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薄荷（校园1v1）》 01.两个打扫卫生的倒霉蛋 天黑得早，才五点多墨色就已晕染开。 高三教学楼格外热闹，一周结束明天就是周六，不用上学的日子对于这群苦受试卷折磨的悲惨学生就是难得的欢乐时光。 三班在最顶层，收好东西的同学陆续离开，留下一地狼藉。 一中对教室整洁度抓得很严，班主任安排了每天都要有人值日，一男一女两两组合，每天放学后打扫教室。 周一到周四有晚自习，次日还要上课，大家都收敛，不会制造太多垃圾让打扫卫生的人难办，但周五不一样。 晚上没有晚自习，第二天上午还不用上课，自然就放开了扔。 积压了一周的垃圾乌泱泱堆在地上，沉渝默默起身去拿了扫把准备扫地。 没错，她就是那个每周五打扫卫生的倒霉蛋之一。 她从教室后方往前扫，把过道和座位间明显的垃圾清掉，数量之多她已经见怪不怪。 待她扫得差不多，教室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零星几个男生围在教室里面那组的最后方。 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清晰。 “尧哥，还不走？” “对啊，咱净宜妹妹还在等你呢！” 被围着的那人轻笑一声，拖出桌肚里轻飘飘的黑色背包扔在课桌上，可见里面没什么东西。 “走什么走，我今天打扫。”他声音慵懒随性，不同于其他人的轻浮玩笑，又有几分听不出真假的认真。 李铭磊笑一声，“尧哥，人家都快扫完了，你说你要打扫卫生啊？” “这不是还有垃圾没倒？” 听到这句，沉渝顿了下，把门口最后一点垃圾汇聚到一起，她估计了一下，要搬四回，比平时多一簸箕的量。 椅子在地上滑出一道刺耳的响声，那人终于站起身，他拨开其他人走过去主动弯腰拿起簸箕。 于是这么一位浑身上下嚣张跋扈看着矜贵不好惹的大少爷带着破破烂烂脏兮兮的簸箕站到了沉渝刚扫出来的垃圾堆旁边。 李铭磊都看呆了，“尧哥，你不嫌脏啊？” 沉渝也看向他，满眼都是错愕，她下意识扶了下眼镜，把这另一位倒霉蛋温尧看得清清楚楚。 校服外套早脱了，里面是一件黑色卫衣，看着挺阔有气质，长裤板鞋，皆是干干净净，和这一片格格不入。 眉眼也清爽干净，表情却带着一丝痞气。 温尧刚对上沉渝的视线，她就飞速移开。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人小姑娘都不嫌脏，我为什么要嫌脏？” “再说了，你们少产生点垃圾不就行了，看看这一堆，哪些不是你们弄出来的？” 后面以李铭磊为首叽叽喳喳的几个不吭声了。 温尧和她就一个垃圾堆的距离，真的很近，沉渝抓住手里的扫把，抿了抿唇，“没事，你先走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头顶一声轻笑，不着痕迹地钻进耳朵，“都让你打扫算什么事。” 他手长，一下就捞走了沉渝手里的扫把，微微地带起一阵风。 李铭磊他们走过来，“尧哥，兄弟们帮你。” “别，你们走吧，去找你们的净宜妹妹，可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 沉渝站在一旁有些无措，自己的扫把被抢，她怎么好意思让这位温大少爷干活，只好去再拿一把。 等她拿回来教室里就只剩温尧一个人在和那堆垃圾抗争。 沉渝脚步迟疑。 其实她不想和温尧两个人单独相处，即使不说话，即使只是一起打扫卫生。 沉渝说不清楚那种感觉，她看见温尧，会觉得很不自在。 02.他还挺会夸人的 只见这位大少爷很随意地把垃圾扫进簸箕，但方向是对着他自己的，于是那些灰扑扑的垃圾就落到了他的脚上。 白色的鞋就蹭上了灰，温尧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沉渝看得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 嘲笑纨绔大少爷这种事，她还不敢做。 沉渝做惯了家务，手脚利落地搬起垃圾去倒进走廊尽头的大垃圾桶，回教室的时候温尧也带着一堆出来了，只可惜走一步飘几片碎纸，飘了一路。 在边走边漏的情况下，沉渝无奈地跟着收拾了一路，比她一个人打扫还要麻烦，关键是她还不好意思说。 走了几个来回，教室里清得差不多，只剩门口最后一点，她眼尖，瞧见讲桌底下有些被挡住了没看到，只好蹲下去拨弄出来。 温尧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好奇地走过去。 “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沉渝一僵，想往后退，却撞上了温尧的腿，他一下也没站稳，碰到了身后的黑板，而放在黑板槽边缘的黑板擦就这么被撞掉了。 正正好好，稳稳当当地砸在了沉渝的脑袋上。 最后黑板擦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四周落了一圈的粉笔灰。 沉渝感觉不妙，头顶也有些粉笔灰掉下来，她下意识想用手去弹，却被温尧拦住。 男生的手掌很有力量，拉着她站起身，沉渝抬头，满脸错愕，张着嘴巴道歉，“抱歉。” 然后迅速低下头。 温尧看着这颗灰白色的脑袋，嘴角一扯，有点无奈，“你道什么歉，我刚才吓到你了？” 他松开手，继续说，“你去洗一下吧，手不脏么，直接摸头。” 沉渝没说话，点点头出去了，她感觉自己的脑袋很痒，随便走动就掉下来很多灰，今晚回去得洗头了。 水池边，沉渝在奋力拍着头发，她拿掉了眼镜，她看不清自己的头发变成了什么样，只好闭着眼胡乱搞了搞。 身后响起脚步声，接着就是温尧的声音，“还没好吗，要帮忙么？” “不用。”沉渝刚想拒绝，他就走过来了。 眼镜还没来得及戴上，沉渝侧过头去看他，模模糊糊不太清楚。 但下一秒，他的脸就近在咫尺。 眉眼清晰，眼神带着沉渝无法分辨的色彩，但她本能地分析出了危险。 沉渝后退半步，与温尧拉开距离。 “……” 你认真的？ 温尧笑了，不再靠近，他懒洋洋地直起身子，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 在哗啦啦的水流里，温尧的声音有些不真切，沉渝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眼睛还挺漂亮的。” “？” 沉渝眼睛微微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尧。 他，在说什么啊？ 温尧看着沉渝惊愕的表情，感觉她有点可爱，又重复道，“我说真的。” “挺漂亮的。” 只可惜刘海太厚重，黑框眼镜遮掩了太多。 沉渝从未被如此夸奖，脑子里思考着措辞，“谢……谢谢？” “不用谢。” 温尧再次靠近沉渝一些，一只手撑在她身侧的洗手台边，所有的动作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悉数钻进沉渝的耳朵。 他要干什么，他和她不熟吧。 沉渝想走，这人的另一只手就落在了沉渝另一侧的洗手台上。 就这样，她被温尧圈在怀里。 脑子当机，沉渝迷茫地抬眼，对视。 温尧眼神坦荡，嘴角勾着笑，“不说点别的？” “说什么？”沉渝眨着眼睛，对于他俩这个姿势感觉很奇怪。 “比如，”温尧盯着沉渝的眼睛，目光炽热，“也夸夸我之类的。” 夸他？ 礼尚往来？ 沉渝正色起来，脑海里搜刮着合适的词汇。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答过最难的题了吧。 最后，沉渝歪了歪脑袋，“你……挺会夸人的……” 03.他闲得无聊吧 听到沉渝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夸奖，温尧忍不住笑出声。 男生的声音带着少年人未成熟的磁性，有种清亮的好听。 沉渝被他笑得有点莫名其妙，一时间想推开温尧离开，他却低头，认真地看着她的脸。 本来就一头雾水的沉渝更加不明所以。 片刻后，温尧终于直起身，似乎有点失望，“算了，回去吧。” 温尧松开手，两人拉开距离。 恢复正常社交距离后沉渝松了一口气，她绕过温尧跑回教室。 教室已经被打扫干净，走廊也安静没有其他班的人，沉渝拿起自己的书包就往楼下跑。 温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楼梯转角处的一个残影。 啧，跑得真快。 看来是真的很怕他。 好不容易跑下楼的沉渝脑子还是懵的，风吹在脸上带来些许凉意，回想起刚刚在教室和水池里的情景。 沉渝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脸热，不自在的感觉从背后蔓延开。 从撞到温尧的腿，再到被他拉着手腕，还有被他圈在怀里盯着看。 怎么想想都有点玄幻。 过近的距离和气息渐渐扰乱沉渝的心绪，温尧是什么意思？ 像这种不学无术的公子哥，怎么会注意到沉渝这样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 其实沉渝都不敢确认温尧知道自己的名字，毕竟连老师都经常喊错。 也许他就是闲得无聊吧。 得出这个结论的沉渝决定不多想，加快脚步往回走。 沉渝的家在老城区，这里的楼都是破旧的老楼，没有电梯，外面还是朴素的水泥灰，楼与楼之间距离很近，在墨色里更添些压抑。 才到楼下沉渝就听见楼上的动静，女人的尖叫和男人暴躁的骂声刺激着沉渝的神经。 “沉建良，你没有良心，不得好死！” “操，臭婊子你敢骂我，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不信沉！” 沉渝开门的手有些迟疑，她其实已经习惯了父母三天两头的吵架。 按频率和动静来看，今天是大吵。 玻璃碎裂的声音格外清晰，林爱萍撕心裂肺的叫喊更可怕，“沉建良，今天我就死给你看！” 咔嗒—— 沉渝推开门就看到一片狼藉，地上是碎掉的玻璃杯，林爱萍就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像个疯子。 沉建良叉着腰站在旁边，正打算上手打人。 两人被沉渝打断，齐齐看向门口，林爱萍哭得更厉害了。 “闺女啊，你说说你爸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干得都是什么好事啊，我不活了啊！” “嗯，吃饭了吗？”沉渝自动过滤那些，头疼得厉害。 沉建良干的不是人事无外乎那些，打牌输钱和找小姐。 在外面沉建良受一肚子气，回来没处撒只好打老婆。 至于林爱萍最拿手的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 小时候沉渝被打惯了，还会傻傻地帮林爱萍挡，最严重的一回被打骨折了。 后来沉建良就装装样子吼几声，奈何林爱萍爱折腾。 两人战火暂歇，沉渝清楚他们的德行，放下书包就去厨房煮晚饭。 老两个有力气闹腾，但沉渝饿坏了，没工夫陪他们俩“过家家”。 老破小厨房里油烟味很重，沉渝随便煮了点面，炒了一盘青菜，吃完就去洗头了。 家里没有热水器，沉渝只能烧几壶热水在卫生间水池里洗头。 外面沉建良和林爱萍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反复折磨着沉渝。 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了下，沉渝闭上眼，更想逃离这里了。 04.她叫沈渝。 当晚，沉渝写作业写到凌晨两点多，实在困倦了才收拾东西去睡觉。 足够疲惫，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沉渝难得做了个噩梦，她梦到自己陷入生死大逃亡，被沉建良追，被林爱萍追，被各种怪兽追，被温尧追……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次日醒来迷迷糊糊，脑袋昏得厉害。 周六早上是高三唯一的假期，沉渝起得也晚了些，八点多才起来。 家里没人做早饭，沉渝就随便弄了点饼干就白开水吃了。 吃饱喝足了沉渝才去学习，昨晚她已经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查漏补缺，复习整理。 一中每周都有周测，虽然不似大考严格，但试卷题型格式和时间都是仿照高考来的，以便学生检验自己的水平。 想离开这里，沉渝就要保证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和选择余地。 她的成绩属于中上，实验班人才辈出，她也不过十来名，年纪上更是一百出头。 沉渝知道自己从来不够有天分，她要足够努力才能追上其他人。 下午两点到校，沉渝提前了半小时，这时班里还没人来。 教室里安静，沉渝拿出复习资料，为今天下午的数学周测做准备。 人陆陆续续地来了，沉渝丝毫不受打扰，直到有人在她桌子上敲了敲，然后一瓶牛奶和一根吸管递了过来。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沉渝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昨晚出现在她噩梦里的那个人。 穿着校服，头发梳成三七分，清爽好看，俯身的时候露出脖子和一小截锁骨，分明的线条很扎眼。 温尧嘴角勾着一抹弧度，声音很轻，但足够沉渝听见，“给你赔罪的。” 好像有点蛊惑的意味，酥酥麻麻丝丝入人心。 他眉眼带笑，依旧看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 沉渝想摇头拒绝，但他把牛奶和吸管放下就走。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着温尧迈着步子离开，少年走姿潇洒背影宽阔，留下几分不羁。 一向备受万众瞩目的人在大庭广众下做这些，本身就存在感极强，沉渝发现自己被周围一圈的人看着，他们很好奇。 沉渝也好奇啊。 温尧到底要干什么？！ 放在桌子上的牛奶成了烫手山芋，沉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拿着东西塞到了桌子里。 触碰到瓶身的那一刻，沉渝愣住了。 热的。 可是她不敢喝。 喝了不就说明他们俩之间不明不白的了。 平静的心被搅出一点水花，沉渝感觉很烦，索性不敢其他人异样的目光，继续沉迷学习。 沉渝这边看似平静无波，温尧那边却炸开了锅。 “不是吧，尧哥，你刚刚给了那……那个谁什么？”李铭磊刚进教室就看见怎么惊悚的一幕。 温尧懒懒地一掀眼皮，“人家有名字的，不叫那个谁。” “哦，别告诉我你记得，这么没存在感的人。” “我记得。”温尧摸了摸下巴，目光落在沉渝身上，看着她的后脑勺，尝到了点挫败。 她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那些作业和试卷有那么好看吗？ “她叫沉渝。” 李铭磊更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尧。 这位爷看着有股诡异的思春感。 声音也好像温柔了几分。 眼神似乎也格外深情。 妥妥的痴汉相啊！ “尧哥，你别告诉我你看上这个沉渝了？” 温尧目光没动，好像在思考，然后抬眼，看着李铭磊郑重道，“我看没看上跟你有关系？” “没关系……” “那不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李铭磊有点心痛，“你这样净宜妹妹会伤心的。” “伤心了你自己去安慰，伤的又不是我的心。” 李铭磊一时无语凝噎，他看了看温尧，又看了看沉渝，再想了想娇滴滴美艳艳的净宜妹妹，感觉温大少爷脑子坏掉了。 —— 再次出现一下！看到这里的小朋友元旦快乐！新的一年每天都要开心！ 05.他是在追你吗？ 下午的周测沉渝手感很不错，但理科一直是她的弱项，晚自习自由安排时间，沉渝就主要整理了她薄弱的题型和知识点。 一直到放学，沉渝都没有想起来那瓶温尧给她的牛奶，收拾书包时才看到。 沉渝脑子乱乱的，想着要不回去给邻居家的小朋友算了。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温尧又带着牛奶和面包来了，依旧是摆在她桌上就走。 同桌这下忍不住了，“沉渝，你跟温尧很熟吗？” 沉渝盯着桌子上多出来的东西，彻底傻了，“不熟。” “那他是在追你吗？” 这个设想吓到沉渝了，她瞪大眼睛疯狂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 沉渝有点害怕，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温尧所在的角落，竟直接对上他的视线。 只见温大少爷手掌撑着下巴看着沉渝，不咸不淡地挑了下眉，好似别有深意。 “……” 沉渝默默把头转回去，她在想要不要找温尧问个清楚，可是一整天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这个人身边的狐朋狗友太多了，永远都被簇拥包围着，光温尧一个人就够沉渝不敢靠近了，何况一群。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沉渝希望温尧落单，可谁想到这人走得太早了，根本就没看见人。 于是第二天，沉渝收获了一杯豆浆和两个烧麦。 第三天一杯可乐和一个三明治。 还挺会换花样…… 整整一周，温尧每天都给沉渝带了不一样的早饭。 沉渝想这样下去不行，终于鼓起勇气想把早饭还给温尧，还没靠近就被他瞪回去了。 算了，还是单独说吧。 沉渝对此说不上来的怂。 再到周五晚上打扫卫生的时候，沉渝第一次这么期待。 等人都走光，沉渝握着扫把，眉头皱着频频看向那位笨拙打扫卫生的大少爷。 被看了太多次，温尧走过去，语气懒散闲适，“怎么一直看我？” “你不要再给我带早饭了。”沉渝纠结着措辞，她真的搞不懂，温尧这么做是什么用意。 “为什么不要？” “……” 你说为什么？ 非亲非故的为什么要送早饭？ “你到底要干什么？”沉渝低着头，懊恼无力。 温尧弯下腰凑近看沉渝的脸，“沉渝，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我想干什么。” 他神情难得认真，让沉渝陷入一瞬间的迟疑，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也不想知道。” 她只想离他远一点。 两个世界的人，何必有交集。 温尧没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恢复无所事事的表情，和沉渝一起打扫完教室卫生。 这次垃圾不多，所以很快就弄好了。 回去的时候沉渝依旧想跑快点，却被人揪住了书包。 她一个踉跄停住脚步，疑惑地看过去。 是温尧。 男生个子高手长，拎着沉渝的书包轻轻松松的，他很自然地扯过沉渝，让她站在他旁边。 “跑这么快干嘛，既然不让我给你带早饭，那一起去喝杯奶茶吧。” “不要。”沉渝想也不想就拒绝，她往另一边退，温尧就走过去，一手勾住她的脖子。 两个人的距离被迫拉近。 “沉渝，你还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沉渝不太自然地想躲开。 温尧总是靠她太近，让她下意识想抗拒。 在沉渝的认知里，这样的接触对于男女生太过亲密了。 不知道他和别的女生是不是也是这样相处。 想到这，沉渝就更抗拒了，她拉开温尧环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义正言辞地看着他，“你靠我太近了。” “我不喜欢这样。” —— 温尧（哭唧唧）：是吗？可是我好喜欢！ 06.很像我妈质问我爸为什么回来晚了的样子。 沉渝的表情太过严肃，温尧反倒笑了。 “行。”他斟酌了下，“那你陪我去喝杯奶茶吧。” 沉渝有点犹豫，温尧立马又说了句，“好歹我给你送了这么多天的早饭呢，沉渝，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 他说得可怜兮兮，沉渝有点不忍，“好吧。” 得到她的肯定答案，温尧满足了，他真的没再动手，只跟着沉渝一起下楼。 沉渝刻意拉开了距离，但温尧的存在感太强了，让她不得不注意他。 一中对面那条街别的没有，奶茶店是真的多，走几步就是一家，曾经有老学长计算过，大大小小一共十三家。 沉渝没什么零花钱，对这种“奢侈品”不了解，就跟着温尧走。 温尧去的是最近的一家，沉渝看了眼价钱，心有点痛，最低十四一杯，最高三十几，超出了她的认知。 温尧轻车熟路地点了一杯，店员去忙碌了，他们就站在门口等着。 这个点不算晚，但路上已经没多少学生，他们都穿着校服，很显眼。 沉渝百无聊赖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想的却是那道没解出来的题。 等温尧拿到奶茶出声的时候，沉渝明显惊了下。 “好了，走吧。” 自然得好像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沉渝不知道温尧回家走哪个方向，她下意识走的是自己回家的那条路，在快到转角的时候，她才意识过来。 温尧还跟着她。 沉渝偏头看他，眼神带着疑惑。 他也没喝奶茶，就拎在手上，始终慢了沉渝半步。 “看什么？” “你家在哪儿啊？” 他们一起出声，沉渝有点尴尬。 “怎么了，想跟我回家？”温尧笑着看沉渝，眼里满是调笑。 “不是！”沉渝皱着眉否认，“你不回家吗？” “先送你回去。”温尧说得理所当然，“你要是想跟我回家也行，我很欢迎的。” 沉渝停下脚步，“我不用你送我回去。” 温尧也跟着停下来，“不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么？” “你也会送别的女生回家吗？”沉渝看着他，心里有点怪怪的。 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发黄的落叶悄然落下。 温尧愣了一下，随后俯身，和沉渝平视，嘴角的笑意看着很不正经，“沉渝，你知道你这样很像什么吗？” “什么？”沉渝反而懵了。 “很像我妈质问我爸为什么回来晚了的样子。” 正牌女友的样子。 意识到他说什么，沉渝的耳朵有点热，她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渝，我不会送别的女生回家。”温尧睁着眼很认真道，“你也可以是这个意思。” 他站起身，继续往前走，只留下一句话。 “我希望是。” 什么啊！乱七八糟！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 沉渝僵硬地走着，对温尧说的话艰难消化着。 熟悉的路居然变得有些陌生，就因为旁边有个陌生的说着奇奇怪怪话的男同学。 沉渝看回家的路都感觉不习惯，到家楼下时，温尧把那杯没喝的奶茶塞给了她。 “我很喜欢喝这个，希望你也喜欢。”温尧伸手在沉渝石化的脑袋前晃了晃，“快回去吧。” 电瓶车的喇叭滴滴滴地响着，刺耳的声音由远及近然后又远去。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沉渝终于拖着脚步上楼回家。 邻居家的小朋友还在楼道玩，看见她的奶茶习惯性地问，“沉渝姐姐，今天也给我带好吃的了吗？” 鬼使神差的，沉渝没有把奶茶给他，“今天不是。” —— 接下来温大少爷要展开攻势了！迫不及待想写他们贴贴！ 07.我们加个微信 这天灰蒙蒙的，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出门前沉渝在包里塞了一把。 阴沉的天让人也跟着很没有精神气，班里的同学个个都没精打采。 沉渝状态也不行，可能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今天眼睛疼得厉害。 温尧送了一个周的早饭，今天终于断了，沉渝原本还松了一口气，然而她万万没想到，下午放学去吃晚饭的时候这人直接在门口堵她。 “一起走呗，我没带伞。”温尧指了指外面的雨幕，说得可怜兮兮。 沉渝不好意思拒绝，就任由他跟着。 周围人多嘈杂，温尧和沉渝隐在人群里，没人会想到他们是一起走的。 到了楼下，沉渝撑开伞温尧就挤过来，两个人一起走进雨幕。 “晚饭吃什么？”温尧的声音在雨声里很清晰，男生的嗓音低而有磁性，“食堂？” 大概是靠得太近，沉渝感觉耳朵痒痒的，她摇了摇头，“去小吃街。” 沉渝家远，学校食堂供不应求，所以她习惯从学校小门出去到外面的小吃街吃晚饭。 “行。” 温尧就跟着沉渝一起去了小吃街，下雨天小吃摊都没几个，沉渝挑了一家人最少的煎饼摊要了一个杂粮煎饼。 “你吃什么？”沉渝费力地举着伞，温尧比她高一个头，要给他挡雨就得把伞撑得老高。 “鸭血粉丝吧。”温尧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吃什么，就就近选择了一个。 沉渝有点犹豫，她一般不会吃这些，因为等的时间长，好不容易等到了还会因为烫而吃得很慢。 但温尧想吃，沉渝也不好意思说不行，下着雨她还只能跟他一起等。 温尧当然知道难等，他其实就是想单独和沉渝多待一会儿。 煎饼很快就好了，温尧接过伞拯救了手臂举酸了的沉渝，也方便她拿煎饼。 鸭血粉丝店里人不算很多，温尧去点餐，沉渝去占座。 两人坐在角落里，空气里闷闷潮潮的，很不舒服。 温尧点完餐回来就看见沉渝捧着煎饼大口咬着。 嘴巴吃得鼓鼓的，像个小仓鼠。 她这样太可爱，温尧目光赤裸地盯着她看。 “肿么了？”嘴里的煎饼没吃完，说话也囔囔的，更可爱了。 “没什么，有点可爱。”温尧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嘴角的笑意也不掩藏。 暗淡的小店里少年的眼睛亮亮的，认真地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轻而易举在沉渝心底搅起涟漪。 沉渝懵懵地吃完煎饼，显然不是很习惯温尧的夸奖。 吃东西有什么可爱的？ 鸭血粉丝上得有点慢，沉渝看了好几趟手表，想着平时这个点她都到教室了。 偏温尧一点都不着急，还找了个话题和沉渝聊起来。 “这家鸭血粉丝也挺好吃的，就是生意太好了。” “嗯。”怪不得这么慢。 “沉渝，你吃辣吗？” “不吃。”沉渝家一向吃得清淡。 “太好了，我也不爱。”那话说得好，能吃到一起去那就是一家人。 温尧突然想起来，又接着问，“对了，昨天的奶茶你干感觉怎么样？” “还行。”沉渝看着温尧期待的表情默默又加了一句，“就是有点甜。” “……” 哪有，明明刚刚好！ 温尧想反驳。 两碗鸭血粉丝来得刚刚好，看到老板娘在自己面前也摆了一碗之后沉渝疑惑地看向温尧。 “一起吃。”温尧拿了筷子和勺子，擦干净后递给沉渝。 看她还在犹豫，温尧道，“点都点了，不要浪费了。” 沉渝这才拿起筷子，“我们加个微信吧。” 被主动要联系方式，温尧很高兴，“好啊。” 然而下一句是，“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了。”温尧兴致低下去，“钱不用了，但微信可以加一个。” “不行。”沉渝其实也不想加他微信，但她不想欠他，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那么多现金也用不着这样。 “那行吧。”温尧对此不坚持，只要加到微信别的都没什么。 —— 进度缓慢，可是不铺垫又没那个意思，我好着急！ 08.沈渝同学，我在追你。 不出所料，回班的时候晚读已经开始了，沉渝当着班主任的面硬着头皮回到座位。 第一次迟到，沉渝非常不是滋味，晚读得更卖力更认真。 她和温尧不一样，这位大少爷勾勾手指随随便便就能进实验班，考倒数第一都有家里人兜着。 但沉渝是通过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才取得的成绩，她不得不把握。 晚自习结束，沉渝像往常一样收拾书包，那位玩儿似的大少爷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沉渝还没出门就看见笑得像花儿一样的温大少爷，心里直觉不妙。 果不其然，大少爷要跟她一起回家。 沉渝感觉路过的同学看他们俩的表情都变得别有深意，她索性在心里默念着，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大少爷臭名远扬，整栋楼没几个不认识他的，下个楼梯就隔三差五有人给他打招呼。 沉渝低着头走在前面，这些人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 温尧也一样。 她始终清楚，自己和温尧之间的差距。 但这人不觉得。 一回生，二回熟，温尧已经知道沉渝家在哪儿，这次甚至会抢答了，很熟练地跟着沉渝一起直走拐弯。 走到没有那么多温尧熟人的路上，沉渝不着痕迹地叹口气，决定跟温尧说清楚。 雨虽然停了，但空气里依旧很闷，像是一块石头压在心上。 “温尧。” 沉渝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声音有点涩，有点奇怪，很别扭。 “到！”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温尧笑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别再跟着我了。”沉渝表情一向认真，这回眉头拧着略显无奈，“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别给我送早饭，也别送我回家，更不要什么事都等我一起。” “我跟你就是不熟的同学，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奇怪。” 他做的一切都让沉渝觉得很抗拒，很不自在。 温尧的表情有点受伤，“既然如此，沉渝同学，你真的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难过啊。”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表情依旧是满不在乎，沉渝无法分辨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按照沉渝对温尧这种人的理解，大概都是玩玩而已，不过沉渝玩不起。 “那我就说清楚一点，沉渝，我在追你啊。” 风把他的声音吹散，沉渝一时之间无法分辨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温尧这么说，沉渝更确定了这是个玩笑。 不知道别人听到这个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沉渝冷静下来，她直视着温尧，那双被温尧夸过漂亮的眼睛此时格外专注。 “你喜欢我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温尧愣住了。 这片刻的反应只能让沉渝验证温尧的不认真与玩弄。 她不清楚这个人是不是突发奇想要捉弄自己，但她要清楚这其中不会有多少认真的存在。 “温尧同学，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把你说的所有话当真会是什么样？” “你当然可以当真，因为我就是认真的。” 沉渝心里冷笑，她想说配上他现在这个表情，谁敢当真？ 多说无益，沉渝转身就走，手腕却被拉住，她被迫看向温尧。 他俯身凑到沉渝耳边，说话时热息落在她脖颈，一点点勾动心弦。 “沉渝，你是想听我说喜欢你吗？” 温尧看着沉渝一点点变红的耳垂，心里笑得很得意。 他忽然有种咬一口的冲动，但思及沉渝可能会把他灭口，非常不容易地压下了这种想法。 沉渝慌乱地退开一步，在和温尧拉开一段她认为安全的距离后才开口，“没有，我要回家了。” 逃也似地离开，心脏在疯狂跳动着，一阵阵不熟悉的频率让沉渝有点慌乱。 明明是想把这件事说清楚却好像搞得更乱了，沉渝烦闷地加快步伐，最后甚至跑起来，好在温尧没有跟过来。 温尧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感觉进度艰难。 09.投怀送抱哦 虽然沉渝被温尧搞得莫名其妙，但她没有忘记加温尧的微信，她记下了他的微信号申请添加了他的好友。 沉渝的手机是爸妈淘汰的旧手机，很卡，但日常使用没问题。 等温尧同意申请后，沉渝立马把鸭血粉丝的钱转给对方，但等到转账过期了温尧都没收钱，沉渝给他发了个问号。 没多久那边就回了消息，“你是不是想等我把钱收了就删我好友？” 用意被识破沉渝有点心虚。 “别想了，你欠着吧。” “……” 欠着就欠着吧，改天还他现金。 沉渝没有精力和温尧拉扯，下周有月考，难得的大考，学校会有排名，她要为此做准备。 除了温尧那几根老油条，其他同学都在认真复习，下课时间也不怎么玩闹了。 月考在周四周五，周三晚上会重新排位布置考场，桌子都被拉开成单人的，尤其是后排的几张桌子被打乱了顺序。 温尧的桌子被挪到了沉渝这组，她下课后拿着杯子出去倒水时才注意到。 不愿多做停留，经过他的位置时沉渝下意识迈大了步子，这导致她没有注意到温尧突然伸到过道的腿。 脚一下收不回来，沉渝踉跄着差点被绊倒，她刚想站稳就被拉着往旁边歪过去。 男生的怀抱骨骼分明，硬硬的不是很舒服。 沉渝的杯子还拿在手里，顺势也砸到了温尧身上，他闷哼一声，显然被砸痛了。 “你干什么？”沉渝慌乱地爬起来，却被人按着腰动不了，“松手啊！” 温尧的脸就近在咫尺，他的体温和气息都很分明，“沉渝，是你自己投怀送抱的。” “？” 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本来还想问他要不要紧的，现在算了。 沉渝克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伸手去掰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指。 “怎么，还想跟我牵手？”他顺势松开，握住了沉渝的手。 他俩的姿势和动静太大，旁边的男生一声声起哄，“尧哥，大庭广众之下哦。” 温尧对此毫不在乎，只盯着沉渝，口吻似威胁，“晚上等不等我？” 这话听着很有歧义，但沉渝还没品味出来，她有点急，呼吸也急促，小声和他商量，“你先松手。” “你等我一起走我就松手。” “好，好。”沉渝敷衍似的答应他。 等他松手后沉渝迅速弹开，倒完水回来沉渝也不敢从后门走了。 等他是不可能等的，这几天沉渝跑得比谁都快，她怕再被温尧堵着。 温大少爷追人的阵仗虽不大，但也弄得人尽皆知，尤其是在他那帮兄弟之间传开了。 温尧看上了他们班那个长得很不起眼的书呆子。 对此，一群人接二连三地过来围观，男男女女都有。 当然也有人上来问沉渝是不是和温尧在一起了。 这怎么可能！ 有温尧在，实在是太影响她学习了！ 别的不行，她躲还不行嘛！ 大少爷被放了鸽子后气笑了，看着沉渝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人了的空位置很无奈。 把人追得像逃难一样他可真行。 —— 摆烂了，打算直接让温大少爷耍流氓了。 10.弟妹？ 接连两天的考试把学生们弄得筋疲力尽，考完最后一场教学楼陷入狂欢。 不仅是因为解放了，而且这周是难得的月假，有整整两天，四十八小时的大长假！ 紧张了两天，沉渝也松了口气，除了等会儿还要打扫卫生。 那位大少爷也难得安分了两天，这会儿憋不住了，明目张胆地跑到了沉渝座位旁刷存在感。 他看着沉渝往书包里一本一本塞习题册，表示目瞪口呆，这跟他那个几乎空无一物的书包简直是两个极端。 沉渝的同学是个安静的女生，她很好奇温尧和沉渝的关系，但这会儿在当事人面前不好意思问，目光在她们之间转了一圈就背着包走了。 这样的情况沉渝最近已经习惯了，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用这种探究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温尧。 沉渝看向他，略有不悦。 温尧却毫无察觉，淡淡地一挑眉，极其欠揍。 不想耽误时间，沉渝只想赶紧打扫完卫生回家享受假期。 温尧现在已经熟练了该如何扫地倒垃圾，和沉渝的配合越发默契。 回去的时候依旧只有他们俩，沉渝想回家，温尧又拦住了她。 校门口，一米八几的温尧小心翼翼地拽着一米六几的沉渝的衣袖，轻轻地晃一晃，口吻似撒娇，“陪我一起去嘛，好不好？” 沉渝的第一感觉是拒绝，但她没见过这样的温尧，脑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乌黑的发看着毛绒绒的很好摸，眼睛很亮，一脸期待的表情，很像一只乖乖的大狗狗。 这个想法吓坏了沉渝，乖这个字眼怎么都跟温尧搭不上边。 “好不容易考完试，就当一起去放松了好不好？” 沉渝还在做思想斗争，温尧打的车就到了，司机朝着他们喊，“走不走啊？” “走，走呢！”温尧回答完那边又继续说，“别让司机师傅等着急了，快走吧。” 于是沉渝就这样被温尧半拖半拽着上了车，坐在车上沉渝有种被绑架了的错觉。 沉渝的书包沉，温尧就帮她抱着，“啧，早就想说了，你的包怎么跟炸药包似的。” “……” 谁像他一样，不学无术，包里不放一本书。 沉渝还嫌他拿着不安全呢，她想上手抢，被温尧躲开了。 “沉，我帮你背着。”温尧死死抱着包，想以此“要挟”沉渝，生怕她跑了。 车子在城东停下，是前段时间新开的俱乐部。 沉渝没来过这样的地方，还是有些好奇的。 外面的装修朴实无华，像某不知名仓库。 下车后温尧就背上了沉渝的包，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里走，“这是我表哥开的，随便看看。” 手腕忽然被握住，沉渝下意识想抽出手。 “别动，进去走丢了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哦。”温尧眨眨眼，像是在吓人。 沉渝没被吓到，但在陌生的地方还是有些没安全感的，只好任由他牵着。 进去后沉渝小小地探着头张望，这里装修风格很现代化，有很多娱乐设施，还有不少店铺，休闲吃饭，各种都有。 一楼是电玩城，灯光是蓝紫色的，莫名张扬不羁。 沉渝忽然就有一种感觉，这里才适合温尧。 温尧的校服早脱下来了，只穿一件深灰色连帽卫衣，帽子和袖口作一些破坏磨毛设计，透着隐隐约约的痞气。 他似乎经常来这里，和几个像是管理人员一样的打了招呼。 有人看到他带着个小姑娘，甚至吹着口哨。 “哟，大少爷驾到，荣幸啊。”不远处一颗银色的脑袋晃悠过来，看着比温尧还不学无术。 这人个子比温尧还高，只是懒懒散散好像浑身没骨头，长得倒挺好看，五官不像温尧那样锋利有侵略性，是很柔和的温润。 如果没有那头非主流的发色和嘴角轻浮的笑。 “叶临哥，我带个朋友来玩。”温尧看向沉渝，给她介绍，“这是我表哥，这个俱乐部就是他的。” 沉渝点点头，看向叶临，虽然他看着比温尧还像痞子流氓，但她觉得这人应该比温尧好相处，刚想礼貌地打招呼。 “弟妹？” 沉渝瞬间又不想说话了，瞪向温尧。 温尧笑得贱兮兮，“我倒希望呢，可惜人家不愿意。” “哦，在追啊，加油。”叶临笑得很温和，然后看向沉渝，“妹妹，玩得开心啊，有事多麻烦温尧这个臭小子。” 不远处有人在喊叶临和温尧，是个很甜的女声。 沉渝好奇地望过去，瞬间被惊艳到了。 女生像个漂亮的小公主，黑色长卷发披散在肩头，一身精致的小裙子，拎着名牌小包包。 沉渝感觉自己的眼睛要被亮瞎了。 11.沈渝，我还饿着呢。 “净宜，你怎么来了？”叶临看着走过来的女生，眉头皱起。 姚净宜撇撇嘴，走到温尧身边很自然地挽起他的胳膊，“关你什么事，我来找我温尧哥哥的。” 沉渝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开了温尧的手，姚净宜也没注意到还有个陌生人在。 看这两人的状态自然亲昵，看来很熟悉，而且沉渝听到过好几次李铭磊提到净宜妹妹，估计就是这位了。 温尧的反应有点激烈，他躲开姚净宜，缩到沉渝身后，两手抓着沉渝的肩膀，让沉渝正对上姚净宜。 “你离我远点，我跟你不熟。” 沉渝突然就和姚净宜对视了，她有点懵，姚净宜也有点懵。 “你……你好……”沉渝尴尬开口。 近看姚净宜真的很漂亮，大眼睛扑闪扑闪，恰到好处的小圆脸，嘴巴也很秀气，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姚净宜忽然就笑了，声音甜甜糯糯，“姐姐，你是温尧哥哥的朋友吗，你长得好可爱啊。” 可爱？ 沉渝清楚，这个词跟自己是不沾边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是来玩的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她声音太好听，沉渝都不好意思拒绝。 然而温尧和叶临异口同声，“不行！” 叶临拉过姚净宜，“你别打扰人家了，走，陪我去玩儿。” 说完，叶临就拽着姚净宜走了，她还在挣扎，“不要，我就要温尧哥哥！” “……” 看他们走远，温尧很明显放松了，“终于走了，我们去吃饭吧，我饿了。” 沉渝感觉有点奇怪，他似乎，有点怕姚净宜？ “想吃什么？”温尧看着楼上那一排饭馆，开始报菜名，“麻辣烫，火锅，炸串，川菜馆……” 沉渝随手一指，“那家吧。” “行啊。”温尧看过去，犹豫了，“这家有点辣，要不换一家？” 沉渝摇头，“不，我就想吃这家。” 她当然知道辣，这名字很明显的川菜，还有招牌上明晃晃的两个红辣椒呢。 “那去吧。”温尧只好舍命陪君子。 他们一起走上楼，依旧是温尧点菜，他挑了几样看起来没那么辣的，“你看看还要不要什么？” 沉渝伸手点在菜单上，“这个。” 毛血旺…… 这家的招牌菜。 就是很辣。 温尧狠心加上了，“好……” 菜一一上齐，沉渝难得没有客气，认认真真地开始吃饭。 她确实饿了，但她也有点虚，毕竟她确实不怎么吃辣，而面前鲜艳的红油又辣人又诱人。 温尧动了几筷子想放弃，“要不，咱们换一家。” 他的确吃不惯，但看沉渝丝毫不动声色，他都有点怀疑，之前沉渝是不是骗他的？ 其实沉渝也是装的，她不吃辣，但她又想跟温尧反着来，结果苦了自己。 “浪费可耻。”沉渝控诉着不再伸筷子的温尧。 她说得对，但温尧愿意做个可耻的人。 一顿饭下来，温尧没吃多少，也没饱。 沉渝倒是吃饱了，但嘴巴也辣红了，嘴角还有残存的辣油。 温尧盯着沉渝的嘴巴，一时间开始心猿意马。 结账时沉渝想和温尧AA，他却很大气，“没事，记我哥账上。” 叶临就这么欠了一顿饭钱，温尧拉着沉渝下楼，神秘兮兮地带着她往另一处走，越走越暗，越走越偏僻。 好像有点危险。 沉渝停下脚步不肯走了，嘈杂似乎在背后离他们远去。 “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 温尧一愣，不由自主靠近沉渝，“别啊，这还没开始玩呢。” 他说的话很怪，那股不自在的感觉又升腾起来，沉渝往后退了一步，没想到撞到了墙上。 退无可退，温尧欺身过来，手撑着沉渝背后的墙，压迫感十足。 “沉渝，我还饿着呢。”他说得慢条斯理，别有深意。 这里光线偏暗，沉渝无法分析温尧的表情，对他说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是你自己不吃的……” 怎么能怪她？ 沉渝强迫自己对上温尧的视线，她想推开这人，却被攥住了手腕，刚张口就被堵住了嘴巴。 那句松手也被吞进去。 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火辣辣的味道烧起来，背后的墙壁冰冷坚硬，两种温度让她迷茫。 温尧，他干了什么？ —— 沉渝说的最多的就是松手了哈哈哈哈，很久以后问温大少爷初吻是什么感觉，大少爷答：毛血旺味儿的。 12.嘴巴痛 舌头在口腔轻轻刮过，卷着她的吮吸着。 沉渝瞪着眼前的人，他闭着眼，长睫毛像黑羽扇，居然清晰到根根分明。 口水搅动的声音格外清晰，刺激着沉渝，那点辣意涌上来，她用力推开温尧，脸色差到极致。 嘴巴里尝到一些血腥味，她刚才着急咬到了温尧。 呼吸紊乱，沉渝转头就跑，她没有看清方向，只是脑袋一热，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 脸上也像烧起来，她摸着脸颊，浑身都难受。 往前走光线亮起来，沉渝这才注意到这边是一个室内射击场，铺着人工草地，绿油油的塑料质感很重。 场地里有人在练习，长箭脱手，正中十环，引起一阵欢呼。 沉渝看得入迷，旁边有工作人员走过来，看她穿着校服，心里了然，“叶哥说过了，温大少爷带了个妹妹来玩，让我们好好招待，想玩么？” 对方看着很好说话，沉渝点点头。 “这个其实很简单，过来我教你。” 沉渝跟着他走进场地，器材很新，长弓的质感很好。 他给沉渝做了演示，又给沉渝讲了些注意事项，就让她自己玩。 沉渝第一次接触这个，她看别人玩好像很简单，自己连靶子都射不中，她试了几下有点挫败，刚想放下却被人揽在怀里。 男生的手握住她的，带着她瞄准拉开弓，“放。” 沉渝的手跟着他一起松开。 箭“咻”地一下飞出去。 十环。 沉渝不可置信地看着，全身却僵硬了。 “怎么样，厉不厉害？”大少爷吊儿郎当地开口。 沉渝想起刚才他干的事，还不想理他，她推开这人，“不。” 温尧早有防备，怎么可能被她推开，他把胳膊搭在沉渝肩上，低下头在沉渝耳边说话，“我嘴巴还痛呢，要不要这么无情？” 沉渝踩他一脚，和他拉开距离，“活该。” 被他打扰坏了兴致，沉渝也不想玩箭了，“我回去了。” 她放下弓箭，绕开温尧准备往回走。 温尧怎么可能放过她，“你书包不要了？” 对！她怎么把书包忘了！ 沉渝感觉自己被他气糊涂了，自以为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把书包还我。” 她眼睛大，瞳仁乌黑，温尧早说过很漂亮，这时候即使被她瞪着，但没什么威慑性。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同学发的猫咪表情包，不爽的样子很像现在的沉渝，他嘴角抑制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沉渝更气了，他不给，她只好上前去抢，“书包给我。” 温尧身子微微后仰，沉渝就好像扑倒他怀里一样，他顺势抱住，语气轻松，“你觉得抱一下我就能给你了？” “温尧！”沉渝松手，第一次觉得男女生的身高差真的过分。 看见她着急，一向淡定的表情频频崩掉，温尧就觉得心情舒畅。 他没多逗，圈着沉渝往回走，“给你给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上沉渝不再讲话，即便温尧再这么逗她都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温尧只会更加笨拙，平静的心也反复荡起波澜。 就像今天考试结束时，沉渝本该复查一下题目，脑海里却蹦出温尧的身影，她会想他有没有写完试卷，会不会觉得题目很难。 但又想到他一向不在乎考试和成绩，没在考场睡着就算不错了。 这人好像从来没个正行，做的事说的话看不出多少真心。 最可怕的是沉渝居然开始思考这些本就不该当真的事。 应该听完就忘的话，晚上睡前居然会跳出来。 或羞耻或玩味，把她弄得拉着被子盖住脸，好一会儿才会缓过来。 想到他越发觉得烦，沉渝的心情一下低到谷底。 13.不想被影响 车子在老小区的路口停下，里面过道窄，车开不进去，他们就在这里下车，下车时沉渝拿过自己的包不让温尧背了。 天已经黑了，路灯闪烁着，把少年少女的背影拉得很长。 沉渝一直默不作声，她低头看着自己和温尧的影子，靠近，分开，再靠近。 她没像之前一样让温尧别再跟着，因为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对方都不会听。 何必多费口舌，只当没有这个人。 温尧跟着沉渝也没说话，直到她上楼才开口喊了她的名字。 沉渝刚踏上台阶，背影停顿了一下，没转头也没回应，继续往楼上走。 家里只有林爱萍一个人，沉建良估计又出去鬼混了。 今天回来晚了，林爱萍只问了一句，听到沉渝说和朋友出去玩也没多说什么。 沉渝回到房间把包里的书本都拿出来，小书桌上摆满书，她昨天的草稿纸还在桌上。 台灯是偏黄的光，上面落了不少灰，她一点点擦干净，等收拾好了才坐下来准备刷试卷。 抽屉里的手机在震动，是温尧。 沉渝想也不想就点了拒绝，手机又陷入安静，没过几秒又响起来了，沉渝依旧拒接。 但温尧好像很坚持，沉渝无奈只好接通。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那边却不说话了。 片刻后，沉渝皱起眉，“不说话我挂了。” “别，别。”温尧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过来带了点沙沙的感觉，“沉渝。” 沉渝看着台灯光下的灰尘飞舞，眼睛有点虚焦，无法集中注意力。 “你别不理我。” 温尧看着沉渝上楼后没走，他踢着路边的石子，心情莫名烦躁。 “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挂了。”今天耽误了太久，沉渝想学习了。 沉迷学习的时候，沉渝才不会想起温尧，才不会被他影响，才不会为他浪费时间。 没等温尧开口，沉渝就挂了电话，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继续学习。 这下不会再被打断了吧。 然而没过几分钟，林爱萍就推门而入，声音慌张，“沉渝，你爸出车祸了！” “打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啊，急死了，你爸现在被送到医院，疼都疼死了，别学了，快去医院看看吧。” 林爱萍风风火火地跑出去翻箱倒柜，“你爸得做手术，快收拾点衣服和日用品带过去，我去拿存折。” 沉渝瞬间慌了，她拿出手机什么也没顾得上看就出去收拾东西。 母女俩没经验，把想到的都带上了，“先去医院，还少什么再回来拿吧。” 刚下楼沉渝就看到蹲在路边的温尧，他把连帽卫衣的帽子戴上了，黑乎乎的一团。 林爱萍拿着手机在打电话，“我问问你叔叔有没有时间，你爸这样可怎么好啊！诶呦！沉建良这个祸害！” 听到动静，他抬头望过来，和沉渝对视。 蹲的有点久，他腿麻了，看沉渝神色不对，他还是跑过去，“沉渝，怎么了？” 嗓子好像被堵住一样有点涩，“我爸，出车祸了……” 其实沉渝小时候，沉建良还是个文弱书生，会在出差回来后给老婆女儿带礼物，会抱着沉渝讲她最爱听的各种有趣故事，也会在每一个节日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制造浪漫。 那时候父母还恩爱，一对神仙眷侣。 但从沉建良失业后就变了，他颓废度日，吃喝嫖赌样样沾。 往日温柔有趣的父亲变得暴躁易怒，动辄打骂，沉渝逐渐就怕他厌他。 可当他真的出事了，沉渝又害怕。 如果很严重怎么办？ 顾不上寒暄，温尧稳住这对慌乱的母女，“阿姨你好，我打的车快到路口了，叔叔在哪家医院，我带你们去。” “好，好，谢谢你。” 沉渝没想到自己来来回回跟温尧坐了三趟车，只不过这回还有林爱萍在车上。 温尧坐在副驾，沉渝和林爱萍坐在后座，沉渝握着林爱萍发抖的手想安慰她。 她眼神空洞，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抓住什么。 —— 感觉自己越写越难看QAQ我好像写了太多废话 14.不放心你一个人 沉建良是回来的路上被撞到的，他去打牌输了钱就喝了点酒，走在路上摇摇晃晃没注意有车。 四五十岁的人平时不注意身体，这会儿也脆弱，摔得够惨，右手桡骨骨折需要做手术。 好在司机负责把沉建良送到医院，说是会负责，这会儿挂了急诊的号办了住院，要等医生排期做手术。 沉建良躺在病床上诶呦诶呦叫唤个不停，医生喊了林爱萍去讲术前术后注意事项。 沉渝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去问沉建良饿不饿。 “我不饿，我就是疼啊，诶，闺女，你是不是早恋了？” “？”沉渝迷茫地看着沉建良，不明所以。 沉建良示意她看门口，“那小伙儿跟着你来的吧。” 沉渝看过去，温尧还没走，他就站在门口，看到她和沉建良望过来笑了一下，朝他们挥了挥手。 亏沉建良都疼成这样了，还要八卦。 “不是，就是同学，正好遇到他了。” 正好到这人一直在她家楼下守着。 “你不饿的话我去跟我同学说几句话。” “去吧，别烦我了。”沉建良摆摆手，拉扯到骨折的手又疼得龇牙咧嘴。 这些年他瘦得厉害，头发也白得差不多了，看着像五六十，岁月留下的沧桑让沉渝不忍太仔细看他。 沉渝走到门口，温尧站直身子，“沉渝，你爸怎么样，严重么？” “没事，谢谢你，你回去吧。”沉渝难得客气，也是真的感谢他，可又不想跟他牵扯这么多，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家这么多狼狈不堪。 “嗯，那你有事打我电话。”温尧其实想陪着沉渝，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也帮不上什么忙，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时候不方便插科打诨，只是接下来的几天按时给沉渝发发消息问问情况，只不过沉渝都没回。 温尧担心，但也有分寸，沉渝已经够低落了，他不敢随便打扰。 假期结束，沉渝如常到校，上课，学校，除了他没人知道她爸的事情。 温尧没有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送早饭送吃的等她放学，只会在她收好东西出教室的时候，偷偷跟上，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 像个神经病。 温尧看着沉渝上楼，开了客厅的灯，不知道哪个人家在烧红烧肉，香得他流口水，却只是抬头望着沉渝家的楼层。 灯又灭了，没过多久沉渝拎着两个袋子下楼。 诶？ 她去哪？ 沉渝看见他还有些惊讶，温尧走上前，“沉渝，你要出去吗？” “嗯，去给我爸妈送东西。” 她自己去舍不得打车，准备去车库找电瓶车，温尧依旧跟着她走，“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 沉渝把东西放到电瓶车上，准备带头盔。 温尧接过头盔抱在怀里，“我送你去，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 在温尧的坚持之下，沉渝还是坐上了小电驴的后座。 车刚开出去，沉渝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认识路吗？” “不太认识，你认识吗？” 沉渝摇了摇头，她反应过来温尧看不到，又说，“我还是导个航吧。” 伸手摸口袋，坏了，手机忘带了。 她一直没动静，温尧问她怎么了。 “手机没带……” 前面传来很轻的一声笑，“拿我的吧，在我卫衣口袋里。” “我拿吗？”她傻傻地问。 “不然呢？”温尧说得义正言辞，“单手骑车危险。” 有道理，沉渝只好身子微微往前，摸到了他的口袋，即使足够小心翼翼也还是隔着布料触碰到他。 好在手机的存在感强，很快就摸到。 温尧身子也下意识紧绷起来，被沉渝触碰到的地方变得酥酥麻麻，小腹莫名升起一股燥热。 他嗓子好像有点痒，开口声音涩涩的，“密码是000506。” 沉渝依次输上去，感觉这数字有点熟悉，但又没多想。 手机解锁后屏保是很一片蓝色大海，一层层浪花翻涌，她找到地图APP，给温尧指路，“前面第二个红绿灯左转。” —— 怎么！把车停下！拿给她！不行吗！ 15.我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 温尧载着沉渝骑进医院，他把车停在车棚。 下车的时候沉渝小心翼翼，生怕再碰到温尧，在路上的时候她好几次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沉渝把手机还给温尧，他接过去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有意，指尖挂过她的手背。 沉渝拿过自己那两个袋子，“你在这里等我。” 温尧有点委屈地看向她。 “我把东西送上去，等会儿去吃饭吧，就当感谢你了。” 这么主动？ 温尧的眼睛亮起来，乖乖点了头，“那你快点哦。” 沉渝把东西送过去，病房里气氛不对，沉建良和林爱萍又吵架了，两个人背对着背谁也不讲话。 隔壁床的阿姨小声跟她讲两人中午闹脾气了，还在冷战呢。 沉渝很不好意思，一直给人家道歉，随后又给了阿姨两个苹果以示歉意。 只要不闹得太难看，沉渝就不担心，她拽拽林爱萍的袖子示意差不多就好，别跟病号计较，又让沉建良适可而止。 迅速放完东西，沉渝跑去车棚找温尧。 温尧坐在电瓶车前座，双手撑在车龙头玩手机，脑袋晃悠着，不知道看到什么好玩的一直在笑。 沉渝走过去，他抬头把手机转过来，“这个视频好搞笑！” “嗯。”沉渝敷衍地点点头，下一秒温尧把手机塞到她手里，“你可以坐车上看，上车吧。” 温尧拧开车锁，等着沉渝上车。 沉渝握着温尧的手机坐上后座，问他，“晚饭，你想吃什么？” “随便啊，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沉渝犯难，除了学校附近的小吃街，她不怎么在外面吃，对别的店也不了解，“我不知道有哪家好吃。” “那就去你家呗。”温尧说得很随意，心里却忐忑。 “我家，也没什么好吃的。”沉渝抿了抿唇，而且她家太简陋了。 “你平时吃什么，我跟着你吃。” 沉渝本意是想请温尧吃顿饭感谢他，但他既然这么说，“那你在我家附近的菜场停一下，我们去买点菜。” “行啊。” 温尧来的时候记了路，回去用不上导航。 沉渝拿着温尧的手机，这时候已经息屏了，她点开重新输入密码，忽然想起来这数字正好符合自己的生日。 巧合吗？ 她点开温尧看的那个视频，专心致志地看起来。 是很多个又短又突然的搞笑瞬间剪辑成的长视频，那种出乎意料的意外确实让人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沉渝看得入迷，温尧一个刹车她脑袋就结结实实地撞了上去。 防不胜防。 沉渝下意识抓紧温尧的手机，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甩出去。 “没事吧？”温尧转过头看沉渝，沉渝已经和温尧拉开距离。 “没事。”沉渝摇着头，视频的后半部分也看得心不在焉的。 沉渝家附近的菜场倒是新建的，她来过很多次，很熟悉地往那家经常去的店里走。 “你想吃什么？”沉渝蹲下准备挑菜。 温尧也蹲下，矜贵大少爷哪来过菜场，迷茫又惊奇，“你亲自下厨么？” “不然？”沉渝瞥他一眼，“你下？” 温尧尴尬笑笑，“随便我挑？” “嗯。” 温尧凭着对自己常吃的菜的记忆选了几个，沉渝又自己挑了些，拎着一大堆新鲜蔬菜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隔壁阿姨，亲切地和沉渝打招呼，“沉渝这是家里来亲戚了？” 阿姨打量着沉渝和温尧，沉渝被看得头皮发麻，一紧张咬到了嘴巴，硬着头皮答，“表哥……”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说同学。 请男同学到家里来，两人还拎着一大堆菜，总有种想入非非的感觉。 等阿姨走了，沉渝松了一口气，开门时注意到温尧一脸奇怪的笑容。 “表哥？”他低下头，气息笼罩着她，“我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表妹？” 16.吃饱了，消食 语气过于玩味，沉渝瞬间就不想开门了，想把背后这人轰走。 沉渝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刚想松开，温尧就握住她的手半拥着她拧开了门，顺势推她进去。 “妹妹准备做什么好吃的给哥哥？” 沉渝想甩手不干，他爱吃啥吃啥。 看她一脸罢工的表情，温尧笑着把菜拎进厨房，“不说了不说了，饿死了。” 沉渝冻着脸走过去，无情地开始择菜洗菜切菜，旁边这位欠揍的大少爷只会影响她拔刀的速度。 切菜的声音过于清脆，温尧有种下一秒那把菜刀就会剁到他脸上的错觉，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他默默地退出战场。 因为有一双不靠谱的爸妈，沉渝对于做菜也算是得心应手，她的宗旨一向是煮熟放够喜欢的调料，吃不出问题就万事大吉。 简单弄了两菜一汤，又煮了两碗面。 “将就点随便吃吃。”她把菜端到小餐桌上，喊温尧开饭。 在沉渝做菜的间隙，温尧打量了沉渝的家，小而简陋没什么装饰，但干净整洁。 不知道沉渝的房间是哪个，他好奇但又不敢乱闯，只好坐在小沙发上看着厨房里的沉渝忙碌。 他猛然间就有种幻想，他们的未来如此也好。 沉渝看着温尧站起身，他个子高，就显得她小小的家莫名逼仄。 “让我尝尝沉大厨的手艺。”温尧搓搓手以示期待。 “吃不死。” 言简意赅。 “……” 确实如此，没有惊为天人，但尝着也不错，大概是真的饿了，温尧吃得还挺开心，很给面子地光盘了。 吃完沉渝收拾碗筷，顺便下了逐客令，“吃饱了吧，吃饱了就回家。” 别在这里碍眼。 温尧当然听得出言外之意，但他怎么可能照做。 “吃饱了，但是要消消食。”他主动凑到沉渝旁边，“我帮你洗碗啊。” “不用。”沉渝很防备地挡住了他，她不相信他可以好好洗碗，她可不希望让这些脆弱的碗一命呜呼。 温尧尴尬地站在一旁，后退一步观看沉渝洗碗。 她头发长，扎着高马尾荡在脑后，脖颈在厨房的光线下显得纤细漂亮，心就怦然一动。 洗好后，沉渝转头瞧见温尧炙热的目光，赤裸裸的让她有点心慌，“你看什么？” “看你啊。”温尧回过神，“很好看。” 沉渝嘴角一抽，不为所动。 “走了。”厨房的门很窄，只够一个人走，沉渝让温尧先出去。 他刚走两步，头顶的灯闪烁几下灭了。 眼前一黑，迈出去的腿来不及收回来，不知道撞到什么，温尧疼得“嘶”一声。 沉渝是走在他身后的，显然也被整懵了，她听到那声实在的咚一下。 “疼吗？好像停电了，你站着别动，你手机在身上吗？我的好像在桌子上。” 温尧也顾不上疼了，摸出兜里的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点点光亮拯救了两人。 “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 有了光，沉渝拿上自己的手机准备出门去看看，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对了，你不怕黑吧？” “不怕，我陪你去吧。”温尧举着手机照向沉渝的方向。 “不用了，你对我家格局不熟悉，别再撞到了。”沉渝拿着手机去看外面的电箱，又凑到窗户看了看别人家的情况。 好像小区的灯都灭了。 沉渝只好回去，温尧还坐在客厅沙发上，两个手机电筒的光已经足够，她走过去。 家里的布局沉渝很熟悉，但她不熟悉温尧的腿长，于是她没被任何东西绊倒，在接近他的那瞬间被这人的腿绊倒了。 手机没抓稳，啪一下掉到地上，与此同时，沉渝落入一个怀抱。 黑暗里把感官无限放大，耳边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格外清晰，一下一下把她的思绪弄混。 “不好意思，我……” 沉渝懊恼地想爬起来，下一秒感觉自己腾空被抱起来，声音都慌了，“温尧你干什么？” “吃饱了，要消食啊。” “？” —— 沉渝：他在说什么东西？ 17.引狼入室 室内又陷入黑暗，温尧按灭了手机放在一旁的沙发上，沉渝的手机掉在地上只透出一圈淡淡的光线。 沉渝被温尧抱着坐到他腿上，过近的距离给沉渝的第一感觉就是跑，她挣扎着又被他按住。 “沉渝，别动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压低声音，显得有些哑，沉渝听到浑身如过电般。 “你松手我就不动。”她最怕温尧的一点就是，他可能随时都可能出其不意地做一些奇怪的事。 偏她又常常防不住。 然而沉渝不知道自己扭动的时候蹭着温尧的小腹和大腿根，不知不觉间点燃了火，不安分得让他抓狂。 她只知道屁股有点硌得疼，男生的骨骼哪里都硬得难受，无论是他的腿，还是他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 脸上感觉到一道呼吸的热气，沉渝伸手想推开他，但她还没适应黑暗，一下就打到他的脸。 温尧吃痛，揽着她腰的手更用力了些，从衣服下摆钻进去触碰到滑腻的肌肤。 指尖偏凉，掌心温热。 不属于自己的两种温度触碰到自己，沉渝倒吸一口凉气，声音瞬间变调，“温尧？！” 她像炸毛的兔子，咬牙切齿地想逃开，但哪里比得过男生正蓬勃的力量。 “沉渝，你再乱动我可不保证我会干什么哦。” 柔软的触感滑过脸颊来到唇边，沉渝稍稍冷静下来，“那你也别动。” 他的手还贴着她的腰，轻轻地揉捏着，甚至还有往上游移的趋势。 “可是我忍不住怎么办啊？”温尧的手指在她皮肤上画着圈，把沉渝弄得寒毛直竖，“要不你亲我一下？” “温尧你不要得寸进尺！”沉渝不想被他抱着，更不想亲他，她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唇，伸手推开。 “不行吗？”温尧的唇贴上沉渝的手心，他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下。 沉渝更疯狂了，她松了手，温尧就追上来。 下意识想躲开，动作间温尧的手已经摸到更柔软的存在。 不一样的触感，他不由自主捏了下，好像还不错，像是在确认，他意犹未尽地又捏了两下。 沉渝呆住了，眼眶有点湿润，嘴巴颤抖着吐出两个字，“变！态！” 虽然不舍，但温尧还是抽出手，抱着沉渝把她放到沙发上，自己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鬼才会相信！ 沉渝气得不想说话，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引狼入室。 “你该回去了！” 被他碰到的地方很难受，有点痒，好像他手掌的温度全刻在她身上，怎么也无法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我……” “闭嘴！” “哦，那我走了？”温尧也难受，浑身血液好像沸腾般折磨着他，嗓子也干得难受。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沉渝，总觉得自己再不走可能真要忍不住了。 “走！”沉渝气得不想跟这人讲话。 温尧磕磕绊绊地往门口走，离开时腿又撞上了茶几，还是那个位置，隐隐的痛感缓解了体内的燥意。 如果沉渝看清他的背影，一定会发现温尧是落荒而逃。 但现在沉渝只想克制住自己追上去灭口的冲动，浑身好像热热的，刚才被他摸到的胸好像也奇奇怪怪的。 酥酥麻麻还有点痒。 异样的感觉萦绕全身，肆无忌惮地四处奔走。 沉渝抓了抓头发，脚边突然震动一声，是她的手机耗尽电量关机了，她弯腰去捡，沙发上的手又触碰到另一个硬硬的方块。 是温尧的手机。 “……” —— 温尧：天黑好办事。 18.又赔罪？ 手机忽然亮了，跳出几条微信消息，备注是姚净宜，虽然沉渝并不想窥探别人的隐私，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消息内容。 大意是想他了，有没有空，能不能找他玩之类的。 不断弹出的消息让沉渝越发烦躁，明天去学校还要想办法把手机还给温尧，但这个情况，她又不想理他，更不想主动找他。 不过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停电了，她该怎么写作业！ 沉渝的手机没电了，只好借着温尧的翻箱倒柜找到一包蜡烛。 蜡烛燃烧的气味和冒出的黑烟太过劣质，跳动的火苗绕得沉渝愈发心烦意乱。 不知道是看不清题目没办法专心分析，还是她本来就心绪不宁心不在焉，一条最简单的数学题，她怎么算都是错的，草稿纸涂得乱七八糟，字迹逐渐潦草。 温尧和姚净宜经常约着出去玩吗？ 他也会对姚净宜说想她了吗？ 他们之间的相处一直这么亲密吗？ 想起见到姚净宜时的惊艳，沉渝不由得想起自己，普通平常，丝毫不起眼，甚至连一道题都做不好！ 温尧给姚净宜的备注是本名，那他给自己的备注是什么？ 他手机密码和她的生日一样，是巧合吗？ 无关学习的内容总是跳进脑海，沉渝按捺不住想打开温尧的手机，心底有个声音在怂恿她，就看一下，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沉渝不知道怎么就拿起了温尧的手机，握在手上盯着屏幕看了好久好久，最后想鼓起勇气打开。 头顶的灯闪烁两下亮了，停了近半小时的电终于来了，室内恢复明亮，一时间沉渝还不太适应。 沉渝如梦初醒般，她吹灭蜡烛，把温尧的手机关机塞到自己书包底部，想着眼不见为净。 关于他的手机，他的密码，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这晚沉渝失眠了，她翻来覆去折磨自己，既纠结该怎么把手机还给温尧，又好奇温尧的手机。 学校人多，她不想被别人看见自己找他，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手机这种私人的东西在她这里又会想入非非。 最后沉渝决定早上早点到学校，把手机放在他位置上。 失眠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起来得毫不费力，只是馈赠了她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和无比疲乏的状态。 沉渝比平时早来了二十分钟，学校还安静着，教室里空无一人，天也是灰蓝色的。 来不及开灯，沉渝直接走到温尧的位置，靠墙最后一排。 这是她第一次仔细打量他课桌里的东西，几本崭新的书和一迭试卷，丝毫没有高三学生的气息。 桌面倒是干净得很。 一中不允许学生带电子产品进校，沉渝想着还不能放得太显眼，打算压在试卷下面。 沉渝打开书包，正准备找手机，就听到背后传来声音。 “蹲在我这儿干嘛？” 心脏骤停一般，沉渝抖了一下，找手机的动作停顿，她仰头看向背后，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而后背撞上他的腿。 屁股摔得有点疼，沉渝皱着眉扶着椅子站起来，“你的手机，还你。” 温尧拦住她拿手机的手，“不急，先放你那儿。” “不行。”这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沉渝把手机拿出来塞到他手里，然后逃也似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她也没有察觉到为什么温尧今天来得这么早，明明之前他都是掐着点到的，除了给沉渝送早饭那段时间。 温尧看着沉渝窜回去的身影，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过去，拉开她前桌的椅子，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个茶叶蛋。 沉渝下意识，“干嘛？又赔罪？” “是啊。”温尧笑着点点头，“考虑原谅我吗？” 沉渝有点无奈，“不考虑。” 她拿出早读的书，准备忽略温尧进状态，他却忽然把整张脸凑过来。 眼睛盯着她眨了几下，“沉渝，你昨晚没睡好吗，有黑眼圈了。” “……” 这都怪谁！ 19.他好像有点可爱 沉渝垂下眼不想看他，她把刚拿出来的课本立起来挡住温尧那张扰人清静的脸。 眼前的字却全是虚影，沉渝努力想聚焦集中注意力但一直失败，漂浮的字好像在嘲笑她无济于事的掩饰。 温尧伸出手拉下那本隔在两人中间的书，沉渝的视线立马变得清晰，少年的眉眼锋利中带点痞气，神情看不出是认真还是玩味。 额前碎发落在眼睛上，随着眼睛眨动而动了动，和她的心跳一致。 沉渝心烦，又想把书立起来，温尧压着书不让她动。 “干嘛？”沉渝瞪他。 “先吃早饭。”温尧指指牛奶和茶叶蛋，“再不吃就冷了。” “不吃。” “浪费可耻。”温尧搬出沉渝说过的话噎她。 好吧，沉渝不想做可耻的人。 温尧立马拧开牛奶瓶盖递给沉渝，她接过来，还是热的。 看她喝上了，温尧又开始剥茶叶蛋，剥完用纸巾包着拿给沉渝。 不知道为什么，沉渝看着温尧的表情，猛然想起小时候奶奶给她剥水煮蛋的情景。 小时候沉渝觉得水煮蛋又干又噎，很不爱吃，但又舍不得让奶奶失望，还是会全部乖乖吃掉。 后来奶奶变着花样给她做早饭，煎蛋，茶叶蛋，想给沉渝补充营养。 鼻子莫名一酸，沉渝两口吃掉，嗓子黏住一般，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那这是原谅我了？”温尧笑着看她。 这时候走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逐渐清晰，是有别的同学要来了。 温尧起身的时候听到沉渝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沉渝喝掉最后一口牛奶，感觉自己特别没骨气，温尧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戳中了她。 而关于他手机的秘密越发折磨着沉渝，他看到姚净宜的消息会怎么回她？ 会不会跟她一起出去玩？ 有同学进教室了，桌椅挪动的声音在早晨很清楚，天边的色彩一点点亮起来，阳光从高楼后露出影子悄悄看着教学楼里的不为人知的暧昧和无心学习的小罪恶。 尽管不在状态，沉渝还是逼自己好好读完早读，听完昏昏欲睡的一二两节课。 大课间要去操场跑操，广播里已经放起昂扬奋进的音乐。 沉渝和同学一起下楼，这时候大家都亢奋，楼道里异常拥挤，沉渝魂不守舍，差点踩空台阶。 手搭上楼梯扶手之前就有人攥着她的胳膊站稳，沉渝慌得清醒过来，“谢……谢……” 看到是温尧后，沉渝很窘地转过头。 温尧自然地走到她旁边，声音清脆响亮，“不用谢！” 他们并排下楼，动作之间衣服会蹭到对方的。 她的手肘总是会碰到他的小臂，隔着校服布料。 间接的触碰也让沉渝不自在。 五楼到一楼本就是一段很长的过程，旁边有温尧就更煎熬了，下楼后她们散到人群。 男生个高腿长几步就快过她，他走姿并不板正，反而是潇洒的惬意慵懒，后脑勺的头发也有点张扬，不羁地翘着几根呆毛。 好像有点可爱。 意识到自己对他用了这么积极美好的词汇，沉渝感觉有点罪恶，又嫌弃地否认了。 这人很讨厌，一点都不可爱的！ 沉渝不知道自己的视线什么时候就被他吸引了，竟不由自主地一直追随着对方。 温尧忽然转头，正好对上沉渝的视线，他意外地挑了下眉，随后笑得有些得意。 偷看他被发现，沉渝别扭地移开视线，加快脚步超过他。 —— 沉渝：完了，好像有点心动了。 虽然我知道我写得一点都不心动。 20.连个名分都不给？ 人一旦心不在焉就容易犯错，看着五条错四条的英语阅读理解，沉渝叹了口气，明明这一篇很简单的。 上课也是，总容易走神。 这样下去不行，她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怎么可以因为别的而影响！ 下晚自习回去的路上，沉渝无精打采，她准备多学一个小时弥补今天的状态。 肩膀被人拍了拍，沉渝转头，没人，她又看向另一边，温尧。 她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他无聊。 温尧不在乎地笑了笑，“你爸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过两天出院了。” “这周六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不要。” 玩什么玩，再玩成绩下降了，她可不像他，有兜底的背景。 “啊……”温尧有点失落，“那你有什么安排？” “学习。” “那我跟你一起学习。”温尧只好换个邀请。 “不要。” “为什么？” “怕你影响我。”沉渝说得义正言辞，跟他一起学习，不是被他打扰，就是被他拐走注意力，浪费时间的赔本买卖不划算。 被嫌弃的温尧还想辩解一下，“我难得想认真一下，也想畅游在知识的海洋。” “别了吧，会淹死。”沉渝一盆冷水泼下来，浇灭温尧希望的火苗。 但他怎么可能死心，沉渝可以拒绝，但自由是他的，他到时候想来就来。 “你想玩怎么不去找你的净宜妹妹，你不想她吗？” “我想她干嘛？”温尧一脸莫名其妙，他又有点惊讶沉渝说这样的话，几秒后他体会到一丝酸味儿和阴阳怪气。 嘴角不由自主勾起笑容，“我又不喜欢她，我找她干嘛。” 身子也凑近沉渝，胳膊撞了撞她的，“我当然要找我喜欢的人了，你说是不是？” 那就是说他不会找姚净宜玩了，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这个答案，沉渝有点开心，她抿了抿唇，“我又不是你，我不知道。” 沉渝往旁边躲了点，温尧又挤过来，几乎把她挤到路边绿化带里，缺了一块的板砖让她一个踉跄，沉渝顺手拽住旁边扶稳。 也就是温尧的手…… 尽管他知道是她没站稳，还是勾着她的手往平稳的路上走了走，“怎么这么胆大了，要跟我牵手啊，被别人看到误会我们早恋怎么办？” 沉渝火速甩开他的手，想和他撇清关系。 “这么无情啊，用完就扔吗，连个名分都不给人家？” 沉渝，“？？？” 什么名分？什么人家？ 他在说什么东西，好离谱啊。 他们明明清清白白，怎么好像她是个负心汉一样？ “闭嘴。”沉渝瞪他，但无济于事。 “说都不让说了。” 白的都要描成黑的了，快到楼下了，沉渝快步跑过去上楼，想着赶紧逃走，拿钥匙开门的手却怎么都对不上锁眼。 越急越没用，男生腿长跨了两步就跟上来，他接过沉渝的钥匙帮她打开门，“连门都打不开了？” 明显调笑的声音让沉渝气恼，她有点气急败坏，踩他一脚就闪进去关上门把人拒之门外。 温尧笑得无可奈何，还是很不经逗，但是胆子也确实大了，居然都开始踩他了，就是不疼。 看来还是心疼他的。 嗯，一定是的。 沉渝关了门感觉家里有点热，她开了灯又去开窗，静下心后准备学习。 手机弹出新消息，沉渝怕爸妈有事找她，不敢静音。 她点开，发现是温尧发的微信。 怎么又是他！ “明天降温了，记得多穿点衣服。” 准备生气的心情也憋回去了，沉渝礼貌地回复，“嗯，你也是。” “好的，早点睡，晚安。” 有点正经，好像刚才在路上一直说那些暧昧的话的人不是他。 21.决定好了，跟我回家？ 接下来的气温一降再降，沉渝穿上了厚外套，外面冷，早晨从被窝里爬起来也变得艰难。 沉渝的位置换到了窗边，玻璃窗上雾蒙蒙的，轻轻一抹指尖变得湿漉漉，留下浅浅一道水痕。 同学们也不再喜欢一下课就往外面窜了，思维像被冻住了，干什么都变得有些迟钝慢悠悠的。 沉建良从医院回来后，手臂上还打着石膏，借着这个机会更是肆意使唤林爱萍，这下林爱萍也不好说啥，但小吵小闹还是有。 周六上午沉渝照旧起得很早，她裹着厚厚的睡衣坐在书桌前，等待脑子开机。 纸笔泛着凉意，她先背了英语单词进入状态。 九点出头，沉渝听到了敲门声和沉建良骂骂咧咧去开门的声音，等沉建良喊她名字的时候，沉渝反应过来。 温尧之前说要来找她，不会真来了吧！ “沉渝，你同学找你，是上次那个小帅哥！” 果然！ 沉渝开门就看见背着包站在客厅里的温尧，她脑子一时当机，眉头渐渐皱起。 “早啊，沉渝。”温尧上下打量沉渝一番，克制地露出笑容。 沉渝低头看了看自己很有资历的粉红色毛绒睡衣，脸有点热，“你来干嘛？” “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小帅哥找你来交流学习，你这什么表情，你们俩聊啊，我下楼打牌去了。”沉建良抓了一把花生开门走了。 “你注意着点。”沉渝不放心地招呼一声。 温尧乖巧地道了再见，等沉建良关上门，他走到沉渝门口，低头盯着她的脸，“沉渝，你今天真可爱。” 可爱个……沉渝想讲脏话。 她绷着脸拦在门口，写满了戒备和不情愿。 温尧忍不住捏她的脸，“说好来找你学习的，看，我连装备都带过来了。” 他的手有点凉，沉渝哆嗦一下，脸偏向旁边躲开，下意识缩了脖子蹭蹭衣领。 沉渝注意到他背的黑色书包第一次看起来这么沉，但还是很不可置信，“你真要学习？” “那当然。”他弯了弯腰，呼吸离沉渝近了一分，“这不是想和你一起交流学习嘛。” 他刻意加重了交流和学习四个字的音，听起来怪怪的。 沉渝看了眼自己的房间和书桌，又窄又小，犹豫道，“我房间小……” 塞不下你这尊大佛。 温尧已经悄悄打量过沉渝的房间，很简单的装修，甚至是简陋，和客厅同色系的床，衣柜和书桌。 小确实是真的小，但摆满了与她有关的。 他眼尖，注意到了床头柜边的相框，似乎是小时候的沉渝，但有点模糊，温尧没办法确认，同时又想凑近仔细看看。 “那要不去我家，我家大。”他收回视线，看着沉渝笑得很不怀好意。 “……” 沉渝思考了下，她的房间她反正不愿意让温尧进的，这条件也不方便和他一起学习。 这人赶肯定赶不走，她也不可能真的跟着去温尧家，那只能改变策略。 “你真的要学习？”沉渝反复确认，她有点烦，为什么沉建良要把这么大一个危险分子放进来。 “百分之百真真儿的。”温尧举起手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个衣服。”沉渝准备关门。 温尧低头笑着，“就是学习，这么隆重干嘛，不用特意换衣服，就这身挺好看的。” “……”沉渝瞪他，想杀人的眼神藏不住了。 她关门关得用力，砰的一声，温尧额前刘海都被吹得抖了几下。 沉渝换衣服很快，只把睡衣换成最近穿的外套，重梳了下头发，再把书包收拾好就出来了。 温尧已经自来熟地在客厅坐着了，也没干嘛，就随便看看，听到沉渝开门转过头去看她。 衣服还是昨天那件，黑色厚外套，运动款的，利落帅气，一中怕孩子们冷，所以秋冬不强制要求穿校服，这阵子大家都穿的自己的衣服。 头发重新梳过，高马尾显得人清爽干净，她的刘海长了也没剪，别到耳后，好看的眉眼和额头就露出来更多。 她很清瘦，背着书包，即使穿得臃肿也好像要被压得承受不住似的。 背过她的包，温尧知道分量不轻。 “决定好了，跟我回家？”他语气藏不住的窃喜。 沉渝摇摇头，“去图书馆。” 真是好神圣好有学习氛围的好地方，沙发上那人的表情僵住了。 —— 温尧(沉思)：该想个办法把人拐回家(干坏事)了。 22.幼稚鬼。 阳光从窗户泻进来，轻柔地披在桌面和他们身上。 沉渝低头做题，写字的手忽然一抖，拖出长长一条，她抬头瞪向对面的罪魁祸首，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笑容在光下略显刺眼。 图书馆安静，沉渝不好说他，只收回刚刚被踢到的腿，退到安全距离。 不出所料，这人果然不会安安分分学习。 他还盯着自己，沉渝的耳朵渐渐冒出血色，余光落在自己书包上，一个毛绒绒的兔耳朵帽子。 是出门前温尧给她戴上的。 沉渝还记得当时他郑重其事地说了等一下，然后打开书包翻出这么一个可爱的东西不待她反应就给她戴上了。 “很适合你，看着软软的。”很好欺负。 沉渝下意识是想扯下来，被温尧握住手拦下来了，然后他拿着手机，自己弯腰搂着沉渝拍了一张照。 温尧把照片拿给沉渝，“你看，多可爱。” 沉渝这才看见帽子的全貌，白色的长长的兔耳朵耷拉下来，指尖触碰到柔软的毛，她动了动手，示意温尧松开。 是挺可爱，但她不想承认。 而且，带这个帽子出去很显眼吧，她还是想拿下来，“可爱你自己戴啊！” “你怎么知道我还有一个。”说着温尧得意洋洋地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毛绒帽子戴上。 尖尖的耳朵，看起来像……猫？狗？还是狼？ 有点难以辨认。 “怎么样，我可爱吗？”他献宝似的，想获得一个夸奖。 沉渝感觉这么可爱的帽子和他本人有点违和，但看着又有点好笑，“你这是什么，猫吗？” “狼！这是狼！”温尧做出一个凶凶的表情，“会吃掉你的狼！” 他的举动太过幼稚，沉渝忍不住笑出声，帽子也不摘了，率先下楼，“幼稚鬼。” 温尧摸了摸鼻子，跟着沉渝，他瞥见了她难得的笑容，心情也难得灿烂。 许是因为有人和她一样戴了招摇的帽子，沉渝的接受度就高了，跟温尧就这样走到了学校附近的图书馆。 图书馆人少安静，可以听见看书的人翻动纸张的声音，沙沙的很治愈。 偶尔会有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交流声，把沉渝的思绪拉回来。 沉渝收回视线，不再被对面干扰，继续写题。 片刻后，温尧又开始了，这回是丢过来一张小纸团。 沉渝放下笔，蹙着眉看他。 温尧指了指那个小纸团，做了个口型，“打开看。” 沉渝这才拿起纸团轻轻展开，略显张扬的字迹。 这是她第一次见温尧的字，没有想象中的丑，甚至有点好看，应该是有练过字的，只是写得随意带着点潇洒不羁。 上面写的是：饿了，想吃饭。 后面画了个委屈的表情包，沉渝又抬头看他，他一脸的期待，摸了摸肚子，然后把手机打开，上面十一点半的字样很显眼。 确实到了饭点，沉渝点头然后开始收书包。 温尧伸了个懒腰，看起来更有精神了。 等出去后，温尧像获救一般，“憋死我了，里面也太安静了，我都不敢说话。” 可为难他了，比在学校还煎熬。 沉渝赞同地点点头，“所以下次不要再来找我学习了。” “那可不行。”温尧又半正经地说，“我好不容易爱上学习，你不能阻拦我。” “嗯，所以我不能影响你。” “……” 温尧忽然低头，目光扫过沉渝的脸，“沉渝，你怎么我说一句你堵一句？” 那股不自在的不安全感又冒出来了，沉渝摇头，“我实话实说罢了，你不爱听我也没办法。” 她移开视线，想忽略那种被审视被包围的感觉，“不是饿了吗，想吃什么？” “想吃啊……”他拖长调子，眼神停在沉渝紧抿着的唇，“米线吧，南园路那家新开的米线听说味道不错。” 南园路不远，就在学校后面，走过去也不过七八分钟，不耽误时间。 “嗯。”沉渝点头，她把垂落下来的刘海轻轻别到耳后，暴露泛着粉色的耳朵和脸颊。 想让人咬一口品尝。 —— 大灰狼想吃小白兔。 23.你亲我一下，我考虑给你放点水 那家米线店在南园路的一条小巷子里，这个点人不在少数，沉渝和温尧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点餐。 新开的店装修崭新又干净，米线口味也很多，他们点了一份骨汤的和一份番茄的。 等待的时候沉渝觉得有点无聊，她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人，就研究着桌面上贴的菜单打发时间。 至于温尧，就看着沉渝发呆。 她有很多这样的瞬间，即使无关紧要所有人都不当回事的事情也会专注地对待，所以其实她做事有些慢吞吞的。 温尧记得第一次和她一起打扫卫生时，她总是会把教室每个角落都弄干净，所有人都习惯糊弄过去，只有她傻乎乎地干着这件苦差事。 所以每到周五沉渝都会走得很晚，整栋教学楼基本上都空了。 包括开学搬书的那次，男生力气大承担了大部分，女生意思意思拿几本，也只有沉渝一口气抱了一堆上五楼，甚至在中途看见停下来歇着的女生还问她们要不要帮忙。 明明她自己手都在抖了，还说没事。 傻得可爱。 温尧突然笑了声，沉渝迷茫地看着他。 “米线好了。” 话音刚落，两碗热腾腾的米线就被端上了桌。 沉渝也忘了问他刚才笑什么，迫不及待地开始尝试，天气冷吃这些热乎带汤的就很暖。 冒着热气的米线很烫，沉渝一低头眼镜就起了雾，白茫茫的很影响她发挥，沉渝索性摘掉了眼镜专心嗦米线。 “沉渝。” “嗯？”她抬起头，重度近视和升腾的热气让她看不清温尧的脸，只分辨出他拿着手机正对着自己。 似乎在……拍照？ “你干什么？”沉渝皱了皱眉，还在吃米线，劲道Q弹的米线裹满浓郁料汁一时让她无法割舍，味道确实不错。 温尧按了几下，成功拍到沉渝懵懵的表情，他很满意地放下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拍个照，留个念。” 沉渝腾出一只手想去抢他的手机，“删掉。” 一定很丑！ 温尧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把手机揣进兜里，“先吃再说。” 这确实是正事。 沉渝吃饭一向比较快，温尧就是磨蹭的那种，她都吃完了温尧还剩一小半。 她惦记着温尧拍的照片，还有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也拍了，沉渝想着一定要销毁丑照。 等吃完米线两人出了店门沉渝才开口，“快把照片删掉。” “为什么要删掉，很好看啊。”温尧拿出手机解锁后点开相册，点击大图给沉渝看。 呆滞又木讷，果然很丑。 “丑死了，快删掉？” 沉渝伸手拿却被他躲开，他握着手机的手举过头顶，轻轻晃了晃，语气挑衅又欠揍，“你拿到了就给你删。” 这不就是仗着他高欺负她够不到嘛。 沉渝踮起脚去抢，还是差了一大截，她有点气，脸都有些泛红，偏温尧还在笑。 她越够温尧就把手机拿得越远，永远差一点点，她抢得专注以至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温尧的肩去借力，她整个人也贴到了他怀里。 不明意味的笑声在她耳边，“沉渝，你抢手机就抢手机，抱我干什么，我不吃这一套的哦。” 原先仰着头的沉渝一愣，视线缓缓地挪下来，与温尧对上，几乎贴在一起的脸让她呼吸一窒，条件反射性地想往后躲。 温尧另一只手拦在她背后，稍稍用力就把沉渝又摁回去了。 “不过如果你亲我一下，我可以考虑给你放点水。”他冲着沉渝眨眨眼，嘴角的弧度让她抓狂。 “不可能！”沉渝咬牙切齿，不知道是着急还是什么原因，脸已经通红，她咬了咬嘴唇，颜色浓郁几分。 温尧盯着看了会，继续和她商量，“你让我亲一下也行。” “……” —— 温尧：这波反正我不亏！ 24.我只听我女朋友的 白日做梦！ 沉渝腹诽，无情地抬脚踩了温尧，趁他吃痛放松的时候，抓住手机就跑，她迅速删掉这张照片，前面那张就跳出来，也是她。 删了几张后沉渝感觉不对，她划了几下发现不但有吃米线的时候拍的，还有在图书馆拍的。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这么多丑陋的样子都被他拍下来了！ 沉渝又气又无奈，脚步也慢下来，温尧从后面追过来，他勾住沉渝的脖子把她拉向自己这边。 “删，随便你删。”反正手机还有最近删除和自动备份的功能。 他像个奇怪变态的私生，想记录下沉渝的每个瞬间。 温尧低着头看沉渝，她的脸和脖子都异常的红，而自己搂着她的胳膊即使隔着衣服也仿佛被感染了，热意传递，嗓子干涩。 沉渝一连删了好多张，直到不是她自己的照片出现，然后没好气地把手机还给温尧，“下次不许拍了！” “你说不许就不许吗？”温尧拿着手机，语气散漫，“我只听我女朋友的。” 沉渝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拉开他的胳膊甩开，自己往旁边躲，“那我的肩也只许我男朋友碰。” 她本来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奈何温尧是个不要脸的，“那不是很简单，我做你男朋友好了。” 不好！哪里好了！ 这个人只知道逗自己。 和他在一起沉渝就只能生气，生气，还是生气！ 但她不知道，对他有情绪的开端其实也意味着他开始在她心里占据一席之地了。 沉渝越走越快，温尧在后面也不急，就不紧不慢地跟着。 少女的马尾一晃一荡，好像扫过的是温尧的心，不然怎么会痒痒的，一点点撩拨他。 离下午到校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沉渝本打算直接回学校，半途路过一家不知道什么店的时候她被后面追上来的温尧拐了进去。 伴随着店内欢迎光临的声音温尧在她耳边道，“陪我买点东西。” 沉渝看清这是一家零食店，五颜六色的好吃的简直就是小朋友的天堂！ 那位身高一米八多的小朋友很熟练地拿起购物篮拉着沉渝去挑选心仪的零食去了。 他一边挑一边给沉渝安利。 “这个饼干很香，脆脆甜甜的。” “风干鸭脖也好吃，干香的那种，连骨头都是脆的。” “这个糖酸酸甜甜的，没事吃一颗心情都会变好。” “还有这个……” 沉渝被他说得也有点馋，听着温尧的描述情不自禁地咽口水，明明她才吃过午饭啊。 一筐购物篮很快就装满，“走吧，去付钱。” 沉渝点点头，两人往收银台那边走，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温尧的名字，好像很不确定。 是几个沉渝不认识的男生。 “还真是你啊！”其中一个跑过来，“好久不见你去叶临哥那边了，合着是在谈恋爱啊，这么快就忘记兄弟们了吗？” 温尧看一眼沉渝，开口解释，“不是，我最近热爱学习，准备悬崖勒马金盆洗手，在跟着我们班大学霸重新做人，我们清清白白。” “哦，懂的，那你们加油。”男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沉渝，给了温尧一个眼神，“我就不打扰你们共同进步了。” “……” 他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说，沉渝有点尴尬，想跑的欲望更浓烈了。 沉渝是真的好奇温尧的好友圈子到底有多大，这边刚说完再见，那边出门又撞上了李铭磊。 这位可是重量级人物，一开口就咋咋呼呼，“尧哥，你不爱我了，你知道昨天被你拒绝的我有多伤心吗？” “哦，我相信你的自愈能力。”温尧有点头疼，今天怎么老是遇到熟人，他一手拎零食，一手拉着沉渝想赶紧跑。 李铭磊也注意到旁边的沉渝了，他有点惊讶，又有点伤心，“尧哥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电灯泡！” 温尧刚想说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沉渝就疯狂摇头，“没有没有，我跟他就是碰巧遇上。” 李铭磊用一脸你看我信吗和你把我当傻子的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沉渝。 这就很难办了，刚刚遇到的人沉渝和他们互不认识，被他们看到自己和温尧单独在一起不要紧，可现在这个不仅认识还是同班同学，这下沉渝和温尧的关系彻底不清不楚解释不清了。 —— 论温尧想获得一个不被打扰的二人世界到底有多难！ 25.我陪你去。 事实证明，这个下午沉渝过得非常不安生。 李铭磊那个大嘴巴一到校就开始四处传播，没多久那些沉渝认识的和不认识的都知道温尧带了个女生去逛超市了。 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就靠这些八卦来丰富添彩，沉渝出去倒水都被人暗中围观了。 五楼的水箱坏了，她只好去四楼。 楼下那边人正多，在排队，旁边有不少男生女生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干什么，很热闹。 沉渝没太在意，只是等她倒完水准备上楼的时候听到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夹杂着男生的粗口和争执。 人群动起来，沉渝皱着眉，好奇地看过去，好像打起来了，场面逐渐混乱控制不住。 沉渝想离开战场，不知道什么人撞到了她，一个踉跄，沉渝的膝盖直接磕在台阶上，即使穿的裤子厚，突然的撞击还是让她疼得发懵。 手里的杯子也没拿住，保温杯当当几声滚落在地，沉渝低着头去捡，人太多挤来挤去，那边矛盾越发激烈，眼镜也在不知不觉间滑落。 沉渝人傻了，杯子还没捡回来，眼镜又遭殃了。 即使模糊不清，沉渝还是看到不知道是谁的脚精准地踩中了她那副黑框眼镜，咔嚓一声，碎的不是眼镜而是她的心。 重度近视艰难地靠近，她心慌又难受，却被人拉着胳膊躲到一旁，“沉渝，你凑过去干什么？” 看到她脸上消失的眼镜和皱着的眉，温尧愣住了，“你眼镜呢？” 沉渝抿了抿唇，看着刚刚自己待的位置，“掉了。” 可能已经五马分尸尸骨无存了，心里顿时一股烦躁。 那边真的打起来了，有人在骂人，有人在劝架，还有人跑到办公室找老师去了。 温尧的表情也变得难看，“你先待这儿别动，我去给你找。” 说完，他拉过挡路的男生，语气暴躁，“站这儿凑什么热闹，也想打架啊？” 那些男生也对温尧有印象，不学无术的形象也有点深入人心，一下就把人唬住了。 温尧一边拽人一边为自己清理线路，终于看到了沉渝掉在地上灰扑扑的保温杯和可怜的眼镜，他走过去捡起来，又挤出人群。 失去眼镜的沉渝看一切都蒙上一层朦胧的虚影，眼睛不自觉眯起来，等温尧拿着她的东西站到面前，她居然有一些稍稍安心。 “眼镜被踩坏了，保温杯还好，只磕了一个角，你呢，你没事吧？”温尧不放心地看着沉渝。 天知道刚才看见沉渝在那堆混乱中时他有多担心，差点吓得心脏骤停，生怕她被殃及。 沉渝摇摇头，她就是被撞到的膝盖有点疼，但还可以忍。 “先上去，找老班请假。”温尧握住沉渝的手腕，准备带她上楼。 “请假干什么？”沉渝有点懵，眼镜就像她的本体，失去了眼镜好像也不会思考，就任由温尧拉着她，忘记这是在学校，在大庭广众之下。 “去配眼镜啊，你现在不去什么时候去，你的视力少了眼镜能行吗？” 楼下的躁动小了点，好像是打架的男生的班主任来了。 沉渝无暇八卦，她看向温尧，想他说得有道理，也意识到他正牵着自己的手，她动了动手腕，“我自己去吧。” “行。”温尧松开手，看着沉渝走进办公室。 沉渝进去后其实有点忐忑，她从来没缺席请过假，但这次是无奈之举。 高三晚自习放得晚，那个点也没几家眼镜店开门，配眼镜尤其是她这种高度近视需要时间。 何况她没有眼镜确实看不清，干什么都没有安全感。 突遭横祸，班主任也理解，就给沉渝签了假条。 她拿着假条出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温尧倚在墙边，看见她出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等我一会儿，我陪你去。” —— 虽然有点离谱没逻辑，但我就想写翘课去配眼镜(划掉)约会的小情侣。 26.我还是喜欢你对我不客气点。 说完，温尧转身往办公室走。 沉渝拽住他的衣袖，温尧顿住，看向她。 “我自己去就好了。”沉渝低着头，她不想耽误温尧的时间，接下来有数学周测，一来一回应该就赶不上了。 温尧的表情难得严肃，他看到沉渝刚刚走进去的样子，应该撞到腿了，走姿并不自然。 “我一个人可以的，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他不说话也不动，沉渝就继续说，拽着他衣袖的手也松开。 “沉渝，你觉得这是在浪费我时间？” 他们的距离不算近，沉渝看温尧还是有些模糊的，她听出温尧语气里的些许不悦。 “那你当我无聊想借机逃课好了。”温尧说得很无所谓，然后进了办公室，片刻后就拿着和沉渝一样的假条出来了。 沉渝不知道温尧用的什么借口，总之他还是陪沉渝出了学校，她本想回去拿钱，温尧却直接拉着她去了最近的眼镜店，“我有钱，借你。” 总是亏欠他，沉渝很过意不去，而且她还在别扭，温尧虽然没表现出来，但他好像不太开心。 沉渝不确定是自己说的哪句话让他不开心，但不管是哪句，她都想不通。 “这次换个不一样的眼镜吧，不要黑框了，这个怎么样，银色细边的？”温尧看着展示架上一排排的眼镜认真挑选起来，好像是为自己配眼镜一样，他拿起那副眼镜框递给沉渝，示意她试一试。 沉渝安静接过，理了下鬓边碎发然后戴上。 “还不错，银色更称你的肤色。”温尧把镜子拿到她面前，“你看看呢，感觉怎么样？” 镜子上的人依旧模糊，沉渝平时照镜子要凑到镜子前面才能看清，但在店里凑那么近她有点尴尬，她有点犹豫，“我看不清。” 温尧实在有些惊讶，她近视度数这么夸张吗。 沉渝想把那副眼镜拿下来，温尧拦住她的手，凑过去盯着沉渝的眼睛，她明显被吓到了，睁着大而亮的眼睛，轻轻眨了下。 “白长这么好看的眼睛了。” “……”他这是在夸她还是在骂她？ 温尧从口袋拿出手机打开相机给沉渝拍了张照片，“你把挑中的都戴上试试，我给你拍照，然后挑一个。” “哦。”沉渝顿了顿，又道，“谢谢。” 他嗤笑一声，“怎么突然这么客气，我都不太习惯。” 她明明一直都很有礼貌的好不好，之前那不都是他逼的嘛！ 而且她还要靠这位财神爷付钱那不得尊重点。 “我可以一直这么客气的。” “那还是算了。”温尧嘴角勾了勾，“我还是喜欢你对我不客气点。” 他一边说一边又选了几副眼镜给沉渝，然后一一帮她拍照，就这样沉渝无语无奈的各种表情都被他拍下来了。 等沉渝看到成片的时候，她有点想揍人。 “拍照技术就这样，见谅。”他耸耸肩，沉渝怀疑他是故意的。 沉渝来回看了看，最后在两副当中纠结，“你说这个好还是这个好？” “我看看。”温尧的脑袋凑到她旁边，手指点着一张，“这个吧，镜框更流畅简洁，修饰你的脸型。” 重点是，这个是他挑的。 沉渝点点头，赞成他的说法，但是她看了眼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 “可是它好看啊，而且这又不是一次性的，一副好眼镜会为你的形象加分，以前你那副黑框眼镜简直就是封印你的颜值。” 温尧比沉渝还要利落，直接带着沉渝去定了这副，工作人员给沉渝验完视力测完瞳距又问她要选哪种类型的镜片。 她急着要，只能选店里现有的，一套算下来八百九，她的心在滴血，私房钱没那么多，还是得问爸妈要。 温尧去付钱的时候沉渝都有些犹豫，他有没有那么多钱啊？ 然而是她多虑了，温大少爷什么没有。 那一瞬间现实的落差感再一次分明地落进沉渝心里，强烈地提醒着她自己和温尧的差距。 有的人从不为金钱烦扰，有的人从小就没拥有过那么多。 他不在乎的，她却耿耿于怀。 沉渝又想起温尧手机拍下的她的照片，目光呆滞，表情木讷，又土又怂。 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的酸涩在心底滋生，让她很不自在。 等待的过程，眼镜店的工作人员在和他们闲聊，主要是和温尧闲聊，他比较自来熟。 “你们是兄妹吗？”工作人员问他们。 温尧意味深长地看沉渝一眼，顺着工作人员的话说，“对，我表妹。” 脸不自觉就热了，沉渝想起那天在家门口对邻居阿姨说的，这是他表哥，现在听他说起来又感觉很奇怪。 “那你们感情真好啊，你们都是高中生吗？”工作人员看了看他俩的打扮，“你们长得挺像的诶。” 估计是客套的说法，沉渝没在乎，温尧倒笑得很开心，“是吗，我也觉得我们挺像的，注定是一家人。” —— 温尧：注定是一家人，要进一张户口本。 27.你跟你那个沈渝妹妹怎么都不在 沉渝没说话，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温尧和工作人员聊天互夸，温尧很会逗人开心，那边频频传来笑声。沉渝感觉膝盖有点疼，手撑着揉了揉，抬头看了眼时间发现才过去十来分钟。 干等着有点浪费时间，沉渝在想要不先回去把周测考完，等放学再来拿眼镜，但温尧还在和工作人员聊着，她看了他好几眼欲言又止。 温尧注意到，问她，“怎么了？” “我想先回去，等吃晚饭的时候再来拿。” “回去干嘛，考试？” 沉渝点点头，“嗯，这会儿刚开始，回去应该还来得及。” 温尧想了想，解锁了手机发了个消息，很快把手机拿到沉渝面前，“考吧。” 沉渝眯着眼睛看了看发现是温尧和李铭磊的聊天记录，他让李铭磊拍了试卷的题目发过来。 温尧示意她拿着，又道，“手机你拿着看吧，我有点渴，出去买点水，你在这儿等我。” “哦，那你……”手机给了她，还有钱吗？ “放心，有现金，丢不了，乖乖等我回来。” “哦。”沉渝下意识点了点头，一下又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乖乖等我，刚皱着眉想说话就看见温尧嘴角微微上扬。 “走了。”他走时轻轻揉了下沉渝的头，沉渝呆滞地愣在原地。 手机震动几下，又来了新的消息，是李铭磊发来的。 “尧哥，你怎么这么认真，翘课还要做题，话说你在学校都不好好考试的，今天这是哪一出啊？” “还有你那个沉渝妹妹怎么也不在。” “哦！！！我懂了！！！” “你该不会把人家带出去开房了吧，带坏好学生哦，啧啧啧，不简单，人渣啊！” “也不对啊，开房要什么试卷啊？” 沉渝看完消息表情很不自在，她点开李铭磊发来的试卷题目，默默算起来。 温尧不在店里气氛明显就冷下来，工作人员在招呼新客人，沉渝就一心做题。 沉渝把填空题做完又算了两条大题，时间过去了快半小时，温尧还没有回来。 怎么买个水要这么久？ 她正想着，人就气喘吁吁地走过来了，他拎着两个袋子，把其中一个递给沉渝。 “什么？”她探着脑袋去看，看清袋子上的logo是药店的，里面是创可贴和云南白药，她疑惑地看向温尧。 “不是磕到了？”温尧指了指她的膝盖，“回去抹一抹，看看有没有破皮。” “哦，谢谢，多少钱，我明天一起给你。”沉渝捏紧塑料袋，怪不得他出去这么长时间。 温尧已经拿出另一个塑料袋里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喝完凑近看着沉渝说话，“妹妹，跟哥哥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都是应该的。” “……” 他的嘴唇沾了水渍，亮晶晶的很水润，不知道怎么回事，沉渝想起他嘴巴的触感，软软的…… 沉渝的视线不自然地划过，身子往另一边歪了歪，然后温尧注意到沉渝吞了吞口水，他没太想明白缘由，以为沉渝也渴了，就把另一瓶矿泉水拿出来拧开给沉渝。 “是不是得再谢谢哥哥？” 沉渝心里有些不明所以的火冒出来，就不客气地拿过水喝了口，然后咬牙切齿道，“谢！谢！” “对了，你有消息。”沉渝把手机递给温尧。 他没接，“谁的？” “李铭磊。” “没事，不用理，你继续看吧。” “哦。”沉渝就继续看题，温尧在旁边看她看题。 他是跑回来的，喘息声比较重，轻易就把沉渝弄得心猿意马，明明他不在的时候她效率很高的。 新一条题目沉渝反复看了三四遍题干，明明是最简单的题却一点思路都没有，沉渝唯一庆幸的是没有被温尧发现自己被他影响了。 好在眼镜没过多久也弄好了，沉渝戴上新眼镜犹如重获光明，世界格外清晰明亮，就连看温尧都好像带了一层滤镜。 温尧手支着下巴仔细看了看沉渝，很满意地点头，“不错，好看，我们拍张照吧。” 说完不等沉渝拒绝，温尧就搂着她拿手机拍了一张，然后很满意地把那张照片设为手机壁纸。 这一套操作下来，沉渝惊讶地看向他，这人是真不怕被看到，但这也是另一种宣誓主权的方式。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 “看什么看，我的手机我做主，你有意见？”温尧对着沉渝挑眉，说得得意洋洋。 沉渝是有意见也不敢提，提了也没用，索性低下头把他搂着自己的手挪开，“回去了，说不定还能赶上周测。” 她可真是一刻都忘不了学习，温尧念着手机上的时间，“四点十三，等我们回去了恐怕还能做个填空题。” 能做一点是一点，而且她把自己算出来的答案都记下来了，沉渝没理他，加快了脚步往学校走。 温尧腿长，追得很轻松，心里感叹着沉渝还真是归心似箭。 —— 回去后，李铭磊：尧哥你怎么不回我消息？ 温尧：没看见。然后打开手机，看完消息，想杀人的心有了。 28.气死他得了 回教室的时候，沉渝其实有点犹豫，周测她和温尧都不在，现在又一起回来，难免会引人遐想。 进门前她想了好几个解释，万一同桌她们问怎么回事她好应对，做好心理准备后，温尧反倒停下脚步，然后沉渝就听见他说，“你先回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嗯……”沉渝松了口气，还没收卷，教室里很安静，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坐下的时候心砰砰砰跳得很快。 装着药和创可贴的塑料袋发出明显的声响，自她进来就有人注意到她的动静，沉渝努力降低存在感，把塑料袋塞进桌肚。 沉渝看了眼时间，离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沉渝迅速把记得的答案填上，耳朵却在注意温尧回来的动静，然而直到结束他都没回教室。 这份试卷沉渝答得匆匆忙忙，附加题也没做完，但她还是交卷了。 交卷时有些躁动，前后左右的人开始交流对答案，沉渝的视线不由自主瞥向教室后方，温尧还没回来。 他去哪儿了？ 沉渝虽然疑惑，但同桌也对她疑惑，“沉渝你去哪儿了，你什么时候换眼镜啦，还挺好看的，就是不太习惯你这样。” “我眼镜摔坏了，就去重新配了一副。”沉渝收回视线，朝同桌笑了下，继续在草稿纸上算着没做完的题目。 下午周测结束还有半节课的时间给他们自习，温尧是在快打铃的时候回来的，轻微的动静，沉渝还是听到了。 她偏过头去看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却被他一眼看到，这人甚至对她笑了下，沉渝像是被电触到，迅速低下头。 新眼镜虽然清楚，但还不适应，对周围环境的大小还不习惯，所以放学后下楼的时候沉渝格外小心。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沉渝下意识以为是温尧，但转头一看是她的初中同学梁悦，她们都考上了一中但不是一个班。 稍纵即逝的失落跌入与老同学重逢的喜悦当中。 “沉渝，真的是你啊，你换眼镜了，差点认不出你！”梁悦长了一张很甜的娃娃脸，笑起来很可爱，性格也很外向。 “是的，旧的摔坏了。”在这里遇见梁悦，沉渝感觉挺开心的，“好久没遇到你了，好巧。” 梁悦很自然地挽起沉渝的胳膊，两人一起下楼，“是啊，不过我最近听说你和你们班的温尧走得很近哦，上次还在路上看见你们的，没敢去打扰你们。” 听到梁悦这么说，沉渝莫名有点慌，她心虚地说，“我跟他不怎么熟的，也是碰巧，碰巧遇到……” “咳……”男生的声音很明显，沉渝怎么可能不熟悉，眼前晃过一道身影，少年背脊挺拔，走下楼前瞥她一眼。 “……” 坏了，被抓包了。 梁悦也看到温尧了，还有追上温尧的李铭磊，“尧哥，怎么突然走这么快！” 待两个男生距离远了，梁悦视线还停留在温尧旁边的李铭磊身上，她压低声音对沉渝说，“那李铭磊呢，他也是你们班的，他是不是和温尧关系很好啊？” “应该吧。”这两人经常出双入对，主要是李铭磊喜欢跟着温尧。 “那个……”梁悦声音又小了点，还带着点害羞，“沉渝，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迟钝如沉渝还没有察觉到梁悦的少女心事。 “就是，你有没有李铭磊的联系方式啊？” “啊？”沉渝有点懵，看到梁悦泛红的脸终于反应过来了，“我没有……” “那，那你可以帮我要一个吗？”梁悦也知道有点为难沉渝，“你们是一个班的比较方便嘛，而且他不是和温尧很熟吗，温尧总有的吧。” 温尧确实有，他们还会发一些很奇怪的话。 沉渝又想起下午李铭磊发的那几条消息，开房什么的字眼冒出来，沉渝有点尴尬。 “求求你了，沉渝，好不好嘛？”梁悦晃晃沉渝的胳膊，眼巴巴地望着她，“就这一次，成了我请你吃大餐。” 沉渝不忍拒绝，“好吧，我试试。” “真的吗，沉渝你真好！” 梁悦是开心了，但沉渝笑得有点僵硬。 直接问李铭磊要她是不愿意的，毕竟他们从来没说过话，贸然去找他实在是有些奇怪。 那只好间接去问温尧要李铭磊的微信，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沉渝准备了一晚上的措辞，温尧如常等她一起走，她数次看向她，还在犹豫。 “有话想对我说？” “嗯。”他先开口那再好不过，都不用沉渝想怎么起头了。 “说吧。”她难得有话主动说，温尧还挺开心。 “就是，”沉渝轻轻舔了下唇掩饰紧张，“李铭磊的微信可以推给我吗？” “……”温尧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要被气死，吊着他还不够还要他兄弟的联系方式？ 沉渝意识到他表情不对，赶紧解释，“不是我要，是我一个朋友，她，她想……” 准备了一晚上的说辞这会儿完全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沉渝第一次感觉说话好难。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慌乱，这么想说清楚，这么不想让温尧误会。 可偏偏越这么想，现实就越背道而驰。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他语气冷冷的，可见是真不开心了。 “不是，你不认识……” 温尧盯着她，沉渝感觉自己越说越不对劲，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更浓了。 “行。” 沉渝，你可真行。 —— 睡不着，再次出现。 温尧（委屈痛苦但无奈）：如果你愿意，三个人也没问题（谁让我这么爱你呢）。 沉渝：啊，不是，我真没那个意思…… 29.好像他真不想理她了 夜晚安静，脚步声清晰，沉渝和温尧走到楼下，这一段路他都没说话，表情也不太好看。 “温……”尧字还未出口，他转身就走，要不是想把她送到楼下，温尧半路听见沉渝问他要李铭磊微信的时候就走人了。 少年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沉渝看着他越走越远，她的手攥紧书包背带，最后还是没追上去，皱着眉上了楼。 回去了也没心思写作业，沉渝拿着手机戳进微信，看着自己和温尧的聊天记录框来来回回点进去又退出好几次。 沉渝想解释清楚，打了一行字感觉怎么都不妥，她还在犹豫，对面却忽然跳出一条消息，他给自己推荐了一个好友。 “？” “你要的，李铭磊的微信。” 不知道为什么，沉渝居然可以从这一条消息联想到温尧的表情和口吻，也不管了，按下刚打出来的那句就发过去。 “真不是我想要的，是下午和我一起走的那个女生想要，她叫梁悦，是我初中同学。” “哦，没注意。” 沉渝有点急了，这人肯定看到了，他那时候还故意咳了！ 正想继续打字，温尧又发来一条消息，“行了，你学习吧，不打扰你。” “……” 他就是故意的吧！ 沉渝打了一半的字也不打算继续了，干脆删掉，把李铭磊的微信转发给梁悦就放下手机，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写完作业又是到了深夜，沉渝去洗漱准备睡觉，走路的时候习惯还有些痛，她睡前撩起裤子检查了下，青了，蹭破了一点皮，但不严重，她涂上温尧给她的药，还是决定明天好好跟温尧说清楚。 次日沉渝是想趁机把钱还给温尧顺便道谢的，但他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来找她，甚至从她旁边路过的时候都当没看见她。 尤其是下午大课间，沉渝和他迎面走来，她露出自认为很友好的笑容，这人目不斜视走过去了。 好像他真不想理她了…… 沉渝有点委屈，她明明都跟他说清楚了，居然不相信她，还不理她。 一整天沉渝脑袋往后转的次数都变多了，可温尧也没像以前那样看她，目光压根没往她这边看过。 这下沉渝也不太开心了，总是来找她烦她的是他自己，现在说不开心就不开心了，他是觉得好玩吗？ 好，她把钱还给他也不要再理这人了。 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班主任让同学们自由安排，沉渝注意到温尧中途出去了，她没做任何思考就跟上去了。 应该是上厕所吧，反正只是把欠他的钱还给他而已，很快的。 但沉渝没想到温尧在楼梯那边拐了一下，走的方向是往楼上的。 教学楼严格来说有五楼半，他们教室在五楼，再往上还有个半层，是放杂物的储物间。 这边平时没人上来，沉渝有点奇怪，悄悄跟着往上走了。 她闻到一丝烟味，还有几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哟，尧哥，稀客啊，怎么也上来了，来一根啊？”说话的声音沉渝并不熟悉，但语气很痞，听着很不舒服。 沉渝没听到温尧说话，只听到脚步声，还有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他接了？他也抽烟？ 想起沉建良打牌时抽烟的画面，又想起温尧的脸，沉渝感觉不太舒服。 走了一半的台阶沉渝不想继续走了，正打算回去她又听见了声音。 “话说尧哥，你那边战况怎么样了，追上了没，本垒打了吗？” 然后是一阵刻意压着的笑声，有点猥琐。 “听说昨天下午你带着人乖宝宝翘课了，怎么样，什么滋味？” 沉渝眉头皱起，他们男生在一起就是说这些吗？ 心里烦躁，沉渝想，温尧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学生，既然他们能相处到一起，一丘之貉罢了。 “别胡说八道。” 沉渝终于听见温尧的声音，是他惯有的漫不经心。 “哦哦哦，我胡说八道，不过我就不理解了，那眼镜妹好看吗，你怎么就盯着她呢？” 沉渝终于听不下去了，她往楼下走，也没在意会不会被几步台阶之上的人听见。 反正他们敢做这些事敢说这些话，还怕人发现？ 但沉渝是没有听到温尧接下来说的话，她只是在心里把温尧拉进了黑名单。 她恐怕是跟他相处得有点久，都快忘了他最初的样子。 一个不学无术空有好皮囊和好家境的纨绔公子哥。 放学铃打响后，沉渝看向温尧的位置，他已经回来了，即使他身边有别的男生围着说话，沉渝也没犹豫。 她第一次主动走过去，面无表情地把手里捏得皱巴巴的九百块钱拍在温尧的课桌上，然后无视所有人疑惑探究的目光，回到座位拿上收拾好的书包走出教室。 —— 温尧：我好冤枉，我什么都没说啊！ 下一章会写温尧视角，应该会晚点更，误会和别扭写得不好写不出那种氛围，但又想写点小情侣闹矛盾然后哄哄的老土桥段，将就看看吧。 30.他肯定喜欢她。 温尧到家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他没有开灯，借着外面的路灯和月光从客厅摸索到楼梯上了二楼的房间。 进门后他把书包扔在床上，又从口袋摸出那团钞票轻轻展开。 九张。 比昨天给沉渝配眼镜的钱多了些。 她把钱放在他桌上的时候温尧是有些懵的，毕竟当时沉渝的表情并不好，看他的眼神也格外冷漠。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发酵，有慌张，有烦躁，有不安，也有酸涩。 身上有股烟味，是在教学楼储物间那边沾上的，他对抽烟不感兴趣，只是有时候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安静。 今天碰巧遇到那几个躲在那儿抽烟， 不可避免地沾了点味儿，估计是什么杂牌子，闻着很劣质。 温尧按开房间浴室的灯，脱掉上衣准备洗澡，水流落下来的瞬间脑中闪过女生马尾划过的画面。 是那时温尧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师来了，探着头看到的。 难道是沉渝？ 温尧抓了抓头发，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是他认错了，又回忆了当时自己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毕竟他们说得挺难听的。 男生的这个年纪正是情欲旺盛期，对肉欲关系好奇得很，私下的时候几句都离不开龌龊肮脏的字眼。 温尧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有关沉渝，他不喜欢她碰上这些难听污秽的言辞。 心里堵着一口气，烦得很，昨天沉渝问他要李铭磊微信，他其实很不开心，就算不是她想要，也不开心。 但最后他还是发给了沉渝，不然不知道她那边要正在输入中多久呢。 他其实不像表面上那么随意，在一步步试探沉渝的过程中也怕她真的生气，真的和他划清界限。 但沉渝就是太心软了，所以就算屡屡被逗得面红耳赤，也只是很没有威慑性地瞪着他。 太好欺负了。 可是温尧想离她近一些，但沉渝一直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疏离的感觉一直都在。 同时他又想知道，如果自己故意不理沉渝，她会不会在意？ 可他真的不去理，他又忍得很难受，盯着她的后脑勺，然后在她转头的时候迅速移开视线，强制不去看她。 何必呢？ 沉渝不在乎，但他会难受，像沙漠中干涸的人好不容易遇到水源却不能去触碰。 冷水淋到身上，温尧哆嗦了下，他忘记调水温了。 操。 温尧把水温调到热水，迅速洗了澡出去，头发湿漉漉的也没擦就去拿手机，一打开就是沉渝和他的照片，他顿时就不想作了。 其实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就盯上沉渝了。 也许第一眼吧，所有人都是模糊不清的，只有她的一举一动生动明艳，让他记了很久很久。 高叁进班第一天温尧就光荣迟到了，他暑假打球伤了腿，走得还不大便利，打着石膏拿着拐杖装模作样。 他嫌麻烦其实是想拿掉的，但来晚了又怕没借口，站门口准备进去的时候听见一声软软的“同学”。 是个姑娘，厚重的刘海不太好看，还有那副黑框眼镜，五官却是清秀的，尤其是眼睛，很漂亮。 “你也是这个班的吗，要帮忙吗？”她眨着眼睛看起来很真诚。 要论以前，温尧其实想说不用，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舌头一抽就说，“好啊，麻烦了。” 然后就被人小姑娘牵着胳膊进去了，她走得小心翼翼，比他本人还要谨慎，帮他找好位置才离开。 温尧看着她身影，记住了她的样子，后来知道了她的名字，沉渝。 也许是缘分，班主任把他们分配在同一天打扫的时候，温尧其实很开心，但他很快又发现。 沉渝好像没记住他。 一起打扫也躲着他，安安分分打扫完所有，默认他这个合作伙伴不存在。 可能是不爽的心理作祟，温尧开始了他的试探。 或许是恶劣，或许是真心，但肯定是喜欢。 明明是他主动靠近，脸红心跳的却先是他自己，逗她的时候比她还激动紧张。 从她的眼角，嘴唇，到耳朵，脖颈，发梢，即便没有触碰都可以让他血液沸腾。 他是自私的，不喜欢别人谈论沉渝，自己却又幻想着不能免俗的春色，可又怕自己失了分寸吓到沉渝。 发尾的水落到衣服上，浸到皮肤，很凉但却让他清醒。 —— 温尧：对不起，这个逼我不该装，舔狗也要舔得开心。 关于初见，后来温尧和沉渝聊到，沉渝：其实我是嫌你在门口挡路了，但看你拄着拐没好意思对你态度差。 31.沈渝，下雪了。 沉渝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理温尧了，无论是碰巧迎面遇到还是他主动走过来，她都坚定地无视他。 连同桌都察觉到异样，“沉渝，你俩吵架了？” “没有。”沉渝语气虽然很平淡，但心里有点闷闷的。 她偏头看了眼窗外，暗沉沉的天空好像压在了心上。 十二月了，月底有一中的年度节目元旦晚会，班长和文娱委员在班上询问有没有人要参加表演节目。 高三时间紧凑，大部分人都不感兴趣，班长问了一圈，屡屡碰壁，刚好问到沉渝这里。 她没有什么才艺特长，也想不到有什么好节目，只好委婉拒绝，“不好意思，班长。” “哎，那好吧。”他叹口气，抬头刚好看见温尧走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尧哥，尧哥，帮帮忙。” 温尧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眼神很自然地看过去，视线不可避免地看到沉渝僵住的背影。 “干什么？”他声音不远不近，应该没往这边走，沉渝莫名松了口气。 班长跑过去，说的什么沉渝也听不清了。 为什么明明决定不要理他了，可在听到他的名字和声音的时候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紧张和在意，沉渝对自己的这个反应很不理解。 她甩甩脑袋，想让自己不再去想班长会怎么找他帮忙，还有他会不会在元旦晚会表演节目。 翻出抽屉里的试卷准备做题，最近降温了，连纸张都有些冷。 外面的雨也下了好几天，教室里实在受不了也开了空调，室内室外的温差过大，沉渝就更不爱往外跑，连出去倒水上厕所的频率都低了。 这天下午教室里很暗，课间她正看着错题沉思，旁边窗户被敲了敲，突兀的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沉渝抬头看过去，与窗外的人对视了。 头发好像剪短了，更显清爽利落，耳朵都露出来，外面太冷好像被冻红了，锋利眉眼透过玻璃居然变得柔和，嘴巴抿着看不出情绪。 他曲起的手指还搭在玻璃窗上，男生修长的骨节清晰分明。 可能是暖风吹得沉渝太恍惚，她嘴巴微张有些惊讶，如何看见温尧嘴巴动了动，不知道说了什么。 沉渝歪了歪脑袋，有点疑惑。 随后温尧指了指身后，又说了一句。 这次沉渝看清了。 他说，“下雪了。” 飘飘扬扬的雪花被吹进阳台，在温尧背后飞舞，来往的同学都成了他的背景色。 沉渝的脑子一点点清醒，莫名的酸涩涌上鼻尖，她站起身伸手搭上窗户，手掌的位置正好对着温尧的，她轻轻推开一个缝。 温尧没料到沉渝开窗，表情有点懵，他没说话，沉渝也没说话。 片刻后，沉渝的目光扫过他的脸，鼻头也有点红，还有嘴唇比之前艳了几个度。 “不冷吗？”她开口问他。 沉渝的脸颊也很红，但是是热得，声音也有点黏糊。 忽然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沉渝缩了缩脖子。 温尧一手撑在外面窗台上，低下头看着沉渝，“是有点。” 尤其是她不理他的这段时间，心都快凉透了。 “哦。” 冷还站外面干什么？ 沉渝准备关窗，被温尧拦住了，“你干嘛？还有什么要说的？” “今天等我一起走。”他看着沉渝，声音柔了几个度，“别不理我了。” 沉渝看了他几眼，没说话，只用力关上窗户坐下，余光注意到没多久他也走了。 他说什么她就要照做吗？ 不可能。 晚上放学，沉渝书包收拾得有点慢，离开前看了眼温尧的位置，没有人，又看向门口，果然在那儿。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经过温尧旁边时眼睫颤了颤，虽然没跟他说话也没看他，但温尧还是跟着她一起下了楼。 她默许，温尧心里松口气。 雪还在下，温尧撑开伞，把沉渝拉到他的伞下。 靠近的距离让她更清晰地听到温尧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沉渝。” 他忽然喊她。 “你知道吗，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可能就要采取一些极端手法了。” “什么？”她惊讶地抬头。 温尧垂着眼，看着温顺委屈极了，“比起无视，就算被你讨厌也可以。” “可我还是不想被你讨厌，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嗓子像被堵住了，终究没把这半句话说出来。 伞挡不住飞舞的雪花，沉渝看见有一朵闯进伞下，落到温尧的眼尾，悄悄化开变得湿润。 这一瞬间，沉渝想，她可能还是做不到讨厌他。 —— 温尧：不讨厌？那就是喜欢，是爱到死去活来。 32.今天奶茶好甜，我好喜欢 路面上积了薄薄一层雪，一踩就化。 沉渝看向对面那家奶茶店，是那天温尧带她喝的那家，他们一起过马路，快要路过奶茶店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拽了下温尧。 “怎么了？” “你在这儿等我。” 说完，沉渝从伞下跑出去进了奶茶店，凭着记忆点了温尧说很爱喝的那杯奶茶。 这个点奶茶店里不忙，很快她就拎着奶茶出来跑回了温尧伞下，她把奶茶递给温尧，“给你的。” 从沉渝进奶茶店到出来，温尧都看着她的背影，几朵雪落在她头上，他伸手拂了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这是……想讨好我？” 这家奶茶温尧喝得多，这也是他经常点的那杯。 他还没接，沉渝目光看向一旁，“你要不要，不要算了。” “要要要，怎么不要。”温尧手指一勾把奶茶接过来，手指触碰到沉渝的，指尖轻轻刮了下她的掌心。 有点痒，沉渝收回手握成拳。 “沉渝，我现在就想喝。” “那你喝啊。”沉渝看他一眼，还要专门给她汇报一声吗？ 温尧抬了抬两只手，一手打伞，一手拎着奶茶，无奈道，“没手。” 沉渝刚想说她帮他打伞，温尧就把拎着奶茶的那只手伸过来，“你帮我戳一下。” “哦。”沉渝只好拿出吸管，弄好后再递给他。 温尧低下头直接喝了一口，喝完冲沉渝笑道，“今天的奶茶好甜，我喜欢。” 明明飘着雪，风也是冷的，可沉渝觉得脸热热的。 沉渝拿着奶茶的手往他面前伸了伸，示意他自己拿着。 “你帮我拿。” 帮他拿他喝过的奶茶，万一他还想喝怎么办？ 沉渝想了下，“我帮你打伞，你自己拿。” “也行。”温尧看了看沉渝的身高，想象了一下，把伞递给她，和她交换。 二十几厘米的身高差，温尧撑伞就是轻而易举，沉渝就有点吃力，她手臂抬起一定高度才能避免伞撞到温尧的头。 温尧走得倒是轻松自在，没多久他头就歪向沉渝这边，她手臂也有点酸。 “还是我来吧。”温尧语调含笑把伞拿回去，“小矮子。” “？” 沉渝不满地瞪他。 雨雪交加下得越来越大，风也呼啸，地面潮湿还很滑，他们走得比较小心，速度就很慢。 沉渝没注意到被雪覆盖的水坑，一下踩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温尧一手揽着腰抱起来放到旁边。 伞飞落在地，湿润的雨雪落在他们脸上身上。 沉渝眯了下眼，镜片上沾了好多水珠，有点不清楚，“伞，掉了……” “我知道，我扔的。”温尧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更收紧了些。 他们的距离拉近，沉渝的鼻子撞上温尧胸口的外套拉链，也是凉凉的，有点硌人。 “还在下雪。”沉渝推了推他，想去捡伞。 温尧没动，沉渝想抬头看他，忽然感觉头顶一沉。 少年的下巴蹭着她的发顶，沉渝睁大眼睛，心跳跟着乱了节奏，呼出的热气撞到眼镜片变成一片水汽。 沉渝感觉自己眼前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耳边嗡鸣却还是听到了心跳声，一下一下。 属于她的。 还有属于他的。 “沉渝，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他说话时沉渝的脑袋可以感受到些微震动，从发根到头皮都在发麻。 沉渝沉默一下，要说生气，可是连缘由都莫名其妙，因为他不理她，因为他去抽烟，因为他的朋友说那些不好听的话。 深呼吸一口气，沉渝笑得很无奈，“神经病吧，有伞不打在这儿淋雨。” 温尧也笑了，松开沉渝去捡那把被吹远的伞，又几步跑回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神经病。” “温尧，我没生你气。” 其实她气的是自己，无法控制的自己，被他影响的自己。 “但是温尧你很烦，你知道吗？” 老是在她身边出现，老是动手动脚，老是在她心里冒出来，按都按不回去。 真的很烦！ 他找她说话，烦，他不理她，也烦。 沉渝纠结地咬着唇，温尧愣愣地看着，血液忽然沸腾，他拿着奶茶猛喝了一口。 温度低，奶茶其实已经有些凉了，但喜欢的味道和口感并没有受影响。 “烦我还要给我送奶茶？” “你……烦不烦啊？”沉渝皱眉，他就是喜欢说这些让她觉得很烦的话。 “啊……烦。”他拉长调子，听得沉渝耳朵热，走快几步都要从伞下面跑开了。 温尧举着伞追上去，“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好不好？” 沉渝不想理他，她说好有用吗？ —— 温尧：没用！ 好起来了，又可以调戏了！ 矛盾和别扭我不太会写，写得很尴尬，多多包涵。 33.不甜，挺酸的。 沉渝回到家时，林爱萍就坐在客厅，看见她进来，上下扫了她一眼，“没打伞吗，头发都湿了。” “嗯。”沉渝有点心虚，撩了下刘海，果然是潮的，“我回房间了。” “弄点姜茶喝喝，别感冒了。” “好。” 沉渝把书包放回房间，泡了一杯红糖姜茶，热气冉冉飘起。 温尧也淋了雨，她打开手机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提醒他喝点以防感冒。 很快就收到他的回复，“担心我啊？” 沉渝看到消息都不想回他，发给他一串省略号。 “放心，身体倍儿棒。” 还挺嘚瑟，沉渝没理。 事实证明，人不能说大话，次日沉渝看见温尧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上课时老师喊他回答问题说话声音也囔囔的。 沉渝转头看向教室后方的人，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像一只落魄的大型犬，还怪可怜的。 中午回去，沉渝找了点感冒药带到学校，温尧还没到，她就把感冒药塞到他桌肚里。 教室里其实人不少，但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注意到沉渝，她放完感冒药回来听见前后桌的几个女生在聊天。 过几天就是圣诞节，大家都想蹭点洋节的热闹，“听说平安夜要送苹果给在乎的人。” “那你不得给你对象送个？” 女生们笑起来，沉渝把零零碎碎的话听进去，想着温尧会不会给别人送苹果。 平安夜那天刚好周五，学校对面的水果店摆出了一份份包装好的礼盒，上面写着“平安夜送平安果”。 于是这天整栋楼都变得格外热闹，本班的别班的都有互送苹果的，沉渝同桌也收到一个隔壁班男生送来的。 同桌脸颊泛着粉，小声问，“沉渝，温尧给你送苹果了吗？” 沉渝摇摇头，“他给我送苹果干嘛。” 同桌表示震惊，“他居然没给你送，他怎么回事啊，那你呢，你给他送么？”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沉渝的手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那里确实有颗苹果，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 “哎，要抓住这个表达感情的机会啊！”同桌拍了拍沉渝的肩，“你说是不是？” “……” 沉渝其实纠结一天了，这是一个大热潮，几乎所有人都带了苹果来，也都收到了苹果。 她也有意无意地看了温尧，一点表示都没有。 相反，他还收到了好几颗苹果，有包装的，没包装的，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 这也就意味着，沉渝即使给了他也不是第一个，更不是唯一一个，她就不是很想送了。 这就导致沉渝的那颗苹果在她口袋里捂了一整天，摸着都暖和了。 放学后他们如常打扫，温尧感冒还没好透，地扫得非常敷衍，沉渝一如既往地认真。 温尧弄好了他那边，又拿过沉渝的扫帚，“随便弄弄好了。” “你很着急吗？”沉渝在一旁看着他糊弄了事。 “是啊，我有话急着问你。”温尧把明显的垃圾扫进簸箕，垃圾也还没倒，就拎着扫帚郑重地看着沉渝。 “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没有。”沉渝弯下腰准备去倒垃圾。 温尧拉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动，“那你有没有什么要给我的？” 沉渝看向他，依旧摇头。 两人僵持着看了对方几秒，最后温尧先败下阵，“算了算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松开手，往自己位置上走过去。 沉渝看着他的身影，心里莫名有点紧张。 等温尧重新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很小的盒子，“回去再看吧。” 他没有直接给沉渝，而是自作主张地拉开她的书包拉链放了进去。 放完，温尧还不死心，“真没什么给我的？” “没有。” 温尧有点失落，“行吧。” 回去的路上，他都不是很开心，沉渝最后挣扎了一下，还是把口袋里那颗苹果拿出来递到温尧面前晃了晃。 然后欲盖弥彰地说了句，“出门前顺手拿的。” 温尧惊喜地拿过去，“沉渝，你骗我，不是说没有吗？” “哦，我本来想留着自己吃的，看你可怜就给你吧。”沉渝又想起他那一抽屉的苹果，“你不是还有一抽屉吗？” 温尧愣了下，察觉到一点酸酸的感觉，又笑着道，“不知道都是谁送的，送给谁的，给李铭磊他们分了。” “嗯，早上还有个很漂亮的女生问我哪个是温尧的位置，人家专程来给你送的，你好不好奇是谁，我看见了可以帮你指认。” 她很少说这么多还这么有针对性的话，温尧笑得更厉害了，他直接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我就这一个。” 沉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不洗一下吗，就直接吃？”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温尧说的很无所谓，吃得也很开心。 “甜吗？”沉渝被他笑得难受，忍不住问。 温尧看了沉渝眼，意有所指，“挺酸的。” “……” 34.像个兔子 “酸就不要吃。”沉渝微微皱眉，她其实真的是顺手拿的，出门前看见客厅茶几上放了林爱萍刚买回来的苹果，她就拿了颗，也没尝过，不知道好不好吃。 “不能浪费，可耻。”说着，温尧又咬了口。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到的这个良好品德，沉渝不再管他，一整天都不太静的心这会儿终于消停了。 地上的影子摇摇晃晃，脚步声和温尧咬苹果清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沉渝，感冒药是不是你放我桌子里的？” 这都好几天前的事了，她否认得很干脆，“不是。” “哦，那就是。”温尧的语调格外愉快，“沉渝，我发现你真的很喜欢口是心非。” “无不无聊！”沉渝绷着脸，加快脚步甩开他。 已经快到沉渝家楼下，温尧没再追，只冲着她背影喊，“记得看我给你的东西。” 沉渝上了楼消失在温尧眼前，楼道里很暗，其余感官就变得鲜明，心跳声尤为清晰。 温尧给她的小盒子里是什么，沉渝很好奇。 回到家，沉渝迫不及待地打开，浅粉色的盒子用丝带绑了好看的蝴蝶结，拆开散掉，拨开盖子。 里面躺着一个很可爱的白色小兔子挂坠，好像是羊毛毡做的。 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有字。 “致沉渝：平安喜乐。温尧留。” 右下角还画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这是沉渝第一次看到温尧认真写的字，比起上一次小纸条上随手写的飞扬字体，这张小卡片上的更工整漂亮，但掩藏不住凌厉潇洒的笔锋。 很有风骨。 沉渝想起这个形容，指腹轻轻摩擦过他写下的她的名字。 尽管不想承认，但沉渝确实觉得温尧写的“沉渝”两个字最为好看，要比她自己写的好看很多。 不过他好像执着于送她兔子，之前那个毛绒帽子也是兔子的。 后来沉渝没戴过，温尧倒是每天都顶着他那只狼帽子晃悠来晃悠去，显眼得很。 小兔子挂坠是白的，也不知道他是在哪里买的，沉渝想了想把挂坠别在了书包拉链上，沉闷的黑色书包瞬间变得可爱起来。 睡前沉渝收到温尧的微信，“喜欢吗？” 沉渝思考了下，回复，“还行。” 已经猜到她会说什么的温尧嘴角上扬，正一手拿着手机打字，一手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各色的羊毛毡和制作工具，作废的半成品，写得不满意的小卡，还有织了一半的围巾，一筐毛线。 温尧感觉自己最近动手能力有点强，但也确实废眼，他这十几年学习都没这么认真过。 也不知道沉渝会不会喜欢。 他感觉沉渝很像一只兔子，看着温顺无害，惹急了会咬人，想让人一口吃掉。 把房间收拾了个大概，温尧又拿起那条半成品围巾继续勾起线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元旦之前完成。 元旦有三天假，是这学期结束前最后一个假期，虽然还有几天才到，但同学们已经陷入躁动，尤其期待着一年一度的元旦晚会和元旦假期。 但元旦的结束，也意味着期末考试的来临，这次考试也是高考前的一模，又不得不慎重。 所以大家不得不悠着点，收着心思专心学习。 温尧不一样，还没放假就有不少人来约他了。 叶临难得找他，“元旦假来俱乐部玩吧，带上你未来小女朋友。” “那我得去请示一下。” “你不来姚净宜能烦死我。”叶临很害怕搅和进小女生的事情，尤其是姚净宜这种小公主，脾气很大，难哄得很。 温尧有点想笑，“你都搞不定，我还能行？” “哦，不知道沉渝妹妹对你穿开裆裤的照片感不感兴趣。” 好无耻的威胁…… 35.原来我是你的唯一！ 一中高三的元旦晚会定在十二月三十一号的晚上七点，这一天同学们都躁动不安，下午就没了心思听课。 尤其是下午最后一节英语课，个个心不在焉，于是英语老师很贴心地留了半节课放电影给同学们看。 班长用班费买了不少饮料零食，在元旦晚会开始前拎到教室分给同学们。 沉渝来的时候就看到桌上的一包薯片和一杯奶茶，整栋楼都闹哄哄的，除了有节目已经提前去了的同学都在等着到时间去大礼堂。 同学们在收拾东西，既然是去看节目，那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吃得喝的，这天老师查得不严，还有很多人带了手机。 沉渝也带了些零食准备和相熟的同学分享，她包里没装任何试卷练习册，全塞满了吃的，准备放松这个晚上。 六点半左右，班长组织同学们一起去大礼堂。 整栋楼的班接连倾巢而出，沉渝是想和同桌她们一起走一起坐的，结果走了几步，同桌朝她使使眼色，提前走了。 然后沉渝就看见温尧走了过来。 “……” 夜色渐浓，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明暗错落，沉渝低下头，和他一起往大礼堂走。 大部队的人多，他们走在其中，距离并不太近，有人走得急，从后面撞到温尧，他往沉渝这边偏了点，手臂撞到她的。 沉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刚挪完就听见一句慵懒随意的，“离我那么远干嘛？” 说完，他拉着沉渝的书包往路中央走了走。 “明天放假了，要不要去叶临哥那里玩玩？” “那个俱乐部？”沉渝还记得，很新奇有趣但她与之格格不入的地方。 “嗯，去玩玩吧，元旦有活动，凑凑热闹。” 这是寒假前最后一个可以放松玩的假期，沉渝想了想，点点头。 她难得答应得这么爽快，温尧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又要说不去，要学习呢。” “那我不去了，我要学习。” “别别，不带反悔的，那我明天来接你。” 到大礼堂大概三四分钟，他们按照班级划分的区域找到位置，温尧贴着沉渝坐下。 他们坐在最边上，沉渝旁边是几个女生，温尧那侧是过道。 这会儿大家来来往往，大礼堂内很是喧闹。 沉渝拿出包里的小零食分给了旁边的女生，然后转向另一边准备问温尧要不要。 他一副幽怨的表情，“为什么不先分给我？” 沉渝把剩下的全塞到他手上，“都给你了。” “我就只配吃别人剩下的吗？”他眨了几下眼，硬生生挤出一些泪光。 “不吃给我。” 他怎么这么话多！ 沉渝低下头在包里找了找，把唯一一颗棒棒糖拿给他，“她们都没有，只有你有。” 温尧接过来，拆了糖纸叼进嘴里，脸上笑得谄媚，“沉渝，你真好，原来我是你的唯一。” 他好无聊。 沉渝没理他，把班长发的奶茶尝了一口，味道一般，不如温尧爱喝的那杯。 灯光忽然暗下来，只台上亮着几盏灯，照亮了几位主持人，随着老套的开场白这场元旦晚会正式开始了。 高三时间匆忙，学生的节目少了，但老师们的节目含量大大增加，唱歌跳舞相声展现了他们少见的一面。 沉渝班上的节目是和另一个班一起排的歌曲串烧，看着台上唱歌的几个人，她忽然想起来高一的那场元旦晚会，凑到旁边扯了扯温尧的袖子，“温尧，你高一元旦晚会是不是也表演过节目？” 温尧没听清，低下头在她耳边问，“你刚刚说什么？” 沉渝只好凑在他耳边重复一遍，然后他有点惊讶地看向她，“嗯，你记得我？” “用萨克斯吹菊花台那个是不是你？” “是……”温尧更震惊了，“你居然记得？” “因为我想起来在后台听见一个男生说每次练完萨克斯都能倒出来一堆口水。” “……”温尧忽然就不激动了，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具体描述我记不太清，但很形象生动，令人印象深刻。” “……” 自己说的话自己记得最清楚。 吹完萨克斯口水能倒一杯，甚至可以解渴。 “给我长了见识，所以记得。”沉渝回忆着，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当初的人和现在的温尧重迭起来，有种诡异的巧合与缘分。 “那什么，我那是夸张手法。”温尧抓了抓头发，“话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觉得我很帅了？” 沉渝嘴角一抽没说话，他还真是帅得独树一帜，别具一格。 “沉渝，没想到啊，原来你这么早就注意到我了。” —— 萨克斯这个确实是听我高中同学的描述，真夸张了就怪他。 36.免费摸个够 大礼堂内暖气很足，节目才过半，沉渝早就热得不行，脸颊也很烫，她觉得渴，虽然奶茶不好喝，但还是都喝光了。 这就导致她老想上厕所，但她坐在里面，想出去就要从温尧那边走。 沉渝实在憋不住了，戳戳温尧，“让让，我去上厕所。” 他不动，沉渝以为他又没听见，只好再重复一遍。 “那你走呗。” 大礼堂除了前方台上明亮，观众席是暗淡的，温尧的脸是朦胧的，此刻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他外套早就脱了，就穿一件烟灰色圆领卫衣，男生的脖子都露出来，说话时喉结上下攒动。 话是说了，但他并未有所动作，前后两排靠得近，这人个高腿长，坐姿不羁，腿随意地岔开，膝盖顶着前排的椅背。 这让沉渝怎么过去？ 沉渝踢了下他的鞋，“让让。” 他晃晃腿，“不让不能走？” 也能，就是难度系数比较大。 沉渝只好弓着腰站起身，从他挡在中间的腿跨过去。 座位过道狭窄，她的腿不得不蹭到对方的。 她一边要努力跨出去，一边又要提防着温尧使什么坏。 好在他只是笑着看她费力地挤出去灰溜溜地跑走。 从礼堂内出来，外面的走廊有些凉，沉渝的羽绒服也脱了，这会儿哆嗦了下。 上完厕所，沉渝看着洗手台边的镜子，自己脸颊通红，她用凉水拍拍脸，冰凉的温度让她清醒。 出去时，门口站着个本该坐在大礼堂内的人，惊了她一跳。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不能出来？”他凑近看着沉渝的脸，湿漉漉的，眉毛和眼睫都沾着水，下巴上的水珠滴落在她衣服上，“你洗脸了，冷不冷？” 温尧越靠越近，伸手抹了下她的下巴，带走一些水渍。 沉渝往后缩了一下，刚降下来的温度却又因他重燃，“不冷。” 被他碰过的地方还有些痒，沉渝想抓，但又不想在他面前做出这个动作，她往旁边退一步，准备先走，“我回去了。” 她没走几步就被人揪着衣领拽回去，然后被温尧顺手搂着脖子难以动弹，“既然不冷，急着回去干什么？” 大礼堂的音乐传到室外，轻快的曲声被阻隔了一部分，听不太清，沉渝说着不冷，其实人都有点抖。 室外可没有暖气，她还没穿羽绒服，就一件单薄毛衣，哪里顶得住。 只有被温尧搂住的地方是暖的，他好像才是真的不冷，身上的温度高出她好多。 “我现在冷了，想回去了。”沉渝去拉温尧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掌心温热，骨骼有力。 她出来得早，又洗了手，此刻的手很冰，碰到温尧的手有点流连，一时忘记自己是想把他的手扯开的。 温尧手动了动，很轻而易举地包裹住她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笑意，“那你摸我手干什么？” 经他一说，沉渝反应过来，她想把手抽开，但他攥得紧，没抽得出来。 “怎么，碰一下还要付费吗？” “一次八十。” “奸商。”沉渝瞥他一眼。 “那是对外的价格。”温尧捏了捏沉渝的手，“但是对你不一样，终生免费，随便摸，随便碰，不算吃亏。” 他越说越不对劲，沉渝脸热，用力挣开，一声不吭跑了。 温尧在她后面笑着，随后也进了大礼堂回到位置坐下。 已经开始下一个节目，沉渝也没心思看下去，感觉自己全身的感温系统出了故障，冷热交替。 室内是暖的，脸也是热的，但浑身又在抖，尤其是当温尧在她旁边坐下的时候。 剩下的节目沉渝一个都没看，眼睛虽然看着前方，但一直在放空，自然也没和温尧说话。 直到主持人宣布结束，观众席的灯光重新亮起，沉渝的视线才重新聚焦，穿上衣服，把东西收拾好，产生的垃圾带走。 走到外面，沉渝才发现自己羽绒服拉链没拉好，风一直往脖子里钻，她把拉链拉到头，一下用力过猛，夹到了下巴的肉。 “嘶……”她倒吸一口气，连眼泪都痛得冒出来了。 柔软的触感碰到脸颊，沉渝僵住。 好像是围巾。 温尧站到她面前，绕着她的脸围了一圈，轻轻调整，又帮她戴上帽子，很快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呼吸之间，沉渝的镜片起了雾，这下彻底全挡住了。 “别冻着了，明天给你摸个够。”他的声音很轻，刚好让沉渝听见。 “……” 谁想摸了？ 沉渝庆幸，还好自己整张脸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不然她感觉自己要熟了。 都怪他总喜欢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 —— 温尧(厚颜无耻脸)：以后还有更过分的话呢！ 37.你讨人嫌呗 元旦当天难得不冷，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晒得人懒洋洋的。 沉渝坐在书桌前看数学错题集，温尧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她犹豫了下接通，把手机放到耳边。 “沉渝，快下楼。”可能是今天天气好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柔和。 “干嘛？” “说好了今天出去玩的啊，你不下来我就上楼来找你喽。” “哦，来了。”沉渝挂了电话，穿好鞋准备下楼。 家里就她一个人，林爱萍和沉建良不是去打牌就是去逛街了，压根没打算管她。 外面确实温暖，连风都是温和的。 温尧站在小区单元楼下，暖金色的阳光笼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懒散闲适的惬意。 看见沉渝过来，温尧也走过去。 “来得还挺快，是不是想到要见我所以迫不及待了。” 那点柔和消失殆尽，果然他的本质还是欠揍的自恋。 “你准备怎么去？”沉渝问他。 “打车。”这里距离叶临的俱乐部起码五六公里，公交太慢了，骑电瓶车太累了，温大少爷出行，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他和沉渝一起往小区门口走去，在路口拦了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俱乐部。 元旦期间的俱乐部看起来比上次喜庆热闹很多，外面摆着装饰，看着不像那么荒无人烟了。 来过一次就没那么生疏，但还是被里面振聋发聩震耳欲聋的音乐弄得不太适应。 大厅围了很多人，架了个表演的舞台，好像有人在唱歌跳舞。 沉渝好奇地看过去，居然在人群中央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那个是叶临哥吗？” “对，你倒挺自来熟，都叫哥了。”他语气酸酸的，看着沉渝的表情好像吃了柠檬。 “……” 劲爆的音乐停下，换了一首抒情温柔点的，叶临抱着吉他，对着话筒启唇，深情略带沙哑的嗓音吸引了沉渝。 一曲毕，他朝观众鞠了一躬，带着吉他下了台，然后又换了一批人上去。 叶临下台后被人群淹没了，沉渝收回视线，由衷赞美，“你叶临哥唱歌好好听。” “他是专业的，我比不过。”温尧垂眸看着沉渝，“但是我也不赖，你想不想听？” 他还会唱歌？ 沉渝质疑地看了他一眼，“不想。” “真不想？”温尧失笑，“不听可是你的损失。” “嗯。”沉渝想起他会吹萨克斯，又想起之前听到班长提到他会弹钢琴拉小提琴，不知道是真是假。 温尧看沉渝真的不是很感兴趣，也没一定要去唱，大庭广众，他还不是很想做这个焦点。 叶临那边好像还被围着，周围人多，温尧牵住沉渝的手，很正经道，“人多，别走丢了。” 好昭然若揭的借口，沉渝也没拆穿，就任由他牵着。 “我们去等叶临哥，他说请我们吃饭。” 叶临早订了包厢发给温尧了，他带着沉渝找过去。 包厢里还有其他人，大部分都是温尧脸熟的，看见他牵着女孩子进来，纷纷起哄，嫂子和弟妹此起彼伏。 沉渝不自在地抽开手，温尧把手揣进兜里，声音盖过他们，“够了啊。” 有人给他们留了空座，他们坐过去。 桌上有各种饮料，温尧看着沉渝，“要不要喝点？” 沉渝手机耗电快，她不敢玩，一个人干坐着尴尬，她点点头。 温尧几样各拿了几杯给沉渝挑，不少是进口的，她看不懂是什么外文，就凭着感觉拿了一瓶易拉罐装的。 温尧帮他她打开，自己又随手开了另一瓶。 沉渝尝了一口，酸酸甜甜很清爽的感觉，但还有些不熟悉的涩，总体而言是好喝的，至少比昨晚的奶茶好喝。 包厢里的人聊的都是她不熟悉的内容，沉渝就看着饮料罐身，百无聊赖地研究上门的字。 看着看着她感觉不对，含量3％。 什么含量百分之三？ 看到周围的图案，沉渝反应过来，是酒精含量。 怪不得，原来那是酒味。 等沉渝把这罐喝完，叶临才过来，他看了一圈包厢里的人，和沉渝对视时温和地笑了笑，沉渝也回以笑容。 跟着叶临来的还有姚净宜，一如既往的小公主模样。 沉渝下意识去看温尧，他也正盯着她，说不清的表情含义。 “你看什么？”沉渝瞪他。 “看你为什么看见叶临哥笑得那么开心。”温尧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看我的时候就不笑？” “你讨人嫌呗。” 沉渝的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放回到手中的饮料上。 心悄悄多跳了几下，掩饰那点不为人知的兴奋。 温尧的长相绝对是女孩们喜欢的，白净端正，不笑时锋利清隽，不经意笑时又带点痞气，坏坏的但勾人。 其实如果他正经一点，认认真真追人，十有八九是没问题的。 偏偏他总欠揍，又偏偏看上的是沉渝。 “沉渝你这么说我好伤心啊。”他趴在桌子上看沉渝，表情倒是没显露出丁点伤心。 沉渝拿起那罐含酒精饮料喝完最后两口，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温尧又帮她拿了另外一瓶。 包厢里人到齐，大约十来个，叶临点了菜，等待上菜的期间有人提议玩点小游戏，输了的人做惩罚。 沉渝有点紧张，她倒不是怕输，而是和这群人不熟，做惩罚会尴尬。 温尧看出她的想法，捏了捏她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别担心，输了就赖在我身上。” 包厢里所有人说话声音都很大，只有他们很小声。 他们对视，沉渝眨了下眼，不知道是不是那罐饮料里酒精的缘故，有点心慌意乱，“我……我担心什么，我又不是玩不起。” —— 愿赌服输沉小渝！下一章可能会后悔！ 38.公主抱深蹲 有人提议玩“憋七”，挨个报数，逢七和七的倍数跳过。 沉渝松了一口气，这个游戏她应该没什么问题。 几轮下来，确实都有惊无险，但越往后越容易出错，几个人接连出错，各罚一杯酒。 错的人多了，大家就更想看好戏了，提议下面的惩罚玩点大的。 沉渝更为谨慎，没想到下一个错的是姚净宜，小公主哭着脸，想撒娇逃过一劫，但奈何其他人铁面无情，不肯放过。 有人下载了一个专门随机惩罚的APP，报出给姚净宜抽到的惩罚，“和左边的人舌吻一分钟。” 众人爆发出惊呼，正是热血沸腾的少年，对这些很感兴趣。 沉渝皱了眉，这是什么鬼惩罚？ 姚净宜耳朵红透了，她左边的人正是叶临。 他们喊得厉害，叶临咳嗽一声打断，“换一个吧，我会有罪恶感。” “别啊，叶哥，净宜妹妹都没说什么呢，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是不是玩不起？” 在众人的起哄声里，姚净宜直接站起身跨坐在叶临腿上，在他呆滞震惊的目光之下吻了下去。 有人惊叫出声，甚至拿起手机拍视频。 沉渝也被惊呆了，看着焦点中央吻得激情似火的男女，感觉嗓子有点痒，从未在现实中见过如此画面，沉渝也有点羞涩，不同于其他人的激动，她垂下眼，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放回去的时候看到温尧正看着她，他们不远处有人激烈舌吻，沉渝忽然与他对视就感觉空气好像都着了火，燥热异常。 “这是我的……”他指了指那瓶饮料。 被他提醒沉渝才意识到自己看到如此场面都慌张得没看清自己的饮料，“呃……对不起啊……” 嘴唇好像更干涩了，她喝了温尧喝过的饮料，那是不是…… 沉渝不自觉地看向温尧，目光移到他的嘴唇上，他嘴唇的触感和味道像顽强的病毒一般侵袭向她的脑海，强迫她回忆起来。 沉渝甩甩脑袋，欲盖弥彰地重新拿起她自己的那瓶饮料喝了一口，可怎么也无法掩盖温尧那瓶的味道。 明明是一样的，却又不一样。 姚净宜和叶临的舌吻早就超过了一分钟，姚净宜坐回椅子上，两个人的嘴唇都绯红潋滟，微张着喘气。 在欢呼声中迎来下一轮，沉渝脑子还是懵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很快遭殃的就是自己。 意识到自己嘴瓢报错后，所有人都看向她。 她抽到的惩罚是公主抱在场任意一位异性并深蹲五个。 这惩罚更离谱。 姚净宜的惩罚没换，她的自然也不会换。 有人提议，“这位妹妹肯定没办法公主抱在场任何一位男生的，不如换一下，找个异性公主抱你吧。” 大家的目光很自然地放到温尧身上，沉渝的余光也注意着他。 沉渝其实还没想好，但有人先行一步。 温尧站起身拉开背后的椅子，接着沉渝就感觉自己身子腾空，她惊慌失措地搂住他的脖子。 “沉渝，你说这到底是惩罚你还是惩罚我啊？”他在她耳边悄声问，热气钻进耳朵，很痒。 沉渝低着头，她的视线刚好看到温尧的喉结，半露的锁骨。 男生的臂膀坚实有力，稳稳地抱着她，沉渝抱着他脖子的手却僵硬不敢放松。 包厢里的灯光是昏黄的，朦胧加重了暧昧。 温尧已经抱着她走到旁边宽敞处，五个深蹲很快完成。 被放下踩到地面时，沉渝都觉得晕晕乎乎不真切。 走回位置的腿都是软的，温尧半拥着她坐回去。 接连两个惩罚都这么刺激，众人闹得更嗨，点的菜一一端上桌，他们这才消停。 这家的菜品丰富多样，味道也不错，别人都是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沉渝却一心吃饭，每道菜都尝了，也饱得很快。 她脑袋其实还有点儿昏，或许因为喝了含酒精饮料，又或许是因为被温尧公主抱做深蹲了。 还有见证一场舌吻。 她舔舔嘴唇，感叹今天这顿真不同凡响。 饭后，温尧带着沉渝去了电玩城，他兑换了一篮子游戏币，说是请她尽情享受。 电玩城的游戏机种类很多，不管是新出的还是老版的，应有尽有，不过大部分都是搏斗射击游戏。 沉渝没玩过这些，不太敢尝试，温尧给她示范，“随便玩玩，输了我又不笑你。” 可他现在脸上的这幅笑容就好像在嘲笑她。 沉渝拿了两个游戏币扔进去，开始听温尧的随便玩玩，然后就听到一波接一波的KO和胜利的声音。 温尧目瞪口呆，“沉渝，原来你才是隐藏高手，你还说你不会？” “天赋异禀，低调低调。”沉渝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 39.抓娃娃高手装逼失败记录 所向披靡的喜悦让沉渝有点上头，等她玩到尽兴，还剩七八个游戏币，她大手一挥递给温尧。 “哟，居然还大发慈悲赏我几个玩玩呢？”温尧看见稀疏的那几个币，这话说得沉渝有点不好意思。 她确实玩得太多，索性站起身准备去兑换点新的游戏币，“要多少？还你行不行？” “别别别。”温尧拉住沉渝，看着她笑得有点挫败，“沉渝你知道我本来的计划是什么吗？” “什么？” “我本来计划你玩得不大顺畅，这样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手把手教你，可惜你根本不给我这个机会。”温尧叹口气，作惋惜状。 沉渝的表情有点木，“你好无聊。” “还好你给我留了点发挥的余地，我们去抓娃娃吧，这个我还挺擅长的。”温尧带着沉渝往抓娃娃机那边走，“到我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他说得很自信，还很做作地朝沉渝挑了挑眉，“等着看吧。” 沉渝没虽心存质疑，但还是很好奇他的抓娃娃水平到底如何，就看着他挑了个满是毛绒兔子玩偶的机器准备下手。 他果然很喜欢兔子。 温尧的身高几乎超过抓娃娃机，此时他弯下腰投了两个币进去，专注地看着目标兔子玩偶和松得快散架的爪子。 抖抖抖地按下按钮，沉渝的心忍不住跟着提起来，看着爪子晃下去，抓住兔子的身子。 难不成真有戏？ 紧接着那爪子又松松垮垮地提起来，软乎乎的兔子滑了下去。 第一抓抓了个空。 果然，就不应该有任何期待。 温尧尴尬地摸摸后脑勺，“失误失误。” 沉渝做了请的手势，请他继续表演。 为了证明自己，温尧一鼓作气抓完了剩下的币，毫不意外地收获了一堆失误和借口，以及沉渝嘴角淡淡的嘲笑。 温尧盯着这台机器，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一定是它不行。” “你怪它干嘛？”沉渝继续笑，“它很委屈的好不好。” “我就不信了！”温尧怒拍机器，哐的一声响准备再去兑换游戏币继续来战。 “这么想要抓到啊？”沉渝看着温尧难得幼稚执拗的一面，心里有点触动。 温尧今日的挫败达到了巅峰，“这关乎男人的尊严。” 他刚刚的动静已经吸引到一些人，再加上他其实已经在这台抓娃娃机前逗留太久，甚至有小朋友围在他旁边观望。 沉渝无奈摇头，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够吗？” 是银色的沉甸甸的比之前更多的游戏币。 温尧惊讶地望向沉渝，“你……什么时候去换的？” “在你抓第三次的时候。”沉渝把游戏币放到抓娃娃机的操作台上，“如果这么多还不能证明你的实力，那这个男人的尊严不要也罢。” “肯定可以的……”温尧小声念叨着，抓着游戏币继续证明自己去了。 接下来的十来次还是无果，但从某一次开始，温尧就宛如神助，爪无虚抓，招招正中要害。 一个接一个小兔子从出口掉出来，温尧心满意足地拿出来给沉渝炫耀，“看，是不是没骗你！” “是。”沉渝抓了一只小兔子捏了捏，“抓了二十三次才抓到第一个。” “……” 还剩小半游戏币，温尧换了一台开始攻克，又如一开始，什么也抓不到，看着自己败完最后一颗币，放弃了挣扎。 沉渝拍拍他的肩，“别灰心，你已经短暂地证明了你男人的尊严，足够了。” 围观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一个小男生羡慕地看着温尧抓到的那堆兔子。 沉渝和温尧正琢磨着如何分配，沉渝提议道，“给那个小朋友一个吧，他看你好久了。” 温尧看向那个小男生，“小孩儿，想要不？” 小男生羞涩地点点头。 温尧思考了一番，找了个长得顺眼的递给他。 “谢谢哥哥。”小男生声音奶声奶气的，兴奋地抱着兔子，又看向沉渝，“谢谢姐姐。” 沉渝笑了下，“不用谢。” 小男生很可爱，像个奶团子，等他抱着兔子走了收回视线。 温尧一直盯着她，沉渝读出几分幽怨，“怎么，舍不得你男人的尊严？” “……” 不是？！ 他是那么抠门的人吗？ —— 温尧：你怎么看陌生小朋友的眼神都比看我温柔！ 怎么办，一些这种幼稚剧情就停不下来！下下章争取来点精彩刺激的！ 40.人群中一眼望到你 元旦假结束意味着期末考试更近一步，即使还残存着假期的快乐，也不得不抽离出来投入学习。 教室后方写上了期末倒计时，既是压力也是期待。 高三一轮复习也收了尾，铺天盖地的总结归纳的试卷发下来，每天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听讲题当中度过。 沉渝把这学期的试卷和整理出的笔记都拿出来，她习惯每份试卷都归纳整理，还有问题和反复错的题重度标记重看，这样就很节约时间。 每天复习时间也开始增长，深夜的台灯灭得更晚。 书桌一角摆着兔子玩偶，并不精致，反而有点粗糙，嘴巴和眼睛是胶水粘上去的，还有点歪，是那天温尧抓到的众多娃娃之一，沉渝回来后就把这只不算好看的兔子塞到了那里。 暖色台灯光下，倒有几分丑萌的意味。 沉渝伸手捏了捏，想起温尧给她的几样东西都是兔子。 毛绒绒的兔耳朵帽子，羊毛毡兔子挂坠，元旦给她的围巾也绣了一只兔子，还有抓到的这个兔子玩偶。 莫非他和兔子是有什么不解之缘吗？ 温尧的消息就是这个时候来的，拍了一道数学题，问她该怎么解。 是一道上课常讲的函数题，略有难度，一般放在第十九二十题，以大部分学生的水平第一问没问题，第二问稍微思考一下也可以解出来，至于第三问是难点。 沉渝联系了一下温尧的水平，给他写了一二问的详细解题思路，第三问给了大概。 附带一句，“别在第三问浪费时间。” 最近沉渝只要抽到时间就在想题，包括走路都会在脑海里回忆学到的知识，导致好些回温尧喊她的名字，沉渝都没反应。 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在十二点多给沉渝发消息问题，对于这种不学无术的大少爷主动学习是稀奇事，但不管他是不是认真的，沉渝都思考并回复了，就当是考验自己的能力也不错。 她算出温尧给她发的第三问，非常满意地准备奖励自己今天早十分钟睡觉。 不仅是她，高三牲都在为期末考试即一模做准备，她发现大家的黑眼圈和眼球里的红血丝都变得分明，就连温尧也明显疲惫了不少。 紧张的时间过得漫长又快速，期末考试在一月下旬来临。 每个班在前一天布置好考场，沉渝记下自己的考场和座位号，在八班，十号座位号。 离开前，沉渝目光在温尧的名字上停留片刻，扫了一眼他的考场，在敏行楼。 敏行楼是旧教学楼，冬冷夏热，是学生们最怕去的考场。 沉渝高一期末就是在敏行楼考的，那年冬天特别冷，考场里没空调，手脚冻得冰凉，写到最后字都是抖的。 身边那些得知自己在敏行楼考试的同学也在哀嚎，说着接下来几天要带上十几个暖宝宝备着，不然怕自己题还没答完人就冻没了。 沉渝看向温尧的位置，空的，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收回视线准备回自己的座位，背后撞到一个人，她迷迷糊糊道歉，抬眼是一个望着她笑的人。 “在找我？”刚进来的人目睹了沉渝一切动作。 “没有。”沉渝低下头，从座位中间的空隙间挤出去走了。 人是坐回去了，心还留在原地。 也不知道他怕不怕冷。 沉渝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虽说不是全然的胸有成竹，但该会的都会了，不会的也没办法了。 考前她没把自己逼得太紧，拿着语文整理的摘抄和名句看着，小小地在心里迷信，保佑考试一切顺利。 今晚难得早睡，倒是睡不着了，翻来覆去还是很精神，她最后还是摸出手机，把所有软件都翻来覆去点了一遍。 最后没得看了也才过去二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睡意，她打开微信，最新消息是温尧的。 她点进去，被题目和解题过程淹没的聊天记录，随手划了几下，又拉到最下面。 是今晚发的。 “加油。” “你也是。” 无趣的对话框让她感觉无聊，眼睛有点乏力地阖上。 考试这几天，温尧场场不落的加油，很少有人会对她说这些，沉渝体会到鼓舞，好像一切祈祷都起了作用，做题的时候很顺。 写完所有题目，复查完还有十来分钟收卷，思绪有点发散，沉渝想起进考场前她给了温尧几个暖宝宝，不知道他有没有用。 空调暖风小声吹着，生怕打扰思考的学子。 考试结束铃响，试卷被收走，监考老师说完可离场后，大家拿着收拾好的东西准备回本班教室。 沉渝要上楼，走廊和楼梯上人很多，她出了八班教室门，目光落在楼下，敏行楼里的学生也出来了，到高三楼的这条路上人群四散。 一个个小小的点在移动，沉渝前面的人也往前走了几步，她跟上去，视线却在楼下。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眼就能看见温尧，看见他迈开腿很快超过几个人，即将靠近高三楼。 —— 温尧：她铁定喜欢我！ 我的寒假结束了，他们的寒假开始了，好残忍的对比。 41.我是被你召唤来的 回到教室，很多人在对答案，时不时发出哀嚎和狂笑，几家欢喜几家愁。 沉渝的试卷也被周围同学拿过去了，她有点渴拿了杯子出去接水，温尧也到了楼梯口，他们在教室门口面对面迎上。 他没进教室，拿着试卷和笔袋跟着沉渝去接水。 “跟着我干什么？” 热腾腾的水咕噜咕噜流下来，沉渝瞥了眼站在自己旁边不说话的人。 “来蹭蹭学霸的气息。”他伸手关掉水龙头开关，再晚一会儿水就要溢出来了，“你看着点。” “都考完了你蹭什么？”沉渝盖上杯盖，往教室走，“再说了我不也不是学霸。” “那我不管，反正在我心里你就是。” “……” 所有考试结束，寒假作业如雪花般发下来，光是发就发了接近半小时，各科十份试卷起步，很快在课桌上摞成山。 班主任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对同学们的美好祝愿就宣布了寒假开始。 沉渝把东西全部收拾好，书桌里的东西要搬空，前几天已经陆陆续续带走了，现在还有一书包，手上也抱了一打。 手上那堆被温尧接过去，忽然轻松的重量让她松了一口气。 “谢了。” “客气什么？”温尧一挑眉，“来点实际的。” 沉渝准备把书抢回来，“那还是我自己来。” 温尧倒没让她抢走，只嘴上念着，“只会剥削压迫的奸商。” 他们一起往校门口走，这条熟悉的道路今日显出几分喜悦，是对寒假的欢呼，也是对即将来临的春节的雀跃。 沉渝明天就会回乡下老家，这意味着寒假这十来天见不到温尧。 莫名的，又有一些萧条惆怅。 沉渝侧头看了看温尧，他外套拉链敞着，风从卫衣领口钻进去，喉结凸出少年人的风骨。 真是不怕冷。 捂得严严实实的沉渝很快注意到他顿住了脚步，视线停留在前方，沉渝顺着看过去，一辆汽车的副驾窗户缓缓降下来。 知性优雅的女士微微笑着，“尧尧。” 尧尧？ 沉渝又看向温尧，他一脸懵，“妈，你怎么来了？” 所以这是他妈妈？ 沉渝再次看向车里的人，不敢眨眼，年轻漂亮有气质，这真的是温尧的妈妈？ “来接儿子放学，开不开心？”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笑起来只有眼角有些皱纹，完全看不出年纪，她往旁边让了让，露出驾驶座上的人，“你爸送我来的。” 温尧的爸爸也是年轻帅气，五官七八分遗传给温尧了，但他是严肃版的。 不正经版温尧动了动嘴唇，开心得很勉强。 温妈妈目光转向温尧旁边的沉渝，眼睛似乎亮了一下，“这个可爱的小妹妹是谁呀，你学妹？” 说着她有点质疑又有点嫌弃地看向温尧，“真漂亮，怎么拐来的？” “阿姨好，我是温尧的同学。”沉渝有点尴尬，又有点害羞，一下又被夸可爱又被夸漂亮的，她快要膨胀了！ “你好呀，我是温尧的妈妈，你居然是他同学，看起来比他小好多哦，可能他长得显老吧。” 被自家老妈反复扎刀的温尧略有不悦，“妈，你们不要堵在路口了。” “哦，对，快上车，今天舅舅喊我们吃饭。”温妈妈看向沉渝，目光诚挚，“小可爱同学跟我们一起去吧？” 沉渝红着脸摇摇头，“谢谢阿姨，还是不了，不打扰你们了，阿姨再见！” 她跑得很快，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一摞书在温尧怀里抱着。 而那堆书被温妈妈稀奇道，“咱们家尧尧什么时候这么认真了，第一次见你带这么多书回来啊。” 她的目光太过意有所指，温尧脸也有些红，“我转性重新做人了，不行吗？” 至于这堆书是沉渝回到老家准备写寒假作业想找资料的时候才想起来的，她给忘了！ 是突然见到温尧爸妈的惊讶，以及父母家庭之间的落差。 父母是无法选择的，沉渝的父母也许倾尽一生都买不了温尧爸妈开的那辆车，他们的年华与美丽也早在琐事里磨灭殆尽，余下的都是丑陋的伤疤。 沉渝在乡下的家只有奶奶住，是一栋三间两层的楼房，沉渝的房间在一楼，和老城区的房间如出一辙的简陋。 房间朝北，见不到太阳，冻得手哆嗦写不出字，可能比敏行楼还要夸张。 奶奶让沉渝去南边有太阳的房间写作业，老太太搬了桌椅在那边。 沉渝搓着手搬过去，奶奶在院子里剥花生，笔尖在纸上刮出沙沙的声音，这一切倒让她安心。 爸妈还在城里，不知道是打工还是打牌玩耍，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念着那个没出息不归家的儿子。 灰白的头发让沉渝鼻头一酸，她帮奶奶烧柴火，“以后我赚了钱，养奶奶。” 老太太笑呵呵的，“不用哦，我们小沉渝赚了钱要给自己买好吃的好漂亮衣服，我有钱，不要你养。” 农村的作息太健康，虽然冷，但沉渝起得早，今天村里分鱼，老太太年纪大，她不放心，也跟过去了。 等回了家，老太太说要杀鱼洗鱼，她去厨房找刀，玻璃窗被敲了敲，沉渝奇怪，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在朝她招手。 她莫不是眼花了？？？ 温尧怎么在这儿？ 他用嘴型示意，“开门。” 沉渝就这样提着刀去给他开了门，起欢迎程度让温尧受惊。 “沉渝，不欢迎我也用不上刀吧。”他笑着，有点不真切。 沉渝还懵着，舌头打架，“你怎么……不是……为什么……在这儿？” 温尧嘚瑟地俯身，“我被你召唤来的。” 她拿刀迟迟不回，奶奶在前院喊，老太太走得慢，迈着步子来了。 沉渝有点慌，她房间就在旁边，一时情急，推着温尧进了自己房间，离开前举着刀威胁，“别乱走，我等会儿来。” —— 呜呜呜还没写到我刺激惊险躲躲藏藏的情节！ 42.金屋藏娇 沉渝的房间依旧是只有床，书桌椅子和衣柜，不一样的是这个房间更大一些，有更多沉渝生活成长的痕迹。 一整面墙上几乎贴满了沉渝的奖状，纸张褪色泛黄，但其间荣誉却是从小到大一直都有。 衣柜上贴了几张照片，是沉渝小时候的，有单人照，也有一家三口的。 小沉渝脸肉肉圆圆的，脸上的笑容特别灿烂，看着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书桌很整洁，摆了些眼熟的寒假作业，桌面上有些擦不干净的涂鸦，估计是小时候不懂事乱涂乱画的。 窗帘是鹅黄色的，床单被套不是一整套，粉色小碎花的。 房间看上去挺温馨的，就是有点冷，没经过主人同意，温尧不会擅自动沉渝的东西，他大致看了沉渝的房间一圈，最后坐在她书桌前的椅子上搓手。 沉渝的房间没有阳光，温尧没在乡下待过，他一贯只穿一件卫衣和羽绒服，还不要命地敞着，这会儿屈服地拉上了。 书桌上还有些可爱的小摆件，估计很久没动已经落了灰，温尧依次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一张小纸条上。 纸边卷曲，上面的字迹认真，列着一二三。 温尧凑过去仔细看清。 一、去游乐园。 二、赚很多钱。 三、成为不被讨厌的人。 应该是很久之前写的了，墨水已经褪色，但梦想还是清晰的。 门在这时被打开，沉渝小心翼翼地闪进来，又把门关上，偷偷摸摸的模样让温尧有种被金屋藏娇的错觉。 温尧看着沉渝，嘴角的笑止不住，“沉渝，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沉渝刚洗了手过来的，她怕自己身上有鱼腥味，反复确认了才回来，手经冷水洗得通红，僵硬麻木没有知觉。 她的房间也是冷的，有点雪上加霜的效果。 还有个不定时炸弹温尧。 对于他的突然出现，沉渝有太多问题要问。 “你怎么来了？” “之前不是说了么。” 被召唤来的。 就知道他不会说正经话，沉渝跳过这个问题。 “你怎么来的？” “坐公交啊，沉渝你家好难找，我可是一路问过来的，还好你们这的人民风淳朴。” “你来干嘛？” “就玩玩呗，好不容易放假，随便逛逛，不是，沉渝你在审问犯人？”他无奈摊手，“还有要问的吗，我全盘交代。” 不速之客也是客，沉渝抿了抿唇，“最后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 温尧撩了下额前刘海，很得意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沉渝瞪着他，说好的全盘交代呢？ “之前在老班收的信息表里看到的。” 沉渝看着他的眼睛，墨色浓郁却透着一股暖意，她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他只是笑着，“傻了？” “你才傻了。”沉渝眨眼，垂眸，“你什么时候回去？” “才来就让我走啊？”温尧伸了个懒腰，从沉渝的椅子上起身走到她身旁。 “晚了没车。”农村的公交班次少停得早，晚了就赶不上回去了。 “谁说我今天就要回去了，我行李都带来了。” 沉渝错愕地看着他，“那你住哪儿？” 温尧的目光在沉渝脸上转了一圈，嘴角渐渐勾起，沉渝感觉不妙，紧张道，“我们家不行。” “东边不是有个红平旅馆。”温尧来的时候都问过了，实在没有的话他可能真的要露宿街头了。 沉渝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皱眉，“小旅馆安不安全啊？” “不知道啊，你们这儿的你不知道吗？” 她又没住过…… 沉渝正思考着怎么让温尧出去，就听到奶奶喊她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小渝，去哪儿了？” 温尧一脸淡定地看着沉渝，仿佛在等她安排。 沉渝一时情急，“躲床上。” 说完就掀开被子，请君入瓮。 温尧实在无奈，但还是很听话地脱了鞋躲进被窝。 沉渝把被子给他盖上，迅速把他的鞋踢到床下，做完这一切，门也被奶奶打开了。 “小渝你在这儿啊，还以为你出去没告诉我呢，刚刚喊你没听见吗？”奶奶奇怪地看着沉渝还有她鼓鼓囊囊的床。 “哦，我找东西来着，没注意听，奶奶你喊我干什么？” “来帮我打点井水。” “噢，来了。” 安然无恙，沉渝彻底松了一口气。 奶奶年纪大，打井水不方便，沉渝去后院拎了两桶水回来，然后才回房间。 温尧依旧躲在被子里，冬天她盖的被子厚，不知道是不是温尧太瘦，居然还就是一层平面。 虽有异常，但老太太眼睛本来就不好，应该不会发现什么。 然而沉渝没有发现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惊慌，明明什么都没有的事这么一折腾反而变得不太对味儿。 —— 温尧（哭唧唧）：沉渝，我的一世清白…… 沉渝：你清白过？ 温尧：？ 明天走正门。 43.沈渝，想你了 被子下的人听到动静，掀开一角露出半张脸。 “沉渝，你准备把我藏到什么时候？”温尧说话的语调懒懒的，拖出几分暧昧。 沉渝的脑袋还没从惊讶当中彻底走出来，心跳总是突然加速，先前那些冷意已经在来来回回的躲藏心虚中消失无踪。 尤其是看到温尧还躺在她床上，盖着她的被子，那种亲密的意味越发浓郁。 背后仿佛爬满了无所适从，不安因子四处流窜，她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沉渝走过去准备掀被子，“这边也没什么好逛好玩的，农村不是田就是地，趁现在不晚还来得及……” 被子已经被拉开一个角，温尧伸出手拽住沉渝的，突然用力，床边的人跌落，被他抱到怀里。 猛然靠近的距离和近在咫尺的脸让沉渝呼吸一窒，寒冷的房间温度攀升逐渐燥热，空气好像也变得粘稠，拉扯着他们越靠越近。 温尧呼吸间的气息扑到她脸上，潮湿的热意令她紧张，接下来想说的话也一时卡壳没说出来。 “这么想赶我走啊？” 他身上也是暖的，沉渝感觉喘不过气，她伸手推他，没推动。 奶奶还在外面，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进来，发现她在房间里藏了个男生，还抱在一起躺在床上。 “那我送你去旅馆。”沉渝皱着眉，他又凑近一分，嘴唇几乎要擦到她的，软软的痒痒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温尧没说话，继续盯着沉渝，盯到她不自在，呼吸也不畅，她微微张嘴正准备继续说话。 那将触未触的嘴巴含住了她的，温柔又热烈地开始描摹她的唇线。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也许是震惊太久睁得太累，也许是他的亲吻太投入。 舌头划入口腔，勾着她的吮吸，舌根发麻，她挡在温尧胸前的手抓着他的衣服，攥紧又松开。 温尧放开她的时候把人抱得更紧，脸埋到她脖颈处，缓了好几秒才道，“沉渝，我好……” 声音很小，沉渝脑子嗡嗡的，没听清他说什么。 温尧的头发落在她脖子上，有点痒。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反应变得奇怪，过电般酥麻，理智教她拒绝和抗拒，可一种疑似舍不得的想法让她迟疑，最后任由事态发展。 下床的时候腿是软的，头是沉的。 温尧去勾他在床底的鞋，穿好后去看沉渝，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泛着粉，漂亮的色泽勾得人嗓子干涩发痒，直烧人的理智分寸。 沉渝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如何灭口。 “沉渝，送我去旅馆的呢。”温尧舔了舔嘴唇，勉强拉回一点理智。 沉渝看向他，近乎咬牙切齿，“你自己去吧。” “我不熟悉这里，走丢了怎么办？”他摸着后脖子，表情和语气都丝毫听不出害怕。 “凉办。” “也对，这么冷的天除了凉办还能怎么办？” 就算他冻死都不关她的事！ 沉渝把人从后门送走就真没管，然而晚上还是担忧起来，他有没有找到旅馆，旅馆干不干净安不安全，他住不住得惯？ 她打开微信看着温尧的聊天框纠结很久要不要问问，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发。 他那么大一个人了，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事实证明，这人不仅没事，还活蹦乱跳的。 次日沉渝还没起床就听到客厅的说话声，是奶奶在和别人说话。 男的。 还很年轻。 提到了她的名字。 等沉渝迷迷糊糊分辨出来的时候，她噌地从床上坐起，把客厅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沉渝啊还在睡觉，我去喊她。” “不用了奶奶，她估计昨晚学得太晚了，让她多睡会儿吧。” 44.都把人带回来过年了 等沉渝出去的时候，温尧就坐在院子里奶奶常坐的小凳子上，他蜷在那里，发丝的颜色在光下变浅，白色羽绒服难得乖乖地拉好拉链，不知道在看什么，倒挺安分。 他听到脚步声侧过头来看她，很自然道，“醒啦。” 沉渝绷着脸没说话，目光落在他一张一合的嘴唇上，浅粉色的，触感柔软，她晃了一下神，移开视线。 奶奶从外面回来，拎了一篮子刚摘回来的青菜。 “沉渝，你同学来了，带他去街上走走，顺便买点你们想吃的。”奶奶把菜篮放到厨房，从口袋摸出钱袋子，里面是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和硬币，拿了一张一百塞给沉渝。 “奶奶，不用，我有。” “拿着，你爸妈赚的那点钱还有那德行，哪有得给你哟，想吃什么买什么，也不能亏待了人家。”奶奶一边择菜一边道，“小温喜欢吃什么？” 沉渝捏着钱收到口袋，想了想，“我不知道，他应该不挑。” “你去问问。” “哦。”沉渝有点不情不愿地出去问了，这人估计闲得无聊，盯着沉渝邻居家的猫，一大一小干瞪眼。 她走过去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猫警惕地看了沉渝一眼，窜上房顶，走了。 温尧也终于离开小凳子站起来，沉渝不得不仰起头看他。 她忽然有点好奇，“你多高？” 没想到她问这个，温尧也有点懵，但很快就回，“一米八六。” “是比你高点。” 语气里带点优越和自豪，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沉渝比他矮一个头，他低头正好可以看见她头顶的发旋。 他的动作让沉渝有点自取其辱的感觉，心里计算了下，比她高二十二厘米。 奶奶让她来问的正事沉渝也不想问了，“走吧。” “去哪？”温尧跟着沉渝，一脸疑惑。 “买菜。”沉渝先回去拿了帽子，围巾和手套，把自己罩个严严实实，“招待你。” “破费了。”温尧看着沉渝全副武装，没忍住露出笑，他的笑让沉渝想起得了便宜还卖乖，总之不太顺眼。 乡下冷得很，风也格外张狂霸道，沉渝的一套装备是最普通的黑灰色，沉闷老气。 “怎么不见你戴我给你的帽子？”温尧不禁想吐槽，“还有围巾。” 都是小兔子的，不比这些好看？ 他对自己的审美还是很有信心的。 沉渝都快忘了这回事，“没带回来。” 她上学图方便，常常忘了，而且，太招摇了。 沉渝家离镇里最“繁华”的商铺街不远，走四五分钟就到了。 这个点街上人流涌动，电瓶车来来往往，滴滴滴的到处穿梭。 街口有家熟食店，沉渝挺爱吃他们家的烤鸡和卤鸡爪，平时只有逢年过节才会来买。 沉渝带温尧过去，“有什么想吃的？” 他们站在窗口看了一圈，最后温尧让沉渝决定，她就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只烤鸡，称了些鸡爪和牛肚丝，老板还送了一份凉拌海带丝。 奶奶给的钱瞬间减半，付钱的时候温尧拿手机准备扫码，被沉渝拦下来了。 她摘了手套，碰到温尧的手，不同于自己的温度。 他的手偏凉，骨骼分明。 沉渝一下缩回手，率先把钱给了老板，“哪有让客人掏钱的道理。” 她捏了捏手套，手心碰到的触感仍旧清晰。 温尧握着手机的手也微微用力，“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右手大拇指摸过食指，轻轻摩擦着，渐渐升起热意。 老板把找的钱和打包好的菜递过来，沉渝已经重新带好手套去拎，出了熟食店，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带温尧去哪。 这条她从小走到大的街道对他这种城里长大的小孩根本没什么稀奇的。 “去超市逛逛吗？”再往前走一段是她们这最大的超市。 温尧刚想点头就听见有人在喊沉渝的名字，他们一齐看过去，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梁悦！”沉渝也有点惊喜，激动地朝她招手。 在这里碰到，梁悦也觉得巧，起先她看到的是沉渝的背影，感觉有点像，但她旁边站着个男生，也有点眼熟，直到两人走出来，她才敢确认。 沉渝旁边是温尧，他们的进展这么快吗？ 都把人带回来过年了？ —— 也算是见过家长了。 45.你不答应我今天就从这里跳下去 沉渝走过去和梁悦说了几句话，温尧就站在不远处。 梁悦是和家人一起来买年货的，不能聊太久，走之前拉着沉渝悄悄说了句，“你们在一起了居然都不告诉我！” “没有……”沉渝的脸躲在围巾下面，不知道是不是热的，燥得很，“他来玩的，我顺便带他来逛逛，我都不知道有啥好逛的……” 梁悦用一种我很懂你不用解释的眼神看着她，“你带他去咱们初中看看呗，听说又扩建了。” 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沉渝也很久没回初中了，自从上高中后就没去看过，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变化。 “现在能进去吗？” “应该可以，你们可以傍晚去，那个点很多人去操场散步。” “哦……” 梁悦离开的时候还抛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沉渝木着脸不再解释，她走到温尧旁边，观察着他的表情，分辨不出情绪。 “上次想要李铭磊微信的那个，就是她。”沉渝在脑子里捋了一遍关系，给温尧介绍。 毕竟上次那件事沉渝还和他莫名其妙了好久。 温尧反倒像个没事人，甚至笑起来，“哦”一声。 怎么听都有点阴阳怪气。 好像她多计较上次那件事故意解释一样！ 原本想去的超市也不想去了，她转身走人，“回家！” 温尧跟在她身后默默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奶奶在厨房烧饭，沉渝想去帮忙被推出去陪“客人”。 家里冷，温尧在院子里晒太阳，沉渝听奶奶的吩咐拿了一堆瓜子花生糖去招待他。 五颜六色的一大袋，温尧也不客气，扒拉着在那边挑，还要问沉渝，“哪个好吃？” 沉渝直接指着自己觉得最难吃的榴莲糖，“这个。” 他拿起来仔细看一眼，“沉渝，想不到你这么重口味啊。” “对，有意见？” “没，那我不好夺人所好。”他憋着笑挑挑捡捡，找了个棒棒糖叼在嘴里，妥妥的地痞流氓。 坐着也无聊，沉渝就拿了试卷出来看，温尧探过头来凑热闹，最后在她耳边打了无数个哈欠。 他不知道打哈欠会传染的吗！ 沉渝硬生生忍住了，“你昨晚没睡吗？” 温尧一脸无辜，“第一次来这儿，激动得睡不着。” 被他一搅和，沉渝没了心思学习，恰好奶奶的午饭弄得差不多了，喊她去端菜。 老人家很少弄这么丰盛，四菜一汤，糖醋排骨，油焖大虾，红烧鸡翅，酸辣土豆丝，番茄蛋汤，都是她爱吃的。 还有他们买回来的烤鸡，鸡爪和牛肚丝，铺了一餐桌。 “小温啊，我手艺不好，别嫌弃。”奶奶很热情地一直给温尧夹菜，“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按照沉渝喜欢的来了，她小时候可能吃了，养得胖胖的，不像现在。” 被揭了短的沉渝怪尴尬的，温尧咬着排骨打量沉渝，点点头，“现在太瘦了。” 他的目光在某处稍稍停留，不过该有肉的地方也还是有的。 手心想起之前不小心触碰到的柔软滑腻，他咽了下口水，“奶奶，你做的菜真好吃，特别入味，堪比大厨。” “真的吗？”奶奶被温尧的糖衣炮弹哄得笑呵呵的。 沉渝专注地吃饭，心想糖醋排骨都没他嘴甜。 吃完饭温尧献殷勤般收碗筷洗碗，被奶奶拦下来了，让沉渝带他出去玩。 “哪有什么好玩的。”沉渝嘟囔着。 “怎么没有，居委会那边今天有节目。” 不就是一群老头老太太表演的节目吗？ 沉渝腹诽，但还是带温尧去看了。 居委会离她的初中不远，说不定还真能顺路带温尧去看看。 到了那里，果然不出沉渝所料，一群老人家的节目，唱歌跳舞说相声，围了一圈人倒也热闹。 舞台背景是红艳艳几个大字，百姓大舞台，老太太们脸上洋溢着笑容，在台上挥舞着扇子跳着舞。 眼花缭乱的还不如看她的试卷呢，沉渝去看温尧的表情，居然有点兴致勃勃的感觉？ “好看吗？” “挺有意思的。” 沉渝不忍扫他的兴，提议道，“要不你先看着，我先回去，结束了你告诉我，我来接你。” 温尧终于把视线从百姓大舞台上挪走，“我突然觉得也不是很好看。” “……” 她知道表演的老太太们听见这话会难过吗？ 好在居委会附近有个专为居民设计的娱乐健身场所，还有个篮球场，这会儿没人打篮球，只有几个小孩在打羽毛球。 来来回回的，打得都不是很顺畅。 温尧看他们打了一会儿，有点手痒，问旁边的沉渝，“会打羽毛球吗？” “会一点。”小时候跟着亲戚家的小孩打过，不知道现在还行不行。 “要打吗？” “怎么打？”他们连球和球拍都没有。 温尧笑了下，“等着。” 然后他就在沉渝震惊的目光下去找那几个小孩了，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他拿着球和球拍来了。 “你跟他们怎么说的？”沉渝好奇，那些小孩把场地也让出来了。 “我说那个大姐姐也想打羽毛球，但是她买不起，问他们能不能借来玩玩。” “……” 到底是谁想打？！ 反正她现在挺想打人的！ 他们拿着球拍上场，温尧先发球。 沉渝刚上手不太熟练，常常接不到，发球也发不好，她有点沮丧，但一看到温尧那副嘚瑟的样子就不服气。 他一个游戏都打不过她的人有什么好嘚瑟的！ 次数多了，沉渝越来越得心应手，温尧反而有些吃力。 “你是不是放水啊？” “我怕你太难堪到时候又要怪我。” 小孩们看战况越来越激烈，一边欢呼一边帮忙捡球。 不知不觉天也渐渐暗了下去，小朋友们要回家了，沉渝依依不舍地还了羽毛球和球拍。 “姐姐你好厉害！” 沉渝有点不好意思，仰着头看温尧，一脸求夸的表情。 “嗯，姐姐好厉害。”温尧夹着嗓子也说一句。 “咳……” 天色暗淡，看不出她脸上浮满不知是运动后的潮红还是被逗弄的羞涩。 遥远天边粉蓝相接，过渡的色彩一点点沉下去，还有没回家的小孩拿着烟花点燃，咻地一下窜上天，炸出缤纷色彩。 沉渝盯着，看得有点入迷。 “也想放？” 沉渝摇摇头，都多大人了。 她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沉建良没失业时，每年春节都会买很多烟花，带她出去放，她不敢点，沉建良就抱着她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点。 最后烫到了手，沉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右手食指留下一个疤，现在已经看不出来。 只是后来沉渝仍旧不敢放，沉建良也再没买过了。 “不早了，回去吃晚饭吧。”再不回去沉渝怕奶奶担心。 于是温尧心安理得得又蹭了一顿晚饭。 晚饭后，沉渝去上个厕所的功夫温尧就不见了踪影。 走了也不知道打个招呼，真没礼貌。 原本想给他洗点水果吃的沉渝自己削了个苹果回房间啃了。 等她吃完听到有人在喊她，他怎么又回来了？ 沉渝出去就看见去而复返的人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好像是各种各样的，烟花。 他笑得灿烂，朝沉渝招了招手，“要放吗？” 然后她就鬼使神差地跟着温尧出去放烟花了。 他们找了个宽敞开阔的地方，一边是田，一边是河，平时也没什么人走这条路。 寂静无声，远处人家点了灯，连成黄白相间的虚线。 温尧拿出他买的那些烟花，种类很多，有不少沉渝没见过的。 “要点吗？”温尧拿着打火机问她。 “你点吧。”沉渝摸了摸还有些凹凸不平的疤，还是不敢。 温尧就自己拿着去点了，打火机发出咔的一声，引线被点燃，他飞快地跑回来。 瞬间，烟火绽放在他背后。 沉渝看着他跑向自己，一时间竟忘记看那些炸开的星星点点，眼里只有他的笑。 晃神的功夫，烟花已经放完，陷入平静，冒着淡淡的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 “下一个放什么好呢？”他翻找着，“这个吧，孔雀开屏，老板力荐的。” 他一个个放着，来来回回地跑，沉渝就负责看。 最后是一个大烟花，砰砰砰地全窜上天，点缀夜幕。 沉渝仰头看着，鼻头莫名有点酸。 除了沉建良，温尧是第二个愿意给她放烟花陪她看烟花的人，只可惜烟花转瞬即逝。 他也不会一直都在…… 沉渝侧头去看温尧，他也正看着她。 目光相触，沉渝看不透他的神色，只觉得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靠近了些，烟花声不断，但他说的话仍旧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沉渝，我喜欢你。” 他的目光专注，“你……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 沉渝愣住，烟花还在放着，她以为自己幻听了。 灿烂烟火忽然有些刺眼，又响了几声才停歇，她耳朵嗡嗡的。 世界恢复安静，温尧的声音更清晰了。 “沉渝，我说真的，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她还是没说话，呆呆地看着他。 思绪变得迟缓，把听到的话重播，拼凑，理解。 温尧也紧张，抓了几下头发，有点气急败坏地指着旁边那条河，“沉渝，你不答应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说着，他就往那边走。 沉渝缓过神来拉住他的胳膊，“别……别冲动。” “你答不答应？” “……” “沉渝，你喜欢我吗？” “我……”如果一开始，沉渝肯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否认，但现在她犹豫了，平静的湖底冒出泡泡，有别的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她不愿意承认。 “那我换个问法，讨厌我吗？” “不太……讨厌。” “好，要不要答应？” “……”她又不说话了。 温尧作势又要往前走，男生力量惊人，居然拖着沉渝走了几步，她瞬间慌乱，语无伦次地点头，“好，好，好。” 他停住，“好什么？” 沉渝死死拉着他的胳膊，“你说的都好！” —— 温尧：以后可以明目张胆名正言顺地亲了。 46.跟女朋友说句晚安 “答应了？” “嗯……”认命般应了一声。 “真的吗？”温尧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得逞。 知道他是故意的，沉渝立即松了手，有那么一秒想反悔，“假的。” “不算，我说真的就是真的。”温尧耍赖似的又把人拽回去抱到怀里，“总之我当真了。” 沉渝红着脸不说话，任由温尧抱着。 “沉渝。”他喊她的名字，沉渝下意识抬起头，“亲一下可以吗？” “……” 之前他亲自己也没见他这么客气啊！ “我说不可以你觉得行吗？” 温尧头一歪，当然，“不行，这么重要的日子得纪念一下。” 说完就低头吻了过去，唇瓣微凉，温柔地贴着她的，很快就松开。 纯情得好像一个错觉。 沉渝眨着眼看温尧，有点茫然和惊讶。 温尧被他看得脸红了些，竟难得露出几分羞涩，“沉渝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很想犯罪。” 嗓音在夜色里偏低哑，隐约透出诱惑。 得寸进尺…… 沉渝偏过头，推了推他，“走了。” 烟花已经放完，留了一地狼藉，他们把残余的垃圾收到袋子里扔到路边的垃圾桶。 熟悉的乡间小路变得别扭，烟花味道还在空气中漂浮着。 路上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沉渝地低头看着他们一起迈着步子。 为了迁就她的速度，温尧的步伐放缓放小，他们一起迈出左脚，然后右脚，左脚…… 就这样走得很一致。 能这样走多久？ 沉渝知道自己的脑子不太清醒，但又想混沌一回。 那些不由自主的关注和在意无法忽略，不可否认的是温尧在沉渝生活中占据了越来越多。 认真还是玩玩？ 她这个时候不想深究了，太过计较得失本就是一种失去，对内心真实渴望的失去。 或许是他真给她下了蛊，在他们都没察觉的时候把人迷了个五迷三道，但她藏得好，没叫他发现。 沉渝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的所有荒唐的事都和他有关，再加早恋一件也没什么大不了。 早恋，她早恋了，和温尧。 她面上不显，但内心乱七八糟的早就过了一堆。 到了院子门口，沉渝开门进去，温尧拉住她的手。 “不跟男朋友说点什么？” “没什么好说的。”沉渝关上铁门，两人隔着栏杆相望。 而且他为什么要刻意强调男朋友三个字！ “我有话要说，你帮我转达给我女朋友。” 沉渝静静地看着他。 “晚安。”他笑着说完走了，轻柔的音调暧昧地扎着沉渝的耳朵，好像有电流钻过全身。 肉麻兮兮的。 越想越起鸡皮疙瘩，沉渝被折磨了一宿。 她怎么稀里糊涂就说好了呢？ 沉渝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闷出汗了又探出头，又忽然想起昨天把温尧藏进被子里。 他也盖着这条被子。 这是不是变相的同床共枕？ 他的体温和气息会留下，还有他抱着她时闻到的衣服上的洗衣液气味，冷冷的清香，倒不似他这个人那么不要脸。 以及亲吻时的味道。 沉渝舔了下自己的嘴唇。 貌似是甜的吧？ 她明明没躲在被子里啊，为什么脸上还是越来越热呢？ 47.干点有意思的 腊月即将快走到尾声，温尧在这里待了快三天，也不干什么，就跑到沉渝那边刷存在感。 每天都是沉渝写题，他在旁边看着，玩玩手机，打打瞌睡，完全没有一点高三生的自觉。 偶尔沉渝也带他出去逛逛，但小镇就这么大，走来走去不过方寸。 沉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快过年了，他一点要走的迹象都没有。 他也确实一点都不着急，有家不回在这里住旅馆，不知道什么毛病。 直到温妈妈打电话来催，他开了免提，电话内容沉渝听得一清二楚。 “你跑哪儿鬼混去啦，好回家了，爷爷奶奶想你了。” “妈，你确定不是你想让我回去给你做苦力？”他声音被太阳晒得懒懒的，带着点闲适的乏。 “胡说，我是怕你出去祸害人，别到时候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明天早上回。” “行。”说完很干脆地挂了电话，温尧伸了个懒腰，然后就看到沉渝一副“终于要走”的表情。 他手撑着下巴凑过去看沉渝，作委屈状，“听到你男朋友要走的消息这么开心吗？” 这几天他总是在沉渝耳边重复男朋友女朋友的字眼，她还是没习惯，有点别扭，“还行。” 温尧的存在感太强，沉渝总是会分心去看他在干什么。 有时候正好对上他的视线，最后这要命的寒假作业半天都写不完一份，进展缓慢。 “你吃得太多，奶奶做饭多麻烦。”她视线往下移了移，从眉眼到鼻梁，然后是嘴唇，下巴，连着脖子，喉结，锁骨。 他浸在光下，柔和暖色软化了他五官棱角的锋利，看得沉渝略微晃神。 “确实没吃饱。”他忽然笑了笑，又往前凑了些，“想来点饭后甜点。” 距离一下被缩短，沉渝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轻轻咬了下，湿滑的舌头舔过，她的心一惊。 目光慌乱地看了看门口，奶奶没在，那就好。 她又瞪向温尧，想请他吃点拳头。 干完坏事的人一脸的无所谓，还有点满足，“晚上跟我去旅馆。” 沉渝瞳孔微震，去旅馆干嘛？ 明显是想歪的表情，温尧顺势道，“干点有意思的事。” 拳头已经握起，下一秒朝他砸过去，温尧伸手拦住，手掌刚好握住，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打坏了晚上的事可就难办了。” “温尧！”她脸颊泛着粉，抬腿踹了他。 温尧吃痛，放开了沉渝的手去揉小腿，“沉渝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脚下留情啊，不闹了不闹了，有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晚上去了你就知道了。”他的表情一看就不怀好意。 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沉渝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晚上还是跟温尧去了。 红平旅馆在小街的三岔路口，从沉渝记事以来就开在这了，但她从来没进去过，拖温尧的福，今天长见识了。 旅馆在楼上，沿着窄小的楼梯走上去，光线略暗，环境也较为简陋，脚下的木地板发出嘎吱的声响，空气里有点潮湿的霉味和冬日的阴冷。 沉渝微微拧眉，温尧在这里住得舒服吗？ 旅馆内的小房间倒是干净些，但单人间一下塞进两个人，瞬间显得拥挤了，连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明显。 最先入目的是那张床，白色床单上的衣服很明显，应该是他换洗下来没来得及收拾的。 卫衣，长裤，还有黑色的一小团。 沉渝眨了两下眼看向别处。 温尧也没发现不对劲，自顾自走到桌边翻包，沉渝看着他的动作，拿出一个不小的扁扁的方形盒子。 “新年礼物。”他递给沉渝。 这么早？他什么时候准备的？ 沉渝没想到是这个，为自己之前误会他小小地愧疚了下，同时也惭愧，自己现在没什么好回礼的。 但又很好奇里面是什么，沉渝捏着盒子的一角，面上不好意思，“我……没东西给你。” “开学之后补给我。”他一点都没客气，“或者用别的抵。” “什么？”她抬眼，眼神干净。 温尧就很想说点不正经的，“有意思的……” 沉渝想起白天说的，往后退半步，“没意思！” 温尧抬脚追过去，床和桌子靠得太近，他没注意撞到了腿，没站稳跌坐在床上，轻轻弹了两下。 “我先回去了，你明天几点走？”沉渝抱着盒子，做防备状态，又往门口退了几步。 温尧看她那么怂，就笑着看她越挪越远，“八点左右吧。” “哦，七点五十五和八点半都有一班车，你看着点时间。” 他琢磨了下，“那八点半吧，不送送我？” “不送。”沉渝已经退到门口，她转身开门离开。 关上门的一刻好像听到里面低低的笑声，笑得她耳朵热。 —— 虽然小旅馆真的很适合干点有意思的，但是大少爷还不敢…… 饭量大的温尧（萎靡）：好饿。 番外二.吃饱饱睡觉觉 番外二.吃饱饱睡觉觉 查分数那天，紧张是不可避免的。 下午三点多分数出来后，沉渝先查了温尧的，记在纸上，反复多次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接着才去查自己的，她看着成绩在界面刷新出来。 漂浮不定的心终于落回原地，取而代之的是欢欣雀跃，她拿着手机去给温尧打电话。 彼时他还在睡午觉，声音带着睡梦中的惺忪。 “温尧，你猜你多少分？”沉渝的语调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喜悦。 从她的状态也可以猜到，不低。 “三百六。”温尧大胆地往高了猜。 “差不多，三百五十六。”想当初，他只能勉勉强强过线。 温尧抹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你呢，也让我猜一猜，至少三百八，三百九有没有？” “你猜得好准，差一分三百九。”已经是出乎意料的成绩，足够上沉渝心仪的学校了。 “真厉害！不愧是我女朋友！”温尧的声音也被感染变得轻松愉快，“晚上出来庆祝庆祝，我的大学霸？” “好！” 挂了电话，已经有很多同学亲戚来询问沉渝的成绩，她先给奶奶报了喜才去回复消息。 晚上沉渝和温尧去了学校附近那条小吃街，夜晚的食物香气浓郁，减肥念头早就烟消云散，沉渝只想享受当下。 她难得豪迈大手一挥，“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温尧笑出声，“沉老板，随便点万一我把你吃破产怎么办？” “要什么紧，今天我高兴，多少钱都愿意给你花，保准管够。” “真的？” “千真万确。”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毕竟我饭量大，不想错失良机。”温尧低下头，话语变得有些暧昧不清，奈何沉渝一心只有吃吃吃。 于是他们从小吃街这头吃到那头，着实把沉渝吃得荷包空空。 最后两手拎着炸串和奶茶往回走。 事情是在温尧带她走进酒店的时候变得不对劲的，有家不回往酒店走干什么？ 沉渝疑惑地看着他。 “没吃饱，来顿夜宵。”温尧已经定好房间拿过房卡带着沉渝往房间走。 “？” “就当感谢你今天破费。” 他说得道貌岸然，一进房间就推着沉渝上了床，开始拆今天的夜宵，一层层拨开露出最诱人的果肉。 晚上沉渝吃了太多，现在人有些懒，躺在床上由着温尧摆弄，他精神倒好，乐此不疲地亲吻着抚摸着，想把沉渝吃个遍。 软而娇的叫声和不断往下泻的水都能果腹。 吃得满足了，温尧抱着沉渝去浴室洗澡，透明磨砂玻璃勾勒出朦胧人影，温尧看着虚幻模糊的肉体倒影，心想这浴室结构还挺有情调，以后家里也要搞个这样的设计。 番外三.抱一抱 沉渝成功收到了她心意学校心仪专业的录取通知书，正好中午快递员送货上门，楼道里是她轻快的脚步声。 温尧的分数也出乎意料的好，他填了沉渝同城市的一所大学，在确定自己被录取后就在搜索两所学校之间的距离，附近的商超和好吃的店，打算开学后一一带沉渝去尝试。 开学在九月初，他们提前两天坐大巴去。 温尧父母本想开车送的，但他拒绝了，美其名曰成年人想独立，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去往新地点的第一站，他想和沉渝单独走。 沉渝行李不多，就一个二十四寸行李箱，两个背包，还算轻便。 但温尧就不一样了，他拖了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背后背一个包，手里还提了两大只。 这也是为什么温爸温妈要送他的原因。 沉渝看到他乌泱泱的行李也有点震惊，“你带了什么怎么这么多？” “一些必不可少的东西。” 上车的时候，沉渝东西早就搬上去了，就帮了温尧一把，提着袋子的手感到一沉，她更好奇了，都是些什么东西这么沉。 等到了学校收拾东西沉渝才终于知晓这大包小包里面的到底有些什么。 温尧东西多就先去了他的学校，把行李搬到宿舍。 他们来的早，宿舍里还没有其他舍友，他找到自己的床位，把东西一股脑放上去。 他不急着收拾，但沉渝好奇，就打开给她看了看，这下沉渝终于窥见真容。 除了衣服裤子鞋日用品，还有各种各样的玩偶，零食，小说，以及说不清名字的器材。 那些沉渝曾经在他房间里见过的，织毛衣的钩针毛线，戳羊毛毡的工具等等等等。 沉渝怀疑他是不是把整个房间压缩带过来了。 他收拾了几样东西，“这些带过去分给你舍友吧，初次见面留个好印象。” 沉渝是真的没想到这点。 他们没在温尧的校园逗留太久，沉渝还有行李，不方便参观，时间紧迫，他们下一站去了沉渝的学校。 两所学校六站公交的距离，步行约三四十分钟，还算近。 大一新生的宿舍楼在这几天是开放的，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不少送孩子来学校的家长来回上下。 沉渝宿舍也没有人来，她把自己那几样简单的东西放好。 折腾了大半天，沉渝已经很累，但午饭还没吃，温尧拉着她起来，“走吧，去吃午饭，附近有家私房菜听说很不错。” 沉渝有点懒，被他拉住的手轻轻晃了晃，“好累啊，我走不动了。” “走不动你撒什么娇啊？”温尧俯身看着她笑，“要我抱？” 沉渝顺势勾着他脖子，脸不知道是热红的还是真有点羞，“那你抱啊。” “行啊。”说着温尧就将人打横抱起，忽然悬空让沉渝晕头转向，更加用力地搂紧了温尧。 “走喽。”他很轻松地抱着人准备去开门下楼，沉渝这下真不好意思了，“停停停，我不累了，我走得动了。” “沉渝你不用体谅我，你男朋友还是抱得动你的。”他已经走到门口，他们进来时门是半掩着的，可以看到外面一些来往的人。 沉渝怕被围观，脸往他胸口埋，脚伸过去想把门踢上。 温尧低了头在她耳边道，“不要抱了？” “不要了。” 他把人放下，“也行，留着点体力。” 晚上干别的。 番外四.按摩按摩 大学生活与高中不同，时间更自由，但沉渝并没有比以前更轻松，不上课的时间她基本上都在图书馆看书。 可能学了那么多年，突然多出那么多可供自由支配的时间，沉渝除了学习不知道干什么好。 温尧时常控诉沉渝居然不多分配点时间给他这个男朋友，于是他也只好和高三那样陪沉渝来看书。 但往往是沉渝看书，温尧看一半累了就看沉渝，最后沉渝妥协和他出去鬼混。 同时备受温尧抱怨的还有两个学校的距离，以前不觉得远，但真正体验到才觉得麻烦。 等公交车太麻烦，而且还有时间限制，步行平时还好，但如果一整天都有课走过去又太累。 于是没多久温尧就提了辆电瓶车，这下来回往返方便多了。 但到了第二年，温尧在沉渝学校附近租了间小公寓。 起初沉渝觉得他没必要，但奈何男朋友太黏人，一心只想离她更近。 毕竟他可是开学一周就在沉渝班上就混出眼熟的存在。 提起沉渝，人尽皆知她有个超爱撒娇的男朋友。 不过租了房子也方便许多，当然是指考试周不用去图书馆抢紧缺的座位，虽然温尧提出沉渝可以留下住宿，但她从来没在他这里过夜。 自然也有干柴烈火的时候，不过两人都知道节制和分寸，至少目前为止没出现意外造出什么孽来。 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沉渝发现温尧有太多她意想不到的点了。 她是家庭原因不得不会自己下厨做饭，但他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厨艺竟然比她还好，且不止一星半点。 先前只喝过他煮的粥，还不知道他烧菜非常美味。 只要是沉渝报得出的菜名，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温尧都可以做出来，而且味道不会差。 搞得沉渝都不想吃学校食堂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比上学期胖了六斤！ 看着体重秤上飙升的数据，沉渝懊恼，却还是在闻到番茄炖牛腩的味道时留下口水。 并且沉渝发现，每当她喊着要减肥的时候，温尧总会变着花样弄出更多更好吃的菜品，她怀疑这人是不是故意的。 “怎么会呢？”温尧无辜地抱着沉渝亲亲她的嘴唇，手在她柔软的腰间捏了几下，“我只是舍不得我们家小沉渝饿着。” 沉渝推开他的手，“我可不会再相信你的运动减肥法了，都是骗人的。” 高考结束后的说辞，沉渝可不会再轻易上当。 男朋友说得话都是鬼话，只有谈恋爱使人发胖是真实的。 沉渝也不是特别在意外貌的女孩子，但她怕温尧会在意，但看看他这副模样，好像都不是什么事。 于是沉渝看开了，只有在健康范围之内的标准体重，都可以接受。 温尧抱着沉渝坐到沙发上，手又去捏她大腿内侧的软肉，那里最敏感，沉渝下意识夹住。 “你干嘛，都说不了。”嘴巴里说着不，身体却还是因为他的触碰有点痒，没有抗拒他继续。 “不干嘛啊，按摩按摩。”说着他的手已经摸得更近，“摩擦生热，消耗热量，有助于减肥。” 嘴巴也咬住她的唇，舌头灵活地钻进去逗弄。 沉渝腹诽，这人怎么一天到晚都在胡说。 —— 下章番外写个肉吧，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应该可以写完TAT 番外五.情趣内衣 住在校外，还有更方便的一点，就是方便温尧探索一些好奇的更刺激的东西。 那天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抽风在橙色软件上下单了一些可以让他光是想象就可以血脉喷张的东西。 但订单发货之后他又后悔了，沉渝肯定不愿意尝试的。 于是他想着到时候藏起来吧，以后再说。 但千算万算没算到快递是沉渝收的，送货上门的快递，沉渝开的门，温尧彼时正研究着他的新菜品，也没想到是什么就直接让她拆开了。 随后，沉渝沉默了。 温尧围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是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沉渝拎着那几根布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说这是什么？” 手里的菜差点拿不住，一是虚得，二是玫红色的布料在白净的指尖，色彩鲜明对比，勾人遐想，引出一些画面。 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挑着眉一字一顿，“情趣内衣啊。” 温尧下意识想关厨房门，防止沉渝冲进来拿刀砍人。 她嘴角抽了几下，把那个精致的完全看不出里面装的是情趣内衣的盒子盖上丢到一旁，深呼吸几口气，“你还真有情调。” 沉渝觉得自己跟温尧相处久了，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高了，脸皮也厚了。 这要是放以前，她肯定碰都不想碰，直接摔门走人。 那几根透明的，窄小的，蕾丝布条，能挡到什么，穿到身上简直太羞耻了。 沉渝没忍住想象了一下，捂脸抗拒。 一顿饭表面上吃得规规矩矩，实际上心不在焉。 吃完，温尧去洗碗，沉渝在客厅又瞄到那个精致的盒子，大概是吃得太饱撑着了，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 水流把脏污冲刷干净，心里却更乱，她抬手拧掉水龙头，满脸严肃地看向温尧，“真想看？” 忽然被打断，温尧还没反应过来，他看到沉渝逐渐泛红的耳朵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也不是非看不可。” 那算了，沉渝木着脸转头走人。 温尧恍然意识到沉渝的意图，擦干净手冲过去抱着人进了房间。 衣服一件件脱掉，蕾丝布条一点一点缠绕，包裹住挺立的乳肉，呼之欲出的滑嫩，粉嫩的穴肉浸湿布料。 赤裸的，情色的，勾引。 东西是温尧买的，也是他帮她穿上的。 手指滑过沉渝的肌肤带起电流，比情趣内衣还要让她口舌干燥，欲望泛滥。 “好看么？”沉渝的肤色已经因为太过羞耻而泛着粉，没办法做到直视自己直视温尧。 罪魁祸首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嗯”，随后凑近去吻他的玫瑰，艳丽的可待采撷的花朵。 再亲手解开他为她一一穿上的。 吻是热烈的，咬着她的嘴唇，搅着她的舌头，沉渝几乎喘不过气，他的手掌在平坦的小腹游走，或轻或重地捏一捏，每一下都让她连发根都酥麻。 温尧紧紧地搂着她，把她压向自己，乳肉挤压在胸膛，近乎于赤裸相贴，心跳逐渐达到同一频率。 在窒息的前一秒，他施舍般地松开，吻沿着脖颈向下，咬住隐藏在轻薄蕾丝里的红浆果。 硬硬的，却仿佛能冒出甜蜜的汁液，正被细细品尝。 本来用为调情的情趣内衣此时却又有点多余，温尧又把人从中剥开，认真地欣赏。 干干净净的身体因为他的逗弄变得敏感色情，颤颤巍巍的乳肉晃着，挺翘的在他手掌里被肆意揉捏。 沉渝发出一些低低的娇喘，不满他的用力。 小穴已经足够湿润，他握着柱身插进去，饥渴的小嘴一寸寸地吞着，绞紧。 空虚的被填满，酸胀的被抚慰。 沉渝感觉自己渐渐失去力气，任由温尧把她摆弄成其他姿势，羞耻的，大胆的，方便他一下一下撞击，深入。 身上不知道出了多少汗，湿漉漉的，又或许不止是汗，是两个人分不清谁是谁的体液融合在一起。 那些碍事的布条全被他扯掉，他低下头，嗓音低哑，“沉渝，你还是什么都不穿最好看。” 沉渝已经抓不住这些细碎的声音，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泪珠，叫得让温尧更疯狂，发了狠地操她。 不堪入目的蕾丝布条被扔在一旁，高潮的快感将他们淹没。 赤裸的，坦诚的爱意，汹涌澎湃。 番外六.温尧视角 开学第一天，温尧就很光荣地迟到了。 司机把他送到校门口时，大门早就关了，跟保安好一通解释才肯放他们进去。 教室在五楼，温尧腿上打着石膏，手里拄着拐很不方便，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拒绝想扶他上楼的司机了。 几层楼爬下来，温尧累得慌，站在教室后门口查探情况。 班主任不在，有人在窃窃私语。 本想进去，却听见一声，“同学。” 他疑惑地侧过头，是个姑娘，正仰着头看自己。 他对她没印象，估计是新同学，齐刘海，黑框眼镜，但眼睛很漂亮，大而亮，干净得像泉水。 “你也是这个班的吗，要帮忙吗？”她看到他的石膏和拐杖，礼貌地开口询问。 温尧感觉自己有点奇怪，他看着她的眼睛，居然不好意思说拒绝，不想拒绝她的好意。 堵在门口不太好，温尧点了下头，“好啊，麻烦了。” 听到他同意，女生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低下头扶住他的胳膊，“你坐哪个位置？” “那边，最后一个。” 其实他的石膏已经可以拆了，甚至不用拐杖也能走，但今天迟到怕被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发现才装了一路。 这会儿装得更用心了。 几根发丝拂过他的脖子，有点痒，温尧垂眼看向女生的发顶，头发细软，看着就很乖。 她走得很小心，把他送回座位才离开。 李铭磊来得早帮他占了位置，这会儿朝他挤眉弄眼，“尧哥，不是说好了吗，怎么还要人小姑娘帮忙呢？装得这么可怜兮兮惹人怜爱的？” 他忽然一拍手掌，“哦！我懂了，你就是想靠这个撩妹子勾引人呢！” 温尧拎着拐戳了下嘴贱的人，“闭嘴。” 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想起刚才自己在她耳边说谢谢时，渐渐泛红的耳尖。 这会儿她伸出手揉了揉那只耳朵。 有点可爱，温尧没忍住扬起嘴角。 * 高叁学习课程紧张，每个人都收了心。 温尧也被感染，做题都比以往认真了些。 知道她叫沉渝是因为上课老师喊她答题，英语课温尧本来听得昏昏沉沉，对于老师的提问也没让他打起精神。 “沉渝。” 直到听见这个名字温尧才缓过神。 好像一种奇怪的直觉，他觉得她就叫沉渝。 从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里抬头，温尧瞥见前排站起来一个女生，流利地回答了问题然后坐下。 温尧笑着了然，默默记下，原来她叫沉yú。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个yú。 班级花名册上，温尧很快就找到她的名字。 五号，沉渝。 至死不渝的渝。 * 知道沉渝和自己同一天打扫卫生时，温尧感叹着还挺巧。 但是那天是周五，次日就有半天假，一下洒脱自由的温大少爷到了放学哪还想得起来打扫卫生这个事。 等温尧跟一群狐朋狗友走出老远才想起来，又打道回校，校园里人快走光了，他匆匆忙忙跑上五楼，只看见沉渝已经关好灯锁好门，往楼梯口走。 她目不斜视地走过他，转身下楼。 马尾辫从余光里擦过，那一瞬间温尧在想，她是不是不记得自己是谁。 莫名有种挫败。 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温尧等到看不见沉渝的身影才往下走。 下周，他一定不会再忘记打扫卫生。 * 开始在意好像意味着心动，按捺不住的蓬勃燥意在蠢蠢欲动。 经常一起玩的兄弟很多都交了女朋友，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一起走啊趁机牵牵小手亲亲小嘴。 在看到姚净宜来找自己时，这群人也跟着起哄。 温尧把人骂了一圈，把姚净宜这个麻烦的娇贵大小姐打发走，仍旧有人不信邪跑过来问。 “尧哥，可以找个嫂子了，有情况也别藏着掖着。” 脑海里莫名其妙就冒出沉渝的眼睛，漂亮，清澈，令人怦然。 温尧一挑眉，含糊道，“可以，但真不是这个。” “诶，卧槽？”一群人又开始围着他打听是谁俘获了大少爷的芳心。 * 温尧从来不是扭扭捏捏的人，意识到这些小心思的时候就会放开去做，才不管对方有没有记住他。 如果没有，那就让她记住。 所以温尧选择了靠近。 跟她一起打扫卫生是最好的噱头，但她永远保持着距离，安安静静地做好自己分内工作，不多说一句，然后安安静静地离开。 太乖了，确实太乖了。 让温尧都有点不好意思上手，但大少爷哪是什么好人，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动手调戏。 没忍住把人圈在洗手台前，他想看看沉渝会不会再因为他的靠近而红了耳朵，甚至脸红。 很可惜。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眼里满是疑惑，眨着大眼睛一脸单纯迷茫。 仿佛初见时匆匆一瞥的红色耳尖只是他的错觉。 他夸她，也只是一本正经地说谢谢。 可爱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沉渝越坦然，温尧就越想看她脸红羞涩，惊慌失措的样子。 * 给想追的女孩子或者女朋友送牛奶带早饭是青葱少年都会做的事，温尧也这么做了。 他想看看沉渝是什么反应。 这种明显带有暧昧意味的举动足够她明白了吧，但很显然她没有。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好像，怀疑他是不是想毒死她或者是别有企图。 温尧开始反省自己，他追人的意图这么不明显吗？ 他这个人追得，有些太失败了吧。 温尧第一次体会到了任重而道远的滋味。 —— 很简短的少年心动过程，就是突如其来的见色起意怦然心动。 尒説+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 番外七.视频作证 自从知道自己醉酒断片后，沉渝就很少喝酒了，但总有些不可避免的意外情况。 譬如学生会一年一度的跨年聚餐，沉渝作为副部长不得不参与，气氛到那儿了就免不了要喝几杯，一来二去就有些醉醺醺的，等到聚餐结束，已经不省人事。 好在温尧提前要了沉渝的定位，时间差不多了就来接她，他一进门就看见缩在酒店大堂角落的一小团，走过去蹲在沉渝对面摸了摸她的头发。 沉渝抬起红透的脸，一双眼迷离恍惚，看见是他，她咧开嘴笑着，“你来啦！” 温尧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很热，“喝了几杯？” 沉渝歪着头思考了一下，“记不得了……” “那还知不知道我是谁？”他指了指自己。 “当然了。”沉渝往前凑一些，捧起温尧的脸，嘟着嘴亲了一下他的嘴巴，“我的宝宝！” 酒气扑面而来，估计喝得不少，温尧无奈地笑着，又问，“那你的宝宝叫什么？” “温尧！”她张开手，“抱！” 蹲久了腿有些麻，温尧搂着她站起身，“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超级喜欢！”沉渝歪进温尧怀里，手伸进他的外套，隔着衣服戳他，“他最好了！” 温尧帮她把衣服拉链拉好戴上帽子，确认捂得严严实实出门不会冷才满意地搂着人往外走，“走吧，回家。” “嗯。”沉渝缩在鼓鼓囊囊的羽绒服里，乖乖地跟着温尧。 司机一直就在门外等着，温尧带着人上车，沉渝抱着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温尧戳戳沉渝的脸，笑问，“一直看着我干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温尧有点懵。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沉渝眨着眼睛看温尧。 温尧觉得喝醉酒的沉渝实在是太可爱，耐心且认真地说，“喜欢，我也喜欢你，温尧也超级喜欢沉渝。” 听到他的回答，沉渝这才安心，动了动脑袋，枕在他肩头，“嗯，我就知道。” 沉渝不是那种经常把感情与喜欢放在口头的人，只有这种时候才变得黏人。 前排司机师傅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热恋中的年轻人真甜蜜，小伙子，祝你们幸福啊！” 温尧难得红了耳朵，“谢谢，借您吉言，我们会的。” 不放心把喝醉的沉渝送回宿舍，温尧把人带到他租住的公寓，泡了蜂蜜水给她喂下。 一番折腾，温尧已经有些困倦，沉渝倒是很有精神，抱着温尧的腰不肯撒手。 “不困？”温尧捏着沉渝颈后的皮肤，指腹摩擦。 沉渝摇头，“不困，要亲亲。” 温尧低下头亲了下她的嘴巴，又离开。 “还要。”沉渝拽了拽他的衣摆。 温尧只好再低下头，含住她的嘴巴，品尝酒精的味道，似乎是梅子味的果酒，酸酸甜甜在他们的口腔弥漫。 不知道吻了多久，松开时沉渝一直在喘气，温尧伸手抚摸着她的嘴唇，大拇指按揉着被亲得艳红的唇瓣，“够了吗，还要不要？” 沉渝点了下头。 两个人的姿势已经变成温尧坐在沙发上，沉渝跨坐在他腿上，气氛变得燥热，温尧这下是一点都不困了。 “除了亲亲呢，别的要不要？” 胯间已经有些硬的东西顶了下沉渝，她皱起眉哼了一声，“也要。” “要什么？”温尧又问。 “要……”沉渝正准备回答，温尧却拿了手机点开录像，她疑惑，“你干什么？” 温尧把摄像头对准他们两个人，“录个证据，你继续说，要什么？” “要亲亲，要抱抱，要一起睡觉觉。” “都是你说的哦。”温尧点击完成录制，把手机扔到一旁，托着沉渝的屁股抱着人进了房间，去实施刚刚沉渝所说的要做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