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夏》 楔子 微风徐徐,轻抚着脸庞,不绝于耳的蝉声喧嚣了夏天。 这是一个炽燄的初夏,高温37度,路上的行人汗如雨下。 暑气参杂着蝉鸣,令本来就心烦意乱的人不禁蹙起眉头。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这句话说明了老师的职责,每个行业都有自己的职责,每个人生在世上也都有自己的职责,所以千万不要放弃自己了!」黑板前国文老师卖力的解说着,粉笔和黑板敲击发出的声响以及由此而生的阵阵白烟,身旁熟睡同学的打呼声,构成了专属于「青春」的浮世绘。 曾有人说过:「太阳是夏天的俘虏。」 但此刻我们是制度的俘虏,等待着九点的时针。 「青春」到底是什么? 我看着树梢上舞动的麻雀,思绪被吹到远方。 这个答案,似乎是无解的。 Chapter1. 林羽旭 一个炎热的午后,我待在凉爽的图书馆内,手上的书是《摆渡人》,内容讲述了有一个女孩从小就很倒霉,经歷了许多不如意,而后发生了一场交通意外,因此邂逅了男主角。 里头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的灵魂摆渡人?」 我不知道我的摆渡人是谁,但我希望是白宇霏。 比起眼前的小说内容,坐在我对面的白宇霏更加让我感兴趣。 (她看书的样子真美,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可不是吗?) 我在心中想着,忽地,她抬起头,不可避免的,视线合上了。 「你在看什么?」她好奇的问道,语气中带点微慍。 「看你漂亮啊!」我将肤浅的话语咽在心中,我知道她不会喜欢的。 「没事,想些事情而已。」 「没事就不要乱看啦!真是的。」她鼓起腮帮子,像是隻仓鼠。 我笑了笑,把注意力移回小说上。 一年前的我,怎么会想到此刻的我会对她如此痴迷呢? 又怎么会知道,两年后,我们的夏天会嘎然而止。 一切必须得要重新开始谈起。 2016,讯息量爆炸的一年,这年英国投票宣佈脱欧、川普当选美国总统、兹卡病毒蔓延全球.... 世界似乎不是那样的平静,而处在这个时空的我们却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接受。 这年,我刚升上高中,儘管还在16岁这个懵懂无知的年纪,但我却隐约窥视到世界的真貌,那就是「选择」和「被定义」。 这是母亲跟我说的。 「你没有错,但你必须得学会接受。」 起初,我并不明白这句话背后隐含的意义。 但很快的,我明白了。 上小学的第一天,大家开心的玩在一块,见到这风景,我自然也是想加入的,就在我动身去逼近时,他们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我不想跟眼睛顏色不一样的噁心鬼玩。」 「滚开啦!怪胎。」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附和的声音群起,像石块般砸在我的心上。 我这才知道,我眼里看出去的风景和其他人看见的风景不同。 我看他们是正常人,他们却觉得我是怪胎。 我「选择」与他们交朋友,但因为我们不一样,他们攻击我,喊着我是怪胎,于是我「被定义」了。 成长的过程中,我渐渐深諳此理,每当人问起时,我总说自己戴着不同色的隐形眼镜,后来索性买了异色的单隻隐眼,好遮盖住自己与他人的不一样,只为了能与大眾一样,避免成为一隻过街老鼠。 虹膜异色症,俗称「异色瞳」,是由于黑色素在虹膜上断裂不均匀所造成的,这就是我的双眼顏色不同背后的真相。 儘管我一直告诉自己,「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这不是我的错」但仍旧敌不过外来人的一句。 于是我开始将自己藏在书堆中,倘佯在无边无际的虚构当中,唯有如此,我才能够逃避那些明枪暗箭,逃避那个,连我都不承认的自己。 国中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行动,有了小学的经验,我变得不喜欢与人交谈,个性也愈加乖僻。 儘管如此,我仍旧被盯上了。 这个社会很奇怪,总是喜欢狙击落单的人,并且穷追不捨。 我们班的人也是这样的。 带头的是镇上有名的小混混,某天,我看见他们正在霸凌同班的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正义感,我去告诉了教官,免不了的,他们受到了一顿责骂及处罚。 我想,大概就是那一天开始的,我成为了下一个对象。 一天,我如往常般的到校。 早自习的铃声响起,我将手伸进抽屉,却传来了一阵刺痛,我连忙将手抽出,只见上头血流如注,是刀片,他们将成堆的刀片放在我的抽屉中,我没有多想,简单的拿了张卫生纸止血,便到保健室去进行包扎。 我以为,只会有一次,没想到,这只是开端。 接下来的生活,让我深深地直面了人心的恶意。 我的课本开始会莫名的消失、上厕所时会被人用水从外头淋湿、午餐的便当被人撞倒在地...... 但儘管发生了这些,我仍旧做着自己的事,也没有去告诉老师。 因为我觉得老师并没有能力去解决事情,只会让事情愈加复杂罢了,至于那些人,我只当他们是心智还未发展成熟,所以并不打算和他们一般见识,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生气和难过,每个夜晚我总会窝在被子里头哭,因为害怕声音被家人听见,还会刻意压低声音,我有好几次都险些要自我了结,但冷静过后想想,又会觉得不值得,便作罢,况且,这样的时间肯定不会持续太久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他们非但没有停止,反而还变本加厉,这让我感到生不如死。我以为我能忍住的,直到那一天,我的变色隐眼被他们发现。 「誒!你为什么要带变色的隐眼?你干嘛做那种娘们的事?」 壮硕的混混衝着我问,身旁的跟班也跟着帮腔。 「对啊对啊!有本事脱下来啊,不然就脱裤子让我们鑑定一下你是不是男生。」 他们几个人连忙上前按着我的四肢,带头的混混就这么蹲在我的面前,从容不迫地将我的隐形眼镜自眼眶中拔出,瞬时,「异色」显现了出来,眾人一阵惊呼。 「怪胎」 不知道是谁说的。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试图从他们手中抢回隐形眼镜,但他们的身手矫捷,我只能狼狈地在他们之间争夺。 最后还是因为老师走进教室,我才得以逃过一劫,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上前来支援,这让我对人彻底感到心寒。 隔天那些人一反往常的没有霸凌我,作为交换的,他们开始用言语戏謔我,但我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这给了那些人一个更好的攻击理由,他们称我是「科学怪人」,眼睛是改造出来的,听起来如此荒谬的谣言,一般人自然是不会信。但他们不信又如何?大眾不在乎事实,只在乎这个八卦可以传得多远。于是在旁观者的传播下,「恶意的种子」被风吹散到了各处,我也成了眾矢之的。 Chapter1. 林羽旭 一缕阳光注入屋内,在地上蓄成了一畦洼。而后,熟悉的旋律响起,伴随着梔子花的清香扑鼻而来,我掀起了眼帘。 那是一个特别的早晨。 我在简单盥洗后,便出门前往学校。 h高,我们镇上最好的高中,也是我所就读的学校。 里头全是各国中所经选出来的菁英,可谓是「菁英的集散地」。 而我也不例外,拜过往那些人的行为所赐,我捨弃了与人交好的时间,将它们运用在读书上,顺顺利利的考取了h高。 这里的人与外头的人不一样,开学的第一天我就发现了。 那是在我有一天睡过头,来不及戴上隐眼便出门的事。 「今天要缴交昨天发下的回条。班长,麻烦你收一下。」 「是。」 一个像是班长的人毫无感情的应答后,便动身开始完成老师交付的任务。而我则是伸手拉开书包,翻找要缴交的回条。 「誒?!没有」 明明应该出现在资料夹中的回条,此时却不翼而飞。 这让我开始着急了起来,因为那个回条非常重要,昨天老师也再三提醒一定要交,万一没交,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眼看班长快要收到我这里了,我却仍然找不到,此时的我心一横,想着只能求情看看了,但我却忘了,今天的我没戴隐眼。 「你的呢?」 班长走到了我的面前,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头顶灌下,使我抬不起头。 「忘了带....」 我微微颤抖,试图矇混过去。 「明天记得交。对了,你的隐眼很酷。」 语毕,班长往后走去。 止不住惊讶的,我抬头望向了他。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仔细端详班上的同学。 他长得挺高的,约莫有180公分,长相有些秀气,那双眼睛就像是浸透在湖中的宝石一样澄澈,五官轮廓十分的深邃分明,然而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不容人玩笑的霸气,我这时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被选为班长。 但让我更惊讶的是,他并没有排斥我的眼睛,儘管他可能误会了我戴不同顏色的隐眼,但他却不似先前的那些人一样露出嫌恶的表情,甚至用言语攻击,反而是称讚,面对人生中第一次接收到外人的称讚,我感到有些不自在,不过,我很快就发现了,在这所学校,这是常态。 因为是镇上最好的升学型高中,大部分的人只在乎成绩的高低,至于其他的事,一概不感兴趣。这对我来说,无非是最棒的归所,因为没有人会排斥我的异样,我也因为这样交到了人生中最好的朋友,让每一天的上学不再乏味枯燥。 4/25日,这是一个足以改变我人生的大日子, 它和其他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天气晴朗,行走时甚至还有微风伴着。1如往常的,我在家中吃完早餐后,7:00,分秒不差的,我踏出家门。平时的我习惯步行上学,儘管家和学校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我仍然坚持每天走路上学,原因无他,这是我唯一可以感受到自己和世界连结的途径,观看来去的行人和世界的互动,每每总让我感到新奇不已。 经过了镇上着名的石碑后,我逕自弯进学校附近的巷子,正当我还沉浸在方才早餐美味馀韵时,距离10公尺的前方有个黑影向我直直衝来,猝不及防地,我和那物体相撞,撞击的力道之大,我俩双双摔倒在地。 「好痛。」我隻手撑起身体,右手肘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怕是瘀青了,身上也有几处擦伤。 我忍住疼痛起身,望向刚刚撞击过来的黑影。 是一名面容姣好的女性,一头乌发流泻而下,脸上胭脂未施,却如完妆似的美丽。 她似乎因为方才的撞击而昏了过去,我看了看手上的錶,长针指向了50分,距离上课还有十分鐘,若不快进校门,恐怕得被纠察队记上一隻警告,无疑会影响到在学的表现。 但放着一名昏倒的女性,况且还是美女,道义上实在说不过去。 几经思考后,我决定带她去医院。 就在我将她搀扶离地时,一个钱包自她的外衣的口袋中滑落,学生证就那么大咧咧的表露在外。 「白宇霏。」 那是写在上头的名字。 证件照上的她显得有些青涩,与现在的样子相差无几。 我将钱包收入外衣后,叫了辆计程车。 「麻烦到最近的医院。」 语毕,计程车便发动了起来。 上车后,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一边思忖着等会要如何向老师解释。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少年仔,你们是高中生喔?」 「对。」我没有转头,用馀光瞥了他一眼,简单的应了答。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看上去约40几岁,脸上掛着笑容,看上去很是亲切 老旧的车内散发着一股皮革的味道,说不上好闻,但也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你女朋友真漂亮誒,要好好照顾喔。」 我没有反驳,因为这时要是否认了,就得花上一段时间去解释,不符合我的生存原则。 就在司机试图想再找些话题时,目的地抵达了。 付完钱后,我将书包背上,空着的手则用来搀扶白宇霏。 走没两三步,便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叫唤。 「少年仔,这是我的联络方式,以后需要坐车可以找我。」 叔叔摇下车窗,满脸笑容的伸手将名片递出。 我礼貌性地说了声谢谢,不以为意地将名片收入皮夹。 反正,之后也不会用到了。 我是那么想的。 在经过简单的检查和治疗后,医生告诉我她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贫血,需要躺着休息,注射点滴。 我看了下手錶,上头显示着8:35。 看来是来不及了,我索性拿起了手机,向学校说明了早上要请假。 接着,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明天要小考的课本开始读了起来。 「嗯」 忽地,她发出了声闷哼,看起来有些痛苦,想必是做了恶梦。 我抬头一望,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才发现她惊人的美貌, 一头乌黑的秀发彷如高级绸缎般,两条细细的弯月隐于其中,白皙无瑕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粉红,一颗鲜红的樱桃点缀在脸上。方才情况有些紧急,只有快速地扫过,知道她是个美女,但却没想到如此的美丽,像不慎失足于一罈陈年美酒,我沉醉于其中。 「这里是哪里?」她睁开了双眼,幽幽转醒。 如蜻蛉点在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那样的清澈, 我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现实。 「这里是医院。」 「我叫林羽旭,刚才你与我相撞了,之后便倒地昏迷不醒,是我将你送来医院的。」 见她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为了不被误会,我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是我的恩人囉!」白宇霏嫣然一笑,如春日里闪耀的太阳,将我的世界照亮;又如在季春盛开的樱花,凛然绽放。 那一刻,至今仍让我无法忘怀。 Chapter 2. 白宇霏 晚间八点,我一如往常的坐在书桌前复习今天上课的内容。 「叩叩」规律的敲门声响起,会在这时候敲门的只有老萧。 果不其然,下一秒老萧的声音传来。 「小姐,饭菜已经煮好了,可以下来享用了。」 「好的。我先把目前的进度读完,过会儿再下去。」 像是答录机般的,我毫无感情的应答。 老萧是父亲请来的专职管家,打从我出生时就开始为我们服务,和我的感情非常之好,对我也是百般照顾,甚至在我课业上遇到问题时,也会细心地为我解答,于我,他就如同第二个父亲一般。 最后一个字写完,划下句点。 我将笔随意的扔下,长吁了一口气,将肺部所积攒的压力释放。 之后我打开房门,沿着弯曲的旋梯步下。 就在即将步入客厅时,一个沉稳又带有威严的声音猝不及防的鑽进了我的耳朵,使我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那么晚才下来?」 父亲用着质问的口气说道,每每他的气场总压的我喘不过气来,因此我很害怕面对他。 「我刚刚在复习今天的功课。」我战战兢兢地答覆,语气丝毫不肯怠慢,因紧张而透出的汗珠自眉间滑落,落到了地上。 父亲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我坐下。 餐桌上满是丰盛的饭菜,但此刻的我却因为压力而食慾全失。 草草夹了几道菜便以「自己明天还有考试」作为藉口,逃离现场。儘管心里对不起老萧,但我实在不想与父亲一同共进晚餐。 回到房间后,我向床一跃,柔软的材质将我包覆,给予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为何父亲今晚会在家?平静下来后,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经常不在家,于是僱用了老萧了照顾我的起居,对于父亲今晚与在家吃饭,我感到非常的 「惊吓」。 我是白宇霏。父亲是有名的企业家,手上经营着两三家公司。也因为如此,从小我便过着优渥的生活,此外,琴棋书画各种才艺都得学,也有去上礼仪课,为了按照父亲的期望成为出色的人,我一刻都不得间。 随着成长,我慢慢瞭解了世界的现实。 「强者生存,弱者则被吞噬。」儘管残忍,但这是不可避免的。 我一边扮演着完美的千金,另一方面则是势利女。 我将丑陋的黑暗面隐埋,成为了人人称羡的「公主」。 j高,传统的女校第一志愿,里头的学生分成两种 一种非富即贵,靠着家中势力,另一种则是努力读书才进入的。 两种势力彼此看不顺眼,经常起争吵,檯面上和乐融融,私底下却是处心积虑要抨击对方。 我不属于任何一派,我们家既有势力,我的成绩亦名列前茅。因此两派的人总是想尽办法讨好我,以拉我进入她们的势力,成为强大的后盾。 但我对此不抱任何兴趣,只觉得无聊透顶,甚至将她们的斗争当成茶馀饭后的娱乐,当然,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一天,我如往常般的搭乘老萧的车到学校,那一天的天气异常的好,放眼望去不见一片云,我以为会是美好的一天,却没想到,只是我以为。 到了教室,简单的和同学打过招呼后,我走向自己的座位,这时,我发现了异样。桌子上立着一个牛皮纸袋,下意识的第一个反应是追求者的礼物,但按照过往的经验,追求者多半是不加装饰的将礼物送出,用牛皮纸袋装饰的还是第一次。 我带着好奇的心情打开,旋即,一阵恶臭扑鼻而来。 在意识到里头装的物品时,我尖叫地将纸袋扔往地上。 夸张的举动引来週遭同学的注意,纷纷上前来关心,在知道内容物后,她们不约而同的表现出同样的举动。 整个教室瞬间变成修罗场,散佈着恐惧的气味。 那是一隻死去的黄金鼠,蜷曲的四肢表现出他生前受到极大的凌虐,早已腐烂的身躯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皱眉。 教室传出的骚乱很快的引来教官的注意,在了解过事情经过后,教官脸色铁青的说明这件事她会妥善处理,要大家专心上课,别太担心。 班导师也在了解过事情的原委后,简单的安抚了我们的心灵,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讲课。 只有我,仍对方才的景象馀悸犹存,只要回想到那个景象,身体便止不住颤抖。 究竟是谁,会做这样的事? 当然,这个答案没人可以回答。 午休时,我被教官找去了解事件的完整发生经过。 「你说,这个纸袋是一到校就放在教室的了。有没有可能会是同学的恶作剧?」 「我觉得没有。」我迅速的在脑中回顾,和班上的同学相处得还算融洽,并没有特别与谁交恶,因此排除了这个可能性。 「那就是外校的人做的了,这个是夹在里头的纸条。」 教官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纸条。 「纸条?」 我接过纸条,想起方才一阵惊慌,混乱中似乎有张纸条。 我战战兢兢地打开被折成爱心的纸条,在开始阅读的时候,我越发感到背脊发凉,一路凉到头顶,脚像是钉着似的,使我直挺挺地站着。 上头写着「我喜欢你。」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这句话佈满了整张纸,力道之大,甚至有些地方被划破,可见其疯狂。 看完后,我只感到头晕,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教官在看到我的反应后,表示她会找出犯人,要我这段时间避免一个人行动。 我点了点头,独自一人回到教室。 回到教室后,大家像是结成共识,很有默契的不过问那件事的发展。这件事,我以为就到此为止了。 接下来连续几天,桌子上都出现了熟悉的牛皮纸袋。 起初我还会打开看看,发现都是同样的内容后,便逕自丢往垃圾桶。 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我变得疑神疑鬼的,好几次都感觉背后有人在跟踪,但我却只是安慰自己只是自己太敏感。 Chapter 2. 白宇霏 一次,我与同班的旼綺约在电影院见面,等待她的期间,我靠着柱子低头瀏览手机,忽地,我感到有人的视线,直勾勾地射来,我连忙抬起头来环顾,只见路上行人纷纷,没有可疑的人物。 (太敏感了)我在心中暗骂自己 就在我松了口气,低头准备继续消磨时间时。 一个陌生的手就这么抓住了我的手,我吓的抬头一望,只见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瘦弱青年,不怀好意的看向我。 「宇霏你好,我是纪宇。」 「你....好....,请问有事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送给你的那些礼物你有收到吗?用牛皮纸袋装着的,那里面可都是我的爱呢~因为一直没有收到你的回覆,我就亲自来找你了。顺带一提,平时我因为害怕你受伤,都会在暗中护送你,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像是在和爱人说话一般。 但此刻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原来那些东西都是他送的,在意识到这个事实时,我试图摆脱他的束缚,不料他的力气极大,使我挣脱不了,力道之强劲,使我的手浮现手印。 我急得大叫,路人在发现不对劲后,连忙上前想将他抓住。 他眼看情况不对,拔腿就跑,而我宛如断了线的人偶般直接瘫倒在地,全身冒着不合时宜的冷汗。 旼綺在知道刚才的情况后,不断的自责自己为何不早点到,而我只是简单的安慰她,说明这并不是她的错,但内心却止不住颤抖。 父亲在听闻后,大发雷霆,下令禁止我出门进行一切活动,还命令老萧将我看好,原本苦闷的日子越形烦闷。 一天,老萧一如往常的载我到学校,在快要到学校之时,我请求他在路口放我下来,之后的路让我自己走。 儘管有些反对,但老萧抵不过我的苦苦哀求,终究是答应了。 我兴奋得赶紧下车,老萧摇下车窗,愁苦的神情透露出担心,我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出事,便开心的小跳步走了。 短暂脱离父亲的束缚,自由的可贵让我心中雀跃不已,外头的空气竟是如此的清新,我贪婪的大口吸气,深怕下一秒就会被关回笼内。 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后,我便经常在上学途中要求老萧将我放下,老萧见我在家中闷闷不乐,心有不捨便屡次答应我的请求。 而悲剧,往往就发生在不经意中。 一天,老萧如往常般在学校附近的巷口将我放下,由于心情愉悦加以天气晴朗,我并没有太注意四周的情况,包括,那双藏在黑暗中瞄准猎物已久的眼神,危险伺机而动。 这一天,由于我出门的准备过于快速,因此在老萧放我下车后,距离上课竟还有整整15分鐘,我在心中窃喜,思索着该如何运用这多出来的时间。 这时,我感到身子一阵颤抖,出于动物的本能,我很快的警觉了起来,这才发现,不远处的电线竿后有人在跟踪。 但这只是臆测,因此,我决定做些试探。 我一边向前走,一边观察着后方的动静,在察觉到后方的人随着我的行动而前进时,我这才确定自己被跟踪了。 方才的愉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恐惧感。 从馀光瞥见的身形,我确定是先前的那个人—纪宇。 眼看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忍受不住内心的恐惧,我拔腿开始狂奔起,像是被发现了行踪,身后的黑影也随之狂奔。 7点的早晨,城市还尚未甦醒,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却抢先上映。深怕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我使尽全力的奔跑,穿过了大街小巷,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但我没有时间去多想,只能将专注力集中在眼前的紧急情况。 就在我弯入一个巷子时,因为频频回顾他是否有跟上,而没注意到前方有一名男子与我的距离正逐渐拉近。 下一秒,强大的撞击使我晕眩了过去。 意识恍惚中,我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看见自己牵着母亲的手过马路。 驀地,我的脚踩到了石块因而绊了一下,也就在那一瞬间, 一辆失控的砂石车向我的所在地衝来,眼看即将就要被撞上之时,不知道是谁拉了我一把,千钧一发之际,我逃过了一劫。 也就在这时候,我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 我环顾了下四周,四面皆为白色墙壁,还有一股药水味,看来我在医院。 身旁站了个不认识的男人,看上去有些斯文。 在我还没开口之前,他抢先着自我介绍,说明自己为何会在这里,已经刚才的事发经过。 听完后,我礼貌性地给了他一个笑容,并向他道谢。 他看上去十分的开心,不知为何,我的心情竟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在他离开后,我反覆低声地唸道他的名字:「林羽旭.....林羽旭.....」我有预感,还会再遇见他。 Chapter 3. 林羽旭 离开医院后,我不断思忖着方才的经过。 (那样漂亮的女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不过她为何如此惊慌失措的逃跑呢?)疑问縈绕在心头,将我的思绪悬吊在樑上。 由于时间接近中午,我打算就近在学校附近觅食,再去学校继续下午的课程。走着走着,我被一间招牌名称奇特的店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间灯光灰暗的咖啡厅。 「enfercafe」我小声地唸道。 enfer是法文「地狱」的意思,会称自己的咖啡厅为地狱的人, 想法还真是奇特,如此想着的我走上了台阶,拉开了那扇木门。 「bienvenue」一位像是老闆的人高声的呼喊。 我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服务生很快地送上了菜单和一杯水。我环顾了下四周的摆设,一块大大的招牌掛在柜檯的墙面上,上头刻着「l'enferc'estlesautres(他人即地狱)」 这是法国哲学家沙特的名言,意思是如果我们同他人的关係被扭曲了,变了质,那么他人只能是地狱。 迎面扑鼻而来的咖啡香使我的心情放松,店内播放着轻快的爵士乐,我点了块蛋糕和咖啡果腹,享受着悠间的时光。 下午的时光一瞬就结束了,我看着被橘焰簇拥的夕阳,走向了家的方向。回到家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自厨房中传出。 「你回来啦!」妈妈将半个身子探出外,确认是我后, 于是兴高采烈的招呼我来品嚐她煮的菜。 闻之,我的身体微微一颤,但很快地,我便想到了如何打发母亲。我骗她等会要和朋友出去聚餐,母亲在听完后,脸上露出了黯淡失望之情,我看了心中有些不忍,但为了自己的肠胃着想,这是必须的谎言,就这样,我成功糊弄了过去。 母亲非常不擅长料理。 这是我在国小时得到的结论。还记得那时母亲难得下厨,印象中似乎没有母亲待在厨房的模样,于是我既兴奋又期待,直到我因为急性肠胃炎半夜被送到急诊那刻,我才知道母亲根本不会料理。 我将书包放置在地上,卸下了一身的疲惫,快速盥洗后,便出门觅食。夜晚的风轻柔拂过,触碰到肌肤时能感受到一股凉意, 很是舒服。我随便找了一家路边摊解决了飢饿,不知不觉地,我走到了小时候经常游玩的公园,我看着无人使用的设施,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还记得那时每逢假日便会聚集一群小孩,玩着一二三木头人、捉迷藏之类的游戏,我因为眼睛的事,经常被人所排挤和欺负,那时,邻居家的姊姊都会保护我,替我教训那些坏孩子。 如今已过了十年,姊姊早已考上外县市的大学离开家乡了,记忆中的她已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模糊,人都是这样的吧,在时间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一想到这边,不免有些感伤了起来,为了转换心情,我开始盪起鞦韆,一下两下,鞦韆在有技巧的施力下飞向了更高的高度,不知过了多久,由于心情好得差不多了,我动身准备回家。 打开家中的铁门,客厅呈现一片黑暗,我直觉母亲已经睡了,为了不惊扰她,我躡手躡脚的走上楼梯,我的房间在一上楼的左手边,母亲则是睡在在我对面的房间,我走进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今天一天上课的笔记,这是我自订的课题,也多亏了这个,我的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 11:50我看着桌上写满重点的笔记本,伸了个懒腰,接着,我简单整理了一下明天上课所需的物品,忽然,一张名片自上衣的口袋中掉落,我捡来一看,发现是今早的司机给的名片,回想起今天一天的经过,从一早被漂亮女子撞到,而后送她到医院,在去学校的路上意外发现一间隐藏的咖啡厅,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我将名片放置在书桌前的架子上,并顺手夹在一本破旧且不起眼的记事本。特别的一天,就那么随着眼皮的覆盖结束了。 Chapter 3. 林羽旭 过了一个礼拜,我回復到平凡的生活,几天前的事情彷如一场梦一般,似有发生回想起却又不着实际。 而连续几日的高温,也让大家的心情变得暴躁不已。 一日,我如往常般坐在教室上课,那日天气甚好,气温直逼38度,过了午后则转向闷热,如同身处在汗蒸房中,身上的汗像瀑布般的流泻而下,令人感到十分的不舒服。 炎热的天气加以烦闷的课程,使我的思绪飘忽不定,我看着窗外在枝头上快速舞跃的松鼠和麻雀,风一拂,麻雀振起,思绪随之带向远方。 「林羽旭,这题由你来回答。」老师看着心不在焉的我,点了我起身回答。 但我没有反应,思绪仍在神游。 「林羽旭!」见此,老师语带怒气的重复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地站起,定神看过题目后,答出正确的答案。 老师见我回答出正确答案,便不再加以追究,只是忿忿地唸了我几句,告诫我上课我专心。 对此,我松了一口气,不敢再轻忽怠慢,将精神集中在课堂上。 不知不觉的,迎来了最后一堂课,伴随着暮鐘响起,学生们纷纷背起书包,有的去觅食,有的则前往补习班。 我是后者的一份子,一整天上课的疲累得不到解放,就得紧接着坠入补习的泥淖之中。 前去补习班的路上,夕阳的馀暉将我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这个景象让我不禁想到以前背过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只可惜这美好的景象非常短暂,才一晃眼的时间,夕阳就已经落入地平线中,黑暗迅速的渲染四周,街灯很有默契的比肩亮起,我一个人走在空无一人的巷道中。 待黑夜完全降临,街道也开始鼎沸了起来,各式各样的摊位令人目眩迷乱,但我没有停下脚步,朝着补习班笔直前进。 在这条着名的补习街上,每个经过的学生脸上都掛着严肃,脚步更是快速,深怕浪费一分一秒。 我被这紧张的气氛感染,脚步也跟着快了起来,收起脸上的表情,我走进补习班中。我补的科目一共有3科,英文、数学和物理,这三科是我的弱项,因此我针对这三科进行补强。 今天上的是英文,坐定后,我拿出待会上课要用的讲义先行预习。 身旁的同学陆续到来,6:00,丝毫不差地,老师走进教室开始上课。 三个小时的课程,儘管喝了咖啡提神,仍抵不过睡魔带来的疲惫,同学们纷纷哈欠连连,惹得我也跟着打了个大哈欠。 见此,老师讲了个笑话缓和一下上课的气氛。 「有一天有个帅哥走在路上,一个阿嬤突然上前搭訕说「帅哥,你超会搭耶」然后帅哥就冒烟了。」 语毕,老师自己捧腹大笑了起来。 儘管不好笑,大伙为了捧场仍是意思的笑了几下。这时,刚好碰上了下课时间,老师很识相的放人,同学们有的起身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有的则留在教室小憩一会儿,而我坐在位置上瀏览着社群网站。 忽地,我注意到有个人影从身旁经过,用眼角馀光确认之时,却惊觉这人有些熟悉,似乎就是先前的那位女生—白宇霏。 我急忙站了起来,动作之大,不慎撞倒了桌上的水壶,引来周围人的侧目,我拱手道歉,便着急地走向外头。 离开教室后,我向左右查看,却丝毫不见她的踪影,彷彿人间蒸发似的,她消失在此处。我感到不可思议,但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是错觉吧?今天一天真的累坏了)我将看见幻影一事归咎于疲累 正当我打消念头转身准备回教室时,背后传来了异样,好似有人用指头戳我,我旋身一看,发现了笑脸盈盈的白宇霏。 「你好。」她首先发语 「你好...啊,真巧呢!你...也在这补习啊?」 面对不在预期中的巧遇,我表现的有些紧张,说起话来结结巴巴的。 「噗嗤。是呀,我从上个礼拜才开始补的。」 看到我的反应,她隻手掩盖着嘴巴,忍不住笑了出来。 「多么的端庄呀!」我不免在心中讚叹。 那样的礼节,一看便知道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没想到居然还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我也是!没想到可以再次见到你,而且还是同个补习班,这一定是缘分。」我激动地说道,但在看到她惊讶的神情后,我才惊觉自己的情绪似乎过于高涨了,面对不过第二次见面的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合适的举动,可能会给对方带来坏印象。 「你真有趣呢!」她嫣然一笑。 还来不及解释,我便再次落入她甜美微笑的网中,久久不已。 此时,老师走进教室,吆喝着大家回到座位。 「啊!上课了,真可惜,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她挥了挥手,逕自走进教室。 见此,我也随之进入教室。 9:00,补习班迎来了下课,门前被学生及等待的家长挤的水泄不通,我试图从隙缝中寻找一丝出路,经过了重重关卡,终于到了马路。 霎时,我发现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一处,好奇的我顺着大家的视线而去。那是一台豪华轿车,就在我感叹是哪位大人物的家长时,眾目睽睽之下,车门打了开来,眾人屏气凝神。 这时,一声娇柔的声音从补习班内传了过来。 「借过。」 只见白宇霏气势非凡的走出,眾人很识相地让出一条走道,她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进入了车内。 待车门关闭,引擎声轰隆隆响起,载着公主的南瓜马车啟程。 她离开后,眾人回復嘈杂,此起彼落的讨论着方才的景象,适才的静謐彷如一场恶作剧。 我对于亲眼目赌白宇霏走进豪车那番情景并无过多的震惊,因其特殊的气质及举止,早已令我在心中埋下她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这样的猜测,只不过亲眼见识仍让我感到惊讶。 在心中的惊讶平復后,我踏上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街灯忽明忽灭的,我思考着为何我今晚情绪会如此高涨。 平日的我因为先前的经验,因此并不会与人有过多的接触。 但是白宇霏却不一样,我只要遇上她就会变得很奇怪,倒也不是因为她出眾的容貌,我没那么肤浅,而是她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迫使我被吸引,如同虫子受到捕蝇草的气味所诱导。 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后,心里舒畅多了,脚步也跟着轻盈了起来。 「明天会更好吧!」我如此想着 大概。 Chapter 4. 游纪宇 「所有的生物都是骯脏的。」 在第一次养的黄金鼠死去,尸体散发着恶臭后,我得出这个结论。 看着饲养多年的心爱宠物离世,我的第一个念头竟不是难过,而是「好臭。」如此想的我,肯定也是骯脏的吧! 之后,我又陆陆续续饲养了许多不同品种的黄金鼠,无一倖免的,他们都难逃死亡的命运。这是所有生物的既定宿命,一生下来便开始死亡的倒数,我也不例外,总有一天我也会变得那样噁心发臭。 出生的那一天,外头下着无法言喻的倾盆大雨,雨滴顺着屋簷有规律的滑落,因此我被取名为「纪宇」,「纪」是准则,「宇」则是屋簷。 「这孩子将来会不得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 在我仅有一岁时,就能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后,身边的人便争先恐后地称我为「神童」、「天才」。 随着年龄增长,我的智慧和天赋逐渐显现。 例如,我对数字特别的敏感,一行算式不论多复杂,我都能在一瞬间解开。 诗词也是,看过一次便过目不忘,以前看过的小说,甚至可以背出里头的台词,讲出是在哪一页中的哪一行。 如此的才能,让我在各方面都备受期待。 家中是经营医院的,父亲和祖父皆是医生,因此他们希望我也能当上医生,继承他们的衣钵。 我有两个兄弟姊妹,一个大我10岁的哥哥,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为人正直,不管对谁都很和善,也被家中的人所信任;另一个是大我8岁的姊姊,十分的聪明,在我出生以前被大家所期待着,但在我诞生后,宠爱和光环不再,姊姊渐渐的被冷落,本以为她会因为怨恨而报復我,不过她却意外的对我很好,处处偏袒着我,但她跟哥哥之间的感情不是很好,两人相敬如宾,没有必要绝对不会说上话,儘管觉得奇怪,但与我无关。 因为从小身处这种环境,以及我过人的天赋,使我愈加觉得自己是被世界所期待、被神选中的人,再加上从来没有经歷过失败,任何想要的东西我都能轻易入手,如此种种叠加,使得我变得骄矜自大。 上国中的第一天,我很快地用强大的算术及背诵能力在学校闯出名气,不过几天,「文理王子」的称号便一口气在学校传了开来,凡我走过之路,身旁的同学都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女生们则怀抱不同的情愫。我本身长得不差,有着深邃的眸子及挺拔的鼻子,一副黑框眼镜架在脸上,书生气息满溢而出。 这使得眾多女生为我所倾倒,情书和礼物从未间断过,这是必须的,谁叫我是神所挑中之人。 「誒誒,游纪宇又拿全年级第一了!」 「真的假的?!他真的是怪物。」 「听说他上次全国模拟考还拿前30。」 百名榜前,挤满了对成绩排名重视的学生们,在那之中,他们讨论的话题不乏「我又考第一名了」、「我和第二名的差距悬殊」 诸如此类的话,但我不感兴趣,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赢的了我,我是这么认为的,至少,在她出现之前是这样的。 白宇霏,这是新转学生的名字。 在她刚转来时,因为家里身世显赫加上她的过人美貌,造成了不小的骚动。她被编列到我们这层楼靠近楼梯的那班,每逢下课时间,教室外总是堆满了男生,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想一赌她的风采。 「纪宇,你不跟去看吗?她长得真的很漂亮誒!」 一位记不得名字的同学自教室外走回,兴奋的和我分享。 「没兴趣。」我冷漠地拋下一句,开始看起手中的小说。 女生对我来说都一个样,男生不过是长得帅一点,就能拋弃自己的自尊贴上去,肤浅的要命,那个白宇霏肯定也是如此。 但谁能知道,日后这个名字会给我的人生带来莫大的衝击,使我不得不去注意她。 校园生活十分的乏味,老师上着我早已学会的课程,旁边的同学埋头努力得抄笔记,像是要衝进课本似的,几近发狂的背诵。 (螻蚁般的傢伙) 我看着这幅景象打了好大一个呵欠。 我们学校是升学型国中,许多家长都抢着将孩子送进里头,学校则透过能力测验将学生分级,把实力好的学生聚集在一起,重点培育。 我所在的t班,就是最资优的班级之一,另外还有o班和p班并驾齐驱,每年考上j高、k高,还有隔壁镇的h高的人不计其数。 (说是重点型班级,结果班上还不是一堆低能的猴子) 我走在教室外的走廊,睨着一旁的同学,在心中訕笑。 的确,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人能与我匹敌,从小我就是大家眼中的闪耀之星,我的未来会璀璨光明,踏着那些下贱猴子的尸体步上顶端,没有人可....霎时,我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撞了一下,将我从幻想中拉了出来,儘管不至于让我跌倒,但仍让我的脚步蹌踉。 「抱歉。」鸟囀般清脆的女声自身后传来 闻此,我徐徐地向后转。 世人是这样评论美女的。 「眼如水杏,脸若银盆,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 身后的女子几乎具备了上述的条件。 拥有如此出眾的脸蛋和非凡的气质, 原来如此,看来就是她,传说中的转学生—白宇霏。 「我没事,应该是我要向你道歉,走路一时恍神了。」 我礼貌地回应,这是基本的礼仪,尤其面对初次见面的人来说, 尤为重要。 「那就好。」她笑了笑,说明自己还有急事便先行离去。 (总归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说起话来礼仪却不周到) 我望着匆忙离去的身影,心里暗自思忖。 此时,上课鐘噹的一声响起,宏亮的响音迅速的佔据了校园,遍及了每一个角落,将流落在外的学生引导回到正确的教室。 我也赶在最后一声馀响落幕之前回到了教室。 Chapter 4. 游纪宇 自此之后,我便常常在路上撞见白宇霏,但她似乎没有认出我,总是如风一般的迅速拂过,不着一点痕跡。 我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她不过是眾多猴子里的其中一隻,不值得我花心思去关注。 但,一切都在下次段考的排行公布时乱序了。 成绩放榜,我一如往常的经过百名栏,欣赏着猴子们的喧闹。 「誒誒!你看,第一名换人了誒!」 「真的誒!是白宇霏。」 「没想到游纪宇也有落败的一天。」 此时,一反先前的评论鑽入了我的耳里。 我心里一惊,连忙衝进人群中,想确认事实的真偽。 「借过借过!」 我挤过重重人群,终于到了百名榜前,这还是我第一次站在这块镶金的板子前,以往总是透过他人的口耳相传得知一二,毕竟无论如何我都是第一,自然没有特地去看的必要。 但这次却不一样,我看向左上方的角落,上头大大的写着白宇霏三个字,而我的名字,被踩在下头。 宛如晴天霹靂一般,我呆滞地站在百名榜前。 (不可能!怎么可能有人能赢得了我?我可是被神眷顾的人,是天才!)初次失败的感受过于强大,使我的脑袋短暂停滞。 「一定是她耍了什么小花招!」 无法面对现实的我,为了让自己接受,而编造出了对自己有利的理由。被落败衝击思考的我,带着满腔的怒火去了职员室。 「老师,我觉得分数有些奇怪,想申请重新审查卷子。」 我毫无温度的叙述,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我装得落无其事。 「纪宇,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面对我的要求,老师显得有些惊讶,任谁都无法想到长年佔据学年第一的那个高材生竟会提出如此要求。 一旁的老师听到我和班导师的交谈后,基于好奇心而以我为中心聚集了起来。 「听说他这次好像输给了白宇霏,因为心有不甘跑来调成绩」 「真的假的!果然还是太年轻了。」 「年轻人真禁不起失败」 一旁的间语如利剑般刺痛着我,承受着他人的眼光,使我的身体逐渐冰冷,外头是高达31度的高温,此时我却感觉镇坐在冷冻库当中,手脚不自觉地抖动。 「纪宇,我知道你因为掉到第二名很难过,但人都是会失败的,吸取这次的经验会让你更加强大。」 班导师见我状况不太好,出言鼓励了我几句。 但我根本听不进去,巨大的羞耻凌驾于骄傲之上,我被硬生生地击落在地,无法再起。 怎么样回到教室的我已经不清楚了,之后的几天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行尸走肉的过着生活。 儘管如此,我在小考中仍旧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老师见此,以为我的状态已经恢復了,便不再多做关心。而同班的同学因为成绩,巴不得我继续失魂落魄,这样就有机会能够赢过我。 家中的人除了哥哥姊姊以外,其他人也不甚关心。 哥哥会在下班的时候抽空到我的房里关心我,但我没有多说,只说了自己不小心考了第二名。毕竟,我的自尊不容许我向任何人低头,儘管他是我的哥哥,我也无法向他敞开心怀,诉说自己内心的不甘。 「我觉得纪宇是个很棒的人,只要你想做,没有人能够赢过你。一场考试会有很多的变数,这一次也只是因为你状况不好而已,下次把状况调整好,一定就能重新站回第一的宝座。」 哥哥不愧是被大家所信任的人,不但没有强迫我,反而给了我一个台阶下,并用短短的几句话帮助我重建信心。 「我知道了,谢谢哥哥。」 「那我就先回自己的房间了。」 哥哥简短的讲了几句,便回去了。 我目送着哥哥的背影,心里流淌过一股暖流。 虽然我的自尊很高,不会轻易向他人低头,但是接收到他人的鼓励,仍旧会感到心情愉悦。 (下次考试,我一定要拿回第一) 我带着如此的期许,为今天划下了休止符。 Chapter 5. 白宇霏 自从上次被变态骚扰导致住院后,父亲更加的愤怒了,将我的一切活动禁止,老萧也因为没顾好我而被父亲狠狠斥责了一顿,甚至于减俸三个月。 对此,我感到相当的自责,不断地和老萧道歉,但他只是笑着摆摆手,说明这是自己应得的,要我不用太过于责备自己。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我都没有去上学,在父亲的监控下,在家进行自学,那段时间我过的十分压抑,连走出房门,甚至于去如厕,都会有随扈伴在身旁,一举一动皆受到了监视。对于父亲的指令,我心里明白父亲是担心,但如同被禁錮在监牢内的生活,让我实在无法接受。 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是白家的人,身上背负的名字,不允许我任性。 经过了一个星期,我总算能够到学校去学习,但上下学仍受到严密的监控,放学后的补习也是,一分一秒不差的,父亲派来的随扈在校门口等待,丝毫不让我有一丁点时间喘息。 补习的地点在着名的补习街上,那是一家孕育出许多名校生的补习班,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街上脱颖而出,儼然是鹤立鸡群。 今天是星期三,上的是英文课。 步入教室时已临近上课时间,学生们纷纷坐定,满是黑压压的一片,看了令人压力十足。 我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下后,拿出了今天上课的教材。 「宇霏,你来了啊。」 此时,一个声音突如其来窜出。 我往身旁一看,一个记不得名字的女孩满溢笑容的向我搭话。 「对啊。」我笑着回应。 过于简短的回覆表达了我并不想继续下去的意念,但身旁的女孩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便开口想要和我继续搭话,但见我已拿出课本在自习,便只好转头寻找其他人聊天。 (呼~好险她没有继续) 对于她识相的举动,我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很讨厌和不熟的人对话,毕竟我们之间没有共同点,像那样自以为事跑来装熟的人,可说是我最厌恶的人之一,即便如此,我还是带着礼貌友善的回覆,毕竟是白家的人,不能给家族蒙羞。 在我低头思忖时,老师走进了教室,课堂也就此展开。 课程时间为三个小时,起初的一小时大家皆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上的内容,但时间一久,不免开始感到疲乏,专注力也随之下降。这是人类无法避免的,再加上儘管有着空调,但在容纳着100多位学生的教室中,空气仍旧稀薄,使人不禁呵欠连连。 老师似乎察觉到不对,便说了几个冷笑话来提振大家的精神,可惜的是,笑话的内容过于老派,让人实在笑不出来。 就在气氛逐渐尷尬之时,鐘声响起。 「呼~」不知是谁,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老师,也许是身旁的同学,也或许...是我。 我闔上课本,起身想出去外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经过邻近的桌子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我在心里面惊呼着 但很快的,我回復了心情,并且不让情绪的波乱表现于脸上。 接着,我察觉他似乎发现了我的存在,但我不以为意,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外,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追出来,一切,都在我的计算。 果不其然,他果真追了出来,看着他慌张的四处查看,我在一旁欣赏着这副模样,不禁笑了出来。 (还真是可爱) 之后,我从容的晃着过去,如蜻蜓点水般,用指头轻轻的戳了下他的肩膀。 他立刻转向这侧,并露出了惊慌的神情。 而我则是露出轻松的微笑,在嘴角泛起一阵阵涟漪。 经过简单的对话后,我更加深刻感觉他是个有趣的人,当我正想做进一步深入的交谈时,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意欲。 「好了好了。赶快回到座位!要上课了。」 老师边拍手边吆喝着。 「啊!上课了,真可惜,那我们下次有机会再聊。」 我抱着可惜的心情向他说道。 他看上去似乎意犹未尽,但也没办法,我俩只得双双回到教室,并暗自期待下次的相遇。 与他巧遇后,时间流逝的速度不知为何的加快,一晃眼,便迎来了下课时间。我看着补习班门口挤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从容的走下楼梯。 在接近人群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声「借过」。 眾人很有默契的往两旁散开,看到这宛如神话中摩西分海的景象,煞是有趣,我忍住笑意,优雅的走向路的尽头—那台黑色轿车。 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拉开了车门,坐上黑色的高级轿车,待门一关上,车子便飞也似的奔回家中,像是南瓜马车,得抢在12时前抵达,否则魔法会失效。 (啊~这种被人所簇拥的感觉,真是令人忍受不了) 我回想起方才的景象,握起小拳头,在车上愉悦的摆动着。 果然公主就是公主,所有的人事物都只能是我的陪衬品。 心情之好,我在车上哼起了乱编的调。 「大小姐,今天发生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老萧见我心情好,出言询问。 「今天在补习班遇到了上回送我去医院的男孩,还真是奇遇,没想到这么刚好他和我在同一个补习班。」 「原来就是那名小伙子啊!下次有机会请务必让老萧我帮小姐好好鑑定一番。」老萧说完,便呵呵大笑了起来。 「讨厌啦老萧!我们才不是那种关係。」 面对老萧的捉狭,我的脸唰的一下变成了柿子红,急得连声辩解。 老萧没有多做解释,像是早已认定了我和林羽旭的关係不单纯。 这下我更急了,只得继续缠着老萧做解释。 我们就在这样一来一往之中,回到了宅邸。 Chapter 5. 白宇霏 释下一天的重担,我将重重防御的盔甲及虚偽的假面全数脱去。 接着走进浴室,埋入早已准备好的热水当中。 泡澡是我一天当中最喜欢,也是最放松的时刻,在这一方空间内,没有人可以打扰我,因为我能够将赤裸的自己表露在外。 身旁回盪着的音乐是萧邦的降e大调第二号夜曲,古典乐能够帮助我更加的放松,在钢琴旋律的催化下,我闭上眼睛,脑中浮现了补习班时的光景。 我将半张脸潜入水中,孩子般的吐着泡泡。 (林羽旭呀~真是神奇的人,明明所有人都是我的陪衬,但他却不是那样,像是....骑士?还是....王子?不对不对,不可能!) 想到这边,脸上染上一片緋红,为了熄灭,我开始大力地摇头,水花四溅,引起了不小的声响,当然,也引起了在外头守候的随扈注意。 「小姐,怎么了吗?」 果然,分秒不差的,随扈的声音自外头传来 「嗯嗯,没事喔!我在玩水。」 我故作镇定的回应。 父亲养的狗,还真碍事。 平静心情后,我再度将头埋入水中,试图让那个人的影子从脑袋中散去,但只是徒劳,越是勉强自己不去想,印象便越是鲜明。 在舒服的泡澡后,围起了浴巾,我坐到了书桌前,这是例行公事,每天都得复习功课。儘管我相较他人聪明许多,但为了保持优异的成绩,「温习」这一步骤,必不可少。 「扣扣」 门外传来了规律的敲门声。 「谁?」我反射性地回覆。 (这么晚了,还会是谁?) 「是我,现在方便说话吗?」低沉厚实的嗓音自门外传进 「请稍等我一下。」 我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简单地换上轻便的衣物,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接着,满怀忐忑的转开了门锁。 那人走了进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偌大的压力笼罩,空气有些凝结,令人窒息。 「父亲,请问有什么要事吗?」我望着浑身散发霸气的父亲,艰难地开了口,感觉肚子里的食物在翻腾,我忍住反胃感,战战兢兢地。 (又来了,每次总会如此) 「坐吧,站着不好说话。」 「是的。」我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接着,他开口了。 「总之,你好好考虑一下吧!这件事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上。时间也不早了,你如果复习完了就早点休息吧。」 父亲扔下了这句话,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空气瞬间柔和了许多,我也松了一口气。 望向墙上的电子鐘,时间不知不觉的来到了11点,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而僵硬,我起身动了动身子,舒展筋骨。 因为身体放松,精神也跟着松懈了下来,一下子,倦意便排山倒海的袭来,眼看时间临近就寝时间,我鑽入被窝中,还没来得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我就这么沉沉睡去。 「宇霏,宇霏,你听到我说话吗!」 经过一阵晃动后,我醒了过来。 「这里是哪里?」 睁开眼睛时,我惊觉自己正站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上。 望向一旁时,惊讶止不住的字口中窜出,身旁站的那个人,是母亲。 「真是的,在大街上也能发呆,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母亲」一边碎碎念一边迈步向前。 我看着那个神似「母亲」的人,试图从她身上找出破绽。 但无论是相貌、声线、穿着、抑或是手臂上的疤痕,都在在的显示她就是「母亲」。 (但不可能啊!因为母亲可是...可是.....) 想到这里,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脱而出。 貌似是触碰到不该触碰之物。 「怎么啦?你怎么还不走?」「母亲」吆喝着 「来了。」 儘管有些奇怪,但我仍选择跟着她走,因为,似乎能够找到答案。 迈开脚步后,与此同时,恼人的头痛也随之消失,彷彿只是一场玩笑,而方才的疑问,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好奇怪,我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母亲走进一间店,外头看上去挺古色古香的,步入时,怡人的花香扑鼻而来,这是一间文创小店。 我看着架上摆放的小物及吊饰,但只是走马看花,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母亲似乎逛得很开心,手上拎着一只小篮子,里头摆放着几样东西,看来这里的东西,还挺合她的胃口。 我继续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架上的商品,就在这时,我被一条项鍊吸引住了目光。那是一条蓝色的项鍊,一颗蓝宝石镶嵌于上,清澈的宛如大海一般,看上去很是漂亮,引起了我想购买的慾望。 但我按耐住了,理性告诉我那不是必需品,没有购买的需要。 「喜欢吗?我可以买给你。」 「啊!」 不知何时,母亲悄声的站在我的身旁,把我吓了好一大跳。 「没关係,那个又不是必需品。」 我将惊呼吞回,冷静的回绝。 只见母亲不发一语,拿起架上的项鍊便径行去结帐,留下惊讶的我。 走出那间店后,我询问母亲为何要买那条项鍊。 「我看你今天闷闷不乐的,买个东西送你,希望你的心情能变好。」 听完后,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便欣喜的接过母亲的礼物。 回家的路上,我卸下所有的不愉快,尽兴的与母亲谈笑。 「我跟你说喔!我那天遇到一个男生,很好心的帮了我。虽然看上去有些傻傻的,不过人很老实,是个好人。」 「真的喔。第一次看你提起男生呢,看来他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下次带回家给妈看。」 「一言为定!」 我伸出小指,勾向了母亲的小指,完成了约定。 这时,绿灯亮起,我们俩迈步向前走。 我没有注意到脚旁的小石子,被绊了一下。 「叭!」刺耳的喇叭声震耳欲聋,一台砂石车失速的向我袭来。 眼看就要来不及了,我看着母亲匆忙的向我跑来。 时间的流逝变得极度缓慢,真到了要死之际,跑马灯却没有放映。 我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几秒后的未来,并享受着最后的时间。 突然一个力量将我拉离,我滚到一旁,背部承受着强大的撞击力道。 最后听到的,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Chapter 6. 林羽旭 学期迄今已过了三分之二,这也意味着,我即将要升上高二了。 也意味着,我遇到白宇霏后已经过了200多个日子。 但我们之间的关係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自先前那次在补习班遇到后,我们之间再无波澜,相处就如静謐的湖水一般平淡,没有一丝涟漪。 为此,我感到有些着急,心中有股莫名的烦闷欲衝突出胸口,撞得我头昏脑胀的。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有如此的情绪,好像是自出生以来的第一次,第一次对一个人感到如此着迷,着迷到,想要把她纳为己有.....不行,脑中一闪即逝的念头太过糟糕,我怎么能这样想,接着,我解开锁屏萤幕,戴上耳机,试图重新整理思绪。 「如果我爱上,你的笑容。要怎么收藏、要怎么拥有。 如果你快乐,不是为我。会不会放手,其实才是拥有。」 —五月天lt;知足gt; 无奈,打开手机自动播放的第一首歌居然是这样的悲情歌。 这让我原本就已经纷乱的思绪,更添上一层厚重的愁。 (如果能跟她再近一步就好了。) 我在心中这样的想着,并且伸手捧了水向自己的脸上喷去。 伴随着温柔的嗓音,我望向身旁冉冉上升的蒸气,随之沉浸在滚烫的水中,沉沉睡去。 「羽旭!」 「阿閎,怎么了?」 「要一起去食堂吗?我肚子好饿」 「好啊,我收拾一下东西」 下课的鐘声方一响起,便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他是闵閎,大家都叫他阿閎,是个开朗且不拘小节的人,也因为这样的个性,让老师头痛不已,也让某些同学对他保有敌意。 但我却不讨厌这样的他,倒不如说,我很喜欢。因为这样的个性在这所学校及这个社会都很珍贵,所以才更该去好好珍惜才对。 「我在外面等你喔」 语毕,他便一溜烟的消失在教室中。 看到阿閎的举动,我不禁莞尔。 之后,我们便前往食堂。 我们的学校佔地颇大,食堂恰好位在离我们学校最远的位置,要去到那,必须要穿越两栋大楼,而我们学校为了提倡健康,所以没有电梯。在这个情况下,我们必须从五楼下去,再走大约十分鐘的路程才能到达,因此,也不是不能理解阿閎为何如此的心急,因为要是晚了一步,大概也就只能吃些抢剩的麵包,有的时候,甚至连麵包都没了。 一想到这里,我和阿閎便不自觉地加快脚步,深怕没有饭吃。 「呼,好险还有剩」 「对啊,还好我们走得快,今天都是我喜欢吃的,真是太幸运了 。」 我和阿閎一边说笑一边寻找空位。 食堂的位置不多,且往往会有人佔位,如此「一位难求」的景象,也造就了许多学生选择外带回教室而不是留在食堂。 「羽旭、阿閎,这里!」 我们两个纷纷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身材稍微圆润,脸上掛着笨重圆框眼镜的人正奋力地朝着我们挥手。 「正豪!」 我们朝着正豪的所在处走去,看来他早已帮我们佔好了位置。 「真是的,你们怎么那么慢!」 「都是羽旭啦!收个东西慢吞吞的,差点就没饭吃了。」 「抱歉啦,下次我会收快一点的」 正豪虽然语带抱怨,脸上却洋溢着笑容,一旁的阿閎也不放过机会,夸张的抱着肚子表示自己快饿死了,看到这景象,我不免被他们的气氛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说到这,羽旭你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阿閎突如其来的向我丢出疑问,由于实在太过唐突,我还来不及反应,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水呛到了。 「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露出疑惑看向阿閎 「没有啊,就想说最近的你看上去挺开心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此事,你上课发呆的次数比起先前多了很多。」 面对那两人的猛烈攻势,我实在是招架不住,只得将上次在巷子偶然撞到白宇霏以及后来在补习班再次巧遇之事娓娓道出。 只见那两人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 「原来万年木头林羽旭也会有这一天....」阿閎低着头喃喃自语 「所以,那个女生漂亮吗?」正豪兴奋的大喊 我闭上眼,脑中开始浮现她的模样,沿着记忆中的她描绘。 「很漂亮,我从没想过会有如此美丽之人,她洁净的就像是天使,凡人不可触碰,又像是那一朵朵莲花一般,出于淤泥中却丝毫不染一点黑浊。总而言之,她很美就是了啦!」 我一边说着,脸上也逐渐覆上一层緋红,我没想到说出心里话竟然是一件如此令人害羞之事。 「不错嘛,有机会介绍我们认识啊」 「才不要勒,谁知道你们这两个变态会做什么事?」 语毕,我赶紧收拾桌上的狼藉,拔腿就跑。 果不其然,后方传来了阿閎的吼叫声以及轰隆的脚步声。 我们就在这样的嬉闹中,度过了一个快乐的高二生活。 有时候,我总会那么想,要是没有遇见他们,我的高中生活该有多无聊,但这样的假设是没有意义的,因为事已至此,我遇上了他们,并擦出了青春的灿烂火花,这就足矣了。 Chapter 6. 林羽旭 (希望今天能有机会搭上话) 走在前往补习的路程上,我不禁这样的想着。 她总是比其他人晚到教室,回家后也有专人接送,连平常中间的休息十分鐘都无法跟她说上话了,更何况是在那挤得水洩不通的门口,如此一想的我,便下定决心,今晚一定要跟她说上话,哪怕只是一两句而已。 到了补习班后,我一如往常的拿起单字本复习,但心思却没在那上头,我不断的看向窗外,试图找寻她的身影。 「誒誒,快回到位置,上课囉!」 然而,一直到课程结束,她始终都没有出现,我的期盼也就这么随之落入深渊。是怎么样回到家的也毫无印象了,只知道我满心掛念着她没来的这件事,就这样到了睡眠的时间。 (她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焦虑得难以入眠,眼皮也完全闔不上。 也许,我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在意白宇霏这个人的存在,只是我不愿去正视罢了。 「早安」 「早安,我把早餐准备好了,你快吃吧!」 「嗯」 结果,昨夜想得太多导致我睡眠不足,起床的时间也比平常晚了将近十分鐘,眼看就要迟到了,我拖着沉重的脚步踏出家门。 「小旭!」 「怎么了,妈?」 出门前的那刻,母亲出声叫住了我,我应声回头,却看见母亲脸上掛着担心的神情。 「没什么,不是很重要,你赶快出门吧!我们回家再说。」 「好,那我出门了。」 前往学校的路上,我不断的思忖母亲究竟想和我说什么。 「难不成被她发现我心情不好了吗?不对,如果是这样,她应该会直接说出来才对,还是说,是学校那边打电话跟她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我上次上课发呆被老师点名的那件事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还蛮有可能的,算了,回家再好好向她解释和道歉吧。」 为了不让自己更加的心烦,我决定暂时放下烦恼。 就在我准备继续向前走时,不小心与一人相擦撞。 「啊,抱歉。」 「对不起对不起!」 那人似乎有急事,草草道了歉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我抬头一看,发现那人身着和我一样的制服,且面目清秀,长得还有些俊俏。但奇怪的是,我感觉他有些面熟,似乎在哪见过。 就在我思忖不知道在何处见过他时,他便已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你说,跟我们穿一样的制服,还是个帅哥,你再描述的仔细一些。」 「就....脸上带着黑眶眼镜,看起来还挺聪明的。」 我将早上撞到那人的事告诉阿閎,没想到他兴致上了头,扬言要找到那个人。 「切,最好你看脸就能知道他很聪明啦!」 「誒,能考上我们学校的都还算聪明好吗!」 「喔!你说的也有道理誒。」 只见他将双手食指抵住太阳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全校将近1700人,要想茫茫人海中找出一个人可不简单,就算是很受欢迎的人都不见得认识了,更别说还是我们这种边缘人。而且退一百步来说,我也对找出那人的身份没什么兴趣,只是因为觉得面熟所以好奇罢了。 「算了吧!既然记不起来,就代表应该不是很重要,走吧,食堂要关了。」 「好吧。」 我拽着看上去不想放弃的阿閎离开食堂,看他那个样子,若没有得出解答的话,肯定会成天缠着我去找出那个人。 (看来,得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了)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的是,阿閎的不放弃,竟会为我带来麻烦。 Chapter 7. 游纪宇 「为什么.......」 我站在百名榜前,眼里尽说着不可能。 「誒,你看,白宇霏又拿第一了誒。」 「对啊,也太厉害了吧!她不是才刚转来吗,这么快就能适应我们学校的出题方式了吗?」 (闭嘴。)我试图忽略身旁的嘈杂。 「听说她是千金小姐,从小就学很多才艺,学习方面应该也有顾到吧?」 「真的喔,那岂不是比游纪宇还厉害哈哈哈。」 (闭嘴。)我试图抑制心中不断增生的败北感 「游纪宇也不过这样嘛,什么天才。」 「看他跩成那样,还不是输了,真好笑。」 「闭嘴!」 我终于按耐不住,大声的吼了出来。 身旁顿时鸦雀无声,我愤恨的向四周扫视,而后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 「搞什么啊?原来他在喔。」 「所以他全部都听到了?」 「他刚刚是恼羞成怒了吗?」 讨论声此起彼落,但已都入不了我的耳。 (什么白宇霏,那个臭婊子,居然三番两次的阻挠我,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无法抑遏的愤怒及挫折感在心中发芽丛生,回家后,我立刻坐在书桌前复习,连晚饭也没有吃,只为了能够在下次的考试中夺回第一的殊荣。 「李燕婷,85分」 「陈子宁,88分」 「游纪宇,98分」 伴随着眾人的惊呼声,我走向了台前。 「纪宇这次也考得不错喔!继续保持。」 「应该的。」 我向老师微微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不会吧?这次的考试很难誒。」 「对啊,他怎么还能考这么高。」 「果然是区排名第一。」 (没错,继续讚扬) 我听着身旁的窃窃私语,一边满意的点点头。 「不知道这次白宇霏考几分。」 不知从哪而来的声音破坏了我的思绪。 (对誒,白宇霏,我这次这么努力的读书了,总不可能再输给那个臭婊子了吧?) 如此一想,我便开始坐立难安,急着知道她的成绩,好给这段时间这么努力的自己一个交代。 在那之后的课程,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噹噹」 下课的鐘声一响起,我便立即起身前往白宇霏的教室。 我们资优班有着独立的大楼,和普通班之间有着不小的距离,当然不只是指物理上的距离,脑袋也是一样。而虽然同属资优班,但学校为了让资优班的学生能够有更舒适的读书环境,因此将资优班分层,一个班级就是一层,白宇霏所在的p班位在一楼,因此我必须下楼。 「誒,同学,你是p班的吗?」 「嗯,怎么了吗?」 我随便拉了路上的人,本想着会花点时间的,没想到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找到她们班的人。 「你知道,白宇霏这次的数学考几分吗?」 「100分喔。」 「是喔。」 语毕,我便头也不回的上楼,至于方才被询问的同学后来是怎么数落我的无礼的这件事,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了。 「为什么?」 我不是已经很努力了吗?不是已经花时间、下了功夫去读书了吗?那怎么可能还会考输她啊!这不可能啊!而且我不是天才吗?不是很优秀吗? 诸如此类的意念如流水般快速灌入我的脑中,像是一颗濒临爆炸的气球,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压力。 「纪宇,吃饭囉!」 此时,哥哥站在我的房门口对我说道。 而我只是双眼无神的继续望着前方,哥哥露出疑惑的表情继续叫道。 「纪宇?纪宇?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只见我仍毫无反应,他上前晃了晃我的身体。 「嗯?」 「你还好吗?」 「哥,我优秀吗?」 面对我唐突的问句,哥哥脸上闪过一丝困惑,但瞬即消失,和他平常在大人前做的那一套一样,他从不让人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你当然很优秀啊,你可是我们家的希望呢!」 「那如果我很优秀,为什么我还会考不赢她!你们都说我是天才,那为什么还有人会比我厉害?不是都应该被我踩在脚下吗?上一次考输她,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可是这一次呢?我花了心力去读书,结果还是一样,而且没有一科比她高。加上前两次,我已经输给她三次了。这完全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啊!」 「纪宇,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总是会有人比你还厉害,所以我们才更要努力去赢过他们啊,不然就没有价值了,对不对?你很会读书,还不用花很多的时间就能赢过大多数人,这就是天才啊!好好振作啊,你是我们家的希望,你必须要站到顶点才行。」 面对我的歇斯底里,哥哥仍旧冷静,用着轻松的话语安抚着我。 这不正常吧?一般人面对这样早就受不了了,他为什么还能这样?哥他不是没有才能的一般人吗?为什么? 容不下更多资讯的我,突然眼前一黑,就那么失去了意识。 「纪宇!纪宇!」 朦胧之间,我看见姐姐站在房门口,嘴角微微上扬。 Chapter 7. 游纪宇 「我觉得不该让纪宇背负那么多压力,他毕竟只有16岁,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是否有些沉重呢?」 「所以说,他是我们家的希望,他身上所拥有的才能正是我们家所需要的,我们不指望他要指望谁?难道要指望你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孩子承受那么多不太好。」 「哼,你就好好管好医院的杂务就好,教小孩的事不用你来操心。」 朦胧之间,我似乎听到有两个人在争吵,一方是哥哥,另一方好像是.....父亲?这好像是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两人争吵,父亲和哥哥之间的关係有些微妙,总是保持着如陌生人般的距离,平时也不见这两人有什么正常的对话,如今他们如此大声的在我旁边争吵,着实的让我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够了,要吵回家吵,在医院吵成这样成何体统。」 一道女声强硬的横跨在两人之间,硬生生的打断了争吵。 这个声音,是姊姊!姊姊居然也在,这让我感到安心了不少。 不过她刚刚提到医院,医院?什么意思?我不是在家里吗? 怎么会提到医院?说到这个,从刚刚右手就一直传来一阵异样感,该不会我真的在医院吧?不行,我得起来看。 于是,我便慢慢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接着,耳边的声音也不似方才模糊,而是逐渐清晰了起来。 「什么成不成体统,这是我开的医院,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你!」 「好了,不要吵了。誒!纪宇,纪宇醒了!你们快过来看!」 语毕,我的眼前瞬间冒出了三颗头。 「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哥哥面露不安,带着慌张的语气关心我 「没事,我还好,只是还有点头痛而已。」我虚弱的说道 「没事就好,我先回去办公室了,你们两个好好照顾他。」 父亲丢下这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总算走了,那个死老头。」 「好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父亲。」 「父亲?就凭那种对儿女不闻不问的人也配得起这个称号? 这几年来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记了吗?每天醒来就是读书读书,考试就是为了拿第一,我看他只是把我们看成工具罢了。」 「够了!纪宇才刚醒,你不要在他面前讲这些!」 只见姊姊气愤的向椅子一坐,嘴里对父亲的怨言毫不间断。 其实我很能理解姊姊的心情,这样的生活过久了,确实有些累了,但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毕竟这是站在顶点的人所要背负的,姊姊就是因为无法背负,所以才没办法持续的站在顶点的吧。 「姊,你的工作不要紧吗?」 「喔,没事拉,反正我们老闆不敢辞掉我,要是我走了,那间公司就准备倒闭了。」 「你啊,小心再这么狂傲,哪天人家找到比你更优秀的人,到时候就换你走人了,看你怎么办。」 「哼,要你管!」 眼看他们两人之间剑拔駑张,我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啦,别吵了,我们聊点别的吧?」 虽说如此,但我们三人的生活圈过于迥异,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在经过一阵过分的静默后,她开口了。 「你还好吗?」 很快的,我便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 「还好,只是压力有点大。」 「如果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说出来的。我们虽然不常见到面,但终究是一家人,势必要互相扶持的。」 「但也不是什么都能说的吧?」 「是没错啦.....」 姊姊像是被难倒了一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我只是想跟你说,有什么压力都能跟我说。课业上有什么困难也都能问我,毕竟我也是这样走过来的。有时候不用这样逼着自己,考不好也没关係的....」 「我知道了,谢谢姊姊,但这次真的没什么的。」 我在姊姊想继续说时打断,儘管这样很没有礼貌,但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你不想站在顶点是你的选择,没必要拖我一起堕落。 「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公司了。」 只见姊姊有些落寞的说道。 语毕,姊姊便收拾手边的包包,起身离开了。 原本就瀰漫着死寂气氛的病房,在少了一人后,那种空茫更甚。 「其实她很关心你的,你昏倒时她一听到动静也是马上衝到门口。」 「我知道,哥,我累了,今天就让我好好休息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情再打电话给我。」 随着最后一人的离开,死寂终于得以笼罩病房。 我蜷曲着身体,直到哥哥离开之后,脑袋里,姊姊站在门口微笑的模样仍旧挥之不散。 (游慕颖,不管你想怎样,我都不会让你称心如意) Chapter 8. 白宇霏 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和母亲一起在逛街,然后,我好像被车撞倒了。 醒来后的我,立刻检查自己的身体,发现并没有异常。 方才的景象宛如就是一场梦,不,应该说,他就只是梦而已。 可是,为何会有这种既视感呢? 「小姐,小姐。」 猛然的,一连的叫唤将我从想象中拉回现实。 我茫然地望向发语人,确认是老萧。 「再不快一点,就要迟到了。」他用气音说着,过程中还不断用眼神看向某处。 我将眼神移过那处,父亲正严肃的看向我,似乎不是很开心。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早餐吃到一半,便连忙低头继续吃。 「连吃饭都可以这么不专心,那你上课还能专心吗?」 父亲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嘴里操着鄙夷的字眼。 儘管气愤不已,但我仍旧不敢鼓起勇气顶撞,只能默默低头吃饭。 「我出门了。」 迅速吃完饭后,我便叫着老萧载我去学校。 一路上,平常总是无话不聊的我们竟然难得陷入了沉默,怕是再也忍受不住了,老萧开口打破了寂静。 「小姐,您有什么烦恼吗?」 「嗯?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看您早上吃饭时心不在焉的,该不会是因为老爷的关係吧?」 「不是啦,我爸总是那样,我也早该习惯了。」 「那....难道是因为上次那位男生吗?」 「男生?」(此时,我的脑海瞬间浮现林羽旭的身影) 「不是啦,不关他的事。」 「那不然呢?」 面对老萧的担心,我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老萧,你还记得我妈的事吗?」 「夫人的事吗?大部分还记得,夫人在我刚来时很照顾我,又能够总揽家中的事务,真的是一位出色的女性呢。」 「我今天早上梦到母亲了。」 「喔~是什么内容呢?」 「我梦到我差点被车撞,是母亲把我推开,后来就没有意识了。但我却没有这样的记忆,真的有这件事吗?」 此时老萧突然煞车,强大的反作用力将我带向前,而后狠狠撞上了安全带,让我的胸腔疼痛不已。 「咳咳,老萧?怎么了吗?」 我看向号志灯,上头显示一片红,看来是因为红灯,但老萧的表情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小姐,这件事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会比较幸福。」 脸上总是掛着笑容的老萧,此时脸上却是比寒冰还要冷冽的严肃。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老萧,让我不禁正襟危坐,也不敢再开口说些什么,就这样到了学校。 「宇霏,宇霏?」 「恩」 「你有认真在听我说话吗?」 「抱歉,我发了一下呆,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就是那个啊....」 「无聊透顶,我根本不想知道你跟谁吵架,都几岁了,有问题不会直接去跟她说吗?跟我说是有用喔。」 我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但我实在是忍受不了了。 「碰!」 「宇霏,你怎么了?」 「去厕所。」 「我陪你去啊。」 「不用,我要上大的。」 「喔喔....好吧,那我在教室等你。」 背向她的那一刻,我翻了一个大白眼。 「真是够了,你是不会读空气喔?白目。」 说真的,要跟这些叫不出名字的人相处真的很累,但没办法,谁叫我是白宇霏,大家都爱嘛。 之后,我没有走向厕所,反而是走上了顶楼。 「啪!」的打开门的那一瞬间,迎面吹来一阵强风,将我早上出门前精心打扮的发型全都吹乱,纷飞的发丝在阳光下招摇。 「吼,烦誒。」怎么如此的不顺心,早上做的梦还一直在脑中挥之不去,老萧说的话又让我十分在意,这件事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我一定要查出真相。 Chapter 8. 白宇霏 「啊,都这么晚了啊!得赶快回去教室,不然又要被问东问西的了。」如此一想的我,在准备离开顶楼之时,馀光瞥见了一个黑影,那是一个高挑的身影,目测应该有170。 (我们学校有这样的人吗?算了,不关我的事) 我连忙快脚下楼,笔直的朝着教室前进。 「『举世皆浊我独清,眾人皆醉我独醒。』这是屈原在面对渔父的疑问时所提出的........」 「我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在说他觉得在这个黑暗的社会中,只有他一个人是清醒的。他......」 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也能拿来发问,看着得到答案后心满意足地把手放下的女生,我不禁这样想着。 儘管是升学女校,但在没有资优班的情况下,各班呈现一个大杂烩,彼此的程度不一。学校说好听一点是均衡分配,讲难听一点就是参差不齐。要我跟这些笨蛋一起上课,我可忍受不了。 在这样无聊的课间,我无奈的看着课本发呆。 每当鐘声响起时,我总有心灵受到解放的感觉,就像是被拘押多年的犯人自牢狱里重见天日一样,喜悦难以压抑。 「宇霏,你有空吗?能不能到导师办公室一趟。」 我看着站在我面前的班导,无法抗拒的点了点头。 于是,我就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被带往了办公室。 一拉开办公室的门,我看见里头坐了两个身着警察制服的人,他们一见到我,连忙起身向我点头并说明自己的来意。 「您是白宇霏小姐,对吧?」 「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子的,关于您上个月收到恐怖礼物的事情,学校这边当时立刻做了通报,我想就这件事做进一步的了解,请问您方便跟我说吗?」 此时,我将眼神移往班导身上,他像是犯错被抓到的学生似的尷尬的笑了笑,尔后,我将眼神移回正面。 「好的,关于这件事,是在我有天上学时,发现桌上摆了个牛皮纸袋,打开后才发现里头装了一隻死掉的黄金鼠。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收到一样的纸袋,里头的内容物也都是一样的。」 「那您心里有犯人的人选吗?就是,是谁做出这样子的事?」 「没有,我们班的人都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是啊,警察先生,这个我可以保证啦!宇霏她在学成绩很优良,平时又热心助人,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也很融洽。」 「是这样子的喔。那白小姐,有没有可能是外面的人干的?」 「嗯.....」 「如果有什么想到的可疑人物,都可以跟我们说喔。」 「是有一个人啦,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您请说。」 「他说他叫做纪宇,但我不知道实际的字怎么写。」 「我瞭解了,很感谢您的配合,日后如果还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再麻烦您了。」 「不会,您们辛苦了,希望能早日快点揪出犯人。」 「那是我们的职责,那么就先告辞了。」 目送完警方离开后,我挺直了腰桿,要不是警察的出现,我还真的就差一点忘记这件噁心的事了。那个「纪宇」到底是谁,我跟他到底有什么仇,值得他这样三番两次的骚扰我。 一想到这里,我便感觉到一肚子气,要烦恼的事本来就已经够多了,还得面对这种让人心烦的事。 在跟老师寒暄几句后,我离开了办公室,回到教室后,本以为就能好好的休息时,我却被人团团围住。 「宇霏,你还好吗?」 「听说刚刚有警察来问你话,是发生什么了吗?」 「吼呦,当然是因为之前那个纸袋事件啊,这你也不懂?」 「宇霏,你一定很害怕吧,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喔~」 此起彼落的嘈杂在我耳边轰炸,让原本就身心俱疲的我更是无所适从,啊!真是烦死了!这群人到底想怎样,就在我准备大动肝火之时,下一节课的老师刚好步进教室,并吆喝着同学回到座位上,那些麻烦才依依不捨的回到自己的巢穴,我也因此得以获得安寧。 接下来又是一样无趣的课程在反覆上演着,但与不同的是,无法快转。因此,我只能坐在位置上发呆,等待时间的流逝。 放了学,上了老萧的车,一如往常的聊着天并前往补习班,没有人提起早上的事,彷彿那阵尷尬只是一场玩笑。 真无趣,真想来点刺激。我倚靠着车窗,不禁这样想着。 时间来到了晚上8点,现在是中途下课时间,我独自一人走到外头的阳台去吹风,看着文明的火焰染红了整座城市,我不禁思考自己究竟为何会身处如此的环境。 小时候,因为父亲的要求,我被迫学了许多才艺。美其名是为了能够赢在起跑点,但长大后回看,才知道那都是为了他的面子。 现在那些东西,我也几乎都忘得一乾二净了,人生好像只剩下读书,考取好的学校,然后呢?我好像没有自己的人生,想来也真是惭愧,提线人偶一但没了操偶师,不过就是块精緻的木头,而我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想到这,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唉。」 「叹什么气呢?」一道温柔的声音耳边响起 我悚然回首,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我身后。 由于过于惊吓,我整个人向后跳了一大步。 他怎么能够如此悄然无息的站在我身后,不对,他为什么要站在我背后。 只见他露出不解的微笑,然后开口了。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看你一个人在这,想说过来找你聊聊天,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事,我只是有点吓到,因为你突然出现在我背后。」 「喔喔,抱歉,不过很厉害吧!这可是我多年来为了躲避母亲的眼线而练就出来的技术喔。」 听到这,我不禁噗哧一声,他总是如此的有趣,能够逗我开心。由于从小到大几乎都就读女校,因此我没有什么机会和男生有接触,唯一有的,也就只有家中的保鑣以及父亲和老萧,导致我对跟男生相处感到有些不适应,甚至可以说是恐惧。 但跟他却不会有这种感觉,相处起来就跟平时跟女生相处一样,十分的轻松自在,还真是神奇呢。这么说来,他可以算是第一个和我比较亲近的男生。 「对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啊?看你想得很入神,连我站在你背后都还浑然不知。」 「没有啦,就想一些课业跟人际关係。」 「是喔....我还以为像你这么聪明跟漂亮的人不会去烦恼这些。」 「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人啊,会去思考这种事情,很正常吧?」 讲到这,我不禁有点恼怒。我本以为他和那些奉承我的人不一样,但他却说出跟他们一样的话,这让我感到不能接受,因此语调逐渐高昂,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对...对不起,我好像说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拜託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看上去像是被我吓到了一样,嘴里不断呢喃着道歉的话语。 看到这景象,我的怒火瞬间被理智浇熄,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的举动有多么不适当。 「没事,你没错,不用道歉,是我刚好最近心情不好。」 我用右手扶着脑袋,反覆思考着刚才的行为。 平时的我不会这样的啊,怎么会因为他说了一句话就让我的情绪溢出呢,啊!惨了,我塑造出来的形象毁了! 一想到这,我立刻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过无人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有我们两个,不然我辛苦在外头经营的形象就会这么毁于一旦。 「还好吗?」我一抬头,看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 「没事,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不不,是我的错,我没注意到你心情不好,还跑来打扰你,是我的问题。」 「林羽旭,真的不是你的.....老师来了,我们快进去上课吧。」 此时,眼角的馀光捕捉到老师的身影,也顾不及话有没有说完。语毕,我连他一眼都没看,径直步进教室,徒留他一人站在原地。 9点半一到,补习班前的人潮挤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通过这沙丁鱼群,映入眼帘的是老萧微笑地站在家中的黑色高级轿车旁。 我还以他一个微笑,并且坐进车内。 回家的路途上,我不断想着刚才和林羽旭说话的场景,怎么样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的失态,心中不禁生起一阵歉然之意。 也许真的是自己太多烦心事了吧,才会衝着不相干的人发脾气,下次见到他,一定要郑重的道歉。 对了,应该要送个礼物,这样才不会显得我很小气,但...要松什么呢?我从来都没有送男生礼物的经验。 一想到这,我看向前座开车的老萧,就这样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老萧,你觉得男生会喜欢什么礼物啊?就是,如果是你的话,收到什么会开心呢?」 「礼物啊,这得要看两人之间的交情囉!如果两人是很好的朋友的话,送的贵重一些也会比较好。」 「原来是这样啊....」 「小姐打算送谁呢?该不会是那位男生吧?」讲到这,老萧忍不住哈哈大笑,此举惹得我满脸緋红,娇声连连。 「是他没错啦.....可是你不要误会!」 「看来小姐这是恋爱了呢!哈哈哈,没想到我老萧竟能看到小姐谈恋爱,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齁呦!就跟你说不是那样了,我是要跟他道歉啦!」 「道歉?小姐和那位男生发生了什么吗?」 「也没什么啦...就是今天我心情不太好,对他的态度有些恶劣,所以才想买点礼物送他,当作是赔罪。」面对老萧的疑问,我一五一十地说出实话。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就让老萧来好好助小姐一臂之力吧!」 「谢谢老萧!不过....我现在假日被父亲禁足,实在是没办法出门,这该如何是好?」 「这个简单,小姐您将想买的东西跟我说,老萧绝对会帮您弄到手。」 「果然老萧对我最好了!」 听到这,我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要是他能够原谅我,就好了。 看着车窗外皎洁的月光,我心中的波澜也逐渐平息,只剩一两处涟漪。 Chapter 9. 陈苡茉 今天已经是第10天了。 距离我离家到外地读大学,已经过了将近3个月。 自从知道他在哪读大学后,我便拼了命读书,只想着要跟随他的脚步,进一样的大学,在同一间店打工,甚至是住同一间大楼,如果能够站在他的身旁,做他的女人,那就更好了! 我一边这样想,一边待在角落,以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尾随在后,看着男人拿出钥匙并转开门锁,「碰!」的一声,厚重的铁门被盖上。 我急忙躡手躡脚地上前,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用脸接触那冰冷的铁块,想像那就是他本人,心里不免开始兴奋了起来,不知道男人家里头的模样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会是整齐的吗?还是脏乱的呢?果然还是整齐的好,我可不想要跟骯脏的男生交往,停不下来的幻想在脑中不断衝撞。 此时,楼梯间传来了谈话声,由于害怕被发现,我赶紧躲了起来,待声音逐渐远去,才敢再次现身。 「看来,今天只能先到这了。」我低头喃喃。 尔后的几天,只要我是空堂,我便会待在大楼的附近等待男人的身影,一但发现后,便会开始尾随他,又是一样的动作,他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并解开门锁,这行云如水的动作都确实的映在了我的眼中,没有一丝匹漏。 这是一栋有些老旧的大楼,一共有4层,男人住在2楼最靠楼梯的位置,这和我想像的有点不一样,不对,应该说是「非常不一样」。我原本以为他会住在更加豪华、气派的公寓里头的,看他外表那样的体面和帅气,应该是这样才对的啊!但没关係,这并不阻碍我接近他。 由于时间也不早了,我确认过没有人发现后,便快速收拾行李离开了。隔天,再隔天,我都是算准了他会出现的时间在一旁等待,然后早他一步进到大楼中,再从之前早已看好的藏身处中目送他进到家门。 有时等累了,我会去附近超商买些吃的,坐在那边等他,累了就起身动动筋骨。 这一区的治安看上去不是很好,路边随处可见小混混多在一旁抽菸,有时候还会抽着类似毒品的东西,路旁也满是垃圾,累积许久、未被处理的废弃物正发出令人无法认受的恶臭。 男人大楼内的装潢也是,斑驳乌黑的墙面、结满四周的蜘蛛网,种种夸张的摆设都让我纳闷,真不敢想像那么体面的人居然会住在这种地方,怕不是为了省钱吧? 如此污秽之处,我一个外表乾净秀丽的20岁年轻女大生驻足于此,怎么想也不对劲,也显得格格不入。 想到这,我不禁摇摇头,试图抵挡不断袭来的睡意。 「今天怎么这么晚?已经过了12点了誒。」我望向手腕上的錶。 他从不迟到的,一直都是准时到家,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 由于疑问得不到解答,我便开始胡思乱想,也许他出了车祸,或是今天去跟客户喝酒,也有可能是去女朋友家过夜,但......我在这这么久了,没看过他带女人回家啊。 又过了半小时,我的意识再次逐渐远去,抵挡不住的睡意抓住机会侵袭,不可抗力的,我就这么靠着楼梯闔上眼皮,罔顾一切的昏沉睡去。 「小姐,哈囉!小姐。」 一道清澈的声音伴随着强大的摇晃,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可见之处尽是黑暗,只有角落微微的黄灯闪烁,隐隐约约前面还站了一个人影。 待眼睛适应黑暗后,我总算是能看见了,一个身着衬衫的男子正站在我的面前,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立刻警觉了起来,向对方喊道:「你是谁?」 男子默默不发一语,不疾不徐的吐出:「我是这里的住户,看你在这里睡着了,怕你遭受危险,就想叫你起床。」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听完后,我总算是稍微放下戒心。 「那换我问你了,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这里的住户。」我心虚的说道 「住户?可我没看过你啊。」男子的眉间一攒,似是不相信我的话,我这才发现,男子有着清秀的脸庞,和一双澄澈清明的眼睛,淡淡的,彷彿湖水一般,鼻子也很高挺,眉间还透露出卷卷书气,硬要我说的话,他就是一枚极品。啊!不知道跟这种帅哥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感受。不对,儘管他很帅,但眼下的状况并不容许我做如此的幻想。惨了,要被发现了。正当我心里想着完蛋并准备一五一十地说出实情之时,这时,楼下传来了铁门开啟的声响,是男人,他回来了。 我们两人皆被声响所吸引,并一同看着男人从掏出钥匙到进门的动作。结束后,男子再度将脸庞转回正面,眼神直盯盯地看着我,好似我给不出一个他满意的答案,他就要有所行动。 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刚才他被男人开门的声响所吸引时,我便快速在脑中构筑该如何回应那个疑问。 因此,我很有自信的开口了:「我才刚搬来,所以你才不知道吧。」 「是喔。」太好了,他看上去像是相信了我的话。 「那我就先走了」我连忙下楼,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等一下。」一个厚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怎么了吗?」 我实在是不想回头,因为我已经快掩盖不住自己的谎言了。 「你不是住这吗?」 「喔!我要去买东西啦,掰掰。」 语毕,我便头也不回的,用尽我此生所能够达到的最快速度,火速远离这个地方。 Chapter 9. 陈苡茉 「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 我在离开后,不断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万一被他知道我不是那里的住户,他可能会联络房东换锁,这样我不在也看不到那个男生了吗?一想到有可能再也无法出入这里,我的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翌日,我仍旧依着习惯前往那栋大楼,因为不明白是否还能够自由出入,于是我便在一旁的巷子等待有人进出。 约莫过了半小时,一名高挑的白衣女子出现,只见她伸手一推,门便开了,好似没有任何阻碍。 看到这里,我心中掀起一阵狂喜,lucky,这样我就能进去了! 于是我便上前,同样的推开了那扇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今天比较早,为了确认能否出入,我提早了一小时到这附近。 长久的跟踪下来,这里住户的作息我几乎都摸遍了,所以我是绝对不会被......发现.....的。 这么一想的我,面前站着昨天的衬衫男,从他手中拿着钥匙和包包可以知道,他正要出门。 面对这个突发状况,我实在来不及反应,只能直挺挺站着,脚似被钉子钉住,动也无法动。 「嗨~」我热情的向他打招呼 「嗯。」 只见他冷漠的回答,奇怪,原来他是这样的人吗?我妈说看见人就要打招呼,不然就不礼貌了,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他好像没有要理会我的意思,直勾勾的看着我,像是要望进我双眼的深渊一样的凝视,让我更加的紧张不已,冷汗顺着脸庞滑落。 「你......不是这里的住户吧?」 经过漫长的沉默,良久,他才终于开了口,只不过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内容。 「我...我是啊。怎...怎么会这样问?」 我紧张的说不出话,双腿不听话的颤抖。 「喔~」只见他语调上扬,双眼微微瞇起,看来他是不相信我说话了。 「那你住几楼几号房?」 「我住5楼3号。」话才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栋大楼只有四层楼,我这是将自己往死里逼啊! 「不对!我住4楼3号,讲错了哈哈...」 我试图打哈哈过去,只见他将身子让开,手一摆。 「是喔,那方便开门让我看看吗?我想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必要让警察来这边处理。」 听完他说的话,我快速的在脑中思考,是要将他打昏呢?还是快速逃跑呢?前者似乎有些不科学,面前的男子虽然不到精壮,但起码是个男生,在力气上,我肯定比不过他。那就只能逃跑囉,问题是,我能跑得过他吗....?而且万一跑过了,他告诉了警察和房东,我便再也无法来到这里,这也意味着我看不到那名男人了。 一想到这,我作出了我这辈子都会后悔的选择。 「好啊,你等我一下。」 我向他投以最灿烂的笑容,接着将手探进包包,试图找寻那根本不存在的钥匙,而后,我找出了自家的钥匙,就这么插入了钥匙孔。 「拜託拜託拜託!」我不断的在心中祈祷,希望会有奇蹟发生。 但果然,这里是现实,面对我的转动,大门的锁仍旧闻风不动,就像在公园广场前的雕像一样,狠狠地给我一记重击。 我转头看向他,只见他从容的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等等等等,我求求你,不要报警好吗?我会在这都是有原因的。」 「去跟警察说吧!」他无情的按下按键准备拨通 「拜託啦!拜託」 我紧抓着他的衬衫,不让他可以完成动作。 他像是有些烦了,大声的向我吼着 「够了没!烦不烦啊?罪犯就罪犯,讲那么多。」 巨大的吼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盪,原本以为多少会有人出来查看,但一直到我离开这里,都没有人出来。 他这一声,把我给骂傻了,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如此的生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宛如失去了行为能力,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我正准备做些什么时,一阵男女的嬉闹声猛然自下方窜出,硬生生地横断我们两人之间的争斗,我和他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的发源处。却只看到了一位高挑的白衣女子正亲暱地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两人的手还挽在一起,嘴里有说有笑的,男人看向女人的眼中竟是溺爱。我想,不管任谁来看,都会说他们是一对情侣吧。 我们就这么看他们走进屋内,随着厚重的铁门声盖起,楼梯间又恢復了他本该有的静謐。 我再也忍不住的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和勇气,豆大的泪珠突破眼角的防备,肆无忌惮地在脸庞氾滥。 衬衫男子好像有些吓到了,不仅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还蹲下身子来查看我的情况。 「还好吗?」他看上去有些彆扭,应该是没有遇过这种情况。 「你觉得呢?」我带着哭腔回覆 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心情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也不管他想不想听,我独自一人对着空气说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我有机会的,上了大学,就能交到一个帅气的男朋友,成为人人羡煞的情侣,一举跃上校园金字塔的顶端。所以我才会像这样费尽心思的跟踪,只为了能够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结果,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还只能等你报警。」 「我曾在书上看过一段话,他是这么写着的:一个独眼人和完全的瞎子比起来,所感受到的痛苦更多,因为他知道他缺什么。我就是那个独眼人,知道自己不是完美的,纵使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褪去后,仍旧只是一具臭皮囊。」 「有时候想一想,自己还真是可悲,小时候的我特别有勇气,总觉得没有事是我无法完成的,可是越长大,我越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有勇气就可以解决问题的,那只是一种傻劲,莽夫之力。」 「所以你为什么要跟踪他?你认识他吗?」 我看向身旁的衬衫男子,他看上去有些疑惑。 「我不认识他,只是某天偶然在街道上看到他,觉得他很帅、很体面,心里想着跟他交往一定会很幸福吧!便以此为契机开始跟踪。」 「蛤?只因为这样就跟踪,你也太不正常了吧!」 「噗!或许吧。」我笑了一声,便继续说道 「也许我早就已经不正常了,但你能说什么才是正常吗?「正常」是人所定义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正常」自然没有一个标准,也许你觉得我不正常,但在我眼里看来,我是正常的。」 「这什么?哲学吗?」衬衫男子笑了一下,转身坐在了我的身旁 「你不报警了吗?」 「算了吧,放你一马,下次不要再犯了。」 「真温柔,但此时我不需要这种温柔。」 「反正我们也不会再见了,你如果死心就早点离开吧。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出现在这,我可就真的会报警囉!」 语毕,男子便起身离开,我就这么目送他的身影,直到他消逝在我的视线外。 终于,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人,我看向手腕的錶,上头显示凌晨两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聊了将近一小时。 我收拾好在刚才的争斗中散乱一地的用品,走下了他走过的楼梯,打开了那道铁门。离开前,我回头看了一下那栋老旧的大楼,在月光的照射下,他显得十分冰冷,如同我现在的心。接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在这个凄迷的夜晚。 Chapter 10. 林羽旭 「我有多久没有仔细观察过母亲的面容了?」 在补习完,打开家中大门,看到躺在沙发上睡着的母亲时,我的脑中不禁浮现了这个疑问。 为了避免吵醒母亲,我躡手躡脚的走进家中唯一还亮着光的厨房,看到上面摆满了我喜欢吃的菜,定神一看,碗的旁边还压着一张小纸条。 「儿子,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回来时可能冷了,要吃可以跟我说,我帮你加热。」 我看着纸条上的文字,眼眶逐渐湿润。 接着,我轻轻拉开椅子,就这么配着冷冷的菜,一个人享受着无声的晚餐。 母亲真的很辛苦,自从父亲因病去世后,她没有一句怨言,独自一人拉拔我长大。早上去菜市场帮忙,晚上去货运公司工作,还要赶在我回家之前煮饭,一个人身兼了如此多的责任,却从未在我面前吐过一句「辛苦」之类的话。她会这么做,全是为了让我能够不比其他人差的成长,同时,别的小孩有的关怀,我也从未少过。并且儘管她不是那么的擅长料理,她仍旧坚持每天自己下厨,一开始确实难吃的令人无法下嚥,但随着时间的推演,母亲的手艺也不断的进步,虽不到外头餐厅大厨的等级,但也总算是不会再闹出先前半夜送急诊的荒唐事了。 我知道她压力很大,好几次半夜起床时,都会看到她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哭,为了避免引起动静,她还会刻意压低声音。 在知道她做了这些后,我便在心中下定决心,我一定要努力读书,然后找个待遇不错的工作,让她能够不用再过得那么辛苦。 我还记得,在我小的时候因为眼睛的关係被同学欺负时,她总是立刻放下工作,来到学校和老师理论。只因为老师觉得只是孩子间的嬉闹,她便帮我转了一次又一次的学。为此,我曾感到不好意思,长大后比较懂事了,和母亲提起这件事时,她只说了「旭儿你没有错,那些人也没有错,他们只是不明白、不能接受。这个世界有太多是我们不能改变的了,这样的话,我们只能改变自己。」 那时候的母亲,就是我的英雄,她比任何一个人还要耀眼,闪耀到我忽视了岁月在她脸上遗留下的不可逆反应,我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母亲的脸庞,儘管还是年轻,但纹路却逐渐深刻,我以为英雄不会老的,但此刻却感受到了,在时间面前,人人皆平等。 「旭儿,你回来啦,桌上的饭吃了吗?怎么没叫妈妈一声。」 只见「英雄」悠悠转醒,询问着我的状况。 「我吃了,今天的菜也很好吃喔!」 「你喜欢就好,我今天特地煮了你喜欢吃的菜。」 「嗯,我知道,谢谢妈妈,我爱你。」 「三八啦,你早点休息,我先上去睡了。」 「好,晚安。」 母亲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随后便摆了摆手,上楼去了。 我知道她是在感动,因为怕被我发现,于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怕是等等上楼后又要哭了。「真可爱。」我望着母亲的身影,心里百感交集。此时,我突然想起早上出门时,母亲似是有话想跟我说,但因为时间不够只好作罢的这件事。 「算了吧!时间也不早了,这种事情什么时候说都可以。」 误以为母亲只是单纯想和我谈心事,认为不是那么有急迫性的我,决定赶紧洗漱后就上床休息。 「誒,所以是这个男生吗?」 阿閎将手机凑到我的面前,用手指着画面上的男子。 「你还没放弃啊?」 面对阿閎的毅力,我感到无法置信。本以为他只是三分鐘热度,过个几天便会转移目标。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是认真的,铁了心一定要将那名神秘的男子找出来。 「不是。」 我快速的瞥了一眼,确认过后,便推开了他的手机。 「是喔。」他看上去有些失望,自讨没趣地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上次看到的是面目清秀且戴着黑眶眼镜的男生,全校有那么多个戴眼镜的男生,何况他也有戴隐形眼镜的可能。一想到这,我便觉得要找到他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况且我也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不感任何兴趣。 「誒誒,你再看看有没有。」阿閎再次将手机亮在我的面前,并用手指快速的向左滑。 「不是不是不是,等等!你滑慢一点,对,刚刚那一张,有一个人跟他很像。」 不感兴趣的我为了配合阿閎的毅力,只好随便看一看,不料,在这眾多的照片中,却出现了一个和他十分相像的人影。我连忙大喊,让阿閎停下来。只见他缓慢的往回滑,最后,停在了一张大合照上,背景是操场,从大家身着体育服来判断,应该是运动会时拍的照片。我将视线移往萤幕右上方,并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大。 「就是他。」我自信的说道 「你确定?」 对,就是他,儘管照片有些模糊且他又站在最后面,但是那个黑眶眼镜和独特的气场,毫无疑问的,我肯定那就是他,那天和我相撞的男子。 「很好!我马上去调查他的身份。」 在得知长相后,阿閎立刻兴致勃勃地衝到外头去寻找目标,而我则是坐在位置上思考。 「那张脸,我确定我真的在哪里看过,但怎么想不起来了。」 我确信自己有在某处见过那个人,且似乎不是在什么正经的场所。但不论我如何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来。 「只能交给阿閎了。」 我暂时放弃去思考这件事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 「今天晚上要一起吃饭吗?」 「不了,我要去补习。」 「奇怪,补习是这么快乐的事吗?瞧你笑成那样。」 「没有啦,就...老师上课很好玩?不说了,我先走囉。」 短暂结束和正豪的对话,我踏着轻快的脚步前往补习班。 「我很期待夜晚的补习。」 以前总觉得读书是件枯燥的事,但不得不做,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这些都是必须的。 直到我遇到了白宇霏,对于读书我便有了不同的目的,说来有些肤浅,但在她的身上有种说不上来的气质,每每总吸引我靠近。在这个烦闷的补习班中,她就像是朵逸脱凡尘的莲花,不为这些俗气又无聊的事物所沾掛,凛然绽放。 我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但我想,应该是挺有好感的。 为了对她能有更近一步的了解,我总是在下课时间观察她的行动,接着再製造一些「巧遇」的机会。如此一来,便有了能跟她说话的时间。会如此大费周章,一部分是因为我自身的胆小,若是不像这样特别製造出一些机会,我是没办法主动接近她的,何况,在路上「碰巧」遇到的这件事,任谁都是无法回避的;另一部分则是,我感觉她不会喜欢有人直接去找她,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有时候,看到下课有人去找她说话,儘管脸上是笑着的,但她却给人一种想赶快结束的感觉,而这种情况又特别发生在男生去找她说话之时。因此,在想与她有接触又不成为那其中的一员的情况下,我只好出此下策。 Chapter 10. 林羽旭 「好,我们先上到这里,现在是8:30,大家记得20分鐘后回到教室。」 语毕,沉闷的教室瞬间一哄而散,大家都抢着去外头呼吸新鲜空气,我也不例外,但不是普通的散心而已。 「好了,我也该行动了。」 看着白宇霏起身走向外头,我连忙动身跟上。 踏出门后,一阵凉风袭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儘管现在是炎热的六月,但在进入夜晚后,气温却会骤降,如此的温差实在让人适应不来。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她独自一人站在阳台,好似正看着远方思考,微微露出的侧脸令我看的如痴如醉。 「好美。」我发自内心的讚叹,接着毫无迟疑地向她走去。 「叹什么气呢?」 在快要到她背后时,我听到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不自觉地便脱口而出。 看着她因为惊吓而向后跳了一大步的模样,我只感到可爱,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淡淡的微笑。 「抱歉,吓到你了吧?我看你一个人在这,想说过来找你聊聊天,应该没有打扰到你吧?」 (yes!很自然的进入话题了,太成功了)我不禁在心里小小的握拳欢呼。 「没事,我只是有点吓到。」 「厉害吧!这可是我多年来为了躲避母亲的眼线所练就出来的技能。」 听到这,她突然开始笑了起来,看到她的笑容,我也就放心了,果然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 「对了,你刚刚在想什么啊?」我终究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疑问 「没有啦,就一些课业跟人际关係。」 什么嘛!那不就跟我一样吗,太刚好了。 「我以为像你这么聪明和漂亮的人不会去烦恼这些。」 话才刚说出口,我立刻就后悔了,因为她脸上的微笑正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满的神情。 「你在说什么啊?我也是人啊,会去思考这些,很正常吧?」 果不其然,她非常的生气,由于第一次见到她这样,我有一瞬间是吓傻的。但我立刻就回过神来了,也许是我踩到了她的地雷,说到了什么不该说的。总而言之,得先道歉。 「对不起,我好像说错了什么。我跟你道歉,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只见她用右手扶着脑袋,情绪看上去似乎冷静了不少。 不敢轻举妄动的我,只能呆站在一旁观察情况。 一餉,她抬起头来瞻望四方,像在确认什么似的,我不确定她是否还在生气,只能怯弱地问她一句「还好吗?」,但她却表示不是我的问题,我们双方一来一往,但就在她还想说些什么时,貌似是因为老师回来了,她简单的告知后,也没表明完后续,便直接略过我,快速地走进教室。 「到底怎么了?她原谅我了吗?」 回到教室后的我,心里慌慌地。满脑子都被这种思绪给佔满,以至于我无法听到台上老师上课的内容。 才一转眼,时间便来到了9点半。我看着补习班前汹涌的人群,正思考着该怎么穿梭的时候,倏地,我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想也没想,我便上前挤进人潮,只为了能够跟上她。无奈人潮过于凶猛,当我想要跟上去时,却被不断推挤的群眾所吞噬。只能看着公主进到自己的马车,徒留我一人在这。 「结果还是不知道怎么了。」 好不容易踏上归途的我,仍旧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难道,我真的要被她讨厌了吗?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也只能胡思乱想,试图找个藉口来充数,但怎么找都没有好的,便只能归咎在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心情也不免变得低落。 人还真奇怪,一旦事情没有如自己希望的发展,便会开始感到心里不平衡,甚至会想要去怪罪他人。就像是努力读了书,却没拿到理想的成绩,心里就会不舒服,但又找不到理由宣洩,只好怪罪是老师题目出太难、老师评分不公、隔壁同学考试时一直磨牙很吵。我当然也很想怪罪,因为那会让我轻松一些,但我实在不想将这件事全都归咎在她身上,因为确实是我先去挑起这件事的开端的,责任理应是由我来承担。 这么一想,似乎也就没有这么难过了,毕竟都是自己的错。但我不明白的是,她怎么会突然生气呢?会是什么原因点燃了她的导火线?在经过我多方的猜测及筛选过后,我想大概是她不愿意被当作特别的人物看待,原因是什么,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之后要特别注意这一块,避免再做出会让她扣分的行为。 不知不觉的,我已经走到了家门前,一如往常地打开门,脑袋思忖着等等要做些什么。 「妈?你在家吗?」 屋内一片漆黑,平时我到家的时候都是灯火通明的,最少也会留一盏灯,像这样全黑的状态,还是第一次。我一边喊着母亲,一边利用手机的手电筒寻找开关,摸索了一会儿,我找到了电灯开关并且按下。 却看见母亲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的表情异常认真。 「妈,原来你在家喔!干嘛都不开灯?还有,我刚刚叫你怎么不回答?」我边抱怨便放下背包,但母亲却依旧不发一语。 此时的我感到气氛有些不太对,便试探性的问了她。 「怎么了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跟我说?」 她终于开口了,但仍旧板着一张脸。 「什么事?是老师跟你说了什么吗?」 「你觉得呢?我们家没有说谎的小孩,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上课不专心的。」 果然是因为这件事,看母亲这么生气,我还是先道歉吧。 「不是,我不是指这件事。你还有别的事隐瞒我吧?」 不料,母亲却摇着头,并要求我说出隐瞒的事。但我哪有什么隐瞒的事啊,真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对白宇霏有点好感这件事,但母亲不是会干涉小孩恋爱方面的人,她一向都很开明,看到电视剧上男女老少配,她也觉得只要有爱就好,年龄不是问题。 因此,我认为应该不是这件事,但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吗? 无论我如何绞尽脑汁,我就是不知道母亲究竟是在指哪件事。 「是吗?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此时的母亲露出了极度失望的神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母亲露出这种的表情。接着,她从背后拿出了一套化妆用具和女性的裙子,还有一本破旧且不起眼的记事本。 看到这里,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大脑似乎还不能判断究竟发生什么事,我整个人就像被贴上了定身符,只剩两颗眼睛还能骨碌碌的转,冷汗自额头发源,不间断的向下流着。(她是怎么发现的?)在世界突然安静的此刻,只有这句话特别鲜明地刻印在脑门上。 「这是什么?」「母亲」面无表情的问着。 「你翻我的房间?」我感到不可置信,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侵犯了,心中莫名有股怒火燃起。 「不行吗?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好不能说的?况且你那么忙,我怕你没时间整理房间,所以就帮你整理了。」 只见她毫不害臊的讲着,好似这事是稀松平常,再普通不过了,反而提出异议的我才是奇怪的人。 「所以,这是什么?」她明显加重了语气 「这.....」该说吗?说了她能接受吗?不管了,就说吧! 「这是我朋友的。」 「为什么你朋友的东西要放这里?还有,旭儿你读的不是男校吗?」 「喔~这是在补习班认识的朋友的东西啦,她上次因为一些缘故,所以佔放在我这。」 「原来是这样。」她看上去像是相信了,脸上的表情也不似方才那样吓人。 「但是,家人之间不该有秘密的!下次要事先跟我报备。对了,有机会带那个同学来家里坐啊,我想亲自见见她。」 「不好吧?她挺忙的,不知道能不能来。」 「反正你就约约看,我特别想看看儿子的女生朋友是怎么样的人。」 「好吧,那我下次上课问看看她。」 儘管觉得不可能,但这时候就先答应她,好矇混过去。 唉,说谎还真是一件累人的事,真不明白那些人是怎么样说谎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难道他们心中都不会產生不安和愧疚感吗? 「那我就先上楼囉?」我只想赶快逃离现场,再继续待下去,只怕谎言就要被戳破了,到时还不掀起一阵家庭革命。 「等一下,你朋友的东西啊,赶快拿回去收好,不要弄脏了,免得到时候我们不好跟别人交代。」 闻此,我赶紧转身回去接过那些化妆用具和裙子。 「你啊,这么旧的本子也不换一换,一个本子也才十几二十块,又不是没钱可以换。」 只见她手上拿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破旧记事本,我的心里顿时有股紧张感油然升起,胃部承受的压力让我反射性的想噁吐,我忍受住这些,嚥了口水,战战兢兢的开口。 「我会换一个的,你没看里头的内容吧?」 「没有啊,这有什么好看的?」她边讲边作势要翻开 「没有啦!就是一些,你也知道的,无聊的东西。」 我连忙夺下她手中的记事本,并迅速的将它藏到身后。 「是喔,好吧。小旭,你知道的吧?家人之间不可以有秘密,下次不可以再骗妈妈了噢。」 母亲露出狐疑的表情,儘管有些疑虑,但她仍旧选择放过我,并露出菩萨般的微笑,还真是慈悲。 「嗯嗯,我知道了。」此时的我点头如捣蒜,只希望她能赶快上楼睡觉。 「早点休息,时间不早了。」 随着脚步声逐渐远去,我心中的紧张感也慢慢地消退,接着只感到双脚一阵无力,再也无法支撑住全身的重量,我跌坐在地面上,制服上衣一片湿溽,彷彿经歷了一场马拉松,安心感这时才姍姍来迟,给了我些许慰藉。 良久,我才站了起来,并将那些物品带到楼上,然后打开了衣橱深处一个上了锁的柜子,再将那些物品放进去。 「看来,得想办法找个新的藏身处了」 我望着上锁的柜子,嘴里喃喃自语。 Chapter 11. 游纪宇 自那之后,我安分的在医院静养了三天,坦白说,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性,但哥哥坚持要我住院观察,以免身体又出了问题。 既然是哥哥的好意,那我也就接受了,至少他是不会害我的。 讲到这,我必须得搞清楚游慕颖究竟想做什么,但要用什么方式呢?跟踪她吗?不对,这不实际,她待在家的时间非常的少,我们一个月能够见上一次面就算多了。总不能去问哥哥吧,他感觉不会说实话,而且看他的个性也不是会希望家中的人互相猜忌,说不定我反过来还会被他唸一顿呢。 在思考这件事的途中,不知不觉地,我已走到了教室。 当我踏进教室的时候,原本像是火灾现场般嘈杂的教室宛如被人施展了时间静止,瞬间一片鸦雀无声,静得我都能听见衣物在摩擦。 「看什么?一群猴子。」我在心中咒骂着。 接着顶着眾人的目光迈进教室,走到专属于自己的位置后坐下。 老师随后走进,习惯性的扫视了一下全班,在扫到我时,他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但也不过零点几秒而已,并未有人发现。 「好了,翻开你们的课本。」一贯的慵懒,让人不知道他是否有干劲,课堂就此展开。 通常这时候我会做自己的事情,毕竟这些内容我自己读便能懂了,实在没必要花时间去听无意义的内容。但由于入院休养三天,进度有些落后,因此我难得抬起头、竖起耳朵听课。 或许是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景象吧,也可能是猴子们无聊的抒发,我就这么成了他们茶馀饭后的话题。 「誒,听说游纪宇住院耶!」 「真的假的,啊他是怎么了?」 「好像压力太大了吧?」 「而且他上次还考输白宇霏。」 「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啊?」 「不说了,你们看!认真上课的游纪宇,超稀有的!」 「哇靠,天才居然也需要认真上课。」 「我也要看,传给我!」 「无聊。」这些人没别的事能做了吗?我看着手中的物理讲义,却被那些话语所吸引,心思完全不在上头。 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时的,没想到事情却越演越烈,搞得越来越多班级也在讨论我的事,言论也从「他为什么住院」「天才也会认真上课」一直到「他住院是装的,只是为了逃避考输白宇霏的事实」「天才殞落」「踩到铁板的前天才」,诸如此类的真是够了,我游纪宇岂是会为了那种小事而逃避的人吗? 儘管嘴里说着不在意,但实际上却怎么样也无法忽视那些贬低我的言语,特别是从那些位阶比我还要低等的猴子口中说出,令我怎么样也咽不下这一口气。 现在走在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以前也是如此,不过不同的是,以前是被人所崇拜和羡慕,人们所投射过来的是好奇的目光;现在则是被人所嘲笑和数落,投射的只是看笑话的视线。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会如此可笑,可能明明前一天还喜欢的玩具,后一天不小心碰到泥巴,看到他脏了就讨厌了。有多少人未尝不是这样呢?至少现在站在走廊旁看着我窃窃私语的人都是吧。 你也是这样的吗?白宇霏。 我望着站在远处的白宇霏,她似乎正准备前往下一节要上课的教室。 「誒誒,宇霏你看,是游纪宇。」 「是喔。」 「他原本是第一的,你来了以后就掉下去了,听说他前几天还因此受到打击而住院誒,真受不了,有这么夸张吗?哈哈。」 儘管声音不大,但她身旁的女性友人的声音仍旧是不客气的鑽进了我的耳中,正当我想快速略过时,我首次听到了「她」的声音,与我想像中的不同,特别的清澈。 「可是,这跟你没关係吧?况且你也不是他,怎么知道他真的是因为这样才住院的呢?人家因为住院就已经很不好了,你还在他背后说三道四,这样的行为,不太好吧?」 一连的问句堵得身旁的女生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不发一语。 听到这,我不免感到疑惑,她是为了什么才帮我的呢?我们不过就是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帮助我也拿不到什么好处,退一百步来说,就算是因为我家开医院,但我听说她家是财阀,根本不愁这方面的问题。 难道,真的是我误会她了吗?无论如何,不可否认的,她在我心中的形象确实不像先前那样负面,但我们仍旧是竞争对手,这一点不会轻易的改变。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一如往常的,家中聘请的管家出来迎接,我看也看他一眼,将脱下的鞋随处一踢,径直走进家中。 「纪宇,回来了啊?」坐在沙发上的哥哥回头,坐在他对面的是难得在家的姊姊,看见这两人出现在同一幅画框中,我的心中不禁產生一种违和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便只好作罢。 姊姊看见我回来并没有说什么,不似哥哥那样的热情,她只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便低下头继续滑着自己的手机。自上次在医院的尷尬后,我和她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似先前那样的亲近,反而多了几分陌生。但这又不是我的问题,很明显是她隐藏了什么。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接着,我探下身子,在哥哥的耳旁悄声说道,「你等会吃饭前能到我房间一下吗?我有好奇的事。」只见他也没有拒绝,同样悄声地回以ok的手势,姊姊似乎发现我们正在秘密的咬耳朵,但她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继续地做着自己的事。也对,她不是那种会对他人轻易表露出好奇的人,也因此,我完全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回到房间后,我习惯性地走到书桌前坐下,没有人逼迫,我拿出模拟试题开始做起。你说我喜欢读书吗?倒不见得,但我好像没有去想过自己为什么不要读书,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的生活就早已充斥着读书了,身旁的人都在读书,彼此竞争着名次,营造出一个好像不读书就是件奇怪的事的氛围,既然如此,又何来的喜欢和不喜欢呢?好像也就只能做了吧。 我从未去思考过除了读书以外,我还能去做些什么,假日也都是待在家里读书,好像也没有朋友能一起谈心和出去娱乐,父亲说,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那些东西我是不需要的。 如同生活的空白,我的房间也是一样的单调、空白,除了书和简单的基础摆设外,其馀一切全无,房间的顏色也是当初的白色。 一切过于理所当然,导致我根本没有认真的去思考过我究竟要的是什么。 Chapter 11. 游纪宇 「扣扣。」缓慢且沉稳的节奏在木门上头奏起,我反射性地起身去开门,确认过是哥哥后,便请他入内。 「啊,你在读书呀?我应该没有吵到你吧?」 「没事,等会再读就好了。」 「好,所以,你说的有事,是什么事呢?」 「嗯....我不知道这能不能说。」我语带怀疑的说道 「你说说看。」 「就是...你还记得我昏倒那天的事吗?」确认过他点头后,我便继续往下说着。 「那天我在朦胧之际,好像看到了姊姊在门边。」 「是喔。她是在的,怎么了吗?」 「她怎么会在呢?我记得她不在家的。」 「喔~她在房间,所以你才没看到,她在听到很大的声响和我的喊声后便立即赶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喔.....」那那个微笑呢?我将到头的话语嚥下,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机,我必须得掌握更多的情报才能翻转战局。 「你别看你姊姊那样,其实她很在乎这个家的,儘管不常在家,但她时常会透过家中的僕人来暸解家里的近况。」 听着哥哥为姊姊的辩护,我不免再次感受到哥哥的善良,面对有些冷淡且自我中心的姊姊,他却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说话..... 等等,他们以前感情有这么好吗? 说到这,我终于明白那股违和感的来源了。 于是我便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哥,你跟姊姊以前感情有这么好吗?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的感情很差,彼此都视对方像敌人一样,说话也很客气,怎么现在...」 闻此,平时冷静且面带微笑的哥哥难得脸色一变,但也只是一瞬间,立刻就回到了原本的姿态,可我没有放过那个变化,迅速将他给捕捉了下来。 「喔~没有啦,小时候我们都还不懂事嘛!会抢玩具跟零食,当然也就免不了争吵囉。现在都长大了,哪还会计较这些。」他用着稀松平常的态度说着,平时的我肯定早就被他的这些言论所哄骗过去了,但在我看到他刚才的表情变化后,我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这两人一定有什么事在隐埋我。不过没关係,我迟早会用我自己的力量给挖掘出来的,特别是你,游慕颖。 「好了,该下去吃饭了,蔡姨今天煮得很丰盛,应该是看我们三人难得都在家吧,再不下去吃,饭都要冷了,别糟蹋她的一片心意。」 蔡姨是我们家专门聘请的家政妇,家中的打扫和伙食全由她一人包办,也多亏有她在,我们才能享用到如此美味的晚餐以及享有一尘不染的环境,将我们照顾的无微不至。从我有记忆时开始,她就已经在这里了,她也是除了父亲以外,在这个家中待过最久的人,也因此,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好」简单的应答后,我便随着哥哥走下楼。 「晨熙、纪宇你们来啦!赶快坐下,蔡姨今天煮了很多你们喜欢吃的菜,难得你们三个人都在家,我太开心了。」 「好,谢谢蔡姨。」 见到我们走进饭厅,蔡姨连忙招呼我们坐下,我向旁边一望,只见姊姊早已入座,而我却还在思考要坐哪里时,她恰好抬起头,不可闪避的,两人的眼神对到了。 「过来坐吧。」她没有一丝的犹豫,向我招手,示意我坐在她旁边。正合我意,也许等一下你就会自露马脚,到时候,也就是我的胜利了。 我毫不迟疑的坐下,夹起了自己喜欢吃的菜。 「哇!蔡姨,这个虾子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就好!喜欢吃就多夹一些,看到你们吃的开心,蔡姨就满足了。」 吃饭的途中,哥哥不断发出惊呼,脸上甚至露出了幸福的神情。 我非常能明白他为何未有如此的反应,蔡姨的手艺确实不错,从曾经的餐厅主厨位置上退休后,她便被父亲所挖角,来到了我们家中负责料理。 看着大家吃得满足,蔡姨露出了喜悦的神情,那是当自己的能力被大家所认可时才会表现出来的情绪。而我呢?我好像从未有这种感觉过,考第一名之于我太过于理所当然了,彷彿那就是我应该要做到的,因此父亲未曾给我一句讚美,我也因此习惯了,但这真的是正常的吗?看着蔡姨开心的神情,我不免反问着自己。 吃完饭后,大家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内,我和姊姊的房间都在二楼,哥哥的则在三楼,因此,我是有机会可以探听出姊姊究竟在隐藏些什么的。 「姊姊,你等会有空吗?」我叫住正要走进房间的姊姊 「怎么了吗?」 「没有啦,就想聊聊天,方便去你房间聊吗?」 「是可以啦,但是有点乱喔,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 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想知道更多的秘密,肯定只能直捣敌营的中心啊!我一边想着一边踏进了姊姊的房间,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进到她的房间,我漫无目的的随意扫视,房内的格局大致和我的房间一致,差别就在于她的东西很多,但都还算安分的待在该待的位置,儘管有些衣物随意地摆放在椅子上,但却不似她讲的那样脏乱,整体而言还算是挺乾净的。 「我稍微整理一下喔,你就找个空位坐下吧。」 话还没说完,她就抱着方才随意放置的衣物,并找了另一个椅子后放下。虽然搞不懂这样做的意义何在,但这毕竟不是我的房间,我也不好说些什么,何况,这与我来到这的目的无关。 「说吧,你想聊些什么,课业还是人际关係呢?」 她朝着床上一坐,身体微微面对着我。 「姊,你觉得哥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了,突然问这个?」她突然笑了出来,但在看到我无比认真的表情后,便敛起了笑继续说道。 「他喔?就没什么特别的啊,很听话,也很懂得看人脸色和待人接物,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总而言之,这种狡诈的性格还蛮适合从商的,现在他待在爸的医院做管理,不就管理的挺好的吗?」 「那你喜欢他吗?」我直球拋出疑问 「喜欢吗?嗯......严格说起来不算喜欢,小时候就挺常因为争东西而吵架的,你别看他平常这样温和笑笑的,只要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会不择一切的手段,变得六亲不认。总是说着要为这个家好,为了谁好,其实他才是最自私的。你啊,小心他一点,不要跟他走太近了。」 姊姊语重心长的说着,但事实真是这样吗?姊姊说哥哥很危险,但她自己呢?看着我昏倒还笑得出来,其实你才是这个奸诈自私的人吧?只要比你优秀的我不在了,你就能重新获得大家的讚扬,是这样子的对吧?好啊,游慕颖,你太过分了,自己做得不敢承认,居然还敢嫁罪给哥哥,也太不要脸了吧! 两个人都各说各话,儘管哥哥看上去也有些隐藏的事,但眼下我决定相信他,并且我还要跟他商量如何将游慕颖从这个家中赶出去。要是我不先下手为强,天知道哪一天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她就出手了,到时候我不就只能流落街头?一想到这,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我才不要,看来这个计画的实行必须越早越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姊姊,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我先回去看书了。」在知道秘密后,我决定赶快离开这里,并在心中盘算着要在何时实行计划。 「你也是,如果还有想聊的,随时都可以跟我说喔。」 姊姊边笑着边向我挥手。 「游慕颖,你还能笑的时候也只有现在了。」我转过身,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Chapter 12. 陈苡茉 在大学度过几天无聊的生活后,不知道是否是体内的血液在躁动着,兴许我就是被鬼给迷了心窍。总而言之,我又到了那栋破旧的大楼,少了原本的目标,我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来到这,但不来好像不行,不知怎的,总有股声音催促着我来到这。 此时是白天,虽然不似夜晚时那样冷漠,但建筑本身仍旧散发着让人不敢轻易靠近的气息,或许是因为斑驳的白墙吧。我望着大楼衣衫襤褸的外表,不堪入目的顏面,道尽了岁月在上头留下的不可抹灭的沧桑,儘管是无生命的物质,我依然能感受到它所洋溢出的无奈,淡淡的,在空气中逸散。 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我进入了大楼,由于是白天,且艳阳高照,光线十分的充足,透过楼梯间的窗户点亮了内部的构造。 我小心翼翼的穿过漫布在空气中的金粉,走上了熟悉的阶段。 披满墙角的蜘蛛网、发黄发黑的墙面、花岗岩所砌成的楼梯,一切似乎是那样的合理,除了我,我不属于这里。 「你在这里干嘛?」 闻声,我立刻回头,只见衬衫男手里拿着两个提袋,透过眼镜下所直视的眼神透露出他很疲惫的讯息,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 「连话都不会说了吗?哼,早该叫警察把你抓走的。」他轻蔑地说道 「喂!你那是什么意思啊,对人说话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你家人都没有教你吗?」这人是怎么样啊,开口就这么失礼,真是枉费他那张好看的脸了。 「我对人一向都是很有礼貌的,但前提是对方也得要做出符合人的行为才是。至于你呢,犯罪者一个,还敢在这里大小声,信不信我现在就叫警察把你给带走。」 他慢条斯理的说着,音调和声量也随之上扬,表情也不似刚才平淡,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动怒。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十分的有理,堵着我的嘴,让我说不出一句话。 是啊,我确实是跟踪狂,这我无法否认,但有必要这么兇吗.... 或许方式用的不对,但我只是想追求喜欢的事物,这样也错了吗? 好累,真的好累,上了大学后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课业压力、同儕压力、金钱压力,未经我的许可,全都如排山倒海般的向我袭来,将我埋没在其中,儘管不断的挣扎,但都只是徒劳无功罢了,只能等待自己被灭顶。 「誒,小姐。」 见我没有反应,衬衫男也不敢再说一句,只好先找着一处阶段坐着,也许是因为昨晚熬夜打工所累积的疲惫,让他再也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他靠着墙面沉沉睡去。 半晌,我才终于从自我厌恶的牢狱中假释,看着面前一动也不动的他,我的脑中响起了不好的警讯,该不会,他死了吧? 为了试探我的假设的可能性,我将食指探向他的鼻子,确认过还有气息后,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原来是睡着了,害我以为你怎么了,不过我说你也很奇怪誒,哪有人骂完人就睡着的,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也不管他是否听得到,否认他装睡的可能性,我开始连珠砲般的抱怨,直到讲累了,喉咙感到有些乾涩了,我才停了下来。 接着,我坐到了他的旁边,开始仔细的端详起他的脸。 由于上一次事出突然,再加上灯光灰暗,因此我没有太多的机会去好好的观察他的脸。这次难得有机会一看,我才发现,原来真的能有人这么适合眼镜。坚挺的鼻樑和花瓣般粉嫩的嘴唇,构成帅哥的元素尽数于此,外加的眼镜不但不显突兀,反而很好的融入,让他本身的气质更加上了一层。这么帅的人,怎么偏偏嘴巴就这么坏呢! 就在我感到惋惜之时,衬衫男幽幽转醒,劈头的就是一句,「滚开。」多么有力的两个字啊,让小女子我立刻远离他的身边。 只见他提起手边的提袋,无视我的存在,直接越过我的身旁,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这傢伙,居然一句话都没说?不过,他好像也不用说什么就是了,但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不应该请她进家里坐一下或是吃一顿饭吗?) 心中的小剧场又无预警的开演,一时半刻停不下来。 「嘎拉!」开门的声音响起,小剧场被迫停演,我转身大喊并向他跑去。 「等等啦!」我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他对我的打扰似乎感到不是很高兴,一脸「你这傢伙没事就快滚」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可是都被我看透了喔!衬衫男。 「干嘛?还有什么事吗?」他蹙了一下眉 这可是我们见面以来他说过最客气的一句话,能从他嘴里说出,简直就是奇蹟。但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我肚子饿了。 「你.....都不用招呼一下客人吗?」两双大眼眨呀眨的,一副很可怜的样子,正常的人看到别人这样子都会心软的吧,但我压根就忘了,他不是正常的人。 只见他叹了一口气,板起脸孔厉声道 「我再说一次,出去!你再不走,我就真的报警,到时候管你有什么理由,我一律不听。」 「好嘛,我走就是了,干嘛那么兇。」 面对如此的态度,我也只好打退堂鼓,不情愿的背对房门离开。 「碰!」房门迅速的关上,像是不给我任何的机会反悔,我被巨大的关门声响吓到,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臭衬衫男,小气鬼!」本想大声吼的,但又怕他衝出来对我不利,只好梗在喉间,并在心中暗自骂道。 这种破旧的大楼,谁稀罕再来一次啊!要不是因为.....要不是.....因为什么?我到底为什么来到这?那个男人有了伴侣,所以我失恋了啊,那我又是因为什么才会再度来到这种破旧又骯脏的大楼呢? 或许,我可能真的有点在意吧,但又能跟谁说呢? 拖着沉重的脚步,我又再一次的离开了这里。 Chapter 12. 陈苡茉 「苡茉,你等等有空吗?」 下课时,一位同学叫住了我。 「是没事啦,怎么了?」脑中一瞬间浮现了那座大楼,但我已经没有去那里的理由了,于是我摇摇头说道。 「太好了!那你能来帮我们的联谊凑人数吗?如果有个美女来参加,肯定能让气氛变得更热闹。」 「联谊喔?可是我没去过那种场合誒......」 「哎呦!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就来看看,说不定会有你喜欢的。」 「喔,好吧。」 于是,我就这样被半推半就的答应了联谊。 但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况且里头的人通常都不是什么正经的人,去那里也多半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一想到这个,我便感到心累和抗拒。但总归是答应人了,就去试看看吧,反正到时候如果气氛不对,我在佯装家里有事中途早退就行了。 「我们到了喔!」同学兴奋的跳着 酒店?我望着那豪华且气派的建筑,不管怎么看都是酒店。 大学生联谊会来这种地方吗?我不禁感到纳闷,但我还来不及反应,就便被女同学给拖着走了。 「哇!好漂亮喔!」身旁的女同学惊呼声不断 的确是蛮漂亮的啦,屋内的摆设都十分的高级,来回走动的人皆身着着正式的西装,优美的旋律流泻在空气中。相比之下,我们仅穿着普通的洋装,和这里的气氛实在是搭不上。 「真不像话,早知道要来的是酒店,我就会更加精心的打扮自己了。」对于自己不成体统的服饰,我感到相当的羞愧,只能一手遮着自己的脸,一边寻找着联谊的会场。 「这里!」一名身着正式服装的男子朝着这里挥手 「啊!」女同学也同样热烈的予以回应 但身旁的我只感到丢脸,这里是酒店,如此高级的地方,我们穿着这样俗气的衣服就算了,居然还大声嚷嚷,种种行径都逼着我发疯。 好不容易到了会场,儘管有些不自在,但我仍是坐下了。 「好的!人都到了吧?那我就宣佈,今天的联谊正式开始!」 一个看起来像是主办者的人高举着手中的酒杯说道,现场的气氛也因他的话语而更加的热闹。 「那我就先自我介绍囉!我叫林宗祈,目前就读机械系,兴趣是健身跟喝酒,请多多指教。」 语毕,他便将手中的酒一口饮乾,身旁的眾人不断欢呼着。 (好吵,所谓的联谊就是这样的吗?一群人不知道在嗨什么。)我坐在一旁静静的喝着自己的饮料,想着要在什么时候退出才好。 「苡茉,苡茉换你囉!」身旁的女同学摇动我的肩膀 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我介绍的顺序已经轮到了我。 「嘿嘿嘿!出来联谊怎么还能分心呢!」刚才的主办人....好像叫什么林宗....什么鬼的,算了,我放弃回想,指着我大声的笑道。 此举引来眾人的附和,纷纷「对嘛」「对啊」的叫着。 (吵死了,所以我才说我讨厌这种场合啊。) 此刻的我想赶快结束并离开。 「誒.....我叫陈苡茉,现在就读经济系,没有兴趣,就这样。」 简洁有力,太完美了陈苡茉,你刚刚的介绍简直一百分! 由于我的介绍过于简短,因此气氛有些冷了下来。林什么的主办人只好想办法重新炒热气氛,而他的作法就是将矛头再次指向我。 「苡茉同学,你长这么漂亮,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啊?」 蛤?这货在说什么?原以为能够因此轻松的我,无预警的再次被叫到,心里只有无限的脏话。况且,还是用如此轻蔑的语气问出这么没有礼貌的问题,让我瞬间对这个人的好感度降到零,不过本来就没很高就是了。 「我....没有。」 面对着眾人殷切的眼光,我只好应声回答。 此话一出,眾人爆出了今天最大声的欢呼。 「ok!谢谢我们的苡茉同学,看来今天在场的男同学们有机会了。」 才没有机会勒干,一群丑男,我看向那个林宗什么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将他给撕烂。 确认过不会再叫到我后,馀悸犹存的我缓缓地坐下,心里更加坚定了离开的意志。 接下来,我度过了非常安稳的十分鐘,没有任何人来烦我,扣除那些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眼神。烦不烦啊!你们这些臭男生难道不知道这样看人很明显吗?拜託停止这种行为好不好。 我一边喝着酒,表情仍旧不动声色。 接着,我看到盘子里的食物空了,便藉机拿着空盘子出去盛装新的食物。 「终于能喘一口气了。」待在不适合的场所,真的是让人心累,我果然还是适合在一般的咖啡厅中坐着。 如此想的我,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就这么撞了上去。 「啊!抱歉。」我踉蹌了一步,还好没有跌倒。 但对方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手中的红酒被打破,红色的液体散落一地,形成一幅怵目惊心的景象。 只见身着侍者衣服的他不急不徐的蹲下处理,我连忙也跟着蹲下问他是否需要帮忙。 「没关係,我来用就可以了。」侍者温柔的说道 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 下一秒,侍者转了过来,是他,衬衫男。 「是你!」我忍不住惊呼 「是你啊.....拜託小心看路行不行。」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最里说的话也不似刚才有礼,侍者的形象荡然无存。 「誒!注意一点,虽然我没看路是我的不对,可是你怎么可以这样跟客人说话,小心我去检举你喔。」我没好气地说着 「那么,这位『客人』,请你小心一点,走路记得看路。」 语毕,他便将满地的玻璃碎片拾起,并走回自己的岗位。 「你...你,那什么态度啦齁!」为什么来这里还能遇到那个小气鬼衬衫男,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心情有够差的,本来就已经够不开心了,现在又来这一齣。 拿完食物回到座位时,我发现位置有些更动,那个林宗什么鬼的正坐在我的位置旁。 「有没有这么倒霉啊.....」我在心中不断咒骂 彷彿听到我心中的怨言,林宗祈抬起了头,在看到我后便兴奋地挥着手,此举引来不少注意,令我感到丢脸不已。 「你干嘛啊?」我快步走回到位置,并悄声对他说道 「想说你怎么去那么久啊。」 「我去装吃的东西,你干嘛坐我旁边?」我将脸撇开到没有他的另一边。 「我想多认识你啊。」他微笑着对我说 噗!嘴里的食物险些喷出来,还好没有,要是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就太失礼了。有够噁心的,他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有没有照过镜子? 「呃,但是我不想认识你誒。」我绞尽脑汁,挑选出合适的话语,并试图不伤害到他。 闻言,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不错!我就喜欢你这种的。」噁心的话语不断从他的嘴里吐出 他是什么噁心话製造机吗?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还面不改色,好想说出实话,但又不想伤害到素味平生的人,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那个.....我家里有事,可能要先走了。」于是我决定使出最后的绝招,只要丢出这张牌,不管你想怎么样都没辙了吧! 但在我即将起身之时,他却拉住了我的手。 「等一下,你还没跟我说你的lineid。」他殷切地说着 我在心中翻起了无数的白眼,真是够了,这人怎么可以又噁又烦啊?看来我要走只有打晕他了,要先出左拳还是右拳呢? 就在我思考之际,另外一隻手伸出来拨开了他的手。 「不好意思,可以不要碰我的女朋友吗?」 「女朋友?!」我和林宗什么鬼的同时望向说话的人 excuseme?!我们什么时候成为女朋友了? 只见衬衫男不疾不徐的对我说着,「我知道你想来给我一个惊喜,但也不是这样的吧?」随后,他使了一个眼色。 「我没想到会这样嘛。」说完还回头看了一下林宗祈 「你....你你不是说你没男朋友吗?居然敢骗人!」他一脸惊慌的指着我们,连话也说不好。 本想回覆他的,但眼前却出现了一隻手挡着。 「那你先回家等我吧!」衬衫男用眼神示意我离开 这或许是我对他最有好感的一次,儘管不知道他为何要帮我,但眼下我确实需要他的帮助,好脱离这恐怖的地方。 「你们这种长得漂亮的婊子都一个样!嘴里说着自己没男朋友,实际上却欲求不满,想着要来勾引男人,我看这位『男朋友』应该不知道吧?」林宗祈像是要激怒我似的,嘴里不断说着污衊我的话语。 「我知不知道不重要,但你刚刚说的话是否有些不适当呢?」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女朋友在外乱勾引其他男人,你不开心了吗?看你长得还不错,女朋友却那么不听话,是不是.....」他边说边将视线望下移,明眼人都知道他在意指什么。 「这位客人,请您注意一下言行举止。」衬衫男明显有些动怒了 「我不注意又怎么样?有本事你打我啊!软弱的傢伙,我看苡茉你还是跟我在一起好了,我保证会让你舒服的。」说完,他还不忘舔了嘴唇一下,这些话语令我全身颤抖不已,太过于噁心了,我没办法再和他共处一室。 然而,下一秒发生的场景,令在场的眾人全数愣住。只见衬衫男一个摆手,林宗祈便倒落在地,乾净俐落,速度快的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他的动作,再次回过神来,林宗什么鬼的就已经躺在地板上了。 过大的声响及骚乱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眾人吃惊的不是衬衫男出拳有多快,而是一名侍者居然出手打了客人。这下可有好戏能看了,在场的人皆是抱着这种态度在围观的。 衬衫男在揍了林宗祈一拳后,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而是冷冷的俯视着倒在地上的他,以一种强者的姿态。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衬衫男这样,不免看傻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群穿着侍者服装的人正往这里跑来 「纪宇,你能说明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一名看起来像是经理的人正严肃的说道 原来他叫纪宇啊,名字真好听,我不禁在心中这样想着。 「经理,这位客人刚才对我和对这位女性进行了言语污辱。」 纪宇好整以暇的向经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旁边听的群眾也因此对他投以认同的视线。 通常遇到这种事,大家都会紧张到说不出话来,但他却能够如此的冷静,如此举动,让我不禁开始好奇起他的身份。 「所以你就打了他?喔,天阿,即便如此你也不拿打客人的。」 经理捂着脸,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经理,我可以作证,他刚才确实说了那些,还抓住了我的手,让我感到好害怕。还好是这位服务生救了我,不然我真的不知道会怎么办。」 我怯生生的举起了手,豆大的泪珠字眼中滴落。儘管有些害怕,但若是不去争取可以做的事情,我想我一定会后悔的,何况这是对的事,更应该去做。 此话一出,便多了许多群眾在一旁帮忙附和。 「对啊,刚刚我也有听到这小子说了许多污衊人的话。」 「没错,什么婊子之类的,太过分了吧!」 「像他这种人被打,活该啦!」 眼看帮声越来越多,我的信心也逐渐地增加。 群眾就像是一把双面刃,如果利用得当,就如同顺水推舟一般,做任何事都能很顺利,因此而成名的人也不在话下,那些网红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相反的,若是使用不当,就会落得一无是处,甚至无法在这个社会立足。 人类是一种盲目的生物,大部分的人都懒得动脑,只会服从强大或是看起来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不过,有的时候也是为了自保。 此刻,我便是为了自保。 「好吧!这件事就到这里吧,后续我会处理,纪宇,虽然你是做对的事情,但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念在你是为了救人的份上,这次就不处分,但你还是要写检讨书。」 也许是迫于群眾的压力,经理选择了一个让大家都能满意的解决方式。 「谢谢经理。」纪宇鞠躬向经理道谢,之后再次回到工作的岗位。而我则是因为事情圆满的结束,脸上露出了喜悦的表情。 「碰!」熟悉的铁门声响起,应该是他回来了吧?我坐在楼梯间,手里拿着要作为谢礼的蛋糕。 「吓!」只见他拖着疲惫的脚步上楼,似乎是没有意料到会有人在楼梯间,因此着实的吓了一大跳。 「是你。」纪宇瞇着眼睛说道 「是我,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啊,这是要给你的谢礼。」 我伸手给出蛋糕,只见他迟疑了一下,仍是从我手中接过了。 「谢谢你啦,不过这又没什么,不用这样大费周章的。」 原本木訥的他,脸上难得的漾起了笑容。 「不行,我妈说过,受到别人的帮助,就要回以谢礼,这是礼貌。」 「好吧,那我就感激地收下了,谢谢。」 说完,纪宇就略过我走上楼。 「等等,纪宇。」我回过身叫他 他似乎很纳闷我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就刚刚经理问你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偷听到的。」我害羞地低着头,奇怪,陈苡茉,你是在害羞什么?他不过就是帅了一点,有了勇气一点,你就被他攻陷了?! 「是喔,原来是这样。」只见他若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你的本名叫什么?」 「我?干嘛告诉你?」他果然还是很讨厌 「我叫陈苡茉,草头苡,茉莉的茉,你以后就叫我苡茉吧!我已经跟你说我叫什么了,换你说了。」现在的我简直就像是个小恶霸,逼迫良民缴交保护费,但管他的呢,我只要达成目的就好。 「我又没问你叫什么。」 「不管,你说就对了,以示公平。」 面对我的强硬,他似乎有些招架不住。 「我叫游纪宇,纪律的纪,宇宙的宇。」 「纪宇,我知道了,那就下次见囉,掰掰。」我挥手向他说再见 他也同样回以挥手,「嗯。」语落,他便关上了门。 而我则是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开,愉悦的心情使我不管看什么都觉得很美好,即便是如此破旧又脏乱的街道,在我眼中也恍若开满美丽花朵的草地,彷彿整个世界都变的美好了起来。 「游纪宇游纪宇游纪宇」我反覆低语着才刚得到的幸福咒语,我想,我又找到来到这里的理由了。 Chapter 13. 白宇霏 下午五点四十分,一秒也不迟,老萧的黑色轿车已在校门口待定。 我打开车门,慵懒的对老萧问好,接下来的行程是去补习班,在那之前还有约莫一小时的时间,我决定先去吃个东西,顺便买要给林羽旭的赔罪礼。 「大小姐,今天想吃什么呢?」老萧笑脸盈盈地问道 「和平常一样就可以了,随便一家牛排馆。」我漫不经心地回答,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脑中构筑着等会要怎么和林羽旭道歉。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这么重视一个人,从小到大都只有别人跟我道歉的份,因为我的家世背景,无论事情对错与否,对方都会抢先向我低头,因此,我从未感受过向人低头的滋味,更遑论还买礼物赔罪。 这么一说,林羽旭在我心中是个特别的存在囉?答案我也还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对他发脾气后,我的心中居然萌生了一股愧疚感,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酸酸的,就像刚摘下来的现榨柠檬汁,不知怎的,让我没办法去忽视这份心情。 结束晚餐后,老萧载我到附近的精品店,我反覆逛了好几家,但都寻不到适合给他的东西。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我看到了一间女生的饰品店,兀地,总感觉他会喜欢这里头的东西,可这是女生的饰品誒?不管了,眼下就先进去吧,就算他不喜欢,也可以给他家里其他女性成员配戴。于是,我走了进去。 「欢迎光临。」店员整齐划一的齐声喊道 我随意的点了点头,这么大的饰品店,让我不清楚该从哪一区逛起才好,况且还有时间上的压力,距离上课只剩十分鐘了,因此,我有些着急。 「请问需要什么吗?」一名穿搭妆扮都华丽至极的店员来向我搭话 「嗯....有适合拿来送礼的饰品吗?」 「请问是要送朋友的吗?」 「对的。」只不过他是男生 「好的,那麻烦这边请,为您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当季最受欢迎的项鍊。」店员流利的背出练习已久的介绍词,我看了看,便摇了摇头放回去。这种太华丽的东西,感觉他不会喜欢的。 「那么这一条手鍊呢?也是现在十分流行的呦!是由知名的设计师所设计的。」 「有没有别的啊!就是那种介于华丽与朴素之间的,不要太引人注目。」 「好的,我帮您找找。」语落,店员便转身回去寻找 而我在等待的期间,为了打发时间,便自己一人漫无目的的乱看。 驀地,有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一颗镶着蓝宝石的项鍊,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深蓝色的光辉宛如人鱼的眼泪,静静的躺在那边,看起来既高贵且脱俗。我直觉他会喜欢,便呼喊着店员过来。 「就这个了,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小姐您还真有眼光,这是知名设计师所设计的,主打清新且脱俗,任谁戴上去都好看。」 「男生也是吗?」我不自觉地将心中的想法脱口 「男生吗?」店员看上去有些困扰的想着 「没事,当我没说。」快速结帐完后,我提着精品店的袋子回到车上。 「大小姐,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老萧抱歉,只剩五分鐘就要上课了,可能要麻烦你开快一点了。」 「包在我身上,大小姐请系好安全带,老萧立刻将您送到目的地。」 (他会喜欢吗?)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里不禁这样想着。 抵达补习班后,由于已经迟到了,我便飞奔上楼进教室。 这里是补习班,人人平等,大家都缴一样的钱,不会因为我家是财阀就特别礼遇我,因此,某种程度上我还挺喜欢来补习班的。 「嘎!」我轻轻地拉开门,气喘吁吁地走进教室。果不其然,已经开始上课了。看着黑板上已经开始讲课的老师,我只得赶紧入座,以免让进度更加落后。 今天上的是英文,我不断的在背包内翻找课本。 「奇怪,放去哪里了?不会忘记带了吧」儘管翻遍了书包大大小小的角落,甚至是每一个资料夹,但都没丝毫没有英文课本的踪跡。 我这才想起,昨晚预习完后,就这样放在桌上,没有放进书包。 「太不走运了吧.....」我看着黑板上的板书不断被擦掉再写上,身旁的同学无不振笔疾书,聚集会神地在上课。 这时,有本书无预警地自左边的桌上递过来。 「你忘了带课本吧,先用我的。」 我往左边一望,林羽旭笑着对我说道。 誒誒?!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坐在他旁边?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脑袋一片混乱。原来,刚刚我因为迟到,原本固定做的位置被人抢走了,无奈只好随处找了个空位坐下,但却没注意到旁边坐的正是林羽旭。真的是太令人尷尬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誒.....而且明明今天是我要赔罪的,怎么反过来又被他帮了呢,真是无顏见人。 「谢谢。」眼下,我决定先将这些繁杂的事搁置在一旁,专心上课。 65分鐘的课程一眨眼便过了,随着老师的一声「下课」,眾人皆发出 疲惫的叹息声。这个老师,上课的节奏太紧促了。 我所在的这间补习班,主打菁英教学,所有的老师都是特别挑选过的,且刚入班时会进行纸笔测验,再按照笔试的成绩分班,如此一来,身在同一个班级的人,自然都是同个等级的,老师教起书来也不怕要顾虑不同程度的学生,能够尽情的教学。总的来说,我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制度。 「你有空吗?」我朝旁边的林羽旭问道 「誒?有…有空。」突如其来的搭话似乎给他不小的惊吓,可能是没预期到我会主动向他搭话吧。 「那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跟你说。」语声方落,我径直的走向外,而林羽旭也随之在后。 「好,就在这里吧!」我走到上次两人吵架的阳台,并回过身来望着他。他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自在,怕是因为上次的尷尬,让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对不起,上次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90度鞠躬,从小训练过的礼仪,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誒誒?!你不用这样,不是你的错!」他连忙将我扶起 「上一次是我太兇了,明明你是来关心我的,但我非但没有领情,还无端迁怒在你身上,实在是太差劲了!」 「不是啦!你会生气都是因为我乱讲话。」他看上去是真的惊慌了,我看到这幅景象,不禁笑了出来,原本严肃的气氛也在瞬间云消雾散。 「这是要给你的赔罪礼,请你收下。」我郑重地用两手呈上 「喔喔....谢谢你」只见他双手颤抖着接过 「打开看看。」我用眼神示意着他 「嗯。」 他咽了一口口水,将手探进袋子中,拿出了一个精緻的小盒子。 「好美!」打开的那一瞬间,他讚叹了一声。 蓝宝石的深幽明亮,在淡柔的月光下显的神秘且动人。 「喜欢吗?」我试探性的问着,深怕他不喜欢 「喜欢.....太喜欢了,谢谢你!」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手里举着项鍊高舞,看起来像极了一个拿到新玩具的孩子。 如此跃动的景象也令我感到十分的开心,心里面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原来这就是释怀的心情吗?竟然如此的令人爽快!初次嚐到的滋味,令我不忍放手,细细的在心中品嚐。 「这个应该不便宜吧?」他看起来忧喜参半 「价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不喜欢,喜欢,那就值得了。」 「嗯,谢谢你!我会一生珍惜的。」他看着项鍊,眼里尽是满意。 「嗯嗯,誒!老师来了,快进去吧。」 不识时务的老师在这时出现,待在外头的鸟儿们还没放风够,便飞也似的回到巢穴中,我们两个也赶紧进到教室坐定位置。 不知是否因为解开了心结,上起课来特别轻松,剩下的时间也如飞逝般的结束。 「掰掰,下礼拜见。」我转身向着在人潮中的浮沉的林羽旭说道 「掰掰,今天谢谢你的礼物。」即便快要被群眾给淹没,他仍旧努力探出身子和我挥手道别。 掩不住的笑容自嘴角溢出,我坐上了归程的马车。 「喔喔!那就是那名男孩吗?大小姐喜欢的那个。」 老萧看着拚命想挤出人群的林羽旭,迟迟不肯发车。 「齁,他不是我喜欢的人啦!」我羞的满脸涨红,活像一颗番茄似的 「好啦好啦!不开您的玩笑了,今天还顺利吗?」 「很顺利!多亏了老萧的福。」 「哈哈那就好,他看起来挺正直的,长得也还不错,相信老爷也会喜欢的。」老萧一边笑着一边发动引擎 「他才不会喜欢的。」我悄声的用着老萧听不到的音量说道 是啊,他才不会允许有男生接近我,因为那是他的特权。 Chapter 13. 白宇霏 时间回溯到2012年,那时候的我刚上国中,什么都还不懂,只知道自己似乎跟别人不太一样。身旁的人总是对我特别的恭敬,就连去到学校,老师也都是对我十分的礼遇。我原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却不是。同样的一件事情,同学如果做不好,就会被老师骂和处罚;但轮到我犯一样的错时,老师却只是温柔的摸摸我的头,并告诉我下次不可以这么做。 如此的差别待遇,也让身旁的许多人看我不顺眼,特别是那些嫉妒我的女生,总是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找我的麻烦。碍于我的家世背景,他们不敢直接对我动手,便故意搞破坏,再佯装是我做的,藉此嫁祸到我身上。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老师每次都站在我的这边,既不惩罚也不骂。这让他们气得牙痒痒的,于是下令让所有人都不和我做朋友,不管我去找谁,他们都会冷漠的离开,这也是为什么时至今日我都没什么朋友的原因。 对于这样的行为,幼年的我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是感到他们很可悲,拥有美貌和聪明才智的我不需要去跟他们计较,因此并没有做出报復的行为。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在校园中的庭院漫步时,一个花瓶就这么自天空从我眼前坠落,仅仅不到一步的距离,要是我走快一些,恐怕就得要头破血流了。虽然没有直接的击中,但喷溅出的碎片仍是在我的腿上画出了红色的线。 这件事后来在校方的严厉追查下,抓出了三名嫌犯,而这三名恰巧就是看我不顺眼的那三人。父亲在知道后,气愤的说要帮我转学,于是我便从女中转到了地方的重点型升学国中。在新的学校,我顺遂的度过了剩馀的两年国中生活,关于那件事的后续我也不清楚了,只有隐约听说她们被退了学,或许是校方为了平息父亲的怒火而做的决定。 父亲在我的印象中一直是个严厉的人,从小便被他要求学习许多才艺,儘管如此,我只要有任何需求,他都会尽量满足我。 因此,在我心中对他的评价是好恶参半,不讨厌,但也绝对不到喜欢。至少,一直到那天之前都是这样的。 那是一个下着小雨的夜晚,我一边听着雨声,一边看着小说。 这是我的习惯,在睡前总会看些文字来帮助自己入眠。 「扣扣」门外传来了两声闷响 「谁啊」我不以为然,头也没回的朝外面说着 但对方没有回应,只是继续地敲着。 于是我又再喊了一次,但对方仍然没有回应,闷响持续传来。 我看向时鐘,上头显示着12点 (这么晚了,大家应该都睡了吧?会是谁?) 这么想的我,一边穿起罩衫,一边走向门板。 在这短短的几分鐘内,敲门声不曾停过,而是有节奏的响着,透过厚实的木板,我感受到了对方的谨慎和迫不及待。 「嘎啦」 转开门把后,我看见了意想不到的身影。 「父亲。」 我战战兢兢地说着。 「乖女儿,还没睡啊?」 「还没,刚在复习,正要睡呢。」 「这样啊,我能进去跟你说些话吗?」 今晚的父亲看上去有些奇怪,脸上满溢着笑容,和平时严肃的模样相差甚远。 儘管觉得有些奇怪,但我仍是让他进了房间。 一个小时后的我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让我今后的人生走向崎嶇的道路。 只见父亲将门轻轻的掩上,就如同他小时候替我盖上被子一样,那样的温柔。 下一秒,我就被压在床上了,事情发生的太过迅速,我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宝贝,你知道,我等这一刻有多久了吗?」 此时的父亲嘴里涎着口水,呼吸变得十分的急促,神情兴奋,看向我的眼神彷如我是一头肥美的猎物,这样的父亲,好陌生。 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豆大的泪珠无声的落下,父亲看到此举,更加的兴奋了。 他舔向我的脸庞,嘴里不停的说道「好甜」,可眼泪明明是咸的。 父亲接着将手探进我的内衣中,触碰到乳房的那一刻,我全身颤动了一下,父亲没有放过这一刻,用力地将我的衣服扯开,大力揉捏着我的乳房,并开始舔咬着胸前的突起。 「你真的好美丽,我的小宝贝.....周边的人都说你是天使,没错,你就是我的专属天使」 我不知道我此时的表情,但我想,肯定是惊慌的吧,我不停的扭动身体,试图摆脱束缚。 「霏霏,我的天使,爸爸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你放轻松,很快就好的,很舒服的...」 父亲开始褪去我身上的衣物,熟练地就像是做过了千百次,接着毫不迟疑的解开自己的裤子,露出那雄性的象徵。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男性的生殖器,「好大...」我不由自主的说 「没错,接下来他要进到你的身体里喔!」父亲露出淫秽的笑容 我不停地哭泣,求父亲不要这么做,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双腿被蛮力扳开,雄性的突起进到身体内。 「好痛」这是我当下的想法,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一般。 下体不断传来无以言喻的疼痛,我以为之前做菜时切到手指就已经是最痛的了,但此时的我却感觉像是要死了一样,不停的叫着。 父亲怕被发现,便拿着方才退去的内裤塞入我的口中,看着我只能发出呜呜哀哀的声音,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更加卖力地动了起来。 我无法反抗,只能咬紧牙关,试图转移注意力,也没发现,枕头早已被泪水浸湿。 约莫过了20分鐘,父亲发出了一阵低吼,而后将生殖器拔出,一道白浊射在我不断起伏的身上。 父亲疲累的倒在一旁喘气,上了年纪的他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而后他从容的穿上衣服,简单地帮我清理身上的狼藉。 「霏霏,今晚的事,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吗?」 他轻声细语的哄着我,气氛安静的像是我们只是聊了40分鐘的天。 12岁的我,被迫在一夜成长为女人。 这件事至今在我心里留下深刻的阴影,让我从此开始畏惧男生,并拒绝与他们有任何接触。此外,我害怕被人知道后,世间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看我,因此,我从未跟任何人提过,包括母亲也是。 「大小姐,宇霏小姐,已经到家囉!」老萧的一声叫唤,将我从万劫不復的伤痛中拉回。 「嗯。」我懵懵懂懂的下了车,感觉头重脚轻,踏上了地却险些摔跤,恍如踩不到地。 要很多年之后我才会知道,原来我生病了,而且这辈子可能不会治好了。 「回来了。」门方打开,父亲的脸便出现在面前,方才恐惧的馀韵还未散去,压着我的肺,使我呼吸困难。有谁会知道,这张严肃的面具底下藏着多么淫秽的脸孔,等待绵羊落单,伺机而动。 「父亲,我回来了。」我唯唯诺诺的说着,不管我在外头有多么的优秀和风光,在他面前我永远抬不起头。 「回来就好,去休息吧。」 「嗯。」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呼吸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呼!」泡进早已放好热水的浴缸,我往后一躺,只让脸孔露出水面。 「还好他喜欢,要是他不喜欢,还因此不理我了,那该怎么办?」 我对着手中的泡泡说着。经过了这次的事后,林羽旭在我心中的地位又往上了一层,虽然还不到喜欢,但也算是非常有好感了。 「如果有一天我们交往了,我会跟你说吗?你会愿意接受我吗?」 我望着手腕上一条条不明显的记号,问了一个不会有人回答的问题。 长夜漫漫,我拿一生来换。 Chapter 14. 林羽旭 自从上次被母亲发现了我的秘密后,我对她不仅多了一份警戒心,更多的是不信任感。因此,在出门前我都会将门给反锁,以避免母亲入内去查看。儘管如此,我在回家后却仍能发现物品有被动过的痕跡,如此不尊重我隐私的行为,也让我越来越无法对母亲敞开心胸,但我没想的是,这件事竟然会越演越烈。 某天,我因为和阿閎有约,便起了个大早打扮。 「ok,还剩15分鐘,够我赶到车站了。」我确定了一下时间,便背起包包准备出门。 在下楼的途中,我隐约听见有人的谈话声,(谁啊?)竖耳一听,似乎是母亲和隔壁的邻居在聊天。对于他们的谈话内容,我本来是无心特别去听的,但在我听见关键字后,便萌生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 「我跟你说,这种同性恋、女装癖什么的,真是有够噁心的。」 「对啊!不三不四的,真不知道他们是有什么毛病,誒!听说隔壁巷子小陈家的儿子是同性恋,被他妈妈知道后,把他打个半死,再送到教会去洗礼,后来就好了誒!」 「真的假的,这么神奇!」 「是啊!唉,我们家的儿子虽然没有搞这些有的没的,但整天就只知道跟人在外面鬼混,也不知道好好读书,真是丢人现眼!不像你们家羽旭,长得又帅又乖,还很会读书,你是怎么教的啊?」邻居的太太一脸哭丧着 只见母亲一脸光荣的模样说道「也没有啦,就一般的教法啦!」 两人像是旁若无人般的大声聊天,生怕没有人不知道她们在谈些什么,但我想,母亲肯定是刻意说给我听的。 「妈,早安。阿姨也早安。」眼看跟人约的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再怎么不情愿,我仍旧是下了楼,并礼貌的向长辈打招呼。 「早啊,要去哪里?」母亲面带着微笑 「喔!跟班上同学约好要去看电影。」 「同学是谁?」母亲不放弃的追问 「是阿閎啦,之前有来过我们家的那个。」儘管是实话,但我仍不想向她说明清楚。 「好,那你早点回来吃晚餐。」母亲似乎对掌握了我的行踪的这件事感到很开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那我就先出门了。」话语方落,我便飞也似的逃开了这个家。 「你干嘛跑那么喘啊?」阿閎不解的看着用手撑着膝盖的我 「呼呼呼,就...刚刚...」由于跑的太急,导致我喘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话也无法好好说出。 「好好,你先休息,等你喘完再说。」语毕,他便递来了一瓶水。 「谢谢。」我接过了他的好意,接着转开瓶盖仰口解渴。 阿閎总是这样善解人意,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也总是不吝嗇的去给予帮助。 一晌,我的气息才逐渐平缓下来,也比较能开口说话了。 「所以呢?怎么那么赶?我看时间还挺多的啊?」 阿閎看我比较冷静后,便开口丢出自己的疑问。 「是我妈啦,她发现了那件事。」 「她发现了?!」阿閎忍不住大声惊呼 此举引来不少人的目光,阿閎似乎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她是怎么发现的?你不是藏得好好的吗?」 「我是藏的好好的啊,谁知道她擅自进到我房间去翻找。」 我没好气的回覆,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跟阿閎。 「进房间找喔?!她也太不尊重人的隐私了吧!啊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当作没事啊,毕竟我吃她的住她的,总不好说什么吧。」我消极地说着。 她毕竟养育我长大,我能对她说你这样的做法是错的吗? 「你辛苦了。走吧,不是还要看电影?看完再去吃顿大餐,心情就好了啦!」语毕,阿閎拉着我起身。越是在这种情况,他越能发挥自己的乐观,并将它渲染到周遭的环境,让人在不知不觉之中忘却了本来的伤痛。 「嗯,走吧。」 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一天我和母亲会能够再次坦诚相见并互相理解的。 「羽旭,回来啦。」一开门便看见妈妈站在门口迎接,从厨房的门还开着,便可知道她是一听到开锁声,就衝了过来。 「我回来了。」从前还不这样认为,最近愈发觉得这样紧迫盯人的关心令人感到窒息。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那一脸笑意都要溢出来的面容,看久了还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刚刚跟同学在外面吃了饭,所以才比较晚。」我唯唯否否说道 「可是我不是要你早点回家吃饭吗?我饭都煮好了誒,你是要我全部倒厨馀吗?」儘管脸上掛着笑容,嘴里的话却宛如锋利的刀刃般向我袭来。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我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总之先道歉,以不起衝突为原则。 只见母亲不发一语,默默地走回厨房。 而我则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决定先上楼放包包后再作观望。 不一会儿,我便听见了金属锅具的撞击声,当中还伴随着咒骂声,这一点着实的吓到了我,记忆中的母亲虽然有时会比较嘮叨和约束,但却不似现在那样暴躁且猜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短短之间竟能有如此大的变化。 骚乱一阵后,厨房的声响渐弱,我将耳朵贴在木质门板上偷听,确认过没有动静后便打开房门出去。 我看着厨房的惨况,锅具散落满地,金黄色的炒饭在地板织成了一件毛毯。 「唉」我边叹着气,边蹲下身来收拾残局。毕竟这场祸是因自己而起的,母亲会如此生气,也算是情有可原。 大费周章地收拾完后,我感到一阵疲惫,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洗澡,简单盥洗后,便上床睡了。 Chapter 14. 林羽旭 「那我出门囉。」翌日清晨,身着制服的我打开家中的门,向厨房内的母亲说着,只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似乎还在为昨天的事生着闷气。 (没办法,暂时不管了)我回头关上了大门,缓缓地走向学校。 「誒,你还好吗?」方一抬头,阿閎的脸无距离的出现在面前 「不好!」我再度将头埋进臂膀里,与亲人之间的嫌隙,实在令我开心不起来。 「让我猜猜,跟妈妈吵架了?」阿閎找了我前面的位置坐下 闻声,我立刻抬起头来。 「你怎么知道?」 「嘿嘿,你每次这样无精打采的时候,不是考不好就是跟你妈吵架。」他一手摆弄着笔,无聊的说着 「是啦!被你猜对了,昨天晚回家,她气得不行。」 于是,我将昨晚发生的情景鉅细靡遗的描述给阿閎听 「哇靠!真亏你撑得下去,你是什么被虐狂吗?居然还去收拾,换作我就摆烂了。」 「可是一部分也是我的错啊....是我先答应好她要回家吃饭的。」 「好吧,那我也有错,毕竟是我拖你去吃饭的。」 「誒,你没事淌什么浑水啊?」 「我也不想啊,但看你那么难过,如果能让你们之间的气氛好一些,我也算是功德一件。」只见他笑脸盈盈地说着 「少来。」儘管觉得他在乱说话,但心中却有股暖流流经,或许这就是他关心人的方法吧。 「先不说了,我找到那个人了。」阿閎神秘兮兮的说道 「真的假的?!是谁?」 「你先跟我走,我带你去看。」 他立刻起身,前往教室外。我们的教室在三楼,原则上这整层楼都是同个年级的,但他却走上了楼梯,朝着四楼迈进。 「等等,你要去哪里?」我对着消失在楼梯间的阿閎喊道 「齁呦,你跟上就是了。」不见他的人,但他的声音却清楚的传了过来,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跟上。但是,四楼不是那个吗... 「鏘鏘!」只见他停在了一间教室前,果不其然,是资优班。 「你看,教室最角落的那个人。」他用手指向教室内,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一个戴着眼镜的帅哥。 「没错!就是他。」黑眶眼镜搭配上那坚挺的鼻樑,以及环绕在身旁的气场,错不了的,就是那天和我相撞的人,没想到还真的让他给找到了。 「还真的给你找到了啊....」 「厉害吧!只要我想做,没有做不到的啦。」阿閎看起来十分臭屁,但这一次我却没有反驳他,因为确实蛮厉害的。 再一次见到他,我确认自己的确不只见过他一面,而是在那之前还有一次,是在一个巷子里,有他,也有我,还有,白宇霏。 「他是那个跟踪狂。」我默默地吐出这几个字 「什么?你说什么?」 「先不管了,你知道他叫什么吗?」我连忙向身旁的阿閎问道 「他叫游纪宇,家里是开医院的。」 「好」语方未落,我便飞也似的衝下楼,深怕忘记如此重要的事。 「等一下啦!你说清楚,什么跟踪?」搞不清楚的状况的阿閎看见我诡异的行动,便也跟了上去。 楼梯间瞬间恢復了刚才的平静,安静的恍如刚才不曾发生过那场闹剧。 「你现在有空吗?方不方便跟我聊聊。」再也等不及了,老师方一宣佈下课,我便走到白宇霏面前,表明自己想跟她聊聊。 「可以啊。」她看上去有些疑惑,事实上,这还是我第一次主动在教室直接邀约她,换作是平常的我,肯定是没办法的,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使得我暂时忘却了自己的矜持。 「所以呢?你要说什么?」一走到熟悉的阳台,她便开口问了。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的你被一个人追着。」我深呼吸一口气,直视她的眼睛说道 「当然还记得啊......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她双手抱着肩,似乎是想止住颤抖,脸上则是露出恐惧的神情。 「我找到那个人了,他刚好跟我读同一个学校。」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 「真的,所以我才想赶快告诉你这个消息,他叫游纪宇,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确实就是这个名字没错,他还寄了很多尸体给我。」只见白宇霏摇了摇头,平淡地说出噁心的事实。 「尸体?!」听到这边,我忍不住大声惊呼,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文的帅哥,居然会做出如此噁心之事,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是啊,老鼠的尸体,真的是有够噁心的。」她一脸嫌弃的说道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知道了名字,那我就能提供给警方,接下来就等警察办案了。」 「是喔.....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吗?」 「你跟我说这些,就已经是帮我很大的忙了,谢谢你!」她嫣然一笑,而我不争气的醉倒在其中。 「不会,能够帮上你的忙,是我莫大的荣幸。」语毕,我还不忘作了个绅士的敬礼 「那是什么?你真的很有趣誒!」说完,她又开始吃吃的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好和今天的明月不谋而合,美得令人想写诗歌咏,天底下哪有这种巧合,她肯定就是从月宫中下来的妃子。 「好啦,该上课了,我们回去吧。」只见我看呆了,她一声叫唤将我带回,回过神来,这里又只剩下我一人了。 经过这一次,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我是喜欢她的,喜欢白宇霏。但我真的能够喜欢她吗?她能否接受真实的我呢? 我从手中拿出她送给我的项鍊,心中不禁萌生了这个念头。 翌日,看似和平常一样的日子,校园中却有着不同于平日的骚动。 「誒,你看,是警察誒!」不知道是谁,将手指向了窗外。 此举引起了班上其他同学的骚动。 「真的假的?为什么警察要来我们学校?」 「该不会有人犯罪吧?」 「我们学校誒?怎么可能啊啊哈哈。」 「可是来了不少的警察誒。」 此起彼落的讨论声在教室中显得有些吵闹,何况,现在是上课中。 「好了!同学们,稍安勿躁!你,给我回到位置上,现在是上课时间,坐好!」眼看老师也管不动,正无奈的继续管教着学生。 对于这场骚动,我是没什么兴趣的,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个底,警察肯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 一到了下课时间,全校的学生像是串通好似的,全都挤到走廊上讨论,形成了一个有趣的景象,吵杂的程度,令人难以想像这是镇上最好的男子高中。 「誒干!听说是资优班的游纪宇被带走。」 「我知道!刚刚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我看到警察带着他经过我们教室旁边。」 「他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镇上的天才啊,家里还经营医院,很有钱的。」 「我看他平常下课都一个人,也不太跟人说话。」 「他本来就很阴沉,会做出这种事不意外啦!」 「誒,我听说他中学时把一个人揍到满脸都是血。」 「真的假的,那他不就是暴力狂,真的看不出来誒!」 群眾的力量还真是可怕,也不知道他们讨论的是真是假,这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他们要的是八卦,越夸张越好。 眼看谣言越滚越大,从一开始的天才,变到后面成了杀人犯。 「可惜!差一点,他是跟踪狂。」我在一旁说着 阿閎站在我的旁边,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喔,就我不是有一天整个早上都没来吗?就是那一天,他在跟踪一个女生,然后那个女生跟我相撞,他看到有人,就逃了。之后,我就送那个女生去医院,大概这样。」我缓缓地向他叙述 「原来是这样,那个女生正吗?」阿閎直视着前方的人群,问了一个根本毫无相关的问题。 「蛤?」我没听清楚他刚刚说了什么,但我希望是我听错 「我说,那个女生漂亮吗?」他这次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唸 「这跟游纪宇有什么关係吗?」 「没有,但我就想知道,你快说啦!」这个好色鬼 「很漂亮,就是我上次说过的那个洁净的就像是天使,凡人不可触碰的女生。」无奈迫于他的淫威,我仍是说了 「很好!我追定了。」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你长那么丑,没望啦!」才刚说完,我便逃回教室 「你说谁丑!」他箭也似的在后头追打。 真的还好,青春有你。 很多年之后再次回忆起,我仍会感谢当时有你存在。 回忆起第一次和他交谈,那时的我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因此不敢主动跟身旁的同学说话,是他不嫌弃这样的我,每天都来找我说话,久而久之,我们变成了好朋友,正豪也是在那时候加入的。 第一次在他面前剥下隐形眼镜时,他也没有露出嘲笑的表情和话语,而是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跟我说很酷。因此,我什么都跟他说,他也没有让我失望,总是能给出很贴切的回应。于是,我做了一个决定,那个从未向人言说过的秘密,我在他面前表露无遗,他非但没有感到噁心,反而是给了我一个拥抱并对我说声辛苦了。还记得当时,我哭得有多么的凄厉,这是我打从出来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他人所肯定,也是第一次有人愿意接受和包容这样不完美的我。 现在,我也该踏出新的一步了,为了解决跟母亲之间的嫌隙,我必须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才行。 「我回来了」打开家中的大门,看到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餐。平常的她只要一听到我的开门声就会到门口迎接我,有时甚至还会看准时间提早过来等我,但今天却没有,甚至连一句应答也没有。没关係,这个问题今天就会被解决了,我抱着自信心,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我拉开衣橱门,将手伸进黑暗中,拿出了「潘朵拉的盒子」。 他确实是潘朵拉盒子,他乘载着许多不可告人的祕密,并且不被世人所接受。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从破旧的记事本当中翻出钥匙,接着将它解锁。 Chapter 14. 林羽旭 「妈,有空吗?我有话想跟你说。」我走到厨房,并站在母亲的背后。 「什么事。」她的语气十分的冷淡,丝毫不带一点感情 「对不起,我前天这样毁约。明明你小时候教过我不能说谎跟毁约的,但我却还是这么做了,真的很对不起。」我真心诚意的道歉,说完还不把头低下,只为了能让母亲回心转意。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你不就是故意要惹我生气的吗?」 「我没有,我那天跟朋友看完电影后,朋友说有点肚子饿,我们就顺便去吃饭,根本不是故意的。」 「反正我说的话不重要,所以你才能把它给忘记,就像我说过家人之间不该有秘密,但你却还是把房门给反锁了。」她酸溜溜的说道 「不是这样!我只是不能接受你擅自翻我的房间。这样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我才会把房门锁起来。」我不甘示弱的回呛 「擅自翻你房间又怎么样了?我是你妈誒!这个房子是我买的,全部东西都是我的,有什么是你的?我只不过是给你一个空间,你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了啊!」到了这边,母亲几近嘶吼的喊着 「什么叫全部都是你的?我也有我的自主权,我也是个人啊!从小到大,你可曾主动关心我吗?你连我喜欢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你是我妈。」说到这,我再也安耐不住的对着她大吼了起来,整个空间都充斥着我们的吼叫声。 「哼,我何必知道你喜欢什么。你要自己跟我说啊,家人之间没有秘密,你不跟我说就代表你有秘密,有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啊,我说!我从以前就一直觉得我是女生,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当男生了!」边说我还边把背后所藏的裙子及化妆用品拿出来。 「这些东西全是我买的,我喜欢化妆,也想穿着裙子上街,之前跟你说是同学的,那些全都是骗你的,因为我不知道说了你会怎么样。」我直视着母亲的眼睛说道 此时,空气突然凝结了起来,母亲也不似方才那样激动。 「你说你觉得你是女生?」她语带颤抖地说着 「对,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无所畏惧的回答 「这些东西还都是你的?天阿,林羽旭,这一点都不好笑。」 母亲抱着头,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你说家人不该有秘密的,所以我将我的秘密说出来了。」 「不对!这不是你真正的秘密,你真正的秘密是你有女装癖。你会说这个就是为了报復我翻你房间,所以刻意惹我生气说得对不对!」母亲不可置信地大吼,彻底陷入了歇斯底里的情况。 「不,这就是我的秘密,你为何不相信呢?」我试图安抚她 「你要我怎么相信?我养了18年的儿子,居然说自己是女生?然后还说他不想当男生了,我到底是犯了什么错?」 此时,母亲就像是颗洩了气的气球,整个人跌坐在地,随后便乾瘪在一旁的角落放声大哭。 我见状,想上前去安慰母亲,却惹来她一声「出去!你这个恶魔,你不是我儿子!」,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先出去了。 但在我一踏出家门后,背后却传来了关锁的声音。 「妈,妈,开门!」我连忙回头,不断转动着门锁 但回应我的却只是呜咽声,还有那句像是录音带预录好似不断重播的「出去,你给我出去,你这个恶魔!」 我心中满是无奈,我原以为把秘密说出来,就能解开和母亲之间的嫌隙的,但却没想到不但没解开,反而还落得现在无家可归的窘况。 「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呢?」身为男儿身又不是我自愿的,我也很痛苦啊!一直都想穿着漂亮的裙子,化着精緻的妆到街上去逛街,但我不行,因为这个社会不允许。男生就该做男生的事,女生就该做女生的事,两者是不能互换的。 想到这,我不免放声大哭,一直以来累积的情绪和委屈都在此时一次的爆发出来。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连母亲都不能接受我了,我还去哪里呢? 此时,我突然想到了阿閎。对!还有阿閎,或许全世界只剩下他能够接受我了。于是我便拿起手机拨给他。 「喂。」电话很快地就接通了,一阵慵懒的声音自话筒中传出 「喂,是我。」 「羽旭喔,怎么啦?」他还是慵懒地说着,好似下一秒就要睡着 「你家方便借我住个几天吗?发生了一点事....」我难以啟齿的开口,可以的话,真不想麻烦到他人 「你等我一下喔,我问家人。」 语毕,他便下楼去询问家人。平常我只觉得他很懒散,此时却感到他十分地可靠,像一堵高墙一样,成了维护我内心的最后一堵防线,多亏了那个慵懒的声音带给了我莫大的勇气。 「可以喔,你现在过来吗?」 「对。」 「那你有换洗衣物吗?」 我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满是皱褶的制服,上头还有着鼻涕和泪水。刚才一回家,还来不及洗澡,放了东西就去跟母亲摊牌了,现在的我简直狼狈不堪。 「没有。」我落寞的说道 「没关係,你就穿我的,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那就先这样,等等见。」语毕,他便掛了电话。 「叮咚。」不到一秒,手机便传来了讯息声,我点开视窗,确认位置后便动身前往。 「这个位置,有点远誒....不然我坐计程车好了。」地图上的位置距离我家有一段距离,用走的怕是要走上一小时不等,好在我刚刚出门时有拿到手机和钱包,还有那个记事本。 我翻开扉页,里头有张名片,是我和白宇霏第一次见面时搭计程车的叔叔给的,幸好我没扔掉。那时还觉得应该不会用到了,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喂,请问现在能载客吗?好的,我目前在......」 掛上电话后,我便待在一旁的电线竿下等待。 不一会儿,便看到黄色的计程车从远方驶来。 「您好,麻烦请开到这个位置。」我将手机萤幕亮给司机看 「好的,请您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司机看上去好像很开心的样子,也许我是他今天的第一位客人也说不定,我不禁在脑袋这样想。 「同学,好久不见了。」开了一段时间后,身旁的座位传来了这句话,闻言,我立刻回头过去,没想到他居然还记得我。 「您还记得我啊?」 「那当然,你那时候还带了一个很漂亮的女朋友,我怎么可能忘记,而且我不随便把名片给人的,那时候总感觉我们两个有缘,所以才会给了你。啊!我不是在宣扬什么教派喔,也不是在搭訕喔,只是冥冥之中有这种感觉罢了。」司机滔滔不绝的讲着,看着他辩解的样子,我不禁莞尔。 「没关係,我没有误会。」语毕,我将头转回车窗玻璃,记得上次也是这样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只不过,两次的情况不一样。 「心情不好吗?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司机又发话了 「有一点,我感觉自己不被这个世界所接受,连我最亲爱的家人也是如此,有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若在平时,我是绝对不会跟陌生人说这些的,但不知为何,此时我却完全不在意这些,想到什么便说了出来。 「弟弟,现在不是夏末吗?树上栖息了许多蝉对吧?成天飞舞着、鸣叫着,有够吵的。但你知道吗?蝉的生命只有在残馀的夏天一点,对我们来说,夏天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但对他们来说,却是他们生命的全部,足以让他进行一生的轮回。就算被人嫌吵,他们仍旧不改自己的本色继续做自己,因为如果不把握时间,就再也没机会了。我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些什么,但人生只有一次,而且是你的人生,没有必要被他人所左右;也许你会因此痛苦,但不管怎么样,事情总会有尽头的,无论好坏,我们都得学会接受。」 听了司机说完自己的人生哲学后,我不禁泪流满面。是啊,我自己的人生,凭什么要被他人左右,然而,纵使知道这些道理,但我却无法实践。她毕竟是我的母亲,且花了她的大半辈子在我身上,我有责任要奉养她。或许我就是那隻被大头针钉住的蝉,拥有一样的生命,但终究无法自由。 「谢谢您,我会牢记在心的。」这是实话,一直到最后,我都不曾忘记这段话,只是真的要到最后,我才会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嗯,加油。」充满歷练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接下来的一路上,直到阿閎家为止,我们都不再有对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外头的风景,但却不会感到尷尬,聪明的人会知道,点到为止,多说无益。 「啊,你可总算到了,快进来吧!」十几分鐘的车程,一下便结束了。下车时,司机跟我说下次如果有需要还能够叫他的,我给了他一个微笑,或许真的还会有那么一天吧,所以暂时不用道别。 「所以呢?发生了什么事?」由于之前见过面,因此简单的和阿閎的父母打过招呼后,我们便去到了他的房间。 阿閎的房间和他乱七八糟的个性不同,是令人无法置信的乾净,看得出来主人主人的一丝不苟及用心维护,这是否代表他其实就是这样的人呢?平常都那些都只是装的,答案我无从得知。 「我把全部都跟她摊牌了。」毫无拖泥带水,我直接了当的说。 「是喔。」只见他一脸平淡,似乎不意外我会做这个决定。 「她好像不能接受.....她说我是恶魔,并试图去掩盖事实。」讲到这,我不免有些难过,居然连自己最亲的家人都无法接受自己。不过还好,至少有一个人是支持我的,我看向了眼前的阿閎。 「这下麻烦了....总之,你今天一定也累了,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晚再来商讨该如何应付,这几天你就先住我家,我们先观察个几天。」他冷静的分析情势,听了这席话,让我原本不安分的心也逐渐平息了下来。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嗯,来睡吧!我还是第一次跟朋友一起睡呢,感觉好新鲜。」 阿閎兴奋的对我说着 「你啊,真是的。」我无奈的笑了笑,也只有他能在这时候乐观 我望向窗外,皎洁的月光泼进了整个房间,凝结成一双手捧住了我的脸,这一刻,我忘却了所有的不安。 或许这段路,真如你所说的,总会有尽头。 Chapter 15. 游纪宇 自从下定决心要将游慕颖赶出去后,我便开始在寻找机会,并搜集证据,以便能够顺利完成目标。首当其衝,便是联络哥哥,毕竟这两人关係不好,如果能够好好利用,那他肯定是最大的助力,但问题就在,我要怎么说服他。 哥哥通常会在医院忙到六点才回家,而我五点下课,要在这之前回到家根本绰绰有馀,要怎么开口才好呢?我不断在脑中思索,最后决定採用最简单的方法。 「哥,你有空吗?」我站在他的房门口微笑的看着刚回到家手上还提着公事包的哥哥 「怎么了吗?」他似乎没有意识到我会来找他 「有点事想跟你讨论,你方便吗?」我必须得把杀意藏起来,不然这场谈判是谈不成的。 「可以啊,进来坐吧。」他从公事包中拿出钥匙解锁 仔细想想,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进到哥哥的房间。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父亲从小便要求我们在自己的房间读书,是的,没有一切的休间娱乐,只有无止尽的书籍。在那个少一分就要打一下的年代,我们的基准一直都是一百。我并不会讨厌父亲,虽然他冷漠了一点,也从未关心过我们的生活,但因为有他的逼迫,我才能站上顶点,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这样的父亲应该要感谢才对,游慕颖怎么就这么不知福呢? 「纪宇,真难得啊,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说要跟我聊天。」 他走进房间,拉了两张木质椅子后,挑了其中一张坐下。 「是啊,毕竟之前都在读书嘛,没什么时间。」我笑着回应,看到他示意我坐下,也就自然的跟着坐下。 「所以呢?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来找我聊聊天吧?一定是有什么目的。」那双看向我的眼睛,隐约闪烁着狡黠。果然,是瞒不过他的。 「那我就单刀直入了,我希望你能帮我将游慕颖赶出去。」 「喔,为什么?」他挑了挑眉 「因为我感觉到她想对我不利,为了避免自己被她弄垮,我必须得先下手为强。」我毫不犹豫地说出要让手足之情破裂的话 「那为什么要找我呢?既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插手也拿不到好处吧?」哥哥真不愧是商人,举手投足尽是利益,不过这样也没错就是了,毕竟,有谁会在知道没有好处的前提下还主动开口要帮忙的呢?不可能的吧?就算是志工,他们也是想要去帮助人,以换取自己心中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所以说,没有人能够不带着目的去做事的,就算有,那也不长久,甚至成效不佳。 「因为她也想对你不利。」于是,我将那天在她房间所听到的,一字不漏的,全都转述给哥哥。 「原来是这样的喔.....」只见他低头沉思 不一会儿,他便抬起头继续说道。 「那你呢?你觉得我是这样的的人吗?」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给人一种偌大的压迫感,逼得我只能朝着他想要的回答前进。 此时,我感觉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记忆中那个温柔照顾他人的哥哥彷彿就是个假像,从未出现过。 「我....我觉得不是。」这个问题十分的难回答。要是在此时让谈判破局了,只怕我又要多一个敌人了,对我是更加的不利,因此,哪怕是说谎也好,我都得要让自己佔上风。 「那就好。」他收回方才的压迫,气氛也瞬间柔和的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吗?我还没有想法.....想说先来找你谈谈。」 「这样子喔.....我想想喔。」他看上去有些困扰,也对,毕竟是我提出的要求,但却没有想出一个实际的方案便前来要求合作,这在商业上根本是不可能出现的情况,因此,我也做好了可能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我想,我们就设个局给她跳吧!然后藉此拿到证据,再以那个证据让他们父女争吵,如此一来,她便待不下去了。」哥哥面不改色地说着自己的计划。原来如此,这个提案确实不错,我也觉得可行。 「好,就这么做吧!是说,你真的愿意帮我?」毕竟不是我想的法子,在没有更好的提案的前提下,我自然是无法反驳,况且,这个提案是如此的吸引人,我等不及看到计划实行的结果了。 「当然啊,我『亲爱的』弟弟都这样拜託我了。」他又露出放才的那个微笑,还特别强调「亲爱的」这三个字,令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凉到骨子里去了。 虽然觉得他也是个危险人物,但眼下他确实是一大助力,没有他,我是绝对无法实行计划的。 「好了,我先回去洗澡了。」语毕,我便离开了那间令人发寒的房间,并在心里开始倒数计画实行的日子。 Chapter 15. 游纪宇 「游纪宇,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同学站在我的书桌前对我说道。又怎么了?我放下手中才刚读到一半的参考书,心中萌生了烦躁之感。 出了教室后,我瞬间感到有好几双视线朝自己的所在地射来,我闪避不及,就这么被贯穿。 「所以我才不想随便出来的。」我小声嘀咕了几句,便抱着不情愿的心起步前往导师办公室。 「报告。」 这一路上,我可是经歷了不少「洗礼」才来到这里的,要说多辛苦,就有多辛苦。撇除那些烦得要死的视线,最多的还是窃窃私语,有的人甚至还会在一旁叫嚣,令人无法忽视的言语不断,对我的心无非是一种打击。 为什么我非得受到这种侮辱不可?就因为我原本很好,掉下来的样子很可笑?不是的吧?还是说我平常的态度很过分,但就算如此,为什么没有人即时纠正我呢?反而是在我落魄的时候再来事后诸葛、落井下石。 我实在不懂,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什么权力可以这样谴责我和处罚我?我今天犯了杀人罪了吗?犯了强盗罪了吗?犯了纵火罪了吗?都没有,我只是考输别人罢了,而你们什么都不是,却还敢自詡为神的降下惩罚,实在是可笑至极,同时,也让人不爽到了极点。接下来对我说那些话的老师,也一样是个败类。 「纪宇啊,我相信你最近应该有听说不少关于你的谣言齁?我是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啦!但不管是谁被这样说,心里应该都会不舒服。既然如此,你就应该考回原本的成绩,给大家看看嘛!你考好就不会有人在你背后说间话了,不然老师听到那些,心里也会难过啊,你说对不对?」面前的「老师」一边剪着自己的指甲,一边看着自己的电脑萤幕。说话的过程中甚至连看我一眼都没有,老师之顏荡然无存,这种极度不尊重学生的态度,真是侮辱了「教师」这二字的存在。 「是的,老师您所言甚是,那没什么事的话,学生就先行告退了。」眼下,我也只能奉承他,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否则我便沦落成和他们一样的三流之徒了。 「嗯嗯,你走吧,记得把门带上。」他随便地摆了摆手,就像在驱赶猫狗一样的,我心中燃起一股怒火,但却不能怎么样,只得先按耐住,好险今年已经国三了,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能够和这里告别了,一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也不免轻松了起来。 国三,15岁是个特别的年纪,伴随着青少女的心智成长所散发出的贺尔蒙,总是吸引了不少的青春少男趋之若鶩。这也是一个人一生的重要阶段,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皆是在此时形成的,人开始拥有了理性,对世界有了更近一步的认识,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想追求的是什么,而大眾给这个时期冠上了一个不是很好听的名字,「叛逆期」。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叛逆期,以上的阶段我全都经歷过,除了被少女吸引的那一部分。 我曾在书上读过,「叛逆」的定义就是忤逆正常的规律,违背他人的本意,做出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事。简单的来说,这就是父母因为自己的小孩不再听命于自己了,为了能够再次得到掌控权,因此创造出来的词。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没有必要去听命于其他人的指令,除非会危害他人,不然都不该被加以约束。 父亲对我们的管教是合理的,因为他想要我们变得更好,所以我愿意心甘情愿的为他奉献,并照他的话行动。 除此之外,国三也是面临大考的时期,换言之,也是我回报父亲期许的时候,要想考进医学院,就得要进镇上最好的高中,才算是拿到了入场券。 (绝对不能失败。)为了这个,我付出了多少的心力啊! 这时候的我还没有想到,就算进了最好的高中,附着在身上的那些脏污也会随着我一同前进,毕竟是镇上最好的升学型国中,能考上最好的学校的人自然不在话下。 由于距离大考所剩的时间不多,因此我一回家就是坐到书桌前读书,直到蔡姨上来叫我下去吃饭,才会暂时休息一下。 然而,今天却不是那样的。 「扣扣」房门声响起,大概是蔡姨上来叫我上去吃饭了吧。 毫无任何预警的我就这么打开了房门,在看到门口的人影时,不禁怔在原地。 「纪宇,蔡姨说可以下去吃饭了。」姊姊站在我的房门口,脸上还掛着令人厌恶的微笑 「喔.....好,我知道了。」由于心里毫无任何准备,因此我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才好,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计画曝光了,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一下楼,我便看到饭厅已坐好了三个人,分别是姊姊、蔡姨,还有...... 「父亲,久疏问候。」我战战兢兢的向他问好。 「嗯。」只见他点了点头,不失礼节和霸气。父亲身上总是有种让人不敢随意怠慢的气场,彷彿只要对他不礼貌,就会惨遭天打雷劈似的。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但是我仍旧不敢轻忽。 距离上次见面,已过了两个月,忙碌的他总是在深夜才回到家,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跟我们一起吃饭,实在难得。 不过.....哥哥不在吗?总是在六点左右回家的他,今天却迟迟未归。我看着时鐘上显示的时间,心中不禁担心了起来。 要是他出了什么事,我不就没有人帮助了吗?不行!这种事千万不能发生。 「哥怎么还没回来?」我佯装不在意地说着 「你哥哥被我分派了一些事务,所以会晚一点回家。」 父亲喝了一口汤后,回答了我的问题。 太好了!还好不是出了什么事,这样我的计划就能继续执行了。心中的担忧放下后,我总算能够仔细品嚐蔡姨煮的饭了。 蔡姨今天仍旧煮了一大桌,且还有许多哥哥爱吃的,他没办法及时吃到,真是太可惜了。我怀抱着可惜的心情,将那些菜全数扫入腹中。 饱餐一顿后,我打算继续回到房里复习,但父亲却叫住了我。 「纪宇,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心里受了不小的惊吓。通常只有在做错事的时候,父亲才会像这样和我单独谈话,因此,我感到十分的紧张。 「是,您请说。」身体止不住颤抖,深怕下一秒巴掌就呼了过来 「你大考准备的怎么样了?」凌厉的眼神扫过,我吞了一口口水,以缓解自己的情绪。 「目前准备得很顺利,区排名也很理想,我想应该能顺利的考上h高。」 「那就好,好好准备啊!我放了很多心思在你身上,不要让我失望了,将来医院还得靠你继承呢!」 「不是给哥哥吗?」 「哼!给那个没有才能的人干嘛?给大家看笑话啊?当然是要给有能力的人来做啊!你哥哥他虽然工作能力不错,也很听话,但就是笨了一点,光凭这一点,他就不足以踏上董事长的位置。」 父亲冷笑了一声,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面对父亲的安排,自然只有说好的馀地,于是我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我的认同。 「很好!你回去读书吧。」 宛如解禁的咒语,这几个字一出,我顿时感到身体一轻,不似方才的千钧重。 「谢谢父亲。」我回到了房间,继续为大考而努力。 Chapter 15. 游纪宇 bastard,杂种。 b开头为首的英文单字,理所当然要会的单字,在翌日清晨我进到教室时,安静的躺在了我的桌上。我放眼望向全班,大部分的人都别开了视线,但却有几个人在偷笑。 (没办法了。)没想到居然会被人看不起到这种程度,我叹了一口气,将书包粗鲁地放下。接着,走向其中一个正在偷笑的人的旁边,我想都没有想的,往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拳。待他倒地两三秒后,才有人放声尖叫。我揪起那人的领子,往他的脸上又是一拳。 「是你干的吧?」我面无表情的说道 「什么东西?」眼看那人装蒜,我立刻往他的脸上再招呼一拳 「桌上的英文单字。」 「是又怎么样。」闻此,我用着比刚才更强的力道挥下 这时候,才终于有人来阻止我,三四个男生同学架着我,不让我有近一步的动作,无奈我现在十分的愤怒,任谁来都无法将我的怒火给平息。因此,我将他们给推开,继续坐回那人的身上挥拳,这时候的我满脑子只想着「要是不在这时候让他们知道厉害,以后就还会被看不起。」的念头,手上的动作也从未停过。 直到我回过神来,已经是老师、主任、校长都齐聚在一起了,而那人的脸早已肿胀到看不出原貌了,并且流着大量的血。 我仰着头望着天花板,眼神迷茫,下一秒才发出了声音 「哈哈!」 有人说我疯了,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从那之后就没人敢招惹我。后来想想,我或许只是需要一个宣洩的出口,并不是什么建立威势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件事闹得非常大,连警察都来到了现场,我也因为伤了人而进到了警察局,对方的父母也来到了现场,不断的指着我的鼻头骂,说我把他们的宝贝儿子打到毁容。但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我自认自己只是做了正确的事,做正确的事难免会受到非议,但为了大义,这是必要的牺牲。 后来,父亲也来到了警局,他才刚踏入,整个场面的气氛就被他控制住了,只见他老练的协调,表示对方的儿子会进到我们家的医院,并给予最完善的照顾和治疗,重点是,这一切都免费。 那人的父母被唬的一愣一愣,连忙向父亲道谢。 真可笑,为了钱甚至连尊严也不要。 待我回到家后,父亲严肃的问我事情的经过,当然,也不忘给了我一个巴掌。毕竟是我劳烦到他,因此,这点程度的惩罚我理应要接受。接着,我便将那人在我桌上写字侮辱之事娓娓道来,奇怪的是,父亲非但没有更加生气,反而是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我的行为。 「这件事你没做错,我们游家的人岂能让人看不起?但是你不该这么衝动的,这件事可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动手可以说是最烂的方式,下次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形,可以直接跟我说,我会派人来处理的。」 「是的,父亲我瞭解了。」我的心里狂喜,没想到父亲居然会站在我这边,这种事情前所未闻。由于太过开心,也因此,我忽略了那双在暗处目睹一切的,嫉妒的眼睛。 「纪宇,还好吗?」哥哥紧张的上前来盘问 「嗯,还好,我没事。」我拿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发乾的喉咙。儘管是在回答哥哥的问题,但我的目光却不在他的身上。 「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呢?」姊姊站在一旁说着 「对方先来招惹我的,我只好反击回去囉!」我用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着,只见她蹙了一下眉,似乎不是很满意我的答案。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会这么的衝动行事,现在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况且这种事情是可以跟老师说的,何必打人呢?」 她不可置信的说道 「姊,时代在改变,人也是会变的,我如果不硬起来,只会被他人看不起。还有你说的老师,是指在我被大家用谣言攻击时还置之不理,反倒一起加入的那个老师吗?如果是的话,那我少打到一个人,我现在就回去。」我不打算将事情的原貌跟她说,毕竟说了她也无法谅解,但更多的是,我不想跟这个人说。 「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你。」拋下了这句话,她提起公事包就离开了,留下我和哥哥。 「你啊,干嘛讲话那么衝呢?好歹她也是来关心你的。」 「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关心呢。」我冷笑了一声,在我眼里的游慕颖早已化作恶魔的模样,不管她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好吧,发生这种事你一定也不好受,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晚点我吩咐蔡姨煮些你喜欢吃的。」哥哥温柔的说道,他总是能够如此的善解人意,知道目前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嗯,那我先上楼了。」经过方才那阵闹剧,不知怎的,一阵睡意突然涌了上来。 「嗯,那我就先回医院了。」 好睏,眼睛一阵朦胧,我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维持清醒,不过似乎没什么作用,倦意仍旧不断席捲上来,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我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伸手想触及,视觉却成了一片黑暗,再后来的事,我就无从得知了。 Chapter 16. 陈苡茉 「怎么又是你啊?」俊美的脸上隐隐浮现着慍意,长得好看的人就算生起气来,也不失那份好看。 「早安!」我带着朝气地向他问好 现在是早上七点,一大早就被人打扰美梦,他会生气也是有理由的。但我真的等不及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自从上次和纪宇之间的距离拉近后,我便时常来到这种大楼找他。美其名是因为无聊没事情做,事实上却是想见他一面。 几次这样下来,我也从一开始的直接被轰出去,到现在能够直接进他的屋内,中间歷经了不知多少的怒骂,但我不会介意,毕竟,在通往成功的路上,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总得经歷一些磨难嘛! 儘管对待我的方式有了改变,但那个态度却始终如一,每每看到我时,彷彿就像看到了「神隐少女」里头的腐烂神一样,没有一个好脸色,能避得多远就有多远。 不过,我是不会灰心丧志的,我会努力继续靠近他,直到自己能够融化那个冰山的那一天。 「小姐,现在才七点,我昨天两点才到家,你能不能让我睡到自然醒。」 「好啦好啦!你回去睡,厨房借我一下,我做早餐给你吃。」我无视他的抱怨,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鞋子随便一踢,推开他后逕自走进屋内。接着,我走到厨房洗了洗手,穿上了围裙,拿出自己带来的食材后,便开始动手做起了料理。 他挠了挠头,知道自己赶不走这个赖在这里的瘟神,就算真的赶走了,隔天仍会不请自来,于是不做无谓的困兽之斗,倒回房间继续补自己的眠。 我还算是擅长料理的,小时候因为父母经常不在家,便学会了自己动手做料理,久而久之,厨艺也逐渐进步。到了现在,虽然还不到可以开店的程度,但也是能够从品嚐的人手中拿到不错的评价。 「做好了!」我俐落的解开围裙,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拭去了因做菜而流的满脸的汗。锅内传来了阵阵香气,令人食指大动。我将它们分装成了两份后,放进微波炉里头保温,确保它们在这个家的主人起床之后还是热腾腾的。 接着,我滚到了沙发上去,拿起自己带来的课本,就这么准备起了考试的内容。这一读,就读了将近三个小时左右。 「哈!」这间屋子的主人终于醒了过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到客厅,由于才刚睡醒,脸上还留有倦容,从那一头乱糟糟的发型,便可推想到他的睡姿有多么的糟糕。 「早啊,哈!你在读书喔?」话语方落,他又打了一个哈欠,惹得我也想打了。 「不早了,游先生,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指着手錶向他表示自己的不满,因为他的贪睡,让我的肚子早已饿的飢肠轆轆。 「这是我家,我爱睡到几点都行,况且,陈小姐,是你自己不请自来的,我可没要求你来。」只见他翻了一个白眼,并且还不留情的回呛我。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刻意装成很冷漠的样子,没想到经过几次这样谈话下来,发现就算是对有点熟识的人,他仍旧是这幅讨人厌的样子。不过,也就是这幅模样,让我深深的着迷不已。 「是齁,那我就走囉!以后也不帮你做菜了,你自行自理,再见!」说完,我便佯装成要离开的样子。这当然是故意的,因为我知道他会...... 「好好好!你留下,坐好!不要乱动。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嘛,这么经不起玩笑.....所以呢?今天吃什么?」面对吃的,他能够拋弃自己的冰冷,包括自己的自尊以及所有的矜持,只为了能够吃上一顿美味的饭菜。 「今天吃咖哩。」我走向微波炉,方一打开,香气便四溢到整个房间,填满了所有的空气。 (还是热的,太好了。)确认过温度没有问题后,我将里头的内容物拿出。 「太好了,我开动了!」还没说完,他就已拿起碗筷开始吃了。 「吃慢一点。」我担心的说道 只见他一阵狼吞虎嚥,让人不禁会这么想,他平时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事实上,我连他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他的家庭背景、他为什么住在这里、还有,他为什么休学? 这件事必须要从两个礼拜前的那一天说起。 那一天,我一如往常的到他家来,但还没走上楼,就听到了有人在对话,耳朵敏锐的我立刻就判别出其中一人是游纪宇,但另外一人是......,一个未曾听过声音的女生正在和他对话,内容由于距离的问题,所以听不太清楚。正当我想要靠近一步听时,两人的声音陡然消失,貌似是结束了话题,接着,一阵高跟鞋的跫音向我接近,眼看没有地方躲了,我急得发慌,这时,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只见一个美丽、身材又高挑的女子迎面朝我走来,我灵机一动,假装成这里的住户,礼貌地向她点个头,见状,她也微笑的和我点个头。 直到那扇厚重的铁门声响起,我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朝着他的家继续前进。 「扣扣。」 刚才的那个漂亮女生是谁啊?他的女朋友吗?不对,他们年纪差的有点多。可是,谁说他不会喜欢比他年纪大的呢?说不定,她就是喜欢比他还年长的女性,这样的话,我还有机会吗.... 等待开门的时间,脑中的小剧场又开始自顾自的演出。 「你东西忘记拿了喔?什么嘛,是你喔。」他微笑着开门,但看到是我后,便恢復平常的冷漠。 (看来他好像把我认成是刚才那个女生了)原本还笑着的脸,在看到来人是我后,又恢復成平常讨人厌的脸。 这样的态度,自然让我心里感到不开心,这什么差别待遇啊!对她就那么温柔,对我就这么粗暴。好歹我也是一名美少女誒,这样对待我可是会遭天谴的。 这些话我当然不可能说出,说出来只怕又要被他给冷嘲热讽一番,因此,识相的我自然是看着他并在心中无限次的狂骂。 「你就随便坐吧!我先回去再睡一下。」语毕,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傢伙都不怕我偷东西的吗?」我看着杂乱的环境,一堆废弃的纸张散落一地,洗手槽的碗筷也堆积多日未洗,垃圾桶满是便利商店的餐盒,看的出来没有下厨的习惯,仔细一看,上头还有几隻苍蝇在上头飞。真不敢想像这是人住的环境,垃圾场还差不多! 「好吧,看来是没什么好偷的。」看不下去的我,便开始帮他整理起了房间,不一会儿,房间恢復成原本的样貌,看起来也舒服多了。 感到有点疲惫的我,便往沙发一躺。不料,却感到背部有一股异物感。深怕是压坏了什么重要物品,我连忙起身,却只看到一个黑色的钱包。我拿起那只钱包仔细端详,(看一下应该还好吧?万一是刚刚那个女生的不就糟了吗,检查一下比较好!)儘管偷看他人的东西不道德,但臣服于好奇心之下的我,终究是打开了钱包。 里头十分乾净,与纷乱的环境不同,仅有几张钞票和身分证件。 我抽起其中一张查看,是高中的学生证,上头是年轻的游纪宇,俊俏的脸庞与现在无异。 看来这小子一直都很帅嘛!我将这张放回去,继续查看其他的东西。倏地,我在钱包的角落发现一张摺成极小的纸条,便不加思索地打开了。 Chapter 16. 陈苡茉 如果说秘密是颗长满刺的球,企图握有它的人都会弄得满身是伤,那么我手上的这颗球肯定是最大的那颗。 只见我摊开那张纸,上头大大的印着休学通知。 怎么会?他干嘛要休学?我看向休学理由,上面没有写得很清楚,只写了因为私人问题所以要休学。 而且,这傢伙居然读医学系!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多人抢破头要进去的学系,他居然考上了,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眼看快要到他醒的时间了,我赶紧将纸折回去,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钱包放回原处。 现在我看向面前陌生的他,毫无邪气地大口吃着咖哩,想说的话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或许现在还不是时机吧?等到时机成熟了,你愿意说了,我就能看到更多不一样的你。 「我吃饱了!」他满足的举起双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着这样的他,我不免跟着微笑。然后,丢出了第一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誒!你还记得两个礼拜前的事吗?」 「哪一天?」 「就我来你家的那一天啊。」 「拜託,你有哪天没来我家的吗?」他没好气的说道 (看来是我没表达好) 「那一天在你家门口的女生,是谁?」我单刀直入的问 「你看到了?」他似乎有些惊讶,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碰巧在楼梯遇到,所以她是谁?」 「……」只见他低头沉思,似乎不想透露让我知道。 「女朋友?」我拋出一个选项探问 见他没有反应,我又丢出了第二个。 「小三?」他还是没有反应 「该不会是老婆吧?游纪宇,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结婚喔?」我一阵惊呼 「才不是勒!你这白痴,没一个猜中。」他不客气的说道 虽然被他骂白痴让我很不开心,但眼下我只想知道答案,便不打算与他计较。 「那不然是谁?」 「是我姐啦....」他落寞的看着桌上说着 「什么嘛!是姊姊喔!那你干嘛露出那种表情?」听到答案,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好险不是女朋友,差点就以为自己没有机会了。 「因为我亏欠她太多了。」他一脸哀伤,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我也不清楚该不该继续问下去,但我终究是问了,因为我想要更了解他一些。 「你们之间....有发生过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感觉自己游走在悬崖边,一不小心就会坠落。 「我曾经以为她是要陷我于不利的人,因此和他人一起陷害她,将她从家里面赶出去。但我错了,明明她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我却不珍惜,就算我现在落魄成这样,她却能够不计前嫌的持续关心我跟帮助我,唉!我实在是愧疚不已。」说到这,他流下了几行泪。 见状,我心想应该是没办法再继续问下去了,虽然觉得可惜,但也许某一天他会愿意主动提起的,便因此作罢。 「她一定是位很棒的姊姊吧!」我试图安慰他 但他仍旧低着头默默流泪,看到他这个模样,我的心中升起了一股保护慾,觉得他好可怜,便情不自禁的将他拥入怀中。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拍拍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 「其实我可以懂你的心情,我小的时候,父母亲就离异了,妈妈一个人抚养我长大,打了好多份工,只为了能够支撑家计和供我上学,后来我们住不起原本的住处了,便搬离了小区,去到了一栋破旧的大楼,这么说来,和这里几乎一模一样呢!那时候,妈妈因为工作的关係,常常都不在家,在我发烧生病时,她不在;在我寂寞想哭时,她不在;甚至在我肚子饿时,她也不在。那时的我年纪还小,只觉得妈妈都不在乎我,每天只想着工作,因此,我对她发了好大一场脾气。可是,妈妈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直哭着跟我说对不起。看到她哭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多么的努力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想让我拥有最好的。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在那边无理取闹,根本没有关注到她的心情和无奈。她也是人,一样会难过,赚不到钱、和丈夫离婚,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非常大的打击,但她却没有怨言,扛起了这些,只为了能让我平安长大。一直到现在,我都还是感到很愧疚,儘管她已经不在意了,但我仍旧想要赚大钱,让她过完她还没有享受到的半辈子。」 不知不觉,我开始分享起了自己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在人前述说自己的事情,因为从小到大并没有要好到可以让我和他说这些事的人,也许是觉得他可以託付,便毫无顾忌的全部说出来。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只记得分针隐约走了一圈,一直到我说完,他都没有任何拒绝的反应,就这样让我抱着。 同样的姿势维持久了,不免让人感到身体僵硬,但此刻,我却不想要放开他,他太脆弱了,我怕一放开,他就会风化逝去。 良久,他才终于冷静了下来,温柔地推开了我,盘腿坐了起来。「我们家是经营医院的,家中有三个人,大哥、二姐,还有我。」他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而我则是同样认真的听着。 「从小,父亲就期许我们未来能成为他的接班人,因此严厉地督促我们读书。平日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读书,就连假日也不例外,一般人所拥有的娱乐,我们全都没有,但对那时的我们来说,这样的生活才是一般。或许是从小就被洗脑吧,那时的我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加上身边的兄弟姐妹也这么做,因此,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甚至从未有过这个念头。」 「小时候的我是个天才,这不是自吹自擂,我考试总是拿第一。对我来说,拿第一就是理所当然,不用费任何一点吹灰之力便能够拿下。周围的人都奉我为天才,我也丝毫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比我还厉害的人,那个人轻松的就取代了我的地位。之后,无论我怎么努力,都赢不过她。我对这样的情况感到很绝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而周围的人也开始对我冷嘲热讽了起来,就连老师也是。」 「那时候的我又怎么能承受这些呢?于是我就精神崩溃了,开始变得不正常,觉得最爱我的姊姊要害我,就和兄弟联手设局害她,让她无法继续待在这个家。至于我做了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说,因为我只要一想到就会愧疚不已。总之,你只要知道我做了很过分的事就好了。」 「后来,精神不正常的我又受到了某人的催眠,便开始疯狂的爱上了那个考赢我的人。我知道这不正常,但那时候的我,又怎么会有判断这些的能力呢?所以,我开始跟踪她,寄一些老师的尸体给她,甚至在后来,我发现她有喜欢的人了,还企图要伤害他们两人,但在计画实行之前,我就被警察给带走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我却很庆幸有人阻止了我,因为要是真的做了,我这辈子也就毁了。」他淡然地说出这一切,彷彿只是在阐述他人的故事一样。我被衝击性的内容给惊吓到,久久回不过神来。 「所以你才会对我跟踪的事感到如此的生气?」我不可思议的说着。 只见他点了点头,「嗯,我不希望有人步上了我的后尘。」说这句话时,他的脸上满是忧伤的神情 「那后来呢?」我好奇地继续追问着 「后来啊......就留给下次的我们吧。」只见他用着卖关子似的口气说着 「什么嘛!正听到精彩的部分誒。」我不服气地向他抗议着,天知道这么温柔的他何时才会再出现,错过了这次,他说的「下次」,只怕是没机会了。 「改天我心情好会再说的。」他笑了笑,眼神飘移到时鐘上 「话说,你不用上课啊?」 「啊?干!我都忘记了,你为什么没有提醒我啦!」我看了一下时间,两点整,我们居然聊了整整三个小时,眼看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如果现在赶过去的话,正好能够准时抵达,但这也要考验我的功力和路上号志给不给我面子。我气急败坏的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而他则是好整以暇的托着腮看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看得我更气了。 「好了,那我先走了!」我总算收拾好桌上的残局,准备出发赶去学校。 「那些碗筷怎么办?」他疑惑的看着。这傢伙是真不知道,还是存心惹我生气? 「当然是你洗啊!我煮饭,你洗碗,这样的分工,不为过吧?」话语方落,我便赶紧关上门,以免他继续和我讨价还价。 不过,刚才他的模样,还真是可爱....... 一副需要人照顾的样子,和他平常冷漠不近人的感觉完全相反,这什么超级反差萌啦!这么犯规的样子,是要我怎么抵挡得住.... 前往学校的路途中,我不断思考着方才的事情,脸上也不知不觉的惹上了一片緋红。在这个炎热的8月,宛如睡莲般,悄悄盛放在两人之间的河畔。 Chapter 17. 白宇霏 「誒?你说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我说,你这週末有空吗?要不要一起去读书?」只见他靦腆地别开头,似乎是不想让我发现他在害羞。 「好啊。」我脸红着回覆他。 「真的吗?太好了!」他兴奋的说着,手还小小的握了个拳。 自从上次与林羽旭解除尷尬后,我和他的关係便直线升温。 不仅交换了联络方式,在补习班的下课时间也都会到固定的阳台聊天。偶尔晚上读书读累了,还会用手机传讯息聊聊天。 「你在干嘛呀?」手机萤幕跳出这封讯息,我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手机快速的回覆。 「在读书啊,你勒?」儘管只是些无聊的对话,但能够像这样子对话,就已经让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真巧,我也是。」 明明是隔着萤幕,我却能够感受到另一头的他彷彿正在笑着。 「那....要不要来讲电话呢?」 等等,我在说什么啊!话语脱出口的那一瞬间,我立刻就后悔了,顺着气氛不自觉就说了出来。只见讯息瞬间就出现了已读,但却不似方才那样迅速地收到回覆,不难想像对方正在沉思着该怎么办。 下一秒,电话声响起,他直接打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毫无预警的我吓了一大跳,手机也险些摔落在地上。 (怎么办?!要接吗?)儘管是我自己说出来的话,但我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不接,就对林羽旭太失礼了,毕竟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但若是接了,他会不会认为我就是那种没有矜持的女生,到底该怎么办? 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会令我如此的烦恼,眼看电话就要掛掉了,拿不定主意的我,最后还是决定按下了那颗绿色通话键。 「喂?请问是白宇霏小姐吗?」熟悉的嗓音透过声筒传了过来,林羽旭故弄玄虚的说着。 「我不是。」我故意压低声音,配合他的演出。 「是喔,那你可以请她接电话吗?我想跟她说话。」 听到这,我的脸庞瞬间惹上了一片桃红,也顾不及自己的人设了,我换回原本的声音说道。 「我来了,怎么了吗?」我不敢想像我的脸此时有多么红 「晚上好,今天的月色真美呢?」他爽朗的笑着 「月色?今天没有月亮呀?」我看向窗外,天空被灰暗的云层所遮蔽,别说是光了,就连星星都不见一颗,更别提还有月亮,只怕他是读书读到昏头了吧? 「有的。」他极其肯定的说道 于是我便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试图理解他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无论我怎么样绞尽脑汁,我就是猜不出那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眼睛无意间看到了书架上摆的夏目漱石全集,一瞬间,他想表达的,我全都了然于心。 只见我脸上的緋红愈烈,感觉像是要烧起来似的,烫的我无法用手触及。不知不觉的,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见状,我赶紧衝下楼拿了杯冰开水,试图让自己能够缓和一些。要是再晚那么一点点,只怕我的矜持就要被烧断了。 「是啊,今晚的月色真美。」我无视身体的热度回覆。 这次,换对方没了声音,想必此时的他应该是和我有了一样的情绪和反应。为了避免两人太过激动,我决定转移话题,让彼此都能稍微冷静一些。但说是冷静,彼此之间的情绪早已高涨到无法抑制的程度了,若想要解决,恐怕也只剩掛电话这一途了。但我根本不可能去做,因为,我还想和这个人多聊久一点。 接下来的话题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举凡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平时的兴趣是什么,但也仅止于这里,不会再过问到更深层的问题。我们彼此都知道,两人关係还不到那种地步,自然是没办法聊下去的。再者,两人都有不能向对方言说的秘密,万一触碰到了不该碰的,两人的关係将不復从前,这也能算是我们两个之间另类的默契。 「那时间也晚了,我们改天再继续聊。」我抱着遗憾向他道别 「嗯,补习班再见。」从他的语气可以知道,他似乎也有些遗憾 「晚安了。」 「晚安。」 不知不觉的,我们聊了将近两个小时,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只好依依不捨地向他道别,并颤抖的点下红色的结束通话键。 (真是幸福啊!)通完电话后,我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没想到跟朋友讲电话居然是这么令人开心的一件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朋友。 一想到这,我的脸上又覆盖上了一层桃红,久久不能散去。 「哈!」由于坐在书桌前三个小时了,肌肉不免感到僵硬以及酸痛,我站起来舒展一下筋骨,顺便打了一个大哈欠。 接着,我看向墙面,11点鐘,恰好是睡眠的好时机。于是我赶紧收拾了桌面上课本,简单的洗漱后,便上床睡觉了。 (总感觉今晚会一夜好眠)我抱着期待入睡,但总是事与愿违。 Chapter 17. 白宇霏 「嘎!」午夜十二点,门锁被打开,木板微微的开啟。 由于我睡觉挺浅眠的,因此只要一有动静,我便立即醒过来。 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身体特别的沉重。 (算了,可能只是风吹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我也没有起身查看,便闭上眼睛继续睡。然而,人总是要为自己的不谨慎买单的。何况,就算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也是无力去改变结果的。 睡眼惺忪之际,我感觉似乎有人站在我背后的床边,本以为是我睡昏头了,便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的睡。 接着,裸露在外的肌肤感受到一阵冰凉,令我颤抖了一下,这一次,我确信不是错觉,真的有人站在我的床边。 下一秒,我被用力的翻到正面,一张男人的脸几乎零距离的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忍不住惊呼。 「霏霏,爸爸又来了。」父亲邪淫的笑容,随即映入眼底。 我的脸色瞬间刷上一片惨白,背脊也爬上了一阵凉意。 此刻,我只感到害怕,但又不敢做出任何反应,只能一直落泪。 「你别怕,就像之前几次的一样,很快就结束了。」父亲边说边宽衣解带了起来。这种事情,不管经歷过几次,我仍旧无法习惯。 而如果要问我最厌恶自己是什么时候,我肯定会说是这一刻。 只见父亲熟练得将我的上衣褪开,橙黄的蝶被迫赶到阿基里斯腱。不一会儿,雪白的双峰尽收眼底,那双贪婪的眼神当然不会放过,便飞也似的急的要去「登顶」,好抢在任何人之前,向世人炫耀自己的成就。 尚未有人问津过的神秘山顶,专属于他的国度,橙黄色的胸罩是他的龙袍,洁白的坦腹是他的礁岛,正等着他开着自己的战车经过,走到那处浓密且令人神往的森林。 父亲温柔的将自己的骄傲掏出,我出声说道:「求你不要。」他忙着在最佳的时机时插入,无视了我的请求。就像结婚要看时辰,如此神圣之事当然也得按照规矩来。 下一个瞬间,他和我的声音同时喷发了出来,父亲开始有节奏的前后动了起来,叩叩叩,就像他敲我的房门一样。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天花板,放空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去想自己在做些什么,如此一来,我就不用面对那如溪流中的小舟不断载浮载沉的天花板。 黑暗中,是谁频频喘息?已经数到一千的羊隻,在围墙外团成圆形,却找不到回家的路径,只能让失眠的人不断失眠。 重复的戏码,在无眠的夜里不断上演。 父亲似乎要进入最后的阶段了,速度明显地加快,小船晃动的更加激烈了。一阵激烈后,我眼前一阵模糊,像是交响乐收尾,房间又恢復了万籟俱寂。父亲伸手抽了张卫生纸,宛如只是拨掉羽毛,轻轻拭去了我眼睛上的白浊。 「霏霏今天也表现得很好喔!」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不吝嗇的给予讚赏。 我望着他满脸的笑容,表情满是空洞,像是失了声,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只能打盹似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连忙摸摸我的头说道,「很棒!改天我们再来狂欢。」 不行,时机还没到,现在还不能报警。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和证据可以送他下地狱。 当他离开房间后,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泪珠簌簌的直落。 我走近自己的衣服,将他们归回原有的位置,接着坐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前方。 如果黑夜和白天一样和煦,林羽旭,我和你有机会站在同一个平面吗?我看向手机萤幕上林羽旭的大头贴,在这片见不到光的黑暗中,他就是我的太阳,能够为我驱散黑暗。 我守着这片刻的温暖,等待黎明的到来。 良久,我抹向脸上早已乾透的泪痕,接着,从抽屉中拿出美工刀在手腕上划下了新的记号,刀子划过时,血慢慢地从伤口中渗出,在地上匯集成一池血洼。唯有这样,我才能够受到自己活着,才不会在午夜梦回时,睁开眼时看到父亲趴在自己身上喘息,我必须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 翌日清晨,我摇摇晃晃地走下楼梯,昨晚的事让我彻夜未眠,也因此,精神自然不是很好。 「早安。」 「小姐早安。」老萧一如往常地向我打招呼,他绝对不会知道昨晚发生了多么惨绝人寰的事。 「早餐已经帮您备好在饭厅了,老爷也在那等您。」 闻言,我心底一惊,昨夜的恐惧又再次席捲而来,止不住的呕吐感不断涌上来。昨晚才刚经歷过那种事,要我平心静气和那个人面对面吃饭,我实在办不到。 「老萧,我身体不舒服,可能没办法去了,再麻烦你帮我转告父亲一声。」这不是谎言,我确实身体不舒服,只不过原因就是坐在饭厅的那位,而我却开不了口。 「小姐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带您去看医生?」老萧看上去很是担心,一直询问着我的状况。 「我没事,谢谢你的关心,那我就先上楼去休息了,回头再请你帮我和学校请个假,还有跟父亲说一声。」语毕,我便搀扶着楼梯的扶手上楼。 回到房门后,我立刻将门给反锁,不让任何人有侵入的机会。 接着跑到床上用棉被盖住自己,只留了一点缝隙通风。外头是28度的高温,炎热的天气加上有些厚重的棉被,使得我全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就像是才刚经歷过一场大雨似的。但我仍旧不肯离开,只因为这么做能让我安心一点。 约莫过了十分鐘,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踩上木质的楼板。 我的胃一阵紧缩,我知道,他来了。 于是我更加用力的把棉被拉紧,整个人蜷缩在一起。 只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房门前,我屏住呼吸,试图营造自己已经睡着的模样。忽然一阵静默,静的彷彿根本没这件事,正当我以为他离开时,「嘎啦嘎啦!」门锁突然快速转动了起来。我立刻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要是我没有锁上门,只怕恶梦又要再次重现了。 试过几次后,门外的人似乎发现门打不开,便更加的用力转,企图将锁头给破坏掉。眼看脆弱的锁就要被破坏了,我急得眼泪不停地掉,嘴上的力度更加剧烈,红色的液体不停渗出。 (如果真有神的话,拜託你救我!)可怜的我只能开始祈求那不存在的东西,只为了能让自己安心一些。 这时,一道声音从楼下传来,彷彿是神真的听到了我的请求并予以回应。 「老爷,时间到了,再不出门的话,会赶不上今天的会议。」 与此同时,门外的动静也随之停止,而后又是一阵下楼的脚步声。待声音远去,四处恢復寂静,我睁开了眼睛,不安的查看四周。 「扣扣!」门板轻轻的响起,我心里一惊,止不住地叫了出来。 莫非他还没走吗?这下惨了,被他听到了声音,我逃不过了。 「小姐,您还好吗?发生了什么事?」老萧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在知道来人是老萧后,我这才安心的跌坐在地,并且忍不住地放声大哭。 老萧听到我的哭声,就更加着急了,也顾不及后果,拿了铁鎚,破坏了锁进入。 才一进到我的房间,他就看到我倒落在地,全身的衣物都湿透了,嘴角还泛着血跡,整个人哭的不能自已。 他当然是吓坏了,立即蹲下来查看,深怕我是受了什么惊吓才会这样,但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只得在一旁心急。 半晌,我才终于冷静下来,只剩几滴眼泪还在眼角掛着。 老萧这才敢靠近,并抽了几张卫生纸给我。 「小姐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让您哭得这么伤心?」 老萧担心的问道。我本来要将真正的事实说出来的,但又怕说了会有严重的后果,于是梗在喉间说不出来。 老萧见我闭口不说,便开始自己猜测了起来。 「小姐考试考不好?」 「房间有蟑螂?」见我摇头,他又换了一个 「还是上次那个浑小子惹您伤心了?小姐您放心,老萧我现在就去派人处理,可恶的小子,能和我们家宇霏大小姐当上朋友就已经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他居然还敢让您流泪,好样的!」 只见老萧气愤地说着,但我却被他的反应给逗乐,反而破涕为笑。老萧见我一下哭一下笑的,被我弄的摸不着头绪,但总归是笑了,也算是解决了吧。 「不是啦,不是他的错,他对我很好。」我擦掉眼角的泪说道 「那不然是谁呢?老萧一定为您主持公道。」他坚定地说着 只怕你是无法帮我的忙了,我看向他的眼睛,眼神变得黯淡。 「是父亲......」我颤抖着说完这句话。 只见老萧听完后,大惊失色,似乎没有预期到我会说出那个人。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语气变得低沉且严肃 这让我感到害怕,刚才急着说出口,却忘记了老萧有可能也是那个人的帮凶,实在是太莽撞了。我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妥,却也无法改变自己说出来的话。 「老萧,我姑且问一下,昨晚的是你知道多少?」为了判定他是敌是友,我试探性的问道。 「什么昨晚?小姐您在说什么?」只见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见状,我也就松了一口气了,不过,刚才说出来的话可不能当作不算数,我必须得解释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大可当作没这回事,随便糊弄过去,但这不是我的个性。然而,我下了这个决定,也就意味着我要去回想昨晚和先前的经验,这无非对我又是再一次的精神打击。于是,我必须先下个保险。 「老萧,你能答应我接下来不管听到什么,都当作你不知情吗?」我语重心长的说着 「那当然,我绝对会站在小姐这里的,不会洩漏任何一句,否则我死不瞑目。」老萧毫无迟疑的回覆,从他眼底透露出来的坚定告诉我,他是认真的。 于是,我便将父亲从始至今对我做的一切骯脏事,全盘托出。 老萧在听完后,脸色一片惨白,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以来尊称老爷的那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我想也是,毕竟他一直偽装的很好,就连我也是在被他得逞后才知道他的真面目,谁能想到,隐藏在庄重严肃的白氏集团董事长的面具后的,竟是一个会姦淫女儿的禽兽。 「小姐...我....我」 我看着支支吾吾地老萧,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仿若得了失语症,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我明白的,你不用道歉,因为谁也不能预测这样的事情。」 语毕,老萧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小姐,真的很对不起,我没能尽好保护您的责任,您这段时间一定很不好过吧?」 本来没打算继续哭的,但在听到他这番话后,眼眶又不自觉得开始氾滥,兴许是因为委屈,遇到这样的事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说,只能自己吞进肚里;又或者是,遇到了能够谅解我的人,并且和我共同分担,让我不再孤单。 「小姐,您放心,今天的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但是您真的打算就这样姑息吗?」待两人都平息下来后,老萧问我该如何处理。 「不知道。」我迷茫的说道。坦白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的敌人是那个握有一切的父亲,而我手中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敌得过?除非,除非我手中握有证据,如此一来,我便有机会能够敌得过他。但....还得再次面对那样的事吗?一想到这里,我就不自觉得开始颤抖,身体本能的抗拒。因此,这样是行不通的,我必须得找到其他的秘密。 于是我便请老萧帮忙我搜集有关于父亲做过的坏事,而老萧自然是答应从旁协助,于是,反击父亲的行动,就此展开。 说是如此,但过了整整一个月,却没能搜集到任何有关于他做过的脏事。也是,他既然能够把姦淫我的事藏得那么好,肯定也能把自己做过的不可见人的事情给抹灭掉。 眼看事情毫无进展,我不免开始心灰丧志,想着要不乾脆一死百了算了,反正我已经脏了,谁会要一个别人用过的二手货? 倏地,一阵恐慌降临,我连忙拉开抽屉,迅速的拉开美工刀,也没控制力道,看到手腕就是一割。 没想到,这一割,竟然划到了动脉,猩红的薄雾氤氳,朵朵红莲点缀在雪白的棉被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屋内回盪 「怎么了?」房门被用力的推开,保镖们无不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坏了。不管见过什么样的场面,他们知道,不会有比眼前的还要骇人的了。 只见房内一片猩红,刺鼻的铁锈味扑入鼻内,让人忍不住想呕吐。而他们最宝贝的小姐,正躺在血泊中大叫着。 「来人啊!快叫救护车。」不知道是谁这样大喊,所有人才开始动了起来。 而我则是因为失血过多,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了起来。 我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地流失,连说话的力气都快丧失,感知和体温也逐渐离开身体,面容糝上一层悽色,呼吸的声音逐渐微弱。 「快一点,小姐要没呼吸了。」 我感觉到自己被搬送上救护车,震耳欲聋的鸣笛声响起,吵得附近的住户无法安静入眠,但我却无暇去管那些,因为,我即将要死了。 我要死了吗?这种感觉真不可思议,虽然有点早,但这么一来就不必再管那些事了,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只不过....林羽旭,要是能在死前见到你就好了.... 「嗶!」宣告心跳停止的声音响起,而永夜,也正式的来临。 Chapter 18. 林羽旭 「还没回啊.....」我看着手机萤幕,讯息是三天前发出去的,但至今仍未有已读的标志出现。 「奇怪,她之前不会这样的啊....还是我像上次一样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她不开心了吗?」等不到讯息的我,不免开始焦虑了起来,甚至开始把她不会讯息的这件事都怪到自己的身上。 如此焦虑的我自然是静不下心来读书,在房里不停的来回踱步,试图找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认为是她回覆了讯息的我,立即飞奔过去,并拿起手机查看。 「什么嘛!只是广告,害我白开心。」见到只是广告,我失望的将手机放到一旁的桌上,接着,将自己埋进枕头里。 每当我不安时,总会这么做,这种被包覆起来的感觉,总会给我带来莫名的安心感。 白宇霏的突然失踪令我的心里感到十分的烦躁,然而,真正让我烦恼的事却不止这一件。 自从上次和母亲争吵后被她赶出家门,我便在阿閎家短暂借住了几天。中途有回家过几次,但都得到了一样的回应。 失落的我总会不断在心里想着,也许我可能真的不该被生下吧.... 但阿閎只是气愤的对我说着,「没有人是不被需要的,每个人被生下来都一定有他要背负的使命和责任。」 虽然我不信神,但他这段话确实挺有道理的。 眼看已经住了将近两个礼拜,我心想,再继续这样住下去,对阿閎他们一家也挺不好意思的,儘管他们说着没关係,要我继续住下,但我仍旧决定不再继续打扰,而是要回家直面问题。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呢?经过了这么久,母亲的态度依然没有放软,无奈的我只好拜託阿閎的父母一起陪同我去说服她。 经过了一番苦斗,我才终于得以回到自己的家。 但在那之后,母亲待我便不像之前那样温柔,反而是疑神疑鬼的,认为我中邪了。她请了许多师父到家中念经做法,甚至花了大笔的钱请了神像到家中。不管什么宗教,她都试过了一轮,只因为她觉得,只要全部做完,她对宝贝儿子就会回到她的身边。 不过,在旁人的眼里看来,真正走火入魔的人,是她。 「过来!跪下!愿伟大的神灵保佑你,噗。」母亲用着高分贝的声音喊着我过来,这是每天都会见到的光景,她要求我跪在她的面前,只见她用手在空气随便比划了几下,拿起了符咒,并且点燃。接着,她将未燃完的符咒丢入盛满水的碗中,用嘴含了一口后,往我的脸上喷。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处,但听庙里面的人说,只要这么做,便能驱除体内不乾净的东西。真可笑,若没有魔,何来的驱魔? 何况如果真的有用,母亲为何还是这副模样呢? 但我也只敢在心中抱怨,毕竟,我如果反抗,只怕是会让母亲的状况变得更加的严重。 无奈的情况下,我也只能照做。 「我是为了你好,等我把我的宝贝旭儿从地狱中救回来,将来你一定会感谢我的。」母亲一边抱着我一边狂笑着说 从那一天起,母亲便不再去上班,每天的任务就是去寻找民间偏方来试图医治我,此外,她还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提领出来,在家里贴了许多符咒和请了许多神像。 想当然尔,家中在失去了经济支柱的情况下,自然是撑不久的。 别说是上学和补习了,就连每天能不能饱餐一顿,都成了一个大问题。 起初,我还能去学校上课,晚上甚至可以去补习,但现在却被她关在家中,只能没日夜的进行着她所谓的「净化仪式」。 我也不是没有进行过抵抗的,但那些反抗全都被她视为是恶魔的反噬,因此,更加剧了她的行为。 为了避免让她发现,我只能偷偷的和阿閎联络,并请他想办法帮助我。他在知道后,没有一丝的犹豫,答应我一定会救我出来。 面对遇到困难时只能无力等待他人救援的自己,我感到非常的羞愧,但此时也只能相信阿閎会来帮助自己脱离这个苦不堪言的地方。 结束通话后,我看了一下和白宇霏的对话内容。时间不知不觉也过了一週了,她仍旧是没有回覆讯息,儘管有些担忧,但眼下的我是绝对没有馀力能够去担心别人的,因为只要一被发现,我便会失去一切和外界的联络方式。 「你在哪里呢?为什么不回我讯息?」 我在心里不停的想着,然而,却没有人能回答。 于是,我看着过去和她的对话,想像着她就在身边,贪婪片刻的幸福。 由于成天关在不见天日的屋内接受这些「净化」,时间的流逝变得十分的缓慢,手机也因为没了电力而自动关机,因此,确切时间也不得而知。失去了一切向外求助的工具和机会,我顿时陷入了绝望的状态,在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救援的情况下,我开始怨天尤人。我气愤那些神灵,要是他们不存在,就不会有人信奉,我也就不必受这样的苦了;我气愤母亲,她口口声声说是为我好,但她根本就只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类,只想着自己快乐就好,根本没有顾及到我的感受;我气愤阿閎,我这么相信他会来救我,但从那天起到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我却仍在这里受苦受难,枉费我把他当作好朋友、好兄弟;我还气愤白宇霏,明明都已经到了如此曖昧的阶段了,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搞失踪,她凭什么可以这样做?大小姐就可以这样玩弄别人的感情吗? 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充斥在脑中,使得我无法再做任何的正面以及理性的思考。这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有谁能在经歷了十几天的囚禁和没日没夜的拷问后,还能够保持清醒的? 食物和水都是最基本的,但也已所剩无几,或许,我真的只能到这了吧。要是当初我没有跟母亲坦白我的心理性别是女性的话,就不用过着这样的生活了吧?要是我生下来的时候,和大家一样是正常的模样,我就不会受欺凌了吧?要是,我没有出生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 「起来,我叫你起来!跪在神像前面磕头,然后把头浸在水里。」母亲用力地拽着我起身,连续几天都只吃饼乾度日的我,早已饿得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她的摆佈。 在我利用所剩无几的力量磕完头后,母亲拿了一盆水,二话不说的就将我的头塞进水盆中,大量的水瞬间从鼻腔灌入,使得我呛了几口。接着,我反射性的想起身,但母亲的力量却压得我无法动弹,嘴里还不断念念有词,「恶魔给我去死!把我儿子还来!」 终于,我因为无法呼吸而意识朦胧,眼看就要昏过去了,此时,家中的大门突然被开啟,几个身着警察衣服的人衝了进来,并大喊着「别动!」,顿时,来自头上的压力消失,我听到了母亲尖叫的声音,但我已无力起身,加上缺氧的缘故,我只能任凭意识逐渐远去。 Chapter 18. 林羽旭 「羽旭,起床,要迟到了。」我赫然醒来,看着妈妈的背影走出房外。什么嘛!原来刚刚的事情只是一场恶梦啊!我就说,那么可怕的事怎么可能是现实。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才经过的事,不过就是一场梦罢了。于是我起床刷牙洗脸,准备如往常般的去上学。 「妈,早安。」我对着在厨房内的母亲说早安 「早安,每次叫你都不起床。」母亲将早餐放在桌上,嘴里还不断嘮叨着,但眼里尽是笑。 到了学校后,我和正豪、阿閎吵闹着今天的午餐要吃些什么,阿閎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的鬼话,正豪在一旁捧腹笑着,而我则是忙着吐槽他的话,好不快乐啊! 晚上补习时,我和白宇霏有说有笑的,我总会说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而她则是用天使般的笑容来予以回报,我们就在那个窄小的阳台度过烦闷的青春,也在那里让感情升温。 曾几何时,这样日常的生活却成了幸福。 真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但,这是不可能的吧..... 「我做错什么了吗?」我转过身对着背后的「我」说道,正确来说,是小时候的我。 「你没做错,追求幸福和自我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肯定的对着我说道 「那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呢?」 「不知道,但司机说过的吧,这是你的人生,没有必要被他人所左右。」 「没错!不管怎么样,事情总会有尽头的,无论好坏,我们都得学会接受。」眼前的「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计程车司机。 他笑着对我说,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我像你说的一样回去面对了,我也接受了她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是我却差点被她给杀了誒!」我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眼泪止不住的簌簌流着。 「不,你误会了。我说的接受你所决定的结果,而不是你母亲所希望的结果。」司机绕口令似的说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啦!」 「我话就说到这,剩下的留给你自己体会。」 「等等!」我抬起头,发现眼前的人是阿閎 「羽旭,没有人是不被需要的,每个人被生下来都一定有他要背负的使命和责任。或许你很痛苦,但也不要因此绝望,因为还有我在,我会陪你走过。」只见他一脸忧伤,淡淡的说着。 「可是我真的好累,你说要救我,却让我等了好久。你知道我在里头有多痛苦吗?每天过着没日没夜的折磨,却守着那份微小的希望,但却始终没有得到回覆,我还差点死在自己最亲的人手上,你能懂我的感受吗?」此刻的我早已泣不成声,只能跌坐在地上痛哭。 「我不懂,但我想试着去懂。」儘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一定也十分的痛苦。 「根本就没有人需要我。」我低头喃喃自语 「有的,我需要你。」倏地,一道清脆如鸟囀的女声自头上降临 「羽旭,我需要你,你是我的太阳。」她的笑容灿烂的像初次见面时的那样,如春日里闪耀的太阳,驀然将我的世界照亮。 「不,你才是太阳,你总是那样闪耀,彷彿没什么难不倒你的。不像我,什么都没有,连最亲的家人都不爱我。」我垂头丧气的对她说着 「有的,你有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接着,她伸手抚向我的脸庞,轻轻的抚摸,彷如拂过羽毛般轻柔。 「你该醒来了,这里不属于你。」语毕,我猛然睁开眼。 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自全身传来的酸痛感随之而来。 「好痛!」我闷哼了一声 「羽旭!你醒来了啊!正豪,快叫医生。」阿閎的脸出现在面前,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得知,正豪也在现场。我本来想起身和他们说话的,但却痛的无法移动,便只好作罢。 「还好吗?我担心死了,你那天昏过去后,就一直没醒。医生做过检查后也没有异状,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三天,中途你都没有醒来的跡象,我真的很担心你就这样一睡不起。」阿閎边说边流下了眼泪,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担心我的情况。 「我没事啦,只是身体有点痛。」我努力硬挤出一个微笑 不一会儿,正豪便带着医生来了。 在医生的精密检查后,确认我的身体没有异状,只是缺乏水分和营养以及肺积水,肺积水的部分已经经过处理了,剩下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静养几天就能够出院了。 听完后,我不免松了一口气,原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捡回一命。此时,我不免回想起昏迷时作的梦,要是我那时候继续沉沦,没有人来开导我,我是不是就回不来了?想到这,我打了个冷颤,并衷心感谢梦里那些声音救了自己的性命。 接着,警察走进了病房,似乎是要问我有关于母亲的事。 「林同学,所以你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样子的行为的呢?」 「是从我将自己的秘密跟她说的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女生,喜欢化妆和穿美美的衣服。但我知道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因为这样很怪,所以我不愿意说。」说到这,我看了一下惊讶的正豪,这是他首次听到我的秘密,会有这样的反应,一点都不奇怪。而知情的阿閎则是在一旁面不改色地继续听着。 「母亲在知道后,觉得我是被魔鬼附身了,不愿意接受我再次进家门。于是,我只能到坐在那边的闵閎同学家借住。然而,后来我因为不好意思继续借住,便决定回去面对母亲。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对我施法,并要求我配合她的动作,连食物和水都吝于给我,甚至到最后还企图将我给杀害。之后,你们就进来了。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我看向早已泪流满面的正豪,如此沉重的话题我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朋友知道,但也就是因为这样,我差点就失去了性命。因此,从今以后我想要尽可能的分担出去,儘管会让他们不舒服,也好过让他们担心和难过。 「我了解了,这边简单跟您说一下状况,我们是接到闵閎同学的报案,说您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因此才会前往您的住所的。而后在门外又听到了您的母亲的叫声,因此我们判定有必须立刻衝进去,也才能成功救下您。」 「阿閎,谢谢你,我本来还以为你忘了。」我的眼角流下一滴泪 「傻子,说什么呢!答应了你的事怎么能忘了呢?」说完,阿閎也开始哭了起来。 「警察先生,我想请问一下,我母亲在哪里呢?」待冷静后,我向员警提出疑问。 「她目前在派出所拘役,您的母亲涉嫌杀人未遂,属于公诉罪,经检察官侦查后,须依法诉追究办。」承办的警察无情的说道 「怎么会....那如果我不告她呢?有没有转寰的馀地?」我紧张的对着员警说,但他只是摇摇头,表示这是公诉罪,不是我不告就可以撤除的。 「那她会怎么样吗?」 「不清楚,要看法官的裁决,一般来说,都是无期徒刑或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严重的话,会处以死刑。」 「死刑?!」在听到这样的结果后,我只感觉到脑袋嗡嗡作响。 虽然她企图置我于死地,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但眼下不论我说什么都没用,只会造成员警的困扰而已,因此,我决定就此住口,之后再另寻方法。 在警察离开病房后,正豪立刻凑了上来,从他脸上的泪可以知道,他有多么的担心。和阿閎不一样,他什么都不知情,只知道我被送到了医院,而事实又是那样的令人无法相信,也难怪他会这样了。 儘管全身痠痛,我仍是努力坐了起来,并给了他一个大拥抱。 一方面是对不起,让他担心了;另一方面则是谢谢,还好还有他在。阿閎见状也跟着过来,我们三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或许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很怪,但那又何仿,这是我们的人生,由我们自己左右。 当天晚上,他们两个陪我一同睡在病房内,这也是我两个礼拜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在医院休养的日子很乏味,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看书,也不太能下床,只有阿閎和正豪下课后过来探望我时会比较热闹一些。 「对了,你被关了那么久都没有跟你的小天使联络,人家会不会生气啊?」阿閎一边拨着橘子一边对我说着。经过了几天的休养和沉淀后,现在的我已能平心静气的面对这个话题。 「阿对齁!我都忘了,我的手机呢!」讲到这,我才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把这件事忘得一乾二凈。毕竟当时的情况是那样的刻不容缓,也难怪我会将她拋诸脑后。 只见阿閎从放在一旁的包包内拿出我的手机,我连忙按下开机键,却发现手机呈现没电的状态,开不了机。无奈之下,只好等待手机充到一定的程度。 半晌后,手机萤幕亮起,熟悉的介面出现在眼前。还来不及欢呼再次回到文明的感动,我点开了和她的聊天记录。登时,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我赶紧滑到最下面,看到了新的讯息。 「我会在阳台等你。」一句讯息就这样躺在上头。 看完的当下,我立刻起身,拔了手上的点滴就想离开,阿閎见状,迅速按了护士铃,并把我压制回床上。 「你干什么?」他气愤的说道 「我要去找她。」我的手脚不停的挥动着 「现在找她有什么用?你的身体还没恢復,难道她会比你自己还重要吗?」他旁若他人大吼着 接着,医生也跟着衝了进来,在瞭解情况后,给了我一针镇定剂后就离开了。 再次醒来后,我已不似方才那样暴躁,阿閎便开口问了我原因。 「她说会在补习班等我,可是那已经是七天前的讯息了。她一直没等到我,肯定很失望吧.....」我垂着头说道 「可是你是因为生病啊!如果如实跟她说,我相信明理的人都会谅解的,还是说,她不是明理的人?」 「她是,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不好的吧。」 「你先好好休息,别想这些了,医生说你如果状况好,后天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再跟她约见面也不迟啊。」阿閎理性的分析给我听,在听完他说的话后,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同他说的话,并决定好好休养。 两天后,我顺利得出了院。首当其衝便是传了讯息给白宇霏,并约了她明天在老地方见面,讯息很快地就已读了,她传了个ok的可爱贴图给我,令我看得心花怒放。 接着,我收拾好心情,去到了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只见门口拉起了警戒的黄布条,我轻松地越过那些走了进去。 「不知道有没有锁。」我试探性的推了一下门,没想到毫无阻力的,门就这样被推开。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要再次踏进这个地方,需要耗费我不少的勇气。然后,我伸脚踏进。 「哇,一点都没变呢!」屋内仍旧是那样昏暗,墙面上贴满了符纸,四处可见的神像正张牙舞爪的看着我。再次回到故居,我心中固然有些复杂的情感存在,第一是怀念,毕竟这里是乘载了我这十七年来成长岁月的地方,对我有着很深的意义;第二则是痛苦,我在这里度过了将近十天的折磨,屋内的摆设就是最好的证明,一直到现在,都仍然刺痛着我的心,久久不能散去。 在这里有过欢笑和痛苦,但这一切,都将在今天结束。 我转身踏出这间有着许多回忆的地方,并伸手截断了那份不捨,再见了我的家,再也不见。 离去后扬起的风尘,见证了我和过去的诀别,也宣告了我和他的句点。 Chapter 19. 游纪宇 那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我一如往常在教室看着书,享受着一个人的下课时光。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说是有警察来了。我还来不及做出反应,警察就已经出现在门口,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请问你是游纪宇先生吗?不好意思,你涉及恐吓和跟踪,能否请你跟我们一同回到警局做个详细的说明吗?」 当我再次意识到时,警察已来到了我的桌前,亮晃晃的警徽在眼前摆盪,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 「我是。」我没有任何的抗拒,就这样任凭他们带回警局。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警局,儘管是不同的派出所,但里头的摆设都大同小异,因此,我感到十分的亲切。 他们吩咐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开始问起了基本的资料和犯案的动机。我很大方的承认自己确做过的事,毕竟,等一会父亲来了,钱一交我就能被无罪释放了,连纪录都不会留下。身为父亲的接班人,他是绝对不会置我于不顾的,我是这么相信的,至少,在他来到这里之前都是。 约莫等了十分鐘,外头的员警捎来了有人来的消息,我立刻正襟危坐 「吧嗒吧嗒」皮鞋的声音响起,我已经开始在想晚餐蔡姨会煮些什么好料的了。 不料,我一个抬头,却看到出乎意料的人。 「哥,怎么是你?!爸呢?」面对出现了自己没有预想到的局势,我开始慌了起来。 「爸在忙,没时间管这种无聊的小事,所以派我来处理。」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不是很开心。 算了!就算不是父亲也没关係,反正结果都一样,我最后都会安然离开。 「警察先生,请问我弟弟是犯了什么错呢?」 「游先生您好,是这样子的,您弟弟涉嫌恐吓及跟踪骚扰,而在经过我们的侦讯后,他也承认了自己确实做过这些。」 「那请问要怎么样才能让他离开这里呢?」哥哥看上去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需要缴交交保金,但并不保证无罪释放,还得看对方怎么处理。」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 「好的,麻烦您跟我到前台去。」 语毕,两人便起身离开。 「纪宇,走了。」哥哥手一摆,示意我跟他离开。 我从容的站了起来,两手还插着口袋,一副只是来警局喝茶的样子。我能感觉到,身旁的警察都对我投以敌意的视线,于是,我默默的看向了身旁的哥哥。 自从姊姊被我们用计赶出家门后,他就一直很冷漠。自那之后,我和他也不再有交流,即便是在同个桌上共食,也不会说任何一句话。 我无从得知他究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但我也不用知道,因为这跟我没关係,不管他愿不愿意,只要我继承医院后,我就是他的上司了。 一想到这,我的嘴角就不自觉的上扬。但我没发现的是,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回到家中后,我立刻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儘管距离大考只剩半年,但对于早已在高二就把高中课程全部先修完的我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接下来只要针对各家补习班所出的模拟试题来做统整和猜题,医学系什么的,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 顺顺利利毕业后,就会进爸的公司,等爸退休后,我就能接管他的事业,然后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享尽荣华富贵。 当天晚上,我刻意避开了和哥哥同桌吃饭的机会,毕竟下午才刚经歷过一场尷尬,实在没必要在一天之内经歷第二场。 在那之前,我习惯性地拿出了模拟考题开始做起。不一会儿,肚子便不争气地响起,我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鐘,七点整。 (应该差不多了。)我心想。「踏踏踏。」果不其然,鞋子踏上阶梯的声音响起,我知道,哥哥已经吃完饭准备回房间了。待沉重的木板声远离后,我立刻下楼去享用迟来的晚餐。 (好险有事先叫蔡姨留菜) 我看着桌面上被一扫而空的空盘,心里不免感到侥倖。 接着,我拉开椅子坐下,开始了一个人的晚餐。 自从游慕颖离开后,家中变得更加冷清,父亲因为工作的缘故,原本就不常和我们一同吃饭,因此,餐桌上的饭局往往只有我和哥哥两人。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可是相当乐见。我本来就不喜欢和人一起吃饭,彼此之间不熟的人聚在一起也不会说什么话,都是各式各的,那还倒不如独自吃饭,聚在一起也只是徒增尷尬。 「纪宇,你跟晨熙吵架了吗?」一直背对着我在洗碗的蔡姨冷不防的丢出了这一句。 面对突然其来的问句,我心底一惊,手上的铁筷一松,撞击到陶瓷的碗,发出了不小的声响。闻声,蔡姨回过头来查看,我连忙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没有呀,怎么这样问?」我尽可能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是正常的。蔡姨平常不太会主动管我们的事的啊,怎么这么突然? 「就看到你跟晨熙的对话越来越少了,之前慕颖还在的时候,你们还时常说话的。」说到姊姊的时候,蔡姨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下来,看来她对于游慕颖的离开好像真的感到很不捨。也对,游慕颖从小就喜欢黏在蔡姨身边,像个跟屁虫似的,这么多年下来,也累积了不少的情感。即便长大了,游慕颖仍旧时常和蔡姨聊天,如今少了一个伴,她会感到难过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最近要考试了,所以没什么时间能跟他说话,哥哥他也是吧?医院的事务很繁杂,他一定很忙,我不想打扰到他,给他增加新的困扰。」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还不忘帮自己加上贴心的举动。 「这样啊!纪宇你真是贴心,是蔡姨糊涂误会了你,蔡姨在这里跟你道歉。」眼看蔡姨轻松地落入了自己所设下的局,我心里一阵窃喜。 「蔡姨你别这么说,谢谢你每天那么忙碌还关心我们,你辛苦了。」语毕,我上前给了她一个拥抱。 「蔡姨真的好感动,纪宇,谢谢你。」 蔡姨对不起,为了巩固在家中的地位,我只能如此的虚偽。 但是,我是真心感谢你的,将来我接管医院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Chapter 19. 游纪宇 按照往常的习惯,我总会读书读到十一点半,之后才熄灯睡觉。 我不喜欢熬夜读书,因为那样对身体不好,况且,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个必要。但自从游慕颖被我用计赶离后,我更是到了十二点半才肯睡觉。 因为,我总会在梦里遇见她掉进我们所设的局中的那个场景,也许是因为不安和愧疚,总归曾经是家人,体内所流的血液是不会说谎的。但我也是不得已的,谁叫她意图要对我不利,我自然只能选择先自保囉。 这一天的夜晚也毫不例外,儘管我读到了十二点半才睡,但那个梦仍旧在我熟睡后出现,彷彿是依约前来。 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小仓库,里头的亮光只集中在某一处。 「住手!我不是妓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姊姊裸着全身,衣不蔽体的躺在椅子上。但由于四肢都被绳索给绑住,因此无法动弹,也无力作出反抗,只能任由我们处置。 我和哥哥手上的快门声也未曾停过,身旁的壮汉忙着用丑陋的象徵填满她的嘴。看着那个曾经自傲,能力极佳的女强人,如今却沦为一个阶下囚,我的心里掀起了一阵阵的波澜。 事已至今,已经无法回头了。既然要做,就要好好的做到底,要怪就怪你为什么意图对我不利。 在那之后我又按下了无数次的快门。 她的声音逐渐消失,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做选择了,任凭巨汉侵犯自己的身体。原本晶瀅透亮的眼睛也逐渐黯淡无光,宛如一隻布偶一样,安静的躺在沙发上。 对她来说,再怎么痛苦也只要撑过这次就好,但心里的耻辱恐怕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了。 完事后,我和哥哥相继离开。正当我准备踏出仓库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喃喃自语。 「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气愤的眼珠中满是血丝,脸上的妆早已被哭花并纵横在颊上,看起来怪可怕的。 我没有理会她,立刻关上了大门。 留了一盏灯,当作最后的仁慈。 自那天后,姊姊的脸上不再展现笑容,甚至不开口与人说话。整个人恍恍惚惚的,看起来像是失了神。不到一个礼拜,她便搬离了这个家,对于她这个决定,全家都震惊不已,当中,最震惊的莫过于蔡姨,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不断哭求她不要走,但姊姊去意坚决。 原本以为少了要害自己的人之后,心情会变得轻松。但不知为何,心里有一块闷闷的,具体也说不上来怎么了,总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但那段时间正好适逢考高中的时期,我心想可能是因为压力才导致如此,便搁置不管。但是经过了两年半,来自胸口的闷痛却像提醒我为那天所负责似的愈加强烈。 「一定是因为还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才会如此,我必须得赶紧得到爸的医院,合理化这所有的一切。」只要完成了我的心愿,这种无聊的罪恶感肯定也会跟着云消雾散。 至少到那一天前,我都是这么想的。 然而,我为了接管事业所做的努力,却在一夕之间全毁了。 「纪宇,你明天放学后到我的办公室一趟,我有重要的话要跟你说。」某天晚餐后,父亲严肃的说着。 「好的。」我有些兴奋,声音微微颤抖着。 不能在这时候表现出来,万一被父亲认为我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不让我接管怎么办? 「是的,我明白了,父亲。」 父亲点了点头后就离席。 我努力按耐住心里的喜悦,直到这场饭局结束。 我不停的在脑中幻想着明天父亲会对我说的话,开心到甚至连今晚的进度都没有完成。 但那些都不重要,明天才是重头戏,我得花心思来想一下该说什么话。 我几乎整个晚上都在思考着,也因此彻夜未眠。 「噹!」下课的鐘声才一响起,我就飞也似的拿起书包衝出教室。 「父亲,我来了!」我轻轻的推开办公室的门,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 「你来了啊,坐下吧。」父亲手一指,示意我坐到一旁的沙发。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哥哥也在场,便礼貌性地向他一笑。 再也忍不住的喜悦突出表面,我满面春风的走了过去。 「今天找你来,是想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攸关你的。」 「你应该还没看过这个吧?」父亲点了点手中的平板,接着将它递了过来。 「这什么?」我好奇的开始阅读。 不料,才刚看完第一行,我的脸色便逐渐凝重了起来,心中的喜悦也消失得一乾二凈,取而代之的是满溢的不安感。 「这是什么?」我一脸惶恐地看着父亲。 「我才想问你这是什么呢?你自己干这种事就算了,居然还被放上网路,要不是我发现得早派人及时去压下,恐怕我们家的名誉就要受损了!」父亲勃然大怒,气得用力拍桌。 白色的平板上头映着一则新闻报导。 内容正是有关我跟踪白宇霏以及恐吓她的相关记事,就连一丝细节也没放过,使我不禁头皮发麻。 这件事不是早在上礼拜就已经被暂时压下来了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会被报导出来呢? 「这件事不是这样的!」我连忙想解释,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毕竟新闻上报导的都是真的。 「那是哪样?有人跟我说新闻上写的那些全都是真的,你还想狡辩?」见我想谎骗,父亲更加生气了,往桌子又是一拍。 我看向一脸微笑的哥哥,驀地,我的心中燃起了一把火,要不是父亲在场,只怕我就衝上去动手了。 父亲见我拳头握紧,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你干嘛?被发现后想揍我是不是?我看你聪明才栽培你,没想到你却给我出这种乱子,存心想让破坏我的名誉。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客气了,从今以后你就不是接班人了。」 从他口中说出了我不敢相信的话语。 由于过于震惊,导致我只能呆站在原地不动。 而后父亲丢下了一句「你最好给我安分过活,不然我就把你给赶出去。」,便扬长而去。 「你要站到什么时候?爸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哥哥拍拍我的肩膀,脸上满是不耐烦。 而我则是被他的举动唤醒,回到了现实。 「他说了什么?」 「嘖!爸说你不是接班人了,听懂了就快滚,你这个只会惹祸的废物。」只见他用着极度不耐烦的语气对我说道,以往的温柔体贴荡然无存,直到这一刻我才认清他的真面目。 「我不是接班人吗?这间医院没有我不行的!只有我才能接管他!」 一时之间难以接受他所说的话,高傲的语气不再,转而成错愕。 「不,已经不是你的了,早在新闻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成为弃子了。」他冷冷的说道,并扬起了一抹微笑。 「不可能,知道这件事的没几个,能够动用这种力量的也没几个人,除非....」我看向面前冷笑的游晨熙 「除非,那些都是你干的!」我恶狠狠的瞪着他 「你有证据吗?说出来的话可是要负责的,『亲爱的』弟弟。」 他耸了耸肩,一派轻松的说道。 儘管气愤不已,但我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做的。况且我也没有立场去怪罪他,因为那些报导全都是事实。 我陷入一阵沉默后,用着平淡的语气对他说:「你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会问这种蠢到不行的问题?还是你跟那群笨蛋混久了,脑袋也钝化了?」他用挑衅的语气对着我说。 我对他的这种态度感到相当的吃惊,从小到大,我不曾被人用这种蔑视的眼神看过,一向都只有我看不起别人的份,没有人能够这样对我。 浓浓的怒意使我的眼睛佈满了血丝,所有的理智都被我拋诸脑后,此刻的我只想着要如何将面前的人给四分五裂,什么道德伦理都不重要,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我抡起拳头,步步朝他逼近。但他却没有动作,脸上依旧是那个令人不满的笑容。 兀的,我猛力踏出左脚,右拳往后一拉,瞄准好他的脸部后用力出拳。然而,两秒后的我的视线却急转直下,下巴狠狠的撞上了地面。两个身穿黑衣的保鑣用力的将我的手臂给固定住,不让我有起身的机会。这一次,游晨熙是真的俯视我了。 只见他缓缓地蹲下身,轻柔的开了口:「你不会以为我会没做任何准备就来跟你见面吧?」 我愤愤地抬起头,身体不停地摆动,被牙齿紧咬的下唇正泛着丝丝血跡。好不甘心啊!我游纪宇居然会有被人这样对待的一天。 「眼睛不要这么兇,做人要聪明一点,都成了这副样子了还想反抗我。」游晨熙用手指端起了我的下巴,毫无预警的,来自右方的巨大衝击使我的脸部歪向另一边,险些让我失聪,待几秒后,热辣辣的疼痛才传达了过来。 我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停顿了几秒后才大吼:「谁准你这样打我的?」我的双颊涨红,气愤到不停的发抖。 「不错嘛!还可以这样叫嚣,我就喜欢你这份傲气!」说完又是一巴掌挥下。 「还想叫吗?我可以奉陪。」他伸手作势,我则是闭眼将头凑向一旁。看到这幅景象,他满意的不断拍手叫好。 「很好!就是这样!人就是要认清自己的地位。你已经不是可以呼风唤雨的少爷了,而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废物。」 我不清楚此时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落魄不堪,就怕看到后会忍不住想自尽。 「我很期待你未来辅佐我喔!好好的为我奉上你的所有。」 他猖狂地离去。狂妄的笑声直到深夜仍不停的在房间回盪着。 同时,还有一段话不断在我脑中回放着。 「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姊姊哭喊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我知道,今夜肯定是睡不着了。 Chapter 20. 陈苡茉 「他应该会喜欢这些菜吧?」我看着手里的装满菜的袋子,嘴里哼着轻松的调子,愉快的走向游纪宇的住处。 今天是星期六,对于身为大学生且没有打工的我来说,简直是神一般的日子。然而,如此神圣的日子,我却打算花在游纪宇的身上,他应该要感到荣幸才是,不!是一定要感到开心才是,毕竟我—陈苡茉是多么耀眼的存在,光是能跟我说上话就已经是他三辈子修来的福报了呢! 什么?你说我是因为想要见他才来的?怎么可能,我看起来像是那样吗?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啦....但就真的只有一点点喔!谁叫我上礼拜跟这礼拜都在准备期中考,没时间过来嘛! 才不是我想他了,我是怕他太久没看到我,太想念我,所以才会想来露个面。没错,就是这样。 由于准备考试的缘故,导致我已经将近两个礼拜没有见到他了。想着等会就能见到他,心里不免有些兴奋。 我推开了那扇大门,开心的跳上阶梯,三步并做两步的衝上去。 「最后一阶!」我用力地踏上平面,并且抬头一望。 却看到了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头上戴了顶遮阳的大帽子,身着一袭雪一般的洋装,墨色长发如瀑布般流洩,儘管只是背影,但我敢篤定,她一定是美女。 而她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响,缓缓的转身过来。 我不知道月宫中是否有嫦娥存在,但仙女肯定是存在的! 眼前的美女让我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实。 虽然我已经算得上是美女了,但面前的人绝对更胜我一筹。 「你好。」她微微对我笑了一下。 「您好。」可恶,美女怎么连笑起来都这么好看! 险些沉醉在甜蜜的网丝中,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 这一举动让她感到不解,而我只是再次微笑糊弄过去。 好险,好久没遇到比自己等级还高的人了。要是游纪宇碰到这种正妹不就沦陷了?对了!我就是来找游纪宇的啊。 等等,她现在站的地方,不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吗? 她是谁?莫非是我的竞争对手?!身为女人的好胜心被激起,我不允许自己不战而败。然而,如此大的差距已摆在檯面上,相形失色,我的心中还是感到挫败的。 「请问你也是来找纪宇的吗?」方一回神,她的脸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的....」纪宇?!叫得这么亲密?而且什么叫「也是」,搞得我好像才是第三者似的。好啊,游纪宇,你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女生朋友,我们相处这么久了,怎么没听你说过。 止不住声音的颤抖,我带着些微不悦的口气回覆。 只见女人开心地握着我的手,并且兴奋的向我说道。 「太好了,你一定就是苡茉对吧?纪宇常常跟我提到你。」 面对这样的举动,我感到有些错愕,但更多的是她的话语。 游纪宇,你居然敢脚踏两条船,而且还把我的事跟我的竞争对我说,你太过分了!亏我对你是一片真心,你却如此糟蹋,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见此,原本的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本以为能够利用美好的假日来增进彼此的感情,但没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了程咬金,还在我面前这样炫耀,重点是,我还无力回击她。 「我是。」 种种的耻辱都让我感到心情低落,眼眶中的泪即将抵挡不住重力的诱惑而回归大地。 「嘎啦!」门锁声响起 「喔!姊你来啦。陈苡茉,你也来啦。」游纪宇将头探出门外,慵懒对着我们说道。 「对啊,你怎么睡那么晚?都已经九点了誒。」女人娇嗔地对他说道。 但纪宇只是伸手抓了抓头,讲了一个十分合理的藉口「齁,今天是假日,让我多睡一点嘛,哈。」语毕,他又打了个大哈欠。 「真拿你没办法,都已经是半个大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女人的口中满是宠溺,听的我牙痒痒的。 「我又不像姐你一样干练,好了,不说了,先进来再说。」 等等,你刚刚叫她什么? 闻言,我立刻抬起了我的头。 姊姊?!我看着面前笑脸盈盈的人,怎么样也不敢相信竟是这样的结果。 「你好,我是纪宇的姊姊,我叫游慕颖,请多多指教。」 女人郑重的鞠躬,让人感受到她的一丝不苟。 「姊姊您好!抱歉刚刚失礼了。」我连忙跟着鞠躬。 什么?!居然是姊姊!那我刚刚那么沮丧是为了什么啊?还把人家当作是情敌,有够蠢的,好丢脸喔喔喔喔! 一想到刚才自己在脑中的胡思乱想,我的脸就不可避免的涨红,害羞不已,想着如果有洞的话,就要把自己埋进去。 「你们再不进来我就关门囉!」声音自门内传出,虽然知道这句话有高机率只是玩笑,但我并不想挑战它的真实性,急急忙忙拿了东西就走进去。 游慕颖则是不发一语地跟在我后面,并顺手的将门带上。 门外又恢復了一片寂静,彷彿刚刚的事只是一场闹剧,演完了就散了。 「坐吧坐吧,不是什么高级的茶,请将就。」游纪宇招呼我们坐下,并从餐桌上端来了两杯茶。 我看着上头的标籤,感到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我带来的茶包吗?装什么阔气啊! 还说什么不是高级的茶包,气死我了。 我心想,要不是姊姊在,我早就回呛了。 我看向身旁的姊姊,礼貌地回了他。「哇!好棒呀,这个茶一定很好喝。」见到我佯装成开心的样子,他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微笑,一场檯面下的战争,就此展开。 「是啊,虽然便宜,但还不错喝啦!就适合市井小民喝。」 闻此,我的眉角抽搐了一下。 (他现在是在拐弯抹角骂我是市井小民吗?) 儘管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松,但我却不能像平常一样的对应,因为有着我不熟识的人。 「我也觉得挺好喝的,你在哪买的?」 「喔,那是陈苡茉买的啦。」游纪宇一副心不在焉的说道 「真的喔!苡茉你实在是太有眼光了。」姊姊突然转过身来称讚,脸上还掛着足以甜死人的笑容。 「谢谢。」此时的我如坐针毡,脱口出来的话也变的僵硬。 但心里却因为姊姊的称讚而感到喜悦,特别是在看到他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后的表情,实在是太痛快了。不好!不能笑出来,我得要保持形象才行。 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理应要给他好印象才是,何况她还不只是普通人,而是我有好感对象的姊姊,虽然我刚刚已经失态了,但现在补救一定还来得及! 「苡茉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那一双魅惑的眼睛直直望进我的眼底,似是要直透灵魂深处。 「对啊,今天来这里干嘛?」游纪宇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傢伙,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来找我们医学系才子聊聊天,看看能不能藉此多吸收一点知识,让自己变得聪明一点。」 儘管脸上掛着笑容,但我的话语却宛如冰针般,句句直指他。 「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纪宇他从小就喜欢看一些有的没的杂书,所以懂很多,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姊姊激动的说着,骄傲的神情告诉我,她以有这个弟弟为荣。 我将视线移向游纪宇,他难得露出害羞的微笑,「是喔,我一定会这么做的,谢谢姊姊。」又看到了没见过的一面,让我心中又泛起涟漪。 「不说这个了啦!姊姊,你今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纪宇像是要隐藏自己的害羞而转移话题。 闻此,姊姊敛起了脸上的微笑,换上了严肃的表情,现场的气氛瞬间凝结了起来。 Chapter 20. 陈苡茉 等待她开口的时刻,周围彷彿静止了一样,只有墙上的时鐘还在运转。 「游晨熙,你哥他出了车祸,好像挺严重的,一直昏迷不清。」 「是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调轻的好像只是在听外人的事。 游纪宇的哥哥啊.....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长得跟他一样帅吗? 我望向他的侧脸,不由自主的想着。 这么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他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毕竟,他从不主动提起自己家的事,也没有刻意隐藏,但我总觉得他不想让人知道。 「医院现在乱成一团,爸最近身体也不好,好像快撑不下去了。」 「是喔,然后呢?」他把玩着随手拿来的钥匙,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都不担心吗?」姊姊不可置信的说着 「担心?我早就跟那个家没有关係了,他们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他似笑非笑,以往澄澈的双眼早已消失,变得混浊不堪,徒留漆黑。 「倒是你,我们对你做了那样的事,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关心我们?」游纪宇咄咄逼人得说道 姊姊脸上的神情登时僵硬,似乎是提到了她不愿回想起的事,随即又变得狰狞。 「是啊!你们做的事我一辈子都无法谅解,可是纪宇,那里终究是你的家,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妈如果还在,不会希望看到这个家四分五裂的,这是束缚,逼得我不得不这么做。」 泪珠自姊姊的脸上滑落,看得出来她有多么的痛苦。 「我对那个女人没有太多的记忆,毕竟她很早就死了,她怎么想我们根本无从得知。但今天会变成这样,不都是游晨熙一手造成的吗?与我们一点关係都没有,全是他纠由自取。」 他的语调和声量逐渐上扬,两人不发一语的对峙,现场的气氛剑拔駑张,一触即发。 看到这幅场景,我心里急的想劝解两人,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万一说错话了,只怕会把情况弄得更糟。 即便如此,我还是得开口,不能让这两人吵架。 「那个.....我知道现在插入很没有礼貌,但我还是想说几句。」 我怯落落举起了手,声音也在颤抖。 「请说。」姊姊礼貌的让言。 「虽然我不清楚实际情况是怎么样,但家人有难就是要去帮助,这才是家人不是吗?我妈从小就是这样教我的。」我分别看向两人,姊姊的神情没有浮动,但游纪宇很明显的感到不悦。 「即便他想杀了你?」游纪宇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我被他的话语堵住,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见此,他继续说了,「你不知道他对我们做了什么,不懂就少在那边乱讲,外人还敢管那么多。」偌大的声音在房间内回盪,而我被他说的话所震撼。 「『外人?』是啊,我是外人,但我关心你啊!我只是想给你意见而已,你为什么要这样拒人于外?」我气愤的说道 只见他一脸不屑的用着恶毒的言语说着「呵,我有要求过你的关心吗?没有吧?是你自己要来关心的,现在受伤了还敢情绪勒索我,太噁心了吧你。」 「够了!纪宇,苡茉只是关心你,没有必要这样说话!」闻此,姊姊出声制止。 但他非但没有因此而冷静,反而更加气愤得对我们吼着,「我根本没有要求过你们的关心,是你们自己要来的,现在好了,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成果就反过来跟我要求,你们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吧?你们只想满足自己无谓的成就感,少在那边自以为是圣母了,现在都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眼看他下了逐客令,我们也不好继续待着,只好收拾东西准备离去。我们都知道,说再多也没用,此时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离开前,姊姊对他说了一句「好好保重。」而我则是望着气愤的他说了这样的话语「今天的事我很抱歉,以后我不会再来关心你了。」 「出去。」他冷冷的说道 我敛起目光,转身离开。 铁门声响起后,我站在大楼前面,突然感到一阵鼻酸,不知怎的,一股想哭的衝动奔涌上来。 搞什么啊!他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我可是真心在关心他誒! 气死我了,我绝对不要再理他了。 「还好吗?」我抬起眸看着眼前一脸担心的姊姊。 她看着我,声音微微发哑:「抱歉,把你给牵连进来了。」 说完,深深地向我鞠了个躬。 「没事,你不用道歉,是他太过分了。」我连忙将她给扶起。 「我希望你可以不要因此而讨厌他,那孩子只是经歷了太多不该在这时候经歷的事了。」起身后,她对我这样说道,脸上还带着一丝哀伤。 「是发生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着,就怕触碰到了不该碰的东西。 只见姊姊摇了摇头,对我笑了一下,「你现在有空吗?要不要去我家坐一坐,就在附近而已。」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我感到有些纳闷,「是可以啦。」不明白她有什么目的。 「好,那就到我家来吧,我把一切都跟你说。」她丢下了这句话,回身走进巷子。 我怔怔地看她离开,几秒鐘后才回过神来,加快脚步跟上她。 离开这里前,我又回头看了那栋大楼一眼,对于刚刚的事,心中仍旧不能释怀。 「请进。」姊姊笑着邀请我进门 「好的。」眼里藏不住惊叹,面前的光景实在令人不可置信。 誒?!她住在这吗?这么气派的地方? 一切都要从十分鐘前说起,我一路跟着姊姊走过大大小小的巷子,最后终于走出阴暗,一片豁然开朗。面前高级公寓林列,看上去随便一栋都要千万起跳,是我这种普通人不敢去奢求的地方。 我亲眼看着姊姊走进其中一栋高级公寓,她亲切的和警卫打招呼,警卫也同样礼貌的回了个微笑。看到这,我更加确信她住在这里了,只不过,谁能够相信距离那栋破旧大楼、那个治安不良的小区不过十分鐘的路程,竟有如此豪华的住所。 同样的姓氏,处的环境却天长地别。 「那个....你说有话要说....」我坐在一个应该十分名贵的沙发上,柔软的将我包覆其中,整个人就像是要陷下去一般,触感好得不得了。除此之外,每个房间都大得离谱,身旁的摆设也都是些辉烁的晶石。 (我真的可以来到这种地方吗?) 身处的环境与我的身份过于迥异,让我实在是坐立难安。 「别紧张,我会慢慢说的。」姊姊笑了笑,拿了刚刚泡的一壶茶,并斟了一些到其中一杯,递到我的面前。 我轻轻的嚐了一口,明显和刚才在游纪宇家喝的茶不一样,是上好的茶,也许,她是为了给我面子才那样说的。 「你应该有听纪宇说过我们家是经营医院的吧?」 「嗯。」我点了点头 「纪宇从小就是个天才,因此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继承家业。本来这个责任应该是担在我身上的,但我实在是看不惯那人的做法,成天只会要求我们读书,考的好是应该的,考不好就会挨揍。最后我受不了了,转而走向广告业,父亲气的从此都不和我说话。」 「我们家是三兄妹,我排行第二,纪宇最小,上面还有一个哥哥。本来小时候大家感情都挺好的,但是那个人却动了邪念,想要把我和纪宇赶出去,以窜取医院。」 「那个人?」我忍不住发问。 「就是纪宇的哥哥。」姊姊一哂,接着继续说,「他因为能力不好,因此父亲从没打算把家业交给他,于是他心生不满,便计画要除掉我们这两个碍眼的人。首先是我,他先用一些话洗脑了纪宇,当时的纪宇好像在课业上碰到了一些瓶颈,因此精神不是很稳定。那个人就利用这个机会让纪宇变得怨恨我,再和纪宇联手,设下陷阱害我,由于那件事实在太过份了,我无法再忍受还要跟他们住在同一个屋簷下,便搬了出去。后来我也没什么跟家里联络,只有断断续续地从家里的帮佣那里打听到纪宇的消息,听说他后来精神崩溃,还去骚扰女生跟恐吓,最后失去了一切,被父亲赶了出来,但我知道,这背后一定都是那个人在操纵的,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会不择一切手段。」 听到这,我不免心里有些鬱闷,不是说一家人要和乐融融吗?何必为了一个无聊的东西搞成这样呢? 「有件事我很好奇,不知道能不能问?」 「你说说看。」姊姊的脸上依旧掛着笑容 「那件事,是指什么事?」话方脱出,我就后悔了。因为眼前的人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但言既已出,便已无法收回。 「抱歉,当我没说好了。」我试图矇混过去。 「没事,都过了那么久了,我也该走出阴影了,不能总是被过去所束缚,要踏出新的一步才行。」语毕,她放下了茶杯,十指紧握,我瞥了一眼,那是为了止住颤抖所做的准备。 「我被强姦了。」她毫无起伏的说着 「什么?被哥哥还是纪宇?」由于内容过于震惊,我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都不是。」她摇了摇头,「是那个人请来的人,他先骗我去仓库找小时候的东西,接着派人把我按住,然后对我下手。目的是为了让我没有脸在这个家待下去。」 「太过分了吧!你没有报警吗?」我心中的满腔怒火熊熊燃起 「报警也没用吧,毕竟我没有证据,这么做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姐姐的笑中带了点无奈,同为女性的我能够明白,这一定让人很痛苦,而且这么做的人居然还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可是总得.....」我试图在说些什么,但姊姊却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从那时候开始就变得无法接触男生,晚上睡觉时也一定要开着灯才能入睡,房间太小也会让我感到恐惧。但都已经过去了,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我不会原谅他们,我知道纪宇是无辜的,但他毕竟是做了,医院的员工跟患者也是无辜的,我没有能力去救他们,但纪宇可以,只要他想,就一定可以。」 「苡茉,你帮我去劝劝他好吗?」姊姊握住我的手,用殷切的眼神看着我。 「我.....」眼神不知道该往哪安放,漫无目的飘忽着。 「拜託了,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面,跟你说这些只会造成你的困扰和压力,但我只能依赖你了。」 「但是我跟游纪宇认识没多久,根本还不熟,而且刚刚在他家发生那种事,肯定被他讨厌了。」 说到这,我不免有些难过,认识了快一年,我居然才认识他这么一些,而且还是透过他人知道的,有够悲哀。 「不,我看得出来,他肯定不讨厌你,因为他绝不会跟讨厌的人说话,甚至还让他进家门。所以你不用担心。」姊姊坚定的说着 她都说成这样了,如果还拒绝的话,我就会变成坏人,而且我一定会因此而心神不安,感到十分愧疚,与其如此,不如淌完这池浑水吧,反正鞋子都已经脏一半了。 「好吧,但我不保证一定会成功喔。」挡不住她的请求,我终究是答应了。 「谢谢你!」姊姊露出今天最灿烂的笑容,开心地手舞足蹈。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我知道,只有在真心为人着想时,才会显现出来,在这个混沌且自私的世界中,就像在冬季盛开的樱花一样的稀有。 我将手中的茶一口气饮毕,并告辞了姊姊。 回家的路上,游纪宇那气愤的脸不断在脑中浮现。知道他一切的我,想着要和他并肩作战,即便他不愿意,我也得硬拽着他一起前行。不管前方有多黑,我都会站在他前面,直到他愿意面对。 Chapter 21. 白宇霏 「这里是.....?」睁开眼睛后,身旁全是一片纯白。 啊!这里是天堂吗?所以才会如此的洁白,身体也毫无知觉。 当我正想起身走走时,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便只好作罢,躺在床上等待。 此时,记忆突然如潮汐般拍打上岸,我想起了自己昏过去前的事情。我拿了美工刀划自己的手,但没有控制好力度,所以血喷溅出来,而我则是不停地乱叫。后来保鑣衝进来,将我送去医院,在那之前我就昏过去了,但是,我还听得到声音,听到医生护士大喊「让开!」的声音,听到老萧在哭的声音.......然后,我就醒过来了。 「小姐?太好了!您醒过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望向。只见老萧站在病房门口,手上还拿着水果,脸上满是喜悦。 「原来我还活着啊!」 看到这景象,我总算是釐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老萧,好久不见了。」虽然具体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我总觉得好像过了非常久。 「是的小姐,还好您平安无事。啊!我去叫医生过来,您稍等我一下。」语毕,他就放下水果离开了。 这样啊,我还活着。 不知为何,我的心里有许多感慨。明明已经做好道别了,但却依然活着,死了固然有他的好处,例如我不必再面对父亲的残虐,但我却再也见不到林羽旭;活着则是相反过来。我不知道到底哪个比较好,但既然我活下来了,就好好做好活着的人的本分吧。 接下来的十分鐘,医生替我做了详细的检查,确认我是否已经无恙,过程中,老萧紧张的跟在一旁,那幅模样实在让我想笑,但我知道,他是真的关心我。 「小姐,要吃点水果吗?」待医生离开后,老萧拿了一旁的椅子坐在我的床边。 「好哇,谢谢你。」 「小姐不用谢,这是我应该的。反倒是我还要跟您道歉,因为我的疏失,让您受到这样的危险,是我的失职。」只见他一脸落寞 「哈哈。」我笑了出来,「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弄伤自己的,你没有必要背这个责任。」 「好的。」但他的脸上还是笼罩着乌云,不见好转。 我试图再说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两人便经歷了一段沉默。 良久,老萧才开了口 「小姐,有件事我要跟您坦白才行。」他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而我下意识的警觉这应该不是一件好消息。 「你说。」 只见老萧默默地放下手中削到一半的水果,探向口袋,拿出一个黑色的皮夹,再从里头拿出了一张驾照。上头的是年轻时的老萧,看起来约莫20岁出头。 他将那张驾照放到不知所以的我的手中,缓缓地开口了。 「这是我在进入白家前所从事的工作,砂石车的驾驶。那时候我才刚出社会,找不到什么正经的工作,刚好有缺就去补上了。我本来以为自己会从事这个工作一辈子的,没想到某一天却偶然遇到了老爷,他说他很赏识我,想要我到他底下工作。于是,我从那天起就变成了白家的管家,替老爷管理一切事务。」 「那时候夫人还在,她十分的礼遇我,从来就不因为我的出身而瞧不起我。我很开心,因此更加卖命的工作,发誓要为白家付出自己的一切。但没想到的是,每天的相处加上有来有往的对话,不知不觉中,我就和夫人在一起了。也许是一时的鬼迷心窍,我知道,即使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但我仍旧是喜欢上了她,两情相悦的我们是至还上了不只一次的床。」 听到这,我早已面目铁青,面对无法接受的内容,会有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但老萧没有理会我,只是睨了我一眼,便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原以为藏的很好,不会被发现的。殊不知,老爷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有说破而已。在那之后,小姐便诞生了,我和夫人的关係也就此告一段落。然而,我和夫人依旧会像先前那样谈心,只是少了肉体的接触,更多的是心灵的接触。夫人常常会跟我说老爷很冷漠,她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他的洩欲工具,完事后就没有用处了。我对此感到十分的生气,但也没办法做出任何的改变,毕竟,他还是我的上司。就在这时,老爷某一天将我找去,对我说已经知道我和夫人的事,并要求我去完成一件任务,否则就要对夫人不利。我听完后当然只能照做,毕竟是为了夫人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年幼的小姐,我接下了这项任务。」 「任务的内容是要求我驾驶砂石车去撞死叛徒。如此暴虐的内容让我不禁有些却步,毕竟这可是涉及到一条人命,不能轻忽怠慢的。但是,为了夫人,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我便开始着手准备,老爷也派了一个替死鬼给我,用来事成后顶替,并且给我了一笔优渥的奖金。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是重要的,我在乎的只有夫人。」 「终于,到了那一天,我看准了时间在一旁的路边等待,待时间一到就发车衝向那人。接着,手机铃声大作,开始的狼烟升起。 我看着远方的路口有两人准备过马路,衣服特徵和叛徒不谋而合。于是,我拿起钥匙转开,发动了引擎,油门一踩,便极速衝向路口。即便信号转红,我也丝毫没有放松油门,为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保护心爱的女人,这个任务必定要成功。然而,在我接近路口,近到能够明显看清楚对象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死命地踩着煞车并按着喇叭,不断祈求车子能够快点停下来,好让我能够避开前方的夫人和小姐。但是,人是无法停下命运的,砂石车笔直地向前,而夫人用力推开了小姐,代替您被车子撞上,在路上拖行了几十公尺后才停下。」 「我赶紧下车查看,却只看到了一条黑色的煞车线和满地的血,小姐倒在一旁昏迷,夫人则是四分五裂的躺在血泊中,早已失去了呼吸。见状,我连忙打了电话叫救护车,然后,在救护车抵达前,就逃离了现场。」 此时的我泪流满面,怎么也不相信刚才听到的内容,自己一直以来相信的人,居然是杀害母亲的兇手,叫我怎么去原谅? 「后来,我气愤的走到了老爷的办公室,并大声质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却装作若无其事,这样的举动让我更加的气愤,衝上去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而他被揍完后,不但没有感到生气或是害怕,反而是笑着说要是我再继续攻击,下一个就是小姐了。听到这里,我只能放开揪住他衣领的手,并向后退。他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挥手叫我离开。」 「离开后,我实在是气不过,想着要赶紧辞职离开。但又想到万一我离开,不就没有人可以保护小姐了,于是决定留了下来。 后来举办完夫人的丧礼,在帮她整理遗物时,我意外发现了一张亲子鑑定书,好奇的我便拿起来仔细端详,却看到上头父亲栏位的名字是我,另一方则是小姐。」 「难道.....?」我惊呼 只见老萧点了点头,证实了我的猜测,「是的,正如您所想的那样,我和您是确确实实的父女。」 这个事实宛如晴天霹靂,大量的情报进到脑袋里,兀的,我感觉到一阵头晕,「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是这样?母亲外遇,我和杀人兇手还是父女,这怎么可能啊!一定是我在作梦,对!一定是这样没错,只有梦才会这么荒诞。」无法接受事实的我赶紧捏了自己的手臂,像要透过痛觉而清醒。然而,不管我再怎么施力,都无法改变,手上红肿的瘀青就像事实一样清楚的躺在那里。 「我知道您很难接受,但我说的都是事实。」老萧看向双眼无神的我。但我却无法跟他四目相接,知道了一切的我,没办法接受全部的事实,只能不断逃避。 「你闭嘴!你说的都是假的,你给我滚出去。」我使劲全力地大吼,声音引来了不小的骚动,连护士都衝了进来。但我仍旧没有停止,持续的大声吼叫着,无奈之下,护士只好请他出去,让我独自一人安静。 我知道这么做一定会让他很伤心,但我没办法不那么做,因为我实在是太痛苦了,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好去釐清这一切。 Chapter 21. 白宇霏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静謐的病房里,只有我自言自语的声音。然而不管我怎么问,都没有人能够回答我的问题。 于是我索性放弃,躺在床上准备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睡着了,并顺利地进到梦境。 梦里的我独自一人走在大草原上,一望无际的碧绿,让我的心感到十分的开阔。驀地我感觉到好像有人在叫我,便回头一看,发现是母亲。母亲和死前一样,既年轻又美丽,身上洁白的洋装没有任何一丝污秽。我看到来人是她后,连忙衝上去抱住,脸上的泪水不止,像个孩子般哭闹。 「乖,宇霏。」母亲温柔的抚摸我的头,神奇的是,在她这么做完后,我的情绪便冷静了下来。 接着,我抬头望向母亲。 「老萧刚刚跟我说了很多,什么你跟他外遇,他还杀了你,我还是他女儿。实在是太夸张了,就算是想要惹我生气,也不能开这么过分的玩笑啊!」我鼓起腮帮子说道 但母亲只是边笑边摇着头,再一次说出了我不愿接受的事实。 「那些都是真的,他是你的父亲。」她温柔说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拼命摇着头,彷彿摇的次数越多,就越能拒绝接受。 「宇霏,还记得我说过的吗?不要去抗拒那些自已不喜欢的。」 闻此,我的身子微微一颤,是啊,母亲确实有说过,但这些事情过于夸张,让我怎么去接受呢?我将心中的疑问丢给母亲。 母亲笑了一下,继续用着温柔的声音说道:「你会不能接受是因为这些事情超出你的想像,但即便你不能接受,他们仍旧是事实,不会因此而改变。你可以不用去接受,但你不能否定他们的存在。」 语毕,她又摸了一次我的头。 这次,我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她所说的话,便懞懞的点了点头。 母亲见状,也跟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身体腾空飞起,告诉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去怨恨老萧。而我则是边哭着边追着她跑,最里不断喊着「不要走」,但她却越离越远,最后消逝在天际线。 接着,我就醒过来了。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了老萧坐在一旁,于是我又板起了脸孔。 「我不是叫你出去吗?」儘管答应了母亲,但一时半刻我还是无法接受,不过,心中确实已经承认刚才的事实了。 「是的,但我不放心....」他的脸上满是担忧。 仔细一看,上头还有许多皱纹,那些都代表着他在白家所挥洒的青春。我将目线移开,继续说着。 「我不会原谅你的,你说再多也没用,也换不回妈妈的性命。但我不会怪罪到你的身上的,毕竟这不完全是你的错,你也只是听人做事,而且出发点是好的。况且,我想妈妈因为也不希望我这么做。」 「小姐。」此刻的老萧早已泪流满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在那之前,他从未向任何人表露出自己的懦弱,而是将那些悲伤照单全收,这一路走来,一定很痛苦也很辛苦。 「我知道了,你别哭,这么大人了,跟平常一样开我玩笑啊。」我抽了张卫生纸递给他,并试图缓和现场的情绪。 只见他接过了卫生纸,将脸颊上的泪擦乾。然后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什么?」我疑问地问道,左手跟着翻开。 「这是老爷收贿的纪录,以及他私底下的金钱交流。」 「你查到了?!」我吃惊地望向老萧,但他只是摇摇头,接着开口:「这不是我找到的,是夫人整理的。」 「我妈?」这让我更加疑惑了,母亲为什么要去调查这件事? 「是的,夫人发现老爷私底下有一些不好的往来,害怕要是事跡败露就会牵连到自己,因此便萌生了想要带着小姐逃走的念头。」老萧鉅细靡遗的说明着 「这样很奇怪啊!既然被发现了很糟糕,那为什么还要特地搜集那些呢?」我提出心中的疑惑 「您说的没错,确实没有必要去让自己陷入危机。但夫人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姐您的未来。」 「为了我?」 「夫人发现老爷时常会偷拍小姐的照片,手机里甚至还有小姐的专属图库。」 「我不明白,父母拍小孩的照片不是很正常的吗?」是啊,再正常不过了。 「即便是裸照也是吗?」老萧愤愤地说着 此话一出,我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有我的裸照?」我不可置信的说着 「老爷在您的浴室和卧室中加装针孔摄影机,以用来窥探您的一切。夫人在知道后,便想尽办法要阻止,但直接和他说只会让两人的处境变得不利,因此才会想搜集那些资料,以当作筹码来威胁老爷,好拿到大笔的生活费。」 听完这些,我总算是知道平常睡觉时所感到的视线是怎么来的了,以及他又是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在做什么事。 我不禁毛骨悚然,一阵凉意自脚底通透头顶。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想要对自己的小孩做出这样噁心的事? 「我知道了,那我该怎么办?」我忍住在胃里翻腾的噁吐感,向老萧询问该怎么做才好。 「您得去爆料才行,而且这个任务只有您可以完成。」老萧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是我?」 「只有身为当事人的您才可以,而且这是夫人的遗愿,她希望您能够健健康康的长大,不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有危险的话,就利用这个让自己脱身,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人居然已经对您下手了,我很抱歉,这都是我没有保护好您,才会让您受到那样无法抹灭的伤害,也辜负了夫人的期待,我真的该死!」 语落,老萧便跪在地板上,不停的向我磕着头,一下两下,咚咚咚,和那个人敲门板的频率一样。我双目无神地看着他,没错,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来不及了,我已经脏掉了,事到如今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要一爆料,那些黑色的污点就会变成我一辈子的胎记,背负着那些,别人会怎么看我?如果什么都不说,我还能假装我是个清纯的好女孩,只要没有人说出去,就能都做那些事情欉为发生过。既然如此,那我还要去争取自己的权益吗?万一没用怎么办?我会不会也变成四分五裂的?一想到这,我就害怕的忍不住颤抖,眼泪簌簌的直落。 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人能够平心静气的。 但每个人都会死,没有人逃得过的,人一出生便是向死而生,这么一想,好像就没有那么可怕了,因为我不是孤单一人。 曾有人说过「追求幸福,免不了要触摸痛苦。」 我想,妈妈和老萧肯定也是这样的吧,在明白这个道理后,我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良久,我起身扶起了老萧,他的头上早已血流如注,并在地上留下斑斑血跡。我拿起卫生纸温柔地帮他拭去血跡,并抹去了他脸上的累。最后,我按了护士铃,让护士替他处理伤势。 过程中,我们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但我们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三天后,我很顺利的出院了。 老萧载我回家休息,原本还在担心房间的惨况,但在进到房间后,我才发觉自己的担忧都是无谓的。所有的一切早已被收拾乾净,这当然是老萧的功劳,那个人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他要的只有我的身体,住院期间,他甚至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不过这样也好,因为我也不想看到他。我拿起床边的手机开机,这才看到林羽旭之前传的讯息,连忙回覆了他,但他似乎在忙,所以没有回覆。这也让我轻松了不少,毕竟,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接着我拿起了电话,输入了那串号码,手里则是拿着那份文件。 隔天,各大媒体都大肆的报导这件事。住家外挤得水泄不通,全是记者等着访问详情,因此,我变得无法再去上学,老萧便帮我申请了在家自学。这些全是预料之内的事情,在下决定之前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接下来就是静待那人消息了。 过了半天后,果不其然,那人打了电话过来,劈头就是一阵怒骂,说我是叛徒,还讲着回去要让我好看,但我只是笑了笑,没有多做回应,因为我知道他根本办不到,从前的他或许还有可能,但现在绝对是不可能。与论的威力可是相当强大的,那些人根本不在乎事实,他们只想要有趣的事情。你就好好嚐嚐我的痛苦吧! 接下来的几天,这件事都佔据着新闻的头条不放,由于他不只涉及了地下交易、收贿,还有强姦,因此检调单位立刻就介入了。这几天,陆陆续续都有警察到家中来搜查,我们也十分的配合,将所有可能是证物的东西都给了出去。过程中,我满是微笑,想着这样就能让他下地狱了,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要达成。 但老萧却是一脸复杂,儘管是坏人,但背叛主人这件事还是让他感到心神不寧。我拍拍他的肩,告诉他这是在做善事,会积福报的,他的笑容这才显露出来。 我原以为事情会在风波后就平息,却没想到越演越烈,将许多白家涉及地下的内幕都抖了出来,我这才发现大事不妙,父亲做过的骯脏事,远比我们所想像的,多出太多太多了。很快的,那些不乾净的财產全数都被拿去充公,家中的僕人和保鑣见到此景都纷纷出走,一夕之间,风云变色,只剩老萧还陪在我的身边。而我也从备受尊敬的白家千金,变成了一个随处可见的市井小民。 这件事对我的实际影响非常大,首先是不再受尊敬这一点,在风波平息后,我再次回到学校上课,但却发现身旁人看我的眼神全变了,那是一种完全的冷漠,还带有一点嘲讽。 我不以为意,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们从以前就喜欢这样对待人,只不过现在轮到我了而已。至少在那一桶拖把水淋在我头上之前,我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我一如往常的在下课时间前往厕所,结束后正准备起身,却听到了一阵嬉闹声,随后,大量的水便从天花板倾落。我对此措手不及,全身都被淋湿了,白色的制服紧紧贴合在肌肤,露出了内里的黑色胸罩。伴随着嬉闹声地远离,我走出了厕所,并将身上的衣物拧乾后便回了教室。果不其然,在我回到教室后,眾人的目光都锐利的刺向我,使得我一阵羞愧。老师则是在进到教室后,对我的糗样进行了一番数落。 这还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失去权力的恐惧,被人施以杂碎般对待,从前那些她们用来对待学校底层的手段,全都转换到了我的身上,而我,无力反抗。 今天是回归学校的第四天,有人在我的水壶里加了拖把水,要不是我在喝之前就闻到了异味,只怕现在早就上吐下泻了。 我并没有跟老萧说这些事,一是我觉得没有必要,二是说了他也无法解决。自从那件事爆发后,我们家变得一贫如洗,原本的住所也强治被法拍,迫不得已之下,老萧只得带着我去租了一个破旧的公寓。 虽然復仇成功了,但我也落得了这番下场,从结果来看,是两败俱伤。但我并不后悔,因为我成功送那人下了地狱,帮母亲报了仇。从电视上可以得知,他因为涉及性侵、洗钱和走私,因此至少要被关20年,这也意味着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不用看到他,也不会担心会再次遭遇不利,对我来说,用自己的生活来换这样的结果,值得了。 倏地,手机传来了一封讯息,我点开后,发现是林羽旭,我这才想起了他还没有回我讯息。简单阅读内容后,大致是他向我道歉,并说明了这么晚回的原因,讯息的最后是约我到补习班的阳台聊天。而我在看完后笑了一下,传了个ok的贴图过去,便关掉手机萤幕去睡了。 明天,得要去做个了断才行。 外头的蝉声叫得响亮,夏天已经快结束了。 Chapter 22. 林羽旭 7点15分,我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月亮垂掛在墨蓝的幔帐,挥洒着银雾的月光。今天是我和她约定好要见面的日子,由于太过兴奋,于是我在下课后便早早来到补习班,在进入考试期间的现在,补习班为了我们这些准考生特别开放了自习室,想要自习的人都可以过来。因此,我便以自习为名义,实际上却是为了见她一面而来到这里。 今天是回归学校的第一天,班上的人一如往常的冷漠,谁也没有来关心我,除了阿閎和正豪知情外,其他人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两个礼拜都没有来学校。这样也好,我也不用想谎言来逃过,反而乐得轻松。 老师走进教室时,瞥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开始上课了。我看向桌上的讲义,空白处满是。对于超过两週没有上到课的我来说,要跟上大家的进度,无非是一件难事,再加上距离大考只剩半年的时间,心理的压力实在是大的不行。幸好在没来的这段时间,正豪和阿閎都有帮我整理好上课笔记,使我不至于完全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虽然这两人平常都不怎么努力,但在听到我有难时,还是义不容辞的开始认真抄笔记,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感动。 「抱歉,等很久了吗?」一道女声自背后传来。 闻此,我连忙转过身去,只见白宇霏笑脸盈盈的面对着我。 儘管脸上掛着笑容,我却感觉她与平常有些不同,也许是我的错觉,但从她的表情中可以感觉到一丝丝的憔悴。 「不会,我也才刚到。」我同样回以她一个微笑。 接着便陷入了一阵尷尬的沉默,两个人只能傻笑着互看对方。这是我们两个睽违三週以来的见面,会感到有些彆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是在所难免的。 终于,在进入第三分鐘的沉默后,我惊觉再这么下去绝对不行,于是下定决心开口。 「那个....」 「那个,」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同时间喊出一样的话,又做出一样的手势。 不约而同的表现不禁让我们两个都笑了出来。 不过也因为这样,让我们之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待我们笑完后,「你先说吧。」她摊手礼让。 而我则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开口分享起了这阵子发生的事情。 「…所以才会直到现在才回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双手合十的向她道歉。 「这样子啊.....真是辛苦你了,发生这种事一定很难受吧!我还传讯息去打扰你,真的很抱歉。」她歉然道。 「你不用道歉啦,这也不是你的错,反倒是我这么晚回你,对你才比较不好意思,本来还怕你会因此生气呢。」说完,我尷尬的笑了笑。 只见她低下头沉思,不发一语。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由于她迟迟没有给出回覆,我的心就这样悬吊在那里,等待窒息。 驀地,一阵强风袭来,吹得我们两人险些站不住脚,我赶紧用手挡住脸,以免风砂吹进眼里。待强风过后,我望向她,看见一丝泪光在月光下闪烁,但也只是一瞬间,她立刻用手抹过,装作若无其事。 「怎么了?」我按耐不住好奇心发问。 只见她摇了摇头,接着继续说。 「我啊....」 「要离开这里了。」她淡然地说出这句话,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什么?!」突如其来的震撼弹投下,打的我措手不及。 「什么时候?怎么这么突然?」由于太过惊慌,我一连丢了好几个问题。 「大概下週吧,怎么那么突然?你没看到新闻吗?」她蹙起了眉,一脸疑惑的问着。 「新闻?」她这一番话搞的我更加一头雾水了,我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google查询关键字后,有关白家的头条赫然跃出。 接着,我随便点开其中一条阅览,不料,越看我的脸色越加铁青。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就将手机萤幕关闭并且放入口袋,下一秒,我将目光再次移向她,她还是保持一样的神情,但我似乎可以明白那股憔悴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抱歉,我现在才看到。」 「没事,这也是昨天才决定的。」她幽幽地说,轻的如果我不用手去抓住,就会被风给带走。 「这样啊....那我们以后还见得到面吗?」我鼓起勇气说出此刻心中最在乎的问题。 「哈。」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林羽旭,我喜欢你。」 「誒誒誒?!」拥有一颗少女心的我,曾幻想过各式各样被告白的情景,但绝对不包含现在这种。 「你说什么?」害怕是自己听错,我战战兢兢的再次询问。 「我说我喜欢你。」她一样是面无表情,让人很难联想她说的是真的。 还没等我的回覆,她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你第一次在这里跟我搭话的时候吧,又或者是在你送我到医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也说不定。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跟你说话总是能让我开心得不得了,这是我未曾在同年龄层间感受过的,我很感谢你,但这份喜欢也只能到今天了。」 听到她的讚美,我不禁脸红了起来,没想到自己在她的眼中看来是这样子的模样,本来想着要在她说完后立刻给出回覆的,但却没想到她的最后一句竟会是如此。 「我不懂,宇霏,这是什么意思?」我着急地问,并试图抓住她的手。 只见她嫌恶的甩开,低声说道:「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我瞪大了眼睛,瞳孔微微颤动。 只见她又叹了一口气,转身欲离开。我急忙抓住她的手腕,也顾不着她会不会痛,硬是将她拥入了怀里。 「林羽旭,你放开。」她毫无感情的说着。 「不,我不会的,除非你跟我说为什么?」我知道这样做无非是犯法的,但眼下我实在管不了这一些,脑袋里只有想着怎么样才能把她留下来。我已经失去太多重要的事物了,不能再继续失去了。 但她只是轻轻的用手推开我,并回过身来在我的颊上琢了一下,轻轻的,淡如羽毛拂过。 一切发生得太过快速,疾如迅雷,脸上甚至还留着那柔软的触感。我看向她,她浅浅的笑了一下,双瞳无光的说道:「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是我配不上你。」 「可是.....」我举起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她的手势给阻挡。 「就此别过吧,不要再见了。」语毕,她转过身离开。这一次,我没有上前去挽回,我知道,她是认真的,我不想做个烦人的人,那怕只有一点点,我都想要在她的世界留下美好的印象。 在她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在阳台吹着晚风、流着眼泪,追忆着还未开花便逝去的初恋,一直到补习班的下课人潮涌起。项上的蓝宝石项鍊在月光的反射下,宛如人鱼公主的眼泪,在太阳升起后,化作泡沫碎去。 Chapter 22. 林羽旭 从那天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讯息也不再来往,两个人之间断了联系。 「林羽旭,你上来回答这一题。林羽旭!」老师见我没有回应,大声的吼着。 我这才从打愣中惊醒,急急忙忙站了起来,却不知道老师上到了哪里。 「老师不好意思,请问现在上到了哪里?」我挠挠头,知道要被骂了,因此在心中做好了准备。 「蛤?你在整我吗?开什么玩笑,现在距离大考只剩不到半年,你先前已经因为请假落后进度了,现在上课还不专心,林羽旭,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考大学啊?这里是第一志愿,每个人都在拼死拼活,没人陪你玩办家家酒!」 果不其然,老师见我回答不出来,甚至给出荒唐的答案,对着我就是一顿飆骂。如此的场景,在这两三天已经上演了数次,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誒,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生对不对,还有其他很好的啊。」「可是,像她那么好的只有她一个。」下课后,我趴在桌子上,将整个头都埋进臂膀。 阿閎看我成天无精打采的,便嚷嚷着要带我去联谊,认识新的女生。起初,我还有答应他,但尝试了一两回后,发现自己仍旧忘不了白宇霏,便就此作罢,成了现在这副颓废的样子。 「你说,她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废寝忘食的?」阿閎一如往常的转着笔,心不在焉地问道。 闻此,我立刻抬起头。是啊!她到底哪里好?不过就是长得漂亮,成绩又好,还善解人意.....好吧,好像真的很好,我承认我是一个肤浅的人,这些确实构筑了我喜欢上她的先决条件。但并不是绝对,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和她相处时的氛围,非常的舒服,感觉就像是吸了某种会让人快乐的物质,让人一整天心情都很愉悦。 「就.....脸很好看,个性很好,笑容很灿烂?」我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见状,阿閎摇了摇头后说道,「这么笼统?拜託,拥有这种条件的女生到处都是。」 我将头转向另一边,是啊!到处都是。她的好,你们不必知道,只有我知道就好,我勾起一抹微笑。 我心里想着,这或许只是暂时的,她只是为了不要波及到我,才会提出这样的方案,并不是真的想要和我分离。毕竟,她都说喜欢我了,会有人想要跟喜欢的人分开吗?我想是不会的。 因此,接下来的时间,我专心在落后的课业上。凭藉着我的努力,不到一个月,我便将先前落后的全数补回,甚至还跟上了最新的进度。接连好几次的校内模拟考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令许多老师嘖嘖称奇,说我是黑马。如此开心的事,自然是要与人分享的,但我却办不到,因为,能够分享的人已经不在了。 放学的鐘声响起,我背起了书包走出校门口,今天不用补习和打工,我和阿閎说过有想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晚点回家后,便逕自走向了公车站。 对于阿閎,我的心中充满了无限的感激,在事发过后没有多久,他们一家人便询问我要不要到他们家去。面对着可能是新的负担的我,他们不但没有嫌弃,反而还把我当作一家人,要我不用这么拘束。他们的行为,无疑是在黑暗中指明道路的灯塔,带给我希望。但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在他们家白吃白喝,便提议了要去打工,并用薪资来支付住宿费,儘管他们百般的拒绝,但在我强硬的态度下,他们最后仍是妥协了,这也让我心里轻松了不少。 此时,一滴水珠自叶子上滑落,「滴滴答答」,下一秒,转瞬成了倾盆大雨落下,路上来不及闪躲的行人们纷纷寻找了附近的遮蔽物,远处,我看见公车摇摇晃晃的驶了过来。 「咿呀」,公车门应声打开,我拿出了卡片刷过,随便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就坐下了。车上的人数寥寥无几,只有几个刚下课的学生和老人。而后公车门关起,公车再次摇晃了起来。 我看着外头被雨水覆盖的世界,雾色的厚云挤压了原先猩红的天空,满地的泥泞不停的打转,透过车窗看出去,一切事物都由清晰转作模糊。 (大概还要十分鐘才会到)她跟我现在的距离就是这么远。 我看向公车的跑马灯,上头鲜艳的红宛如那天她割破手指滴入碗中的血,我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间屋子,双手被绑住,跪在她的面前被逼迫喝下。不堪回想的记忆再次流入,我低下头试图让自己冷静。 经过好一阵子摇晃后,电子音在车内响起,挺醒我该下车了。 于是我收拾好手边的东西,待车子完全停下后,走出了保护伞。 此时外头已经停雨了,但天空仍旧灰矇矇的,四周瀰漫着一股雨后的霉味,雨随时都可能再次下起。 我望着逐渐远去的公车,直到他消失在地平线,才将头转回面前的高大建筑。 那是一个由水泥构成的铁壁,看起来十分不近人情,上头摆了块牌子,大大写着「看守所」三个字。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迈步走进去。 由于有事先预约,因此并没有费太多的劲便进到了里头。但该要有的安检,一个都没少过,这也让我再次感到此处的严谨。 里头的人员将我带到一个房间,中间有块透明的玻璃挡着,上头还有几个小洞。他安排我在那里坐下,并请我稍后一下,随后便站在后方靠近门的位置。 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很长,但里头的空气实在太过凝重,令我感到快要窒息。就在我快要呼吸困难之际,玻璃另一方的门打开,熟悉的脸孔出现在我的面前。 「妈!」我忍不住激动的向她喊着。 但她却没有一样的反应,反倒是在看到我时,从原本疑惑的表情转为凝重。 「你来这里干嘛?」待她坐定后,母亲冷冷的发言。 仅管她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仍是给了抱持希望的我不小的衝击。 「我来看你啊,看你过得好不好,看你有没有正常吃饭。」 「哼。」只见她一声冷笑,「我会变成这样不都是你害的吗?」 她不客气的向我说道。 「我那样为你好,希望你可以恢復正常,不惜倾家荡產。结果呢?你非但没有感谢我,反而还叫警察来抓我,我真的是白辛苦了。」语毕,她还不忘摇了摇头。 听到她这样自私的言论,我也忍不住对她吼道:「什么叫为我好?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翻我的房间,对我的性向不抱尊重,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这样就是为我好吗?你充其量不过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慾,想要在爸爸面前争一口气。」 闻言,她脸色一变,毫无顾忌地朝着我飆骂,「我不许你叫他爸爸,他不配!他在你一出生后见到你是不同顏色的眼睛后,就说要跟我离婚,这种人根本不配做父亲!还有你,我因为你失去了一切,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说我的吗?说我是怪物,才会生下怪物。」她的眼泪在脸上纵横。 「我不顾那些留言,努力的把你扶养长大,中间搬了无数次的家。想着长大后你就能出人头地,让我安享所剩的日子。」 「但是」她眼神一变,佈满血丝的眼球直盯盯的看着我,「你却跟我说什么你其实是女生,还想去化妆跟打扮。做这种不要脸的事,你是想害我在被别人说三道四吗?你嫌我不够辛苦吗?你就不能乖乖当个正常的人吗?」 一句句疑问都如利剑般穿透我的心,将我刺得遍体鳞伤。 「说了那么多,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一滴眼泪自眼间滑落。 「你有想过我在知道这件事后有多么的无助吗?身旁的人都是正常人,只有我这样,我就不煎熬吗?但我只能催眠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只是想太多。」试图去掩盖事实,用着极大的谎言去掩盖这片伤痛,但是,难道我这么做就能否认它存在的事实吗?」 「我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只要想到这件事就会哭,只因为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就不是『正常』,就活该被人欺负?『正常』到底是怎样?又是谁来定义的?」我声嘶力竭的吼着。 母亲听完后,则是不发一语的坐着。 「那又怎么?」闻声,我立刻抬起头。 「那是你自己选的不是吗?」她缓慢地说出无情的话语。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我选择出生的,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够支持我而已。」我竭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使得声音听起来有些乾涸。 「是吗?早知道我就堕胎了。」这句话她说的很轻松,却重重的击在我的脑门上,让我差一点昏眩过去。 「先生,还剩下两分鐘。」狱警似乎看不下去了,出声截断。 「好的。」我虚弱的回覆,紧握的手指让指节几乎泛白。 「不用了,没什么好说的了。」母亲说完后,便起身欲离开。 我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却无力去阻止。 「你就不能支持我吗?」望着她离开的身影,我悽然喊出。 她没有回头,只是在临走前,拋下了这么一句:「不要找我,然后,照顾好自己。」 说完,门便沉沉地闭上,从此我的世界,再无她的音讯。 接连失去两个重要的人,让我承受了莫大的打击。但日子还是要照常过,这是阿閎说的。儘管生活很糟,但我仍旧活着,纵使活得笨拙,我们依旧活着。 也许我不该只是一昧追着不要我的人的身影,也该回首看看那些需要我的人。我走出看守所,浓蔽的灰云已经散去,橙红的火种只剩最后一些,墨色的夜也悄悄渲染。 心中所剩的那一腔惆悵,随着光线隐去,淹没在水平线下。 Chapter 23. 游纪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开始不知道自己喜欢些什么,又或者是为了什么而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午夜梦回,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时,我总是会不自觉的这样想着。小时候的我是呼风唤雨的,认为没有什么事是我做不到的,但那只是还未见过世面的狂妄。事实上,在面对到现实时,我不过就是一隻在饲养场中的鱼苗,待价而沽,与大家无异。 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就是比别人拥有了好一点的条件,终究是要被捲进暗潮中的。 「那个女生也是吗?」驀地,我想起了白宇霏,那个曾经赢过我,并取代我站上顶点的人。 她也是如此的吗?撑不过暗流的衝击,只能和芸芸眾生一同浮沉。这样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的,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幸福。但是对我们这种打从出生就跟一般人有些不一样的人,真的能接受吗?我想是不行的。真要是能接受,我也就不会变成那样了。我果然一点也没变,因为考不赢她,所以才会逼得自己得要喜欢上她,然后摧毁她,不这么做,我就没办法接受自己的失败。只要喜欢上她,她做的一切就都是对的;只要喜欢上她,我就能继续接近她;只要摧毁掉她,我就能重回顶点。能够站在顶点的人,他们不一定是最厉害的,但他们肯定不会为自己的失败找藉口,总是恃才傲物且不肯认清事实的我,没资格再做更多的评论。 不过,说到这里,「正常」这个词,好像还挺特别的,陈苡茉说过:『「正常」是人所定义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正常」自然没有一个标准。』 这句话乍看之下没有问题,但仔细一看就会发现,我们并不知道是谁所定义的,那个人就是所谓的「正常」吗?如果他是,那又是谁来定义他的「正常」呢?如果没有,那么他说的就不是「正常」,而被说是「正常」的那些人,自然都是不正常的。 看吧!没有人能够回答,诸如此类的辩证不过就是自欺欺人,想要用一个规范去约束大眾,这样就能方便管理。我不否认这样的做法,但我确实不想侷限在规则里头。 然而,失去骄傲和一切的我,似乎没有办法再做更多了。现在的我,每天除了打工,就是回家睡觉,对这个社会没有半点贡献。 很可笑吧!堂堂一个医学系的学生居然沦落至此。照这样看来,时间到了我也不会去復学,就这样等着被退学,然后继续浑浑噩噩地过生活,或许这样才是符合我现在身份的生活。 但我没发现的是,现在正在这样做的我,不自觉的已陷入了世界的规则,「什么身份的人做什么样的事。」都已经是21世纪了,也不是印度,搞什么种性制度。此时的我不会发现,未来的我也不会发现,一直要到她跟我说。 「叮咚」响亮的门铃声在屋内回盪。 我朦胧的睁开眼,睡眼惺忪的拿起手机,中午11点,很好,我又睡这么久了。由于昨夜的工作太累,导致我一回家就直接倒地,也没洗澡和换上新衣服,就这样沉沉睡去。这一睡,就是11个小时,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还算是可以接受的范围。 「谁啊?」也顾不着身上有没有异味,我语带恼怒的前去开门。 门打开后,只见一个久未见面的脸孔探出,脸上带着尷尬的笑容,嘴里说着:「哈囉,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然后再见。」我面无表情的将门关上,但她却抢先一步将手探入缝隙。 「啊啊!等一下啦!好痛!」只见她匆匆忙忙地上前,但仍旧是晚了一步,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发出了惨叫声。 「你在干什么啊!」见状,我立刻将门打开,也管不着她要干嘛,拉着她进到了屋内。 接着,我从冰箱内拿出了一包冰块,并用毛巾包覆着,温柔的按在她红肿的手指上。 「还会痛吗?」我看向陈苡茉,却看到她莫名的看着我傻笑。 于是我用手弹了她的额头一下,她这才回了神,用另外一隻手摀住自己的额头,并向我抗议着。 「很痛誒,你干嘛?」 「痛?你自己要伸进来的誒,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关用力一点,你的手可能就要截肢了。」我用着严肃的表情像她说道。 「可是我有话要跟你说,你又不听我说,我一急就这样了嘛....」她匆促地说着,讲完后,有点沮丧的低下了头。 闻此,我烦躁的抓了下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接着向她说道:「你要说什么?」 本来来很沮丧的她在听到后,立刻抬起了头,「真的?你愿意听我说?」 「嗯。」看着她放着光的双眼,儘管有些不情愿,我仍是为难的点了点头。 「那你要先答应我不能生气,不能把我赶出去。」 「蛤?废话那么多,给你讲你就赶快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我一阵恼怒。 「我不管,你答应我就是了,不然我就把我的这隻手指弄断。」 她坚决的说道,不容人拒绝的气场在她的身旁围绕。 儘管心里知道她应该是不会这么做,但我不想赌上剩下的机率。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一丝的伤害。 经过几番纠结后,我才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 见此,她满意的点了点头,方才的坚定也瞬间瓦解。 对此,我有些惊讶,不禁开始好奇起了,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事,值得她用损害自己的身体来做为条件。 「你.....能回去帮家里的医院吗?」她畏畏缩缩的说着。 「不要。」想都没有想,我立刻回绝,同时,脸上也漾起了冷漠 「为什么不要?」 「那我问你,为什么要?」我将刀子的锐利面指向了她。 「我......」只见她一阵语塞。 「看吧!你也说不出为什么,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起身准备去开门,作势要赶人。 「你真的很自私。」 「什么?」 怕我没听到,她又用了比刚才大一倍的声音重复:「你真的很自私。」与此同时,她将头抬了起来,并露出一副气愤的表情。 「我很自私?」 「对!你很自私,你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了,却没想到会有人因此而受伤害。」 「让自己开心有什么不对?难道我一定要对这个社会做出贡献吗?难道没有贡献我就没资格活下去吗?」我不甘示弱地大吼,从喉间迸出的话语,字字都含着不可忽视的力道。 「不是,我不是这样的意思!我是指,就算不是因为你,但是你有能力去挽救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去做呢?那些医院的员工和病患都是无辜的吧?」 「他们都是无辜的,那又关我什么事?就算我真的去帮他们好了,我又能够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整天好处好处的,烦死人了!」她突如其来的大吼,让我停止了动作,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听好了,游纪宇。人与人之间不是靠利益而连结的,商场上或许是这样,但建立在这其中的是「心」的交流,这才是最重要的。帮助人不需要想这么多,只要问自己想不想帮不就行了?你说那么多,其实只是害怕自己能力不够,才找藉口来搪塞自己的不行吧?只要想做,根本不需要目的。」 听到这,我不免有些恼怒。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插手管这些事?什么都不懂,你还敢在我面前跟我谈这些大道理,真令人不爽啊! 诸如此类的思绪在我脑中不停穿梭,我感觉自己好像就要爆发了。 「就像你那时候帮我一样,一定也会有人因此而感觉被救的。」 就在这时,她说了一句,脑中所有的思绪瞬间被清空,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我缓缓抬起了头,看见陈苡茉露出真诚的笑容。 那是毫无杂质、完全纯净的笑容,只有在真心面对人时才会出现。我曾经看过一次,恰巧就是白宇霏在走廊帮助我时所露出来的,此时她的表情和白宇霏不谋而合。 (原来如此,这就是心的交流吗?那时候的她,也是没有抱持着任何目的而帮我的吗?)由于过得太久了,使得记忆有些褪色,但回忆中的笑容却依旧,未曾改变过。如同当年解不开的数学习题,长大后有一天开窍了便解开了一样,我似乎能懂当时白宇霏那么做的意义了。 是啊,或许帮助人真的不用意义,这才是身为一个医生该有的。 纵使拥有再高的医术,没有「心」,终究走不下去。 而「活着」这件事也是一样的,活着本身就是目的,没有必要再去寻一个新的目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我,心里释怀了不少,对于她的提议,也不是那么的抗拒了。 Chapter 23. 游纪宇 「要怎么帮?」 「什么?」这一次,换她一脸错愕,似乎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够说服我。 「你不是要我帮吗?具体要怎么做?」 「我....我.....我不知道啊....」她露出慌张的表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听完她说的话,轮到我露出错愕的神情。 我皱起了眉头,这傢伙,要找人帮忙还什么都不知道,也太少根筋了吧?都不用想想后果的吗?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帮了。」 本来还对她说的话刮目相看的,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出尔反尔。」 「这是我家的事,我当然可以自由决定。」我沉下了脸,冷冷的对她说道。 「你......你.....不讲理!」她气得浑身发抖,满脸涨红,这大概是她打从出来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讲理的人吧,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是,你冰敷完了吧?」我看一下手錶,「应该不会痛了,你可以走了。」语毕,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真是够了!我也真够蠢的,居然会以为好好跟你说,你会听得懂的,结果根本只是在浪费唇舌。这种地方我才不稀罕勒,你要怎么样就随便你吧!以后我不会再管你了!」她气冲冲的拎着包包准备离开。 「这句话你上次已经说过了,啊,那个冰袋你就带走吧,反正用过了,回去记得继续冰敷。」 「不用了,『再见』」伴随着加重语气的「再见」,她用力的关上了门。而那袋冰块则被扔在玄关,里头的冰块早已不復存在,袋口则因为施力过猛而破裂,残留的水因此流了满地。 「唉,真是的,不是要她带走吗。」我一面嘟噥着,一面走向她留下来的杰作。 「为什么不去做呢?」「只要想做,根本不需要目的。」 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水,脑中不自觉浮现了她刚才说的话。 「我刚刚是不是把话说得太过份了?」冷静下来思考后,我发现她说的话确实有理,但我实在是无法轻易原谅那个家对我的所作所为,更别提还要我去帮他们。所以我才会如此的激动,甚至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我果然一点也没变.... 儘管心里后悔,但话已脱出口,无法再收回。 虽然不能答应她的要求,但我至少要把事情问清楚,不然就白生气一场了。 无奈之下,我拿起了手机,按了几个号码后便拨了出去。 「喂?」一道亲切的女生响起,貌似对我的来电不感到意外。 「是你叫要她来的吧?不用装傻,我都猜到了。」没错,那傢伙哪可能这么白目,都已经惹我生气了还故意来踩雷。况且,这件事与她无关,她没有必要冒着会惹我生气的风险来想尽办法说服我。既然如此,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哈哈哈,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拆穿了啊,不愧是我亲爱的弟弟。」姊姊爽朗的笑声自话筒另一头传来。 「没错,是我做的。」 「为什么这么执着?我们那样伤害了你誒!那个家的人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难道都忘了吗?」我仍旧无法理解她的行为。 「纪宇,这件事我或许没有跟你提过。自从被你们那样对待后,我曾经一度陷入深渊,待在家里足不出户,只要接触到阳光就会害怕,工作也因此辞掉了,变成一个只会在家里浑浑噩噩度日的废物。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万万没有想到我最亲爱的家人竟然会这样对待我,这让我感到痛苦不已,也有想过一死百了,但最终我仍旧站起来了,虽然花了很久,但我确实正在走出来的路上。你们的行为我确实无法原谅,不管过多久都是,这是肯定的。但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被捲进我们之间的斗争,这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你可以笑我是圣母,但唯独这件事,我不会让步。」姊姊坚定地说着,而那份坚决,也确确实实的传递到了我的心中,让我原本就已经被陈苡茉动摇的心,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但是,这样值得吗?帮着那个人对你一点好处誒没有吧?」 「确实,我现在连他的脸都不想看到,就连只是想到都噁心的想要吐。但是,纪宇,帮助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只要想做就可以了,一定会有人因此而感觉被救的。」 驀地,我想到了刚刚的陈苡茉,她也是这么说的。 (或许,我该拋弃那无谓的坚持。) 她的这番话,让我不禁这样的思考。 内心那堵高大的自尊,瞬间被击垮,化作一片尘土飞扬。 「好吧,要怎么帮?」果然我说不过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 「嗯....我想想,不然就这礼拜天好了,你有空吧?」 我看了下班表,确认当天不用上班后便回覆她。 「可以。」简洁有力的答覆。 「好,那就这个星期天中午,到我家来详谈吧!你那边太乱又太脏了,我待不下去。你啊,都已经这么是半个大人了,好歹也把垃圾收一收吧!」说到一半,姊姊又开始嘮叨了起来。 「好啦好啦!知道了,那就先这样,掰掰。」面对这样的攻势,我不耐烦的随便应付了几句后,便火速地掛掉了电话。 「这样....就可以了吧?」 我再次看向地面那滩水,由于天气的炎热,因此水分早已被蒸发到所剩无几,只留下了一个暗沉的痕跡,作为它存在过的证明。 Chapter 24. 陈苡茉 「可恶!」 我一边踢着地上来路不明的空罐,嘴里一边低吼着。 由于刚才的经验实在是太过于糟糕,让我一时冷静不下来,因此,我只好藉着一些小物品来宣洩我的不满。随处摆置在地上的空罐自然就成了我的首当其衝。 「他那什么态度啊!我好心给他建议誒,他不接受就算了,还对我说那些话,懂不懂得惜香怜玉啊!那个臭衬衫男!」一阵大吼后,我看准空罐奋力向前一踢。 然而这样的举动却对降火气没有太大的帮助。于是我拿出了手机,搜寻了附近的冰店,然后径直朝着目的地前进。 「老闆,我要一碗花生冰。」我不顾形象的对着老闆大喊。 「稍等一下。」身材有些壮硕的老闆中气十足的回答后,便弯下腰继续埋首在那座雪花堆里头。 这家店外表十分的古色古香,有着老式建筑的「味道」,但绝对不是破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过没多久,一碗堆积如山的花生冰便端了过来,起初,我被这样的份量给吓到并害怕自己吃不完,反而造成了浪费。但在我拿着汤匙嚐了一口后,我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担心根本是杞人忧天。 「这什么?也太好吃了吧!」 绵密的口感在口中化开,恰到好处的甜度让人不至于会感到腻口,待我发现时,碗里早已见底了。 在品嚐完如此美味的甜品后,心里的怒气自然也就散去了。 「老闆,我要结帐。」我走到柜檯,并拿出钱包准备付钱。 「75元。」 「没有在开玩笑吧?这么好吃又这么大碗的冰居然只要75元?」我被如此便宜的价钱给吸引,心里盘算着下次还要再来。 「谢谢你啊小妹妹,但我不是为了赚钱才开这间店的。」老闆听到我的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这间店是我和妻子的梦想,我们一起拼搏了许久,只为了能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店面,只可惜她等不到这一天就病死了。她生前最喜欢吃冰了,不论是生气还是难过,只要吃了冰,她就会露出幸福的笑容。她说:『美味的事物能够带给大家笑容。』所以我才会在她去世后,在这样的闹区开了这么一间店,代替她把这份幸福给延续下去,让更多人能够露出一样的笑容。」老闆露出了欣慰的神情,并抚摸了一下桌上那台製冰机,眼里满是幸福。 听到这,我不免感到动容。 没想到这样身处闹区的小店竟会有如此令人感动的故事。 同时,我也发现了自己刚刚说的话有多么的不对。 「什么叫赚不到钱?我这样子不就变得游纪宇一样了吗?」 明明刚刚才那样对他说教,自己却说出了和他一样的话。 顿时,我感到无地自容。 「苡茉?」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反射性地回过头去查看。 「你也来这里买冰吃呀!」她带着满脸的笑容向我说着,说完还不忘对老闆打个招呼。 「游小姐,今天也来买啊?」 「谁叫老闆的冰这么好吃,一天不吃就觉得怪怪的。」 从他们互动可以得知姊姊有多么常来光顾这家店。 「苡茉,这家店很好吃对不对?」姊姊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打断了我的思绪。 「嗯嗯,超好吃的!」我用力地点了两下头,而老闆在看到这个举动后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闆,我今天也吃一样的,还有这个妹妹的我帮她结帐。」说完,姊姊拿出钱包。 「姊姊,我自己付就可以了,让你付钱怎么行呢?」我急得想抓住姊姊的手不让她付钱。 但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赶在我抓住她之前就将钱给了出去。 「没事的,就当作是『谢礼』吧?」她看着沮丧的我说道。 「谢礼?」我将头歪向一边,对姊姊所说的话感到不解。 「没错,你不是帮我谈成了吗?说服纪宇的事。」 「不不不,才没有,我还被他赶出来了。他本来答应了,后来又反悔,真是有够不讲理的!」刚才的事情再度在脑中上演,气得我咬牙切齿。 「是吗?不过他刚才打电话给我了喔,说是愿意谈一谈。」姊姊露出一派轻松的样子,对着我笑着。 「真的?」我一脸不敢置信,如果他早就决定好要答应了,那他为何还要那样对我? 「真的,我想一定是因为苡茉的关係。」 「我的关係?」 「嗯,纪宇他从小脾气就特别倔,自尊心也特别的高,就算是自己做错了,也从来都不会轻易地向人低头。也许是因为父亲的教育,才让纪宇养成了这样的坏习惯。」 「但自从遇到苡茉后,我感觉他有在改变,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他确实不一样了。刚才也是,听得出来他已经被动摇了,不然也不会主动打电话给我说要详谈。只不过从小养成的自尊心作祟,让他不愿意向他人低头。苡茉,我在这边向你道歉。」姊姊九十度弯腰向我鞠躬。 起身后她接着继续说:「谢谢你,是你让纪宇改变了。」说完又是一个鞠躬。 这还是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用鞠躬道谢和道歉,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慌张的等待姊姊起身。 「抱歉,让你不自在了吧?」 「不会!我才要谢谢姊姊,啊不对,谢什么?」此时的我混乱的语无伦次。 见状,姊姊开始捧着肚子大笑了起来,笑声之大,让老闆停下动作朝这边看来。 「苡茉你实在是太有趣了。」姊姊轻轻的用手指拭去因大笑而停留在眼角的泪。 「这週日你有空吗?」 「週日?应该是没什么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思考的,没有什么朋友的我,假日肯定是没事的。 「那要来我家吃饭吗!」姊姊兴奋地抓着我的手,邀请我到她家作客。 「誒誒?!好哇」盛情难却,再加上有免费的饭可以吃,我自然是赞成的。 「那就这么说定囉!」姊姊灿烂的笑着。 此时,姊姊的冰刚好也做好了,于是我们挥别老闆,并在巷口分离。 Chapter 24. 陈苡茉 「因为我而改变吗?」回家的路上,姊姊说的话不断在我的脑中縈绕着。 她说游纪宇因为我而改变了,但一事无成的我,真的有这种力量吗?如果有的话,那我呢?我是不是也有所改变了呢? 「喂,陈苡茉。」 听到声音后,我带着厌恶的眼神回过头去。 一群理着平头的男孩在一旁訕笑着,当中的老大则用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我,刚才那声轻挑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干嘛?」我不耐烦的回覆。 是怎样?叫人以后又不说话。 「你的内衣今天还是一样很好看喔!」只见他嘴里操着下流的言语,说完还不忘舔自己的嘴唇一下。种种行径,使他这个人看起来更加噁心了。 我不知道是全世界的男生都这么噁,还是说只有国中生限定。 不管怎么样,对当时还只有16岁的我来说,这里就是我的全世界。 「谢谢你的称讚喔,顺便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再继续说下去的话,我就会告到性平委员会上去,到时候谁会吃苦头,应该很清楚吧?」 我用着尖酸的语气说着,并立刻回头,不想再与这个人有更多的交流。 「空有外表的女人叫做『花瓶』,你千万不能成为花瓶,知道吗?」妈妈耳提面命的告诫我。 妈妈,对不起,我终究是成为了花瓶。 儘管考上了还不错的大学,不敢说背后隐藏了多少无眠的夜晚,我知道我不是天才,也不是特别的努力,但这张脸确实给了我不少好处,至少我知道我不是用考的方式进入这间大学的。 这不是什么自我否定,而是我在这之前的模拟考都考得很糟,正式的大考也没考得非常好,因此,要考进这间大学,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上大学后的陈苡茉非常认真的读书,假日也都是宅在家中,完全没有任何的娱乐。 但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的简单,不管再怎么努力,人都有不可跨越的一道墙。 在第一次期中考时考了倒数第五名,儘管她已经很努力,但看来这就是极限了。 当她跪在母亲面前苦苦哀求时,母亲却是大刀阔斧的砍去了她一半的生活费。这让她苦不堪言,便开始学会了自己做料理,料理技能经过时间的淬炼逐渐攀升,也算是「因祸得福」。 回顾了自己的过去,除了学会做料理,我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还是一样的倔强、懒惰、不切实际。 或许没有改变,但确实有长大了。 毕竟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去顾忌他人的感受,现在却会去担心自己说出来的话是否会让别人不舒服。 「刚才的事我可能太衝动了,我得去跟他道歉才行。」 冷静思考过后,我得出了这个结论。 虽然道歉很重要,但绝对不是现在,我认为两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来好好沉淀自己的心情。 于是我按耐住了跑去他家的衝动。 这也许就是成长的好处,能让自己有更多的机会选择对的答案。 不知道是谁说过:「成长是条佈满荆棘的路,我们都得含泪走过。」 今后会有多少困难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现在的陈苡茉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够不畏惧的走过。 Chapter 25. 白宇霏 八月,考试成绩公布,大学也放榜了。 而我,并没有考上第一志愿。 对于身为第一志愿女校却只考上一间普通大学的我,老师和同学们纷纷抱以鄙夷的眼神,冷嘲热讽更是没有停过。 但我对这些,却早已没了感觉,以前还会痛的,但现在却觉得无所谓,反正我的自尊和羞耻心早就在父亲的手上枯萎了。 于是,我也没打算重考,就这么不顾周边人的眼光,直接进入那间学校就读。 老萧在听到后,确实有感到不妥,但他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没有那个身份和资格,只能当个旁观者,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 由于那间大学是在别的区域,因此,我便在大学开学前搬了出去,之后,我就很少见到老萧了。起初,他还有在讯息上关心我,但后来发现我都没有回且找不到人后,他也只好作罢。 九月开学后,学校瀰漫着一股青春且兴奋的氛围,但我却是,自己封闭起来,不参加任何的活动、不去认识任何人,上完课就回家。儘管班上的人不断邀请我去参加活动,但在经过我冷漠的对应后,几次下来,便再也没有任何邀约了。 自从那晚和林羽旭切断关係后,我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信心了。 如同脚踏车没了踏板不能往前,少了太阳,世界是不会运转的。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做出来的决定,因为,他迟早都会知道那些事的,然后我们就会分开。反正都会分开,与其等到感情深了、离不开了,还不如早些分开会比较好。 在他离开后,我的世界成了名副其实的「永夜」,再也迎不来天明。由于大学的开销过于庞大,在没有经济后盾的支援下,我只能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这也是我打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嚐到泡麵的味道。 以前还在白家的时候,根本不用考虑吃的问题,只要叫一声就什么都有了,便利商店那种穷酸人去的地方,我也从未踏进过,应该说,未曾用正眼看过。 然而,曾经被我这么看不起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我唯一能去的地方,不免让人感到讽刺,使我冷不防地笑了出来。 为了能够维持生活,迫不得已,我只好去打工。 「打工」,这个从未登录在白宇霏字典里头的词,给我带来了莫大的打击。首先是应徵的部分,由于我的长相很不错,因此,大部分的情况下,很快就录取了。但是,从小养尊处优,幸福生活了18年的白宇霏,根本没有经歷过社会的磨练,甚至连苦头都没吃过,因此,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到最后,变得谁也不要我。 失魂落魄的我漫步在下着倾盆大雨的街头,雨水逐渐渗透进衣服,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湿濡。水气沾湿了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让我的视界变得模糊。及腰的长发正服贴着身体滴滴答答,白色的衬衫早已湿透,宛如蜕壳前的蝉翼一样,包裹着早已发育成熟的身体。我感到有些难受,但却无能为力,因为我连买一把伞的钱都拿不出来,这让我更加难受。 就当我想着要放弃,准备陈尸在街头时,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荡漾,明明是在雨天,却倍感清晰。我猛一抬头,看见一个穿着花俏的男人,头上戴了一顶帽子遮住了半边脸孔,看上去大约30出头,嘴里叼着一根菸,似笑非笑的。 从小到大养成的教养告诉我,不要跟这个人扯上关係比较好。 于是,我便打算无视他离开。 「哈哈,你没听到我说的吗?」男人突然开始猖狂地笑了起来,我被他的笑声再次吸引了注意力。 「什么?」睽违已久的开口,我感觉声音有些哑,动起来也很晦涩。 「我说,你要不要来这里?」男人倚靠着柱子,用着轻挑的语气对我说着。 以前的白宇霏或许会当做没发生过这件事,直接离开现场,但是现在的她可不一样了。 「你有能力能让我过好生活吗?」我直盯盯地看向他,以及他身后不寻常的招牌。 「这就不好说了。」他将嘴里的菸取下,指向我的所在地,「得要看你的本事了。」接着,他露出了邪佞的笑容。 我知道这是一场与撒旦的交易,一旦去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但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况且,生活也没了目标,眼前的生活儼然已化作地狱,那么,真正踏入地狱,又未尝不可。 「好,我答应你。」于是,我做出了这辈子可能会后悔的决定。 「很好,我就欣赏你这种魄力。」男人脱下了帽子,接着,走向我的身旁,将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进来吧。」他说道,然后旋身进入屋内。 起初,我确实犹豫了一下,但过了几秒后,终究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进入。 屋内的摆设富丽堂皇,昂贵的水晶灯、看过但喊不出名字的雕像及画作、闪闪发光的摆设、鲜艳如血的红毯。酒店都是如此的,如出一彻。 他领着我穿过了人群,一直到最深处的房间,毫无障碍。 一路上,我感觉到许多目光聚集在我身上,令我感到有些羞耻。 我不清楚是因为他们认出了我是谁,还是因为衬衫湿透后而显露出的黑色内里,不管怎么样,都让我感到有些不适。 「老闆好。」,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间接显示了他在这里的地位。 对此,我丝毫不感到吃惊,毕竟,没有一定的阶层,是无法拥有那样的从容和游刃有馀的。 不知不觉的,我们走到了尽头,那里有道门,男人毫不迟疑地将它打开。 「进来吧。」男人如此说道,宛如恶魔的低语,只有在夜幕低垂,人心脆落之时会趁虚而入。 我咽了口口水,伸出左脚踏入。 看起来,这里似乎是他的办公室,与外头的豪华不同,这里显得有些朴素。男人找了张椅子坐下后,伸手示意让我也坐下。 接着,我战战兢兢的开口了。 「那个......您说能够让我过好生活,是真的吗?」 闻言,他笑了笑后说道,「那当然,我做人是讲求信用的,从不食言。」 儘管他这么说,但我仍旧无法信服,过去对男人的经验过于糟糕,使我没办法轻易的去相信。 「那......具体我该怎么做呢?」 「别紧张,这个我现在才要开始说呢。」 男人说完后,起身走向办公桌,然后拉开了第二个抽屉,从中拿出了一张白纸,接着,放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合约,只要你签下去,我保证你可以过上好日子。」 男人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我辨别不出这句话的真假。 「你保证?」我语带怀疑,真有这么容易吗?我曾听老萧说过,酒店里头龙蛇杂处,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好人。 这样的地方,真的能让我摆脱目前的困境吗? 问题的答案我不清楚,就算不行,我也得去做。毕竟,眼下的情况实在不容许我做这样的选择,面对各种缴不出来的费用和不继的三餐,我只有选择答应他这条路了。 接着,我拿起了合约,详细的阅读了上头的条款,以免自己吃了亏。在确认过没有问题后,我拾起了桌上的笔,在合约的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男人在看到了我的举动后,笑容瞬间在脸上绽开,我不明白他的举动背后的含义,但无论如何,卖身契已经签了下去,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契约成立。」男人再次起身走向办公桌,并从怀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后,拿出了印章,在合约上头盖了下去。 「那,我该做什么呢?」我用着自己也无法相信的冷静向他说道。 「很简单,就是配合客人的要求。客人要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此外,如果客人不满意你的服务,并向我方投诉的话,那么你将会受到一些惩处;但相反的,如果客人很满意你,并给予你小费的话,那些可以不用上缴,就当作是零用金。」 「不管什么要求都是吗?」我又再次咽了口口水。 「是的,不管什么要求都是。」男人斩钉截铁的说道,脸上仍旧掛着笑容。 「好的。」我答覆地勉强。 「对了,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李莫。你可以叫我李先生,也可以像外面的人一样叫我老闆,就是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好了,换你了。」 不能叫他名字?儘管对这件事感到有些疑惑,但我仍是点了点头,毕竟每个地方都有它的规定,乖乖按照便是了,没有必要去牴触。 「我叫白宇霏,目前十九岁,刚升上大一。」 「白宇霏啊~可真好听,真是和你的长相相符的名字。」 「谢谢夸奖。」我礼貌性的点了点头。 「不过呢,做我们这行的不能用本名,必须得有个绰号才行。」 「绰号啊.....」我低头陷入沉思,从小到大,似乎没有人给我取过绰号,除了那个人以外。 「有了,你就叫霏霏吧!取名字最后的两个字,简单又好听。」 闻此,我的身体一颤,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名字。那夜的恐惧彷彿又要再次袭来,我赶紧咬了下嘴唇,不让自己沉浸。 「是的。」 「那你就明天开始上班吧!记得穿你最暴露的衣服,如果没有的话就再联络我,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李莫说完后,递了张名片过来。 「谢谢老闆。」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心里百感交集。 「没事的话,今天可以先离开了。」 「好的,那我就先告辞了。」语毕,我从椅子上站起,越过了花盆后走向门口。 Chapter 25. 白宇霏 关上门后,我径直走向酒店的大门口。 这一路上,仍然是备受着注目,让我实在想大喊或是拔腿逃跑,但两者都不是很文雅,因此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突然,一个女生自背后传来。 「什么事?」我转过头去,见到是一个清秀的女孩,身着有些清凉的衣物,脸上则带着疑惑的神情,不仅如此,身旁的人也都是这样,用着好奇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们不是因为是认识我,或者是因为看到了我的走光才注目我,而是因为我跟在老闆的后头,才会让他们有如此的反应。根本不是我所想像的那样,一切都是我想太多了。 也是,一般来说,会跟在老闆身边的,非富即贵,肯定都是些重要的客人。然而,眼前的这个人却只是个年轻的女孩,这让他们不禁猜想起了我的来歷。 「你是老闆的客人吗?」他战战兢兢的问着,深怕一不注意就失礼了。 「不是,我只是一个新来的,从明天起在这里开始工作。」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语毕,女孩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看上去十分可爱,与一般随处可见的女孩无异,这也让我对在酒店工作的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身旁的人见状,也跟着涌了上来。不到一瞬间,我的身边便挤满了人。 「你是模特儿吗?怎么那么漂亮?」 「你跟老闆是怎么认识的?」 「可以给我你的line吗?」 「欢迎你加入我们,今后请多多指教。」 高低不同的声音此起彼落,现场变得嘈杂不堪。 我被他们的热情给衝的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在原地不停打转。 驀地,一阵拍手声响起,眾人听到后皆停下了动作,转头看向深音的来源处。 「好了好了,你们太热情了,没看到人家妹妹一脸困扰吗?都先回去准备工作,剩下的问题自己私下问。」 只见老闆笑脸盈盈的走过来,眾人见此,立刻鸟兽散,似乎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谢谢老闆。」我怯弱的说着 「他们平常就是这样热情,吓到你了吧?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说完,便是一个深深的鞠躬。 「不会不会,那我就先走了。」话语方落,我就快步离开酒店。 走出门口后,我看到了一旁的草丛种着一区玫瑰花,刚才来的时太急了,没能来得及好好看,悠间地走出后,这才发现。 由于现在是12月,因此花仍旧是保持着花苞的状态,但不知为何,我已能预想到它在花期时的盛放。 本来想淋着雨回家的,但没想到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彷彿是在告诉我,坏事是不会持续下去的。 于是,我边想着刚才发生的事,边小跳步地回到租屋处。 「啪」的一声打开了电灯。 老旧的灯泡闪了闪,我将包包随处一扔,并将手机搁置一旁。 接着站到镜子前,儘管还是一样的脸庞,但我却感觉到一丝的陌生。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已经乾了,但粘腻的感觉却残留了下来,我索性将衣服脱下,进到浴室,将莲蓬头的水柱转到最大,享受着哗啦啦的水声将世界的声响淹没。 今天做的决定肯定不会错的,我用右手抚摸着左手腕的伤痕。 没事的,对,一切都会没事的。 翌日清晨,手机的闹鐘响起。我微微睁开眼帘,感受到一阵光线流入,7点20分,等会早上八点的课,但此时的我却不想起床。 对生活失去目标的我,自然也不会再放心在课业上,课有没有去上都无妨,反正都一样。 儘管这么想,但我的身体仍旧是自己动了起来。 不到二十分鐘,我就梳洗完毕准备出门。 住在这边的好处就是离学校近,房租又便宜。从这里到学校不用10分鐘的路程,因此我可以睡晚一点再出门。不过对大学生来说,不想上课,住的再近都没用。 我也才意识到了大学和高中的不同,没了人督促,一切都要靠自己自理,虽然相较起来比较自由,但若没有自制力,很快地便会沦落糜烂的生活。 第一堂课是通识,主题是爱恋关係,教导人如何在爱情中拥有一段健康的关係。这堂课老师採用男女两人分组的方式做报告,并透过纪录两人实际的来往,进而分析并从旁给予建议。 我本身对这个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恰巧抽中了这堂课便来了。 「同学你好,旁边的空位有人坐吗?」一位笑容靦腆的男生向我搭话。 又来了,每次只要上课就一定会出现的戏码,玩不腻啊? 「呃,没有。」 「那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嗯。」我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只见他开心地坐进我身旁的位置,视线时不时地往我身上飘移。 (好烦!可不可以不要再看我了?) 上了大学后,我变得不太想去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原本能够轻松拒绝的事,我也会忍住不说,只为了能让自己度过一个安全的大学生活。 但这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同学。」 「是?」他像是中奖似的灿笑,整个身体都转了过来。 「你能不能不要再看我了,我感到有点不舒服。」 直截了当的说法,让他顿时感到有些尷尬,发现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当后,他向我道了歉,之后的这堂课,就再也没出现过类似的行为了。 这还算是好的呢,毕竟他是听得懂话的,也能够反省自己的行为。之前就有遇过一个高傲的人,没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而低头,还反过来指责我。庆幸的是,他并没有将这件事给传播出去,我的身份也得以受到保护。 儘管过了将近一年了,我仍旧活在当时的阴影之下,害怕被人给认出来,害怕被人给指指点点。就算嘴里说着不在意,但却没办法完全做到,知道跟能做到是两码子事,人只要活着,就势必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关注,耀眼的人更是另当别论。唯一平息的方法,就是儘量低调。即便如此,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得活在这个恐惧当中了。 顺利结束一整天的课程后,我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接着换上了自己衣柜中最清凉的衣服。说是清凉,也不过就是露个肩膀的程度,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停的摆弄姿势,试图找到最真实的自我。 下午5点整,闹鐘响起,提醒我:上班的时间到了。我换上黑色的靴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一点,脸上则是化上了比平常还浓艳的妆,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打开了大门。 没有南瓜马车,也没有玻璃舞鞋,只有通往地狱的深渊,即便如此,仙度瑞拉也得去,因为这是唯一一个能从灰姑娘变成公主的机会。 第一天上班,工作的规定和关于工作的内容都还不清楚,甚至连同事的名字都不知道,这让我感到十分的紧张,不知该如何是好。即便如此,我仍旧是踏着前往工作的步伐。 「霏霏,老闆找你。」然而,我前脚才刚踏入,一旁的同事便告知了我这个事情,这也让我原本的心情变得更加的不安。 「会是什么事?」我怀抱着恐惧走向了他的办公室。 到了那扇门前,我礼貌的敲了两下门,在得到进去的许可后,便开了门进去。 「老闆好。」我怯弱地向他问好。 而他仍旧是掛着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了声「坐啊」后,起身坐向了一旁的沙发,我见状,也跟着坐了过去。 「是这样的,今天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来,虽然你是第一天上班,但我想让你来接待他。」待两人都坐定后,他开口如此说道。 「重要的客户?」我疑惑的将头偏向一边,为什么要让我来做如此重要的事呢? 「是的,非常重要的客户。」他脸上的笑容愈深。 「请问,为什么是让我来呢?」没错,照理来说,不会让新人来负责如此重要的客户吧?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闻此,他的脸色一变,随后便板起了面孔。 「你不是想要这份工作吗?既然如此,我现在给你机会,你应该好好把握才是,结果你居然还想拒绝?」语气透露出满满的不悦。 见状,我急忙解释,说明自己只是因为第一天上班还很紧张,不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害怕自己会搞砸。 老闆在听到后,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接着说道。 「这也算是给你一个测试,看看你有没有资格待在这里,想要这份工作,就好好展现出你的能力!记住,我们不需要徒具礼仪的无能之人。」语毕,他又对我笑了一下。 又来了,他的这种笑容总是令人不寒而慄,没有人知道那背后到底藏了什么面孔,因此大家才会如此畏惧着他。 「我明白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嗯,可以先去准备了。」说完,他摆了摆手,示意我离开。 于是,我再度走向了那扇门,离开前,对他说了声「告辞」后,便关上了门。 「我可以吗?什么都还不会的我,真的办得到吗?他该不会是为了淘汰我,才给了我这样的难题吧??」一想到这,负面情绪忍不住涌了上来。 「但是,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我得紧紧抓住机会才行。」 没错,我还不能放弃,为了活下去。 所谓的工作,也就只是陪客人喝喝酒、聊聊天,并不会有太大的难度,然而,此时的我却没想到30分鐘后的我会是那样。 时间回到30分鐘后的现在,一张满脸肥肉的脸孔猛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上头还掛着令人不舒服的笑容。 「妹妹,你好漂亮喔!叫什么名字呢?」他一边说着,右手一边不安份的在我的腿上游移。 好噁心…..他这样也太超过了吧! 面对他逾矩且不礼貌的行为,我按耐住性子,勉强对他挤出了一抹笑容。 「我叫霏霏。」 「霏霏啊~真是好名字,跟你漂亮的脸孔十分相衬喔!」在听到我的名字后,他似乎感到很开心,不断拍手叫好,与此同时,右手跟着从大腿往上攀爬。 振作一点白宇霏,你已经没有退路了,不过就是被摸个一两下,比这过分的是你都经歷过了,这没有什么的。 然而,腿上传来的阵阵冰凉,却让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正当我想出言制止时,脑袋里响起了方才老闆说的话。 「好好把握机会。」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老闆说的话像是催眠似的,不停地给予脑袋暗示,于是,我放弃了抵抗,任他随意在自己的腿上探索。 「霏霏今年几岁啊?」他肆无忌惮地抚摸,像是在品鑑高级的文物,只不过手法稍微粗暴了些。 「19岁。」我将脸撇向一旁,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清纯的。 「才19岁啊?!李老闆这次还真的挖到宝了。」他开心的手舞足蹈。 宝吗?我居然变成像是物品一样,只能等待人来交易。 白宇霏,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悲。 正当我还沉浸在自我厌恶时,身旁的重要客人又开口了。 「霏霏。」此话一出,将我唤回了现实。 然而,当我回头想要满足他的要求时,那张脸孔猛然出现在我的面前,零距离,我一个措手不及,嘴里的惊呼还来不及吐出,他的唇就已经覆盖上来了。 蛮横的舌头在我的嘴里闯荡,试图打开牙齿所建立起的城墙,好攻城掠地,嚐到芬芳。 而我则是拼命抵抗,但又不敢直接将他推开,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工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离开了我的嘴唇,并且贪婪的舔了一口。 明明不过十几秒,我却恍如挨过了几个世纪一样的长,对我来说,分分秒都像是折磨。我忍住想要呕吐的衝动,勉强自己对他笑了一下。 「你的嘴唇真软,比我昨晚吃的高级餐厅中端上来的豆腐还鲜嫩。很好,我很开心!」 只见他一阵笑,从怀中掏出一个名牌钱包,并从中拿出了一叠钞票,放到了我的手上。 「谢谢陈老闆。」我不断低头道谢,没想到他会如此阔绰,看来今晚的努力都值得了。 「不用谢,是你太棒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剩下的我们下次再来。我再不回家,就要被老婆骂了。」语毕,他将手中的酒杯举起,仰天一口饮尽,接着摇摇晃晃的起身,欲走向酒店门口。 我见状,立刻跟着起身,并扶着他一同走向门口。 「哎呀!陈老闆,你又喝的那么醉了啊。」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漂亮女子驀地发声,并朝这边走了过来。 「本来没打算喝那么多的,但今天实在是太开心了!」他的手不停的摆动,让一旁搀扶的我行动困难,突然,我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绊倒了,那位女子即时赶到,并代替我接过了客人。 「陈老闆,你看看你,都走不稳了,我帮您叫计程车好不好。」女子一边陪笑一边用眼神示意我先离开。 「没事没事,我可以的,我的司机就在外面。那个谁,霏霏,她的表现太好了,下次来我一定还要叫她。」他用着饱含醉意的口气高声呼道,而我则是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 「好的,谢谢您今天的光临。」女子将他扶出门外,伴随着门口人员整齐划一的一声「谢谢光临」,第一天的第一个任务,就此画上了句点。 意识到这点的我,全身感到放松,双腿一软,就这样跌坐在了地上。两行泪悄声无息地落下,流到嘴旁,进到了口腔,化作了一股苦味。但我却不知道是刚才喝下的威士忌的,还是我心中的。 「你还好吧?」女子回来后,看到跌坐在地上还流泪的我,立刻加快脚步走到了我的身旁,并弯下腰来关心。 「没事,只是有点无力而已。」我给了她一个微笑,想要起身,但又重心不稳,女子见状,便扶住了我。 「走吧,去休息一下。」女子说道。 我没有拒绝,接受了她的提议。 之后,女子跟身边的人说了一下后,便带我走向了休息室。 也不知道是老闆阔绰还是体谅员工,这间酒店特别的地方就在于,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休息室。只要是累的时候,随时都能够进去休息一下,可以尽情在里头享受个人空间,不用怕有人 窥探及打扰。 女子走到了3楼尽头的房间,用剩馀的一隻手从口袋中拿出了钥匙,转开了门锁。 「进去吧。」女子向我说道,而我则是在她开门前清楚看到了门板上头写的「茉莉」二字。 原来她叫茉莉啊?我看向她的脸,确实有那个气质。 接下来,她伸手按下了一旁的开关,漆黑的房间瞬间光亮起来。然后她将我扶到了一旁的沙发,直盯盯的看着我不发一语。 忍受不了沉默,我开口问了她:「怎么了吗?」 「很辛苦吧?」无视了我的发言,她向我拋出了自己的疑问。 「什么?」不知所以的问句,令我感到一阵困惑。 「这份工作很辛苦吧?要满足客人各种不合理要求,还不能有自己的情绪」她无奈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即便如此,这还是工作,必须要拿出工作时的态度去面对,马虎不得的。」此时的她,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面对她的发言,我愣了一下才接着说:「是啊,很辛苦。」 一想到这,刚才被他强吻的感觉再次袭来,佐以被他抚摸的噁心感,止不住的呕吐感不断攀升,我忍住那股反胃的感觉,强顏欢笑。 「这些我都懂,毕竟也是过来人。但是,你还很纯真,我不愿看到你跟着堕入地狱。」说到这,她的脸上一阵黯淡,「之后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来跟我抱怨,我很乐意听你说的。」语落,她又换上了笑容。 我没有回覆她,只是点了点头,脑中在思考着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然而,还没来得及得出答案,她就对我说:「那我先回去工作了,你休息一下,比较好了以后再出来。」 「谢谢茉莉姐。」我挥手告别离开的茉莉,心里一股暖流淌过。 待她离开后,我放松的向后躺下,柔软的沙发像是要把我吞没,我整个人深陷其中。 「扣扣扣。」驀地,本应安静的门板响起了三声,熟悉的节奏,令我感到一阵惊吓,下意识就想找地方躲起来。 见我没有反应,门板又是三声传来,正当我准备放声尖叫时,一个沉厚的嗓音自门外传入了我的耳中。 「霏霏,是我。」听到是老闆的声音,我的心里松了一口气。 于是,我从沙发上站起,转开了休息室的门锁。 门板开啟后,我看见老闆站在门口,然而,不同于平常的笑脸,此刻,他的脸上掛着严肃的脸孔。 见状,我立刻就紧张起来了。 「会是测试失败了吗?不会吧……刚刚陈老闆明明说很满意的啊!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这么的严肃?难道我又要失业了吗?」诸如此类的负面情绪不停的在脑中盘旋。 「怎么了吗?」我战战兢兢的问道。 「先进去再说吧。」 还来不及制止,他就大摇大摆的进到了房间内,看到一旁的沙发就逕自坐下。 「哎!」我发出了一声惊呼。 闻此,他回过头来问我:「怎么?不欢迎我?」 「没有没有,我当然是欢迎的。」 不是我不想让你进来,但这里不是我的休息室,我没有权力作主。唉,明明不想再给她添麻烦的。 当然,这些话我没有直接向他说出,说了只怕是真的要丢了工作。 「坐啊,你不坐下我们怎么谈?」他看着迟迟不肯坐下的我,拋出了心中的疑问。 「是…….」迫于来自他的压力,我只得乖乖坐下。 「请问,老闆您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喔,刚刚本来想找你谈话,结果发现你不在,问了茉莉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所以,你怎么了?」一度偏离的箭矢又再次指向我的眉头,现在的我简直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再次失去。 「没事,可能是中午吃太少,血糖低导致头晕。」我从中选了一个勉强及格的答案,毕竟,要是让老闆知道自己第一天上班就在摸鱼,不被开除才有鬼! 「这样子喔,管理好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是对工作负责的一环,今后要记得注意营养。」老闆说的头头是道,而我则是不停的点头,对他说的话表示赞同。 「好的,进入正题,会找你是有关于今天的第一次的工作表现。」 闻言,我立刻正襟危坐,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陈老闆说你表现很好,所以你及格了,恭喜你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薪水会在每个月的……」 再后来的话,我就没有印象了。沉浸在欢愉中的我,根本无暇顾及老闆后来说的那些。 「谢谢老闆!」我激动的握起他的手,并不停的上下摆动。 而他貌似被我过大的举动给吓到,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僵化。 但我并没有意识到这点,而是继续开心的手舞足蹈。 这或许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这么激动,从前的我,根本不知道认同是何物。因为我不用努力,就能够轻易的得到一切,甚至可以说,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认同。然而,在家道中落、失去了所有的现在,我做什么都得靠自己的能力,没有人会再因为我的身分而向我低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在一开始会过得这么的辛苦。 因此,当老闆对我说出我通过时,我才会感到如此的激动,因为,这是我在人生中第一次凭藉自己的手,来让他人来认可我。 「不用谢,是你自己让你自己通过的。」 老闆一脸平淡的说着。彷彿我会通过这件事,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休息完后就可以出来了。」 他拋下这句话后,便瀟洒的离去,不带走任何一片喜悦。 止不住的喜悦,即便在他离开后,仍然依旧。 然而,这也只是我踏出的第一步,要是我松懈下来,恐怕又要落入万丈深渊了。 转换好心情后,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容。 「走吧,去工作。」 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为了不浪费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 为了不成为空有礼仪而没能力的人类。 Chapter 26. 林羽旭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一年了。 自从我们那次分别后,就真的断了联系,从此没了她的消息。 我有去查过她的学校的榜单,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跡,却无疾而终。儘管如此,我仍旧没有放弃找她,认为她只是藏起来罢了!那时候的离去也是一定有原因,只是没办法说而已。 8月放榜时,虽然考试有点失常,只上了第二志愿。而且如果要就读的话,就必须要离乡背井。 但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我早就没了家,便毅然决然的填了下去。 9月开学,和大部分的大一新生一样,我选择在校住宿,会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方面是为了就近,如此一来便能够多贪睡一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想再隻身一人,哪怕是不认识的,我都想有人在身边。 本以为上了大学一切都要靠自己了,更何况我还是到离家很远的外地去就读,别说是朋友的,就连认识的人可能都没有。 然而就在放榜的那一天,我收到了一封阿閎的讯息。 自从攒够了一些钱后,我便在原本的家附近租了间小套房。因此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 带着疑惑的心情,我开始阅读起了讯息。 然而还没阅读完,我就立刻按下了通话键。 「喂。」电话接通后,慵懒的声音透了过来。 「你讯息上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试图按耐自己心中的喜悦。 「还能有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写的那样啊,开学见。」 「不会吧!我们考上了同一间大学吗?那间分数不是很高吗?」我兴奋的叫道。 「林羽旭,可不要把周边的人都当笨蛋。我是不喜欢读书,不代表我就不会读书,都考上第一志愿高中了,是能差到哪里去?再说了,我怎么放心你一个生活白痴到外地去。」虽然不明显,但他的语气也透露了一丝兴奋感。 「该不会你是放心不下我,才跟我考同一间大学的吧?」我狡黠的说着。 「怎么可能,你少臭美了!」他紧张的解释间接证实了我的想法。 「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吃晚餐。」 语毕,电话那一头便陷入沉默。 阿閎就读的是经济系,记得他高中时就喜欢看一些和经济有相关的杂志,还总嚷嚷着将来要赚大钱。看着当时许下心愿的他,如今能够朝着他的愿望迈进,我的心中着实为他感到开心。 由于经济系和外语系的系馆相差不远,因此,我们时常会在下课时约好一起吃饭。 「我还是没想到,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扯的事情。」阿閎一边嚼着嘴中的食物,一面对我说着。 「谁能想到我们居然又聚在一起了,而且还是以这种形式。」我无奈的笑了笑。 时间得倒回至1个月前,也就是搬宿舍的那一天。 搬宿舍的那一天,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进宿舍,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我忍不住的惊呼。 「你也住这间?」 「你该不会也是吧?」只见阿閎坐在椅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不会吧?究竟是什么样的孽缘。这下子,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见不到对方,因为每天都能见到面。 「孽缘啊孽缘。」我低头沉思,嘴里不断喃喃自语。 「喂!那是我的台词才对,我又要帮你擦屁股了。」他一脸不屑的说道。 「什么东西?明明平常都是我在关照你。」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了,两人一见面就是像从前那样的斗嘴。 「你们的感情还是一样好誒。」驀地,一道声音硬生生的挤入两人之间。 我急忙转向声音的位置,想要否认他说的话,却发现声音的主人是…… 「正豪?!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不可置信的大喊。 只见正豪笑脸盈盈的站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一只行李箱。 阿閎也跟着转了过来,发出了更大声的惊呼。 「我也考上这里了,而且这里是我的房间。」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考上了也不跟我们说?」首先发语的人是我。 「本来以为自己考不上的,所以就一直没说,之后放榜后看到自己上了,就想着要来给你们惊喜」他傻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头。 「总而言之,很高兴我们三人又聚在一起了。」阿閎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总是能把适合的人牵在一起,我们以为的那些偶然,其实都是註定。 Chapter 26. 林羽旭 大学与高中最不同的地方,就在于有许多活动,读书变得不再是唯一。对于刚从读书地狱中解脱的我们来说,大学无疑是天堂。 在所有活动之中,最让人趋之若鶩的,莫过于「联谊」。 「联谊」就是指一群男生和一群女生,双方在彼此都不认识的情况下同桌共饮,进行交流。 在查完网路上的资料后,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联谊就是一场戴上面具的赌博,在这场游戏中,没有人是庄家,彼此都想顺利蒐集到二十一点。」 虽然高中毕业前,阿閎就曾拉着我去参加过,但那时候的我们都过于青涩,去到餐厅时连一句话都没能跟女生说上,只能一直低头吃着自己的餐点。 经过那次的教训后,我就对联谊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如今大学再次出现了这样的活动,我自然是选择回避。 但某人却不这么想 「走啦!一起去参加。」 只见阿閎不停的在我身边怂恿。 「你还没记起高中时的教训吗?」我将视线移向他。 「那是高中时的事情了!现在我们已经大学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看起来很是动摇。 「哪里不一样?我还是叫林羽旭,你还是叫闵閎。」我双手一摊 「不好笑,林羽旭。」他脸色一沉,「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那不然你想怎么样?」 「我们两个一起去参加。」 「不要。」我立刻回绝。 「那里可能会有既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誒!」他在空中描绘曲线。 「那又如何?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毫不在意的说道。 我的心始终都在那一个人的身上。 闻言,他翻了个白眼,「那个姓白的?别傻了林羽旭,人家都把你甩了,结果你还一个人痴痴的在那里等?」 「她是有她的理由的......」 「『只是因为迫不得已,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已经听到耳朵都要长茧了。」还没等我说完,他就打断了我,并且代替我说完。 「羽旭,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但是她可能并不是那样的啊!就像你说的好了,她因为有她的考量,所以选择跟你断开联系。那你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呢?」 因为我喜欢她。 我知道这样可能会给她带来困扰,但喜欢岂是能够如此轻易就能放下的东西吗?万一是的话,「喜欢」不就变得廉价了? 面对我的沉默,阿閎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说道:「好吧!看来我说再多都没用,你自己想好就好了,但是千万不要后悔。就当是再被我骗一次,参加这次的活动吧!说不定她也在。」 阿閎的这番话着实地打入了我的内心。 「好吧,我参加就是了。」我无力的说着。 抱持着说不定会巧遇白宇霏的念头,我决定去参加。 没想到阿閎随口说出来的话竟然一语成讖,在那场大学联谊上,我再次见到了她。 「就是这里。」阿閎看了下手机,确认我们没有走错。 「哇!这也太高级了吧!」我不禁讚叹。 眼前的酒店恍如大观园再现,我们三人对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阿閎,你确定我们没走错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真的会有人把联谊办在这种地方吗?我打从心里感到不可置信。 「跟我们联谊的人是谁啊?」 「是隔壁姬华女大的。」 「姬华女大?」那不是这附近女子大学的第一志愿吗? 「走吧!我们快迟到了。」正豪看了下手錶,示意我们该走了。 本以为刚刚看到的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看来是我们过于天真。 悬掛在天花板的巨大玻璃水晶灯、摆放在墙面上的画作、闪耀着不寻常光芒的雕塑品,我如果不是在做梦,那就是来错了地方。 「请问是闵閎先生吗?」一名身穿侍者衣服的男性向阿閎搭话。 「是的。」 「好的,往这边请,您的同伴已在里面包厢等候您的到来。」 说完,侍者便朝着里头走去,而我们则是唯唯诺诺的跟在后头。 经过了一道长廊后,侍者打开了位在两侧的其中一道门。 「啊!你们来啦!」门打开后,一道女声响起。 「是,不好意思迟到了。」阿閎摆脱一往的吊儿郎当,成熟的回应着。 「不会啦!你们赶快坐下,我们开始吧!」那名女子似乎很兴奋,急着想要开始。 我们三人便走了进去,并坐在了她们的对面。 「那个,我们先来个自我介绍如何?从我开始,我叫林森希,兴趣是到处交朋友。」那名激动的女子首当其衝的做了自我介绍,但我却没有听进去,而是扫视了一下有没有她的身影。 果然不在啊......儘管是预料之中,但希望落空总是令人难过。 「下一个换我,我叫梁禹妃,就读中文系,兴趣是欣赏电影和小说。」坐在一旁的文静女生开了口,嘴里发出银铃似的声音,让听的人如痴如醉。 禹妃?听到关键字,我马上抬起了头!就算不是同个人,但熟悉的同音字却勾着我的心隐隐作痛。 沉浸在同音名字中,我的脑袋开始放空。 「羽旭。」阿閎对我说着,见我没有反应,他用气音再说了一次,并且还用手戳了我一下。 我这才回了神过来,「我叫林羽旭,就读外文系,兴趣是阅读文学。 「你好有趣喔!」 明明只是一个无心之举,却惹得禹妃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在我看来并没有什么啊。 儘管心里感到疑惑,但我却不能将它说出来,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这样的问句实在是过于冒然,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 况且,那人的名字跟她一样,就算是不同人,我也不想让「宇霏」感到不悦。 「嘿嘿嘿。」于是我便用傻笑带过,为了不伤及任何人。 接着,两方便开始聊了起来,内容则和我在网路上查到的完全吻合,不外乎就是朝着兴趣去做延伸,也是,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要想聊下去,就只能努力找到彼此之间的共通点了。 起初,我是和森希聊天的,但她的性格实在是过于奔放,和我相差太远,基本上,话语的主导权都握在她的手上,我则是负责附和她所说的话,也因此,不到十分鐘,两人便没了话题。 「哈,我果然不适合来这种场合。」又一次的交际失误,让我再次感到挫败。 于是,我往酒杯里倒了半杯的酒,一个人默默地坐到了角落。 「果然还是角落适合我,唉,好想回去宿舍看小说。」认知到这一点的我,突然萌生了回去的念头。 驀地,一道影子在我眼前晃过,伴随着银铃似的声响,缓慢地坐到了我的身旁。 「羽旭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去参加大家好吗?」 语毕,她看向了人群所在的地方,而我则是抬起头,顺着她的视线滑过,看到了他们似乎开始玩起了小游戏,气氛好得不得了。 「不了,我不习惯这种场合。」我微微笑了笑,朝着嘴里送了一口酒。 「我也是,今天是被森希抓来凑人数的,其实我还比较想在家里看小说呢~」她咯咯地笑着,很是好听。 而我在听到她所说的内容后,心头一惊。 没想到她居然跟我想的一样,再搭配上她的名字,让我更加地动摇。 「其实我也是,想回去看小说。」 「真的吗?!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闻此,她兴奋地对着我说道,眼里满是璀璨的光。 「夏目漱石或是太宰治,文学类的我都挺喜欢的。」 「我也是!!尤其是太宰治的《斜阳》这本书,里头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他是这么说的:『幸福感这种东西,就是沉入悲哀之河的河底的那些闪着微光的砂金』,多么美的比喻啊!」她不停的讚叹,话语里充斥着崇拜。 兴许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和自己有同样兴趣的人,也或许是她特别的名字,我们两个就这样开始聊起了自己喜欢的文学。 经过了一小时,因酒液而积蓄的尿意终于满载,眼看即将就要洩洪,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打断讲得正起劲的禹妃。 「不好意思,我想先去上个厕所。」我双手合十,面露歉意的向她说道。 「那我也去上个厕所好了,其实我早就想去了,只不过刚刚聊得太开心,捨不得去。」只见她再次说出我内心的话语,我感觉心确实有某一块正在松动。与我如此契合之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没想到我们两个想法一样呢!」我试图掩盖心中的窃喜。 一路上,我们两个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到了厕所后,便短暂的分别,并相约在大厅碰面。 我率先上完了厕所,独自一人先晃到了大厅等待。 女生上厕所不像男生那么快,有时候甚至还要大排长龙呢。 这样看来,有男儿身的我,是不是也算另类的好处呢? 「话说,其实她长得还不错。两颗眼睛就像夜空中的明星,总是闪耀着非凡的光芒,五官也很标緻,一个泪痣点缀在脸上,使得整体更加的完美。身材也很好,凹凸有致的,声音也是令人陶醉,重点是,我们两个的兴趣和想法几乎一样,这样的女生,这辈子遇不到了吧?」 等待她的时间,我开始分析起了她的优点,虽然比起白宇霏差了一些,但也算是很好的女生了。但我心中没办法再容得下另一个人。 要是再早一点碰上,或许就是这个人了。 这时,我的眼角馀光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连忙抬起头查看,那是一个身着清凉服装的女子,正准备前往二楼。 不会错的,一定是她!就算穿着那样的衣服,我也认得出来。 女子似乎没有发现即将袭来的危险,直到我抵达之前,都没有回过头。然而,她要上去的地方是有护栏的,意指我们这些外人是无法进去的。眼看时间来不及抵达,心里着急的我,想着要是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就没办法再见到她了,因此不顾一切得放声大喊。 「宇霏,等一下。」 女子在听到声音后,身体明显一震,缓慢的转了过来。 「是你。」在看到我后,她的表情一瞬间闪过惊讶,但随即就换上扑克脸。 「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此时的我终于衝到,赶在她离开我之前。 「很高兴见到你,但是再见了。」她扔下了这句话后,便无情的回头离开。 「等..等.....」我伸手想抓住她,却被一旁赶来的警卫所压制在地板,脸颊被迫和地板接触。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我不停的扭动身躯,试图挣脱束缚,嘴里则是无间断地喊着。 然而,白宇霏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一直到我的心被大火熏得焦黑,她都没有回头过。 我这时候才知道,有些人的缺席,是一辈子的。 Chapter 27. 游纪宇 儘管心里不愿意,但我仍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在与陈苡茉争吵过后,已经过了四天,时间一转眼便到了星期天,我依约前往姊姊的住家。 「叮。」我按下了门铃,并往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但每次来总会感到有些不自在。 「是纪宇啊!赶快进来吧?」姊姊在开门看到我后,说了这么一句。乍看之下没有问题,但是,她的问句却让我觉得有些怪异。什么意思?除了我还会有别人吗? 但我也没有太深入思考,只觉得是她一时讲太快,不小心脱口而出的。 「喔。」我随意脱了鞋子后,准备进去。 「喂!把鞋子放整齐。」忽地,头顶上传来一声怒斥。 (所以我才讨厌来她家。)面对她的淫威,我不敢反抗,毕竟这里不是我的家,只好听从她的指令,乖乖地将鞋子放好。 走进屋内后,我发现摆设没什么变动,仍旧是两房一厅的格局,电视和冰箱靠墙而立,硕大的沙发静置在房间的正中间,背后则是佔满墙面的书柜。 「没什么变呢。」我如此说道。 「是啊,毕竟我不喜欢改变。」正常不过的话语,却飘逸着一股忧伤。是啊,谁喜欢改变?但我们都被迫被改变。 我继续瀏览着她家的摆设,典雅且简单的设计一项都是她的首选,从这个房间便能知其一二。 最后,我将目光停留在了钉在墙面上的一张照片上。 「原来你还留着啊。」我轻描淡写说道,右手不自觉的拂过。 「是啊,看到这张照片,总会让我缅怀过去。」伴随着咖啡的香气,手里拿着咖啡的她同样看着照片说道。 那是一张全家福,里头总共有六个人,三个大人站在后头,小孩则是站在前面。看上去十七、八岁,脸上掛着羞涩笑容的青涩男孩,和气质姣好、身着白色洋装,洁白无瑕的女孩,以及蹲坐在地上,眼睛甚至没有盯着镜头的小男孩。没错,照片里的正是我们家的人。背后分别是父亲、母亲和蔡姨,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姊姊,而我则是那个小男孩。 那时候的游家,气氛还算是和乐融融,因此,照片里的人的脸上都是漾着笑容的。然而,母亲的骤世,却让一直以来都很和乐的游家,吹起了永不停息的暴风雨。父亲变得不再关怀我们,他认为自己身为医生,却无法救回挚爱的妻子。他将责任归咎于自己的身上,将剩馀的时间都投身于医院当中,并致力于培养年轻的后进,以减少这样的憾事再次发生。当然,他的计画里也包括了我们。于是,地狱般的要求便毫无期限的开始了。 放学回家后,除了读书以外,我们没有任何的休间娱乐。 每天都会有规定好的进度,也会有专人来指导我们的课业,只要一被发现我们有偷懒,就绝对会有想像不到的惩罚降临。 然而,这还不是最过分的,他对我们的要求是,每一科都得考到90分以上,少一分就是打一下,没有转圜的馀地。 对于这样无理的要求,我们自然是有极大的反弹,但那又如何?在绝对的势力下,我们只能被迫服从。久而久之,甚至开始习惯了,更将这些事视为理所当然,很可怕吧? 如果要问我讨不讨厌这样的父亲,我肯定会毫不迟疑地投下赞同票的,因为他让我的青春和价值观都被重度扭曲,甚至成了现在这样;但如果要问我恨不恨他的话,我想,我可能会说不会吧! 或许他真的做了这些,也让我们感到痛苦,但是,他的出发点却是好的。也因为有他这样的督促,我才能够获取优越感,儘管不是我真正想要的,但我确实有一阵子沉浸在那里头,无法自拔。 接着,我将手指拂向那个洋溢着青涩笑容的男孩的脸庞。 「那他呢?你也会缅怀吗?」我转向她,将视线对焦在她的脸上。 只见她摇了摇头后,说道:「不,我不会释怀的。」 我知道她指的是哪件事,因此心头一紧。 「那我呢?你恨我吗?」抱着愧疚的心意,我向她问道。 她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定定地望向了我的眼睛,从那双眼睛里,我可以得知,她并没有完全原谅我,就像她说的,她没有释怀。 「坦白说,我想恨你,但我做不到。一想到你也是受害者,我就没办法打从心底恨你。」 「不,你错了,我当时是真的以为你要害我,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我摇了摇头后说道,「我并不想要掩盖自己做过的事。」 然而,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了,现在再拿出来提,也毫无用处。 我也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学到了教训,更因此体会到了真正的人生,那么,再继续计较,好像也得不到什么东西。 想到这,我突然豁然开朗,明白了陈苡茉和姊姊之前说的话究竟隐藏了什么涵义了。 「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的话,就帮我的忙吧。」语毕,她转头走向玄关。正当我对她的举动感到纳闷时,她打开了门。 「对不起,我是不是来错时间了。」只见陈苡茉站在门外,一脸尷尬地看着我们,想必刚才的对话应该都被听见了。 「不会,你来得正好。」姊姊换上了笑容,招呼她走进家门。 「你来干嘛?」面对自己没有预期到的情况,我劈头就是一问。 「不关你的事吧?姊姊邀请我来的。」她冷哼一声。 「我觉得苡茉能够帮上我们的忙,所以就找她来了。」姊姊又端来了一杯茶,然后坐在一旁,陈苡茉见状,也跟着坐了下来。 「既然人都到了,那我们就开始讨论吧.......」她双手合十,眼里的笑意消失。 接下来的三十分鐘,她向我们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并依利益关係来划分轻重缓急。这个任务听上去十分艰鉅,稍不注意,父亲辛辛苦苦建立起的医院体制便会崩毁,严重的话,甚至会面临倒闭。一切的处理,全都马虎不得。然而,在她的分析和解说下,总感觉我们能够办到,我看向一旁频频点头的陈苡茉,她看上去也是这么认为的。 「大概就是以上这些了。」她停了下来,并拿起一旁的水杯猛灌。 「所以,你的意思是,父亲因病倒下了,游晨熙也因为出车祸,无力处理。董事会想藉此掌控大局,透过开立不实医疗纪录等等非法的事来牟取暴利,而我们正是要阻止他们,是这样的吗?」 「没错。」 「哈,你可真是提出了一个很难的要求呢!」我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办不到吗?」她面无表情,言语中满是挑衅。 「你觉得呢?」我不甘示弱的反问回去。 她没有回覆,而是低头喝了一口水。 「游纪宇,你真的可以吗?」一旁的陈苡茉担心的问着。 「放心,我向来言出必行,我不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掛上保证。」 儘管此事非我意,但既然答应了,就一定得要做到,而且还要做到最好。 「记住你说的话,不要让我失望了。」姊姊无情的说着。 面对她的态度骤变,我闻风不动,因为早已习惯。她总是如此,在面对需要认真的事情时,会不自觉的切换到严肃的模式,不仅态度会变得强硬,说出来的话变得尖锐,对事情的要求也会比平时高上许多。 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能获得父亲的青睞。 「你呢?打算做些什么?」 「我打算接管医院。」她拋出了令人惊讶的预言。 「你不是不喜欢吗?」我问道。 「不喜欢是一回事,现在这个局面,只有我有能力可以处理那些事务,难不成要交给你?」辛辣的言语让我的心头一紧。 儘管很火大,但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有那个能力。 「没有,就交给你。」强压住火气,我向她妥协。 「那我呢?」只见陈苡茉用手指向自己,并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 「你去帮纪宇,他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等一下,我一个人就够了!」我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你不行,因为你缺少那种说服人的气质,但是苡茉有。」 「你刚刚说的话,哪里有需要说服人的地方?难道要我好声好气地去跟董事会说吗?他们根本不会听。」 「没错,我并不是要你去说服董事会,面对那群奸诈狡猾的人,必须得要抓到他们的把柄。」她的眼里闪烁着狡黠,「我要你去说服的人,是游晨熙。」从她的口里说出了那个令人厌恶的名字。 「游晨熙?为什么是他?」我掩饰不了脸上流露出来的厌恶,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因为他手上握有很多董事的把柄,还有爸移交给他的文件。」她直视我的眼睛,「我需要你去说服他,让他把那些东西交出来。」 闻此,我不可置信的向她说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像他那种人,怎么可能轻易把那些好不容易到手的东西拱手相让?根本就办不到!」 「我没有问你办不办得到?我只有要求你去做。而且,你刚刚也已经说自己办得到了,你该不会是要打自己的脸吧?」 冷酷的言语不断吐出,我被她所说的话给堵住,顿时哑口无言。 「知道就快去做,有时间提出问题,还不如赶快动手。」她猛然一声叱责,儼然就像是公司的惯老闆指使下面的员工做事一样。 「我知道了,我去做就是了。」我不甘心的说道,「陈苡茉,走吧。」说完该说的话后,我拿起杯子,将里头的液体一口饮尽。之后便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朝玄关走去。 我没有说再见,因为我知道,在没有完成任务之前,她是不会见我一面的。 「等等我!」身后传来了陈苡茉的呼声,以及一阵手忙脚乱的碰撞声。我没有刻意停下来等她,但却放慢了脚步待她跟上。 不一会儿,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不是叫你等我吗?」她弯着腰,上气不接下气的,看上去有些痛苦。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觉得有些好笑,便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有吗?可能是我耳朵不好,没听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是喔。」她持续得喘着气,似乎是相信了我说的话。 (奇怪,平常要是这样子,她早就气急败坏的追着我打了,怎么可能还会这样的温驯?)她出乎意料地回答使我一愣,并且打乱了我的思绪。 「怎么了?」见我没有回应,她抬起了头反问我。 「没事,我们快点走吧。」一时之间,我竟然產生了愧疚感,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她的,但又碍于面子,不敢直接对她说。 「嗯。」她点了点头后便起身。 于是,我们继续朝着医院前进。 Chapter 26. 游纪宇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任何交谈,也许是因为之前吵架的心结还未解开,两个人之间瀰漫着微妙的尷尬感,谁也不敢先採取动作,就怕一个不小心,点燃了炸弹,自己便得要落得灰头土脸的下场。 然而,这样下去绝对是不行的,至少对我来说,我并不希望变成这样。于是,我便鼓起勇气,双唇微微开啟,来自肺部的气息逐渐吐出。 「那个.....」 「嗯?」 「今天天气真好啊!」我将话锋一转,抬头望向天空。 (果然还是不行,该死的自尊心!) 「是啊,还不错。」她跟着望向天空。 春光的明媚,搭配上和风的颯爽,太阳将层层金粉铺撒在我们两个人的身上,令人感到无比舒畅,是个适合出游的日子。 短暂的对话结束后,两人又再次陷入沉默。 (我到底在干嘛)眼看大好的机会白白流走,我开始在心中谴责起了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我们两个会渐行渐远。 届时,我一定会因为自己那无谓的自尊心而感到后悔。 因此,我决定再次出击,这一次,一定得要好好地将心中的那一句「对不起」给说出。 我停下了脚步,缓慢地向后转,她看到我的举动后,也跟着停了下来,并露出不解的神情。 「那个.....」我支支吾吾,短短的三个字却宛如有千斤重,阻塞在喉中迟迟不肯发出。没想到要拉下自己的面子,竟会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 「你要说什么吗?」 「对不起啦!我那天不该这样对你的,我为我恶劣的态度向你道歉。其实你说的话我都知道,但就是拉不下面子。可能也是对连这么简单的道理也想不到,还得靠他人来给予提示的没用自己感到羞愧,进而恼羞成怒,把那些都发洩在你身上。总而言之,我真的对你感到很抱歉。」我凭藉着一股气势,一口气将想说的话全数吐出。顿时,我感到神清气爽,原本紧缩的胃,此刻终于得已放松,肩负在心中那无形的重量也消逝得无影无踪。 在听完我的道歉后,她愣了一下,随后便爆出了一阵大笑。 「笑什么啦!」我的脸像打翻的顏料似的,瞬间染上了緋红。 「噗哈哈,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事,我本来以为是更重要的事的。」她笑的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只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着。 「什么叫这种事?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誒!」我满脸涨红的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她收拾了一下心情后,对我说道,「既然你跟我道歉了,那我也要跟你道歉。对不起,我那一天的态度也有点强硬,回去后我仔细想了一想,儘管是为了你好,但我确实没有站在你的角度上替你想,这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语毕,她深深地向我鞠了一个躬。 「我接受你的道歉,既然如此,我们就算和好了囉?」 「嗯!」只见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见此,我的嘴角也跟着上扬。她的笑容,有着能感染周边人的力量。 「不过,你那天真的太过分了,我回去气了好久。」只见她嘟着嘴,双手环抱着胸说道。 「我真的很抱歉。」不知为何,面对着她,以往的骄傲不再,连比生命还重要的面子也能够为了她而放下。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书上会有解答吗? 我望着她盈满星辉的双瞳,试图从里头寻找出想要的解答。 但这就像是人类不知道外星人是什么模样、人类又来自何方,没有见过的事物,终究是不得其解的。 「我原谅你。」如同冬日里的太阳,为人们驱散了严寒,她灿烂的笑着。 此刻,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近,近得我能够从她的眸光中望见自己的狼狈。若是平常的我,肯定老早就逃跑了。但现在,我却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我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不会嫌弃我。 赫然,有个想法从我的脑袋里头窜出。 或许,我们两人之间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命运。 儘管我是无神论者,但在遇见她之后,我确实改变了许多。 一想到,我便忍俊不禁。 「你笑什么?」 「没事,我只是觉得,能遇见你真好。」我发自内心的向她说道。只见她在听到后,脸庞变得柿子一般的红,视线也开始胡乱飘移。 「你突然说这个干嘛?」像是要转移注意力,她娇嗔道。 「没有,只是有感而发。」我笑了笑,接着将手插入口袋中,抬头望向一往无际且湛蓝的天空。就像法国着名作家雨果在书中所写的:「世界上最浩瀚的是海洋,比海洋更浩瀚的是天空,比天空还要浩瀚的是人的心灵。」 我们每个人都拥有最辽阔的心灵,但我们却总是将他画地设限。 透过与陈苡茉的相见,我才明白,所谓的界线,其实根本不存在,是我们太狭隘了。只要鼓起勇气去接触,任谁都能享有一双无限的翅膀。 一切都了然于心后,我转过身,继续踏上未完成的路程。 「喂!你解释清楚啊!哪有人这样把话只说一半的。」 她气冲冲地说了一句,小跑步跟了上来。 接下来的路途,陈苡茉就这样滔滔不绝地自说自话,但我都没有回覆,只是静静的听她说,享受着心灵之间的接触。 忽地,一阵凉风吹拂过我的颊面,带起了几綹发丝,也带走了那些长年栖息在心中的黑暗以及不安。 就算未来可能还会再次遇见困难,但雨总是会停,天总会放晴。 一个人不行,但两个人总归可以。 我望向前方,已经微微能窥见光亮,距离黑夜结束,已经不长了。 Chapter 28. 陈苡茉 「他到底是怎样?」 就在刚才,走在前方的游纪宇突然停了下来,对我说了许多不知所以的话,说完后又一语不发,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儘管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有我单方面在分享,但是,我却不讨厌这样。 「只要能够待在他的身边就好了。」经过了上次的争吵,我才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股自体内源源不绝涌出的慾望,终于拥有了一定的质量,浮出了檯面。 「誒,纪宇,我问你喔。」 「干嘛?」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你为什么要休学啊?」我小心翼翼的问着。 闻声,他的身体一颤,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知道?」只见他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吓得我立刻挺直身子站好。 「其实我那天不小心看到了你的休学单,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碰巧掉到了地上。」我怯弱弱说道,并佯装着可怜的样子望着他。 他没有马上答腔,而是沉吟片刻。 「你有梦想吗?」半晌沉默后,他扔出了这句话。 「梦想是指未来想做的事吗?」我不解地偏头,见他微微点头后,我继续说道,「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一个具体的,但我想要赚大钱。」 闻言,游纪宇忍不住失笑,「白痴喔,这也太笼统了吧?你以为是在玩大富翁喔?」 「喂!是你问我的誒,我回答你了,你还这样笑我。」我气呼呼地鼓起了腮帮子向他抗议。 「抱歉。」只见他敛起了那双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眼睛,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 见他脸上失去了笑意,我不禁愣了一下,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他不开心了。虽然认识他还没有多久时间,但我却能感觉到这个外表看起来冷漠且高大的男孩,其实内心十分的脆弱。或许是因为小时候的事情,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没有得到过什么关爱。也因此,在面对他露出这副神情时,我总会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对他造成了二次伤害。 只见他凝视着我的双眼,摇了摇头,「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 听到他说了这一句,我顿时感到一阵恼火。 「哪有人话只说一半的?而且,你那个表情分明就是有事,为什么不肯和我说呢?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我对着他咆哮。我以为我和他已经是能够互相坦诚的朋友关係了,难道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吗? 「我.....,就算说了,能解决问题吗?」他的表情极度哀伤。 「不能解决,也能让心情好一点。有时候,让心里舒服,比起解决问题还要来得重要。」 眼看他似乎有些动摇,我赶紧趁胜追击。 「我以前也常常因为一些事情而烦恼,既解决不了也不敢跟别人说,害怕说了只会被嘲弄或不被当一回事。后来久而久之的,心里也养出了一些病,我变得非常自卑。在我发现后,为了不被他人看不起,我开始用尖锐的言语包装自己。没错,就跟你一样。」我睨向一脸惊讶的游纪宇,「然而,这样的行为不但没有帮助我变得有自信,反而使我变得孤独。在经过和母亲的商谈后,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做错了。我很感谢我的母亲即时将我导回正轨,因此我现在才不至于走偏。游纪宇,我们很相像,看着你就像看着过去的自己,所以我才不愿意看见你一步步走向灭亡,现在,我希望我能够成为你的那个对象,你愿意给我机会拯救你吗?」话音方落,我向他伸出了手。 只见他一脸犹豫不决,迟迟未有动作。见此,我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并在他露出惊讶神情的时候对他说。 「就这样说定了,以后你有什么事就来跟我说,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头。」我用着强硬的态度,不让他有机会反悔。 「我能够相信你吗?」此时的他,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褪去面具后,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胆小且又害怕受伤。 「我保证,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并不是口说无凭,我是真的有自信。 只见他长叹了一口气后对着我说:「你可曾感受过自己的无力?」脸上流露着我从未看过的哀戚。 「你是指?」 「什么都办不到,只能任凭他人宰割。」 当然有,我回想国高中时期,被人欺负的场景歷歷在目,锐利的刀刃彷彿就要划开我的胸膛,将我的心扔到地上蹂躪,一股不适感油然而生。 「你曾经说过,就算做出了过分的事,但他们仍是家人,看到他们有难就应该伸手去帮助。放在一般的家庭的话,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但我们家不一样,你应该有听我姊姊说过,我们从小就是被栽培来继承的,在我们兄弟之间,没有亲情,只有利益和竞争。那些友好的帮助,其实背后都隐藏着猜忌。我之前一直以为是姊姊要陷害我,因此,为了避免她对我不利,我便抢先一步拉拢了哥哥,并设计圈套陷害了她,对她造成了无法抹灭的伤害。 我想,这些姊姊应该都有跟你提过。」他望向我,见我微微点头后,便继续说了下去,「但我没想到的是,那个一直给我意见,看上去很温柔的哥哥,竟然才是真的想害我的人。他会帮忙我,也只是想要藉着这个机会剷除对自己不利的威胁,姊姊离开后,目标就只剩下我,因此,他开始利用话术来让我的精神持续处在不稳定的状态,之后再看准时机,一口气将我从游家给剔除,好让自己能够顺理成章的成为继承人。这样的人,真的还能算是家人吗?誒,告诉我,到底什么是「信任」?我在被他骗了之后,就变得再也无法相信人了。」 「『信任』喔.......」还真是难回答的问题,儘管已经从姊姊那里听过一次故事了,但换一个人和换一个角度再来看一次,仍旧令人感到震撼。他受的伤果然很重,不是一时半刻就能痊癒的,就算痊癒了,也只怕会留下无法抹去的疤痕。 「我觉得信任是一条长满尖刺的线,摆在两人之间拔河。你越用力握,就只会感受到伤害;但若是不抓紧,就只能白白让他流走。唯一的方法,就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没有人赢得比赛,但也没有人输掉胜负。」 「拔河?」 「对,就是拔河。」我点了点头,「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像是一场拔河一样,透过彼此互相的拉扯,才能够得到心灵的互惠。」 只见他像是明白道理似的点了点头。 「谢谢你。」他说,再简单不过的词语,如同一股清风吹进了我的心里,在寧静的湖畔泛起了一波波的涟漪,我愣愣的看着他。 「不客气。」望着游纪宇那抿着下唇的神情,绞尽脑汁后,我给出了平凡的答案。 「走吧!」他说道,再度扬起了微笑。 这一次,我没有多说什么,安静的跟在后头,甚至没有发现脸上正在悄然地发烫。 Chapter 28. 陈苡茉 走了几哩路,转了几班车,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后,我们来到了一座耸立在市中心的白色高城。 「就是这里吗?」看着面前超乎预期高大的建筑,我惊呼了一声,「因为你说是私人的,我以为只是一个小医院而已。」 「在说什么呢?」他径自走进,自动门应声而开。 进到里头后,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和一般的医院一样,有着一个庞大的掛号处和中庭,两旁的便利商店和热食部櫛次鳞比,紧密的挨在一起,浓郁的药水味扑鼻而来,一股无以言喻的死寂笼罩在空中。 「往这里。」他用手指了一个方向后,走了过去。 由于医院的规模庞大,动线图画的跟迷宫似的,害怕迷路的我,不敢自己一人乱走,只好紧紧跟在游纪宇的后头。 只见他走到了电梯前,用手按了一下向上的按钮。 「要往上吗?」我好奇的问。 「嗯。」他点了点头。 「叮。」不一会儿,电梯门打开,我们两个很自然地走入。 「等会,记得不管他说了什么,都不要太过激动,不然很容易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 在电梯中,他用着严肃的语气告诫我。 「有这么严重吗?」我不以为然,丝毫不相信会有人这么厉害。 他睨了我一眼,说道:「不信就算了,等会你亲眼见识到就知道了。」 他留下了威吓般的话语后,便不再开口。 (真有这么可怕吗?)我低头沉思,对他说的话抱持着怀疑。 然而,也没时间给我多想,电梯转眼间便抵达了我们欲前往的楼层。 「叮。」电梯门再次开啟后,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沉重的寂静,恐怕就连衣服摩擦的声音都能被听得清清楚楚。 「这里是?」我尽可能压低声音用气音传达。 「那个人的所在地。」话音未落,他便迈步向前。 走过了几个转角后,他在一扇编号名为507的门前停了下来,却迟迟没有开门。我往下看了他颤抖不已的手,此刻,他的心意我似乎了然于心,能够抵达这里,似乎早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勇气。只差一步,他却没办法下定决心。 看到这里,我心一横,没有想过后果便握住了他正在颤动的手。 「干嘛?」他抖动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看他的样子,似乎被我的举动吓得不轻。 「没事的。」我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你可以的。」我对他慧黠一笑,试图融化他的不安。 只见他闭上了双眼,缓慢地进行了几次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已经冷静了下来。 「谢谢你。」他微微一笑,对我的行为表达了谢意。 而我则是羞窘地低头不语。 接着,他曲着手指在门板上撞击了两声,在得到回覆后,他将手探向了门把,随后一鼓作气地拉开。 宽阔的病房内,只有一个病人躺在靠窗的位置,身旁还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面露兇光的随扈。 「好久不见。」有些生硬的语气,身旁的纪宇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你来干嘛?」床上的人劈头就是一句,彷彿来人是不怀好意。 走近病床时,躺在床上那人俊俏的脸庞马上就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就是纪宇的哥哥吗?)我仔细上下端详,果然是同一家人,兄弟俩的长相如出一彻。 「来看你死了没有。」纪宇没有掩饰自己的厌恶,直接了当的对她说道。 「哼,我才没那么容易死,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个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小林,送客。」纪宇的哥哥冷哼了一声,便将头转向另一旁,并下令一旁的随扈将我们赶出去,拒客之意,明显至极。 「等等等,我们是有其他的事要说才来的。」见此,我连忙发声制止。 闻言,他转了过来,「你是?」 「初次见面,哥哥您好,我叫陈苡茉,是纪宇的朋友。」我礼貌的向他鞠躬。 「朋友....?」只见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事,眉头深锁,「游纪宇,像你这种妄自尊大、自命不凡的人,居然也会有朋友?还真是令人没想到啊!」语毕,他便开始哈哈大笑。 (笑什么?聪明人和他家里的人都是这样奇怪的吗?)跟不上他的笑点的我,不禁回想起了游纪宇平时奇怪的行径,这么一想,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有什么好笑的?」一旁的纪宇毫无情绪的说道。 「很好笑啊!那个自以为是的游纪宇交了朋友,而且还是这种货色,看上去什么都不会。」哈哈大笑完后,他将视线先后移到了我们身上。 「你.....」面对来自于他的不礼貌发言,我气得想要衝上去动手。 这时,却有一隻手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抬眸望向他的侧脸,看见他摇了摇头。 「怎么?我有说错吗?」见此,那人还想乘胜追击。 「游晨熙,你那卑劣的个性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什么?」 「从以前到现在,你没有一项赢得了我的,现在的地位也是靠把我和姊姊弄出去才勉强得到的,怎么样?尺寸不合的王座坐起来应该不是很舒服吧?」只见纪宇使出毒舌的看家本领,毫不留情朝着对方的短处连番攻击。 「你.....」这一次,换对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看得我很是舒服。 他没有理会那人的反应,不停歇地继续说道:「也难怪你会因此而落下来,毕竟那本来就不是你的位置。」 「你想说什么?」对方的表情变得阴暗,整张脸都因愤怒而扭曲在一起。 「事已至此,我就坦白的说吧!游晨熙,把位置让出来吧!」 纪宇紧紧盯着他,眼神十分的锐利。 「我为什么要?这就是我的!」他激动的说道,整张床也跟着摇晃了起来。 「你应该很明白,这样下去,公司只会沦为董事会的玩物。在他们吃乾抹尽后,就会被扔弃。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吗?」纪宇冷静的分析着。 「如果是那样,我寧愿毁在他们手上,也好过交给你。」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偌大的力道从齿缝中迸了出来。 「游晨熙!」见自己的提议不被採用,纪宇急得大喊。 「没错,我就是要看到你那个挫败的表情。」他近乎疯狂的大笑着。 「你其实很自卑,想受到肯定对不对?」在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之际,我突如其来冒出了这一句。 「什么?」闻此,两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房间瞬间回復平静。 「你因为从小到大都赢不了纪宇,在家又不受重视,因此萌生了自卑感。心里不断思索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自己明明也很努力了,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夸奖自己?在这样不断循环往復的过程中,你逐渐失去了信心,但又想要得到肯定,才会做出这一连串的行为,对吧?」 「是又怎么样?你这个脑袋空空的低贱花瓶?」他不屑的说道。 「会说出这些话,也是因为害怕受伤害,所以才用尖锐的言语去伤害、贬低他人,以此来获得安全感。」我仔细的一条条分析。 「够了,你闭嘴!」他摀住耳朵大喊,「游纪宇,这女人到底是谁?你特地找来折磨我的吗?」他忿忿地说道,双眼佈满了血丝。 「不,她是我的朋友,是值得信任的朋友。」纪宇的表情平淡。 闻此,我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会从他的口中听到这一句。 「够了,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滚出去。」他一声大吼,凌厉的眼神扫过,随扈便开始有了动作。 「等一下。」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降临,令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纷纷循声望向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人。 「姊姊,怎么会?」身旁的纪宇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似乎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只见姊姊伸出了食指,竖立在在嘴唇上。随后便踏着轻盈的脚步来到了病床边。 「游慕颖,你来这里干嘛?」坐在病床上的那人顿时警戒了起来。 「没什么。」姊姊从容地一笑,「来看看我许久未见的哥哥罢了,哎呦!怎么伤成这样,会不会痛?」她娇声地弯下腰查看。 「不需要你这样假惺惺地关心,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吧?」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没必要装下去了。」霎时,姊姊收起了微笑,换上了严肃的面具,「我就简单说吧,把院长章和相关资料交出来!」严厉的声音让人不敢抵抗,但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 「凭什么你说给我就得给?你现在已经是外人了,没资格管我们家的事!」 「凭什么?就凭这个!」说完,姊姊从包包中拿出了一张纸。 看到那张纸后,那人瞬间眼神一变。 「你是从哪里得到的?给我!」他厉声叫道,并伸手夺抢。 「当然是从你的好朋友那里拿到的啊!」姊姊向后退了一步,闪开了他的手,「是说,你也真是傻,私下交易这种东西,本来就该好好地销毁,谁让你还保存起来,又不是奖状,难不成做坏事还要框裱起来吗?」 「游慕颖!」面对姊姊高居临下的姿态,那人只能气急败坏叫道。 「情势已经逆转了,不想坐牢的话,就乖乖地交出相关资料。」 我看向躺在病床上那人颓靡不振的模样,明显和十分鐘前刚见面时的意气风发相差甚远,简直判若两人。 之后的事情,我也都不清楚了。因为姊姊让我和纪宇先离开病房,离开前,还对我们说了一句「辛苦了。」并附上了招牌的微笑。结果到最后,我们还是不清楚为什么姊姊会突然出现,而且还是在那样的时机降临。但不管理由是什么,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是好的。而且,事情怎么样本来就与我无关,我只是为了某人才答应的。我瞥向一旁倚靠着墙的纪宇,此刻才终于有告一段落的感觉了。 「要走了吗?」他不经意的抬头,和我对上眼后说了这句。 「嗯!」我用力的点着头,并快步向他跑去。 「接下来要去哪里?」 「我们去吃冰,我之前发现了一间超好吃的冰,而且很便宜,只要75元就可以让你吃到饱,而且啊,他还有很多......」 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他都只是微笑的看着我,偶尔点头附和。 生命的路途很长,也许路上会有许多荆棘,但我相信,就算一个人不行,只要两人一起携手前行、相互照应,不管是什么困难,都一定能够毫不畏惧地跨过。 我抬头望向天空,儘管蒙上了一层阴霾,看上去就要下雨,但我相信,一定很快就会散去,而晴天,也将会再次来临。 Chapter 29. 白宇霏 「宇霏,等一下。」 铁了心离开他的那一天,我以为这辈子就再也不会见面。 面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曾有一度迟疑是否要转身过去。 但在我做决定之前,我的身体却早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是你。」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白费,我换上了无情的面具。 「是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林羽旭像个孩子得到喜欢的玩具似的,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看到他这幅模样,我实在不忍心伤害。 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现在的我是绝对没有资格待在他的身边的。 为了他好,也为了我好,我只能冷漠地对他说道:「很高兴见到你,但是再见了。」语毕,我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碰!」的一声,我知道他跌倒了,但我不能回头,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见到你。」 背后传来了凄厉地呼声,但我仍旧没有回头,纵使我的心再怎么的痛,已经下过的决定就不容反悔。 (不要再喊了。)我将耳朵掩上,并加快脚步回到了休息室。 「呼呼.....呼....」一进到休息室,我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只能瘫软在沙发上不停地喘气,豆大的汗珠自额上滑落。 明明不过一分鐘的对峙,我却彷彿经歷了三十分鐘的激烈运动。 「林羽旭,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待冷静下来后,我从嘴里吐出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咒语。 时光荏苒,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他却已经从过去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毕业,羽化成了彬彬有礼、气质出眾的男人。 「是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我想起方才他说着那句话时所露出的笑容,脸庞居然开始不自觉得发烫。事到如今,潘朵拉的盒子已经开啟,我已经没办法再装作若无其事了。 命运就是如此,总是喜欢将人玩弄在鼓掌间,你越是拼了命想要离开那个人,那个人只会不断的出现在你的面前。 如果早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我还会如此的果决吗? 顿时,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我很肯定,在知道了我的所在地后,他绝对会开始不停的跑来见我。而且,我真的能够每次都成功的拒绝他吗?万一不小心流露了真情,那该怎么办?诸如此类的疑惑以惊人的速度在体内增生,心里的矛盾也不断地在衝突。 就在我烦恼之时,门板传来了两声闷响。 「请进。」我想都没想的就回覆,毕竟,他根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你还真是受欢迎啊。」 「不敢当,是老闆多奖了。」我看向站在门口的老闆,那个人今天仍旧掛着令人看不透的微笑。 「外面有个人一直说要找白宇霏,好像叫什么.....林羽旭的样子,是你的熟人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我对面的沙发坐下。 「不是,我不认识他。」我试图装得冷静一些,好压过声音中的颤抖。 「是喔,那我就叫警卫把他赶出去,顺便叫警察把他带走。」 语落,他拿起了手机,作势要拨通。 「等等,这种小事应该不用叫警察吧?」 见此,我连忙出手制止。 「可是,你不认识他吧?但他却知道你的名字,就代表他一定是从哪里得知到的,然后追到了这里。要是放任不管,今后他还会来骚扰你的,为了保护我的员工,我认为报警是必须的。」只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令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没关係啦!就放过他这一次吧,总是要给人机会的嘛!下次如果他再犯,到时再报警也不迟。」我硬是挤出了一个理由。 说真的,如此荒唐的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了,又怎么能拿来说服精明的老闆呢? 但没想到,老闆在听完我说的话后,却是认同似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应该要给人一次机会才对。」 看到他相信后,我的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只见他用着强劲的力度再次开口,此举让我心中那颗已放下的石头又再次上吊,面临窒息,「为了维护场内的秩序,我还是得要将他赶出去。」十分强硬的态度,令人无法抗拒。 「好。」我没办法拒绝,只能够妥协。 这样的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也好过于看着喜欢的人被送进看守所。 「那就这样了,我先去分派保鑣做事,你如果累了,就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个人总是这样,从来不为公事以外的事多浪费一点时间。 「谢谢老闆。」我目送着他离开的身影,并且长吁了一口气。 「林羽旭,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下次不要再来了,不然我也保不了你。」明知道这番话无法传达给他,但我仍旧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沙发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会特别留意着外头的动静,就怕稍不注意遇上了他。果不其然,他自从知道我在这里后,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报到。一开始,我还会来不及闪避,几次下来后,我逐渐抓到了他来的时机,因此在看到他后,我就会和茉莉姊交换,趁机去休息室休息,并藉此躲避。 我本来以为,只要失败了几次后,他就会心灰意冷地放弃,不再来找我,如此一来,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战战兢兢的过日子。 然而,看来是我太低估他了,我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那是一个寧静的夜晚,外头悄然落着小雨,如雾一般,绵延不断。我望向窗外,心里盘算着要买些什么回家享用,平时下班的时候,早已是深夜了,连星星都沉寂,更别说摊贩了,整个城市只剩便利商店还亮着。正好今夜的客人不多,因此,我难得可以提早下班,也就多了更多的选择,不用再委屈自己吃那些微波食品。如今,难得有能力赚到足够的钱,要是还花在那些东西上,就太不值得了。 就在我撑起雨伞,步出酒店外时,一旁的阴影突然一阵骚动,似乎有个人站在那里久候多时了。 「终于等到你下班了,宇霏。」林羽旭带着一脸微笑向我说道。 「你.....」见此,我当下的反应就是拔腿就跑,但却不能如愿,因为,我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抓住。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他的眼神坚定,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 「放手,不然我就要大叫囉!」我冷冷地朝他丢出了这句话,并且附上了兇狠的眼神。 「宇霏,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只不过是想找你好好谈一谈。」只见他不疾不徐地说着,丝毫没有被我方才的言语所吓唬到。 眼看自己的计谋失败,我心一横,继续用着冷漠的口气对他说道。 「我们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很好,这样一来,应该就能够让他打退堂鼓了吧! 不料,他却是摇了摇头后说:「那是你单方面的要求,我没有答应。」 这小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有些不敢置信,话都说这么明白了,他居然还能死缠烂打到这种地步,这已经不是用毅力之类就足以解释的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我斩钉截铁的说着,不给他有转圜的馀地。 「可是......」他看起来还想要解释些什么。 「怎么了吗?遇上麻烦了?」一道声音硬生生地插入我们两人之间,我转身望去,是侍者的寧孟哥,由于名字和柠檬很相近,因此我们都叫他柠檬。但与如此可爱的绰号不同,他有着高大的身材和健壮的体格,这样的他不管站到谁的面前,令谁都不敢和他作对。 「没事,我刚好遇到熟人。」害怕寧孟哥对羽旭不利,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我们是熟人的这件事,这也正式让我一直以来的偽装,就此破碎。 「是喔,那就好,回去要小心啊。」他面带笑容,挥手向我告别。 「明天见。」挥别寧孟哥后,我将头再次转向身后的那人。 「你想怎么样?」知道自己再也掩饰不了,我的语气中带有满满的无奈。 「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跟你聊一聊,真的就一下,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他双手合十,诚恳地向我请求。 「唉,好吧,真的只有一下下喔。」眼看拒绝不了他,我长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雨雾中。 「太好了。」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他跟了上来。 接下来这一段路程,我们之间都没有任何一句对话,直到抵达我所选定的餐厅。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从他的瞳孔里清楚望见自己的身影,仍旧是那样的清新且洁白无瑕。 看着面前的林羽旭,我的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想过能够再次见到他,身体竟然不自觉得在发抖。 你是什么找到我的?这阵子你都没有忘过我吗?你还喜欢我吗? 诸如此类的疑问在体内发酵,但我没有将他们吐露,而是问了另一个我根本没那么在乎的问题。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 面对这个问题,他沉默搔首,看上去有些难以啟齿。 良久,他靦腆一笑,露出大男孩的笑容。 「如果我说,我还喜欢你的话,你会觉得困扰吗?」 此话一出,我感觉自己的心驀地震了一下。 我没想过,这一颗心居然还会有为人再次跳动的一天。 「为什么这样问?」我沙哑出声。 「因为我喜欢你。」他淡定地说,「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有难言之隐,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所以才想给你一些时间好好沉淀,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演,我发现自己的心意丝毫未减,再加上已经过了半年,便兴起了找你的念头。因此,我从你失去消息之后就一直在找你,中途有打过几次电话,但你好像换号码了,所以联络不上。任何方法我都用尽了,不管是学校榜单还是朋友,甚至是我讨厌的联谊,但都还是找不到你。」 「不过,就在前几天,我应着大学朋友的邀请参加了一场联谊,本来不抱任何期望的,但没想到,这次却让我找到了你。」 忽地,他抬起眸,我来不及闪避,两人就这样四目相接。 「真的喔,那真是太好了。」此刻的我,心脏的脉动早已失序,胡乱的在体内乱窜。 「你呢?你应该也是吧?」 我一阵愕然,只觉喉头乾涩:「我....我,不知道。」 「是喔。」只见他落寞的低下了头,让我感到不小的罪恶感。 「总之,今天很开心再见到你,以后我还能像这样来找你吗?」 他露出酸涩的表情,字里行间满是卑微。 闻言,我感到语塞,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头出不来。 我明知道我应该拒绝的,但我仍是点了头答应,默许他继续扰乱我的心。 「太好了。」见此,他开心地笑了一下。 于是,我们约好了下次碰面的地点和时间。 几次见面下来,我们之间少了当时重逢的尷尬。 偶尔在上班时,他也会带些慰劳品给我和同事。同事之间都戏称我们是男女朋友,每每总以我羞窘大喊来收场。 再次拥有他的这段日子,我感觉自己宛如拨云见日,许久未见的光线正透过云层,打入那荒废贫瘠的心地,带给长年处于黑暗的人们无限的希望。 我感觉,我们正在拾回当年的相处模式,如当年那般的调笑,回到过去纯净洁白的模样。 然而,就算过着如此快乐的日子,我的心里却很明白,有些东西是回不去了,例如,我的纯净。 Chapter 29. 白宇霏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后,某天夜里,他一如往常的在门口等我下班。 「誒,霏霏姐,你男朋友又在门口等你下班了誒,好幸福喔!」 新来的后辈小妍在一旁揶揄。 「你别乱说!赶快回去收拾你的东西,不想下班是不是!」只见我害臊的反驳。 儘管嘴里这样说,但心里却感觉有一股暖意通过,在这个初春还稍冷的季节,无疑是最棒的礼物。 「下班了喔?」他穿着一件单薄夹克窝在角落哆嗦。 「嗯,你不会冷吗?」我望着在微冷季节还穿着如此少的他,不禁一阵心疼。 「不会。」只见他给了一个微笑,「一想到你快出来了,心里就有一股暖意在体内流动,就不怎么感觉到冷了。」那双明眸里头蕴含了点点火光,让这个寒夜不再寒冷。 「走吧!我送你回家。」他牵起了我的手,男人专属的体温,透过掌心,传递到了我的全身。 那天晚上,我在租屋处的门口吻了他,如偶像剧中的场景一样,轻轻地跕起了脚尖,快速且短暂的在他的唇上留下印记。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严格来说,也算是我的「初吻」。 他的唇不似想像中的那样刚硬,而是如棉花糖般的柔软,一触碰便要融化。 在我离开他的唇后,他立刻将我拉进怀中并且拥紧了我,沉重且深刻的吻毫不迟疑地落在了我的唇上。 几秒之后,他离开了我的脸庞,两人的气息都变得有些急促,双眼则是迷离,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 接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兴许是被慾望冲昏了头。下一刻,我拋开所有的矜持,就这么将他拉进门内。 打开卧室房门后,我将房间的灯光全数熄灭,只留一盏放置在床头的小夜灯。接着,我将他推倒在床上,先是把自己身上的礼服脱下,随意扔置在一旁;再将他身上的衣物狂暴的褪去,用着野兽般的眼神直盯盯着他。而他也像是来了兴致,转身就将赤裸裸的我压在床上。 「真的要做吗?」他温柔的向我问道。 我顿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见状,他开心地从钱包中拿出了一个保险套,随后套入了自己身为雄性的象徵。接着,他将我的双腿温柔地分开,俯身吻向我的唇,并在我的耳边低语:「我要进去囉。」 闻声,我害羞的点了点头。 随后,我感受到一个坚硬的突起进入到了自己的体内。 他是继父亲以来,第二个佔有我体内的人。 只见他缓慢的摆动,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珍贵且易碎的高级瓷器,每个动作都极其小心,深怕让我感受到一丝的疼痛或者是不适。也许这一切早该开始,只是因为一些无可厚非,才迟迟延宕到了现在,但我们两人丝毫不在意这一点,只是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 感受到不同于初体验的温柔,让原本还紧张害怕的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闪烁的晶莹也突破眼角的防备流了下来。 但他似乎没有发现,而是继续的安抚着我。 一声声间断的娇吟自我的喉间逸出,我满足的抱着他。 十几分鐘后,我们两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喘息。 这一次,没有恐惧的尖叫声,也没有骯脏的吐息声,只有满溢而出的幸福感。 「如果是他的话,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给他。」 我望着双眼紧闭的林羽旭,一股无以言喻的感觉油然而生。 于是,我决定要向他坦白所有的一切。 「誒,羽旭。」我轻柔的开口。 「怎么了吗?」他在听到了我的娇声后转头看向了我,脸上仍旧残留着方才的欢愉过后的遗韵。 「我有话要说。」我的表情异常严肃。 见此,他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丝毫不敢轻忽怠慢。 「我从小.......」 于是,我开始向林羽旭述说起了自己从小到大所经歷过的事。 包括母亲是怎么被害死的,还有父亲对我做过的那些骯脏事。 在我讲到父亲是怎么趁着夜深人静摸黑进我房间对我实施性侵的时候,我看到他的嘴角明显地抽动,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你看,只要在夜里想起他对我做过的事,我就会用刀片在手上做记号。」我将左手腕内侧长短不一的疤痕秀给他看,彷彿在展示什么珍奇的艺术品。 只见他听得目瞪口呆,久久不得回神。一阵子后,他带着乾涩的口音向我问道:「这件事还有人知道吗?你有报警吗?」 见我摇了摇头,他又继续说:「怎么可以让那种人逍遥法外!」 他的语气极为气愤。 看到他如此为我打抱不平,我浅浅的笑了一下。 「谢谢你这样为我打抱不平,不过他早就因为官商勾结而入监服刑了,虽然没办法亲手杀了他,但这就已经足够了,反正不会再见面了。」 听见我把「杀人」二字如此云淡风轻的掛在口上,他的表情明显一变。 「宇霏,你变了。」他颤抖着说道。 「是吗?不过人本来就会改变,你不也变了吗?变得成熟又稳重。」一抹笑意浅浅的荡漾在我的嘴角,我淡然的向他说道。 「不,我指的不是这个,你以前很善良的。」他猛烈地摇着头,像是要否定着这一切。 「以前?但那都已经过去了。」我将视线移开。 「现在还有机会改变啊!」他紧抓着我的肩膀,哀戚的喊着。 「不,已经来不及了。」我转向他,双瞳一片漆黑。 「可以的!」他激动地说道,「有我在,我们一起面对。」 听到这里,我沉默了一会儿,没有马上回覆他。 「太迟了,我已经脏掉了,这样的我,没有资格待在你的身旁。」眼中噙着泪,温热的泪珠沿着脸庞滑落,无声地落到地上,却没化作珍珠。 「可是.....我」他看上去还想要说些什么,「我喜欢你。」 「谢谢你。」我轻唇微啟,「不过,只是喜欢而已,并不能为我带来任何改变,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讨厌我吗?」 「我能保证!所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他信誓旦旦地说道,并且将我再次拥入怀里。 「我爱你。」 他在我的耳边喃喃低语,直到黎明到来,不停的重复着。 那天晚上,是我打从出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 自从那一天起,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到我的租屋处和我见面。 每一次见面,我们总会忘我的拥吻、激情的缠绵。两个人的世界只容得下彼此,他会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这是我目前所想得到的,最完美的爱情。 幸福来临时,人总是会感到畏惧,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正因为太过于美好了,所以才感觉不到真实性。 我也曾以为我们能够一直走下去,然而,彷彿是老天看不惯我过得如此幸福,他让我最心爱的人,亲口对我说出令我怎么样也无法接受的事实。 那一天,世界莫名的混浊,兴许是神给的预警,总而言之,天空开始下起了还不停歇的骤雨,彷彿全世界的雨水都聚集到了此处,雨水不断沿着黑色的天空降临,肆无忌惮地在城市中流窜,远方不断传来闪电的光亮和雷兽的低吼,世界末日儼然君临。 正是这样下着雨的天,才让人的记忆格外清晰。 「宇霏,你还好吗?」面前的羽旭担心的问道。 「没事。」我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只是有些害怕打雷。」话语未落,一阵光亮闪过,怒吼随即驾到,整栋大楼都为之颤抖。 「没事的,有我在。」他用棉被将我给覆盖住,再紧紧抱着棉被,试图给予我安全。 房内仅有一盏鹅黄色的微弱灯光在维持着房间的光亮,剩馀的电力早已因为大雨的关係而停止运作。 「羽旭。」我轻声唤道。 「嗯?」 「你说点故事好不好,关于你的。」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要求他做些什么。 「是可以啦,可是怎么这么突然呢?」他感到有些疑问 「仔细想想,我好像没有了解过你的过去,有点好奇。上次你已经听过我的了,作为交换,这次换你了。」我带着半强硬的口气说着。 「嗯......」他发出了一声长吟。 此刻的我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仍能感觉到他似乎为此感到苦恼,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正当我想要制止他说的时候,他开口了。 「可以喔。」短短的三个字,代表他同意了。 于是,他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从小因为跟别人不一样而备受欺凌,父母亲也因为这件事情离异,因此,我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幸。『为什么只有自己这么倒霉?』这样的疑问一直盘旋在幼年期的我的脑海中,不曾散去。」 听到这里,由于实在太过于好奇,我忍不住打断了他。 「你说的不一样是?」 「喔,直接给你看应该会比较明白。」他爽朗的笑着。 而我则是褪下了棉被,转了过去。 只见他的手朝眼睛的位置动了一下,随后便放了下来。 儘管是在微弱的光线底下,仍旧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两隻眼睛的顏色不一样,一隻是全黑的,另一隻则是淡淡的棕。 「异色瞳。」我低声呢喃。 「没错,就是因为这个,让我备受歧视,只要不像现在这样戴上隐形眼镜,就会一刻也不得安寧。」 这就是他刚才迟疑了一下的原因吗? 「抱歉。」感觉触碰到了他的隐私,我向他鞠了个躬道歉。 「干嘛道歉?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让你知道的事。」他轻哂,然后继续说着他的故事。 「后来,母亲为了让我能跟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开始严格的要求我,特别是在成绩上,她希望我能够考取高分,好让她能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以前的我也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母亲很辛苦,需要打很多份工才能供我读书,抚养我长大。因此,我认真读书回报她,也是应该的,才这点辛苦,和母亲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终于,我后来不负她的期望,考上了当地的第一志愿。这件事让她开心了好久,看到她的笑容,我也觉得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在那之后,一切都一帆风顺,我也幸运地遇见了你,正当我以为这份幸福会持续下去时,一切都突然变调。就在我高二的时候,母亲某天在打扫我的房间时,偶然发现了我的秘密。」 「秘密?」 「对,我的秘密,一个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既然是这样的重要的秘密,你还是不要说好了。」 「不!」他低吟了一声,「我觉得这应该要让你知道,如果我们将来还要一起生活下去的话,你迟早都得要知道的。」 「好吧。」面对他的强硬,我无法拒绝。 见我同意后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母亲在知道这件事后,认为我是被恶魔附身了,开始不停的对我情绪勒索并且到处的求神拜佛。然而,我却一直坚持自己的立场,希望她能够认同我。但是,这个愿望直到最后都没有被实现。母亲走火入魔了,陷入疯狂的她开始砸大钱请佛像,家中的四面都被贴满了符咒,我也被她关在家中,不得外出。每天仅靠着饼乾和些许的水过活,还得被迫唸咒和跪拜,现在想起来,我的身体仍旧止不住颤抖。过了几天后,似乎是发现自己的行为起不了作用,她便发了疯似的将我的头埋进水里,试图要把我给溺毙。好险我的朋友有报警,警察也及时地赶到并将她制止,我才得以活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他向我说出了自己的秘密。 「那个秘密就是,我其实是女生。」 「什么?」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我又再问了一次。 「我说,我是女生。」她的眼神异常的认真。 「可是.....你有男性特徵,也有喉结,外表看上去就是一个男生啊!」我不敢置信的说道。 「是啊,那是外表,这副身体确实是男生没错;但是,我的内心其实住了一个女生。我喜欢化妆,也想要穿裙子走到街上,做那些一般女生都会做的事。」她一脸满足地说道。 儘管他说的认真,但我却只觉得他在开玩笑。 「所以,你说你喜欢我?」我轻啟颤抖的唇,沙哑地问。 「是啊!」她毫不迟疑地回答。 「你说你是女生,然后你喜欢我,天啊!林羽旭,你不就是同性恋吗?」说到这里,我再也无法抑遏的大声喊出。 「是啊,我是同性恋,很奇怪吗?」她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吼吓到,一脸表情呆滞的回答。 「当然很奇怪啊!因为你可是同性恋誒!同性之间互相喜欢,这绝对不正常吧!」我歇斯底里的说着。 「不仅不正常,还很噁心!」我又补了这一句。 「噁心?」只见她眉角抽搐,表情有些怪异。 「哪里噁心了?同性恋不也是人吗?」她不明所以地问着。 「人?正常的人才不会这样!男生就该喜欢女生,女生就该喜欢男生,这是不变的法则!今天就算你是女生好了,我也不会因此而讨厌你,但是,只要你是同性恋,我就没办法继续跟你来往。」我用着看脏东西的眼神望着她。 「宇霏,你听我说。」她将手伸了过来,作势要触碰我。 「你不要碰我!」我尖叫着,将手边能摸到的东西,全数朝她扔了过去。「噁心死了!脏东西!给我滚出去!」也不管她会不会受伤,我就这样边叫边扔。 直到我手边没了东西,我才停了下来,手一阵发酸,喉咙也因为持续地尖叫而感到疼痛。 我望向面前一脸受伤的她,手上有好几处瘀青,应该是被我刚才一阵攻击所导致的。 「宇霏,如果你希望我走的话,我立刻就会消失。」她缓慢地说 「你走!现在就给我离开!」我再次大吼,也不顾现在外头正下着倾盆大雨,铁了心就是要她离开。 「好,我知道了。」她一脸悲伤地拾起了自己的背包,「再见了,等你冷静一点后,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出去!!!」我使尽全力地大吼。 见此,她落寞地垂下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思考,周边的物品散落一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遭闯空门了。 「这是在惩罚我吗?」我当场崩溃痛哭,然而,回应我的只有外头急骤的风雨声和不定时出现的雷鸣声。 她的一句坦白,使我再次落入万丈深渊。 如果早知道她要说这些,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阻止她,如此一来,我就能继续做着美丽幻梦,不必再去面对那些苦与痛。 不,其实我在欺骗自己吧?这些东西我迟早会知道的,与其让我自己知道后崩溃,她自己亲口向我坦白,不是比较好吗? 然而,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就像我对她说过的「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已成的事实,我们只能选择接受。 但我实在没办法承受这一切,如果要失去光亮,我寧愿欺骗自己,只要她还在我身边就好,只要她不再提起这件事,我就能够装不知道。不管要牺牲什么,我都绝对不要再回到地狱之中。 Chapter 30. 林羽旭 「天啊!林羽旭,你这么噁心,怎么可以去喜欢她,她应该是你不可触及的存在才对!都怪你太贪心了,才会失去她,是你活该。」 淋着大雨回宿舍的那天,整路上我都在自我厌恶。 觉得自己不该说出那件事的,就算要藏一辈子,只要尽全力藏,就一定不会被发现。如此一来,就不会落得今天这种局面了。 「啊,你回来啦?怎么会淋得这么湿?正豪,拿乾的毛巾来!」本来悠间着说着话的阿閎,在见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后,便急忙站了起来。 在简单淋浴过,换上乾爽的衣服后,我沉默不语的坐在床上,而那两人则是坐在我的对面,用着担心的眼神观望。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去找朋友吗?」阿閎首先打破沉默。 「我去见她了。」 「她?谁啊?」他疑惑的偏头。 「白宇霏。」再次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竟然让我感到心痛。 「白宇霏?!她不是失踪很久了?你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就在上次,我们一起去的那场联谊,她在那里工作。」 于是,我把这段时间和她相处的经过娓娓道出。 「所以,在你跟她说完你是同性恋后,她觉得你很噁心?」 「嗯。」见我点了点头,阿閎气愤的站了起来,并大声说道 「太过份了,你给我她的住址,我现在就去找他理论。」 我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说了以后真的会去做的那种人。 「没事的,她其实说的也没错,我确实挺噁心的。」我开始自嘲起了自己,试图安抚阿閎的情绪。 「同性恋又怎么了?同性恋也是人啊,和我们一样流着红色的血液。况且,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是不分性别,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帮她说话?!真不知道该说你傻还是怎样,算了,你自己看着办!我不管你了。」语毕,他气冲冲的回到了床上,盖起了棉被,不再理人。 见他打消了念头,我跟正豪说了声「没事」后,便也跟着回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在生气,但我就是喜欢她,无可救药的喜欢,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改变心意。 在那之后,我们失联了一个星期,就在我受不了,准备主动去她的住所找她时,她捎来了一封讯息。 「明天早上到我家来。」短短几个字,却令我无比的兴奋。 「看来她是原谅我了。」我在心中揣测,并无比期待明天的到来。 翌日,我依约前往她的租屋处。到了那里后,我按了一下门铃,不一会儿,便看到她前来开门。 「进来吧。」扔下这句话后,她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由于没有看到表情,因此不清楚她是否已经消气,但是,既然都邀请我来她家了,总不会还是在生气吧。 于是,我脱下鞋子走了进去。 进到卧室后,只见她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坐吧!」她面无表情的说着。 看着她这个模样,我不敢轻举妄动,就怕事情变得更糟,只好乖乖照做。 「我们在一起吧。」她开了口,嘴里说着惊人的话语,脸上的表情却丝毫没有变动。 听到她的这番话,我惊讶地抬起眸,心中万分激动。 儘管我们之前的行为就像情侣一般,但谁也没有主动表白过,因此,不过就是有实无名。但现在可不同了,她主动提了这件事,就代表我们两个正式在一起了,是属于可以公开的关係了。 「真的吗?」我开心的抱了上去,「谢谢你不计较那些。」 「嗯。」只见她应了一声。 由于太过开心了,导致我没有发现,她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双瞳是全然的黑暗,没有一丝的光亮流入。 这个讯息很快的就传遍了我的交友圈,周边的朋友纷纷献上祝福。而阿閎在听到我和她在一起的消息后,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你自己想好就好,不要后悔。」如此带有警吁的一句。 儘管不被他看好,但我相信,我们肯定能够长长久久,我要向他证明这一点。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展开了情侣的幸福生活。 一起逛街、一起共进晚餐、一起漫步在校园......所有情侣会做的事,我们全都做了。在外人的眼里看来,我们就是一对令人羡煞的情侣。 然而,儘管我们如此幸福,却有一个疙瘩始终梗在我的心中出不来,那就是,关于她在酒店工作的事。 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她在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工作,虽然只是陪客人喝酒,但现在这个世间那样的险恶,谁知道那些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一想到他们会用他们骯脏且污秽的手去触碰我的宇霏,我就感到一阵厌恶,心里满是抗拒。 因此,我决定和她说说看自己的想法。 「宇霏,你能不能辞掉现在的工作啊?」 在一次饭局中,我向她提出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这里薪水多、待遇好,干嘛换?」只见她心不在焉的回答着。 「不是啊,还有很多正常的工作可以选的,不是吗?」我试图说服她,但她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找不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了,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环境,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可是那里是酒店啊!被别人知道你在那种地方上班,别人该用什么眼神看你?」见她不断反驳自己,我忍不住开始大声 「那就随便他们想啊!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没有必要去理会吧?」只见她将叉子放下,金属撞击到瓷器,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林羽旭,你现在是想找架吵吗?」她面露凶光的看向我。 「我没有,我只是提出我的看法而已,希望你能这样子做罢了。」面对她的话语,我无奈的说道。 「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就这样。」语落,她便继续享用着盘中的餐点,不再说任何一句话。 见到她这副模样,我也不敢再继续说些什么,生怕惹她生气。 最后,这场晚餐当然是不欢而散,她也没让我送,结束后便逕自回家。 对此,我感到有些头痛。一方面希望她能换工作,一方面又不希望两人之间起衝突。 「一定会有能够让这两者兼容并蓄的方法。」 我开始着手寻找能够完美解决此事的方法。 然而,在当我一如往常的到她上班的地方,想给她一个惊喜时。 却看到她与一名身着西装的男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男人的手正不安分的探入她的衣服中,并且不顾眾人的眼光,吻向了她的唇。 看到如此画面,我震惊地站在原地,迟迟回不了神。 事后我问了她这件事,但她却用这是工作需求此一理由来搪塞。 气愤不过的我决定开始跟踪她的行程,却发现在某个联系不上她的日子,她与一个陌生男子有说有笑的,挽着手走进汽车旅馆。 那一刻,我再也骗不了自己那只是工作而已,感觉自己像是被万箭穿心般疼痛,止不住的泪水在脸上蛮横地流。 不管是谁都无法接受吧?自己的女人居然对着其他的男人投怀送抱。积累许久的不满情绪一口气的爆发了出来,无法抑遏的愤怒不断喷涌而出。 隔天,我直接在她上班的时候闯了进去,并愤怒的指名要她服务我,随后便找了一间房间后进去。 我用力地拽着她,并将她重重摔到了床上,粗暴的扯开了她的衣服,并开始在她的胴体烙印下一个个无法磨灭的紫色瘀青。 「为什么?」我崩溃的大喊着,「是我做得不够多吗?是我还不够爱你吗?我已经尽可能地去满足你了,难道还不够吗?所以你才会这样对待我,用其他男人来侮辱我,你是真的爱我吗?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接着,我毫不怜惜的吮咬着她的唇瓣,直到嘴里嚐到一股铁锈味,才放开了她。 对着衣不蔽体的她,我无法阻遏的大吼和流泪,然而,她却丝毫没有抵抗,儘管被我用如此粗暴的方式对待,她也没有吭过一声,始终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爱你,但我没办法接受你。」说着这句话的她,双眼无神,宛如黑洞一般,无法望穿。 「这是在报復我吗?」一行泪从脸颊上滑落。 只见她缓缓闔上眼,无声就是最好的回覆。 「脱吧,让我们早点结束。」语毕,她将残破的衣服撕开,并且随意扔掷在一旁。 「我不会脱的,我是为了和你好好沟通才来的。」我摇了摇头向她说道。 「沟通?」她将视线移往了自己身上,而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自己方才弄出的「杰作」。 「我很抱歉,宇霏,我只是一时气昏了头,但你要相信我,我是为了你好才会这么做!」 见她没有回答,我又继续说:「跟我回去好吗?还有很多『正常』的工作可以做的。」 此时,她终于开了口,只不过,却是锐利无比。 「正常?呵呵,林羽旭,什么是正常?你是异色瞳,还是个同性恋,你凭什么跟我谈正常?」 听到她这番话,我顿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尖锐的话语宛如锋利的刀刃,在我的胸口开了一个大缝,使我感到呼吸困难。 「看吧!你也说不出来。」 面对沉默的我,她说出了最后一句。 「对我来说,你的出现就像是一场转瞬即逝的阵雨,然而,天总会放晴,现在正是那个时机。」 「再见了。」说完这句话后,她掉头离开了房间,从此退出了我的世界。 之后是怎么离开酒店的,我已经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浑浑噩噩的,像个行尸走肉的废人似的,再也没有心力好好过活。 「早跟你说过了,你就是不听。」 阿閎和正豪在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后,便轮流来安慰我,并照顾我的起居,儘管他们两人使出了浑身解数逗我开心,却仍旧不见起效。 Chapter 30. 林羽旭 一个月后,我站在宿舍的顶楼,欣赏着漫天星斗。 口袋里的手机不停的震动,但我没有理会,而是走到了围墙边。 晚上的风特别强烈,吹得我的发丝不断飘逸,我望着下方被火燃烧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画面一闪,我的身子微微一颤,无尽的黑暗像是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张牙舞爪地向我袭来。 忽地,身后的门被打开了,伴随着喘息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羽旭,你快过来,那里很危险。」阿閎竭力大喊,一会儿,正豪也跟了上来。 「阿閎,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你是第一个在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后,还没有嫌弃我的朋友。虽然我们两个时常会争吵,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真的很感谢你。」 「你不要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们回房间再说。」他持续大吼着。 「正豪,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你一直都很善良,总是毫无怨言地帮我们做事,替我们擦屁股,真的是辛苦你了。」我将视线转向正豪,此时的他则是因为震惊过度而跌坐在地上。 「我很感谢你们,能够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这辈子的福气。」我噙着泪说出。 「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呢?」阿閎痛彻心扉的说着。 「你有想过不被人所接受是什么样的感觉吗?」我淡然地述说,「从小到大,我几乎没有被人接受过,不管是我的性别、我的性向、我的身体特徵,没有一项是『正常』的,全都乱调了。 然而,我仍旧相信会有人能够接受我,起码我最爱的人得要是这样子。但是,我却没想到,不管是我最亲近的亲人,还是我最爱的女人,她们全都无法接受这样的我。你能想像,那种不被喜爱的人所爱的感觉吗?那种撕心裂肺,被全世界给拒绝的感觉吗?」 「不是还有我们吗?至少我们是接受你的,这样还不够吗?」 他声嘶力竭地朝着我咆哮。 但我只是摇了摇头,「我很感谢有你们在,要不是你们,我也不能撑到现在。不过,我再也撑不下去了。」 说完,我转身踏上围墙。 「不要!」我听到背后传来了奔驰声。 「生如夏花,我没有资格要求人来关注我的悲伤。」 讲完生前的最后一句话后,我纵身一跃。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眼前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 我看着逐渐清晰的路面,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我一定会幸福。 在开始上班前,我从新闻上得知林羽旭自杀的消息。 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在体内蔓生。 「霏霏姊,你怎么在哭。」一旁的小妍好奇的问着。 经她这么一问,我才感觉到脸上一阵湿溽。 「没事啦!只是突然想家了而已。」我尝试打哈哈的矇混过去。 「是喔,我好像也很久没有回家了,不过那个家也不怎么值得回去就是了,霏霏姊呢?」只见她自讨没趣的转回镜子前,继续化着脸上未完成的妆。 「其实我也差不多。」骗人,我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誒,是喔。」只见她敷衍的回覆,看来是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了。 见她不再搭话,我将注意力再次放回那篇报导上。 脑中则是忆起了一个礼拜前的某一天,那天,有个客人趁着酒意,将他的手探入我的下身,而我则是下意识地想要抵抗。 那时,脑中猛然浮现了「林羽旭,救我!」这一句,濒临崩溃的前夕,我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需要他。在思念的面前,一切的矜持不过就是一朵残弱的花,待风一吹,全部化作尘埃,都将赴予东流。这一次,我是真的后悔了,但就像世界上所有的「早知道」,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纵使门口的玫瑰开得再艷再盛,也总会有谢去的一天。太阳也是,时间到了就会从银河系消灭。 我轻轻的将脸上的泪痕抹去,然后转身再次遁入黑暗。 这一次,我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