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我这身子骨,也折腾不了几回了。” 一句话,差点把易蕊的眼泪逼出来。 有次拍摄短剧,易礼演一个病入膏肓的知识分子。为了追求效果,一个月的时间,他生生把自己从130斤饿到了106斤。体重倒是减下去了,那种病态虚弱的样子也有了,但拍摄完成那天他顶着大太阳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因为那次饿伤了肠胃,他再也没能胖回来。就今年才好不容易恢复到120斤。 易蕊心里又酸又疼,眼里愤怒的小火苗摇摇欲灭,她吸吸酸楚的鼻子,半是埋怨半是心疼:“那这次……到底要瘦多少?” “瘦到看出颧骨就行了。” 08生理期 话说到这份儿上,易蕊也不好再闹下去。她瘪着嘴,嘟囔了句“随你”,就端起泡散的泡面吃起来。 易礼时不时抿一口保温杯里的水,一直到易蕊吃完把纸巾递给她。 “我去丢垃圾。”易蕊擦擦嘴,动作敏捷地下车,却在迈开步前被易礼轻轻拽了一把,差点把泡面汤撒出来。 “我去吧,你先回来坐着。”易礼身子往副驾驶探得太多,模样有点狼狈。 “怎么?”易蕊皱着眉头,把泡面杯换了只手端着,“你不是怕我连个垃圾都不会扔吧?” “你这孩子……”易礼好气又好笑,眼神里却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尴尬。 他指了指易蕊身后,撑起身子坐回驾驶座。 易蕊扭头一看,脸蓦地红了。 怪不得今天一直恹恹的,昨晚还睡不踏实,原来是亲戚来了,还染到了外裤上。 自己也是粗心,竟然一直没感觉,幸好冬天穿得厚,不然…… 易蕊偷瞄了一眼副驾驶——没弄到座椅上,还好还好。 易礼自觉已调整好心态,故作长辈模样,一脸坦然地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包姨妈巾扔给易蕊:“拿着。” 他打开车门,从车前绕到副驾驶。 易蕊不知所以然,懵懵地拿着姨妈巾下车。却见易礼在她身边站定,骨节分明的手指灵活拉下外套拉链,紧接着,满是草木味道的外套被披在易蕊身上,带着易礼的体温…… 易蕊刚刚一米六,外套大大的,刚好遮住尴尬处。 但,遮不遮得住根本无所谓。易蕊贪婪地深吸口气,任那草木香沁满胸腹。 “泡面碗给我,洗手间在右手边200米。去吧。” 易礼拍拍易蕊的头顶,又加了句:“厕所简陋,别用冷水洗手。” 说这话的时候,易礼想起小姑娘初潮那年。 大概十三岁吧,她面无表情地从学校回来,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绽开笑颜。 “老易,你知道嘛,我长大了!我今天来大姨妈了!” 挂在易礼脖子上的姑娘兴高采烈,仿佛中了大奖,兴奋异常。 易礼是个大男人,没经历过这些,但根据常识,一般小姑娘初潮不都会有点害怕或者担心么?他这个女儿,是不是被养得神经过于大条了?! 后来易礼发现,她真的粗心。自己的生理期从来记不住,经常把自己搞得狼狈。易礼只好又当爹又当妈,连她的生理期都记挂在心上。 等易蕊从洗手间回来,易礼已经把擦手的湿巾暖得热乎乎的。 “谢谢你。” 易蕊梨窝浅浅,笑得甜美。易礼看着,不自觉险些晃神。 “等下我去录音棚,你就……” “我不去了,”易蕊连连摆手,“我在停车场等你。” 真乖,这才是个好孩子。易礼满意地点点头。 …… 音频重录很顺利,易蕊只在车里睡了一会儿,就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 “好了?”刚睡醒,她的声音黏黏糊糊,撒娇一般。 “嗯,比较简单,几句话而已。” 易礼发动车子,慢慢驶出停车位。 易蕊这才看到车旁边站了好几个人,都满脸堆着笑冲车里的易礼挥手。 “是录音组,来送送表达歉意。”易礼解释道。 易蕊鼻子里“哼”了一声:“是该道歉。” 易礼无语,专注开车。 09哄睡 郑导的电影如约开机,滨城最冷的时候将将过去,气温徘徊在零下十度上下。 易礼的体重逼近成年后的历史最低点,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嘴唇苍白。根本不用化特效妆,活脱脱一个逃难的快要被饿死的灾民。 “我他妈就没见过你这么能折腾自己的!” 开机仪式结束,冯绩开车把易礼送回酒店。 不是易礼不开车,而是他一天只吃一根黄瓜一个苹果,但凡稍微耗点体力就头晕,有时候连走路都要拄拐杖。而这一切,只为拍戏时能更逼真地表现出角色虚弱的状态。 听冯绩这么骂,易礼也不生气,只淡笑了下,挑开话题道:“这戏宋婉君也在,刚才你看见她没?” 冯绩狠狠白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提起宋婉君,讪讪道“穿得跟棵夹竹桃似的,我又不瞎。” 易礼脑海里浮现宋婉君穿着粉色大衣绿色裤子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为冯绩的绝妙比喻鼓掌。 “你俩当真不联系了?”他又问。 “嘿?我操,你他妈怎么这么八卦!” 冯绩不满意起来,猛按几下喇叭,又打转方向,超过前车。 易礼被甩得头晕,忍不住干呕了声:“你这是要我的老命。” 闻言,冯绩突然神秘一笑,车速也慢了下来,仿佛是心情舒坦了不少。 “要你命的有,可惜了,不是你大爷我。” 易礼头昏脑涨,冯绩声音又小,他恍惚没听清,也没在意,只回怼了句:“我才是你大爷。” 冯绩乐呵呵,得逞似的笑,竟难得地憋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国骂。 …… 回到酒店,易礼只想赶紧睡觉。 中午吃的那根儿黄瓜早就消化得连渣都不剩,这会儿又饿起来。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抿着。 不能多喝,明天第一场戏,水喝多了脸容易肿。 易礼揉揉还有些胀痛的太阳穴,瘦弱的身子几乎全部陷进沙发里。 洗手间冲水声响,易蕊看着随流水打着旋儿冲下去的纸巾,忍不住咒骂了一声:“我去!”。 她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本想等会儿出去给易礼一个“惊吓”,但眼下却只能求助地喊道:“易礼,我大姨妈来了,你有卫生巾么?” 易礼差点打了个激灵,原本散架似的坐姿几乎瞬间规矩起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他脑海中闪过,在回来路上,冯绩那异于平常的“隐忍”和坏事得逞的笑。 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易礼?” 没人回话,易蕊只好又喊了一声,“是我,亲戚来了,你有吗?” 易礼无奈摇头:“没有,你稍等一下。” “唔,好吧。” …… 约摸过了五六分钟,易礼扣响卫生间门,把卫生巾递给里面伸出来的一只小手。 离上次差不多一个月,是她的生理期。 “过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易礼靠着墙,好像是在等什么。但究竟是等什么,他自己也没想明白。 大概,可能,也许还是有那么点儿不放心她吧。 “想吓吓你!” 易蕊打开门,眼睛眯成一条缝,鬼马精灵地冲他笑,“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偷偷藏着人。” “所以冯绩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易礼没察觉,自己的语气莫名多了些抱怨。 “你这不是也知道了?” 易蕊一把抱住他胳膊,脸贴在他肩侧,“哎,骨头硌得慌。” 她夸张地挤眉弄眼。 “冯绩给你开好房间了么?”易礼轻声问。她身体不舒服,最好早点休息。 “没有,我不让他开。我来看看你就走。” 易蕊笑嘻嘻,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自用劲儿掺起易礼往沙发走去:“你现在是瓷娃娃,我得好好爱护你。” “明天开拍,工作量大,可以多吃点了。”易礼安慰她。 “能吃什么?蔬菜?” 易礼没说话,垂下眼睑当做回答。 “好吧。那你喝点水,多休息。” “嗯。”易礼点点头,“你去哪?让冯绩送你。” “不用,你睡吧。我等你睡着再走。” 说实话,有她在,易礼很难睡着。但,易礼想了想易蕊那倔强的小脾气,还是认命地躺到了床上。 “睡吧,我陪着你。” 易蕊说话像个温柔的成熟女人。 易礼竟真的迷糊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热的唇印上易礼脸颊,他触电似的抖了一下,而后强装镇定,一动不动仿佛熟睡之中…… 10表白(微h) 易蕊在易礼瞬间的僵硬中,已猜到他还清醒。 吻,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既然他要装睡,那就不能怪她趁人之危。 易蕊小心翼翼掀开被子,像条鱼似的钻进去,贴在易礼身侧。 男人的身体更僵硬,瘦到凹陷的脸颊甚至有些不易察觉的抽动。易礼开始后悔,他判断失误,以为她的吻不过是离开前的告别,却万万没想到是另一场戏目的开演。 柔软的手臂轻轻环住他的,在易礼醒或不醒的挣扎中,骨节分明的大手已被紧紧按在易蕊平坦温热的小腹上。 “我肚子痛,你帮我捂捂热。” 易蕊声音小小的,吐出的气息拂过易礼的脖颈。 喉结上下滚动,易礼再也装不下去,他猛然把手握起,小臂用力,妄图离开那片滑腻。 “真的肚子好痛,”易蕊把额头贴在易礼肩窝里,小猫似的撒娇,“我就借你的手用一用,不做别的。” 像顺毛儿似的,易蕊一根根抠开易礼握紧的拳头,又重新贴在小肚子上。 “嗯……”她发出满足的喟叹,“你手心好热,感觉真的好多了。” 说着,她又往易礼怀里缩了缩,两只手都摁在易礼的手背上。 “如果提前告诉你,你肯定不让我来。可我实在想见你,所以,我就跟冯叔说了声,不让他告诉你。” 易礼脑袋钝钝的,默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在解释他抱怨那句“冯绩能知道,我不能知道?” 真不知该说她善解人意,还是胆大妄为。 “易礼,我喜欢你,你知道么?” 仿佛怕易礼不信,她又接着说:“不是对长辈的敬重,不是对你的感激,就是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 “可你……”易礼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事情从她的唇瓣贴上他的脸颊,就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起初他以为装睡就好,刚才他以为不说话就行,可现在,如果他再不做些什么阻止接下来的事情,他觉得自己活脱脱是个禽兽、败类。 “我是你叔叔。”易礼哑着嗓子,因为虚弱,更因为紧张,“我比冯绩还要大几个月。” “所以呢?” 易蕊的一只手顺着他手背暴起的血管向手臂抚摸,她手指所到之处,得到易礼手臂上每一块细小肌肉的倾情迎接。它们绷紧,等待易蕊的巡礼,然后又在她的触摸下颤抖。 “易礼,你讨厌我?” “不,不讨厌。”易礼在心里说,我怎么会讨厌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就这样陷下去。 “你还年轻,你才二十岁。你有很多的未来可以去创造,你会遇到更好的男人,年龄匹配、样貌相当、志趣相投。他至少应该是年轻的、朝气蓬勃的,而不是像我这样的……”易礼声音低不可闻,他叹息似的吐出最后几个字:“我是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 “谁规定人一定要找年纪差不多的?”易蕊反问,指尖弹琴似的敲击那条凸起的血管,不知什么时候已贴在易礼胸口,“我只问你,现在身边有没有别的女人?” “没有。” “你这里,有没有别的女人?”易蕊手心使劲,感受那里热烈跳动的心脏。 “没有。” “那我要住进这里试一试。” 掌心下心脏的跳动急剧加快,易蕊能清晰听到心跳的声音。 “不行,你……你年纪太小,只是个孩子。” “我早就成年了,而且……” 易蕊挺直身体,柔软的胸部紧紧贴住易礼几乎瘦出肋骨的胸腹,“我一点也不小。” 她个子不高,骨架也小,看着是个女孩模样,其实早就拥有成熟的身体。洗澡时,她看着镜子里丰满的胸部、圆俏的屁股,就常常希望能早一点给他看、给他摸,让他知道一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早就是个成熟丰满的女人了。 11你,硬了(微h) “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小孩吗?” 易蕊抬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易礼,盯得他无处躲藏。 那双在大荧幕上用眼神诠释了无数情感的眼睛,此时只剩下慌乱的回避。 “我不逼你,”易蕊大发慈悲,“只是告诉你我的心意。” 易礼几乎松了口气。但心很快又被易蕊后面的话吊起来。 她小小的嘴唇,泛着莹润的光泽,每一个字却都带着细小的钩子。她说:“你要给我公平竞争的机会。” 易礼几乎要哀叹于女孩的精明——什么竞争,她根本毫无对手! 这些年他苦行僧的生活,她比谁都清楚。除了拍戏以外,他身边恨不得连蚊子都是公的。也确有过年轻女孩向他表达爱慕,但他心里清楚她们的爱慕大多仅来自他背后的那些光环。 生活中的他沉闷无趣,甚至挑剔龟毛。 “你答应了。” 易蕊看他不说话,直接下了定论。 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易蕊扒着他的肩膀,柔软的嘴唇印上他的。 或许是因为紧张,他的嘴唇有点干燥,亲起来有点扎又有点痒。易蕊伸出舌尖,在他嘴唇翘皮的地方舔了舔,又试探着要伸进去。 某处复苏,易礼终于头脑清醒,猛地把脸前的女孩推开。 差点就成功了。易蕊眼神里的失落根本不加掩饰。她就是要易礼看到,要他为拒绝她而内疚。 “你嫌弃我。”易蕊咕哝着,伸出胳膊作势要去拉易礼的手。 易礼侧身避开。她的胳膊却径直向下,顺着他的腰腹,准确无误地摸上他的下体。 易蕊心满意足——硬的。 小手作怪,毫无章法地把粗硬的一条握在手心。直惊得易礼抖了又抖。 他往后撤身子,她却一点没有放手的意思。 “你把我推开,是不是怕我发现?” 一个问句被易蕊说成了肯定句,她又接着说:“我舔你喉结的时候,你也这样,我感觉到了。” 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易礼感受到被人点到命穴的深深的无力感。十年相处,他把易蕊视如己出,没想到他要做爸爸,她却要做妻子。现在竟还被她把自己龌龊想法的证据抓在手里,这都他妈的什么跟什么! 易礼头晕眼花,认命地闭上眼,只求下身那东西能早点消停,别让他这个老家伙继续难堪。 可那败兴玩意儿被易蕊握在手里,活像打了兴奋剂,一副要冲出来逞威风的模样。 真他妈的……饿不死的东西! 易礼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充在下身,直接导致大脑缺氧,脑海里白花花一片。 要了老命……易礼终于辨别清楚冯绩在车上说的那句话,他说的是——要你命的有,可惜了,不是你大爷我。 现在要他命的人就在眼前,易礼额角冒出细汗,眉头紧蹙,几乎皱成“川”字,隐忍难耐。 “你……先放手。” 话一出口,两人心里都明镜似的。 他,妥协了。 易蕊小人得志、乘胜追击:“那你亲亲我。” 易礼脸颊骤紧,后槽牙都要被咬碎。 “不亲?” 易蕊挑衅地看着他,小手缓缓地上下撸动起来…… 12让我摸摸(微h)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易蕊小声抱怨,“你明明对我都有反应的,还不承认。” “那……只是……”易礼呼吸粗重,嗓音哑得像渴了十几天的沙漠旅人,“正常男人……都有的反应。” 他伸出手,使劲想把易蕊的手拨开。 易蕊不肯就范,只把粗粗一条握得更紧。虽然片子看过不少,但实战经验欠缺,下手没有章法,捏得易礼猛抽口气。 “弄疼你了?”易蕊皱眉头,小脸抬起来,眼睛水汪汪的,满是关切,生怕错过易礼的任何表情。 她是要勾引他,可不是要废了他。 “你别乱动,我慢慢来。”易蕊咬咬下唇,不情不愿,像是舍弃了心爱的毛绒玩具的小姑娘,“反正我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摸摸你。你就大发慈悲,让我摸摸。” 没管易礼怎么回答,她把手摊开,顺着易礼内裤里的凸起抚摸,从下到上,手劲时重时轻,“这样舒服么?” 她的声音也哑起来,带了点气声,双腿间的那处也有些酸胀感。 “易礼,你这些年都没有女人,这个……”易蕊意有所指地拿指尖点点藏在内裤里的龟头,“都怎么解决的?自己用手吗?那你用手的时候,脑子里会有性幻想嘛?” 易蕊知道等不到回答,继续自顾自说道:“算了,你就算有性幻想,也不会想我。但是,我自己摸摸的时候,一直都只有想你噢。” 她声音娇娇的,适时低下头。 看在易礼眼里,甚至以为她有点害羞。毕竟哪有女孩子会这样大胆,主动告诉一个男人她自慰的时候幻想对象是自己。 但实际上…… 易蕊寻了个位置,把湿润温热的双唇贴上他的颈线,轻轻吻了一下。 “我会想,你亲我的嘴唇,然后顺着我的脖子……” 唇,印在易礼肩窝。 “到这里……” 印在胸口。 “这里……” 易礼胸口那两点早就直直立起来,但易蕊故意绕过它们。呼出的气若有似乎,随着她说话的声音,慢慢向下…… 直到易礼的肚脐……小腹…… 当小嘴隔着内裤裹住龟头的那一刻,易礼浑身颤抖,涨得快要爆炸的性器几乎按捺不住要在她口中逞凶,直直戳向她齿根。 “不行。”易礼发了狠,猛地把易蕊从被子里拽出来。 她的脸早已经红得不像样,头发黏在脸上几缕,眼睛比刚才更水润亮泽,嘴唇饱满,微微喘息着,像熟透的樱桃待人采撷。 “舒服么?”易蕊半坐起来,笑看他,把他脸上的挣扎、欲望尽收眼底。 那一瞬间,易礼觉得自己才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孩,甚至是她这个如来佛手中无处可逃的孙猴子。 “不,不舒服。” 易礼说的是实话。他很不舒服,性器胀得生疼得不到纾解,眼前的女人不停勾引,却碰也不能碰。饿了好几天的身体,甚至有点头昏眼花,明天还有一场重头戏…… 易蕊眉头皱起来,似有些不相信他:“你骗人的吧?怎么会不舒服?” 片子里的男优都舒服得直哼哼,有的还有摁住女优的头,直接口爆。 呃……不过这么粗鲁的话,她暂时还有点接受不了。但转念想想,如果是易礼,也不是不可以。到时候,可以一边给他口,一边看着他难耐却享受的表情。 易礼根本想不到易蕊满脑子的黄色肥料,他此时此刻,只想赶紧把那股子邪火消下去,“是不是只要我亲亲你,就能老老实实睡觉?” “嗯?”易蕊瞪大眼睛,眼睛左右转转,才想起之前自己说过的话。 “对,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拍拍胸脯,肉乎乎的两团在她手下颤了又颤。 易礼只看了一眼,连忙移开视线。 他撑起上半身,干燥的嘴唇印上她的…… (欢迎珠珠,收藏,评论) 13第一场戏 度过了混蛋的青春期后,易礼近二十年里都严苛地恪守一个“礼”字。结果,一切在昨晚化为灰烬。 如她所愿,亲了她之后,她倒是真乖,不一会儿就睡得呼呼的。但易礼睡不着,晕乎乎地去浴室解决完,只觉得眼前金光直冒,只好又吃了半颗苹果才躺下。 真是要了老命。易礼忍不住叹气:身体不瓷实,这么个折腾法,真蹦跶不了几年了。 …… 第一场戏,是在逃荒路上,易礼饰演的难民遇到一个刚被日军欺凌并抛弃的妓女,几经心里挣扎,他还是决定救下她,并带她一起上路。 饰演妓女的是女星宋婉君。论美貌,她在圈子里属于顶尖那一批,但因为已经三十三岁,正处在女星转型的尴尬期。所以她的团队对郑导和这部戏寄予厚望,希望宋婉君能借这部戏,完成从美女明星到实力派的华丽变身。 想要的多了,心思自然就重,对戏的时候,宋婉君就有意无意地抢镜,一些情绪爆发的点演得也有些过。 对于这些,易礼都能理解,毕竟他当年都曾经历过。尤其是28岁那年,当时一个着名的电视导演对他说,如果男演员过了二十八岁还出不来,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他硬是摒着一口气、攥着一股劲儿,在二十八岁那年崭露头角,没有放弃演员这条路。 “易老师,下一个镜头是拍你们从尸体的行李里发现了几块干馒头。” 休息间隙,副导演跑过来和易礼沟通,“郑导说,要拍出饿了很久那种狼吞虎咽的感觉,最好能满嘴都塞上,因为后面的人已经虎视眈眈,如果不赶紧吃下去,就会被抢。” “嗯。我思考一下,等会儿去和郑导沟通。”易礼点点头,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枸杞茶。 这是今天早上易蕊泡的,枸杞、大枣、生姜,味道不怎么样,但喝下去胃里挺暖和。 “哎,好嘞。” 副导演迈着小碎步走开,他最喜欢和易礼这样的演员打交道。好沟通,没架子,而且他只要转达,接下来易礼会主动和导演沟通,省掉了他不少事。 但跟宋婉君的团队,就不太一样了。 其实这部戏,本来不是找宋婉君的。但无奈投资方强压,纵然像郑导这样的业界大腕,也得向资本低头。 果然,如他所料,等他传达完导演的意图,宋婉君的经纪人小娟已经眉毛倒竖,一脸的不满意。 “你说什么?口水鼻涕和眼泪要一起流出来?这也太毁形象了!你看看,化妆师把我们婉君画得像从泥堆里爬出来似的,我们说过什么没有。可你们不能看我们好说话,就这么欺负人吧?!” 副导演陪着笑脸,解释道:“娟儿,咱们婉君姐不是要转型么,那总归要在演技和形象上有所突破啊,现在观众眼睛尖、审美高级,婉君姐的努力观众看在眼里,都会记在心上的,到时候肯定对婉君姐的敬业精神竖起大拇指。” 小娟张开嘴还想抱怨,却适时被宋婉君制止。 “李导演,谢谢您了。小娟她也是着急,说话不知轻重。您帮我谢谢郑导,我明白的,等会儿一定好好表现。” 说话间,宋婉君从随身的行李包里拿出两盒中华直接塞进副导演兜里,“李导演辛苦了,提提神。” …… 副导演走后,宋婉君把小娟拉到一旁,低声道:“委屈你了,我们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小娟点点头。圈子里见惯了拜高踩低,你不拿点架子,很容易被欺负。 “婉君姐,那接下来?” 宋婉君朝易礼那边使了个眼色:“你给大家订杯奶茶,我去找他对对戏。” (收藏 珠珠 评论 多谢~) 14理解 宋婉君走过来的时候,易礼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眼睛红红的,看起来比往常一贯的清冷多了几分柔软。 要说也怪,易礼最是礼貌儒雅,在片场也常开玩笑活跃气氛,但不说话的时候莫名就有种冷淡的感觉。大概是以前苦吃得太多,皮囊下的内心并不如外表那样随和。所以私底下,他不工作的时候大多窝在家里,不太主动和人交际应酬,除了固定的那几个朋友。 哪怕画了难民妆,宋婉君依旧身姿款款:“易哥,下面这段,麻烦帮我指导一下吧。” 易礼对宋婉君无感,只知道她以前跟冯绩有过一段儿,后来人红了,就分了。这在圈子里是常有的事,但冯绩对她颇有些念念不忘,所以易礼不至为难宋婉君。更何况,他这人责任心重,但凡和电影拍摄有关的,他都愿意献一份心力。 …… 待两人对好词、走好位,又一起去找郑导。郑导早把一切尽收眼底,他赞同易礼的处理方法,稍加指点后,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开拍。 拍到第三条,郑导又喊“CUT”。 易礼突然踉踉跄跄奔向休息区,抱着垃圾桶呕吐起来。 太久没吃过东西,三条下来,他猛吃了四五个又冷又硬的馒头,胃早就受不了,硬是靠毅力撑到现在。 一双手轻轻抚上他后背,宋婉君甜甜的声音响起:“易哥,你这太受罪了。我去跟郑导说一下,今天先不拍了。” 宋婉君说着,站起身。 “别。”易礼拉住她手腕,又立刻觉察不妥,猛地松开,“不用。” 刚吐过的嗓子又涩又哑,几乎发不出声。 “可你身体受不住,不行我得去……” “别……” 易礼还想再说什么,但胃不受控制地翻腾着,转身又干呕起来。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完了,再吐的剩下黄绿色的胆汁。 “你不能去。” 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儿工装的女孩挡在宋婉君面前,挡住了她去找郑导的路,也挡住了易礼呕吐的身形。 “你是谁?”宋婉君皱皱眉,“你没看他吐成什么样了?” 易蕊侧身望望易礼,眼泪瞬间涌上来,但她忍住没哭,吸吸鼻子说:“视戏如命的人,你让他耽误拍摄,不如要他的命。” “你这小丫头懂什么!”宋婉君嫌恶地摆手,“命要是没了,还拍什么戏。” “他说能拍就能拍,给他点时间恢复。而且……” 易蕊毫不畏惧,迎上宋婉君冒着怒气的眼,“就算他要休息,也应该他去和郑导说,不用麻烦你。” “你这人,真是……” 宋婉君几乎被眼前这个陌生的小丫头气笑了,“我没空跟你说这么多,你让开。” 她伸手推了易蕊一把。 “不让。” 易蕊咬牙,眉头紧锁,两条腿更像是在地上扎了根。 “好好说话,别动手。”冯绩赶来圆场,“宋小姐,消消气。” 说完,他给易蕊使个眼色,“小蕊,你快去给易老师倒点温水漱口。” 易蕊心里记挂着易礼,不再纠缠,小跑着去到水。郑导那边也注意到异状,急救团队的护士也匆匆赶了过来。 秩序很快恢复。 易礼休息了约么一刻钟,慢慢缓过劲儿来。 一直蹲在他身边的易蕊低着头,端着水杯默不作声。 “我没事了。”易礼轻声道,“你去跟冯绩说一声。” “嗯。”易蕊点点头,站起身,脚地板像有小虫子钻似的又麻又痒,脚步踉跄了几下。 易礼立刻就要起来扶她,但一来是自己还虚得头晕眼花,二来看易蕊步伐很快恢复正常,便又老老实实坐回椅子里。 “谢谢。”易礼用仅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他垂下眼睫,没看到易蕊因为他这两个字又错乱的脚步。 15绯闻 “宋婉君轻抚易礼后背”“易礼紧握宋婉君手腕”“易礼宋婉君片场亲密”三条热搜爆掉了微博后台。 那时,易蕊正躺在易礼床上睡得香甜。因为易礼的“谢谢”两个字,易蕊的唇角一直上扬到了睡梦中。 她心疼易礼,但更懂他的追求。现在,易礼也懂得了她对他的理解。还有比两人心意相通更好的事情么? 卧室外的客厅里,易礼裹着棉睡袍和冯绩面对面坐着,两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冯绩眉头拧着,易礼更甚。 “没想到啊。”冯绩苦笑,“她在这儿留了一手。我还以为她真的要转型。” “转型也要有热度,乘势而上。”易礼捏捏鼻梁,缓解眼角的酸胀,“他们手里,有她的照片吗?” “谁?”冯绩本来要去拿茶杯,听到易礼问话才抬起头。 顺着易礼的视线看过去,他立刻明了,“应该是没有。蕊蕊不是重点。” “确认一下吧。”易礼几乎要叹气,“孩子长大,不由人了。” “你也知道她长大了?”冯绩反问,“说真的,老易,你对她到底怎么个想法?” “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明摆着差着辈呢!”易礼被问得不胜其烦,“她这次太任性了,怎么能来片场。还有,你也是,怎么能由着她任性。过两天赶紧把她送回去。” “你有本事你送。”冯绩两手一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又不是我叫她来的。蕊蕊人家也是大学生了,有自己的小世界。这次能来跟组,我听说是她托了班里一个男同学的关系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易礼总觉得冯绩在“男同学”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让他听着感觉非常不舒服,甚至有点刺耳。 “哪个男同学?” 谁都知道郑导的组不好进,这个“男同学”要么就是手眼通天借着这个事儿哄小姑娘开心,要么就是真下了血本只为博佳人一笑。 这两种可能,不论哪个,都让易礼烦躁。他使劲儿撸了把头发,又问:“熊孩子通过谁的关系?” “你别急。”冯绩扯扯嘴角,笑得颇有深意,“我打听下。” “尽快。还有照片,万一有蕊蕊的,不管对方开价多少。” 易礼闭上眼,后背深深倚进沙发里。 “这倒真不必。对外,说蕊蕊是实习助理就行了。今天我跟宋婉君也是这么解释的。真是突然把她送走,反倒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而且,说实话,蕊蕊那脾气随你,我也没那本事送走。” 客厅陷入沉寂,只剩下两人浅淡的呼吸。 过了许久,易礼才“嗯”了一声,算作同意冯绩的观点。 孩子确实长大了,一味阻止她,反倒助长她的逆反气焰。不如就这么顺势而为,同时尽他所能地保护好她。 冯绩走后,易礼合衣躺下,就着沙发睡了一觉。睡前他想,明天无论如何让酒店加张床,他这老腰接下来一直睡沙发怕是也要废了。 …… 因为热搜的关系,第二天从酒店门口到片场外围都挤满了各路跟拍、媒体、记者。易礼对各种绯闻从不表态,曾被戏称为“哑巴影帝”,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拍戏照常,郑导也没有因为爆掉热搜的绯闻说太多,只安排大家耐心拍戏,不要外界的是非干扰。 倒是宋婉君主动找上易礼解释了几句,无非是什么没想到会被拍,实在抱歉之类的话。易礼摆摆手,表示不在乎,但又跟宋婉君说:“这种事对女演员的影响比对男演员大,我们只需要踏踏实实演戏,观众心里都有杆秤。” 听话听音,宋婉君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没想到他会近乎直白地点她,只得讪讪笑笑,说不会有下次了。 “对了,”宋婉君都走出去两步了,突然又回头,“易哥,你那个新来的实习助理,小丫头挺有意思。” 易礼不知道她这话什么意思,只得以不变应万变,不动声色道:“刚招来的,不熟。” “噢,那怪不得不太守规矩。”宋婉君抬手往片场对角一指,“她自己的岗位不做做好,倒是和道具组玩得挺开。” 易礼顺着宋婉君的手指头看过去,不由得眉头一皱。 太阳似的灯光下,一个年轻高大的男孩子站在易蕊身旁,把她头顶的头发揉成一团乱,惹得易蕊气愤追打。 这……就是那个男孩子? 看起来,似乎,还真的,挺不错。 易礼面颊绷起,本就干燥的嘴唇,因为抿得死紧竟有些泛白。 16吃醋 “别盯着人家看了。”冯绩冲易礼使眼色,又把略微发福的身体挡在易礼面前,“郑导家的。” “嗯?”易礼蹙眉,手指无意识地在腿上点了几下。 “郑导之前不是……”冯绩看易礼还是不明白,索性挑明,“前妻生的,大儿子,随了他妈姓林,叫林泽。” 易礼终于恍然大悟。 他不八卦,圈子里的事知道得少,但郑导前妻这个事当时闹得太大,可谓人尽皆知。两人离婚后,前妻带着儿子去了美国,说是和郑导脱离的父子关系。没想到十几年过去,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看样子,是要子承父业。”冯绩半调侃半认真,“这几年圈子里钱好挣,虽说不如前几年,但背靠大树好乘凉,赚点快钱也不是不行。” 易礼对这些不感兴趣,挥了挥手,低下头继续琢磨剧本去了。 …… 一直到中午剧组放饭,易蕊也没回来,直接和道具组一群人一起吃的。 “都是年轻人,总比跟我们老家伙们吃饭开心。”冯绩边说,边看易礼的反应。 叫他失望了,易礼没什么反应。只扒拉着饭盒里的几根青菜。 戏开拍了,工作强度上来了,他也终于能稍微多吃点了。只可惜昨天吐得实在厉害,胆汁剌了嗓子,吃啥都有点食不下咽。 “我叫了点咖啡、点心啥的。”冯绩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下午3点多送到。” 易礼“嗯”了一声,“你安排吧。” 昨天宋婉君请了奶茶,今天确实他们要有所表示。 …… 也是巧,郑导刚喊“过”没多大会儿,冯绩订的咖啡和点心前后脚送到。场子里立刻热闹起来。 易蕊也被冯绩喊回来分咖啡和点心。她跟道具那边熟,问好了大家的喜好,又一一送过去:“易老师请大家下午茶啦!” “你自己不喝?”看易蕊分完咖啡两手空空,林泽故意拿胳膊肘碰碰她肩膀,“喏,我的给你。” “不用不用,”易蕊摆手,“那边还有呢,我再去拿。” 林泽能介绍她来跟组,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没想到今天林泽还特地来美其名曰“探班”。她一个跟组的小道具,哪需要探什么班。 不过话说回来,林泽真是仗义。知道了她想跟郑导的组,二话不说拍胸脯让包在他身上。易蕊原本以为他吹牛,没想到还真给她安排进了道具组实习。 “等回学校,我请你大餐。”易蕊冲林泽眨巴眼,“想吃什么姐请什么!” “就你?”林泽故意放肆地上下打量易蕊,“能请我吃什么好的。” 这姑娘全身衣服加上鞋,都不够他买一根儿鞋带的,但她亮晶晶的眼神和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却像一根小小的鼓槌敲响了他心底里那面破旧不堪的响鼓。 “跟组不是有实习工资么,我都存着,请你吃饭。只要你别吃太贵,什么鲍参翅肚、佛跳墙的……”易蕊嘿嘿一笑,小脸儿红扑扑的,“姐都请不起。” “什么姐啦姐的!” 林泽勾起右手食指,在易蕊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扣了一下,“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 “那也是大,而且我高你一级,妥妥的学姐。”易蕊回手,抬了下林泽的胳膊,“喝你的吧,学弟!” 林泽又要揉她头顶,被她轻巧躲过去,做了个鬼脸跑回冯绩那边。 远处,拿着保温杯目睹了一切的易礼适时低了下头。 眼睛不大,鼻梁不高,皮肤甚至都不算白,但只要她一笑,全场的灯光都不如她耀眼。 易礼的心像被针尖来回细细密密地戳,又疼又酸。 (欢迎投珠、收藏、评论,满50珠、100收藏加更) 作话:先刀一把老易,谁叫他年纪大呢。 17哄他 易礼不高兴。 从进房间那一刻,易蕊就感觉到了。 满屋子的灯,易礼就开了沙发旁边那一盏欧式台灯,灯光晦暗,也不知道是他故意调的还是灯丝老化。 “冯绩都跟你说了?”易礼突然开口,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啊?”易蕊一愣,“啊,说了。说统一口径,对外说我是团队里的实习助理。” 易礼没说话,台灯把他的侧影拉得很长很长。眉头的纹路清晰又深刻,仿佛刻着无尽的忧伤。 “我知道的,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易蕊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心焦,怯怯解释道,“我会和道具组解释的,就说是我之前投简历,你的经纪团队刚看到,正好又在剧组,就给机会让我实习了。说得过去的,不会被发现。” 语毕。客厅陷入寂静,时间一点点逝去,易礼和他的影子却成了静止的图像。 “你为什么不高兴啊?”易蕊试探着问,“是因为我不跟你打招呼就来剧组了么?那你这反射弧也有点太长,都两天了,现在才开始发脾气?” 而且,真正该生气的是她易蕊本蕊好不好! 戏刚开拍,男女主角就大传绯闻,竟然还一连三个“爆”。 她易蕊睡了一觉而已,睁开眼,别说是墙角了,墙都被宋婉君挖塌了!可她不能发脾气,易礼是个成熟的男人,她也必须努力学着成熟、冷静才配得上他。所以,就算气得冒烟,她还是不停安慰自己,这种绯闻并不是易礼能控制的,要耐心等热度自己褪下去。 但终究难免心塞,她连早饭都没兴趣吃了。好在上午林泽过来玩,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心情才慢慢好转。 等等。 林泽?说说笑笑? 易蕊灵光一现,醍醐灌顶,终于清醒。 “你这是……吃醋了?” 上扬的尾音毫不掩饰她的愉悦。易蕊三两步上前,不等易礼反应,直接跨坐在他并拢的腿上。 “让我看看,是不是吃醋了?”易蕊学着电视剧里登徒子的样子,食指上勾轻佻地抬起易礼的下巴。 “别闹。”易礼没好气,脖颈僵硬转到一边,“瞎说什么。” 易蕊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端出一副传道受业解惑的架势:“及时交流沟通很重要,恋人之间的矛盾,大多是不好好沟通引起的。易礼同志,你好歹也是三十大几的老爷们儿了,成熟一点好嘛?” 易礼像是没听见,低垂眼睑,视线落在不知名的某处阴影。 “喂!” 易蕊抬手,捧住易礼消瘦的脸颊,强迫他面向自己。 “看着我。” 易礼不看,眼睑比刚才压得更低,眼皮上内双的褶都被拉平了。眼角耷拉、嘴角下垂,整张脸的线条都向下走,每条细纹上都刻着三个字——不高兴。 这个犟劲儿啊…… 易蕊好气又好笑,猛地闭眼,一口咬上易礼的嘴唇,松开牙齿后,舌尖又半是挑衅半是亲昵地描摹一番。 “看着我。”她的心咚咚跳,说出口的话却硬气得不得了,“不看还咬你!” 易礼终于抬起眼皮,深陷的眼窝里,眼神里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每一个反光点都像在控诉,无辜得像是路边被遗弃的小猫。 “……”易蕊竟一时忘了继续逞凶,托着易礼脸的双手也不自觉放轻力道,“那个,我是说……唔……” 声音消失。 橘黄的灯光下,男人骨节分明的双手分别托住怀中女人的后背和脖颈,温暖而干燥的嘴唇目的明确地印上那片湿润的柔软。 紧闭的眼角、淡淡的鱼尾纹、绷直的下颌线,全是无法克制的隐忍。 18拉扯 原本干燥的嘴唇被润湿,舌头不容置喙地侵入另一方天地。 说侵入似乎并不合适,因为易礼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甚至连一丝微弱的迟疑都没有。他所有的试探、舔舐都被易蕊全盘接纳,甚至……欢迎。 信任。 易礼脑海中冒出这么一个词来。他知道自己不该分神,但脑子不受控制。 当年,在他收养易蕊前,曾问过她的意见。那时的易蕊瘦瘦小小,看起来只八九岁的样子,但漆黑晶亮的眸子里除了刚哭过的眼泪,满是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易蕊说:“谢谢叔叔愿意照顾我,我会很听话的。” 那副懂事的样子让易礼的心碎成了砂砾。 而现在,他虚长她近二十岁,仗着她毫无保留的信任,哄骗着少不经事的她,乘虚而入…… 犹如被一盆混着冰碴的水兜头浇下来,易礼颓丧地放下双臂,整个人向后倚。 嘴唇上的温热陡然消失,易蕊疑惑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她喃喃问,眼中还有未褪的情潮。 “我……”易礼不忍直视她失落的表情,又把眼睑垂下,掩饰慌乱,“对不起。” “又拧巴。”易蕊的反应根本不在易礼意料之中,她见怪不怪,双手往易礼肩头一搭,“哎,你恐怕不是水瓶座,是天秤的吧?” 说完,她把软软的屁股往前凑,小腹贴上易礼西裤里鼓起的一团:“你是不是又觉得无法面对自己?觉得对不起我?易礼,你满脑子都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就是不给自己留条活路。” “你这么拧巴,这么纠结,就是为了让我快乐幸福对不对?” 易蕊稍稍抬起手,食指描画易礼脖颈处凸起的动脉,指尖随着脉搏的跳动微微起伏,“我最大的快乐和幸福就是跟你永远在一起。” “易礼,我很清楚,”湿润的嘴唇贴上指尖,把易礼凸起的动脉微微压住。 说话的气息拂过,易礼清楚听到她说: “我爱你。” 腿上的重量离开,方才被压住的鼓胀也在慢慢平息,易礼长长地喘气,而后缓慢又无神地收拢不知什么时候被解开的领扣。 原来,自己的心思被她看得这么透。易礼想,论潇洒,恐怕没几个人能及得上易蕊。说爱他就爱他,说亲他就亲他,说抓住他老二就抓他老二,现在呢,说走就走。 “操。” 易礼狠狠撸了把头发,十几年没说过的脏话,此时脱口而出无比丝滑。 骂谁呢?骂他自己。 懦弱又猥琐。 口口声声跟冯绩说差着辈分呢,看到易蕊身边有别人就立刻跟疯了一样。他不敢跟任何人讲,甚至自己都不敢回想,整整一个下午啊,他所有的镜头都像在梦游。如果不是刚好拍到需要他迷茫、放空的状态,这一下午的奇葩表现就能把他二十年职业生涯积累的口碑毁于一旦。 在易蕊回来之前,他对自己发誓,一定跟易蕊说清楚,一定做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事情。结果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你回不了头了。易礼在心里说。 或许,他早在三年前就恬不知耻地走上了不归路。 三年前,那部让他拿下第二个影帝奖杯的电影片场。 拍摄间隙,冯绩闲聊中问他,是不是等易蕊考上大学,就另外给她买一套公寓让她搬出去住。 易礼愣了一下,随口回了句“到时候再说”便走进镜头。 在被三层塑料袋闷得无法透气,死亡的感觉像洪水一般淹没他的时候,易礼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不能叫易蕊再承受他离开的痛苦。 19面对 等易礼意识到需要睡觉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他不想麻烦客房服务加床,便打算继续在沙发上将就一夜。 简单洗了个澡,易礼披着睡衣被易蕊堵在浴室门口。 “你来睡床。”易蕊身高还不到他下巴,却莫名有种让他不能忽视的威慑力。简简单单四个字,被她说得像命令。 “放心吧,我睡沙发,不碰你。” 这对白,似乎是换了角色。 “你肯定不舍得让我睡沙发对吧,那就只能一起睡床。” 易蕊一把拉住易礼的手腕,扯着他往卧室进。 “喏,我中间摆了道三八线,谁先翻过去谁是小狗。” 易礼哑然,顺着易蕊的手指方向,望着床中间被两条棉被垒起的“天然屏障”。 想笑,更多的是无奈。 “你不用这样。”易礼声音很低,甚至无措,“是我不好,我不该……” “别自我检讨了,赶紧睡觉。”易蕊毫不留情打断他,“把你的情绪都留在戏里,留给角色。对我,你只要遵从本心。” 易礼败下阵来。 他面朝雪白的被褥,脑海里都是易蕊在他怀中睡着的模样。微微勾起的嘴角,小巧可爱的鼻子,脸颊上偶然垂下的一缕发丝…… …… “汪……汪……” 隔着“棉被山”,惟妙惟肖的狗叫声翻山越岭传进易蕊耳朵里。 “汪……” 又一声。听起来甚至有点委屈。 易蕊忍不住咧着嘴笑出声,一掌怕塌“棉被山”:“易礼,你够了啊!” “不够。” 易礼就势把碍事的被褥扯到身后,握住易蕊手腕,将她拉进自己胸口,“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你这个小朋友。” “才知道你不如我啊。”易蕊嘴一撇,视线在易礼脸上逡巡了个遍。 “先说好,你别一惊一乍,一会儿猫一会儿狗的,我的心脏不够强壮,受不了你若即若离。” “不会。”易礼的笑都快从眼神里溢出来了,原本纠结得皱皱巴巴的心脏被易蕊一点一点熨平,“都是我不好。” 胳膊伸展,他把易蕊结结实实抱进怀里。细致温柔的亲吻落在易蕊发顶,一个又一个。 温情中,易蕊却不知道咕哝了一句什么。 易礼只好暂时与她拉开点距离,低声问:“怎么了?” “现在,不行。”易蕊一字一顿,很是遗憾的样子。 “什么不行?”易礼蹙眉,想了想措辞,“是我……让你不舒服了?” “嗯……” 易礼的心伴随着这一声“嗯”提到嗓子眼。 “我大姨妈没走,还不行呢。” 心脏稳稳回落,旋即又涌起一股子无奈:这姑娘真是,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啊?到底是年轻人荷尔蒙旺盛。自己这把身子骨也不知道能不能让她满意…… 易礼在心里默默叹息。 “睡吧。”他拍拍易蕊后背,“我知道的,不急于一时。” “好。”易蕊点点头,把脑袋埋进易礼胸口,“那等大姨妈没了,我们就嘿嘿嘿。” 她又瘪瘪嘴:“你欠我的。肉债肉偿。” 易礼:…… …… 易礼好些年没谈过恋爱,更没有对这么小的姑娘动过心。 既然两人确定了关系,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该负担起男朋友的责任,让自己的小女友开心快乐,但以他对易蕊的了解和近期易蕊的表现,他觉得易蕊应该是个挺黏人的女朋友。 那么如何让易蕊开心地粘着他,同时又不被媒体发现,成了他眼前急需解决的要点问题。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真的不懂二十岁的小姑娘都在想些什么。 20影响 易蕊是个天生的演员。 在易礼漫长的演员生涯中,他将演技杰出的演员分为两大类,一类是老天爷赏饭吃,生来就会演戏,体验角色的各种情感信手拈来、不着痕迹。另一类是祖师爷赏饭吃,通过自己不断努力学习、总结经验,达到比较高的表演水平。 而易蕊显然是第一类。她不用学,甚至不用演。她展现出来的,就是和真实一般无二的样子,但易礼知道那全是假的。 比如,两人明明每晚都睡在一起,她甚至一进房间就恨不得吊在他身上不下去。但只要出了房门,她对他的态度就完完全全是员工对待老板,尊重而不谄媚,友好却不逢迎。 易礼甚至怀疑,也许易蕊根本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得不说,这种念头是有些折磨人的。但易礼也知道,把他们的感情隐在暗处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也是不二选择。他只能默默承受。 …… “老易?哎,干嘛呢?” 冯绩的声音把易礼拉回现实。 “你最近不大对劲儿啊,总发呆。” 易礼不说话,低头吹了吹杯子里浮上来的茶叶,却没喝。 “你俩……”冯绩拍拍易礼肩头,“算是成了?” “嗯。” “小姑娘厉害的,”冯绩发自内心地夸奖,“这么快能拿下你,了不得。我以为她得靠水滴石穿再加铁杵磨成针的功夫……”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易礼没好气地打断他,“她到底是个孩子。” 冯绩朝着易蕊的方向抬抬下巴,示意道:“也就你把她当孩子。你看,这才几天,她跟哪个组混得不熟。甭管老的少的,谁看见她不是笑着打招呼。要我说,这就是本事。在这事儿上,你还真不如她。” “所以呢?”易礼犟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啥。我就觉得她是吃这碗饭的,老天爷喂饭,早晚的事儿。反倒是你,”冯绩话锋一转,“这两天有点不在状态,再下去郑导要跟你谈话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易礼搓了把脸,重新拿起剧本。 他从没这样过,失态,不专业,游离,甚至迷茫。 好在二十余年积累下来的经验救了他。 若是放在十年前,甚至五年前,这镜头绝对从郑导那儿过不了,但今天过了。易礼不知道是因为郑导特地厚待他,还是人年龄大了对所有人和事都会宽容许多。 “郑导,不好意思。” 易礼看着监视器里自己的镜头,面露尴尬。 “没事,挺好的。”郑导笑笑,抬手搭在易礼肩头,“回去好好调整。” “嗯。有机会,重来一遍吧。” “行,看时间来得及不。” 郑导示意助手关掉监视器,又把头转向易礼,“你能多吃点儿了,接下来不用那么瘦。” “欸,好。”易礼点头,微弓着背。 这是他对前辈表示尊敬的一贯姿态。 “宋婉君那边,你多担待。后期宣传上,你还得配合下。”郑导收起脸上挂着的笑,叹口气道:“这一行现在是这么个生态,我也免不了俗。” “嗯,我明白。路演我留出来时间,就是如果要像前几天那样,我可能……” 都是聪明人,易礼适时截住话头。 “我会提醒的。你一直都爱惜羽毛,他们也不会太过分。”郑导又拍拍易礼后背,以示安慰。 “那,谢谢导演。” 没再多说,易礼起身往冯绩那边走过去。 说来也巧,恰好和林泽擦肩而过。 现在的年轻人营养好,小伙子比他还高出半头,一脸没受过社会毒打的意气风发。 易礼羡慕,但也知道羡慕不来。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刚进部队不久,是团里的三丑之一,极度打击了他的自信心,他觉得自己已经低到尘埃里。 这是不快乐的一天。 吃了点东西,易礼回到房间,给自己泡了杯茶。 浴室里水声停止,蒸汽裹着沐浴液的香气涌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易蕊的脚步声。 湿漉漉的。 “心情不好?”易蕊问。语气却是肯定。 易礼觉得她简直成了精,连面都没照,仅靠个背影就能看出来他的心情?! 两条细却不失肉感的胳膊,由后到前环住他脖子,滴着水的发梢落在他肩膀。 “要不……我哄哄你?” 易蕊说着,灵巧的手指已经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纽扣。 021哄(h) 这种哄法,易礼没见过,压根连想都没想过。 女孩柔软的胸部紧贴着他后背,凌厉的肩胛骨与娇软的乳挤压,温暖又淫靡。 似乎是不舒服,易礼感觉到她侧了下身子。 随即就是不满的嘟囔:“你硌着我了,太瘦了。” 说着,易蕊绕到他面前,轻车熟路坐进他怀里。 “抱着还好一点。” 她大概是满意了。 “你喜欢胖的还是瘦的?” 易蕊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你会不会觉得我肉有点多?” “不会。” “那……你喜欢平胸还是大一点的?” 易礼哑然。 她等不到回答,又追问。 易礼叹口气:“男人,大概都不喜欢太平的吧。” 易蕊得逞,笑起来。骄傲地把胸脯挺起来。 “我不平,你摸摸。” 她急于哄好他,索性把他的手又拉起来,覆在一侧的乳上。 “软吗?”她声音里又不易察觉的抖,却又有不容置喙的等待。 易礼手心温度猛升,血液冲上脑干,一时失了理智,随着她答道:“软。” “那你硬了吗?” 易蕊挪挪屁股,小手往他皮带扣里面伸。 “别……” 易礼几乎是从嗓子眼儿挤出了拒绝,下身也随着往后躲。 “给我摸摸嘛?”易蕊不满意,“你都摸了我的。” “不一样,你……”易礼百口莫辩,此时说什么都显得有气无力。 “我想让你舒服,也想让你开心点。” 易蕊咬着下嘴唇,眼里都是委屈。 纵然知道她装的成分有七八成,易礼照旧败下阵来。 “不用,我没有不开心。” 他吻上易蕊嫩红的嘴唇。 女孩乖巧地张开嘴,任他在里面搅弄。甜蜜的津液与他交融,细细的呻吟从嘴角溢出。 现在,他真的没有不开心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礼轻轻捏了捏易蕊圆翘的屁股,“坐过来。” 易蕊有点听不懂,只是乖巧地起身,顺着易礼手下的力道跨坐在他身前。然后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迷茫地望向他。 怎么……停了? 她洗完澡根本没穿内裤,现在下面好湿的,都是他作孽弄出来的。 坐起来,那处刚好贴住易礼的小腹,易蕊忍不住前后磨蹭。 “我想要。” 她眼巴巴的,声音又哑又委屈。 “我知道。”易礼眼眸黑得像深潭,“给你。” 一朵烟花炸开,易蕊觉得自己快要晕倒。 他今天怎么这样好说话,简直不像他。 “再上来点儿。”易礼说着,缓缓躺在沙发上。 易蕊还沉浸在惊喜里,顺着易礼的手劲儿抬起屁股,又往上挪了点儿,就这么一磨一蹭的,阴部的液体甚至拉出了一道细丝。 都快坐到他胸口了,易蕊不愿意再动,沉着屁股就要往下坐。 易礼一只手把住她腿根儿,一只手稳稳覆上湿乎乎的阴户,灵活的中指腹准确无误地按压住凸起的阴蒂。 “嗯……” 易蕊难耐地扭动,喉咙深处溢出呻吟。 易礼轻轻叹息,紧接着,比指腹更软更湿也更热的东西猛地刷过阴蒂。 易蕊扬起脖颈,想尖叫却失了声。 一下,又一下……然后整个阴户都被包裹住。 先是轻轻的试探着舔吻。 看她逐渐适应,便深深吮住,像接吻一样。 “你……疯了么?” 易蕊被突如其来的情潮激得受不住,只觉得头皮发麻,手指无意识地抓住易礼的头发。 易礼没空回答,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仍专注于用舌头描摹她阴户的形状。 当易蕊好不容易适应了,他却又猛地把舌头探进阴道的入口。 “不要。” 易蕊从没有让任何东西进过那里,她虽然幻想过很多次,也自慰过无数次,但她的阴道,她固执地认为,应该只属于易礼的阴茎,哪怕是易礼的舌头都不行。 易蕊撑着身子就要抬屁股。可哪里那么容易,两条腿都被易礼把着,易礼不仅不松手,反而又把易蕊压向自己。 “不喜欢?”他低声问。 说话的气流扫过阴唇,带来微微的凉意。 “不喜欢。”易蕊抖着嗓音,依然坚定,“你说要给我的。” 恍惚间,仿佛是易礼笑了一声。 “这不是在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