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我可以》 第一章－他来干嘛？ 钢琴的独奏声和电子音乐结合在一起，一股带有魔幻、迷离感的音乐流淌而出，在灯光明亮的录音室中，显得异常突兀。 站在白炽灯光下的女子，张着一张精緻小巧的脸庞，圆润的大眼睛掛在脸上，像可爱的卡通人物，衬得整个人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三、五岁。 「停！氛围不对，说了要跟着音乐的感觉走，上课的时候都没在听吗？」录音师sam打断女子的歌唱，指导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他强迫自己深呼吸不要发火，耐住性子说道：「再一次。」 「是??对不起??」新人女团成员苏萸眼中盈满泪水，看上去楚楚可怜。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投入音乐里面，在这次出道新人的录音里，自己是最后一个，可不能毁了其他团员的努力。 她们还要一起出道呢！ 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心猿意马。这次实验性的音乐风格难度非常大，儘管是所谓的必红洗脑神曲模式下的產物，可她略带奶萌的娃娃音要和这次运用大量迷幻元素的电子音相和难度不小。 ai、智能、超脑??苏萸想着一些她自认为和歌曲相衬的名词，试着让自己沉浸在歌曲的氛围中。再一次响起的伴奏声透过耳机传进耳朵，她盯着眼前的歌词，再一次跟着旋律畏畏缩缩地开口，却在唱完第一句后又被sam给打断了。 一头长发及肩的中年男子，明明是在室内依旧戴着太阳眼镜，坚持着奇怪艺术家风格打扮的sam，不悦地说道：「歌一星期前就拿到了吧？唱成这样是怎么回事？你不想出道回去跟袁安说，让他换一个有实力的人进来，不要在这里拖大家后腿，浪费我们的时间。」 「我??我??」苏萸的脑海完全烧焦成一团浆糊，她很害怕、很不安，希望此时此刻可以有人给她一个拥抱、一句鼓励、哪怕是一个微笑、一个安抚性的眼神??她下意识地透过玻璃窗望着窝在角落沙发玩手机的男人，眼神中满是无助的祈求。 那是太子爷??音威音乐董事长的儿子??英俊帅气的外貌、修长挺拔的身姿、强势霸道的气场，他仅仅是坐在一旁玩手机，也是一位不容忽视的存在。 苏萸今日的状态不佳，很大一部分是在看到陆廷皇后，旁门左道的歪心思太多所造成。他为什么今天会过来呢？其他人录音的时候他都没来过，就单单今天轮到她录音便出现了，这是巧合还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让她春心萌动；一种渴望被关注的虚荣让她心浮气躁，以至于她根本无心在录音这项工作。如果被太子爷看上，什么样的资源没有？ 苏萸已经因为录音表现不佳让sam指正了几次，本人却毫无反省之意，她只是让眼泪围在眼眶打转，将受尽委屈又倔强地不让眼泪往下掉的坚强姿态，表现得十足十。 这样一张玲瓏可人的脸蛋，她的一顰一笑、一哭一闹本该轻易地牵动着所有周遭男性的怜惜抑或是心疼，可她的那一点小伎俩在此地却毫无收穫。 以往这种时候，周遭的男人早已前仆后继对她献殷勤，再大的事在她的眼泪面前都不值一提。可如今不光对sam不管用，连在一旁玩手机的陆廷皇眼光都没分过她一个。 她委屈地咬了咬下唇，心中满是不甘。 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懂得什么是怜香惜玉吗？ 在苏萸想靠着自己的美色博得关注的同时却忘记了，这里是娱乐圈，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美女一抓一大把，想爬上陆廷皇的床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可能轮得到她？ 最重要的是，音威不是慈善机构，她显然忘记自己是在谁的面前表现得差强人意。这样的水准、这样的素质真的够资格出道吗？ 「没有能力就不用勉强了，跟袁安说一声，换一个就是。」陆廷皇在一旁冷冷地开口，全程眼神没有离开过萤幕。 「??」sam无言地看着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太子爷，如果每个表现不好的新人都要换掉，那公司可能没几个能出道的，sam斟酌语句开口：「新人第一次进录音室难免紧张，唱不好也还算正常。」 陆廷皇抬头看了苏萸一眼，眼神冰冷不带有任何温度却充满了审视的味道，「唱成这样也能被选上，袁安看人的能力是不是退步了？」 苏萸被这样的眼神一扫，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陆廷皇看到苏萸的反应，眉头下意识紧皱，他看向sam说道：「再三十分鐘，如果她的表现不能让我满意，我会自己去找袁安，让他把人给踢出去。」说完不耐烦地移开眼神继续滑手机。 录音室里的人听不到外面的讨论声，待sam将陆廷皇的意思转达给苏萸后，她呆若木鸡。 怎??怎么会这样？ 太子爷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她突然感到惶恐地不安。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苏萸的脸上滑落，她朝陆廷皇的方向不停鞠躬道歉着，「不、不行，我??对不起??我会努力的，求您不要把我踢出名单。」她无措地看向陆廷皇又看向sam，希望可以挽回眼下这个局面。 可惜陆廷皇不为所动，他冷冷地道：「二十九分鐘。」 sam悄悄地打量陆廷皇的神情，见他一副我心情很糟，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打算不在他身上浪费口舌，转而安抚苏萸，他略为严肃地说道：「情绪收拾一下，把自己最好的状态拿出来，你是走是留，除了自己别人都帮不了你。」 苏萸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什么，但顾虑到一旁的陆廷皇又将嘴给闭上。 sam彷彿知道她的疑问，他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袁安也帮不了你。」 袁安是音威的音乐总监，掌管所有歌手的大小事：新人选拔、出道资格评判、团体定位、出道歌曲、新闻发布??等等，比起董事长这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老闆，在歌手们的心目中袁安更像是他们的老大。 对她们来说，袁安就是掌管她们生杀大权的人。只可惜，位阶再高终究也只是捧着别人饭碗的打工仔。 sam最后的那一句话让苏萸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她想留下来就得克服自己、战胜自己。同时她也更明白，要在社会上生存，有能力有长相又如何，那些有钱人富二代不过一句话的功夫，就能把你一切的努力全部抹灭。 苏萸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 这一幕被推门而入的徐子诺给看到，他诧异地开口：「这次新人哭得这么快？」他看了看手机时间，他不过才晚到半小时而已怎么提前上演了两小时后才应该出现的戏码？ 是新人太娇气还是sam火力全开，骂人不留馀地？ sam看着自然而然走到他身旁落座的徐子诺没有搭话，只是用嘴努了努左后方，示意他角落还有个人。 徐子诺将脚往地一蹬，转椅顺时针转了一百八十度，他看到角落里的人后，本来轻松的神色瞬间垮了下来，他小声地在sam耳边嘀咕：「他来干嘛？」 第二章－天才创作者 「好像是在等你。」 徐子诺略为夸张地倒吸了一口气，眼神一边往陆廷皇那边飘一边说道：「别吓我。」 将两人的悄悄话完整收入耳中的陆廷皇，嗤笑了一声道：「能让我亲自找你，是你的荣幸。」 「不，我们小庙请不起大神，您要没事，还是先走吧。」说完朝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后，便不管陆廷皇，拿起桌上的歌词向袁安询问起苏萸录音的进度。 陆大少爷什么时候遭受过这种对待？ 每次看到徐子诺都被他这种敷衍的态度搞得很火大。 陆廷皇烦躁地抖着腿，因为是翘二郎腿坐的，他抖脚的同时皮靴与他身前的桌面碰撞，发出喀喀喀喀的噪音，非常恼人。 不敢得罪大少爷的sam悄悄地碰了碰徐子诺放在桌上的胳膊，用气音说道：「你跟廷皇说一声，这样我们没办法录音。」 徐子诺皱眉：「我不想跟他说话。」 sam说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理由：「要不是你他会生气？」 徐子诺：…… 所以说让一个惹他生气的人，去请他安静一点，不是适得其反吗？ 罢了。 徐子诺无奈地看了sam一眼。 他将嘴巴弄得鼓鼓地，让空气在嘴里上下左右地跑圈，等他自己觉得整个脸颊都放松之后，在脸上堆出一个自认为很自然的笑容，转头看向陆廷皇，他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刚好与陆廷皇对上眼，对方正用着不善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动也不动，害他脸上那准备了半天的微笑，差点没保持住。 sam看着他的样子，给他提了个醒：「不要吵架，和善一点。」 徐子诺深吸一口气，语气温和地说道：「廷皇，我们要准备录音了，虽然你自己可能没听到，但是鞋子与桌面相互碰撞而发出的声响，有点吵。」 sam：…… 陆廷皇被气笑了，「所以呢？」 徐子诺保持着一样的微笑说道：「既然在这里感到急躁不耐，不如去其他录音室还是练习室看看如何？有您的视察与鼓励，相信大家都会更加卖力工作的。」 陆廷皇皱起好看的眉眼：「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音威好像是我家的公司？」 见陆廷皇那讨人厌的样子，徐子诺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他退下脸上的偽装，恢復成一贯见到陆廷皇的面无表情模样问道：「听sam哥说你找我？怎么了？」 明明只是一个假意微笑的差别，徐子诺周身的和煦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垠的冷漠，差距甚大的态度，让陆廷皇的心情指数降到最低，他失了兴致：「突然不想找了。」 「那既然您没事，能不能让我们先录个音？」 「谁说我没事了？」陆廷皇充满兴味的眼神从徐子诺身上扫过，直接停驻在苏萸身上，把她吓出了一身冷汗，「我可是等着结果的。」 「什么结果？」徐子诺停止跟陆廷皇演戏后，恢復成一贯地漫不经心的样子，他整个上半身半躺在办公转椅上偏头问sam。 今天录的这首歌是他自己很喜欢的新风格，尤其苏萸的声音是他特地挑选出来要最后录，为的就是可以随录随听，即时将她的声音与其他录完音的团员做搭配，看怎样的安排可以让整体曲风上更为诡异、扑朔。 sam在他耳边将刚刚发生的情况大概说了下，徐子诺越听放在桌上的手指敲得越快，听到最后的时间限制时，他噗嗤地笑了，他看向依然抖着腿的人，问道：「她还剩几分鐘？」 「十九。」 「不用算了，她不能被踢走，这首歌需要她的声音。」徐子诺想都没想便驳回陆廷皇的决定。 「我是老闆还你是老闆？」陆廷皇瞇起眼睛看他，眼神中充满山雨欲来的狂风。 「我只是实话实说，她们这次出道主打电子迷幻的风格，每个人的声音都有自己的定位和特色，当初我就是按照她们的音色去设计这首歌，这首主打只有加入她的声音才完整。」 苏萸在录音室里看到外面的气氛因为一个帅气青年进门而变得剑拔弩张，她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想出去道个歉、顺便混个眼熟，却没想到意外听到徐子诺的话。 意识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后，她倒抽了一口气，她还在想怎么有人敢跟太子爷叫板，原来是他。 徐子诺！ 音威里的天才创作者！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简单的白t恤、水洗刷白牛仔裤搭配上金标stansmith小白鞋，明明是普通的打扮却给人一种乾净出尘的味道。细緻的眉眼、高挺的鼻樑和一双薄唇，他长相精緻却自带一股清冷，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暗潮汹涌的氛围下，他依旧心如止水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周遭的空气都凝结在他自己的氛围里，像是黑夜里的一弯新月，目光触及便刻入脑海，难以忘怀。 如果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理想的白月光形象，就会是长这个模样吧。苏萸以一种近乎崇拜的心理去看着徐子诺。 那是一位从容不迫的男人，面对陆廷皇那无聊地近乎幼稚的言语攻击，他不甚在意，像是狮子在看咆哮的狗一样，是不值得花心思去对付的物件。 要有多强大的内心与能力，才能用这样的态度去对待掌握着自己事业道路的人呢？ 「那又如何？公司不差这一个团体，只要我想，她们永远出不了道。」陆廷皇抬高下巴，骄傲地说道。 「如果音威集团是围绕着您的喜好做事的话，那您请便，我现在也只是做好我的份内事而已。」徐子诺的语气表现得十分和缓。 陆廷皇向沙发旁的木桌踹了一脚，木头摩擦地面发出「唧——」的声响，他也不管桌上的东西被他踹得掉满地的，他直接走到徐子诺面前，一把抓起他的领子将人往自己的面前拉，他大声质问：「你他妈跩什么？」 徐子诺皱着眉头看向突然又生气的陆廷皇，他不明白为何陆廷皇总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发难，他已经以很心平气和的态度在与他就事论事，他还想怎样？ 「放开，你在无理取闹什么？」徐子诺眼神里藏着一丝怒火，他拍掉抓在自己领口处的手，「要怎么处理新团随你高兴，现在，可以请您不要打扰我们的录音工作吗？」 陆廷皇瞪大双眼盯着徐子诺，用着气音慢条斯理地问道：「我闹什么了？」然后又陡然拔高音调又再问了一次：「我！闹！什！么！了？」 陆廷皇直接动手关电源、拔电线、关灯，他压着火气说道：「新人都不出道了，录什么音？不要浪费公司资源了，你们收拾收拾直接走吧。」 全程旁观的苏萸已经被吓傻了，他看着漆黑一片的录音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会不会这其实是隐藏摄影机？录音录到一半突然被告知不能出道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 而sam则是在一旁摇头叹气，两人从小便不对盘，逢见必吵，只要不打起来，他基本不会太关心。 「陆廷皇！收收你的大少爷脾气！一样的招数每次都要上演，你不腻吗？」他上前跩住陆廷皇按电脑关机键的手。 听到徐子诺的话，陆廷皇「呵」地笑了一声，甩开对方的手，他质问道：「一个杀人兇手的儿子，装什么义正严词？」 第三章－杀人兇手的儿子 陆廷皇这句话一出口，在场的四个人皆是一愣。 苏萸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她好像不小心得知了什么秘辛？ sam则是从脚底窜起一阵冷汗，死定了。 陆廷皇在话一说出口后就后悔了，但碍于面子问题，又说不出道歉的话，就这样梗着脖子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而徐子诺的眼神完全淡了下来，即便是在光线不明亮的黑暗中，也能明显感受到他整个人气息上的变化。 他缓缓开口，那声音像是地狱传来一般地喑哑，「我说过吧？我妈绝对不是杀人兇手，那场事故是个意外，即便新闻铺天盖地、即便警察敷衍了事、即便全世界都认为是她做的，我也坚决相信她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吧？我妈对你不好吗？她死后遭到莫须有的罪名便罢了还要成为你们的攻击手段？」 徐子诺字字诛心的语句和游走在情绪失控边缘的精神状态让陆廷皇不敢再乱说话刺激他了。 「你针对我就算了，我知道你觉得我碍眼，有什么情绪衝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牵扯到已故之人的身上？」 徐子诺每说一句话，便逼近陆廷皇一步。 陆廷皇被逼得无路可退，又偏偏好胜心极强，他梗着脖子嘴硬道：「我有说错吗？十年过去了，你有找到任何证明她清白的证据吗？」 这句话压垮了徐子诺心中一直冀望的微小可能性，他犀利的目光瞬间失了焦距，一直以来他否定着母亲是杀人兇手的这件事，即便全世界都不相信他的母亲，他也相信母亲的清白。可陆廷皇的这一句质问，好似一直以来覆盖在熔岩上的一层薄冰碎裂开来，徐子诺的心态瞬间崩塌。 他找不到??什么都没有??没有一点线索的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sam一看事情的发展超出掌控，慌得团团转，两边他都得罪不起，不知道该开口劝谁，所幸闭嘴不言，给袁安发求救讯息。 徐子诺只觉得满腔的抑鬱与愤怒无处宣洩，他的身边便是电子琴，五指併拢，双手来回落下，毫无章法地直直落在琴键上，像是在砸琴一样。 咚咚咚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密密麻麻，像是大颗大颗的石头砸向摇摇欲罪的房屋，让躲在屋子里的眾人感到无比心慌。 在音威里能被誉为天才作曲家，徐子诺的琴音具有无法言说的感染力，他能完美地用乐器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诉诸于眾、直达人类的生活灵魂深处，引发共鸣。 徐子诺不再砸琴了，开始飞快地弹奏着，他的双手在琴的最两侧游走，整段旋律中不是最高音就是最低音，在两个不同音高乐曲的来回夹击下，耳朵会先受不了，然后是脑袋，最后轮到心脏。 知道徐子诺能耐的sam和陆廷皇看到他走到琴旁脸色瞬间凝重了几分，然而不给任何人逃避的机会，徐子诺的琴音来得又猛又列，似无数颶风、深渊和黑暗同时席捲而来。 那些负面情绪在徐子诺的身体中四处流窜，找不到出口。连带地反映在他的琴音中，他双手都在弹和弦，大量的和弦，一下子音极重一下子音极高，带着压抑激动情绪的音乐一鑽入耳朵，便像是被扼住心脏一般地喘不上气，难以呼吸。 苏萸没有经验也毫无危机意识，她是第一个受不了的，她甚至没有撑过第一段，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心脏心悸得厉害，连呼吸都加剧了两分，她痛苦地直槌胸口，想以此来抑制心跳的不稳，可惜毫无成效，徐子诺的琴音依旧，像魔鬼的嘶吼又像是死神的坏笑，折磨着她的神经，头痛欲裂，她试着摀住耳朵，效果却微乎其微。 sam看到苏萸的样子，暗道糟糕，连忙拨电话给袁安问他到哪了，顺带跟他说徐子诺暴走的事。 sam因为早就做好准备以及不断地给自己心理暗示，他受徐子诺的影响没那么大。 陆廷皇就辛苦了，他站在徐子诺身旁冷汗淋漓，偏偏一种名为男人的逞强个性，给他一种摀耳朵就是认输的错觉，所以他硬生生地承受着琴音，不想认输。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陆廷皇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道身影从眼前掠过，「徐子诺你给我停下来！」 袁安来得飞快，他刚好在公司，一路跑下楼，即便身体是热的却也带进一缕冷风，中和了录音房里的压抑气息。 他的大吼声直接性地干扰了乐曲的进行与音波的传递，苏萸和陆廷皇得到了一瞬的喘息机会，然而徐子诺并没有因此而停下，他继续着他的弹奏，如入无人之境。 袁安看到苏萸躺在地上，一副快昏厥的样子，连忙让sam跟陆廷皇去救人，「你们先去把苏萸抬出去。」 被琴音所折磨的二人这才发现苏萸晕倒在地，sam率先跑到苏萸旁边想将人给抱起，无奈此时的他手脚无力，试了两次还是没成功，只好向陆廷皇喊道：「快过来救人啊！」 陆廷皇这才放弃与徐子诺的斗争，无奈此时他的身体已脱离掌控、浑身虚软，他只得往自己嘴唇用力一咬，咬破了个洞渗出一丝丝的血珠，疼痛让他得以恢復一点点思绪和身体的掌控力。他成功挪动自己的身体到录音房里，一边努力忽略加快的心跳和疼痛的脑袋，一边和sam一起把苏萸抬到门外。 袁安则是继续劝慰徐子诺，「你忘了上次那个进医院的人了吗？他差一点休克！现在呢？你看苏萸都快不行了！你到底在做什么？」 袁安软硬兼施地向徐子诺说了许多话，只是不知道在琴音的干扰下，他能听进几成。即便事先戴了耳塞，袁安多少还是受了琴音影响，然而他们这些人之中，精神损害最严重的其实是徐子诺。 透过琴音发洩情绪对徐子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他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会跟自己弹奏出来的琴音相呼应，形成一种内外夹击的折磨。这也是他们不敢透过蛮力让徐子诺停下的原因，如果有外力强行介入中止，那股兇猛的琴音将会对徐子诺进行反噬。 唯一让他停止的方法，就是唤回他的理智，让他将自己的心魔给压制回去。 可他们已经耗了大概有十分鐘了，上次徐子诺发作时，就是等到他自己筋疲力尽倒在钢琴上为止，那一次徐子诺整整卧病在床一个星期才休养好精神跟元气，比那个差点休克的人还要严重。 眼看徐子诺汗流浹背，脸上佈满痛苦的神色，袁安气急败坏地说道：「十年了，你这么毛病怎么越大越严重？我知道你心疼倩倩，我们大家都心疼她，可你这样暴走对事情的真相有任何帮助吗？」提到母亲的名字，他终于有所反应，琴音渐渐地慢了下来。 袁安再接再励：「她以前教导过你的那些应对进退的方式，难道随着她的离开，你也都忘了吗？如果如此，那你跟那些忘了她的善良、温暖而只会人云亦云的民眾们又有什么两样？」 袁安的话彷彿当头棒喝一般，直接敲打在徐子诺心理绷着的那根弦上，錚一声断了。 咚—— 徐子诺双手重重的压再琴键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不过好在，琴声终于停止了。 第四章－所谓杀人兇手？ 徐子诺整个人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瘫倒在琴上了，袁安连忙上前将人扶起，以防他磕着碰着，他关心地问道：「还好吗？」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他弯腰一看才发现已经晕过去了。袁安朝门外大喊：「sam！廷皇！你们进来个人帮我一下。」他要将徐子诺抬到旁边的沙发上，让他休息一会。 袁安刚喊完，sam马上就推开门走了进来，他关心地问道：「他还好吧？」徐子诺上次暴走的时候他也在，对于暴走完的副作用也还算印象深刻。 「应该比上次好一些。」袁安将自己方才安慰徐子诺的话又说了一次给sam听，分析道：「他这次是自己停下来的，跟上次脱力晕倒而被迫停止不一样，应该是太累，让他休息一会儿，如果不行再叫救护车。」 两人一前一后，奋力地将徐子诺给抬到一旁的沙发上躺平，让他的身体可以彻底放松。 两人皆累得满头大汗，sam背靠沙发席地而坐，袁安寻找着卫生纸想要擦汗，一边问道：「苏萸还好吧？」 「没事，躺一会就好。只是没经验被吓到而已，幸好他在录音房里算还隔了个小隔间，不然这次可能也得送医院。」 「他这个状态得改，不然时不时地发作怎么办？」sam觉得心累。 「也就廷皇跟一些有背景的二代们敢跟他提倩倩的事而已，不然这里哪些歌手不想要他写的歌？巴结他都来不及了，怎么还会说三道四？」袁安觉得状况不大。 sam一听袁安的说法，略为沉默地思考一阵后，没有反驳。 袁安缓了缓，打开门想确认陆廷皇跟苏萸的情况，没想到只剩苏萸一个人躺在地上，陆廷皇早已不见踪影。 竟然把女孩子丢着自己走了？ 袁安拿出手机，拨打着陆廷皇的电话，一边走到门外四处查看是否有陆廷皇的身影。 没人接。 没看到人影。 袁安又拨了电话给苏萸的经纪人让他把人带走后，才走回录音房，留着门口的门没关上，以便随时都能注意到苏萸的情况。 袁安回到录音房时，徐子诺已经醒了，静静地喝着水。过度消耗的体力让他的脸更白了三分，微长卷曲的咖啡色头发此时凌乱地贴在脸上，毫无朝气。 细长的双眼，高挺的鼻樑，精緻到进乎俊美的脸蛋，完美地复製了他母亲的基因，就是这样一张雌雄莫辨的脸，每次看到他总能想起他的母亲，徐倩倩，一位获奖无数的双栖歌后，却因为一场连环车祸留下年幼的徐子诺一人，撒手人寰。 「你还好吧？」袁安坐到徐子诺身边关心道。 徐子诺点点头。 「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徐子诺的声音有气无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sam都把过程告诉我了，你啊，就是脾气太衝。」袁安开始苦口婆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廷皇的个性，他被宠坏了，什么道理都不听，多让让他就好了。你也不知道还得待在这多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是这样吵伤和气。」 「??」对于袁安劝慰的话语，徐子诺每次听都觉得闹心，所幸不回答，权当在听音痴唱歌。 袁安又一个人叨叨絮絮地讲了许久，才话锋一转问起：「对了，廷皇跟你提了吗？歌曲的事？」 徐子诺有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他皱起眉头：「什么歌曲？」 「他选秀准决赛要用的歌，这次节目要求原创，指定主题是「我」，你那边有没有适合他的歌？」 刚刚的一阵发洩徐子诺脑袋还有点缺氧，反应比较慢，他楞了两秒才道：「这不符规定吧？」徐子诺提出疑问，从他这边拿歌去比赛，这跟作弊有什么两样？ 「你在这都混多久了，脑子还这么硬，娱乐圈多黑暗你不知道吗？」袁安凑到徐子诺耳边小声说道：「节目本来就只是娱乐用途，观眾不知道就可以了，只有那些没名气没靠山的参赛者才会真的自己写，其他有潜力外型又好的，早被经纪公司签走了，现在说不定已经帮他们挑好歌曲在练习了呢。」 徐子诺不理他，语气虚弱地说道：「这样对那些认真比赛的素人选手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公平的，想要什么就不顾一切弄到手，这才是真理。」袁安拍了拍徐子诺的肩，「你前一段时间写了不少歌吧？等一下demo我听听看，看有没有偏trap一点的歌，廷皇比较能掌握。」 「我??」拒绝两个字还没说出口，袁安便打断了徐子诺的话，「我们俩在音威只求混口饭吃，你也知道廷皇在陆董心中的地位，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他啊，算是看在叔的面子上吧？嗯？」 「袁叔，这是两码事。你对我的好，并不能成为我做错事的理由。是非对错，我心中自有定论。」徐子诺不理会还想劝说的袁安，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休息了，便推门而出，没想到刚好遇到来接苏萸的经纪人，对方毕恭毕敬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可惜他不认识对方，礼貌性地点点头便走了。 徐子诺骑车回家的路上，脑海中一直思索着关于他母亲当年车祸的新闻相关报导。 徐倩倩当年是红极一时的歌坛天后，每一首单曲、每一张专辑长年佔据各大排行榜的冠军，街头巷尾走一圈，大约一半以上的店铺播的是她的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就在一天上完通告的回家路上，他们的车在高速公路上与前方车辆发生追撞事故，事发突然，后方来车闪避不及，又连续追撞了五台车，造成五人死、八人轻重伤的悲痛结局。 根据新闻媒体的报导与大肆宣传，这一场车祸追根究底就是徐倩倩那台车引起的，没有它就不会有今天这场事故。于是乎，全民女神瞬间变成全民公敌，媒体加油添醋地抹黑她过去的努力与成就，用骯脏下流的字眼散佈假消息，从此遗臭万年。 新闻说她因为躁鬱症而在车上失控大吼大叫，造成司机分心，失速撞上前方车辆；另一种说法是她常年受精神疾病折磨，想不开又不敢一个人自杀，于是找了一个绝妙的时机伸手抢方向盘，害得车子呈现奇异的s字型飘移，然后造成严重车祸；另一种更夸张的说法是，徐倩倩精神异常，她拿刀威胁司机对他提各种不合理的要求，最后司机寧死不屈，车子打滑撞上前方车辆，酿成悲剧。 各种版本、各种故事被新闻大肆报导，死亡者的家属、重伤者的家属皆出面指责，彷彿真的一般，日復一日地洗脑着观眾这些错误的假消息，名嘴、谈话性节目、综艺节目上不断提及这个话题，各说各的故事，唯一相同的，只有徐倩倩是杀人兇手的这件事。 三人成虎的故事真实上演。没有人去怀疑过故事的真实性，越荒谬的故事流传速度越快。人们往往津津乐道于公眾人物的丑闻或花边新闻。 她没有！ 我妈不是这样的人！ 曾经他也这样大喊过，想为母亲正名，可惜他的声音太微弱，没有人愿意去倾听。即便真的有人怀疑过这些新闻的真实性，那又如何？ 与大眾相反的声音，是不被接受的。他们会被排挤、被边缘，然后慢慢消失。 第五章－破茧 徐子诺将摩托车停到固定的停车格后，他拿下安全帽甩了甩头发，看着月亮高掛的天空。 他额头上的冷汗还没乾，在严冬的冷风吹拂下，头痛欲裂。 他仰头看着那一片泛着深厚蓝黑色的天空，散落着几朵乌云、寥寥数颗星星伴在满月身伴显得更为孤单落寞。 孤单吗？ 他问自己。 每当内心遭受攻击想要有人可以倾诉时；每当回到宿舍看着堆满乐器却杳无人烟的房间时；每当过年过节看着家家户户热闹迎新之时，徐子诺总是感觉内心格外空盪。 没有归属，那个公司租下来给他当宿舍的房间甚至不能称之为家，那么他的家在哪里呢？ 徐子诺拖着步伐，慢慢爬上三楼的宿舍房间，那是一间小套房，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电子琴、吉他、电子股、贝斯、萨克斯风、二胡、launchpad等，还有一套明显很专业的录音设备，而家具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之外，再没有其他。 徐子诺熟门熟路地绕开各种被随意摆放在地上乐器将自己埋到被窝里。他没有开灯，周遭被一片黑暗笼罩，只有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透出了一丝微弱的黄色灯光，那是外面街灯所发出的光亮。 他伸长手将床头柜上的一个喜饼纸盒拿到胸前，一样一样地将内容物拿出来端详。 一张徐倩倩的签名照，那是小学三年级时，学生家长意外得知徐子诺妈妈是当红女星徐倩倩，并提到如果能见面希望能要个签名这件事情，在老师做家长访谈时提过一句，结果当天晚上徐倩倩便兴高采烈地拿了一张签名照，让徐子诺带去给那位同学的父母。觉得自己母亲分不清客套话还是实话的徐子诺，默默扣下了那张照片，将它藏在自己抽屉的最深处，不见天日。 如今照片的四周围已微微翘起、有的甚至往内捲还带着一些斑驳，表面也并不光滑，显然保存地没有很好。徐子诺看着照片中比自己记忆里还年轻一些的母亲，竟有些陌生。 他随手将照片放到一旁，又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熊图案的香包，那是他小学五年级时的美术课作业，那时适逢猴年的端午节，老师发材料包给学生们让他们自己diy猴子图案的香包，这项作业理所当然地由母亲徐倩倩代劳，结果没想到原本该在脑袋两侧的耳朵，徐倩倩给黏到脑袋上了，猴子瞬间变成熊，气得徐子诺都不想带到学校去，怕被同学取笑，只得谎称材料包弄丢了，被老师罚站了一整节课。 徐子诺看着眼前可气又可笑的灰黑色香包，小熊的脸又旧又黑，眼珠子已经掉了一个，他却还是觉得无比可爱，他拿到鼻子前闻了闻，可惜已经不香了。 这次摸出来一辆蓝色小玩具车，上头缺了部分的零件和佈满黑色伤痕。这是考试一百分的礼物，徐子诺高兴坏了，晚上睡觉都要抱着一起上床睡，还偷偷带到学校去跟小朋友们炫耀，结果大家为了争玩具，起了争执害得车子掉到地上去坏了两个轮子，还被踩了好几脚，徐子诺因此哭闹不停，徐倩倩为此还跑了一趟学校。 这辆可是能从溜滑梯的底部跑到顶部去的遥控越野车，当时这部玩具车在小朋友的眼中，就是保时捷法拉利，炫得不行。 他每拿出一样东西，都要端详很久。回忆着他们共同经歷的过去，那些有母亲参与的岁月。零零总总十多样物品，散落在他的身侧，将他圈在中间，彷彿他还拥有母亲的关怀，未曾失去。 最后一样物品是一颗巨大的透明玻璃珠，徐倩倩当时说是某个大师开运过的水晶球，还诚心诚意地供在桌上感受日月灵气，说能增加事业运，避开小人。徐子诺想起当年徐倩倩神秘兮兮的样子，嘴角带着一抹无奈的笑意，别人说什么都信。 他将玻璃珠高举，穿透窗帘缝隙的街灯光线照到玻璃珠上折射出美丽的光晕。他愣愣地盯着每一个角度转换所呈现出的不同光影，明明窗外的街灯只是年代久远的旧灯泡，却也能在黑暗中透过这种方式大声喧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放在平常黑夜里微不足道的星星小灯，现在在徐子诺眼里，儼然像是舞台上所打下的聚光灯，他耳畔彷彿能听到母亲悠扬的歌声和观眾们激动呼喊的叫声。 曾经，不管到什么样的舞台、出席什么样的活动，永远都会有一大批歌迷跟在徐倩倩的身边，他们送礼物送关心嘘寒问暖，说着会陪她一同自由翱翔、一同称霸天下。 然而，车祸一事被报导出来后，所有人像是隐形了一般，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无论是歌迷朋友、各界同事前后辈，像是怕火往自己身上蔓延一般，全都缄口不言，甚至有些是得过徐倩倩提携的后辈们，通通在徐子诺去找他们的时候，逃之夭夭。 人跟人之间的关係，该有多么浅薄才会在面对有恩于己的已故之人被抹黑时，还只想着自身的利益与名声？ 人跟人之间的信任，该有多么薄弱才会因为媒体的片面之词，而说服自己这么多年的喜爱不过是错付的一片真心？ 徐子诺刚刚才晕倒过一次，现在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脑袋跑过许多画面，全是他母亲：在舞台上发光发热的自信和美丽、在生活中不修边幅的糊涂与健忘、在自己调皮捣蛋的责骂和哭笑不得。 不知不觉间，徐子诺失去意识，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徐子诺在噩梦中惊醒时，街灯的光线依旧亮眼。他从口袋摸出手机，凌晨两点多。 他坐起身将散落在自己周遭的小物品给收拾进纸盒放好，接着到床下开灯，脚步却没有停留，一路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他洗澡能洗三十分鐘，不论夏天冬天，永远偏爱高温热水，每次洗完澡出来皮肤都能让高温给燻成淡粉色。 睡一觉起来再洗个热水澡，徐子诺原本的坏心情也平復许多。 他边擦头发边看着电脑里近乎完成的编曲程式。 这首歌的名字叫《破茧》，本来是要作为出道二十週年的纪念歌曲送给母亲的礼物，没想到自己根本没来得及送出，便从此天人永隔。 这首歌被他压在一大叠歌谱的最深处不愿碰触，直到前一段时间他想起母亲去世也快十年了，不能一直处于逃避状态，才把它找出来重新编了曲，製作成歌。 十年了，母亲不在身边的日子眨眼间已经过了十年，12岁到22岁的这段年间，他除了每天待在音威写歌，再没有其他作为，每天宿舍公司两点一线，重复着吃饭睡觉写歌的生活。他过得浑浑噩噩，试着不去想太多事情，努力忽略母亲一位的永久缺席。 只是有时候，他会格外想念母亲。 第六章－唐飞 按下播放键，歌曲旋律流淌而出。 《破茧》开头以倾诉语气的钢琴独奏进场，搭配上低沉地如叹息般的歌唱方式，彷彿在听一段故事，故事的主人是一位美丽大方，勇于追寻梦想的女子。 导歌部分加入了爵士鼓的节奏，使歌曲添了一些些紧迫感，它描述了女子的跌跌撞撞、茫然无措，人生并非总能一帆风顺，如月有阴晴圆缺；所幸人生不总是毫无希望、人生不总是停滞不前，在副歌渐渐丰富的和弦齐鸣，好似在台下为她而献的掌声，鼓舞人心，而最后的一句高音，配合着排铃的清亮舞动，是她迎来了一次完美的蜕变，破茧成蝶。 整首歌曲围绕着徐倩倩的歌手生涯展开，没有一字一句提及想念追忆，却会在听到歌曲时，陷入满满的回忆中。脑海中会自动回放当初人人传唱的歌曲，让人忍不住思念，那位敢爱敢恨、璀璨夺目的女子。 这首歌的人声是徐子诺自己录的，他的嗓音温暖轻柔，低音如大提琴优雅流畅，高音又如小提琴清亮游转。不用太多技巧就能完整地传达出歌曲中所蕴藏的爱，《破茧》在他的演译之下，纯粹如玉、引人入胜。 这是一首藏满了爱的作品，它能让听歌的人流着泪微笑。徐子诺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眶，将脑袋埋入曲起的双膝中，沉淀心思。 他试着什么都不去想，放空自己的脑袋和心思，安慰自己一切都很好，就像往常一样。 一段时间过后，也许是十分鐘也许是半小时，徐子诺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调出一首偏ramp;b的抒情曲开始编曲，这是要给一位美裔男歌手的新专辑主打歌，他这几天一直在编这首歌，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一旦开始工作，就会忘了时间的流逝。 徐子诺放下滑鼠休息时，已经是两个小时过后了，将歌曲发给袁安后他看了眼时间，接近凌晨五点，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他直接躺倒在床上，将手机关成静音模式，随即陷入深沉的睡眠中。 这一觉他直接睡到下午两点，迷迷糊糊间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为十四点还愣了一下，等思绪回笼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是几点睡的。 袁安发了讯息给他，让他好好休息，今天不去公司没关係，但是晚上如果睡醒了就一起吃个饭，他还是想跟他再谈谈。 徐子诺揉了揉因为没吹乾头发直接睡觉而变得蓬乱的头发，袁安的鍥而不捨缠功他是领教过的、陆廷皇的胸无点墨文盲程度他也是感受良多，要让陆廷皇自己写出一首曲子，很难；而要让袁安放弃说服自己，则是难上加难。 即便如此，他也不打算替陆廷皇作弊。音威的创作人又不只有他一个人。徐子诺简单敷衍袁安两句，说明自己强烈不愿意的想法后，便将手机丢到床上，转身进浴室洗漱。 然而这段五分鐘不到的时间，手机已经响过三回，只因为是静音模式，徐子诺并不知晓。等他发现手机的未接来电时，新的一轮铃响又重新开始。 看都不用看徐子诺也能知道是谁打的电话：「喂，袁叔。」 「睡得好吗？」袁安关心的语气从电话中传过来。 「还行。」 「昨天怎么做音乐做到那么晚，熬夜对身体多不好！你又不像其他人有灵感上的限制，任何时候想写歌都能写的不是吗？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好，」徐子诺毫无感情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小诺，不要这么冷漠嘛！我知道你觉得我跟你说这些很烦，但是你有看过廷皇的比赛影片吗？他是一个非常适合舞台的人，如果只是因为赛制而淘汰不会写歌的人，这样太可惜了。」 「我并不是反对你们的行为，只是不要找我。」 「唉，你就是这样，太固执。」袁安轻轻叹了口气，彷彿被徐子诺说服般无奈地说道：「有空的话就看看廷皇的比赛影片吧，他其实比你想的还要优秀。」 「好的，再见。」 徐子诺将电话掛断，半信半疑地到youtube搜寻陆廷皇的名字，结果搜寻出来的影片数量比徐子诺想像中的还多。 比赛片段、各种侧录、与其他人组cp的剪辑影片、花式告白等，能想得到的类型几乎都有。 徐子诺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陆廷皇那个少爷脾气，公司所有人看到他都要绕道走，就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他引祸上身。 他本来以为，顶多就是电视台剪出来的个人歌唱片段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粉丝喜欢他！？ 徐子诺将原本滑到底部的页面又往前拉到最上面，他点开最多观看人次的比赛影片，认真端详。 帅气具有攻击性的庞克摇滚风妆容，模特般的倒三角身材直接披上身高等长的貂皮大衣，全裸的上半身露出精壮结实的六块腹肌搭配上紧身皮裤和长靴，陆廷皇一出场，尖叫与吶喊声立马飆升到最高点。 强烈节奏感的嘻哈音乐，琅琅上口的洗脑性歌词，这首歌是二十年前的老歌，却在重新编曲后，由陆廷皇唱出不一样的新风味。 极具感染力的动态表演，稳健的台风以及镇压全场的气势，现场观眾全部被带进由他所创造的世界，完全开放自己的感官，任由陆廷皇带着他们沉浮于震耳的节奏声中，在那一刻他就是所有人的中心，眼神中唯一专注的对象。 舞台上的陆廷皇就像是一道风，挟着热情如火的魅力席捲而来，在场的所有人均被他炽热的温度所烫伤却甘之如飴。 儘管陆廷皇呈现出的表演舞台堪称完美，徐子诺依旧摇了摇头，唱功太普通了。 如果要以最严苛的角度来评价陆廷皇的歌唱能力，徐子诺给的分数会是五十分，就是正常人水平，连一个基本、能被称讚唱歌好听的阶段都没达到。 也是因为如此，他没办法像抒情歌手那样，简单的一台钢琴自弹自场变让全场陷入沉醉。他只能用其他视觉上的效果来转移观眾的焦点：眼睛一旦忙起来了，大脑也就顾不上耳朵是否认真工作了。 徐子诺又一连看了几个陆廷皇比赛的影片，歌曲的风格都一样，节奏感强的edm曲风。不能说他被定型了，而是，为了留在舞台上，他只能这么被迫发展出专属自己风格，因为那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 徐子诺的手指在即将播放的一堆影片中滑动着，他想看看其他参赛者的比赛情况，在面对陆廷皇这种明显资源福利培训都比他们优秀太多的情形下，他们能拿出什么样的能力与之抗衡。 他一首一首歌曲慢慢瀏览，从歌曲的名字他就能猜测出那些歌手擅长的曲风及歌唱实力，再加上封面照片的长相三者一比较，哪些是实力派、哪些是偶像派一目了然。 这些参赛者跟往年一样，没有看出有谁发展比较全面的，徐子诺显得兴趣缺缺，直到一首名为《生日快乐》的歌曲映入眼中，他停顿了一下，是那首吗？母亲的歌？ 他直接点击进入歌曲，悠扬的钢琴声缓慢流出，带给人一种抚慰的疗癒感。不同于陆廷皇夸张华丽的舞台，这个名为唐飞的歌手，身穿一身白色宽衣和白色收脚裤，静静站立于舞台中央，不用说任何话、不用做任何事，就拥有让人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的能力。 从刚刚播放的十六小节音乐中、从唐飞紧张却坚定不移的眼神中，这位参赛者的实力不容小覷，徐子诺很快在心里下了定论。 六四分的微捲瀏海随意地散落在头顶，高挺的鼻樑搭配上一双深邃的眼睛，让原本散漫的气质中多添了几分认真和深情。挺拔的身姿，帅气中带点书香气息的脸蛋，唐飞一出场便获得大批观眾的热情呼喊。 歌曲还是他所熟知的曲调，却在这次表演的改编下变得优雅舒心，唐飞缓缓开口，略为沙哑的男中音像是抚过掌心的红丝绒，撩拨勾人，在观眾中激起一片小声的惊呼。 他的声音带有魔力，那是能迷幻人心的嗓音，在听到他开口的那一刻，心就不受自己掌控了。 你会在主歌时随着他所描述的歌词进到他的故事中，载浮载沉；会在过渡句中揪起心脏，等待着或好或坏的消息；然后在副歌时再将这些心绪随着歌曲的抑扬顿挫一次宣洩而出。 从开口的惊艷开始，观眾的心和目光已牢牢锁定在唐飞身上，整首歌曲的情感铺成、音调起伏、高低转折无不透露出他纯熟的歌唱技巧，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对于唐飞改编的版本徐子诺在听的过程中频繁点头，适逢任何乐器和弦的突出或亮点、高音的三段转折他都会点头表示满意。毕竟这是他五岁那年写给徐倩倩的生日礼物，如今十七年过去了，观眾喜爱的风格和流行的曲风与过去大逕相廷，他很开心还有人记得这首《生日快乐》，还对它用心地进行了改编，很好听。 之后徐子诺又看了其他参赛者的影片，表现基本上都不错，儘管他们的舞台没有陆廷皇和唐飞那样个人风格强烈，不过喜欢他们的观眾还是蛮多的。 照这个资质看下来，也难怪陆廷会找到他这边来要歌。对手们实力不容小覷，他下次的比赛再不拿出点新花样，观眾差不多该腻味了。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的事，他揉了揉许久没进食而饿到有点抽痛的胃，打算出门觅食。 第七章－你接到了我的心 唐飞以往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和他乐团的成员们在街头表演，累积演出的实战经验。但自从开始参加选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再上街表演了。 这一次因为对比赛要求的自创曲主题「我」毫无灵感，于是他便想着再一次回到街头，这个他梦想开始的地方，想试试能不能有所回馈。 唐飞看着围成半圆坐在第一排的粉丝，她们在寒风中拿着亲手做的应援牌陪着自己从表演前的准备到现在的最后一首歌，对此他的心里充满感谢。 「谢谢所有愿意花时间听我唱歌的人、也感谢我的粉丝们从头到尾的陪伴。参加《我的歌手梦》比赛前我便奢望过也许有一天可以拥有喜欢我的音乐、我的歌声的粉丝，如今能看到你们坐在我面前，我真的觉得很感激。」 「不论这次选秀比赛的结果如何，我都会努力在音乐这条路上继续前进，不会让你们后悔自己曾经支持过我这件事。」 唐飞朝台下的粉丝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粉丝和观眾们回以热情的掌声。 粉丝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唐飞，你是最棒的！我们永远支持你！」 唐飞直起身，回了声谢。 他抬手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我们今天的最后一首歌，是我自己非常喜欢、也是最近比赛中也有表演过的歌曲，希望会唱的人可以跟我一起唱。」 唐飞说出这句话，底下粉丝们传来一阵捨不得的挽留声。 唐飞解释：「因为团员们有事，不能耽误他们的行程。」 粉丝们还是不舍地哀嚎着。 唐飞突然想起自己准备的小东西，「我今天有准备小礼物，等一下在歌曲进行中我会丢出这颗爱心抱枕，落到谁的手中就可以获得礼物，大家准备好了吗？」 粉丝们果然星星眼，「好了！」 「这首《生日快乐》带给大家。」 观眾们送上热烈的掌声。 今天的唐飞不同于比赛时的全白造型，打扮得较为休间一些，一件米白色毛衣搭配黑裤子小白鞋，简单俐落，在冬天光洁的墨茶色树枝映衬下，更显温文儒雅。 唐飞的外型不像陆廷皇那般具有侵略性，却是让人百看不厌的类型。 沙哑的男中音配合着钢琴的独奏声悠然响起，像是冬日午后的一杯热可可，温暖却不烫人。轻轻慢慢的，是在窗台上晒太阳的猫也是沾上太阳味道的暖暖被。 整首歌曲的氛围都由唐飞掌控着，也许是想感谢在寒风中依旧支持着他的观眾们，今天的版本没有比赛那般起伏，而是从头到尾都透个一股午后慵懒的优雅从容，熨烫人心。 唐飞的神情温柔，深邃的眉眼一一扫过眾人，那是足以令人沉罪的诱惑。 唐飞的迷妹们爱死了他这副慵懒的模样，一个个眼睛都变成爱心形状，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嘴里也小声地跟着哼唱。 曾红极一时的《生日快乐》会唱的人很多，年轻一辈没听过的也多少都看过唐飞的翻唱版而能跟着唱几句副歌。 唐飞在副歌处将麦克风递向观眾，果不其然响起了和谐的大合唱，唐飞背转过身，拿着麦克风的右手左右挥舞着，带动观眾一起互动摇摆，左手则抓着抱枕随机一拋── 抱枕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拋物线，直直朝某个人的怀中而去。 因为听到熟悉的旋律声而朝人群走近的徐子诺，看着从天而降砸向自己的红色物品，反射动作便是伸出手接。 等拿到手中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颗红心抱枕，这??应该是要丢给粉丝们的礼物吧？！就这样落在自己怀里，他都能想像得到粉丝们脸上的失望之情。 他顿时觉得有点抱歉，明明是来凑热闹的，却没想到……徐子诺想看看身边有没有其他的人想要礼物，他其实可以将抱枕给他，却没想到目光一抬，却看到唐飞那比谁都惊讶的表情。 …… 他其实可以理解唐飞的惊讶，毕竟这里的女性观眾佔了九成，该是多低的机率下才会将抱枕拋给一个明显是来凑热闹的「男性路人」，但是做为一个公眾人物，他的惊讶是不是表现得太过明显了？ 他大张的嘴都能塞下一支陶笛了。 「你是……徐子诺吗？」唐飞也不管是不是还在表演中，将问题透过麦克风大声地传递出来。 「？！」徐子诺还来不及对第一个窘境做出反应，唐飞又给了他另一个惊吓。他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可是对方怎么会认识自己，难道是公司签的新人？ 唐飞一看他意外的表情，心里便又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把握，他双眼紧盯徐子诺的动向往舞台下走，从人群中穿越而过，大步流星地走到徐子诺的面前。 徐子诺被他扑面而来的气势给镇住，微微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一些距离。 唐飞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将问题又问了一次：「你是徐子诺没错吧？我这几年一直在找你！」 围观群眾一片譁然，纷纷拿出手机，脸上满是围观八卦的兴奋神情。 唐飞的乐团成员们在主唱跑走后，也停止了演奏。他们刚刚是有听到那个脱口而出的人名的，眾人神情中闪过一丝了然，饶富趣味地当起吃瓜群眾。 徐子诺看着眼前比他略为高大的陌生男子，对方的表情中有着藏不住的欣喜；又用馀光瞥向站在男人左后方的路人妹子，对方一隻手摀着嘴、一隻手纹风不动地举着手机，眼中满是激动、小脸涨得通红，感觉随时能晕过去。 徐子诺还是第一次被围观，只觉得无比尷尬，他现在说什么都不是，数百隻眼睛盯着他，无处可逃。他走上前一小步，微微倾身到唐飞耳畔小声说道：「要不等你结束表演了再说？」 长相精緻美丽的少年，即便头发乱蓬蓬的，依旧不减容顏，反而添了几分亲和与俏皮。徐子诺穿着他的灰色运动服睡衣，再随便套了件长版羽绒外套便出门了。简单到懒惰的穿着，却显得悠间朴实，与唐飞站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同样的俊美无双、同样的风姿瀟洒。 周围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和停不下来的喀嚓、喀嚓拍照声。 徐子诺头痛无比，他不希望明天自己作为诽闻男友出现在八卦版上。 唐飞点点头，将自己的手机塞进徐子诺手里，说道：「我再打电话给你。」然后循着刚刚自己踏破人群的路线，原路返回舞台上。 做好围观大戏准备的群眾们，看着眼前才刚上演便已落幕的芭乐剧，一脸茫然。 徐子诺看着手里的陌生手机，同款茫然脸。 为了避免再出现什么莫名其妙的意外，他决定先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他拿着心型抱枕，走到刚刚尖叫得最大声的粉丝面前往对方手里一塞，说道：「这个给你。」然后头也不回、逃命似地快步跑走了。 唐飞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彷彿刚刚的一片骚动都不是他引起的，气定神间地开口：「抱歉突然中断演唱，刚刚那个人说来很巧，跟我们方才正在唱的那首歌有着很深的渊源，他就是《生日快乐》的作曲者，徐子诺。」 「我是他多年来的粉丝，没想到能见到真实的他，失态了，还望大家海涵。为了纪念这特殊的相遇，我们一起将这首歌再唱一次好吗？」 第八章－想看见你笑的样子 徐子诺这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 他到便利商店买了份松露烤鸡义大利麵的微波食品后，便待在店里一边吃一边盯着对方的手机看，脑海里各种担心的思绪乱飞。 他一下子想，等一下手机响了他接还是不接？万一接了对面的人不是唐飞，他该怎么解释？可要是不接，怎么跟唐飞取得联系呢？再回去刚刚的广场吗？如果人潮还没散去，不就又要被围观了？ 他觉得脑袋疼。 就在他慢吞吞地接决掉晚餐后，唐飞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来电显示的名字是老大，徐子诺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电话，「喂？」 「子诺？」电话那头传来唐飞的声音。 徐子诺松了口气，「是我。」 「我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吧？」 徐子诺看着对面街角的一间咖啡厅，跟唐飞说了店名：「穿过广场会看到一间露天咖啡厅，我在那边等你。」 「好。」 唐飞来的速度很快，徐子诺掛了电话后，将垃圾收拾丢掉再走到对街去，才刚坐下对方就出现了。 看着明显是一路跑着过来的唐飞，徐子诺扬了扬眉，一脸若有所思。 唐飞套了件深黑色的羊毛大衣，从远处走过来，像是模特在走t台，气势大开。他拨了拨被风吹乱的头发，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唐飞，你的粉丝！」 「嗯？喔！」徐子诺也伸出手，「谢谢！」 他发现自己总是抓不到唐飞的节奏。 唐飞拉开徐子诺对面的椅子坐下，解释道：「我有一段时间迷上倩倩姐的歌，来回反覆地听。后来发现那些好听的歌都是你写的后，就变成你的粉丝了。」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徐子诺问出他的疑惑。 「因为你长得跟倩倩姐一模一样。」唐飞给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徐子诺正想开口，服务生突然上前询问是否可以点餐，徐子诺点了一杯热拿铁，唐飞则要了一杯曼特寧。 徐子诺笑道：「真是一个挑不出错误的回答。」 唐飞自己也笑了，他毫不避讳地坦承：「说出来有点像变态，不过你不是我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徐子诺听懂他的意思，「你曾经对着许多人问过他们的名字是不是叫徐子诺？」 唐飞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对。」 「为什么？」为什么执着于找到他？ 徐子诺没有将问题问出口，可唐飞却听懂了。 只是他给不出答案，「我也不知道……」这就好像是一个执念，因为一个不知从何而起的念头，他想知道那位天赋异稟的少年，在离了母亲之后自己一个人该如何长大？ 出于好奇而进行的寻找，却在不知不觉间持续了许多年。说来可能没有人相信，但是他真的只是想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 「是吗？」徐子诺笑了笑，也不知道信没信。 唐飞看着他，眼神很认真，「其实我没想过真的能找到你的，到现在都还觉得很不真实。我只是那个时候得知倩倩姊死亡的噩耗，担心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听到唐飞的话徐子诺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笑容，转瞬即逝。他转头看向唐飞，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我很好，谢谢。」 唐飞摇了摇头。 冬天的天色黑得快，指针才过六点便没了太阳的踪跡。咖啡厅四周围的庭园立灯亮起了黄色的灯光，一团一团的，像草丛中的萤火虫。 咖啡很快便送来了，接过咖啡徐子诺将双手放到杯子两边，藉着热气暖手。 发现他的小动作，唐飞从口袋两边各拿出一个暖暖包，递到许子诺面前问道：「要吗？」 徐子诺摇摇头，「我不冷，就是喜欢热气而已。」 唐飞将他们又收回口袋。 「你……还有在写歌吗？」唐飞斟酌着语气问道。 「如果我说没有呢？我的粉丝会失望吗？」徐子诺直勾勾地看着他。 「我没想那么多，」唐飞修长的手指摩娑着咖啡杯的握把，「你只要还平安健康地活着就好。」 徐子诺微微皱了眉，「我很好，谢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说这句话，唐飞不确定他是真的很好，还是只是习惯性地说着这句话？ 他抬头端详着对方，徐子诺不说话时便显得很有距离感，消瘦的侧脸、淡漠的眉眼，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烟火气，立灯的朦胧昏黄灯光打在他的脸侧，形成一道半明半暗的曖昧阴影，死气沉沉。 「我……」唐飞突然发现，徐子诺过得其实并不好。因为他看不见他身上鲜活的样子，看不见他对活着的追求。 他的心也许从徐倩倩死亡那一刻开始，便不曾再跳动过了。 唐飞突然很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他端起在冷风的吹拂下，早已变凉的咖啡，一口气咕嚕咕嚕地喝完。 徐子诺诧异地看着他的行为，这样喝不会闹肚子吗？ 他咚地放下马克杯，对徐子诺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 「一个很可爱的地方。」徐子诺看着唐飞突然愉悦的神情，摸不着头绪。 去吗？跟一个陌生人去一个未知的地方。 他从来没做这种事，可是……他也没什么能失去的。 况且，他能感觉得出唐飞的善意。 他学唐飞一口气将剩下的半杯拿铁喝完，因为喝太快差点没被呛到，咳了好几声，吓了结完帐出来的唐飞一跳。 面对唐飞的关心，他摆摆手：「没事，呛着了。」 唐飞是开车过来的，徐子诺跟着他到公共停车场取车，徐子诺不懂车只认得一些品牌，唐飞的车他刚好认得，一辆黑色的双门奥迪。 原来是有钱人。 唐飞的手机已经回到他的手上，他让徐子诺先上车暖暖身子，自己则在车子外头低声讲电话。 唐飞的车子跟他的人一样，简单乾净，车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私人物品，只有在冷气出风口处看见一个小型的扩香，发散着淡淡的香味。 唐飞的电话很快便说完了，他上车后看着手机上的聊天页面往导航里输入地址，目的地是离他们的所在地约半个小时距离的一处半山腰。 极少出门的徐子诺对哪里都不熟悉，索性也不去猜测，反正半小时后就能知道答案了。 车内音响自动连上手机蓝芽，唐飞按下播放键，一段略带迷幻的空灵女声流淌而出。 前四个小节刚出来，徐子诺便听出是yebba的《distance》，他略为讶异，「你也听新灵魂音乐？」 「我什么都听，我还听kpop呢？」唐飞微微勾起一边嘴角。 说到音乐徐子诺想起他比赛时翻唱的歌，问道：「《生日快乐》是谁改编的？怎么会想唱这首歌？」 「团长改编的，他是我们的keyboard。」唐飞照着导航的指示打方向灯上了国道，「没有什么原因，身为你的粉丝比赛时总得唱一首致敬，不知道能在舞台上留多久，我不想留下遗憾。」 车速稳定飆升，万家灯火在徐子诺眼底留下点点星光，闪耀动人。 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比方才在咖啡厅明亮许多，也许是这十年来第一次兜风的缘故、也许是对未知旅行的期待与兴奋，即便身侧坐的是他认识不到一小时的新朋友，他依旧感到很放松。 「改编得很好。」歌曲年轻化，同时又保留了副歌的精华。 唐飞同意，「他很有才华。」 「那你们怎么不一起参加比赛？以乐团的名义。」他看到《我的歌手梦》里面也有乐团参赛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音乐只是兴趣。」 徐子诺点点头，这一点他很清楚，兴趣不能当饭吃。他看过太多有才华有衝劲的年轻人，迟迟等不到一个机会最终只能向现实妥协，离开这个梦想的舞台。 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在两人的间聊中很快地度过了，两人从下午初见面的尷尬到现在的相处融洽可谓进展神速。当唐飞停好车时，徐子诺还没反应过来，「到了？」怎么那么快？ 唐飞点点头，将车子上锁后便抬脚往里走，他示意徐子诺跟上：「走吧，你会喜欢的。」 两人眼前是一小段山坡路，往上爬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草坪，徐子诺远远地便看到许多动物或趴或躺在地上，等走进一些后徐子诺才看清他们是什么生物。 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的东西一般，他一脸惊喜地看向唐飞，「猪！？！」有点不敢置信。 徐子诺瞪大的眼睛圆润又明亮，再加上他喜不自胜而笑开的嘴角，大大削减了他那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唐飞也被他的笑容感染，微笑点头道：「猪。」 徐子诺兴奋地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猪，说出口的话却矜持又让人不忍拒绝：「我可以摸牠们吗？」 第九章－猪 「当然，不过你得先等一下。」唐飞往斜后方的建筑物走过去，略为踟躕一下才进入一间混泥土搭建而成的小平房，接着不一会儿他便提着两大水桶的饲料出来。 山上的风大得吓人，唐飞的大衣早就系上了，打在腰际上的结形成了一种视觉差，徐子落看着远处走过来的男人，只觉得对方脖子以下全是腿。 长得好看的人，连提饲料都能走出超模气势。 唐飞将饲料放在脚边，小心叮嘱道：「猪的地域性比较强，你初来乍到他们没看过你，可能会攻击你，所以等一下先拿着饲料站在原地喊牠们，让牠们主动靠近后再餵点食物，彼此熟悉一下就能跟他们一起玩耍了。」 徐子诺听得认真，间或不时地点头应好，眼中写满跃跃欲试。 他提起一个水桶往栅栏里走，等走到一定的距离后，唐飞在后边喊他：「这里就好，不要再过去了。」 徐子诺将水桶原地放下，看着一排排倒在草坪上吹风的大猪，他迟疑地喊道：「吃饭啦！快来吃饭！」 有两三隻猪朝他的方向动了动鼻子，然后便漠不关心。 「你得再大声一点，」唐飞亲自示范，他拍拍手喊道：「好吃的饲料喔！小猪们快点来吃饭啦！」 听到敏感词汇，几隻比较好吃的猪站起身，朝徐子诺在的方向动动鼻子，彷彿在确认来人的气味是否熟悉。 发现有动静，徐子诺有样学样地敲了敲水桶，「很好吃喔！快来，先抢先赢。」 也许是风将饲料的香味送到的猪的鼻子里、也许是徐子诺的诱惑声成功勾起猪的味蕾，没等那几隻大猪有动静，躲在猪舍里的小猪、中猪们先跑了出来。 有的顏色像乳牛、还有全身粉白色和棕色的猪，徐子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品种，但是全部拿鼻子朝他，一边走一边叫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他连忙蹲下身用双手捧起一堆乾饲料，送到他们面前。 他的手节骨分明、细长又白皙，指尖冻出的红便特别明显。他的手虽然算大，但架不住猪的头也大，他们把鼻子往前一拱便将徐子诺的手掌给霸佔了，一次只能餵一隻猪，其他吃不到食物的猪转而吃起了水桶中的饲料。 徐子诺满心专注地看着在他眼前吃东西吃得欢快的小猪，眼里有着大大的满足。 他们这里不小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猪聚集。 唐飞出声提醒道，「你别餵了，猪都过来了，把粮食倒在地上就好，不然等一下被包围你就出不来了。」 「好。」徐子诺嘴上答道，却没有太在意。 食物太少猪太多，有一隻大猪慢悠悠地走过来，结果左看看右看看都只闻粮食味不见粮食影，顿时猪心不悦，他用暴力将其他的猪给挤走，连带着将水桶的一併给拱倒了。 一时之间猪叫声四起，场面一片混乱。 徐子诺被困在猪的中间，进退不得，他尝试着想要从缝隙中挤出去，但他显然小看了猪对食物的执着与力气，牠们拼命地往食物的方向挤，徐子诺被缩限了立足之地，左脚踩右脚差点跌倒时，一隻手臂从旁边伸了出来，拉住他的胳膊，将人给拉稳了。 唐飞没想到餵个猪也能出事，不太喜欢动物的他本来并不打算进栅栏，但一看到徐子诺被困在猪群中动弹不得的样子，也只好下场救人。 幸好他倒得及时，否则差点出现人猪踩踏的伤亡事件。 徐子诺抬头看着他，对他道了声谢。 唐飞本以为他会受到惊吓，但看他眼中满是笑意的样子，显然没将刚刚的小事故放在心上。 唐飞放开扶着徐子诺的手说道：「你先自己站好，我去引开他们。」 徐子诺点点头。 唐飞将水桶中的食物往地上倒了一排，从徐子诺的所在地往猪舍的方向延伸，然后站在最远处拍着手呼喊猪仔们：「猪仔们，快过来，这里也有食物。」 徐子诺看唐飞面无表情地喊着猪的画面，超级违和。 他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唐飞的努力下，不到一分鐘，聚集在徐子诺身边的猪便散得差不多了。 徐子诺终于脱困。 他也不怕脏，直接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猪低头吃饭的可爱模样，一边摸摸牠们的头一边跟小猪们说着话。 唐飞一走近便听到徐子诺的自言自语，「你竟然有双眼皮，睫毛还那么长，而且你的脚蹄子是肤色的耶，好像穿了高跟鞋，油亮油亮的……哈嚏！」 唐飞听到他打喷嚏，问道：「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只是鼻子痒而已……」徐子诺不甚在意，话才刚说完便又打了个喷嚏：「哈嚏！」 他随即尷尬一笑，说道：「应该是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唐飞知道他这是还没玩够，不想回家。他将口袋里的暖暖包拿出来递给他，「羽绒衣有内衬吧？放内衬口袋里。」 徐子诺接过到了声谢，拉开拉链往两边的内口袋里放。 暖暖包一直被唐飞放在口袋里，热度很够，如今贴着徐子诺的胸口散着热，他只觉得心口热热的，很温暖。 徐子诺满场跑，摸摸这隻、逗逗那隻，很快便跟猪混熟了，唐飞看到有一隻体型中等的猪还主动往徐子诺身边靠，在他身侧躺下来，敞开了肚皮要他摸，完全把他当朋友。 徐子诺惊喜地摸摸牠，把牠当枕头，枕着牠滚来滚去笑瞇了眼。 唐飞看他开心的样子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哇！」徐子诺枕着猪躺下后，才发现头顶的一大片星空，他指着上方朝唐飞喊，「你看！」 黑暗中一片繁星点点，在月亮周围的星星因为光线的问题，带着点淡蓝色，十分动人。 当天晚上天空中没什么云，非常适合躺在草地上观星。 唐飞仰头感叹道：「真漂亮。」 「对啊，真美。」徐子诺怀疑自己此刻正处于梦境中，不然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惊喜出现？ 他摸着胸口源源不绝的热度、看着头顶上浩瀚的星光、感受着身后柔软的肚皮触感，还有那个站在远方，为他带来这些美好的男人。 他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一道些微的震动声，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唐飞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朝徐子诺比了个手势，便走到一旁去讲电话。 徐子诺看着唐飞离开的背影，发现他的耳尖还有手指都微微地发红，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对方只穿了一件大衣外套，还把自己的暖暖包给了他，现在一定很冷。 现在已临近农历年，正是气温最低的时节。 他可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害得唐飞感冒了。 马上就是准决赛，到时候影响发挥就得不偿失了。 他连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和土，一隻一隻抱起小猪，想把牠们给搬回猪舍里。 唐飞走到离徐子诺有点距离，确认他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后才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音乐震耳欲聋，一个明显喝多了的声音对着手机大声吼道：「我听老大他们说了！你找到徐子诺了？」 唐飞皱着眉将手机拿远了些，等对方说完才嗯了一声。 「不会是看你帅，想骗色的吧？」 「不是。」 「难怪你跟我借农场，以前让你来你都不来，还嫌弃得要死，现在为了找到的小宝贝还主动往里跳。」 唐飞不开心了，「别这么叫他。」 「我跟你说，」对方走到稍微安静一点的地方，摀着手机不正经地低声道：「哥的屋子里什么都有，保险套、润滑液，床还是kingsize的，是你我才借……」 唐飞听得太阳穴直跳，他完全不想跟一个只会精虫上脑的醉鬼多说话，他毫不留情地过河拆桥：「掛了。」然后完全不理对方话说没说完，逕自掛断通话。 男人听着话筒传来的嘟嘟声，忍不住骂道：「见色忘友。」边说边愤愤不平地往回走。 他回到包厢，对坐在沙发中央的男人抱怨道：「老大，唐飞那个臭小子，竟然掛我电话，明天看我怎么收拾他！」 男人喝了一口酒，「谁让你打电话去闹他，活该。」 「谁叫那小子下午的表现那么有趣，早知道我就跟你们去表演了，错过一场精采大戏啊！」 第十章－手套 唐飞掛了电话往回走便看到徐子诺双手放在一隻体型中等的猪下方，脸部因为使力而有点变形，他好像想把那隻猪给抱起来，可是太重了抱不动。 他憋红了一张脸，猪却纹风不动。那憋着的一口劲用完后，他整个人脱力似地半趴在猪的身上，双手垂放在地，下巴则靠在猪的背脊上轻轻喘气。等呼吸略为平缓后，他又重新蹲好马步，嘴里默数着一、二、三，再次试着想要把猪给抱起来。 唐飞看着他的行为不明所以，以为他在玩什么新的游戏，等走近了一些后才开口问道：「你在干嘛？」 还是抱不起猪的徐子诺站起身，左右活动着腰部，回答道：「我要把它们搬回猪舍。」 「草坪上太冷了吗？」 「没有，感觉时间也不早了，牠们也该睡觉了。」 「要回家了？」唐飞眉毛微微上挑，语气中有点讶异，他以为徐子诺起码会再待个一至二小时。 徐子诺随便找了个藉口，「对阿，明天还要上班。」 唐飞点点头，「牠们觉得冷会自己回猪舍，你不用将牠们抱回去。」 「可是我刚刚在猪舍那边叫牠们回家都没反应。」 「那是因为这里还有食物没吃完，等找不到食物牠们就会回窝睡觉了。」唐飞率先走出栅栏，回头等着徐子诺。 「原来是这样。」徐子诺弯腰对着那头他一直抱不起来的猪柔声说道：「我走啦，你也不要贪吃快回去睡觉吧！」说完还摸了摸猪朝他仰起的鼻子。 他一步三回头，关上栅栏后有一隻猪走过来，像是要跟他道别。 他开心地朝他们挥手：「掰掰！」笑容一直蔓延到嘴角。 唐飞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哥哥看着一个可爱的弟弟般，眼神中满是欣慰和宠溺。 看徐子诺跟上来，唐飞抬腿便走，徐子诺连忙喊住他，「等一下！」 唐飞疑惑转身，便见徐子诺跑向他，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伸手。」 唐飞朝他伸出右手。 「两隻手。」 唐飞又伸出左手。 这才见徐子诺拿出一直藏在身后的手，手里拿着一双黑色的手套，他将手套往唐飞的手上戴。 唐飞向后缩回手拒绝道：「我不用……」 「这是新的，我还没用过。」徐子诺强行拉过他的手，「刚刚在口袋发现的，本来想骑车的时候戴的，所以塞在口袋里，结果给忘了。」 「我不是嫌弃……」唐飞看着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里头有内刷毛的设计，戴在手上既温暖又柔软。 徐子诺在为唐飞戴手套的时候，几次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冰凉得吓人，他内心涌上一股愧疚，更坚持要把手套给唐飞戴好了。 「你看，刚刚好。」徐子诺拿自己的手跟唐飞的放在一起，掌心相碰，两隻手的大小相同，手指的长度也差不多。 唐飞感受着掌心相对的重量，心理泛起一丝异样的搔痒之意，不过这份异样很快便又消失了。 徐子诺站远了两步，看着唐飞的装扮和手套，点点头称讚道，「像古代的英国贵族，很帅。」 唐飞看着手上的手套，又看了眼少年眉宇间的坚持，也不再拒绝，收下了他的好意，「谢谢。」 徐子诺这才笑开了嘴，「不客气。」 两人并肩朝停车场走去，徐子诺好奇地问道：「这里是猪的观光农场吗？怎么都没有其他人？」 「不是，这里是我朋友的一处住所，他因为喜欢猪，所以就买了一块地养着玩，每天都有专人照顾，他偶尔有空才会过来看看牠们。」 徐子诺咋舌，有钱人的休间活动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他边走边拍着身上的脏污，刚刚太开心毫无顾忌地在地上滚来滚去，现在要回家了才想起来这事，怕弄脏唐飞的车。 唐飞腿长，走路速度快，一路走下来领先了徐子诺约两个步伐的距离，他听到声响后回过头说道：「别拍了，我没有洁癖，而且你身上也不脏。」 徐子诺嗯了声，还是左看右看来回检查，确定都乾净了才罢休。 回程的路上徐子诺坐在暖气充足的车子里昏昏欲睡，唐飞看他明明睏得眼皮都快撑不开了，还执意不肯睡的样子，将歌内的歌曲换成了舒缓的yiruma的钢琴曲后，果不其然，下一个红绿灯再转头看侧座的人时，已经睡着了。 唐飞将车子停在他们相遇的那个广场，又在车子里回讯息让徐子诺多睡了半个小时才将人唤醒。 「子诺！子诺！醒醒，到家了！」 兴许是车子里的温度有点高，徐子诺穿着羽绒服睡得一张脸红扑扑地，头发乱乱地搭在头上，像隻可爱的奶油贵宾。 唐飞怕他下车着凉，调低暖气的温度，也开了一小缝车窗让冷风进来一些，降降车内的高温。 徐子诺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眨了眨眼适应环境后，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他瞬间惊醒。 自己竟然在外头睡着了！ 除了自己的房间之外，不管多累他从来没在外面睡着过。 他连忙向唐飞道歉，「抱歉，我竟然睡着了。」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不知道你家在哪里，就开到广场这里了。」 徐子诺连忙解着安全带扣，「我在这里下车就好，我家就在前面，我自己走回去就可以了。」 「好，那你路上小心。」 「你也是。」 徐子诺手放在车门开关上，他正打算开门下车时，又突然回转过身，恰好看到唐飞伸在半空中的手，和一脸的欲言又止。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又同时别开脸，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慌乱，徐子诺轻声咳了咳，率先问道：「怎么了？」 「那个……外面风很大，我看你刚刚睡觉好像出了点汗，把帽子戴上再下车吧，才不会感冒。」唐飞双眼睛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方向盘。 「喔！好！」徐子诺将外套的帽子给戴上，然后朝他低声说了句：「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他脸上微微有些泛红，连忙低头开门下车，快速地跑走了。 唐飞看着跑远的徐子诺，有些懊恼，没要到联系方式…… 徐子诺则是因为觉得彆扭、难为情而跑走的，他还是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一个人道谢。明明心中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只能匆匆丢下一句谢谢，仓皇离开。 徐子诺跑了一小段距离后，觉得身体不堪如此剧烈地运动，便又停下来慢慢走。 他边走边大口地喘着气，慢悠悠地爬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门口，才发现门上掛着一包早凉透了的牛肉麵。 看来袁安来过一趟又走了，怎么没给自己打电话？ 徐子诺从口袋中摸出钥匙开门，又东翻西找才发现，自己好像没带手机出门。 当时想说吃个饭马上就回来，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进屋后将麵给随手放到桌上，从床上翻出自己的手机发现袁安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还有许多未读讯息。 他点开讯息看，无非就是「自己在吃晚餐要不要帮他带一份？」、「问他怎么不回电话？」、「帮陆廷皇写歌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之类的话。 他回拨电话给袁安，对方很快便接起来了。 「小诺，你没事吧？怎么现在才回电话？」 「刚刚出门忘记带手机，回来才看到讯息。」 「我给你买的牛肉麵看到了吧？你最爱吃的那家，记得热一热再吃。」 「好，谢谢袁叔。」 「跟我客气什么，廷皇比赛的歌你开始写了吗？」 徐子诺揉了揉眉心，快乐的心情不翼而飞，「叔，我没有答应你要帮陆廷皇写歌。」 第十一回－所谓真相？ 「小诺，」袁安降低了他原本上扬的声调，声音中带着告诫之意，「过刚、易折。」 「你这些年帮公司写的歌，不也都是以其他人的名义发表出去的吗？你看这次叶澄得最佳新人的《破晓》、石楠的最佳专辑、晓梅的最佳词曲创作人哪一首歌不是你的作品？还有去年、前年，包括现在的歌王……」 徐子诺听着袁安一一列出的作品，无力地闭上眼睛。 要不是那一纸合约，他也不至于将自己的作品拱手让人，每一首歌都是他的心血，眼看他们被喜爱、被传唱，却与他毫不相干，他又如何能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波澜？ 当年因为徐倩倩车祸一事，公司扣下了她所有的财產，以要赔偿受害者及其家属、经济违约、商演、代言的名义，一分不留全拿走。就连徐子诺都被从当时住的房子中赶走，只因房子也是抵押还债的一部分。 不只这些，他们将林林总总的支出费用一一细写，标明总花费；又将徐倩倩的财產清算完，写了个总资產，摊开到年仅十二岁、刚失去母亲变成孤儿的徐子诺面前，跟他说：「你母亲这几年下来的积蓄，根本不够赔偿，这些钱看在徐倩倩和他们同事一场的份上，公司先垫上了，以后他得帮公司写歌慢慢还债。」 徐子诺永远记得当年的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被那笔鉅额的债款给打懵了，袁安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等到现在再回去看那张合同，一切都太晚了。 他同意了所有歌曲的版权归公司所有，并且音威拥有重製、发行、公开播送、公开传输的所有权利。 「既然如此，你们就从我这些年交给公司的歌里面，选一首适合他的去比赛就好了。他的比赛我不会主动帮忙，可如果是被动的公司政策，我不过问。」 「小诺，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你为廷皇量身打造的歌！那种他唱了能一炮而红的歌！」袁安的激动的语气中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 「叔，很抱歉，有些底线我想在能选择时候，为自己坚持一次。」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呢？」袁安叹气。 「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晚安。」 徐子诺没有接到任何回应，袁安掛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徐子诺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往床上一丢，整个人也呈大字型躺到床上去。 他看着头顶上的白炽灯光发呆，想起了在回程的路上，和唐飞聊到准决赛的创作曲一事。 对方对比赛充满了志在必得的衝劲与热情，他能清楚地记得提到创作时，唐飞眼神中的波光流转；聊得投入时车子走s型而被后车叭的相视大笑。 每一位参赛者都为了梦想尽心尽力，他凭什么横插一脚帮陆廷皇作弊，让其他人的努力付诸流水？ 徐子诺自己理清了头绪，觉得自己拒绝袁安并不是忘恩负义的行为后，便心安理得地去洗澡了。 他明天十点还要跟一个录音，他得早点睡才行。 砰砰──砰砰── 门被敲响，门外传来了呼喊声，「子诺，子诺，你在吗？」 砰砰──砰砰── 敲门声和叫喊声鍥而不捨地持续了三分鐘，终于把徐子诺从睡梦中唤醒。 他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眼神中写着睡眠不足，极度不情愿地下床开门。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会到宿舍找徐子诺，也是唯一一个，徐子诺想都不用想也知道站在门外面的人是谁，他一点都不想开门。 他还没忘记昨天两人电话中的不欢而散。 徐子诺走到门边打开门，语气中带着点叹息：「袁叔。」 「都几点了你怎么还在睡？今天不是要跟录音吗？快快，叔给你买了早餐，快趁热吃。」袁安给了徐子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挤进房间，熟门熟路地从爵士鼓后方搬出小椅子，坐到矮几旁。 徐子诺看着手机萤幕上显示的时间，八点，他自己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忍住翻白眼的衝动。 他的录音十点才开始，九点半起床都来得及好吗？！？！ 袁安小心翼翼地行动，边走边嘮叨：「不是叔要唸你，房间就这么大，东西这样丢在地上很危险，要是不小心摔倒不只会弄坏这些乐器，你自己受伤也会很严重。」 徐子诺听着千篇一律的叨念，感觉自己都会背了，他嘴里敷衍道：「是，我知道了。」 袁安摆放着早餐，嘴上不停：「我知道你听腻了，可你都22岁了，换作别人就是大学毕业，是大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徐子诺面无表情地坐到袁安对面，「叔，快吃吧，早餐要凉了。」 自从徐倩倩过世后，就剩袁安在关心他的生活锁事，可这种碎碎唸关心法，他觉得自己还是敬谢不敏。 整顿饭下来，就是袁安说着公司艺人的大小事，徐子诺在一旁安静地吃东西，偶尔附和两声。 他们双方都明白今天袁安来找他，所为何事。只是现在两人都顾左右而言他，装作相安无事的样子，好似寻常的间话家常。 等两人都吃完早餐后，袁安看着徐子诺，嘴里好像有话，却说不出口。 徐子诺静静地看着他，气氛有些胶着。 袁安调整坐姿，他斟酌着语气说道：「倩倩过世……也十年了吧？」 嗯？怎么突然提起他母亲？ 「我们都知道当年的车祸意外一定有隐情，只是找不到证据帮倩倩洗刷冤名。不过，」袁安故意停顿了一下，「叔找到证据了。」 「什么？」徐子诺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决定办一场纪念音乐会，缅怀倩倩的同时，也帮当年的事件做个澄清。」 「什么证据？」徐子诺有点不敢置信也有点怀疑，怎么沉寂了那么久没人过问的事件，突然就说找到证据了呢？ 「是倩倩的司机，他的食物中被下毒了。所以开车开到一半，毒发身亡，从而造成一连串的汽车追尾事件。」 徐子诺嘴巴张了张，过一段时间后说道：「这种事情，当年警方没有查出来吗？」 「没有，当时这个事件被当成车祸事故结案，而且倩倩他们的车子还起火了，谁都没想到司机是先中毒死亡才造成车祸，所以没有做尸体解剖查因。」 徐子诺沉默了，一起他杀案件，不只牵扯到自己的母亲，还牵连了许多无辜的人家破人亡，结果当年的警方竟然就这样草率结案，连整起案件的发生主因都没查到。 他曾想过无数个日日夜夜，当年的车祸真相是什么，如今真相大白，他却有种头重脚轻的无力感，就好像奋力的一拳打进棉花里，一句弄错了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跟陆总聊过了，今年是倩倩离开我们的第十年，我们想做一个澄清，让真相还给倩倩一个清白，也一起把你那首歌做个发表。」 「歌？」 「你当年不是写了一首歌要给倩倩当出道二十週年的礼物吗？应该还在吧？」 第十二章－我的价值 「没想到您还记得。」 「当然，叔可是一直都很关心你的。所以不要感到孤单，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儘管来找我。」袁安目光真挚地盯着徐子诺。 「以这个当交换条件，我要帮陆廷皇写歌是吗？」徐子诺内心一片明镜。 他知道音威会给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让他就范。却没想到，开出来的筹码这么大。 这个交换条件他拒绝不了，他知道、音威也知道，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来。 可这么刚好的时间点，却不免让人多想。 他们是不是早就查清事情的真相，藏着掖着来等待适当的时机，作为筹码和自己交易？ 他们知道这件事多久了？如果知道很久了，那么看着他傻傻为他们打工、为了维护母亲的名声而和他人起衝突，是不是都在笑他蠢？ 徐子诺看着眼前顺手收拾掉他吃完的餐盒的袁安，眸光一暗，也许他从来就没了解过眼前的男人？ 他心底甚至冒出了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没有尸检，警方都不知道的事故原因，袁安为什么会知道？ 他说司机的食物被下毒，对方显然是要置司机于死地，他母亲那一天是有採访的，要在统一的盒饭中下毒，除非是非常亲近之人，否则根本做不到。 如果能得知他们的行程，控制好毒量的话，甚至能连带着除掉自己的母亲。 袁安说的，会发生车祸是因为司机被下毒，有可能是随便找一个藉口塘塞，想让他藉由帮母亲澄清一事，写一首歌给陆廷皇，他是骗自己的；反之，如果一切属实……下毒之人很大的可能是他们身边亲近之人，而他的母亲……也许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仅一瞬间，徐子诺脑中的思绪千回百转。 他为自己推论出的结果感到震惊，却强迫自己装作毫无所觉。 「陆董是这么说的，但是我拒绝了。」袁安推了推眼镜，朝徐子诺温和一笑，「倩倩的名声是一定要恢復的，这不该是一种交换条件。」 陆董，音威集团的董事长陆鹏天，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他曾在徐子诺心底刻下血淋淋的烙印，只要一想起他，双手便会止不住地颤慄。 那天，在他的世界从彩色变成焦黑的灰时，是他第一次看见那个男人。 在医院的病房里，袁安告诉他，那张白布下的人，是他的母亲。 他们让他跟母亲说说话，让他坚强。 他闻着空气中的烧焦味和消毒水味，第一次没了勇气。 站在病床边，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母亲离世的消息，更不敢掀开被单去证实这项事实的成立。 彷彿只要还没看到，就不是真的。 可突然间，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袁安拦不住的庞大身躯闯入，他看见袁安只能在一旁小说提醒对方道：「陆总，这里是医院。」 徐子诺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道，像是整团泡进香精的棉花，浓郁得头皮发麻。 男人一把推开站在病床旁的徐子诺，扯下白布便往地上丢。 徐子诺跌坐在地，被迫看见母亲的尸体，一片焦黑，他甚至认不出对方是不是他的母亲。 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时，便听到从陆鹏天鼻子吐出的一声嗤笑：「可惜，死也没能死得体面一点。」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徐子诺，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人人唾弃的乞丐，他走上前一步，彷彿毫无察觉般，皮鞋恰好踩在徐子诺的手指上。 「啊啊啊！！！！」鑽心的疼痛袭来，徐子诺疯了似的大叫。 知觉瞬间回笼，他的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心脏像是有无数根针往里鑽，疼得他喘不过气。 袁安连忙上来拉人，「陆董、陆董！他的手还能写歌的。」 陆鹏天的眼神中，是毫无人性的冰冷，「要不是你还有这一点功用，刚刚就是用脚跟踩的了。」说完，便移开了腿。 「徐倩倩欠的债，就由他来还。」陆鹏天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袁安毕恭毕敬地送人，「是的，我知道了。」 那一天是夏至，气温接近三十五度，徐子诺的心如坠冰窟，被踩过的手指，麻肿得失去知觉。 徐子诺紧紧盯着袁安，语气生冷僵硬，「我写。」他来回摩娑自己的手指，却怎么也摀不暖，纤细修长的手，如雪一般的白。 他现在怀疑母亲的死跟音威有很大的关係，就不能给它们解决掉自己的理由。 他不只要帮陆廷皇写歌，他还要让陆鹏天知道自己无可取代的能耐。 「欸？」唐飞听到徐子诺的话，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他虽然装作惊讶的样子，但脸上的表情彷彿在说，这事也太简单就办成了吧。 他伸长手拍了拍徐子诺的肩膀，故作老气地感叹：「我们家子诺也长大了。」 「到时候比赛，我亲自上去帮他伴奏。」徐子诺悄悄地握紧了拳头，「但以此为交换条件，我母亲一事的澄清工作请以最高阶的宣传手法来进行。」 「没问题。」袁安笑得十分开心，像一隻完成了极大利益交换的狐狸。 徐子诺看着袁安的笑脸，突然觉得有些反胃，他强压下浑身的不自在问道：「准决赛是什么时候？」 「在两周后的周六，现场比赛会以直播的方式呈现，目前电视录播的进度还没追上，时间上还算充足，你可以慢慢写。」 「好，我一有进度就跟您回报，也请您有空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母亲澄清工作的进展。」徐子诺感觉自己快要演不下去了，他只想快点中断话题，赶人。 「没问题。」袁安站起身，「那叔就先走啦！还得上班呢。你这两天要不就别去盯录音了，专心写歌吧？」 「好。」 袁安一走，徐子诺便衝到厕所去，他将刚刚的早餐都吐了出来，整个人抱着马桶跌坐在地。 他想不懂音威跟他摊牌的原因是什么？ 证明母亲的清白后，不就代表了他不再需要为音威打工了吗？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是觉得他笨到摸不清其中的利害关係，还是另有打算？ 第十三章－夏旬宸与容宇 徐子诺单手撑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到洗手旁台，用冷水洗了把脸，他强迫自己冷静，别去管太多的阴谋诡计。 看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庞，这张许多人都说与母亲神似的脸，他却觉得无比陌生。 十年…… 他好像连母亲的样子都快忘了。 徐子诺的眼中闪过一丝苦痛，撑在洗手台两边的手大力地捏着陶瓷边缘，看着自己的眼神中写满对自己的嫌弃、厌恶和愤怒。 是他太懦弱，只会喊着冤屈却不曾主动去寻找证据。 他一直以为，警察的结案便代表真相。 他母亲的座车失控游移的确是引发一连串追尾的起因，他认这个结论，但不认将车子的失控原因归咎在自己母亲身上的恶意猜测。 行车纪录器同样销毁在大火中，仅有的线索没了，没人能知道事发当年保姆车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会找出来的！ 徐子诺的眼底浮上坚毅的神色，他要知道袁安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他将目标放在音威──深藏许多秘密、也是所有混乱起源的地方──上。 出事当天的行程是谁安排的？助理便当是怎么发的？怎么没有跟在车上？ 许多许多的疑问浮上心头。 如果音威的摊牌，代表着不再需要他，那他就得让音威重新认知到自己的重要性，这也是他主动提出要帮陆廷皇伴奏的原因。 他的天赋是一把双面刃，会为自己招来妒忌杀心；也会为了钱而放他一条生路。 陆廷皇的歌则是第一步，让他们重新定位自己的第一步。 他甩甩脸，随手扯过毛巾将脸上的水珠擦乾，准备开始着手写歌。 他将地上的电子琴搬到床上，在床侧席地而坐。 陆廷皇声音的特性、音域，适合的曲风、类型徐子诺看过他的表演中，对此全数掌握。 那些节奏感强的edm曲风的确很适合陆廷皇，不过同时也存在着巨大的弊端：突显出他不会唱歌的事实。 既然是量身打造，那就得激发出陆廷皇的潜力，将这首歌当作是一个突破，以全新的境界出现在大眾眼前。他不只要唱，还要唱得很好。 试想一位尚处于选秀节目中的选手所创造的歌，就能广为流传、眾所皆知，那将会是何种盛况？ 陆廷皇的起跑点，注定比所有新人都要高上许多。 徐子诺将双手放到钢琴上，任凭大脑控制他们的走向，一段流畅却离经叛道的旋律油然而生。 徐子诺写歌的速度很快，十分鐘不到，基本的架构和旋律已经谱好，他反覆弹了几次，又来回唱着，结合陆廷皇的音域谱出最适合他的音高，然后又针对不流畅的部分做修改，很快便定下最终版。 接着便是录音工作，电子琴、爵士鼓、电吉他、贝斯……零零总总录了快十种乐器，他手边有的乐器就现场录，没有的就接上虚拟键盘录。 录音耗费的时间就比较长了，他录了快五个小时。每录一项乐器让他產生了新灵感，他就会重新修正，将前面几项乐器再重新录一次，这样来来回回他光是电子琴就有十多条录音。 确认了所有乐器整合后的呈现没问题，徐子诺连接上launchpad，他要帮这首歌注入灵魂。 编曲、作词、歌唱录音，徐子诺一路忙到了晚上终于把歌曲完成，他将这首歌命名为《这样的我》，在讲述一个内心生了病的人的故事。 等徐子诺忙完，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二小时。 耗费太大的脑力让他完全不想动弹。 他没有立刻将歌曲发过去，打算先晾一晾袁安，等对方有所动静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窗外天色大黑，徐子诺将自己挪上床，无视肚子的抗议声，沉沉睡了过去。 于此同时，唐飞正黑着脸在团练室里写歌。 他们的自创曲也有不小的进展，在团长夏旬宸的协力合作下，副歌的主和弦已经写得差不多了。 他们这次一改往常的流行摇滚，打算融合中国风的乐器，编一首古风音乐，主角是热心的侠义之士。 歌曲的灵感还是从徐子诺身上来的，他到现在都能想起，徐子诺为他戴手手套的那一刻，心中流淌过的那股温暖，不烫却难以忘怀。他也想成为一位可以带给别人温暖、抚平对方心中的伤痛、为他驱走严寒的人。 唐飞和夏旬宸以此为方向进行讨论，可是写出来的曲子都偏柔和，不太有记忆点。 就在两人思考要不要换个主题时，容宇带着小情人兴高采烈地闯了进来，他嗓门很大：「怎么只有你们两个？」 唐飞他们的团练室很大，这地方是夏旬宸的一处私產，几人在高中时期决定组团后，他便将此处重新装潢，将所有的装备备齐，连录音间都有。 一大片的落地玻璃将窗外的夜景一览无疑，其馀三面墙壁铺上重重的隔音棉，灰色铺底、藏青蓝点缀，让整体看起来不那么呆版。地板和天花板则是走工业风，没有太多的装饰，各种乐器放在地上，底下都铺着厚厚的黑色地毯，整体看上去简单却高级。 唐飞见他带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进来，连话都懒得跟他说多一句。 夏旬宸则是语气简洁：「歌还没写好，他们来了也没用。」 容宇让他的小情人先坐在沙发上等他，他一脸猥琐，用着色瞇瞇的眼神凑到唐飞身边问道：「你的小宝贝怎么样？可口吗？」说完还朝唐飞的耳朵吹了一口气。 唐飞一个激灵，反射性便朝他肚子挥了一拳。 容宇被他揍弯了腰，不敢置信地质问道：「你这臭小子，找死是吧？」 容宇的小情人看到他被揍，还担心地站起身朝他们张望过来，容宇立刻装出一脸痞笑，朝他挥挥手意示自己没事。 「你下次再这么叫他，就不只是一拳这么简单了。」唐飞冷冷地威胁道。 容宇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他怪怪调地「呦──」了一声，「我们小飞飞这是有了新欢忘了旧爱啊！」他亲密地揽过了唐飞的肩，一脸语重心长：「你跟他才见过一次面，我跟你多少年的交情了，啊？你这样对得起兄弟两个字吗？」 唐飞嫌弃似地拨开他的手，对着容宇挑衅地一挑眉：「兄弟？」 容宇对他挺起胸膛，嗯了一声。 「不能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容宇右手握拳，在心口处敲了敲，又嗯了一声。 「那你跟她分手。」唐飞伸手指着小女孩的方向。 没料到唐飞搞这一齣的容宇，愣了一下。 一直关注着他们对话的女孩，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也楞住了。 不过反应最大的还是夏旬宸，他大力地拉了唐飞一下，制止道：「唐飞！」 容宇转珠子一转，依旧笑得没心没肺，他朝着唐飞拋媚眼，「小飞飞，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吃醋了吧？放心，我不会因为有了她而冷落你，正宫的位置永远都是你的。」 唐飞瞥了一眼对方身上的高中制服，皱着眉头说道：「她还未成年吧？前几个是男孩也就算了，女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听到唐飞的话，女孩明显坐不住了，她站起身质问道：「你骗我？你明明说过我是你最爱的人！」 容宇则是对着唐飞失去了笑脸，他不笑的样子与方才判若两人，微微下垂的眼角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鬱，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唐飞一眼，没有说话。 一转头又恢復成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走近女孩，解释道：「我没有骗你。」 他伸手，温柔地将女孩披肩的长发别道耳后，轻轻地继续说道：「你是我见一个爱一个里面，最爱的那一个呀！」 第十四章－被惯坏了 女孩听到后，脸上因气愤染上了一层緋红，她一把拍开他的手骂道：「你无耻！骗子！人渣！」然后转身拿过搁置在沙发上的书包，开门走了。 容宇转过来看着唐飞，他脸上满不在乎，眼神里却装着挑衅：「如你所愿，可以了吧？」 唐飞脸上面无表情，但明显可以看出他不佳的心情：「在外面玩就算了，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把人带到这里来？」 「小飞飞，你是不是管太宽？老大都不介意了，你废什么话？」 「你……」 「好了！」夏旬宸制止了明显要吵起来的两人，他看向容宇说道：「她是女孩子，你至少得安全送她回家。」 容宇耸耸肩，一脸不置可否，也打开门走了。 大门关上后，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寂。 夏旬宸悠悠开口：「下次别这样了。」语气中好似带着一丝叹息。 「老大，」唐飞皱眉，「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跟他说吗？」 「我们出身在这样的家庭，註定无法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夏旬宸捏着眉心，「他只是太害怕孤单。」 总想有鲜明的青春年少在他身边作伴。 而自己……早过了天真无邪的年纪。 唐飞刚想开口再劝，夏旬宸先一步转移话题，「别说这些了，先把比赛的曲子给写出来再说。」 唐飞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嘴，夏旬宸不是他能说服得了的人。 创作时最怕没有灵感，有时苦思冥想一整天，抵不上十分鐘的灵感乍现。 唐飞思索着，不是所有的帮助都充满温暖的色彩。方才他替夏旬宸出头，反而惹得三方都不愉快。 但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做正确的事，不需要犹豫！ 唐飞突然灵光一闪，「写古代侠士如何？那种云游四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故事！」 夏旬宸略一沉吟，他试着弹了几个和弦，抬头和唐飞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满意的神色：「可以试试。」 有了开头，后续发展就容易地多。 两人删删减减，副歌的旋律很快就写好了。 正配合间，容宇又回来了。 「这么快？」夏旬宸问道。 容宇捋了捋略为凌乱的头发，「帮她叫了计程车。」 唐飞和夏旬宸正一坐一站，在电子琴旁边写歌。 谱架上放着空白纸，上面写着两人刚刚创作的和弦代号。 「写多少了？」容宇走到两人身后，看向谱架上的曲子，他试着哼了一遍，「这是副歌？古风吗？」他能感受到曲子中的古蕴和肃杀之气。 「如何？」夏旬宸偏过头问他的意见。 「我弹弹。」他站在夏旬宸身后，双手穿过对方将他垄罩在自己怀中，手指照着曲谱弹奏着，嘴里还轻声跟着哼。 他的脸颊几乎贴着夏旬宸的侧脸，碎发扫过他的侧脸就像是扫在他的心尖。 搔痒难耐。 不过八个八拍的时间，夏旬宸却觉得时间长得难以忍受。 等对方终于弹完，他迫不及待地催促，「快走开，重死了。」 一旁的唐飞则是脸色铁青。 以前他不知道夏旬宸对容宇的感情，还能当他们是简单的兄弟互动，现在知道了，再看容宇这种过于随心所欲的行为举止，无一不是对夏旬宸的折磨。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一个个这么小气。」容宇看向唐飞，突然睁大眼睛，大张着嘴啊了一声。 「你不会是失恋了吧！」他连忙拿手摀住自己大张的嘴，「怎么样？怎么样？见到真的徐子诺破坏你心中多年来的幻想了吗？」 「没有。」唐飞发现，他今天可能跟容宇犯冲，不然为什么对方做任何事在他眼里都特别讨打？ 「不然你一副怨妇样给谁看？我跟你说，要不是念在你是老么、会有这种娇蛮的脾气都是我们惯出来的份上，今天这是肯定是得要打一架才能揭过的。」 唐飞发现他一直在说废话后，乾脆不理他。他从架上拿下一把吉他，走到沙发旁坐下，简单调了音后便一边弹着旋律一边想歌词。 容宇发现他这副烦他的样子后，更来劲，他开始唱歌：「你是我的小子诺，我是你的小阿飞，你停在我的肩，倚偎在我耳边，从此我不再撒野……」 唐飞听得太阳穴直跳，他虎着一张脸看向夏旬宸，「可以把他赶出去吗？」 「我说我的小子诺，我可以为你改变……」看到唐飞终于受不了他的样子，容宇哈哈大笑，他走到唐飞边上柔乱他的头发，「这是报刚才的仇，下次再敢破坏哥的感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期间徐子诺足不出户，表面上一副认真写歌的姿态，其实都窝在家里练琴、整理乐器和大扫除。 偶尔出门买饭经过广场时，便会想起那天从天而降的抱枕，他的嘴角便会微微地勾起，偶像剧一般的情节，像梦一样。 徐子诺的杳无音讯果然让袁安沉不住气了，他发了一张企划书的封面图片给徐子诺，底下伴随着一条文字讯息：开会了。 徐子诺点开图片一看，标题处写着：徐倩倩出道三十週年纪念音乐会与澄清企划。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每次都是有需求时，袁安才会找他。 在他还小的时候，袁安会带着点心零食一起出现，打着关心的名义来询问歌曲进度： 「作曲上面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袁叔帮忙的话儘管说。某某某歌王可是非常看好你，新专辑还指名要用你的歌，无上的殊荣啊！要好好加油知道吗？」 「这个月怎么才交八首曲子？是不是没有灵感？叔特地带了泡芙来给你，他们好像说是什么团购美食，我也买了一盒。吃完就又有力气写歌啦！年轻人就要有衝劲，才能做成大事！哈哈哈哈！」 「感冒了就不要勉强自己，先好好休息再说。离歌的交期还有五天，你先休息好了，最后两天再写也来得及。叔给你买了药你记得吃，效果很好的，明天就保证你生龙活虎。」 就算现在看清袁安对他的好带着目的性，徐子诺还是挺感谢袁安的。 毕竟不带那些小零食、小点心，他还是会努力完成任务。 可他以前就是因为吃着甜甜的食物，才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单，觉得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 第十五章－你是不是在搞我 他回覆袁安的讯息：差不多了，我再检查一下，晚点传给您。 袁安那边几乎是秒回，回了一个ok的手势。 徐子诺没有让袁安等太久，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歌便发给他了。 只是五分鐘后，袁安打来电话，他的声音带着五分开心五分忧虑，「小诺，这歌很酷、概念也好，但??是不是有点太难了？」 袁安没有直说他担心陆廷皇唱不了，不过徐子诺懂得他的言下之意，「量身打造的、一炮而红的歌曲，不能是一首没有高低起伏、不需要唱功的歌。」 他知道袁安也懂这个道理，他对任何旗下的艺人都能理所当然地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练，唱不好别想发专辑；但是对陆廷皇，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唱功的提升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短短二週的时间能进步多少，除了努力还得看天赋。 袁安听着徐子诺的demo，眉心越皱越紧，他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难搞。」 他已经可以想到陆廷皇听到这首歌之后的反应，肯定得先闹一阵，才会心甘情愿去练习。 「我会在下下週三到练习室跟他一起彩排，在那之前他必须得把歌给练好。」徐子诺说道。 一想到两人每见必吵的场景，袁安只觉得眼冒金星，「没问题，这两天辛苦你了，叔改天再带好吃的给你。」 徐子诺简单回了句不用客气，两人便结束通话。 这边袁安的语气虽然轻松其实满脸愁容，一想到等一下要面对陆廷皇的怒气就心烦气躁。 他估摸着现在时间还早，陆廷皇可能还在睡的侥倖心态，将歌发给他，祈祷着大少爷能晚点睡醒。 可惜事与愿违，十分鐘不到的时间，他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碰——」一声，袁安看到拦不住陆廷皇的秘书一脸焦急地在门口张望，他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带上门离开。 桌上的文件因为门的大开大闔而啪啪作响，陆廷皇一把按在扑腾的纸张上，质问道：「是徐子诺想搞我还是你想搞我？」 袁安的脸上连忙堆出笑容，「廷皇，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歌我唱得了吗？啊？你不懂就算了，难道徐子诺能不懂？」 听到陆廷皇的话，袁安的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又马上恢復原状。 「徐子诺那小子现在肯定不知道躲在哪个地方偷笑呢！该死，写这什么破歌，他是想看我在舞台上出丑吧！我要是准决赛得票率太低，你也吃不了好。」陆廷皇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极度不耐。 「廷皇，这首歌你不喜欢吗？旋律很强，中毒性也够，我从听完到现在脑海里都是它的旋律，而且到时候你是现场表演，感染性强，肯定会很成功的。」袁安尽量放低自己的语调和声量，试图让陆廷皇先冷静下来。 「歌很好？demo是那小子自己录的吧？他就是在跟我叫嚣！他轻轻松松能唱上去的歌，我还得在这里苦苦挣扎。」陆廷皇奋力往沙发一坐、将那一双大长腿架到桌上，开始冷嘲热讽。 「你也知道子诺的作风，他写的歌很多，随便一首都能甩出其他创作人一条街，但是真的红翻天、还得奖的歌，不是为歌手量身打造出来的，就是为了偶像剧、电影按故事情节写的。」 袁安看他将头撇到一边去默不作声，明显有听进去自己的说词又继续开口，「这次的歌也是他特意为你写的，难度是比以前大一些没错，但是只要你这段时间抓紧练习，我觉得完全能驾驭，别忘了叔以前也是製作人，这点专业判断的能力还是有的。」 「那是因为我天赋高。」 「没错！而且这次比赛，小诺会去当你的伴奏，有他在这次的比赛冠军非你莫属。」 陆廷皇扭头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他我也能得冠军。」 「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袁安还没解释，陆廷皇却不想听了，他摆摆手表示袁安闭嘴，开口命令道：「dora在哪里？马上叫她到音乐室来。」说完陆廷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他其实也没多生气，不然不可能闹这么一下就走。之所以会到他的办公室撒野，算是走过过场的习惯动作吧。 袁安将窗户打开，想让冷风进屋去去陆廷皇带来的爆热之气，这才转身拨电话让秘书帮忙联系dora。陆廷皇这会儿肯定到练习室去了，要是等人等太久大少爷又要发脾气。 一週半的时间转瞬即逝，星期三临近中午徐子诺出现在音威公司，他找设备部问了这几天陆廷皇练习的房间，敲敲门后没人回应，他便打开门直接进去了。 那是小型的团练室，里面放着的乐器只有一组爵士鼓、一把电吉他和一支贝斯。 比赛那天节目组有邀请乐手现场伴奏，当然也可以自己带乐队或自弹自唱，只要能确定自己的表演足够吸睛、得以脱颖而出，没有形式限制。 陆廷皇就是要自己带乐队，音威完全可以满足他这个需求，如此一来他们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磨合练习，这场选秀的第一名，他势在必得。 徐子诺走到休息区的桌子旁，拿起桌上被反覆涂改过的歌词扫了几眼，换气区、重音、高音、共鸣区域皆被仔细地标记出来。 副歌的唱法和他的不太一样，整页歌词能看出反覆涂改的痕跡，两支不同顏色的笔和笔跡，说明这陆廷皇最后决定的唱法和dora教的也不一样。 徐子诺照着陆廷皇的标记唱一次便知道他这样涂改的原因，是为了方便到时候在舞台上奔跑、跳耀时的气息是否能够平稳所考虑。 从这些小细节能看得出来，其实陆廷皇在对待表演一事上足够认真也足够细心。 他已经从袁安那里听说了，仅仅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他便能提升三个音高，因为投资报酬率太高成效也大，造成他不相信勤能补拙、熟能生巧这种话。 临时抱佛脚就能做到的事，干嘛每天花时间在练习上？ 浪费生命。 这是陆廷皇的原话。 徐子诺坐到电子琴旁，闭上眼睛将双手放到双膝上全神贯注，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地吐出。在脑海中快速地走了一次乐谱和几天前看的陆廷皇比赛影片，确定好要呈现的感觉后，他睁开双眼，眼眸中是桀驁不驯的光芒，瀟洒恣意、无拘无束。 一如陆廷皇在舞台上的神情。 徐子诺完美复製了陆廷皇演出时的状态，他的音符放荡不羈、曲调游刃有馀，他是游戏人间的自由精神体，不受拘束、自由瀟洒。 陆廷皇一推开门听到的便是这样的琴音，好似在呼唤他一般，让他心脏忍不住剧烈跳动的共鸣、想大肆喧嚣吶喊的慾望，他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徐子诺的价值之处。 他的琴音可以操纵人心。 第十六章－这才是玩音乐 陆廷皇诧异着因为琴音引起的心悸感，这促使他產生了一种得快点做些什么的迫切，彷彿错过了便会后悔莫及。 他握紧双手，想藉此控制自己心口处的悸动，可惜成效不大。 好不容易徐子诺一曲弹毕，陆廷皇快步走到麦克风前朝徐子诺说道：「我们和一次。」 徐子诺点点头，「照demo的版本先来一次，我听听你对这首歌的掌握度到哪里。」 被徐子诺那瞧不起人的态度给浇熄了一些热情，陆廷皇觉得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看这小子顺眼的一天，「就这种程度的歌，我稍微练一下就能唱。」 然而徐子诺对陆廷皇的言语毫无反应，他只是转回自己的视线再次专注于眼前的琴键。 陆廷皇心头的火烧得更旺了，不过还没等他发作，徐子诺的琴音再次铺张开来。 陆廷皇也只好收拾情绪，准备进入表演状态。 随着节拍的跳跃、音符的舞动，歌曲在徐子诺的指尖流转、在陆廷皇的嗓音中悠扬。他们俩人一个恬静、一个张扬，却在合作这首歌时散发出一样夺目耀眼却又痛苦难抑的氛围。 一曲唱毕，诚如陆廷皇所言，他的歌唱能力确确实实地进步了，正常人努力三个月甚至半年才能达到的效果，他一个星期就能做到。《这样的我》在第一次的试合唱双方的配合就很好，至少就他对自己的评价有九十分。 「如何，还行吧？」陆廷皇内心有着满腔雀跃，他是第一次和别人合作感到如此地切合心意。徐子诺的琴音好似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无论他的情绪如何变化，他都能跟得上，明明没有彩排过、明明是第一次合作、明明自己故意刁难，唱得随心所欲，琴音依旧与他紧紧相和。 这种可以放开了心唱、不用受伴奏配乐拘束的感觉，太棒了！ 陆廷皇是属于正式表演会唱得更好的那种人。现场观眾激动的情绪、如痴如醉过分投入的表情、用火热的目光牢牢锁定他的时候、声嘶力竭为他应援的吶喊尖叫声，通通都是能使他爆炸的引信。 可惜，他不能脱稿演出。 他得像彩排的时候那样唱，不然会跟乐队脱轨。 陆廷皇还沉浸在欢唱过后的激动情绪中，他问徐子诺的评价也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对方给他的答案会是?? 「差不多吧。」徐子诺答道，陆廷皇能唱到哪个程度，他是评估过的，现在一听跟他估计的差不多，正式表演就不需要太担心，正常发挥即可。 他对于这样的表演结果，没像陆廷皇有那么多的激动和感想，一切都和他料想的一样。 徐子诺起身走向放背包的沙发想拿手机，却不料在他的行进路线上，伸出来一隻手挡住他的去路，陆廷皇的脸上早已没有方才的雀跃，他斜眼看着徐子诺开口说道：「承认别人的优秀很难吗？还是因为是我，所以你说不出口？你不想承认我很有能力、很有潜力！」 对于陆廷皇那样过分自以为是的自信，徐子诺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强忍住了转头离开的念头，绕过他的手走向沙发，陆廷皇还在继续说着：「袁安说了，只要我出道一定会大红大紫，我是他见过最有天份也最适合站上舞台的人，而且你知道的吧？那些比赛的人每一个在后台紧张得跟小鸡似的，团团转。就我，」他用大拇指比着自己，脸上满是骄傲自满，「毫无悬念，称霸全场。」 徐子诺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完全不想附和，自顾自地拿了手机和launchpad后又走到媒体柜旁，他开啟手机的蓝牙功能接上外放的音响，接着打开《这样的我》的伴奏曲，熟悉的伴奏声飘然而出，也间接打断了陆廷皇的自吹自擂。 「你还玩这个？」看到徐子诺拿出launchpad，陆廷皇惊讶问道，他知道徐子诺会弹钢琴、弹吉他、会许多项乐器，却不知道他连这种「不入流」的、在他眼里甚至不能被称为乐器的节奏板也用。 彷彿没听出陆廷皇诧异中略带鄙夷的语气，徐子诺敷衍地嗯了一声。 launchpad现在普遍被拿来做歌曲的编曲和混音，同样的基础旋律下，弹奏launchpad的人不同，歌曲有可能天差地别。 编曲对一首歌来说，就如同化妆师一般，能否凸显出它的与眾不同和独特之处，加强记忆点、简化过度曲段，全看编曲者的功力。 现在有些dj出了打碟之外，也会外搭launchpad做使用，成千上万种电子音的组合搭配，既方便又不占空间，不过也是因为太过便利和容易使用的原因，对弹奏者的要求不高，音乐平台上许多原创的嘻哈、ramp;b歌曲的人，就是自己做出一段节奏循环播放后，加入lunchpad进行效果上的组合变化，华而不实、空洞且没有主题。 也因此，许多老一辈的、有名的作曲家、编曲者们，多少都发表过自己的不屑之情。那些从小名门正统学习音乐出身的人，自然是看不起那些电子设备。陆廷皇在从小的耳濡目染之下，便也觉得那是一些旁门左道、非正统之器。 徐子诺跟着伴奏弹了一小段，确认每个方块的声音与自己记忆中的相同后，走回手机边上将伴奏暂停，他看向陆廷皇：「我们完整地来一次。」 「用那个？」陆廷皇依旧满脸疑惑，这种东西不是直接和伴奏混一起的吗？ 徐子诺一脸不置可否。 「我比赛的时候你不会也要要弹这个帮我伴奏吧？」陆廷皇顿时反应过来，当初只说要帮他伴奏而已，没说是什么乐器的伴奏，他顿时有点恼怒，这小子不会是故意拆他台的吧？ 「lunchpad机动性和节奏感方面的表现都很优秀，跟你的表演方式很搭。」 「我不要，这种东西让我怎么比赛？」陆廷皇看着徐子诺手指底下的launchpad，现在是把比赛当夜店吗？他觉得徐子诺荒唐地可笑。 徐子诺的眉头深深皱起，「你没听音源吗？里面的混音就是用它弹出来的。」 早听说陆廷皇很难搞，他今天算是领教了，一个小时过去，他们才合过一次，而且合的还不是最终版。 「好好的钢琴你不弹，你弹这种东西干嘛？这能上台吗？」陆廷皇比着lunchpad，睁大眼睛瞪着徐子诺。 「只要能发出声音的东西，就能算是乐器。管乐、弦乐哪一样不是经过几百年的歷史演化而来的？」徐子诺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 「那你就弹那些经过几百年演化来的乐器，不要弹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陆廷皇走到沙发旁用力地往下坐，他翘起一隻腿，有恃无恐地说道：「如果不改变表演方式，我是不会同意你上台的。」 徐子诺皱起眉头，决定要让事实自己说话，他不会因为荒谬的理由而去放弃最好的选择。 他将早已播完的音乐重新按了播放，钢琴的伴奏声透过音响散发到空气之中，充盈了整个空间。 徐子诺没有理会听到伴奏声后，「噌——」地一下站起来的男人。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以方才陆廷皇表演的节奏和方式下去进行即兴混音。 《这样的我》开头第三小节便是主歌，几乎没有前奏，主歌的伴奏声来得又快又激烈。徐子诺右脚尖打着节拍，跟着伴奏声敲起了launchpad，缓缓开口。 平凡无奇的节奏音在徐子诺的弹奏下彷彿有了生命。 一开口便是盛宴，自弹自唱的他神情陶醉、神采飞扬，千变万化的电子音与乐器的伴奏声融合在一起，他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比原版更火热也更哀戚。 徐子诺的十指在打击垫上来回点弹着，搭配着音乐彷彿像要飞起一般，翩翩舞动。 陆廷皇被自己耳朵所听到的音乐给吓愣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音乐的自由度，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玩音乐」。 他觉得自己的思想好像被固化了，他从小弹琴学的就是对的节奏、对的拍子。照着五线谱上的符号来，不能即兴、没有脱稿，否则他那位一板一眼、严肃的钢琴老师又该吹鬍子瞪眼了。 可如今，徐子诺一直在向他展示不同的表现型态，让他知道那些旧的观念有多落伍。 他想跟徐子诺合作，想跟他一起玩音乐，即便这个人有着不讨喜的性格依旧抵挡不了他弹奏乐器时所散发出来的愉悦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一起，感受随心而动的喜悦。 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方才把拒绝的话说得那么满，如今要他立马改口，说什么都觉得丢脸。不行，得等这小子软言几句，再假装勉为其难地接受，不然他陆廷皇在音威的威信该有危险了。 徐子诺倒是没有陆廷皇想的那么多，在他的想法中，就是直接让陆廷皇知道launchpad的自由随性，它可以为任何歌曲伴奏，是最好的陪衬者。在实际体会过launchpad的出色后，他不相信有人能捨得捨弃它而另寻替代。 果不其然，陆廷皇除了在他刚刚放伴奏时有动作，后面就只是待在原地。如果他不认同launchpad，音乐在播到一半时便会被按停，更或者launchpad会直接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如何，和一次吗？」徐子诺的神情依旧淡淡的，他知道陆廷皇已被说服，却没有得意之状，逼着他承认自己过去认知上的错误。 「??嗯。」徐子诺平淡如常的语气，饶是陆廷皇都不好意思再拿翘，只得摸摸鼻子与徐子诺进行第二次彩排。 两人合奏了几次之后，徐子诺觉得彼此配合的默契和心态都能契合，没什么大问题便打算离开。 他想吃个饭休息一会，下午还有一个录音他得亲自过去盯场。 就在结束第五次彩排之后，徐子诺率先开口：「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明天你们乐队的练习时间是什么时候，我过去跟你们排一次。」 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一次唱歌唱得如此尽兴的陆廷皇难得有了想再多唱几次的念头，不过他这个想法一出来，连自己都被吓到了。 他赶忙把心中那股意犹未尽的念头给赶走，清了清喉咙说道：「明天下午一点，这里集合。」 「好。」 第十七章－熟悉又陌生的摄影棚 转眼间便到了比赛当天。 准决赛因为有开放观眾进场，比赛场地移至郊外一处摄影棚，棚内有临时搭建的舞台在正前方，底下放着约一千人的座位，像是一个小型的演唱会场地。 比赛晚上才开始，选手们一大早就到现场，进行彩排和准备工作。 徐子诺和陆廷皇都在休息室中等待彩排，袁安则在一旁嘮叨着鸡毛蒜皮的小事，陆廷皇理都不想理他，戴着airpods低头玩手游。 周围是其他的选手和他们的亲友团。 徐子诺将休息室里的人看了一圈，没有唐飞的身影。 在另一间休息室吗？ 「你们两个的实力我都有信心，这场比赛廷皇一定能拿第一名。你们是不知道，当初听到彩排我眼睛差点没掉出来，专业级的歌手都没有你们强，正式来一定会更惊艷，我已经可以想像得到网路上炸开的样子了。」 袁安凑到徐子诺耳边轻声说道：「不用请水军就能得到宣传效果。」还朝他曖昧地眨了眨眼。 徐子诺则是回以他一个礼貌地微笑，没有搭话。 他观察着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这次的选秀中有一组是乐队参赛，徐子诺看他们坐在彼此周围，有人低头调音、有人做着手指放松运动、主唱在角落开嗓、还有人右脚不停抖动、一边狂喝水，看起来十分紧张。 也有单人参赛者，旁边围着一、二个亲友团，小声地说着话，心态看起来还不错。 工作人员、化妆师、造型师时不时地差遣助理过来叫人，休息室里人来人往、闹哄哄地，徐子诺不太喜欢，跟袁安说一声后，他便走到外面透气。 其他组还在彩排，他们的顺序被排在倒数第二，还有一点时间。 自从母亲过世后，他已经很多年没到过摄影棚了。新设备多了一些，不过节目的走位流程还是跟以往一样。 他以前也常跑摄影棚。徐倩倩当年主持过类似的歌唱比赛节目，他跟着去过许多回，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小萝卜头，到处撒野玩闹，幸亏基本家教礼貌还是有的，而且长得可爱，即便顽皮工作人员也都宠着逗着，跟许多人都哥哥姊姊地叫着，关係处得很好。 他四处蹓躂，十年过去，很多东西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看着舞台上对摄影机、灯光、走位还抓不到窍门的素人选手们彩排，就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演播厅，往事歷歷在目。 他在舞台周围晃了一圈，经过导播室门口正要离去时，一位穿着衬衫的女人推开门走了出来，她大迈步快速地向前走，身后跟着一个戴眼镜的无措男人，女人嘴里骂道：「公司请你来吃便当的吗？什么都要我亲自去弄，你们的薪水要不要也给我？」 眼镜男推了一下落到鼻头的眼镜，为难道：「葳姊，她说她是副总的千金，我们……实在是处理不了。」 葳姊听到眼镜男的话，顿时收起往前迈出的脚步，她停下转身，将手上对讲机的天线戳向男子的肩膀，一字一句严厉地说道：「是比赛重要还是那些闹事的女人重要？今天的比赛是直播，你看看那些菜鸟，硬要自己带乐队，结果到现在半个小时过去了，音源线在哪都没搞懂，我要是现在不去看着这些人，等一下比赛不管哪一个环节出错我都会被钉到板子上写那些没完没了的检讨，知道吗？」 她说话的语速又急又快，可以看出耐心即将告罄。 眼镜仔知道葳姊言语中的轻重之分，不过那群女人的确不是他这个级别可以应付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可是葳姊，那些女人不解决了，到时候比赛拍全景也是会受到干扰。」 「所以我不是说……」 「噗。」 葳姊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笑声给打断，眼镜仔惊恐地看向发出笑声的人，哪个不要命的人竟然还敢笑，他如临大敌，准备好承受葳姊那可能殃及他的怒火。 葳姊也朝徐子诺的方向看过去，眼前的男人眉宇间是熟悉的轮廓，俊逸到几近秀气的五官，高挺的鼻樑搭配上一双薄润的嘴唇，为他添了一丝清冷的气息，那是一张过分好看却难以接近的脸，不过此时他掛在嘴角的淡淡笑意，冲淡了些许距离感。 「好久不见了，小……葳姊？」徐子诺率先打了招呼，喊完名字后又是忍俊不禁。 「你是……」黄葳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她确定自己不认识如此好看的青年，不过他的长相倒是跟一个人很像，她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稚嫩的脸，她惊喜道：「倩倩姊的儿子？」 徐子诺点点头，笑着说道：「认不出来了吧？」 「你也不想想我都多少年没看过你了，要不是你长得像男版的倩倩姊，我肯定认不出你。」黄葳向徐子诺的方向走近了一些，伸手在自己头上比划，「都比我高出一颗头了，当时你也才这么高而已。」黄葳的手在肚子偏上的位置比了比。 「毕竟是十年前的事了，当初葳姊还是小菜鸟呢，现在都是製作人了。」徐子诺就是看到黄葳与眼镜男的互动几乎是当年製作人与黄葳的翻版才不小心笑出来的，谁能想到当初绑着两根麻花辫的文弱女孩，如今已是短发俐落的女强人了呢？ 黄葳摆摆手，正想说什么，又一名平头工作人员匆匆找过来，「葳姊，直播组那边反应讯号有点问题，您看……」 小平头话还没说完便被黄葳打断，「讯号有问题找我干嘛？我看起来像会修手机、修网路吗？去找资讯组的人处理啊！」看到黄葳隐隐要发怒的状态，小平头一边道歉一边快速地跑走了，气得黄葳在他背后喊：「等一下记得回报处理进度！听到没有！」 平头男子一边跑走，一边远远地回了声：「是！」 一直等在旁边的眼镜男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小声喊道：「葳姊……」，那群富家小姐还挡在入口处呢，可惜他的话还来不及说完，对讲机混着些许杂音传来了说话声：「葳姊、葳姊，老闆来了！」把他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收到、收到。」黄葳回应着，「我马上过去。」她拍拍徐子诺的肩膀，眼神示意自己先去忙了，丢下一句改天再一起吃饭，便火急火燎地走了。 留下一脸压力山大、怀疑人生的眼镜男，也跟在黄葳身后离开了。 这里还是一样鸡飞狗跳，徐子诺摇摇头转身打算回休息室，突然听见身后一道非常紧急的脚步声朝他跑来，他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来人是黄葳。 嗯？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疑问，黄葳便一把抓住他的手，手劲大到徐子诺无法轻易挣脱，她拉着人往前走，「差点忘记你小子的功用。」 徐子诺不明所以。 「来来来，这个给你，」黄葳把大声公塞在徐子诺手里，然后拍了拍手吸引周围所有工作人员的注意，「大家听我这边一下，等一下新人的彩排全都由他指挥，有任何问题先找他，他无法解决再来找我。听到了吗？」 「欸……？」徐子诺满脸问号。 「……」现场一片寂静。 过了大概五秒鐘，才陆陆续续传来回应的声音。 「好……」 「听到了……」 零零落落的回应声黄葳也不在意，她甚至没有询问一句徐子诺的意愿，说了句：「交给你了。」便又像一阵风般跑走了。 徐子诺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大声公，无言以对，这是什么情况？ 第十八章－只要尽情享受舞台就好 现场并没有因为徐子诺的到来而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只是偶尔会用馀光偷偷打量这个明显俊逸却太过年轻的青年。 他会什么？ 这是大家统一的疑问？ 连徐子诺都怀疑黄葳让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眾人揣测着徐子诺的身分：难道是什么太子爷？所以才能放任他在这里可能会有的胡作非为？ 没有人相信他能代替葳姊做好什么事，也不相信他有组织好每一场表演的能力。 乖乖待在旁边不要添乱就好，这是所有工作人员对他的心声。 各个小组的人为了能快点完成彩排，对台上的参赛者呼来喝去，一下子你站那边我拍不到、不然就是你站在那里是背光面，看不到脸，摄影组、灯光组、音响组轮流发威，吓得台上的参赛者瑟瑟发抖。 音响组声音不大不小地抱怨：「乐队就是麻烦在还要搬乐器调音准，等一下请你们记好自己的位置、线要怎么接，乐器上跟下的路线，不要拖到直播的时间。」 摄影组加入战局：「主唱，你站那么后面干嘛？观眾看得到你吗？站前面一点，这样赞助商的logo才能一起拍进去。」 灯光组：「我的追光机器只有三台，你们是唯一一组的五人乐队，如果要每个成员都打到光，你们最好自己协调一下站位，鼓的位置不会动这没问题，其馀的吉他跟贝斯谁要站固灯下？」 导演组：「你们是选手！是未来要成为明星的人！我从你们的表演中感受不到活力与热情，不要傻傻地站在原地，这样的表演没有人要看！」 每个组别都有自己的要求与意见，有时提出来的要求还会互相矛盾，搞到最后不只是对选手们，连工作人员彼此间也都有了火气，认为对方在拖后腿。 徐子诺在现场来回走动，认真听着所有人的不满。多年的演唱会参与经验让他迅速掌握了所有的矛盾点，每一个组的坚持有的合理、有的不合里，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限制选手们尽情演唱的制约条件。 现在在舞台上彩排的选手，就是刚刚徐子诺在休息室看到的紧张一团，他们刚结束第一次表演，却被各组工作人员一阵砲轰，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台上不知该如何是好。而各组工作人员也在方才的意见传达中，有意无意地透露对其他组的不满。 现场气氛陷入胶着，彼此在沉默中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这种无声却剑拔弩张的氛围，害得台上的几名选手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变成眾矢之的。几人的脸上写满尷尬，呆呆地站在台上，和团员们使着眼色。 徐子诺却好似没有感受到现场的氛围一般，他拿出大声公一边往舞台走去，一边朝台上的人问道：「主唱，看到今天的舞台了吗？」 他突然开口，收穫了眾人目光的洗礼。对于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俊秀男子，工作人员的态度多少都有些轻蔑和怀疑。 没想到会被点名的主唱，回过头找着声音的来源，发现是徐子诺后，朝他迟疑地点点头。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是葳姊临时拉过来的路人。 「那你看到台下的座位了吗？」徐子诺继续问道。 主唱又点点头。 「我看过你们前几期的节目，那个时候在摄影棚里面录製，现场没有观眾、舞台也比较小所以你呆站着唱歌影响不大；可今天现场有观眾，舞台比以前大了不只一倍，你再像这样静止不动，带不出舞台的感染力度最终只会被舞台的庞大给吞噬。」 主唱吞了吞口水，呆呆点头。他紧张得手心冒汗，现在拿麦克风的手都还在微微颤抖。 「还有，你刚刚是闭着眼睛在唱吧？」 「嗯……」主唱赵泽林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不是说不能闭眼睛，你要是唱得投入全程闭着也行，可问题是你闭眼睛一看就是在逃避，想避开底下的观眾和这个巨大的舞台。」 「我……」他偷偷地把手心中的汗抹在裤子上，「想说看不到比较不紧张。」 「那结果呢？」 「还是一样紧张……」 徐子诺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如果喜欢你的歌迷知道她们特地来为你加油打气，你却因为她们而紧张没唱好会是什么心情？」 赵泽林抓在裤子上的手紧了紧，微微低下头没说话。 「你想赢的吧？趁着现在底下没观眾，先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徐子诺在他的手臂上拍了拍，「彩排如果能做到九十分，正式来就只能做到五十分。如果你连现在的九十都做不到，那你觉得正式比赛能发挥出多少？」 赵泽林点点头，开始做深呼吸，徐子诺耐心地等着他，在经过大约四、五次的深吸深吐后，赵泽林抬起眼睛向徐子诺说道：「我不想让喜欢我的人失望。」 「很好。」徐子诺称讚了他一句，「还记得我刚刚问你的第一个问题吗？」 「舞台有多大？」 「製作组今天之所以特地找观眾进场，就是要考验你们当台下有观眾时台风稳不稳、现场力够不够，是不是真的能够带动大家的情绪，又或者只是自己唱自己的，和观眾们天各一方。」 赵泽林点点头，徐子诺看他半是明瞭半是懵懂的眼神便知道他还是有所疑惑。 他尽量白话，「所以，等一下不要只待在原地，你应该看过演唱会吧，很多歌手会从跑来跑去，从最左边跑到最右边，边缘角落的观眾都照顾到。」 「你们也是，」徐子诺指着吉他跟贝斯手，「你们是一个乐团，代表每个人都是选手，你们也是表演者、也是主角，不要受限自己，主唱四处游走的时候，你们也可以随心所欲的行动，不过线的长度要自己注意就是。」 「可是刚刚灯光组……」留着一头长发的电吉他开口询问，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让我们不要乱跑。」 「那些不该是你们需要去考虑的事，你只要尽情地表演，享受舞台就好了。当你因为各方对你的要求而绑手绑脚时，便注定赢不了这场比赛，观眾不会知道你是为了光能打到你而原地打转、现场观眾不会明白你是为了赞助商的logo而傻傻站在舞台中央，他们只知道，你们在舞台上放不开、对音乐好像有许多顾虑，于此同时，这场表演注定差强人意。」 工作人员们听到徐子诺的话，脸上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他现在是在说我们的顾虑会影响选手比赛的发挥吗？ 徐子诺一脸淡定地看着他们，他的眼神波澜不惊，不疾不徐地解释道：「请大家不要误会，我知道各位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整场表演能够更完整、更美好来进行考量，不过刚刚的情况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所有人考虑的点都不一样，没有那种可以满足大家需求的完美的走位、站位，能有的只是一场真心投入的表演。 我相信今天到场支持的歌迷们，想看的是歌手们享受音乐而投入的深情。比起画面的好看、赞助商的商标，一场好的表演能圈更多的粉，吸引更多人入坑，只要节目收视率高，多的是捧着钱自己找上门的赞助。 我知道大家都懂这个道理，只是今天直播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大家精益求精之下难免顾此失彼，我身为局外人能简单看清事情的真相，所以给大家一点建议，还请大家再思索一番。」 儘管黄葳给了他指挥现场的最高权力，但徐子诺却选择和大家理性沟通，而不是用绝对的权力强迫大家按照他的做法来行动。 第十九章－陆廷皇也太温柔了吧！ 徐子诺的话说完，现场便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声，他也不着急，静静地待在一旁观察着所有人的表情和动作，约约莫五分鐘后，他看大家的讨论好像有了结果，便又开口说道：「不如我们再彩排一次吧，这次让选手们放开了表演，各组以确保表演的精彩程度和完整呈现为第一考虑要点进行配合，我们看看结果再讨论好吗？」 「也好，那就再来一次吧。」 不知道是谁开口说了一句，后面其他组也配合的开口说道：「你们就自由发挥，画面我们自己抓。」 后面陆续又有人出声让参赛者尽情表演，不要把自己刚刚对他们下的指导放在心上。 「加油！」徐子诺为他们打气，「享受音乐就好。」 乐团的人看着他点点头。 彩排重新开始，徐子诺站到了舞台的侧边去观看他们的表演。他没有去萤幕前观看调整后的呈现状况、没有对工作人员们指手划脚。 就如他方才所言，现场的所有工作人员绝对比他更专业，他要考虑的就是提供给歌手一个最好的环境，如此而已。 他看着赵泽林脸上从刚开始的窘迫到后来的神采飞扬，看着工作人员也跟着投入的姿态，在脸上无声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这一次表演结束后，大家针对有疑问与需求的地方再次提出来讨论，相互沟通协调之下，达成了共识。 虽然这种沟通更耗时，但是却能让所有人的心团结凝聚在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妥协坚持，相互理解包容，一次两次后默契培养上来了，反而会加快进程。 在舞台方面协调好后，徐子诺开始针对乐队提出询问，「你们是第一次尝试全员开口演唱吗？」 鼓手看起来明显年纪稍长，从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来看应该是队长，他回答道：「对，因为这次的自创曲我们想说的是这支乐队的故事，所以副歌的地方便想大家一起唱。」 「你们的本意是好的，可是如果连基本的唱歌不跑调这件事都做不到的话，我不建议你们全员合唱，现在毕竟是比赛，一点小瑕疵都是致命伤。」徐子诺的直白，让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愕然。 徐子诺看向长发电吉他说道：「耳返里面没有加入你们的合唱声吧？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一个没注意就出问题了。本来合唱走音也没什么，可偏偏你们的麦克风比主唱还大声，这下听起来就很明显了。」 电吉他被指名，表情顿时有点自责。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通常会在伴奏里做垫音，但显然你们是没做这层保障的。」徐子诺的目光扫过眾人，「不要想说这次投票的是观眾听不出这些细节就没去在意，他们正是听不出太深的东西，音乐和谐与否才更重要。」 鼓手队长出来承担责任，「抱歉，是我编曲时没考虑到这一块。」 其他成员也连忙出声揽错。 「你们这首歌的编曲做得很好，很高级也很丰富，不过却是观眾听不懂的东西。我可以看到你们对音乐的企图心，但小心不要本末倒置了。」 赵泽林问道：「什么意思？」 「现场表演得如何才是最重要的，你们也不想到时候被说，一唱现场就翻车，是吧？刚刚的鼓点和伴奏有些地方没对上，所以贝斯都乱了，电吉他也在飘。」 徐子诺的话字字诛心，却句句属实，他们反驳不了…… 「虽然都是些小问题，但是只要不注意，以后就会越走越歪。」 眾人被他说得有些丧失信心，徐子诺又安慰他们道：「早点发现早点预防也是好事，幸好现在只是彩排，总比正式比赛出错好。」 眾人真心实意的向徐子诺道谢，他摆摆手对他们说道：「抓紧时间再多排几次，注意与伴奏和成员之间的配合。」 眾人回復道：「好。」 赵泽林看着徐子诺欲言又止。 徐子诺却好似能察觉到他的心思，「我带着你们走几次吧？」 惊喜爬上赵泽林的眼堵，他笑开一口白牙道：「谢谢！」 最后徐子诺又带着他们排了两次，直到工作人员催促快轮到下一组了才再走最后一次。 徐子诺向各方确认没有问题后，询问道：「那就最后再正式来一次囉？」 「好！」 比起刚刚的迷茫，赵泽林的眼神中多了神采奕奕的自信，工作人员们也是一副「来吧！」的表情，全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赵泽林这次的表现明显比前几次都好，他歌唱时眼睛里头有星星闪烁、嘴角上有月弯勾勾，镜头下的他光彩熠熠，夺人眼目。 一曲唱毕，徐子诺向各单位比出大拇指表达自己的喜悦和敬佩之情，其中不少人也比出同样的手势回应。 他用大声公对赵泽林说道：「记得刚刚的感觉，正式比赛会更好的。」 赵泽林朝他深深一鞠躬，「感谢老师，敢问老师怎么称呼？」 「别叫我老师，叫我子诺就好。」 这个名字一出来，现场响起了几声小声的惊呼声，「小诺吗？！」 「我刚刚就一直在想是不是你，毕竟这跩上天的态度跟以前一模一样。」 「难怪葳姊让你来，真是长大了不少呢，都不认得了。」 一些以前共事过的哥哥姊姊们围着徐子诺嘰嘰喳喳、问东问西，偏偏能跟徐子诺认识的，都是以前的小菜鸟、现在的老前辈，其他人也没敢说些什么。 只是在心里有一个共同的疑问，眼前的男子到底是谁？ 徐子诺和工作人员说说笑笑的画面落在陆廷皇眼中，十分刺眼。 耐不住袁安碎念也出来透气的陆廷皇，经过演播听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这一幕，心理很是不屑。明明对谁都看不入眼，仗着自己有几分能耐就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现在在这些陌生人面前装什么和蔼可亲？ 噁心。 连踏入半步都嫌弃的陆廷皇转身直接就走了，他不想回休息室而在棚里乱走，却没想到刚好碰到排队正等着入场的观眾们，其中在他面前的那一群刚好就是自己的纷丝。 「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廷皇！」、「本人也太帅了吧！」歌迷们惊呼连连、不停发出超高分贝的尖叫声，连带着引起排队现场的一阵骚动，他们手上拿着自己做的led灯牌，陆廷皇大头的扇子、应援手幅，不停地朝陆廷皇挥舞着。 陆廷皇在心里骂了句脏话，也太倒楣了吧…… 儘管心里很懒得应付这些粉丝，但他脸上依旧扬起自己标志性的坏笑，朝那群暂时丧失理智的女人们走过去。 「你们是我的粉丝吧？」他接过粉丝递上的笔，在任何可以签名的物品上一一签下自己的名字，同时跟歌迷们聊着天。 「对啊！」 「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帅！」 「比赛会紧张吗？不要紧张，我们都在台下为你加油。」眾人七嘴八舌。 「本来要去彩排来着，没想到迷路了。不过这也许就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可以亲自对你们的支持表达感谢吧？」他抬起本来低下签名的头，对眾人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 「拜託你不要笑！」 「要流鼻血了！妈呀！」 「不不，我不行了……血槽要空了！」 陆廷皇的外表帅气又具侵略性，公司为他塑造的街头潮流形象与他本人非常匹配。这也导致了放在徐子诺眼前十分欠揍的痞笑在粉丝眼里，简直就是坏男人都要有的标志性物品。 在舞台上看到的，那个跩得恨不能飞上天的男人现在竟然温和地在跟她们聊天？ 这个反差真的是，太萌了！！！ 「我如果紧张的时候，看到歌迷们为我努力应援的模样就能受到鼓舞、稳定情绪，所以等一下我出场的时候一定要大声地为我欢呼喔。」陆廷皇朝他们眨了眨眼。 「呜呜呜呜呜呜！」 「好！」 「包在我们身上吧！」眾粉丝的眼睛纷纷变成爱心形状。 「那我先去准备，你们也要记得多喝水喔，不要因为我而坏了嗓子，待会见。」陆廷皇朝纷丝们挥挥手，转身离去。 粉丝们看着陆廷皇帅气挺拔的背影，眼里充满了依依不捨，他们的双眼紧紧盯着陆廷皇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自拔。 一位女粉丝摸着自己加速的心跳，失神地说：「惨了，这么好的人，我感觉可以再爱一百年。」 「又高又帅又会唱歌，个性还这么好，这么完美的男人要去哪里找？我如果交不到男朋友，都是廷皇害的！」粉丝双手捧心，沉迷在自己的粉红世界里，嚶嚶嚶道。 旁边排队的其他家粉丝，从头到尾听完对话的也忍不住心神荡漾：「陆廷皇也太帅、太贴心了吧！我感觉自己都要变成他的纷丝了。」 第二十章－戏腔 回到休息室的陆廷皇，脸上大大地写着不爽两个字。 袁安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我的歌迷怎么一个两个都长这么丑？又矮又胖的，腿那么粗还敢穿短裙？也不怕别人看了从此对猪脚有阴影。」 陆廷皇说出口的话吓袁安一跳，他往四周围看了一下，确认没人关心他们的谈话内容，才小声训斥道：「你小声一点，这里不是公司，万一被其他人听到传出去怎么办？」对于陆廷皇突如其来的发难，袁安一脸不明所以，「你是……刚刚碰到歌迷了？」 陆廷皇滑着手机回道，「恩，聊了一下。」 「你……没直接对她们说刚刚那些话吧？」 陆廷皇斜了袁安一眼，「别拿我的智商跟你比。」 「……我只是问问嘛。」袁安抓抓头，尷尬地转移着话题：「奇怪，子诺这小子是跑去哪，要彩排了还不回来换衣服。」 想到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徐子诺，陆廷皇回了袁安一声冷笑。 徐子诺与工作人员们的叙旧一直到下一组表演人马准备好后，才被打断。 接下来彩排的是唐飞，他们在搬乐器的时候徐子诺就和他挥挥手简单打过招呼了。 他们的演出经验显然比赵泽林组丰富，前置工作很快便准备就绪。 唐飞身高挺拔，五官精緻帅气，偏长的微捲刘海七三分搭在眼角两侧，添了一丝不食人间烟火、与世隔绝的孤傲感，他的白色衣衫上绣了一剪梅，迂曲的乌黑枝干、嫣红的梅花，好似寒冬中的一抹亮点，清冷淡然，下半身是带点丝绸质地的黑色宽裤，略带飘逸的侠士风格。 这一组已经换好装了，全员都是古风打扮，听过他们改编的《生日快乐》后，徐子诺很期待他们原创歌曲的表现。 他看了看舞台上的乐器，电吉他、贝斯、键盘、鼓和一台小型音控台，随即明白他们乐团里没有会弹奏中国风乐器的人，便打算用事先录好的垫音作辅助。 现场导演看各方人马都准备就绪，便喊了一声：「准备好就开始吧！」 唐飞点点头，他拿起手上的白玉短笛轻轻靠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子饱满圆润的声音中带有一丝丝的高亢，清脆如玉。 那是一首古风悠扬的乐曲，笛子的呜呜声，彷彿是刀剑相接的錚錚声响、又彷若是伤心哭泣的阵阵悲鸣。 大鼓强势加入，咚咚鼓声中是跨越所有困难的决心。 歌曲中讲述着一位侠士游走江湖的軼事，钢琴的加入正巧为故事打开序幕。 为了证明含冤而死的至交的清白，他辞去朝堂官职，开始了隐姓埋名的生活。在四海为家的期间，他发现江湖的暗潮涌动比朝堂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下势力盘根错节，杀人越货层出不穷。 事先录好的二胡加入伴奏，它道出了想安稳度日就得依附地方势力的民不聊生，为副歌添了几分凄凉之意。 每当遇上这类以大欺小的不平之事，他便会戴上面具、以笛为剑，解救弱小。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一袭白衣的孤傲侠客游走江湖、惩奸除恶。 电吉他绚烂的爬音技巧，音高渐渐爬升，紧紧扣住故事发展情节，悬着的一颗心紧张又刺激。他来去如风不为任何人停留；他嫉恶如仇想除尽天下所有恶人；他的双手浸满鲜血，却又洁白如梅。 男子形如鬼魅居无定所，渐渐地在江湖上有了传说：有一位白袍鬼魅，他守护着天下的太平正义。 想杀他的人很多，他还曾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躲进青楼中。唐飞的以笛子代替歌声，将与敌人的斗智斗勇、惊险万分完整地呈现出来。 家家户户谈论着他的来歷，羡慕他恣意洒脱的生活，和被所有人民们崇拜的名声。可谁又能知道，他独自度过了多少个无尽黑夜，他抱着对故人的愧疚想救更多人，想让世界更美好一些。 可惜，滚滚红尘多少浮华俗世，凭他一己之力实是杯水车薪。 男子拿着一罈酒坐到故友的墓旁，豪饮一夜，「如果当年，我能比兇手早一步……你也就不用牺牲了……」 徐子诺旁观了唐飞表演全程，音乐和演出都很好，但是没有亮点。属于听的当下觉得还不错，然后转过头就忘的歌。 徐子诺想了一下，向所有工作人员们道歉到：「不好意思，可以请大家等我们十五分鐘，等一下再来一次吗？我有一些细节想和参赛者再讨论一下。」 大家不置可否，刚刚赵泽林的彩排前前后后加起来，耗了快一个小时才结束，唐飞这种只唱一次就差不多准备好的，就算再多耽误一些时间也算很快的了。 有了十五分鐘的休息时间，工作人员作鸟兽散，各自打混摸鱼去了。徐子诺则是走到舞台上，他想给唐飞一些建议。 唐飞等人不知道徐子诺暂代黄葳的职位，对于工作人员和他的相处模式，有着几分疑惑？ 看徐子诺朝他们走来，唐飞走近几步迎上去，「子诺，原来你是工作人员吗？」 徐子诺沉默两秒，回道：「算是吧。」 有听到徐子诺跟工作人员说的话的唐飞问道：「我们的表演有问题吗？」 「没有，」徐子诺摇摇头，「只不过我觉得没有亮点，你要不要考虑……」 「真的跟徐倩倩很像呢，」徐子诺话还没说完，便被容宇给打断，他几乎是跟在唐飞后面过去的，容宇上下打量着徐子诺，嘖舌道：「难怪唐飞这小子惦记这么多年。」 徐子诺皱了下眉，容宇的态度让他觉得有点被冒犯。 唐飞则是脸黑了一半，对徐子诺解释道：「他这个人说的话，一句都不要相信。」 容宇正想反驳唐飞的话，却被夏旬宸从嘴巴给摀住了，夏旬宸对徐子诺道歉：「徐先生，我为他的无理跟你道歉，请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徐子诺摆摆手。 乐队其他团员也在他们的谈话期间围了过来，徐子诺乾脆一次说：「你们刚刚那首歌曲的演出很好，可惜没有深刻的记忆点，所以我有一个建议，唐飞要不要在青楼那一段，尝试用戏腔来唱？」 「戏腔是类似京剧那种唱法吗？」唐飞问道。 「对，不过没有京剧难度那么高，他算是一种现在新兴的古风歌曲演绎方式。我发现你唱歌是用头腔共鸣，练戏腔的话很快就能练起来了。」 「可是我们都快比赛了，这样会不会太赶？」夏旬宸有点担心比赛内容临时更改，唐飞会来不及上手。 「你们可以等我演绎过一次后再做决定。」徐子诺走到电子琴边，看着夏旬宸问道，「不介意吧？」 夏旬宸比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徐子诺看向唐飞，「有歌词吗？」 「有。」唐飞打开备忘录，将手机放到琴谱架上。 徐子诺回想着刚刚听见的歌曲，弹奏着。 果断节制的弹奏方式，一如侠客出手的杀伐果决。 琴声崢嶸间，带着所有人的感官一齐回到短兵相接之际：一追一逃之间的胆战心惊、敌我擦肩而过的心跳如雷，命悬一线的九死一生。 琴音层层堆叠，就在即将爆发之际，却突然一片安静。 眾人愣神间，徐子诺戏腔一出，婉转如鶯、娇而不媚，一字一句之间皆如女子般温柔如水。巨大的感官反差和强烈的音乐带入感让唐飞几人呆在原地，零星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被吓傻，纷纷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徐子诺。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徐子诺唱完后继续说道：「你们的故事中有提到，侠士在行走江湖时会戴着面具，这一点可以放在表演中，找一个半遮面的面具给唐飞戴上，以免妨碍他吹笛子，然后面具底下画着女妆，唱戏腔之前摘掉面具，效果会更好。」 还没从徐子诺的琴音中反应过来的唐飞，一脸懵。 第二十一章-追 被乌云遮住的月光，探不出头，为夜晚的寂静带来了一丝的压抑。 侠客救人无数也树敌无数，那些被他毁了好事的江湖帮派，无一不想杀之而后快。 这夜他身重埋伏，逃了一天一夜，为了逃过围剿甚至躲进青楼…… 节奏跟随故事的发展越来越快，唐飞的笛声也越来越急，一声高过一声，观眾的心随着他的表演全都提在半空中，一个个伸长了脑袋想知道结局。 却突然，到最高音的一剎那，所有声音都不见了，万籟俱寂，心像是被梗在了嗓子眼，一时难以呼吸。 就在所有人楞神的那一个八拍里，唐飞伸手扯掉了自己脸上的面具，彷彿是慢动作播放般，观眾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看到他脸上随着面具被摘下挥洒而出的汗水。 面具下那张雌雄莫辨的脸蛋与他开口时的一声女调的戏腔，把吓傻的观眾们直接带向更高一层的惊喜与惊吓，慢半拍后反应过来的冲天尖叫与惊艷喝采差点将屋顶掀翻。 观眾们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卧槽！」、「什么鬼！」，就是对唐飞表演的最大讚赏。 唐飞立体的五官在化妆师的巧手下，英气转阴柔，像位出尘的卖艺女子，上挑的眉尾搭配上殷红的眼影，美丽动人。 青楼的变装藏匿只是侠客生命中的一小段插曲，为了更美好和平的未来，他的事蹟将被不停地传唱。 唐飞的歌声饱含对故人的思念和歷经岁月的喑哑，侠客的悔恨不甘、对整个世界的心灰意冷绘声绘影。整首乐曲荡气回肠却又婉转撩人，观眾们彷彿跟着他的歌声一起走过腥风血雨，紧张刺激却又无限唏嘘。 唐飞的演唱结束，获得观眾的满堂彩。 一袭白衣遗世而立的男子不知何时脸上又带回了面具，他眼神中的哀戚悵然随着乐曲的结束也一併消失无踪，他又回到刚开始站在舞台上的清冷模样。 「谢谢。」对所有听眾的用心聆听和热情回应深深一鞠躬作为道谢，舞台上的唐飞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可他那遥不可及的容顏、出眾的周身气质和不同凡响的歌唱能力，还是吸引无数迷妹追随。 一名穿着平口小礼服的女主持人走到舞台上，「谢谢唐飞为我们带来的《追》，好不好听？」他将麦克风往前递，收着观眾的声音。 「好听！」大家异口同声。 感受到观眾情绪的高涨，她又接着问：「唐飞美不美？」 「美！！！」现场尖叫声、欢呼声此起彼落，为了让唐飞知道大家对他表演的喜爱，粉丝们卯足了全力应援。 看到观眾的反应，唐飞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又对着观眾说了句谢谢。 「我们请唐飞再把面具拿下来给我们看一次好不好？」 「好！！！」 唐飞在大家的激动与兴奋中将面具给摘了下来，又引起现场观眾的一阵欢呼。 台下纷纷传来「也太美了吧！」、「我一个女人自叹弗如……」、「我的长相愧对我的性别！」之类的言论。 主持人也跟着插科打諢：「怎么办，唐飞这么美，我一个女人都心动了呢！」 没想到会被调戏，唐飞呆愣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引来观眾的调笑声。 待大家冷静下来后，女主持人提问道：「可以跟我们聊聊这首歌的灵感和概念吗？我们这次比赛的主题是「我」，请问侠客跟你之间有什么关联呢？」 「那是一个我想成为的身分，仗义助人、打击犯罪。我很喜欢金庸的小说，想像着自己如果生活在武侠小说的社会里，那我应该会成为一名侠客，所以採用了古风乐的形式来呈现。」 「唐飞平常也很热心吧？我有好几次都看到你帮忙工作人员搬道具呢。」 「那只是帮小忙而已，随手而为。」 「勿以善小而不为，唐飞这么温柔我们也要跟他一起，把美好的世界带给更多人，好不好？」女主持将话筒递给大家。 「好！」 「谢谢大家。」唐飞对着观眾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收穫一票观眾的掌声。 「好的，谢谢唐飞的表演，我们请唐飞先下去休息。」 唐飞向舞台两侧的粉丝挥手致意后，便离开舞台了。 女主持人站回舞台中央，「现在我们请现场的观眾和正在收看直播的朋友们，拿出你们的手机，来为方才唐飞的表演评分，只要扫瞄萤幕两旁的qrcode就能进入投票页面，如果喜欢唐飞刚刚表演的《追》，请在评分表上一填满五颗星，如果认为还有可以进步的空间，或者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都可以评下自己心目中所认为的相对应的分数，比赛结束后大家的评分和评语都会送到唐飞手中喔！」 舞台后方的大萤幕开始回放刚刚唐飞歌唱时的画面，台下观眾也纷纷拿起手机进行评分。 「倒数三十秒。」 某些观眾早早投完票了，还有些人举棋不定，和身边的人交头接耳，为自己的该评的分数苦恼着。 「最后五秒，三、二、一。好的，评分时间结束，等所有选手完成表演后，分数会一併公开，大家一定要持续锁定我们节目喔。接下来……」 唐飞一路走回休息室，队友们正为着这次表演的大获好评而兴奋讨论时，他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徐子诺的身影，可惜没有找到那抹孰悉的身影。 回到休息室角落的一个沙发上落座，他拿出手机看下一位参赛者的比赛直播。 比起休息室中央放置的转播电视，选手们更喜欢在手机上看观眾的时实反应与回馈。 突然，坐在沙发另一端的人开口，「刚刚的表演，观眾反响还不错喔。」 唐飞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是……徐子诺？ 徐子诺换了身衣服，充满街头风的彩色涂鸦白色单衣，外罩oversize黑色防风外套，搭配工装束腿裤和黑白红相间的高筒airforce。右边三分之一的瀏海被往后夹，剩下的瀏海全部梳至左半边，喷上紫红色的一次性染剂，整个人街头风味十足，尤其是那一双涂上黑色眼影的双眼，在看向你的那一刻，会有自己是被猎人盯上的猎物的错觉，显得迷濛又危险。 唐飞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换了一身衣服，难怪找不到人，他好奇道：「你要上台？我以为你是幕后的工作人员。」 「刚刚是支援，」徐子诺抬头对他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盯着手机上的刷得飞快的留言，「我今天是真正的身分是陆廷皇的乐手。」 唐飞看着徐子诺的装扮，充满街头混混风，他好奇地问道：「还是唱嘻哈？」 徐子诺转头看向他笑了一下，故作神秘道：「不太一样的嘻哈，敬请期待。」 狡黠的眼神和笑容，像一根落到心上的羽毛轻拂而过，搔痒难耐。 装扮过后侵略性十足的外表、因为眼影的关係更加深邃的眼眸。不同于刚刚在彩排台上专业、严肃的样貌，现在的徐子诺感觉像是在街头奔跑的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谢谢刚刚彩排时给我的建议，我到现在心跳都还无法平静。」唐飞的手摸在左胸口，刚刚站在台上感受到的氛围，在揭开面具以女妆示人时大家的神态，牵动着所有人的心绪、全神贯注地盯着他，那如热浪般的回响，到现在都还在他的心底发烫。 「能够开心地玩音乐，做出让自己都上癮的表演，才是最重要的。」徐子诺看唐飞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喜欢舞台的人，希望他能将这份喜爱永远地持续下去。 他看过太多成为歌手、靠表演为业的人，当舞台上的一切不再只能是兴趣，而是要对观眾负责的责任后，他们不再将站上舞台视为一种幸福，而是一个可以快速赚钱的手段。他们对舞台没有了慾望，对表演没有了热情，最后终将消失在这个快速淘汰的產业之中。 唐飞点点头，重重地嗯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这样的我 休息室里人来人往，袁安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徐子诺，他略带喘气地说道：「终于找到你了，先出去准备吧，下一个就是廷皇了。」 徐子诺从沙发上站起身，随手将手机放回口袋，理了理衣服道：「直接打电话给我就好啦。」 袁安啊了一声，好像才想起手机这种东西的存在，伸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道：「被你们两个给紧张地忘了。」 听到袁安的辩解徐子诺失笑道：「别吧，袁大总监什么样的场合没见过，这种比赛你紧张什么？」 「要不是董事长也关注着，我需要那么担心吗？」袁安想到方才来自董事长的三通关心电话，压力更大了，转身朝准备区走去，嘴里不忘催促道：「快走吧。」 徐子诺不以为然，陆鹏天这种过度溺爱式的老父亲式关心法他从来都敬谢不敏，「你又不是评审，他打再多通电话又有何用？」 徐子诺跟袁安说着话，脚迈出第一步打算离去时，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对唐飞说道：「虽然我们是竞争关係，但还是祝你有个好成绩。」 徐子诺的身影居高临下，天花板的灯因为角度的关係刚好被他的头挡住，阻挡了光亮，然而就在他的一跨步一停留间，失去遮罩的灯光像是在唐飞的眼里闪烁了一下，和徐子诺回眸的侧脸一起，刺痛了他的眼睛。 那一瞬间的楞神，他忘了回应对方的祝福，眼看徐子诺走远的身影，唐飞追上去拉住了他的手腕：「请等一下！」 徐子诺回头，怎么了？他用眼神询问。 唐飞看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地问道：「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徐子诺嘴角勾了勾：「可以，不过要等我表演结束。」 他用眼神对唐飞示意：「你看到那边戴金框眼镜的人了吗？」徐子诺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用不善的眼光紧紧盯着他的袁安，不等唐飞回答他又接着说道：「我再不快点他又要回来抓我了。」 「好，」唐飞点点头，松开拉住徐子诺的手对他道：「比赛加油。」 看唐飞一脸认真为他加油的样子，徐子诺忍不住好笑，怎么一个两个搞得好像是他去比赛一样，他只是乐手好吗？ 徐子诺随着袁安走到舞台旁跟陆廷皇会合后，又再检查了一次自己的launchpad，确保能正常运作。陆廷皇站在一旁，双手交叉横于胸前阴阳怪气地说道：「人缘真好呢，才来一天就交到很多朋友嘛。」 徐子诺头也不抬地回嘴道：「哪像你不知道来几天了，一个朋友都没交到。」 「认识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什么用。」陆廷皇一脸不屑。 「嗯，你说的都对。」徐子诺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 陆廷皇哪听不出徐子诺话里的敷衍，他气得伸手指着他道：「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得抬脚狠狠地踢了旁边的椅子一下。 每次斗嘴都输的陆廷皇，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袁安看到连忙制止他的行为，「欸欸欸！发型都乱了！」他转过去瞪了徐子诺一眼，「这个节骨眼跟他争这些干什么？等一下影响比赛心情怎么办？你们在这边等一下，不要又吵架，我去让发型师过来……」 袁安后面的话随着远去的脚步消失，徐子诺无所谓地按着键盘，有一下没一下地。 陆廷皇看到徐子诺的动作后，有点担心地叮嘱道：「你等一下最好是拋开我们这层恩怨，表演的时候不要加太多个人情绪进去。」毕竟刚刚在自己先挑衅的情况下，只有他被骂肯定心情会很差！他可不希望因为这样影响到等下的表演。 徐子诺一脸不明所以地抬头看着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别忘了，你妈妈车祸的事，能不能澄清还得看我的比赛结果呢。」陆廷皇的话里，带着几分得意和威胁。 这下子，徐子诺是真的不开心了，他直接变了脸色冷冷地道：「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肚量狭小，公事私事我还是能分清楚的。」 陆廷皇被徐子诺噎得无话可说，很想抓住他的衣襟揍他一拳，无奈此时主持人已经喊到他的名字了，他只得恶狠狠地瞪着徐子诺，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出场。 徐子诺不将他的挑衅当一回事，跟在陆廷皇身后面无表情地一起走上舞台。 两人在观眾和粉丝的欢呼声中就定位，舞台上一片漆黑，陆廷皇因为闷着一口气而脸色不善，他朝乐队的方向竖起大拇指，表示准备好了。 收到信号，爵士鼓手用鼓棒互相敲了四拍，接着弦乐、管乐、打击乐、灯光，和陆廷皇同时出声，trap和hihat的结合直接将重点放到第一段唱，如同百花齐放般，一开口直接将气氛给炒至最高潮。 观眾们也被突如其来的音乐浪袭给惊喜得发出欢呼声，纷纷站起身随着表演大力挥动手中的萤光棒。 陆廷皇在舞台上奔跑着、又唱又跳，刚刚被他自己抓乱的发型搭配上此刻他的疯狂、雀跃情绪，显得异常般配。他几乎跑遍了舞台，从左到右的观眾皆因为他的到来而丧失理智，手挥得越来越起劲，还有叫到嗓子疼也要继续嘶吼的热情。 这首歌讲述的彷彿是一个喜欢嘻哈音乐的男子，因缘际会成为了舞台上发光发热的歌手。他帅气瀟洒、英姿勃发；他唱跳俱佳、温柔风趣。他总是带给大家最好的表演，展现自己的正能量，可是谁能知道，其实男子私底下一直受忧鬱症所苦。 他的情绪越来越失控，舞台上前的他有多开心、舞台后的他就有多痛苦。他开始夜不能寐，他的世界不再是彩色的，而是支离破碎的深黑。 音乐从这里开始由嘻哈转抒情，快节奏到慢节奏的瞬间转换，直接让观眾从上一刻的狂喜到下一秒的茫然无措，直接感受到男子心情上的剧烈变化。 压抑的旋律似痛苦的呻吟，伸出手想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有没有人？救救我……救救我！ 他在心里吶喊过无数次的求救，可惜并没有被重视，最后男子用尽所有的力气进行了最后一场完美的演出，然后便倒在舞台上，失去了呼吸。 随着故事的推进，观眾渐渐看出了陆廷皇眼中的疲惫，和笑容不达眼底的虚假。就像知道最终结局般，他们的心境和最初相比有了变化，抒情段落结束后又接回了快节奏的旋律，却引发不了相同的回应，明明最后一段的旋律和第一段是一样的?? 陆廷皇的笑容依旧、活力依旧，观眾却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陆廷皇偽装坚强、拚尽全力的演出。 一曲唱毕，陆廷皇也跟着倒地，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刺耳的嗶── 彷彿是心电仪测不到心跳的警示声。 陆廷皇倒地的那一刻，灯光也跟着瞬间变暗，观眾先是一愣后掌声如潮。 他们纷纷交头接耳，「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吧？还是陆廷皇真的昏倒了？」 「假的吧？要昏早昏了，还等到最后一刻？」 「可是他唱最后一段的时候看起来真的超累，他不会真的有忧鬱症吧？」 「我看他都笑得很开心啊……」 「所以他歌不是唱了吗，你都没在听？」 「呜呜呜呜，为什么我看了这么心疼。」 「我哭了，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自己流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你招惹他了？ 观眾的讨论越演越烈，隐约有要吵起来的跡象时，主持人出声了：「让我们再一次掌声谢谢陆廷皇带来如此精彩的表演。」 热烈的掌声响起，观眾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想看看陆廷皇是否还安好。 陆廷皇站到主持人旁边，先对现场观眾进行了问候：「大家晚上好，我是陆廷皇。」然后深深一鞠躬，腰弯成了标准的九十度。 「晚上好──」观眾也大声的回应。 「跟着录影表演这样坐了一整天，大家的精神都还好吗？累不累？」主持人看着观眾一个个对他爱搭不理，眼神紧紧盯着陆廷皇且求知慾旺盛的模样，开口安抚道：「我知道大家现在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廷皇，等一下由我来帮大家询问好不好？」 「好──」终于有了一些回应。 「那我们先问一个大家都吓到的，刚刚表演的最后晕倒了，身体还好吗？」 「大家不要担心，这个是表演的一部份，我的身体很好喔。」陆廷皇说完还大力槌了两下胸口。 「没事就好，刚刚陆太太们一定很担心吧？」主持人说完，舞台底下传来一大片的尖叫声，「陆先生是不是要赔罪一下呢？」欢呼声更大了。 「嗯……这个……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哄太太呢！」陆廷皇抓抓头，表情有点苦恼。 他的话引得台下无数粉丝大笑，眾人纷纷催促着，「快点！」、「卖个萌就原谅你！」、「回家跪算盘就好！」各种回答此起彼落。 「廷皇准备好了吗？那我们对着三号机来喔。」主持人比了比正前方的摄影机。 陆廷皇顺了顺自己的瀏海，让它们别那么是失控，可惜没有太大成效。他将右手藏进左边外套中，从里边伸出手指爱心，说道：「我把我的心给你，别生气了好吗？」说完后还附赠了一个亲吻。 那个亲吻从麦克风传出去的后果就是，粉丝的尖叫声差点把摄影棚的天花板给掀了。 「陆太太们这个赔罪还可以吗？满意吗？」主持人脸上堆满笑容地问道。 「满意！」这个回应震耳欲聋，所有人几乎都是嘴角带笑用嘶吼的声音将这两个字说出来。 女主持人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将话题转回正事上：「那我们来谈谈刚刚演唱的歌曲，《这样的我》可以跟我们说说你的创作理念吗？」 陆廷皇点点头，「过去的我非常没有自信，总是独自一人没有朋友，直到接触嘻哈，开始玩音乐后，才慢慢改变自己。现在能站上这么大的舞台，有那么多人喜欢我，还是觉得很神奇。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我觉得很幸福却也感到迷茫。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我真的值得那么多的掌声？配得上那么高的期待吗？ 老实说，直到刚刚的表演之前，我都不觉得这一切属于我，是你们给了我信心。我看到许多人跟我一起疯狂、懂得我的伤心，瞬间觉得自己并不那么孤单，有这么多人爱我，我何其幸运。」陆廷皇说到一半，声音中带着哽咽，他眼眶中有湿润的微光，泛着泪。 台下一些小女生听了他的真情告白，心疼地哭了起来，他们挥动着手上的led灯牌，大声喊道：「我们一直在这里！我们永远支持你！廷皇廷皇，音乐之王！」 其他观眾也纷纷献上鼓励的掌声。 在后台看着这一切的徐子诺，冷笑一声，转身回了休息室。 休息室中不復以往的吵杂，所有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徐子诺的访问。 徐子诺向袁安的助理拿走代为保管的包便打算先走一步，继续待在这个用谎言堆出来的环境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三观不正，他对正一脸扭曲看着陆廷皇发表言论的助理说道：「等下袁总监如果问起我，跟他说我先回去了。」 看见对方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嘴嘴越张越大，却还是机械式地点点头后，徐子诺转身便往门口走去。 不巧，他才刚走到门口便遇到袁安，对方边讲着电话边用眼神示意：要去哪？先跟我进来。 徐子诺用着毫无表情的冷脸对着他，不过对方不为所动，依旧在门口堵着，大有你不进去那也别想出去的耍赖成分。徐子诺拧不过他，只得乖乖往回走，这期间袁安一直持续地在跟陆鹏天说着话：「廷皇的表现您方才也有看到，非常地优秀。所以不要担心了，这次的决赛一定没问题。」 和哄骗小孩一个技巧，与音威董事长谈话时，只要选择他想聆听的内容去回报，就能尽快结束这一通电话。 「是是是，好，我知道了，没问题我一定照办，好的好的，谢谢，待会见。」袁安掛完电话后，长长地呼了口气，比跑800米还累。 「这都今天的第几通电话了？」不想看陆廷皇的徐子诺将自己窝进沙发里，无聊地滑着手机。 袁安也走到沙发旁坐下，嘴里解释道：「毕竟是准决赛，性质不一样。如果能以第一名出道，曝光度和知名度都是现成的。」 「不是还有决赛吗？」 「两次成绩一起算的。」袁安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好吧。」 「不过你是真的很厉害，厉害到连我都有点嫉妒。」袁安话题一转，开始夸起徐子诺。 「？」突然转变的话题，徐子诺没跟上袁安的思维，只是给了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你们今天表演的《这样的我》跟前几天给我的demo完全是不一样的版本，要不是歌词跟后面抒情的曲一样，我还以为你们换歌了。」 「不过就是改了编曲而已，陆廷皇是实战型的歌手，舞台越大、观眾越投入，他能给的东西就会越多。只是可惜，整个乐队那么多人，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他的跳脱。」 「最后面他昏倒的时候，那个警报声是你做的？」 「对。」 「你怎么知道他会躺下去？」袁安很纳闷，彩排根本没有这一段。 徐子诺想了想，在舞台上一切都很顺其自然，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给袁安一个满意的答案，只能说：「直觉吧。」 袁安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好半晌才转过头看着徐子诺问道：「天份太高，会不会很寂寞？」 徐子诺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寂寞的天才跟有同温层的平凡人，你要哪一种？」 袁安感觉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立马将脸转回去，继续盯着自己架在腿上的手看，似感叹地说了句：「树大招风，你还是多注意点。」 彷彿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徐子诺的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我一直都得很低调。」 「不过，那小子是怎么回事？」袁安将眼睛看向右前方，示意着方向，「你招惹他了？」 徐子诺看向袁安说的方向，便看见唐飞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呃??」他瞬间尷尬了一下，差点忘了比赛前答应对方的事，徐子诺摸摸鼻子小声答道：「算是吧。」 第二十四章-受伤 徐子诺站起身，发现唐飞随着他的动作，表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他微微勾了勾嘴角，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缓步朝袁安迈进。 徐子诺的演出服装已经换下来了，但是脸上的妆发还没卸，导致他现在呈现一种略带违和的样貌，不过比起他，唐飞那张还没卸妆的脸显然更诡异，不过在后台出现这样的打扮，所有人早已见怪不怪。 徐子诺朝袁安伸出手。 袁安不明所以，把自己的左手给放上去。 ?? 徐子诺只得开口：「手机。」 唐飞恍然大悟，连忙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后给对方。 徐子诺接过，问道：「line可以吗？」这年头已经没有人在留电话了。 唐飞连忙点头，「都可以。」 徐子诺加好好友后，将手机还给唐飞，「有音乐跟表演上的问题都可以问我，我虽然不是专业人士，不过绝大多数新人遇到的问题，我还是多少能帮点小忙的。」 唐飞看着手机里那个新多出来的联络人名字点点头。 唐飞得到徐子诺的联系方式，心情看起来非常好，他望着徐子诺的双眼，真心实意地道谢：「谢谢，我会尽量不打扰到您的。」他其实没想从徐子诺那边得到什么，只是觉得能跟徐子诺当朋友的话，就好了。 其他被徐子诺帮助过的选手一直偷偷在观察这边的动静，现在看到唐飞成功得到联系方式后，也纷纷上前表示想要加个好友。 一群人围在徐子诺身边，加好友的同时也纷纷将自己的疑惑与难点提出，向对方寻求答案。 徐子诺头脑灵敏、心思细腻，重点是专业知识充足，既能理解现在年轻人玩音乐所面临的阻碍又能不倚老卖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老生常谈，几乎是一下子就得到了所有人的敬爱。 不管是选手还是临时被请来的乐手，在加完好友后还是没有离去，他们将徐子诺围在了中间，一群人嘰嘰喳喳地聊着天。 陆廷皇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他原本因为表演大获成功而美丽的心情，也瞬间降到谷底。 他往袁安坐着的沙发走，一路上故意碰碰撞撞发出许多噪音，停在袁安跟前时，故意大声抱怨道：「现在人真没有素质，在休息室这种地方还聊天聊得那么大声，是要别人怎么休息？」说完还挑衅地朝徐子诺看了一眼。 谈话声瞬间安静下来，眾人都有点尷尬地看着徐子诺，刚刚陆廷皇的表演他们是看到的，徐子诺的launchpad弹得出神入化，陆廷皇的成功可以说徐子诺占了一半的功劳。 本来以为他们是朋友，毕竟配合得很好，默契也高。可现在一看陆廷皇说话的方式，好像并不是这样？ 徐子诺没有理会陆廷皇的挑衅，他转回头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解答：「乐器没有高低之分，它们的价值完全取决于弹奏者，世界名琴交到门外汉的手中如何？廉价的乐器放到大师手中又会如何？乐器不过是传递感情的媒介，只要能替我们将心中的想法表达出去就是合格的乐器。」 「可是我们学校音乐系的学生都很瞧不起我们玩乐团的。」一位黑发披肩的男孩子说道。 徐子诺说话不急不徐，抑扬顿挫自有一番脱俗之气，「所有的评判都取决于我们的侧重标准：人气？名声？自尊心？youtube上面有许多拿小提琴弹流行乐、拿计算机弹古风乐、拿二胡弹交响乐的，你觉得是这些人的观看数多还是拿大提琴拉古典的观看人数多？如果你想要的是人气，那么你的大提琴再贵、奏鸣曲弹得再好又如何？大眾不在乎。」 男孩没有说话。 徐子诺看着对方认真思索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专注于你所在乎的事情就好，现在有很多人也都致力于古典和流行的融合，未来很多事情将不再刻板。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去看看davidgarrett的音乐吧，他的popviolin很有名。」 听了徐子诺的话，男孩依旧将信将疑，不过眼神中的忿忿不平和方才想比已淡了许多。 徐子诺他们的气氛越和谐，陆廷皇越不爽。 他的双眼里正冒着火，不少人因为他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危险，纷纷选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看其他人的演出。剩下的少部分人，眼神也不停地在他跟徐子诺之间游移，发现这一点的徐子诺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不显笑着对其他人说道：「比赛好像快结束了，整理下心情做好结果公布的准备吧！大家都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还有问题可以私讯我，只要有空我都会回的。」 眾人纷纷向徐子诺道谢，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徐子诺走向沙发，陆廷皇怪腔怪调地说道：「徐老师真是热心啊，传道、授业、解惑呢。」 徐子诺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拿起自己的包包对袁安说道，「没事我就先走了。」 袁安连忙把人喊住：「小诺，不一起去聚餐吗？」 「不了，我不饿。」 被无视的陆廷皇满心不悦，在徐子诺从他面前走过要往门口去时，伸出脚绊了他一下。 毫无防备的徐子诺被这一脚给绊踉蹌了，一时间脚步没踩稳整个人重心偏移向右倒去，他慌乱之下伸出手想抓个支撑，却不料这一撞一扯，直接将堆放在小高台上的一排摺叠铁椅给拨拉下来。 「哐啷──」 椅子掉了近一半下来，有的还砸到了徐子诺的身上。 看见这一变故人群一阵惊呼，唐飞立马窜了出来，他赶忙把压在徐子诺身上的椅子搬开，慌张地看着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徐子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他想把人扶起来又怕弄痛他，双手伸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铁椅又重又硬，徐子诺感觉全身上下都不舒服，头好像撞到了、下巴、侧腰、臀部哪里都在痛。强烈的痛楚让他无法开口说话，就连多动一下都觉得难受，他只能趴在地上慢慢吸吐，等待疼痛的劲缓过去。 陆廷皇不屑地嗤笑道：「呿，真没用，跟女人似的，动不动就跌倒，接下来是什么，哭泣流泪吗？」 「廷皇，你??」袁安刚想开口，却被陆廷皇一个兇狠的眼神给止住了话语，他无奈，只好跑到徐子诺的另一侧关心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扭到撞到？」 徐子诺摇摇头，声音虚弱：「没事，让我缓一缓就好。」 袁安忌惮陆廷皇，容宇可不会，他冲上前去朝露廷皇的肚子直接就是一拳，「妈的，我兄弟的人你也敢动。」说完还要再打第二下，被夏旬宸给拦下来了。 陆廷皇没料到这一变故，平常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第一次遭受这种对待，给气笑了。他一手护在肚子前，因为疼痛还微微佝僂着背，双眼恶狠狠地扫过徐子诺一行人，威胁道：「这笔帐我会记着，以后慢慢算。」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唐飞根本不管其他人，他半跪在徐子诺身边问道着急地问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谢谢，我没事。」 听到徐子诺的话，唐飞下意识地皱眉，他开口正打算说什么，却被一位工作人员给打断：「要公布成绩了，所有选手准备一下，五分鐘后上台。」 唐飞好像没听到工作人员的话一样，手臂放到徐子诺的脖子和膝盖下方就打算把人给抱起来，徐子诺被他吓了一大跳，连忙出声制止：「欸欸欸，等??等一下！」他因为吓到而想闪躲的下意识反应牵扯到椅子砸到的部位，脸疼得惨白，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你别乱动。」唐飞看他疼得倒抽气的模样，一脸认真地说道：「受伤了还是去检查一下比较好。」 「我知道我知道，我等一下就去医院，你们不是要上台了吗？快去吧。」徐子诺朝他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急着赶人。 「我刚刚看到一张铁椅直接砸你头上了，你看都出血了！」唐飞伸手要指给他看，徐子诺怕他手直接往自己伤口上戳，向后躲了躲。 「现在是不是觉得头晕晕的还有点想吐？有可能是脑震盪，你自己一个万一途中发生意外怎么办？」 「不会，有袁叔陪我一起去，没事的。」徐子诺催促道：「你不要管我了，上台要来不及了。」 容宇也劝他：「对啊，唐飞，大家都走了就剩你，让他朋友陪他去就好了，你快上台吧！」话还没说完，夏旬宸拉了他一下，对他摇了摇头。 唐飞平常虽然面无表情，但因为良好的家教关係，给人的整体气质不算疏离，可他脸上脸上的表情彻底冷了下来，犀利直白的目光像刀子般看向袁安和跟他们一起来的助理，问道：「比起徐子诺，你们是陆廷皇那一边的吧？」没有人会在自己的朋友受到欺负时默不做声。 被一语道破的袁安，张了张嘴说不出半句话；而助理则是闪躲着犀利目光转过了头。 徐子诺惊讶地看向唐飞，随即又低下头，他怕自己眼中的一闪而过的复杂被看见，连一个旁人都能看出来的差别对待啊。 「我可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丢着帮助过我的人不管逕自离开。」唐飞轻手轻脚地将徐子诺扶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的身上。 容宇在旁边着急道：「那你不上台了吗？」 「你们替我上去就好，反正只是最后的成绩公布，又不会因为我的出席与否而影响排名，不过是访问和走个过场而已。」 「你别忘了还有决赛。」夏旬宸提醒道，「你这次的提早离场有可能会在观眾眼中留下不敬业的形象。」 「我不在乎那些，」唐飞眼中没有丝毫动摇，「丢下他我才觉得羞愧。」 夏旬宸知道唐飞是劝不动的，也点点头，「那你车开慢点，结果我等一下跟你说。」 「好，拜託了。」 「不是，欸……」容宇还想说什么，被夏旬宸给勾着脖子拖走了。 第二十五章－医院 选手们都上台等待成绩公布后，休息室空旷了许多，徐子诺看着执意送自己去医院的唐飞，开口道：「其实你没必要这样的。」刚刚他帮过的人不只唐飞一个，可是其他人比起一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更关心自己的未来才是可以理解的选择。 唐飞回道：「这只是我自己的处事原则。」 徐子诺脚上用力试着自己站起来，却从脚腕处传来一阵疼痛，他膝盖一软差点又跌回地上，幸好唐飞眼神一直锁在他身上，及时扶了一把。 唐飞借出自己的手臂和袁安一人一边扶着徐子诺慢慢站好。 「小诺……」袁安叫着徐子诺的名字，眼神中有着隐晦的歉意。 徐子诺安慰道：「袁叔，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理解的。」 袁安还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你也知道廷皇的脾气，被陆董给惯坏了，从小到大谁不是处处由着他。」 徐子诺点头，「当然。」 袁安拍拍他的手，用叹气般的语气说道，「还是你比较懂事，要是廷皇有你一半听话就好了。」 唐飞在一旁听着袁安与徐子诺的对话，越听眉头拧越紧，他开口打断两人，「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袁安捡起徐子诺掉在地上的包，说道：「不麻烦唐先生了，我送他去就好。」 这一次不用唐飞开口，徐子诺率先拒绝，「等一下不是还要去聚餐吗？你没去董事长那边不好交代，我本来也没什么事，不去医院也没差的。」自从上次袁安提起母亲车祸事件的真相后，徐子诺心中对袁安的可信度和亲近值，便大幅度的降低，比起袁安，他寧愿让唐飞送他去。 徐子诺说完，感觉手掌下借自己当扶手的唐飞手臂肌肉收缩了一下，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一脸正经地道：「还是检查一下比较放心。」 …… 袁安递一张自己的名片给唐飞：「如果有事就打给我。」 「好。」唐飞接过便将它塞口袋里，看都没看。他微微低头视线与徐子诺齐平，「自己能走吗？」 徐子诺动动手脚，「可以。」虽然脚步落地有点痛不过应该只是压伤，除了头有点晕没什么大碍。 唐飞将自己的后背包和徐子诺的腰包背在身上，小心翼翼地陪在徐子诺身边，以防他跌倒。 两人搭电梯到地下室开车，唐飞问道：「你要在后座躺着吗？」 徐子诺笑道：「不用这么小心，我没那么脆弱。」 「你都头破血流了，可能还得缝针。」唐飞看着徐子诺额头上的伤口，心里想着还是开快点吧，万一在脸上留疤这么办。 徐子诺坐进副驾驶座，掀开车顶上遮阳板里面的镜子照了照伤口，「看起来还好。」 他的额头肿了一大块，可能被砸中时刚好碰上椅子的边角处，画破了点皮肤所以有稍微渗血，并没有唐飞说的那么夸张。 电视台附近就有医院，十几分鐘的车程马上就到了。 他们直接掛的急诊，眼下时间不早，唐飞又不知道他们该看哪一科，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直接走急诊。 唐飞让徐子诺坐在椅子上休息，自己则是去排队掛号、拿号码牌，还顺道去便利商店买了两瓶水回来，徐子诺看他顶着一张古代花魁的脸四处游走，对周遭的异样眼光视若无睹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给。」唐飞将水递给他。 徐子诺伸手接过，「谢谢。」 徐子诺一边喝水，一边思考着唐飞这个人。 说实话，他对唐飞越来越好奇，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让自己这么相信他？ 第一次见面，不知道目的地的情况下，便跟着他出游；第二次见面，他拒绝了袁安反而让唐飞送他来医院。 因为他是自己的粉丝吗？ 奇怪的是，他不太相信唐飞这种荒谬的说法，却又想不出其他唐飞认得他的理由。 如果是为了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他只会写歌。可他还在创作这件事算是公司高层中的秘密，外面可没有人知晓。 况且，唐飞和他的乐团朋友们看起来都是世家子弟，能买得起那种名品乐器，什么样的人才请不到，更何况国外的大神一抓一大把，他哪需要兜那么大一个圈子。 徐子诺的思考还没得到结论，便被叫进去看诊了。 两人脸上的妆还没卸，一进诊间医生脸上惊吓的表情令徐子诺记忆深刻。 徐子诺脸上的黑色眼影半晕，和额头上伤口的血糊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可怖，加上他身形消瘦，看起来活像个长期打架吸毒的不良少年。唐飞就比较怪异了，一张古代妖姬的脸穿着现代男人的服装，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穿越了，还是有着奇怪癖好。 不过医生很快便镇定下来，简单地问诊、清理伤口、做检查。 徐子诺只是头有点晕，没有恶心想吐的症状，医生排除了脑震盪的可能；额头上的伤口也不深，擦药保持清洁就好，不用进行缝合。不过医生认为徐子诺长期作息饮食不正常导致营养不良，安排了一个床位让徐子诺打点滴休息，打完就可以回家了。 听到诊讯结果，唐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大碍。 徐子诺躺在床上，看着拿张椅子坐在他床边的唐飞问道：「你要不要先回去？」这个点滴打完得一个半小时，徐子诺不好意思让唐飞陪他耗费这么多时间。 「睡一觉吧，我看你好像很累。等你睡醒点滴差不多打完了，我再送你回家。」唐飞感觉空调有点冷，将隔壁空病床的被子拿过来又盖在徐子诺身上。 「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去的，刚刚医生也检查了说我身体没有大碍，你陪我到医院我已经过意不去了，不能让你再陪我耗费这一、两个小时。」 「我先走也只是看看刚刚的比赛回放，刷刷评论而已，这种事在哪里做都是一样的。」唐飞的话说完，手机刚好亮了，他看到来电显示联络人的名字是：老大。 他对徐子诺说声抱歉，便走到病房外去接电话了。 唐飞电话没有讲太久，不到一分鐘便回来了，他一走进病房便对上徐子诺那双清冷却写着坚持的眼眸，他对徐子诺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就当作是感谢你今天对我比赛的帮助吧，刚刚我朋友打电话跟我说目前暂居第二，跟陆廷皇的比分差距很小，这都是你的功劳。」 徐子诺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唐飞先他一步伸出食指放到嘴巴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他的手指洁白修长，搭在殷红的嘴唇前，彷彿上了聚焦效果的照片，只能专注于嘴唇的区域，颇有一种迷惑人心的视觉感，徐子诺也不知不觉停下了话音。 不再让徐子诺叨叨絮絮，唐飞将手盖在徐子诺的眼睛上打断他，柔声道：「睡吧！」 最后，徐子诺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挥开他的手拿被子盖住自己的头，转过身背对唐飞不说话了。 唐飞看他赌气似的动作微微笑了笑，「点滴打完了我叫你。」 回答他的是徐子诺不情不愿的一声：「嗯。」 第二十六章-只是想陪着你 唐飞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去打扰徐子诺休息。 他打开直播影片，直接快转到最后面成绩公布的回放，画面中主持人询问着什么，由夏旬宸回答，唐飞没有开声音听不到内容，不过大概可以猜到是在询问自己缺席的原因。 排名从第六名，也就是最后一名开始公布，倒数三名的得分都差不多，落在一百万分上下的位置。赵择林的得分则高一些，在一百五十万分左右，与后段班拉开不小的差距。 倒数四名的人选几乎没有悬念，眾人的焦点都落在唐飞和陆廷皇的分数上：他们的得分与其他人比有多大的悬殊以及谁是准决赛的第一名？ 节目组在这里做足了铺垫，唐飞连续快转了好几十秒才终于看到得分的公布。 陆廷皇是：2210326分，唐飞则是2157778分，相差约五万分。 分数一出现场一片譁然，摄影镜头扫过现场粉丝们对排名结果的反应，唐飞隔着萤幕都能感受到他们的激动与欣喜。 将近一倍的分差，要在下次追平甚至反超，可谓难上加难，后段班的三名选手表情明显暗了几分，脸上的笑容都透着些勉强。 这一期的节目在主持人访问陆廷皇的心情感受，以及说明下次比赛的规则后，变告一段落。 唐飞暂停了自动载入推荐影片的开关，开始看起粉丝的评论。 即便直播已经结束将近一个小时，评论区的留言还是刷得飞快。 唐飞一目十行地看着粉丝撒花、恭喜、告白一排排地刷出来，偶尔看到比较长的心得或是建议才会停下来读。 『廷皇的表演，我都听哭了。我以前也有忧鬱症，听到他的歌曲特别有感触。其实忧鬱症患者要的不多，多多关心我们、听我们说话就够了。』 『陆廷皇真的超帅的！！！路转粉！！！今天开始《这样的我》无限循环模式，走起！』 『唐飞的戏腔真的美哭，尤其是声音上的变换，婉转中又带着一些些沙哑，那种歷经沧桑的氛围，我都要爱上他了！』 『啊啊啊啊啊，唐飞真的美哭我！妈妈，就是这个人，我要嫁给他！@唐飞@唐飞@唐飞』 『我觉得林林这次表现得也很棒，他们乐团整体的表现越来越和谐有默契了！表白全员【口水】【口水】』 『没有人注意到在帮陆廷皇弹伴奏的那个小哥哥吗？超帅的！不良得很有型啊啊！』 『我我我！刚刚镜头扫到好几秒，是我喜欢的类型！尤其是他的表情，又高冷又禁慾的感觉，我恋爱了！』 『泽林这次的表演很投入，好像对舞台更有自信了。这种看着自家儿子成长的妈妈欣慰感是怎么回事？【笑哭】』 『谁谁谁？有帅哥的地方就有我，先留个爪，马上来看回放！』 『有没有人知道那个小哥哥是谁啊？求ig、求fb！』 『可以注意素质吗？在歌手表演的时候，讨论其他路人干嘛？尊重一下吧？』 『就是，黑眼圈那么重，脸上戾气也重，不良少年吧【吐舌】【狗脸】』 『电视上看的话，最开头有乐队演奏者的名字，我记得好像是叫做徐子诺。』 『嘿嘿，我来帮大家科普啦。徐子诺，天才作曲者，三栖影后徐倩倩的儿子，当年徐倩倩很多爆红的歌都是他写的。』 看到有人提到徐倩倩，唐飞的眉头渐渐皱起。 『个人粉理智一点，别乱喷。徐子诺好歹也是乐手，尊重一下表演者好吧？』 『听说徐倩倩过世后，他就没再写过歌了，也许是年纪轻轻便受到过大的打击吧，毕竟当年新闻闹得那么大，好几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什么东西？命案？徐倩倩是谁？我好像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看到这边唐飞便关掉手机没再看留言了。 当年徐倩倩正红时他还小，对她的记忆全来自于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是徐倩倩的忠实乐迷，所以也连带着他几乎对徐倩倩的歌曲瞭如指掌，但也仅仅如此。 要说到真的成为她的乐迷，是在他开始学习吉他的时候，《生日快乐》是许多人学吉他的入门选曲，简单的和絃、中毒的旋律以及朗朗上口的歌词，好上手、易传唱。 那个时候徐倩倩已经过世了，她的歌也慢慢随着时光消失在大眾的耳里，唐飞却开始按记忆找出其他曾经听过觉得很好听的歌学着自弹自唱。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发现好多首歌的作曲者都是一个名叫徐子诺的人，也在偶然间知道，他是徐倩倩的儿子，只比自己大了一、二岁，是位天才作曲家。 他非常崇拜徐子诺。 当年的好多事情，他都是透过歷史新闻才得知，那些他错过的事件站在现在的角度再回过头去看，其实感受并不深刻。 对于徐子诺，他也会好奇失去母亲的孩子，一个人该怎么过活，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没有新作品？ 没有特意去寻找、没有特意的关注，只是，如果可以还是会想知道他的消息。 却没想到，街头表演那天的抱枕，随手一丢就丢到了徐子诺的怀中，他满心期待的想和他聊聊天聊聊音乐，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一位清冷、淡漠且双眼中毫无生机的人。 不用询问，他一眼就知道，徐子诺这些年来过得并不好。 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承受那些流言蜚语该有多辛苦？他一想到刚刚袁安和陆廷皇对待徐子诺的方式，便止不住心疼。 所以他才想留下来陪着他，一个人住院、一个人吊点滴，该有多孤单？ 他看着病床上徐子诺单薄的背影，虽然对方一动也没动，不过他知道徐子诺并没有睡着。 他看向窗户，两人的眼神在镜面的反射中交会在一块，唐飞开口问道：「睡不着吗？」 徐子诺转过身面对着唐飞，问道：「看完粉丝的留言了？骂声不小吧？」 唐飞摇了摇头，「还好。」他在思考要不要跟徐子诺说他的身分被扒出来这件事。 他和他的母亲是掛勾在一起的，只要提到他，当年的车祸事件一定会同时被提起。他当然相信那起车祸不是徐倩倩的责任，可是他却管不住其他大眾的嘴。 徐子诺继续问道：「决赛的题目出来了吗？」 「好像要走音乐剧的形式。」 「一人的音乐剧吗？难度不小。」 「对，找一首歌为主题，演一场十分鐘内的小短剧。」 徐子诺思考着其中的难点，「这看的不只是唱歌，还考验演技，更需要临场反应能力。」 「好像会找导演合作为我们安排戏，也会视情节需要搭佈景跟找对戏的演员们，下星期是过年，会播放特别节目所以比赛延一週，刚好用这二个星期的时间来搭景。」 「走位、拍摄、画面、收音，这不只是考验歌手，还考验整体工作人员的调度安排，以及导播的画面切换的精准性，难度非常高。」徐子诺光是用想的就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唐飞没徐子诺想的那么多，「幸好歌曲不是自己写，不然时间更紧迫。」 「先把歌选好，再跟导演讨论想表达的故事内容，最好是找自己有共鸣的会比较好演。」 「嗯……我目前没有什么想法。」刚比完赛累了一整天，他的脑袋基本无法思考。 「不过，你会演戏吗？一边演一边唱歌，很容易笑场的。」而且一尷尬就唱不好。 「没演过，不过应该不难吧？就设定一个我自己的角色下去演就好了。」唐飞完全没将演戏这件事当一回事。 徐子诺只是笑笑，抬头看了眼点滴，还剩下小半包。 唐飞注意到他的动作，也看了一眼，「应该还要将近一个小时，不睡一下吗？看你累得黑眼圈都出来了。」 「……我这是晕开的眼影。」 「从在彩排的时候，就感觉你很累了。」唐飞放软声调，低声说道：「闭着眼睛休息也好，让自己放松放松。」 徐子诺看唐飞那执着的样子，也不再坚持，「好吧。」 也许是医院中温度总是偏低的空调，也许是人来人往、一转头一伸手就能看到其他人的安心感，本来不怎么累的徐子诺，意识正缓缓地离开身体，即将进入梦乡。 模模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被子，并且对他说着什么，他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敌不过瞌睡的呼唤，睡着了。 第二十七章-音乐总监 唐飞看徐子诺有好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判断应该是睡着了，便上前将他略为凌乱的被子给重新盖好。 他看着徐子诺额头上贴着的纱布，伸手将碎落在上方的发丝给轻拂开来，自言自语地说道：「哪怕你自己不在意，我也不想看见你受委屈的样子。」 徐子诺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他的点滴早已吊完，唐飞趴在他手边睡得不太安稳。 徐子诺伸长了手去勾自己的手机，他看一眼时间，半夜三点？！自己竟然不知不觉睡了那么久。 他将缩瑟着睡觉的唐飞叫醒，「你怎么不去隔壁床上睡？感冒了怎么办？」 唐飞揉着自己的眼睛，问道：「几点了？」 「三点。」 唐飞打着呵欠问道：「你要回家吗？还是在医院住一晚？」 「回家吧，我想回去卸妆洗澡。」 徐子诺看着唐飞脸上的妆，糊了一大半，对方却毫无知觉地往外走，他开口提醒道：「你妆都花了。」唐飞脸上的妆呈现精采的调色盘状态，五花十色全部晕染在一起，在医院这种阴暗的半夜，远远看到绝对会吓到不少人。 「不会，他们都认得我。」唐飞无所谓地捋了捋头发，「我先去办理出院。」 徐子诺心下疑惑，「原来你这么红？」 唐飞摇摇头，带着点无奈的笑容说道：「护士刚刚帮你拔针的时候已经惊吓过了。」 …... 缴完费用后，两人便离开了。 拦住想要叫计程车的徐子诺，唐飞执意要将人送回住处。 拧不过他的徐子诺正坐在车子上，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色，耳边是宋冬野的《安和桥》，马头琴的声音悠远而开阔，却无声无息地传达着思念和远方。 徐子诺不喜欢这种会让人陷入过去回忆的歌，他找了个话题，没刻意提高音量，说道：「你当初是怎么接触到我母亲的音乐的？」 「？」徐子诺的声音被音乐掩盖了一半，唐飞没听清楚，他伸手将音乐转小声了后，问道：「你说什么？」 徐子诺将视线从窗外转回，看着唐飞开车的侧脸。 在黑暗中，男子脸上的精彩纷呈暂时被隐去，一双专注的眼眸凝视着正前方，他眼瞳幽黑明亮彷彿能洞悉一切，下顎完美的幅度搭配上浓眉高鼻，年轻、帅气。 徐子诺不解地问道：「你不是会喜欢听我母亲音乐的年纪，怎么会想改编她《生日快乐》这首歌去比赛？」 「我母亲是倩倩姊的狂粉，她的歌我可以说是从小听到大，属于那种虽然没有特别去记，但是多数我都能唱得出来的程度。后来学了吉他，就是从《生日快乐》入门的，发现很多热销金曲都是你写的，老实说，」唐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转回去看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微笑，似在嘲笑自己，「当时有一段时间对你挺不服气的，尤其是歌写不出来的时候。」 「不相信一个五岁小孩能写歌，还想会不会是公司为了打榜、增加曝光而早的假新闻。」 「那现在呢？」 「中二期那一段时间过了也就好了，」刚好遇上红灯的唐飞转过脸来看着他，「现在我是你的粉丝。」他的眼神认真且真挚，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徐子诺被他眼中的热度给灼伤了眼，却没有移开目光。 从小在演艺圈长大的他，不相信一切与利益无掛勾的行为。 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对峙着，最后还是徐子诺率先移开目光，看着变换了的号志说道：「绿灯了。」 唐飞也转回目光，松开脚煞车，车子缓慢地向前滑行。 徐子诺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两人的谈话间，车子已开到徐子诺的公寓附近，「到了，前面靠边停就好。」 唐飞看着眼前的高级公寓大楼，心里想着，虽然他孤独一人，但幸好不用为了钱的问题担心。徐倩倩当年的人气大家有目共睹，车祸过世后留给徐子诺的家產肯定够他的吃穿用度。 「今天谢谢你了，早点回家休息。」说完便开门下车。 「你头上的伤口记得定期换药。」唐飞叮嘱道。 徐子诺回过身，真心实意地道谢：「好，谢谢你送我去医院、陪我打完点滴再送我回家。」他暂时不去想是否真的会有人对两面之缘的陌生人这么好，但他不能否认今天的他在唐飞身边感受到了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 唐飞不喜欢徐子诺郑重道谢的样子，显得生疏且客套，他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掰掰。」也没等唐飞反应过来，徐子诺碰地一声便把车门给关上了。 看到徐子诺走得那么乾脆，唐飞连忙摇下车窗，喊道：「等一下！」 徐子诺闻言回过头，挑起半边的眉毛，眼神中是无声的询问。 唐飞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不愿意跟徐子诺再无交集，问道：「我有创作上的问题，真的可以问你吧？」 徐子诺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理解唐飞的脑回路，他一向冷淡的表情中带着点哭笑不得，「不是都给你line了吗？」说完不再理唐飞，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徐子诺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唐飞才拿出手机反覆确认好友上的徐子诺三个字，没想到能够跟他成为朋友，就像在作梦一样。 冬日的午后，阳光和煦暖和。 麻雀争先恐后地在枝头窗沿边晒太阳打盹，一个个缩成一小团，圆润可爱。 牠们时不时的吱喳鸣叫，为整个画面添加了一丝的蓬勃生气。 徐子诺就是在他们的啾啾声中起床的。 幽深的黑眼圈掛在眼袋下方，如鸟巢般的杂乱头发显得无力又颓废。 他抬眼看着窗外的麻雀们，好吵…… 他拿过手机看line上面的未读讯息，大部分都是袁安传的。 他自说自话地说了很多，传了昨天他们聚餐的合照，说食物很好吃，下次可以一起吃。 问他检查结果如何，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晚点下班买去看他。 今天那个美裔男歌手去录歌了，声线跟他写的歌很合，将ramp;b的抒情詮释出不同的温柔感。 看到袁安的讯息徐子诺才想起来，他都忘记今天要录音了。 那首歌他自己很喜欢，本来还想去看录音情况的。 果真是不能昧着良心做事啊，他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伤心，略带自嘲地想道，会遭报应的。 就在此时，一通来电通知显示在萤幕上，是陌生来电。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这支陌生的手机号码已经打过两通电话给他了。 谁啊？ 徐子诺略带疑惑地接起电话：「喂？」 「你再不接电话我都要报警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位女人的声音。 徐子诺认不出她的声音，他试探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黄葳。」 「葳姊早。」徐子诺打了个招呼。 「头还好吗？我都听工作人员说了，要不是我不在场，肯定打得那个陆廷皇满地找牙。」黄葳声音满是气愤。 「谢谢葳姊，不过还是别惹那位太子爷吧，对你的工作发展不好。」 黄葳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老娘吃素的吗？小小一个太子爷，地球围着他转是吧？」 对于黄葳的话，徐子诺刻意没有做回应，迅速转开了话题，「我有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本来吧，你受伤了就应该待在家里多休养几天，」黄葳语气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公司那边计画临时有变，我实在是找不到人手，才想找你帮忙。」 「葳姊您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 「来当《我的歌手梦》下一期的音乐总监吧！」 第二十八章-开会 「啊？」徐子诺心中疑惑，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葳姊是不是宿醉还没醒？」 「你小子！怎么跟姐说话的！」黄葳佯装生气地骂道。 「《我的歌手梦》下一期可是决赛，我怎么能胜任这么重要的角色。」徐子诺直接拒绝。 「我也是今天早上临时被告知，本来过年的原因要停播一期，改播特别节目，没想到因为昨天的反响太好，所以上层决定要照常播出。我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很多工作人员早就安排了其他工作，我正在四处找人顶替呢。小诺，来帮帮葳姊吧？」 「可是……应该还有其他音乐总监吧？」怎么样都不会是他这个门外汉去代班。 「过年前一週大家都在录歌唱的特别节目，还有一些红白对抗什么的音乐比赛，厉害的音乐总监早就都排工作了。其他一些小咖的我又不敢把这个重责大任交给他们。昨天很多工作人员都跟我反应你很优秀，我看正式比赛的画面呈现也很专业，你完全没有问题。最重要的是，跟昨天不同，这次是支薪的。」 听到支薪两个字，徐子诺的心头动了动，「要高薪聘请我吗？」 「二万，一天。」 「？？！！」徐子诺惊讶道，「一天二万？」 那一个星期下来就是十四万！ 要知道，徐子诺在音威那边工作一个月支付给他的生活费才一万元。 他们的说法是，徐倩倩车祸一事不只牵连公司名声蒙羞、许多广告代言的销售量也因此受影响，这些损失都要由他来替徐倩倩偿还，一个月一万块的薪水已经是念旧情给的价码了。 黄葳开的价，比他一年的年薪还多！ 「依照最终播出的收视率与观眾反响，我会再给你额外的奖金，如何？做不做？」 「我……」徐子诺头脑一热，本来都打算答应了，却又觉得自己不该见钱眼开去接下一个自己胜任不了的工作，「我考虑一下。」 「这次的表演要以音乐剧的形式来走，你最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他们的剧情来对歌曲进行改编让整体表演可以更流畅的进行。把他当成演唱会就好，这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差别只是这次的比较小型、表演中偶尔需要穿插一些剧情，然后歌手比较不专业、对舞台的掌握度不够高，要多帮他们留意细节这样而已。」 「葳姊，我怎么听你说完后，更没信心了？」徐子诺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实话实说，怕你太久没接触新人，不习惯。」 「呵。」徐子诺轻笑了一声，带点自嘲的意味，「我们公司新人『很多』的。」 「你们家的不是新人，是妖魔鬼怪。看着正常，实际上心思一个比一个沉。」黄葳说完后才发现自己跑题了，「不对，话题扯远了。」 「……」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行程大致都排好了，只是准备时间从两个星期缩短成一个星期，所以会更手忙脚乱一些。葳姊在音乐这方面很多细节需要你来帮忙，我现在能信任的也只有你了，嗯？」 徐子诺完全没在听黄葳说的话，不停地在心里嘀咕着薪水的问题，如果做得好的话，加奖金也许有一年半的年薪呢！ 黄葳看自己软言软语说了半天，徐子诺一点反应都没有，表情一变继续说道：「你这小子，姊在这边鼓唇弄舌说半天…… 「我去。」黄葳没想到她想假装威吓的话才说一半，徐子诺便已经答应了。 听到这话，黄葳语调又马上转变「小诺，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那你马上到电视台来签合约，姊要开会了，掰。」 徐子诺听到电话的嘟嘟声，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一个星期十四万，还有额外的奖金，瞬间变有钱人啊！ 徐子诺简单洗漱一番便出门了，他一到电视台便被带到《我的音乐梦》开会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一片漆黑，一名中年男子在前方讲者简报，黄葳留了右手边的位置给他，一看见他开门进来，便招呼他直接落座。 她在徐子诺耳边小声说道：「先一起开完会到时候对整体节目的流程会比较有概念，尤其是这次的音乐剧呈现，要考虑的东西比较多。」 徐子诺点点头，小声回了句好。 会议上讨论了所有流程的进行：主持人的选择、特别节目的播出时长、评分方式、音乐剧的呈现型态、戏剧导演的配合等等大大小小的细节。 会议结束前，黄葳向大家介绍了徐子诺，说他是这次比赛的音乐总监，请大家多多指教。 部分在昨天见过徐子诺的人对此表示欢迎，其馀他人则表示质疑，不过对于那些反对的声音，黄葳一概以出事了我负责的强硬态度给回堵了。 一场会议开了四、五个小时，在夜幕低垂之际终于结束了。 在工作人员都离开后，黄葳推给徐子诺一张契约书，里头清楚地写着工作内容和薪资报酬的金额，「这是我亲自拟的，看过没问题的话就签名吧。」 徐子诺将契约书快速看过一遍后签上名字，嘴里说道：「薪水没问题就行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财迷呢？」黄葳睨着眼看他。 「永远不嫌多。」徐子诺皮笑肉不笑。 看见徐子诺额头上的伤口，黄葳关心道：「你头上的伤还好吧？」 「小擦伤而已。」徐子诺不以为意。 「多美的一张脸啊，都破相了。」觉得可惜的黄葳，忍不住嘖嘖了两声。 徐子诺只能无奈地看着她。 「介绍一下，这是叶子，我的助理兼徒弟。」黄葳指着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介绍道。 徐子诺认出他就是昨天跟在葳姊身边的眼镜男，他朝对方点点头。 「这是小诺，天才音乐家。」 徐子诺客气地笑道：「葳姊过奖了。」 眼镜男朝徐子诺伸出手道：「我是郑燁子，请多多指教。」 徐子诺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伸出手回握：「我是徐子诺，也请你多多指教。」 黄葳看两人打过招呼后，对徐子诺说道：「楼下有员工餐厅你可以去吃个饭，休息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继续开，要选出这几天跟我们配合的导演。」 讲完也不等他们两个反应，拿着契约书和打火机便走了出去。 「葳姊光是拿契约书去给人事再抽根菸的时间，就要半小时了吧？她都没时间吃饭了。」徐子诺看着黄葳瀟洒离去的背影说道。 郑燁子一副习以为常的表情，「饭可以不吃，烟不能不抽。葳姊压力大的时候，烟抽得特别兇，然后就光抽烟不吃饭了。」 「製作人……不容易啊。」十几年的时间就能当上这么大型节目的製作，背后付出的是数不清的时间和健康。 「我要去餐厅吃饭，一起吗？」郑燁子问道。 「好啊。」 两人在自助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当充充飢。期间，徐子诺提出节目上一些自己不太清楚的地方，向郑燁子请教。 两人一问一答，来来回回一顿饭也吃了快半小时，再回到会议室时，葳姊已经回去了。 徐子诺一进门就闻到从黄葳身上飘过来的浓郁烟味，他忍不住开口：「姊，您不能光抽烟不吃饭啊！身体吃不消的。」 「放心吧。」黄葳正在瀏览助理整理好的导演资料，头也不回地回应着，「姊的身体比你还壮呢。」 「？」徐子诺疑惑的目光在黄葳消瘦的身板上游移。 「我能抗着摄影机跑一天呢，你呢？」这次换黄葳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徐子诺，揶揄道：「顶多十分鐘。」 …… 徐子诺弱弱地回了一句：「至少也有半小时吧！」 如此薄弱的战斗力黄葳充耳不闻，被无视的徐子诺看了郑燁子一眼，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劝人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在黄威身边入座。 徐子诺也只好迅速入座。 黄葳指着他们面前的资料，说道：「这些是六名参赛者提交上来的歌曲、他们各自想表演的剧情和呈现方式，我们先就这些导演中选出一些自己认为比较合适的，电话沟通后，再决定正式名单。」 就这样，三人一路从晚上忙到深夜，终于敲定了每位参赛者最终合作的导演名单，就连故事大纲也都有了大致的雏形，就等导演明天将剧本写出来后，针对故事的时空背景来搭佈景。 徐子诺离开电视台时，已经是半夜了。 疲惫的三人连约吃宵夜的力气都没有，互道再见后就各自回家了。 徐子诺回到家门口时，看见吊在门口手把上的牛肉麵才想起来，袁安好像说过今天下班后要来找他。 他连忙拿出因为开会而开了静音的手机，十几通袁安的未接来电，他连忙将电话回拨。 就在拨出去的那一剎那，电话都还没接通，徐子诺想起现在可是大半夜，就又将电话给掛断了。 他打开line，将黄葳邀请他担任音乐总监一事的来龙去脉大致上跟袁安说了一遍，又叮嘱明天跟拍幕后的事情让袁安不要忘了，才开锁进门。 将麵给放到桌子上，徐子诺往床上一躺，本来打算先休息一会，等下再起来洗澡的人，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十九章-电话访谈 徐子诺睡眠品质一向不好，今天晚上虽然因为疲惫很快入睡，但中间却几度转醒，难以进入深沉睡眠。 他依旧是被麻雀的吱喳声给吵醒的，等他将手伸到床头柜摸索半天都摸不到手机后，才后知后觉睁开眼，发现房间电灯没关，然后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记忆回笼。 他连忙从外套口袋摸出手机，昨天他没设闹鐘，早上九点还有会要开，不知道是不是迟到了。 看着萤幕上的时间，七点多，还早，徐子诺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洗了个澡，然后听了听sam发给他的美裔男歌手录音成品，吃完早餐刚好踩点进会议室。这期间他特地看了line，袁安暂时没有回覆。 本来，身为音乐总监徐子诺是不用参与这些流程的，但是受他母亲不论何事都亲力亲为、力求最大限度掌握自己所有工作内容的态度影响，要徐子诺只是看着纸本概念资料来进行音乐改编，这种与每个部门、每个环节都有着鸿沟的作业模式，不是他的风格。 今天的会开得波涛汹涌、火药味十足，同样的戏码在所有导演身上都演绎过一次。 想藉着这个机会大显身手的导演，要求的场景太精细、故事情节场面太丰富；和受时间压力所迫的佈景师团队以精简明瞭的诉求完全相反。 双方来回地讨价还价，相互之间谁也不让谁。 最后只得由黄葳出面调解。 这次是决赛，又是音乐歌唱比赛节目的第一次音乐剧讨战，场景太简陋肯定不行；但是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要搭好六位参赛者的所有精细佈景，难度又太高。她这边担任的角色，是电视台的发言人，对导演和佈景师傅来说，她是消费者、也是雇主，她的意见当然是首当其衝。 华丽的场景相对地代表着高额的製作费，今天即便佈景部说没问题，她那边也会喊停的。 彼此间的来回争吵沟通，就像是一场博奕游戏，只有全心投入、坚定自己的立场，才能不在这场言语的战役中落于下风，最终导致一个不尽如意的结果。 这次的比赛，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这是一个表现自己、证明自己的最佳时机，谁都不像让这个机会从指缝中溜走。 徐子诺在一旁观战，时不时加入战火发表自己的意见，一场会议下来身心俱疲。 比写歌还累。 时间紧迫，不想将太多时间浪费在争吵讨论上，黄葳硬是压在中午12点前勘勘结束会议，请徐子诺和郑燁子将还想做垂死挣扎的导演们给赶出门，所有的佈景安排拍板定案，没有任何商量的馀地。 下午他们和直播平台、赞助商的人开会，针对上次准决赛的延迟和其他问题做检讨，也对超出预期的观看人数试图向厂商多要点赞助，期间也谈到了想邀请粉丝数较多的歌手拍广告的话题。 电视台的董事长还亲自到他们的会议室去表示关心，希望大家好好干，过年红包一定少不了。 这些专业以外的东西，徐子诺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偏偏又得强打起精神，一个下午便喝了两杯咖啡，试图赶跑瞌睡虫，可惜没多大成效。 好不容易捱到会议结束，看着窗外踏着昏色飞过几隻归家的燕子，徐子诺忽然意识到一天又快结束了，然而距离他的下班时间还有多久呢？ 未知。 在这短暂的半小时晚餐时间里，他抽空看了手机一眼，袁安只回了他一个好字，其馀没再多说什么。 在他和音威的契约里，只规定了每个月要上交的音乐数量，他并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或出勤时数，是以他到电视台兼职，完全没有时间上的衝突问题。 草草结束晚餐，徐子诺返回他的临时办公室，也就是这两天开会的会议室准备进行下一项工作：关心参赛者们准备的进度状况。 这项工作是为了确保导演和参赛者之间的合作关係顺畅，顺带解答他们的疑问、安慰他们的不安。 简直像个全职保姆。 徐子诺看着郑燁子一脸正经地打电话给陆廷皇，说着公式化的台词，全篇跟背稿似的，连气都没换过一口，他十分怀疑陆廷皇能听懂多少？ 照他对那傢伙的熟悉程度，在这万家灯火初上之际，刚好是他陆大少爷的花丛狩猎之时，在这个时间点被打扰，陆廷皇现在心情肯定差到极点，却又不好爆发吧？ 徐子诺第一个联系的人是唐飞，他对唐飞的主题与选曲很感兴趣，想亲自聊聊他的想法。 「喂？」练习中的唐飞看到电视台的电话，便先叫了暂停，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我的歌手梦》的製作组，敝姓徐，就这次决赛的歌曲与表演方面，我们想跟您确认一下准备进度，以确保决赛的表演能如期进行。」 「请问是子诺吗？」电话中唐飞的声音，迟疑却又带着点肯定。 徐子诺有点诧异唐飞对声音的敏锐程度，没想到这他都能听出来，「是的。」 听见徐子诺肯定的答覆，电话那头的唐飞低声地笑了。 徐子诺此时正站在会议室的窗边，看着脚下的星星夜景与川流的车潮，黄色的点点灯光显得温暖静謐却遥不可及，冷风拂面的寒冷之际，与唐飞温暖雀跃的轻笑一起送入耳中，彷彿冷热两道电流在心脏匯聚，徐子诺的心情意外地轻松了起来。 徐子诺难得地开起了玩笑：「说是我的粉丝，果然不是说谎。」 唐飞笑着灌了一大口水，言语间满是藏不住的骄傲，「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听出来了。」。 徐子诺听到对方咕嚕咕嚕地喝水声，猜道：「在练习吗？进度如何？」 「有点卡关，」唐飞略为颓败地承认，「演戏真的不简单，尤其是旁边一大群人静静地看着你演时。」 「越是这样越要认真练习，如果偷懒想着我现在走个过场就好，正式比赛再说、正式来的时候我就能演出来了的话，结果往往惨不忍睹，很多人都这么栽过。」徐子诺提醒道。 唐飞用手背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说道：「嗯，我正在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心。」 徐子诺将头靠在窗边，冰冷的墙壁可以帮助他提振精神、清晰头脑，他问道：「怎么会想选择幻想痛这个主题？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歌唱比赛提到这个观点。」 「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刚好有一次看到国家地理频道在介绍战后退役士兵的相关报导，感觉歌词非常符合他们所经歷的痛苦和折磨。便想藉着这个机会，将这样的病告知给大家。」 「情歌跟战争后遗症的结合吗？我非常期待你的詮释。」 「谢谢，我会加油的。」得知徐子诺喜欢自己的故事题材，唐飞更加下定决心要好好表演。 「明天会有一个幕后採访以及跟拍的行程不要忘记了。」 「没有忘记……嗯，你也会来吗？」唐飞一直以为徐子诺是电视台的员工，他对徐子诺参与最后一场比赛的製作，没有任何疑问。 「会的，以音乐总监的身分。」徐子诺说完这句话，嘴角掛起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唐飞顿时觉得多了几分危机感，在偶像面前可不能丢脸啊！他得更认真练习才行。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向我们反应、还是对比赛有什么疑问吗？」徐子诺例行性地问道。 「没有，都很好。」 「好的，那么练习加油。」两人相互道了晚安后，结束通话。 第三十章-危机和难题 大家的练习紧锣密鼓，从通话的态度和言谈之间能听得出来所有人都全心全意地准备着比赛，成王败寇在此一役。 本来徐子诺还觉得这个工作挺简单的，聊聊天、问问话就差不多能下班了，没想到赵泽林那边却出了状况。 他和导演的意见无法达成共识，又刚好两个人都是直肠子、有话直说的个性，三言两语之间便槓上了，现在正自顾自地练习着，完全没有所谓的配合这一回事。 徐子诺他们介入协调后得出的结果就是??紧急更换导演。 这下事情就严重了，距离比赛只剩五天。 导演找得到是一回事，能不能跟赵泽林配合又是另一回事。如果真能配合上了，佈景已经搭了，故事怎么办？赵泽林那边就是觉得导演设计的故事与他的诉求不符才不愿配合的，新导演能在相同的时空背景下，写出另一个新的、赵泽林能接受的故事吗？ 歌曲戏剧的排练、服装道具的製作、临时演员的安排配合??一大堆事情都得重新来过。 他们现在就是在跟时间赛跑，一大堆的待做清单哗啦哗啦地写在徐子诺的脑海里，自动汇整成一份计画表。 郑燁子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匯报给黄葳，徐子诺则压下了脑海中的千头万绪，看起昨天的那份导演名单，思索着替代的人选。 打完电话的郑燁子走回徐子诺身边的位置坐下，整个人瘫倒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葳姊说她半小时后到。」 徐子诺将档案放到郑燁子眼前，「我们先试着把比较好配合的、经验丰富的导演选出来吧。最好是常拍商业片的。」这种导演比较不会有文艺片导演的文青脾气，对于接手别人烂摊子的可能性比较大。 郑燁子叹了口大气，把脸转向了另一边，没有回答。长时间的体力与脑力压榨，郑燁子正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赵泽林这次发生的情况，所要面临的混乱他比徐子诺清楚得多，也因此他的抗拒和反弹也就更大。 徐子诺没看出他的逃避，继续说道：「佈景都开始搭了，新导演想换剧本是不可能了，就只能在原本的背景下做修改??」 徐子诺的话说道一半，却被郑燁子给打断了：「别跟我说话，我现在不想思考，等葳姐来了再说吧??」 徐子诺高速运转的脑袋被迫踩煞车，他先是顿了一秒，才发觉郑燁子情绪不对，他放低语速、声音中刻意带了点柔和地问道：「怎么了？」 郑燁子咕噥说道：「我还以为今天能早点下班，我想准时下班啊啊啊啊。」他连抱怨的吼叫都像是洩了气的气球那样无力，「女朋友都要跑了啊啊啊啊。」 徐子诺本来满心火急火燎地想快点把替代导演给找出来，可看到郑燁子的半崩溃状态，也只得压下心底的急躁安慰道：「每天都有这些无法掌握的意外事件得处理，很累吧？这个节目从开始到现在播多久了？」 「从海选到现在，差不多快小半年了吧。」郑燁子闭着眼睛，好像快睡着了。眼镜在他的脸和桌子的挤压下，悬浮在鼻梁上，有些微走位。 徐子诺伸手替他将眼镜拿下，继续问道：「这半年间，你有准时下班过吗？」 「不要说下班了，连一天休假都没有??女朋友都要跟我分手了??」模糊不清的呢喃最终消失在唇缝之间，郑燁子没了声响。 看着郑燁子眼睛下方的青黑色黑眼圈，徐子诺将自己椅背上的外套盖在郑燁子身上，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是拿上手机和导演名单，轻手轻脚地离开会议室到外头打电话。 徐子诺这边面临危机，袁安同样也遭遇了难题。 他没有料想到，唐飞会是徐子诺的粉丝这件事。 不，应该说，那天在电视台后台就能看出唐飞对子诺有着满满的崇拜之情，子诺对唐飞表演的指导他是有听工作人员提过的，毕竟实力摆在那边，对强者有兴趣是很正常的，但他不知道在此之前他们竟然就已经见过面了？！ 前两天比赛结束后，徐子诺的身分被扒出来，有眼尖的粉丝发现，这个名字不就是唐飞当初在广场表演时所叫出口的名字吗？ 当时是有人全程录影的，粉丝将片段剪出来发到网上。 只见唐飞歌唱到一半，红心抱枕从他手中拋飞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拋物线，像是开了慢动作特效般，在镜头下还能看见抱枕在最高处时，因为太阳的折射而在四周出现小小的光晕。 徐子诺就站在人群之外，全身被黑色的长板羽绒服给包紧紧，但一张美丽的脸庞依旧清晰可辨，抱枕就像认了主直直朝他怀中落下，可以听见被充当背景音乐的唐飞的歌声也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惊喜的「你是徐子诺吗？」的疑问声，骚乱声一片，镜头又转回到唐飞那边，他竟是从舞台上直接走了下来，所有粉丝像摩西分海那般为他让出了一条路，然后影片戛然而止。 评论中一堆粉丝嗷嗷求后续、也有一堆酸民不屑地说都是演出来的套路、更有正义魔人忿忿不平地要求徐子诺母债子偿。 网路上的这些风雨徐子诺一无所知，不过袁安看着「徐子诺」这三个字就此声名大噪，被谈论程度甚至一度压过陆廷皇和唐飞的表演，他眼中不自觉染上一抹脱离掌控的担忧和忌妒的狠戾。 一直被关在笼子的金丝雀，在体验过自由和友情后，还会愿意回到牢笼里吗？ 袁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该说是金子总会发亮吗？不过就是当乐手出现了几秒鐘而已，也能吸引那么多的关注？偏偏黄葳还好像不嫌事多一样，找人去当什么音乐总监？ 准决赛比完的当天晚上，陆廷皇和唐飞凭藉着表演圈粉无数，再加上徐子诺和徐倩倩的话题热度，《我的歌手梦》讨论度盛况空前，说是独佔鼇头也不为过。决赛的关注程度肯定比准决赛还要高出几倍，届时音乐总监的掛名一出，观眾看不懂门道的倒是不用担心，只怕业内人士发现他的才华，向他拋出橄欖枝，那么他会不会将音威对他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他离开后，音威的音乐地位又该怎么办？ 袁安的眸光暗了暗，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陆鹏天。 刚长出芽头的苗，就得趁早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求珠珠章回小剧场： 唐飞控诉：全世界都知道我的感情，就你不懂！ 徐子诺冷漠脸：喔 唐飞：?д? 徐子诺只好伸手摸头安抚。 唐飞很好哄，直接翻身露肚皮。 第三十一章-徐子诺的温柔 因为工作上琐事耽搁的缘故，黄葳赶回电视台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此时郑燁子已经醒了，和徐子诺一起跟电脑中打着视讯的人谈论工作内容。 对于郑燁子的正常状态，黄葳很是惊讶，通常发生这种计画外的突发状况，郑燁子都是呈现人生绝望、一蹶不振的崩溃状，怎么今天完全不见萎靡，还能工作？！ 她将视线转往徐子诺，看着他在讨论之中，自然而然地掌控话语权和节奏，主导着整个话题的走向，确保以最快速有效的方式得到他们想要的结论。 因为徐子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迅速做出应对的这一点让叶子感到很安心吧？ 黄葳将脱下的驼色大衣和黑色loewe包丢到一旁的椅子上，本来略为凝重的脸色缓和许多，她慢慢走向全神贯注的两人，心中的猜想有了定论：所以叶子才能在一个小时之内恢復状态继续工作。 「明天到公司签完合约后我们一起过去，刚好要拍摄幕后练习的过程，在这之前，剧本的事就麻烦您了。」徐子诺说道。 「没问题，越困难的挑战越能激发出我的战斗力，我先去写剧本了。」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的小鬍子导演斗志高昂地说道。 「好的，明天见。」徐子诺回覆道。 小鬍子点点头，嘴上随便敷衍地道了声掰掰，双眼视线完全没有在看他们，显然心思已经完全在接下来的创作上了。 「掰掰??」徐子诺和郑燁子的话音还没说完，视讯连接就断了，对方已经掛断电话。 徐子诺伸着懒腰，语气中带着点叹息的感慨说道：「还真是个充满热情的人呢。」 「看来你们已经找好替代的人选了。」黄葳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插腰，微笑地看着他们。 郑燁子看到她，眼睛都亮了，「葳姊，你终于回来了。」他好像看到救星一样。今天要不是徐子诺在这里，他感觉自己真的会原地爆炸、然后尸骨无存?? 看到郑燁子对黄葳的依赖，徐子诺无声地勾了嘴角，他转动着微微有些僵硬的肩膀回答黄威的问题：「是啊，他在业界很多年了但是没有特别知名的作品，得奖纪录也都偏小奖，本来是拍文艺类片这几年开始往商业发展，接过很多歌手的mv整体呈现都还不错。」 「这个导演我有耳闻，评价还不错，跟赵泽林应该可以合得来。明天他们沟通的时候，你在旁边多留个心眼照看一下，双方都要关照，不要又吵架了。导演再换下去，赵泽林就直接弃权比赛得了。」 「好。」徐子诺也是这么认为，大家终归是因为一场比赛而聚集，这可不是朋友间的小打小闹，如果连续两位导演都无法合作、那肯定是比赛选手的问题占比更多。 「今天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跑一天的外景呢。」黄葳说道。 「好。」徐子诺看着手机萤幕上的22点的字样，不知不觉还是忙到这么晚。 「对了，」黄葳语气一顿，正收拾东西的两人抬头看向她，等待她的后文，黄葳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叶子，我还有些事情要跟子诺谈，你先走吧。」 郑燁子心中嗝噔了一下，葳解不会是要解雇自己改聘徐子诺吧？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点点头，想着徐子诺的确比自己优秀，被解雇也是情有可原，就这么想当然尔地下班了。 砰── 厚重的会议室木门再次闔上，空气中少了一个人的气息顿时添了几分清冷。 「不介意吧？」黄葳从菸盒中抽出一根菸，问道。 徐子诺摇了摇头。 黄葳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道小缝隙，叼菸、挡风、侧头、点菸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间有着一抹沧桑又性感的韵味。此刻的她褪下製作人的强势外衣，脸上有些落寞和疲惫，她的双眼看向窗外、没有聚焦，被夹在指尖的菸闪烁着明明灭灭的星火红光。 徐子诺观察着黄葳的神色，猜测可能有事发生了，还是关于自己的。 他想了想最近自己做过的事，难道他的身分被扒出来了？然后因为网路上针对他母亲当年事件的新闻片面之词產生很多负面情绪，所以要取消合作？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每次遇到很久不见的母亲曾经的共事对象，对方总是会问着这么一句，而他每次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千篇一律：「还行，就那样。」 就那样，虽然没有关心他的家人嘘寒问暖，但至少没挨饿受冻，顺利长大了。 「是袁安在照顾你吗？」 听见袁安的名字，想起自己这几天的怀疑，徐子诺迟疑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是的。」 「他当初也是以歌手的身分出道，跟倩倩姊差不多时期，可惜没什么亮点，半红不红地过了几年，便转战幕后了。」 徐子诺有些诧异，原来袁安还当过歌手吗？「这我没有听他提起过。」 「那是他心里的刺。」黄葳吸了一口菸，话音夹杂在菸雾当中，被吐了出来：「不是每个人都能以自己的梦想为职业，子诺，姊知道你的天赋，只不过这次??可能得委屈你了。」 果然如此，徐子诺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询问道：「葳姊的意思是我不用当音乐总监了吗？」 「不是，」黄葳朝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你的工作内容没有变，只是节目不能掛你的名字。」 徐子诺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多么孰悉的套路，事情都你来做，但是不能公诸于世。他的名字彷彿见不得光。 「那我的薪水呢？」 「这部分没有变。」黄葳有点诧异他的淡定。 「那就行了。」徐子诺朝黄葳笑了笑，「我不在乎掛名与否，只要钱能入帐就行。」 「小诺??」黄葳是知道的，搞创作的人哪一个不是视着作权如命，要他们放弃属名，就像是在一起却不能公开的恋人，偷偷摸摸。 「我知道这是上面的意思，所以您不用觉得愧疚。」 这是徐子诺的温柔，因为看得太多，所以通透。 黄葳看着徐子诺带笑的脸，却觉得眼眶有点热，二十出头年纪的她，还是整天愤世嫉俗的屁孩，可徐子诺却不得不强迫自己提前长大，因为他没有可以任性的权利。 三十二章-生理安全与自我实现 回到宿舍的徐子诺，看到桌子上的牛肉麵先是愣了一下，怎么会有奇怪的东西出现在自己的房间，才想起来是昨天袁安掛在自己门口的，本来想休息一下再吃的，没想到直接睡死了。 他拿出手机，袁安倒是回他消息了。 言简意賅地表明了自己的开心，因为徐子诺得到一份与他非常相衬的工作，这是一次非常棒的经验累积，让他多多加油，公司这边的录音不用担心，只要记得按时交歌就好。 徐子诺看着袁安的讯息，脸色有点茫然。 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袁安，还是其实自己误会了？ 这一切都是陆鹏天做的，袁安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讽刺地笑了，笑自己还不死心、不愿意相信袁安对他的好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他闭了闭眼，本来以为自己身边至少还有一位亲人，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情了。 他始终是孤身一人。 徐子诺丢开手机，没有回復袁安的讯息，他还没想好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徐子诺洗了个很热很热的热水澡，热到皮肤都被烫成淡淡的红粉色才作罢。 那是他在冬天里的习惯，只有这样做才能稍微减缓那天在医院里，被踩过的十指在寒风之下的疼痛。 洗完澡后，徐子诺坐在床上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在手机上观看进入决赛的六名选手先前的比赛影片，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上衣和运动裤，深茶色的毛巾搭在一头湿漉的发上，昏黄的灯光下，整张脸孔曖昧不清，更添了一丝清冷和距离感。 他正在做功课，确保自己对选手们的实力、状态和能力有着更全面的了解。 隔天早上，徐子诺准时在闹鐘的叫嚣声中起床。 他没有参与小鬍子导演的签约过程，直接在电视台的地下室停车场和摄影组会合，等小鬍子导演签完约，再一起去赵泽林的练习室。 他和郑燁子兵分两路，他负责赵泽林、陆廷皇、唐飞，郑燁子则负责另外三位选手。 坐在外景车上，徐子诺看着导演满脸疲惫，双眼佈满血丝的状态，关心地问道：「导演，您该不会一夜没睡吧？要不要休息一会？」 「不用，我精神好得很。」小鬍子导演根本不觉得累，他现在可是处于蠢蠢欲动的亢奋状态，他将手上的纸递给徐子诺，说道：「这是新的剧本，你看看，我已经初步跟赵泽林取得共识了，他也很满意。」 「你们昨天就联络上了？」徐子诺有点讶异对方的高效率。 小鬍子导演想起昨天的通话，略为有些忿忿不平，嘖嘖道：「那个傢伙脾气不行，我昨天打电话想跟他沟通想法，结果他还骂骂咧咧一大串才开始跟我谈剧本。」 听到导演这样评价赵泽林，徐子诺不禁开始思考他的品行问题，两个导演都和不来吗？在演艺圈除非后台够硬，不然态度差、品行不好的人可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儘管心里这么琢磨着，他嘴上依旧安抚道：「可能是压力太大，距离比赛就剩四天了，他连剧本都没确定，难免有点着急。」 「我才不理他。」小鬍子傲娇地说道，他本来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见徐子诺注意力都放在剧本上，便闭上嘴静静地等对方看完剧本。 他的眼神随着徐子诺眼睛聚焦的地方移动，确认对方看完剧本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故事还行吧？」 「故事虽然简单，但是要传达的意义很明确，我很喜欢。赵泽林跟观眾一定也会喜欢的。」徐子诺点点头，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略薄的唇角高高扬起，衬得整张脸庞光采明亮，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徐子诺帅气得近乎美丽，小鬍子导演有一瞬间失了神。 他自己尷尬地乾咳一声，扭过头看向窗外，幽幽地飘来一句：「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很眼熟？」话说出口，顿时觉得怎么那么像那种满大街都是的把妹金句？ 他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定是整晚没睡，头脑打结了，清醒一下、清醒一下！ 对于小鬍子导演的话，徐子诺则是见怪不怪，他配合地说道：「应该是因为我长得像妈妈吧，我妈妈是徐倩倩。」 「啊？」小鬍子导演听闻此话，连忙转过头顶着徐子诺看，才一脸恍然大悟，他朝徐子诺比了大拇指，说道：「基因啊！基因！」 在两人的谈话间，不知不觉就到目的地了。 没有剧本的赵泽林，正专注于歌唱上的练习。摄影助理敲了敲门，嘴上说声打扰了，便带着导演和摄影师们进了门，徐子诺也紧跟其后。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音乐教室。 十坪大的空间中，放着一架钢琴、一组爵士鼓和一把吉他跟几张厚重木实的红木藤椅就没了。赵泽林自己一个人在里边来回走动，看着手机上的歌词反覆练习。 助理表明来意：「您好，我们是《我的歌手梦》的摄影团队，今天会来拍摄您练习的情形、做一些小访问，请不要介意。」 「请便、请便，欢迎光临寒舍。」赵泽林朝摄影团队们做了个请的动作，「当自己家就好，不用客气。」 ?? 眾人想：你是不是用错谦词了？ 不过没有人在这个问题上太纠结，赵泽林看到徐子诺眼睛一亮，「徐老师您也来了！」 徐子诺朝他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叫我子诺就好」，他向赵泽林介绍，「这位是范文尊导演，接下来几天就由他跟你配合。」 赵泽林看向范文尊时，脸色闪过一丝异样，不过还是伸出手与对方交握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因为时间所剩不多，徐子诺没让他们继续寒暄，他将剧本递给赵泽林，直截了当地开口：「这是新出炉的剧本，听导演说昨天已经有连络你，问过你的想法了？」 「嗯，昨天睡到一半被吵醒，」赵泽林想到这件事就哀怨，他本来就因为比赛的事压力大，睡不太好，昨天半夜辗转半天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电话给吵醒，他忍不住抱怨道：「没有人在半夜三点打电话问剧本想法的啦！」 徐子诺震惊了一下，他问道：「您半夜三点还打电话讨论剧本吗？」 范文尊表情无措地抓了抓头道：「我当时一心扑在创作上，完全没有在意当时的时间，你突然这么问我，我也回答不出来。」说完还乾笑了两声。 「??」让这两位合作，真的没问题吗？ 徐子诺对他们的比赛有点担忧。 好在，赵泽林、范文尊两人，虽然个性跳脱，一说到正事还是表现出了相应的专业态度。 赵泽林在这次的比赛中想表达的观点是，在生理安全需求和自我实现相互衝突之下，该如何抉择的故事。 范文尊写的故事发生在一个战争的背景之下：烟硝四起、战火连天，被战争带走了双亲性命的少年带着自己的三个弟妹东躲西藏，只为了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而努力地想生存下去。这天四人已经连续好几天没吃上饭，看着弟妹们骨瘦如柴、面黄肌瘦，饿得双眼发昏的模样，赵泽林决定暂时离开避难所去街上搜索是否有一些残羹剩饭，不料此时敌国临时发动攻击，他被流弹所伤，动弹不得。 就在他以为自己生命快到尽头之时，一位满脸黑灰、满身伤痕的医生竟然出现在他身旁为他包扎伤口，那是他昏迷之前所记得的最后一个画面。 再次醒来时已经被换了个地点安置，医生也做了简单的清洗整理，擦去脏污的面容，赵泽林一眼就认出他是政府高额悬赏的神医，带着他去聆赏的话，不要说饱餐一顿，未来半年的伙食都能获得保障。 救命之恩和弟妹的生死存活这个选择题他该怎么选？ 故事就到这里结束，三人经过讨论后决定採开放性结尾，留给观眾想像的空间。 这一场表演所运用到的背景有三处：混乱的街道、躲藏的避难所和神医的藏身之所。 在前一个导演的手笔之下，赵泽林的故事则是诉说着一位高级间谍和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 一位执行秘密任务的间谍，为了躲避追杀而跳进了一间拥有巨大落地窗的房间，未料此一举动被逮个正着，屋里的美丽女子睁着浑圆的眼震惊地看着他，他请求对方让他暂时躲藏一阵，女子以此为交换条件想得知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神秘却又让人着迷的男子的故事。 间谍答应了，他们彻夜长谈、意气相投，间谍一时没有把握好尺度，因此和女人陷入纠缠。他们在废弃通道约会，相互爱慕、彼此吸引。间谍为了答谢她的救命之恩放下自己的一切，甚至丢下自己的任务带着女子远走高飞，从此神隐于世。 前导演是一个爱情大过一切的浪漫主义者，赵泽林与她完全无法沟通，他不想自己的决赛呈现的是这种故事，可导演却不愿意为了他而做改动，结果只能一拍两散。 幸好范文尊不负所望，遵循着原本佈景的大致方向做着细节上的改动：原本的谍匪追杀戏变成了战火连天的街道、约会的废弃通道是暂时的避难所、女子的房间则是神医的藏身之所。这种道具上的变换，完全来得及在比赛前搭好佈景。 赵泽林看完剧本后，对剧情很是满意，徐子诺将此消息传回给助理，请她马上把新的剧本拿给佈景部，让他们按照新的故事做调整。 摄影师拍摄了赵泽林唱歌的画面、和导演沟通协调的谈话，以及个别对两人进行简单的访问后，时间就差不多了。 徐子诺针对剧情的发展所可能会遇到的表演问题先对赵泽林进行了指导，让他有问题随时可以联系自己后，便和摄影组离开了。 第三十三章-侧录 下一个地点是陆廷皇的练习室，音威太子爷假装是被音威给签下的新人，使用着公司的练习室。 徐子诺熟门熟路地带着工作人员进到练习室，陆廷皇这边进度相比起赵泽林则是快了许多，导演、临演们全都在，正进行着完整的排练。 徐子诺等人一进门，经纪人很快便迎了出来，对方毕恭毕敬地跟徐子诺打招呼道：「等你们好久了，快进来吧。」 徐子诺的眼睛瞇了瞇，照理说自己待在队伍的中间，经纪人怎么都不该先跟自己打招呼的，除非?? 他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微笑着对他点头的袁安身上，有人事先交代好了。 看着袁安的笑容，徐子诺手上冒起一片鸡皮疙瘩，虚偽。 徐子诺朝经纪人点头致谢后，和摄影师、助理走到角落观看彩排，两人小声地讨论拍摄的着重点，他则静静地看陆廷皇的排练。 经纪人说道：「我们希望可以在这里面传达廷皇的随和与开朗，可以的话等一下请多多拍摄一些廷皇和临演们的打闹画面。」 徐子诺对陆廷皇的个性了解可以说是十足十，他知道他是不会和那些对他没有利益关係的人建立名为友情的桥樑，仅仅是练习是第三天，要看到他们自然的玩闹画面，完全不可能。不过，镜头前的东西，本来就是编辑过后才选择被看见的產物，真实度和可信度都不高。 袁安见徐子诺待在原地没动，完全没有要和他打招呼的样子，便逕自朝他走去，他关心道：「这两天很忙吧？我买的牛肉麵有没有吃？」 徐子诺转过头看着袁安，语气淡淡：「没吃，回到家倒头就睡了。」 袁安脸上表情丝纹不动，「知道你工作认真，但是忙也要注意身体啊！要是没把你照顾好，我可不好向你妈交代。」 徐子诺的手瞬间攥紧，他费了好了大的劲才阻止自己的表情扭曲，他不想继续话题随意地嗯了一声算是敷衍过去。 可袁安却热情高涨，「看其他人的彩排了吗？只能说节目组心脏真大，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还敢做出这种规模的比赛，史无前例啊，不过就廷皇的进度而言，算是超前的吧？」 徐子诺一丝不苟：「我们签了协议，赛前禁止透露选手们的比赛内容。」 袁安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听起来像是叹气又像是嘲讽。 还是那么不知变通。 终于等到彩排告一段落，徐子诺迫不及待地上前打招呼：「你们好，我们是《我的歌手梦》的摄影组，要来拍摄彩排画面，请多多指教。」 助理和摄像机则是面面相覷，怎么突然这么主动？ 陆廷皇显然不知道徐子诺担任音乐总监一职的消息，从他见到徐子诺那一刻便阴沉下来的表情就能知道，他的表情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为什么哪里都有你？你在这里干嘛？ 徐子诺看着陆廷皇的表情，又想起自己额头上的伤口，没有理会他。 在一旁休息的演员们全是从戏剧系找来的大学生，不少女学生盯着徐子诺窃窃私语，讨论着眼前之人的面如冠玉。徐子诺的打扮一向简单，黑色牛仔裤搭配棕驼色的高领毛衣，微捲的瀏海盖在头上，整个人散发出非常随和的气息。 导演朝着几人回礼道：「你们好、你们好。」 可惜陆廷皇不是被忽视便会作罢的人，他阴阳怪气地问道：「你现在沦落到要四处打工的地步了？」 他没有明确地指名，不过从他那挑衅眼神的凝望终点，大家很轻易就能看出他在针对谁。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所有人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人的动静。 徐子诺不在乎那些探究的眼光，冷漠地回道：「这是我的私事。」 若说以前面对陆廷皇的嘲讽他是敷衍以对的话，现在就是完全的不耐了，要不是工作上必须接触，他都想绕开这个人生活。 一个幼稚到无言以对的人。 深知两人逢见必吵的袁安，早在陆廷皇开口搭话时便朝他们走去，他赶在陆廷皇又爆发之前开口：「这次决赛大家都很忙，时间有限，间话家常我们以后聊啊？」他偷偷拉了拉陆廷皇，示意他有摄影机在，不要轻举妄动。 陆廷皇不爽地甩开袁安的手，「老子才懒得理他，眼睛长在头顶上，还以为自己多厉害。」说完还嗤笑一声。 参加侧录的助理是刚毕业的女性，这么多场比赛下来对陆廷皇挺有好感的，算是他的半个粉丝，可如今一看他私底下的为人：无事故意找碴、自视甚高，瞬间粉转黑。 其他演员则是早领教过陆廷皇的表里不一，并无多大反应。 经纪人在一旁全程目睹，怕一些关于陆廷皇不好的消息被谣传，连忙跑出来打圆场，「要不要先拍採访的画面？廷皇在这次的表演里加了很多小心思喔。」 陆廷皇这次表演的是青春校园剧，他一改往日的嘻哈装扮，瀏海全部往下梳，穿着成套的运动服进行彩排，如果不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太过傲慢，颇有温润校园男神的气质。 陆廷皇扮演深情男二，默默守护在女主身边。在她有难时出手相助、为她对男主的追求出谋划策，他比任何人都懂女主、也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她，他的爱不似太阳炙热，却像空气般无所不在，只可惜，他的默默守护没有换来想要的结局，他只能笑着送出祝福然后一个人黯然神伤。 完全就是为了吸引小女生观眾而设计的桥段，徐子诺可以想见，凭着眼前陆廷皇这般尔雅温柔的造型再演绎那样深情的角色，又会有不少对爱情抱有幻想的观眾们要被骗他所製造的假象骗了。 摄影师先是个别採访了徐子诺和导演一些创作上的问题，又拍了彩排的画面，不得不说，陆廷皇演得很好。他望着女主角时眼中的深情，嘴里说着只要你开心就是天上的星星我都能摘下来给你时，就是徐子诺都差点信以为真。 一切流程都照着经纪人想要的方式来进行，所有的素材都拍摄差不多了，就剩陆廷皇和其他演员们私底下的打闹画面。 平时休息陆廷皇都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角落滑手机，他和眼前的一小群年轻男女没有更多的私人交集，可以说是他懒得花那个心力，也可以说是他骨子里的骄傲，他认为以自己的身分去跟那些人套近乎交朋友，太过掉价。 他们要当他陆大少爷的朋友，还不够资格。 徐子诺深知他的难搞，本来还在担心这一个画面是不是有些太难，谁知经纪人刚向大家阐述完概念，陆廷皇点点头，附耳向着扮演男主角的男同学说了两句什么，随即表情一变，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男同学也马上入戏，对着陆廷皇笑得一脸灿烂。他们聊着彩排时发生的搞笑失误：有人不小心绊到脚，害得后面一群人跟着东倒西歪、在化装舞会时牵错舞伴之类的小事件他们也能聊得其乐融融。 这期间他们偶尔跟其他人互动，偶尔问女主他跟男一更喜欢谁这种综艺梗，彷彿大家的感情一直如此和谐。就这样约莫过了十分鐘，陆廷皇觉得时长差不多，自动做了收尾，他又恢復成看谁都不顺眼的不耐表情，看向自家经纪人问道：「可以了吧？」 他这瞬间变脸的绝技，让前一秒还在跟他打闹的男主角错愕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看到陆廷皇这样的姿态，徐子诺无限唏嘘。现场的不少其他学生则是有些害怕，演艺圈的人都是这样表里不一的吗？ 被点名的经纪人连忙转向摄影师及助理问道：「摄影大哥，素材都齐了吧？」 摄影师看着自己拍摄的仅八十分鐘的时长，又看着陆廷皇一脸的乌云密佈，和身边的助理讨论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些应该够了。」 在赵泽林那边，他们可是拍了一百二十分鐘。不过，重质不重量嘛，他如此安慰自己。 看得出来陆廷皇对他们的牴触之情，确定素材都到手后，几人没有久留，同大家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幻痛 他们和唐飞约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半，因为在陆廷皇那边进展迅速，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时间。 三人回到公务车上，因为各种心照不宣的理由，他们决定问问唐飞能不能提早採访。 助理拨通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问能不能提早后，唐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兴高采烈的三人，心理不约而同地想着，可以提早收工啦！ 十五分鐘的车程马上就到了，唐飞的练习地点在一间舞蹈教室。徐子诺三人到的时候唐飞正在彩排，透过玻璃墙可以清楚地看见教室内舞动的身姿。 那是一种看起来带着祈求姿态的舞，他围着一张红色的塑胶椅不停转着圈，嘴巴可以清楚地看见正数着拍子在练习，不过练习好像并不顺利，唐飞一直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可好像达不到自己满意的标准。 徐子诺已事前得知唐飞的选曲和故事大纲，知道唐飞的故事很特别，不过在看到他竟然打算在抒情曲中跳祭祀舞还是觉得很新鲜。 徐子诺三人等在门外，待彩排结束后才敲门而入。 唐飞发现来人后，拿着毛巾一边擦汗，一边和三人打了招呼。 负责唐飞的导演今天不在，据说是到摄影棚参与佈置了。 在等待摄影师架设摄影机的短暂时间里，唐飞偷偷溜到徐子诺身边，语气有点失落：「这个舞怎么都抓不到感觉，不该让你看到这么逊的一面的。」 徐子诺看着眼前像落水狗的人，觉得自己好像该说些什么安慰他：「如果一次做不好，就做一百次、一千次。」 唐飞一脸认真地对他点头，「我会更认真练习，拿下第一名。」 「加油。」徐子诺说。 「你额头的伤如何？还会痛吗？」唐飞看着徐子诺结痂的伤口，关心道。 徐子诺摆摆手，「小伤而已，你不提我都忘了。」 唐飞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摸摸徐子诺的伤口，手伸到一半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的动作太过踰矩，连忙将手给收回，将脸微微转到另一侧道：「记得定时擦药脸上才不会留疤。」 徐子诺则是一脸深意地看着唐飞发红的耳尖，漫不经心地回了声：「嗯。」 唐飞见到徐子诺，话肉眼可见地变多了，他主动找着话题和徐子诺聊天，聊着这次表演遇上的疑问和自己创作时遇上的困难。 摄影机很快便架好了，助理把唐飞给喊了过去，让他整理一下仪容，要先做个人採访。 有没有资源的差距从这些小地方就能看出来，方才陆廷皇一副毫无装扮的素顏样，其实从头到脚都藏着小心机。 从头发、妆容到衣服鞋子全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为的就是创造给观眾看，陆廷皇私底下是「这个」模样。 相比之下，唐飞所谓地整理仪容也不过是把被汗水浸溼的脸侧、下巴、脖子和头发擦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湿而已。 好在，他的基础很好，即便粉黛未施依旧帅气，徐子诺看着他那双散发着蓬勃朝气的双眼，与那无时无刻都微笑着的温和模样，他心道那才是他最有魅力的地方。 看着眼前努力纯净的唐飞，想起心大却认真的赵泽林和满腔热血的范文尊，还有其他同样努力认真的选手与为了所有人的比赛付出心力的导演和工作人员，同时袁安的声音和脸蛋干扰着这些画面。 总有人喜欢一片纯净的白中染上那一笔浓重的黑墨。 想起这么些年来他跟袁安的相处细节；想起母亲车祸中司机身上的疑点；还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来为音威写下的无数歌曲，捧红了许多人，间接壮大了音威的音乐地位，自己这也算是助紂为虐……徐子诺不自觉地咬紧下唇，他用的力道之大，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嘴唇上咬破了孔，还渗出几滴血在嘴唇上晕染开来。 唐飞做完访问回来看到的就是徐子诺盯着远处，一副神魂离体的样子，连咬破自己的下嘴唇都不知道，吓得他连忙出声制止。 「欸欸欸，你在干嘛！」他直接上手，捏着徐子诺的两颊，把他的嘴巴捏成一个o型，嘴里喊道：「牙齿放开、放开。」 徐子诺被唐飞吓了一跳，嘴巴因为惊吓不自觉地松开，唐飞见状才把手给收回来，他没有漏看徐子诺眼里的不忿与悲伤，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徐子诺立马回神，眼眸中的负面情绪消失殆尽，他一脸轻松地笑道：「等太久发呆了。」 唐飞也不拆穿他的谎言，指着离徐子诺最近的镜子让他自己看。 徐子诺一转头便看到自己唇上的殷红，他眼眸暗了暗，留下一句我去趟厕所便离开了。 唐飞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受伤……」 徐子诺用水清洗稍稍凝固在唇上的血时，顺便也洗了一把脸，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现下还在上班，他得先做好自己的工作才行。 再踏进练习室时，唐飞已经在练习了。 他选择的是一首关于爱与失去的抒情歌。 原曲中所展现的意境是一对相爱的恋人天人永隔的诉衷肠，藏在细腻文字下的字字情深唱出许多离别之人的心伤，他们本以为随着爱人的离去也一同被带走的心，原来在无数个思念得喘不过气的瞬间还是会感到疼痛。 唐飞以这首歌曲为背景，想介绍一种名为「幻痛」的病。幻痛在医学上指的是失去身体器官的病人，以为器官还留在身上，而有了幻肢的现象，甚至这些幻肢还会感受到疼痛，因此而有了幻痛这个名词。 在唐飞的故事中他是一位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军人，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但万幸的是保住了性命。在结束战争回归家园后，被截肢的右手还是时常感觉到疼痛，他看了许多心理医生，尝试了各种疗法都毫无减缓的现象，后来偏信传言去尝试古老部落的巫术，最终走火入魔的故事。 看着唐飞彩排的身影，徐子诺想起昨天和唐飞通电话时问他的问题：为什么想聊这个主题？ 他说，幻痛这个单字在英文原文中，还有与所爱之人天人永隔的悲痛之意。他想用这首歌慰藉那些失去了重要之人的人们，难过之后还是要继续前进，不要过度纠结于过去，最终连自己的人生也毁了。 昨天头脑不清楚没发现，他现在认真一想，唐飞该不会是唱给他听的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徐子诺笑自己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第三十五章-成为 唐飞将整个剧情、舞蹈与歌唱全部走一次时长大约十五分鐘，儘管是寒冬时节他依旧汗流浹背，拿起放在角落的水猛喝。 徐子诺全程旁观，唐飞的表演的确如他所说，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演戏，没有上过表演课就要演绎这么困难的角色，对唐飞这种毫无经验的新人来说，要入戏的确不简单。 也有对着镜子演，不习惯镜中自己的表情变得陌生的缘故，再加上边唱边演，难度更高。 徐子诺走到摄影师身边问能不能看一下回放，他又确认了最后一段歌唱部份的表演，果然神情和状态都不对，他喊了在一旁来回踱步平缓呼吸的人，「唐飞，来看一下录像。」 徐子诺拨放了最后一段在神秘部落里跳的祈神舞，他指着唐飞看起来十分痛苦的表情问道：「你在跳祈神舞的表情和第二段在医院因为右手的疼痛苦不堪言的表情一样，走火入魔应该不是这个表情吧？」 「看自己演戏好彆扭。」唐飞先是对自己的表演下了个评论，才用手指往后捋了捋自己的瀏海说道，「我本来想演的是那种眼神中带着狂热的感觉，但是导演说看起来比较像是在逞凶斗狠让我再斟酌，我也还抓不到感觉。」 简单来说就是感情不到位，徐子诺手指弯曲撑在下巴处，食指有意无意地摩娑着刚刚自己咬出来的伤口，思索了一下问道：「这里有电子琴吗？」 唐飞一转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徐子诺殷红的嘴唇和拨弄着那抹红的修长手指，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再开口的声音有点沙哑，「有，在隔壁练习室。」 「能搬过来吗？还是我们过去？」徐子诺问。 唐飞点点头，「可以，我去推过来。」说完便快步离开，背影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麻烦你了……」徐子诺这句话还没说完，唐飞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真是急性子。 唐飞双手撑在琴上，认真做着深呼吸，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一定是因为他刚刚才咬破嘴唇，担心会再流血才盯着看的，他为自己的反常找了个藉口。 在唐飞推琴的这段期间，徐子诺又将录像从头看了一次，手指依然在嘴唇处一下一下地点着，唐飞这次目不斜视，直直盯着眼前的地板不敢再乱飘了。 唐飞把琴安放好，插上电后看向徐子诺说道，「琴搬来了。」 徐子诺走到琴旁，对唐飞说道，「祈神舞那一段我先弹一次，你先跟着我的琴音感受一下，第二次再加入一起走一次。」 唐飞虽然一点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此时不太敢跟徐子诺说话，看到对方那样理所当然的神情，反射性地点头，愣愣地说好。 徐子诺先是正常地弹奏了一次副歌，活动活动手指，然后一个爬音，当所有人的耳朵还残存着最高那个音的馀韵时，陡然「噔──」地一声，琴音回到了低音，最重最深的和弦。 那声音直击心灵，好像是一个讯号，说着：要开始了。 匀称纤细的手指在黑白的琴键上游走，飘扬悠远的气场环绕，似天地的和鸣将所有人的心一下子带离了身体的所在地，来到了群山环绕、漫天繁星的深山之地。眼前是高台篝火，艷红的火光侵噬着木材，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一群穿着奇装异服、脸上涂着油彩的部落民族正围着火光跳舞，他们脸上疯狂的神情，在大火的辉映之下更显痴迷。 还是一样的旋律，却换了完全不一样的编曲。 唐飞呆呆地看着徐子诺，对方也正望着他，眼里好像裹上了狂热，他的身体在打着节拍，头也跟着节奏律动，他的表情是邀请，唐飞从他的口型读出了两个字，来吧！ 于是唐飞，醍醐灌顶。 在一旁全程观看的助理和摄影师也处于傻愣状态，他们第一次感受徐子诺琴音的力量，没想到竟然可以拥有那么具体的感官体验，直接脱离了空间的限制。 眼看着唐飞也要加入一起彩排时，助理先回过神大力拍着还处于震惊状态的摄影师，小声说道：「快拍！快拍！」 「啊？」摄影师神智回归得有些慢，慢了两秒才回道：「啊啊！好！」 摄影师透过镜头，看着画面中明显不一样的背影嚥了口口水，对于唐飞的呈现，他有些紧张又期待。 空荡荡的右边袖子，走路重量感的不平衡，生活琐事都得用左手重新适应的不方便，和每到夜晚伴随这枪林弹雨的噩梦一起產生的疼痛几乎快把他逼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要摆脱这一切，成为神的使者！ 唐飞看着眼前一圈一圈跳着舞的部落族人，和那个在篝火旁念着咒语的巫师，眼中升起的狂热贪婪连蛇都退避三舍。 只要神接受了他……只要神接受了他……他喃喃自语道，跟着跳起了一圈又一圈的祈舞。 他的嘴角大开，恣意地笑，笑声中的疯狂阴冷却让人忍不住冒冷汗。 不是演戏，而是成为，唐飞成为了那个失去右手的士兵，他就是故事的主角，他就是他。 就在大家沉浸于唐飞的表演之中时，琴音戛然而止。 毫无防备的唐飞被吓得往前一扑，差点没跌倒，一时之间还没从刚刚的状态回復过来，猛咳了几声后，茫然地问道：「怎么了？」 徐子诺没有回答，问了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抓到感觉了吗？」 唐飞的眼中瞬间升起兴奋的神情，他将自己的右手举到眼前，反覆地握紧又放松，大大地嗯了一声，说道：「子诺，你太厉害了！」他刚刚真的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右手，连要站直身体都显得那么费力。 徐子诺摇摇头，「你只是因为音乐不对所以才无法投入，我什么都没做，厉害的是你自己。」 唐飞张口正欲反驳，就听徐子诺接着说道：「我这次担任音乐总监的最重要一个任务就是帮你们改编乐曲，让音乐更贴合故事，使你们的潜力得到更好的发挥。」说完还浅浅地笑了一下。 听到徐子诺说的那句话，摄影师和助理两人对看了一眼，终于明白为何葳姊会让这个过度年轻的青年担任如此重要的位置了。 他是真有本事。 「子诺，」唐飞走到徐子诺身旁，他比对方高了快半颗头，他微微低下头认真地对徐子诺说道：「我不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不过是你的帮助才让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表演的情绪，所以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谢谢。」 唐飞往后退了一步，九十度鞠躬地说道：「谢谢！」 徐子诺吓得连忙去扶他，「不用到这个程度。」 唐飞只是摇摇头，没有说什么。 看看时间，三个小时的拍摄眨眼就过了。摄影师和助理拍到理想的画面，便乐呵呵地收拾着器材准备拿回公司放，然后打卡下班了。 一边唐飞和徐子诺争着收拾电子琴，徐子诺说要推回去原本的练习室，唐飞则坚持这种事他来做就好。两人在那边说着：「我来就好。」地争了半天，最后助理的一句：你们俩一起推吧！才结束了这场无聊的闹剧。 就在他们简单将琴键擦拭过一次后，要推琴时，唐飞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唐飞拿手机看着来电显示，疑惑地看着三人说道：「是电视台打的。」 三人均面露疑惑，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电视台打电话给他的目的。 第三十六章－直播 「你好？」唐飞接起电话。 「您好，我是《我的歌手梦》的策划，请问是唐飞先生吗？」 「是，您好。」 「我是来提醒您一声，待会七点的直播不要忘了。」 「啊??好的??」唐飞抹了一把脸，只顾着开心今天子诺要来，完全把直播的事给忘了，「谢谢您的提醒，我真的忘了。」 「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直播app和相关资讯我已经line给你了，记得看一下。」 「好的，真是太感谢您了。」唐飞又再郑重地道了一次谢后，才结束通话。 「今天轮到你直播吗？」徐子诺从唐飞的说辞猜出了整通电话的大概内容。 「恩，惨了，我忘记带衣服来换了。」唐飞朝徐子诺露出了一个苦笑。他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被汗浸湿的运动服，凌乱的头发和微微长出的鬍渣，狼狈不堪。他又想起前两天去陆廷皇直播间看到的对方样貌，穿着简单的白t，往全白的墙面一站，随便都像个贵公子。 他想着其他人开直播时的那套标准流程，「昨天忘记先预告了！」他看了眼时间，离官方公布的直播时间只剩二十分鐘，现在才说完全不走心，没想到自己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太不敬业了。 唐飞十分懊恼。 「没事，现在很多粉丝反而喜欢看到偶像们私底下真实的面貌，你只要诚实地跟大家说就可以了，把他们当朋友，用真诚的心去沟通交流，他们会理解的。」徐子诺走到唐飞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就在唐飞自我反省的同时，摄影师们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准备离开，徐子诺的眼神在他们和唐飞之间来回游移后，还是决定留下来帮眼前那个蹲在地上刷着社群网站，浑身散发可怜气息的男人。 真的越看越像落水狗。 他给两人打着手语，对方心神领会，东西拿好便悄悄地走了，没有打扰唐飞。 徐子诺蹲到唐飞身边，朝他伸出手道：「手机给我。」 「？」唐飞心中疑惑，却还是将手机给了对方。 「每一件事情呢，只有做跟不做两种，没有来不来得及的问题，只要你想做，永远来得及。」徐子诺找到昨天官方媒体发出的预告，按下分享后手指在键盘上来回跳动，很快便打完一长串文字，然后按下发送。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唐飞甚至来不及阻止他。 发完文的徐子诺再次将手机交还给唐飞，唐飞看着对方刚刚所打的内容，眼里闪过一丝感激的神色。 只见他写道：为了决赛认真练习中，被节目组提醒才想起来要直播，赶紧上来打个广告【呲牙】。我们七点不见不散。 短短一分鐘的时间便收穫了许多的讚数跟留言。 只见大家纷纷写着： 『小哥哥终于出现啦！还以为不直播了呢，幸好我有再上来巡一圈。』 『啊啊啊啊啊啊！』 『练习很重要，但不要忘了休息更重要，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喔。』 『这么晚了还在练习？哥哥辛苦了【爱心】。』 『我已经充好值了，让我今晚当一回土豪【鄙视】吧！』 『罚你跪一个小时键盘就原谅你【掩嘴偷笑】。』 看着大家踊跃的留言，唐飞本来悬着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徐子诺见他怎么绷直的嘴角略为有了缓和的趋势，又开口道：「挑一些讯息回吧，现在流行接地气的偶像。」 唐飞点点头，道了声谢。 徐子诺随口回了句不用在意，却又将琴推回原本的位置上，重新插上电源。 注意到他奇怪举动的唐飞，茫然地问道：「怎么又把琴推回来了？」 「你不是要直播吗？」 唐飞点头。 「我帮你伴奏。」徐子诺笑道。 唐飞被对方惊人的言论吓到，哪有让偶像帮自己伴奏的道理，而且经过刚刚的弹奏，徐子诺的音乐感染力如此逆天，他哪里来的资格？ 他连忙拒绝，「不！不！不！我自己来就好。」 「你会？」徐子诺挑眉。 「会。」唐飞点头点得很肯定，不假思索。 徐子诺眯起眼，一脸不相信：「那你先来彩排一下好了。」 「欸？」唐飞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被徐子诺全数捕捉。 不过也就是那一瞬的无措，唐飞很快便镇定下来了。毕竟在自己硬着头皮上和徐子诺紆尊降贵帮自己伴奏中二择一，很好选。 唐飞不知道要弹什么才好，直觉地弹着自己最喜欢的歌，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自由奔走，动听的琴音流淌，那是一首平淡却充满幸福的歌。 徐子诺一听到前奏先是一愣，后来又想起对方翻唱过这首歌，还是自己的粉丝便又觉得合情合理。 他还是第一次听唐飞弹琴，琴声如人：直白通透、真诚动人。 徐子诺微不可察地点点头，正打算闭上眼睛仔细聆听时，琴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 徐子诺睁开眼睛看向唐飞，却见唐飞一脸平静地，默默与他错开视线，「下意识地弹了这首歌，却忘记现在是谁站在我面前，献丑了。我换一首。」 说完也不给徐子诺说话的机会，琴声再次飘荡开来。这次弹的是他这几天一直练习的比赛歌曲，节奏抑扬顿挫、情感哀戚悲凉，唐飞詮释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少了几分儿女情长的优柔，多了几分病痛折磨的纠缠。 等唐飞一个段落弹完，徐子诺开口道：「幸好直播还没开，不然你这算是剧透，直接取消比赛资格。」 唐飞：?? 他拿手摀住脸，想不懂自己怎么一站到徐子诺面前就犯蠢。他闷闷的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我忘了??」 徐子诺轻笑了一声，走到琴边将人赶走，「你还是顾好自己的直播吧，要讲什么内容想好了吗？不要直播一开，讲完自我介绍就在那边跟粉丝大眼瞪小眼。」 唐飞盯着徐子诺的笑脸，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徐子诺笑的样子，虽然只有短短一秒，但是足以让唐飞脸红心跳，「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笑。」 徐子诺挑眉。 唐飞红着耳朵，诚实道：「很好看。」说完便拿过毛巾将他们盖在头上，假装认真地擦汗。 徐子诺听着唐飞的称讚，认真回想，自己平常都没笑吗？ 在工作时，好像很多长辈也跟他说过，你要多笑笑，别老绷着一张脸。 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徐子诺耸耸肩，「等一下不用管我，我会自己看情况配，你就说你想说的话就好。」 「好，谢谢。」唐飞又道了一声谢，徐子诺嘀咕道，哪那么多谢。 听到徐子诺的嘀咕，唐飞笑了。笑声低低的，尾音有点飘，像猫爪子踩在心肩上，十分勾人。 就像徐子诺说的，用真诚的心去交流，实话实说，大家都能相互体谅。 对于喜爱你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唐飞直播一开，便真诚地向粉丝道歉。 「大家好，我是唐飞。本来想帅气地跟大家见面的，衣服都准备好了，结果忘记家里没拿到练习室来。只能以这样狼狈的模样开直播了，希望大家见谅。」 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粉丝的回覆留言，而徐子诺也在这时弹了一小段轻松的旋律做伴奏，很是让人心情愉悦，不自觉地放松精神。 「这一次的比赛很特别，我不知道官方有没有公布消息，所以不敢提太多怕剧透，不过我想说的是，这次做了很多的突破，尝试了许多的第一次包括跳舞，希望大家到时候都能一起看比赛为我加油。」 唐飞总是说一段停一下，认真地看着粉丝的留言，他不是来打广告为自己拉票的，而是认真地与粉丝做交流。 粉丝回覆着他的问题。 『官方早就说啦~超期待小哥哥的音乐剧。』 『唐飞想表演什么样的故事？大侠吗？』 『小哥哥跳舞吗？好期待【激动】【星星眼】』 『想再看一次青楼头牌唐飞的貌美如花【害羞】【害羞】』 『好想明天一睁眼就是星期日啊，等不及要看比赛了！』 『飞飞，我们班一半的女生都是你的女友粉，你什么时候来娶我们？』 各种各样的言论都有，唐飞感受着粉丝的喜爱和关心，本来独自开直播的紧张消失了大半，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三分，神情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徐子诺一边看着直播里的文字刷刷地跳动一边弹琴，意外发现竟然还有国外的粉丝也在看直播，看来《我的歌手梦》收视率蛮好的。 唐飞和粉丝聊着天，突然看到了一句粉丝的问题，而抬头撇了徐子诺一眼。 『唐飞的背影音乐好好听啊，是什么歌？』 徐子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无声问道，怎么了？ 唐飞这种明显身边有人的姿态，激起了粉丝熊熊的八卦之心和无边的醋意。 『唐飞在看谁？身边有人吗？』 『谁谁谁？男的女的？』 『谁这么晚了还待在我家飞飞旁边？哪个妖艳贱货？！』 『脑残粉理智一点好吗？直播肯定有工作人员在旁边啊！』 『所以唐飞的背景伴奏是现场弹的吗？』 『楼上是古代人吗？现在谁直播还自己弹啊？』 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小动作，竟然引发了粉丝之间的战火，还牵连了徐子诺，他朝对方递去一个抱歉的神情，开始安抚粉丝。 看了留言才发现自己默默中了好几剑的徐子诺：…… 「不是别人，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没错。刚刚下午来做採访和花絮的拍摄，得知我要直播却什么都没准备才留下来帮忙的。」 唐飞说一句，留言刷刷地回了上百句，他只得挑一些重复性最高，粉丝最在意的问题回答。 「恩恩，是男的。」 「大家不要乱想，不是女朋友。」 「什么男的我也很危险？他长得比我还帅呢，大家不要乱操心。」 徐子诺：…… 「想看？不行，不行。」 「不是小气，他不是公眾人物，这样他会很困扰的。」 「背景音乐？是他弹的，很好听吧？」 看着一脸炫耀的唐飞，徐子诺：…… 「歌名？我也不太清楚，我问问。」 唐飞抬头问徐子诺道：「粉丝说你弹的背景音乐很好听，是哪一首歌的伴奏吗？」 徐子诺摇摇头：「都是一些我自己写的歌、没有发表。」 没想到徐子诺的一句话，留言又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啊！声音好好听。』 『耳朵要怀孕了！这好听的程度，怕不是三胞胎！』 『真的是男的！幸好是男朋友！』 『这对cp我可以！【口水】【口水】』 『长得帅、声音好听、琴又弹得好，不如把唐飞给潜规则了吧？』 徐子诺：…… 这位粉丝，你的思想很危险你知道吗？ 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半小时的直播时间很快就过了，跟粉丝依依不捨地道完别后，唐飞直接躺倒在地上。 「好可怕，感觉像是一百个女朋友在对我进行拷问。」 「这算甜蜜的负荷？」徐子诺笑着同他打趣。 听到徐子诺的形容，唐飞哈哈大笑，同意道：「甜蜜的负荷。」 第三十七章-这就是所谓的关心？ 在这天的谈笑间，唐飞总能看见徐子诺头上的伤口，想到那道伤口的由来，他的心情总能受影响。而且他能看出徐子诺心中好像有事，但碍于两人关係并不密切他也不好多做过问。 「这三天你有好好吃饭休息吗？还记得医生说过什么？长期作息饮食不正常导致营养不良。」 徐子诺想了一下这三天的作息，该吃的饭都有吃、该睡的觉也有睡，「算正常吧。」 唐飞不信他，问道：「那你今天几点吃的早餐？」 徐子诺：「……」他没吃。 唐飞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他挑了挑眉，追问道：「午餐呢？」 「十二点。」这次徐子诺回答得很快，结束赵泽林的拍摄跟团队一起吃的，这他有印象。 唐飞无声地笑了一下，满脸看破不说破，嘴里的问题不停：「那晚餐呢？」 徐子诺：「……」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他双手在胸前交叠，盯着唐飞瞇起眼慢慢说道：「唐飞先生，我从三点半就在这里陪你彩排拍摄、帮你直播配乐，现在都快八点了，是谁害我没吃晚餐的？」 徐子诺眉眼精緻的模样，搭配上那一身清冷的气质，像是高雅的猫矜持着炸毛的样子，可爱又撩人。唐飞被他那瞇起的眼一扫，心跳漏了一拍。 唐飞将左手掌心覆盖到胸口处，最近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老觉得心律不整。 忽略自己的异样，唐飞直坐起身，他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对徐子诺说道：「走吧，请你吃好吃的。」 徐子诺不为所动：「我可是很挑的。」 唐飞瞬间苦恼：「还是你有什么想吃的？」 徐子诺提出看法：「便利商店？他们的很多微波便当都蛮好吃的，就是有点贵。」 唐飞：「嗯……」也太不健康。 唐飞将自己的水瓶、毛巾丢进包里就算收拾好了，他边招呼着徐子诺边往门口走去，「麻辣锅吃吗？」 「吃，」徐子诺站在琴旁看他，「电子琴不收了？」 「我明天再推过去就好，这个时间大家都走了，没人练习。」唐飞站在门口，手放在电灯开关上无声地催促。 「那就麻烦你。」徐子诺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朝等在门口的唐飞问道，「不过我没车，我们怎么去？」 「我骑摩托车来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徐子诺问道：「有安全帽吗？」 「有。」唐飞手里转着钥匙。 「那就走吧。」 这还是徐子诺第一次坐别人摩托车的后座。 一直以来他都是坐公车或自己骑车去音威上班，偶尔有工作需要跑行程不是坐公司的车就是袁安开车载他，这种像朋友一样的吃饭活动，他还是第一次体验，有点紧张。 尤其是在唐飞灵活地鑽着小巷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转弯，什么时候加速减速，他只得一次次握紧抓在车后方的双手，才能免去一些觉得自己会掉下去的恐惧感。 因为唐飞不到非常熟识的地步，他们中间隔着一个人的空隙，机车飞驰之际冷风吹进两人之间的留白，格外疏离；而且徐子诺高，每次的煞车与加速对徐子诺造成的反作用力特别大，加上第一次坐后座，没抓到诀窍，害得他一路上心惊胆跳。 到达目的地时，他的双手在寒风的吹拂下都冻红了，关节微微泛着酸。 徐子诺将它们放到嘴巴前呵气，希望能让手快点恢復到正常温度，他不喜欢任何出现在双手上的异样感。 在他重复着呵气与搓手的动作时，他一边打量着眼前漂亮精緻的建筑物：一间玻璃屋火锅店。 店面以清水模做基底，配上大量的玻璃组建而成。从远处看，像是不同材质的两个梯形交叠在一起，给人一种相互依偎的错觉。简洁稳重的混凝土似支撑又似轻轻托着玻璃，让它得以绽放自己的璀璨，不用担心因晃动而碎裂。 玻璃屋中透出的暖黄色灯光从远方便能看见，在漆黑的夜晚格外醒目，像在雪山上看到冒烟的木屋般，徐子诺几乎能想像得出那间店铺里的温暖气息。 停好摩托车，唐飞一转头便发现徐子诺的动作，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手是不是冻伤了？」今天可是有寒流，气温不到8度。 他瞬间有点生气自己的粗心，徐子诺的手那么重要，冻坏了可怎么办？ 「没有，我本来冬天就会手脚冰冷。」徐子诺本人则对此不甚在意，他将双手放到外套口袋里，率先朝火锅店走去，他从看到这间店铺的第一眼就已经在期待食物的美味，「走吧，吃饭。」 见徐子诺已经走远，唐飞也只好跟上。 推开厚重木门把的瞬间，食物的香气和暖气扑面而来，像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每位进门的客人呵护在掌心中，隔绝寒气。 「欢迎光临。」 小火闷煮下，食物沸腾的噗噗声；三三两两客人低声交谈的喳喳声；以及背景音乐中，黑胶唱片独有的真实归属感，徐子诺几乎是一踏进门就喜欢上这间店了。 两人随意找了空着的位置落坐。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唐飞对徐子诺说道，也不等人回答，他便又匆匆地离开了。 徐子诺好奇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影移动，只见他跑到柜台和老闆说着什么，老闆点点头后身影消失了又出现，交给唐飞一个马克杯。 唐飞小心翼翼地捧着杯子走回去，他将马克杯放到徐子诺面前，嘴里催促道：「来，你先暖暖手。」 徐子诺瞬间愣住了，他抬头看像唐飞，眼睛快速地眨巴了好几下，在看见唐飞眼里的认真和担忧后他感觉自己身体内那颗冰封很久的心，喀拉一声，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就是关心吗？ 会让人感到温暖，而不是不耐的，真正的关心。 「谢谢。」他用双手将被放置在桌面上的杯子小心翼翼地捧往自己的方向。 唐飞成功了，他心想，不管唐飞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成功了。 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只要唐飞开口寻求帮助，他都会做的。他将捧着杯子的手拿得更紧更稳一些，因为，他不想失去唐飞。 将热饮放到桌上后，唐飞又回到柜台拿菜单然后摆碗筷，动作流畅快速，毫无停留。 唐飞手里动作嘴上不停，他介绍道：「吃过他们的麻辣锅之后，再吃外面的就差强人意了，你能吃多辣？」 「不要太辣都能接受。」徐子诺感觉自己的手慢慢恢復知觉了。 「那汤底就点鸳鸯囉？」唐飞在点餐纸上勾画着。 「好。」 「肉呢？你吃牛吗？他们的和牛跟霜降都很好吃。」唐飞瀏览着菜单，一样一样询问着徐子诺的意见。 「点你喜欢吃的吧，我都可以。」徐子诺对吃什么不是很在意。 在唐飞第n次询问徐子诺的意见得到的答案都是「好。」、「ok。」、「我都可以。」后，他开始自问自答地点餐，「火锅料呢？吃海鲜吗？我记得你好像不吃绿色蔬菜？」 「你怎么知道？」他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件事。 「我可是你的粉丝。」唐飞朝他勾起一边的嘴角，「我记得倩倩女神上一档料理节目时说过，她儿子很挑食不喜欢吃青菜，所以她很苦恼要怎么让挑食的徐子诺小朋友营养均衡。」 说到徐子诺小朋友六个字时，唐飞还调皮地朝徐子诺眨眨眼。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徐子诺无奈地看着他。 专业饕客唐飞最后以一个营养均衡的概念，快速为两人点完了餐。 徐子诺脱下外套后，里头只穿一件宽松的驼色高领针织毛衣，在亮度曖昧的黄色灯光下，衬得整个人脣红齿白、柔和无害，就连精緻俊秀的轮廓都模糊了些许。 他的右手支着下巴，兴许是被店舖中放松的氛围所感染，也许是将唐飞划进朋友的位置，他神态懒洋洋的，说话的语调比平常缓慢，眼神中带着微不可见的狡黠，他对刚点完餐返回座位、在这间店里如鱼得水的唐飞问道：「你不会是这间店的股东吧？」 「没有，老闆是我朋友，我常来这里吃饭。」唐飞很喜欢徐子诺现在这种放松的样子，看起来不再那么难以接近。前几次的相处儘管徐子诺对他的态度都温和有礼，但他总觉得像是隔着一层透明的膜，接触不到真实的他。 第三十八章-火锅 徐子诺点点头，「老闆很帅气呢。」 老闆一头及肩的长发被随意扎在脑后，古铜色的肌肤下是雕刻般的五官，极具艺术家的浪漫魅力。随兴而活的气质让人看不出年纪，也觉得老闆不会受岁月的拘束，时间的流逝不是青春年华的逝去而是成熟魅力的累加。 「如你所见，无拘无束的浪人艺术家。」 「从装潢就能看出老闆是什么样的人。」徐子诺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马克杯的杯缘来回抚摸着。 店铺的装潢无不透露着老闆的用心。大门入口处放着一米高的巨大黑胶唱盘模型，一开门便能看见，模型的正中间是黑色的圆形坐垫，上面趴着一隻美丽的俄罗斯蓝猫。店铺里掛满各式黑胶唱片做成的相框、时鐘、花盆等装饰品、艺术品，无处不透露一股古典怀旧的味道。 多肉小盆栽被当作是黑色装饰的点缀，出现在店里的各个角落，稳重大气的黑搭配上生机蓬勃的绿，十分和谐。 徐子诺笑着问道：「不少顾客都是衝着老闆来的吧？」 唐飞咕嚕咕嚕地喝了两大口水后回道：「也许吧，不过老闆名草有主了。」 「我还以为老闆这样的艺术家都是单身主义呢。」徐子诺有点诧异。 唐飞耸耸肩，「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徐子诺点头表示理解，他没有探讨别人私生活的兴趣，自然而然地转了个话题，两人聊着比赛相关的内容，餐点很快就上桌了。 纯黑色的大圆铁砂锅上桌，辣红和乳白的身影各半，在锅中扑腾翻滚着。 徐子诺闻着交织飘散的香气，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看起来好辣。」 菜盘、肉盘、手打肉浆、花枝浆、手工丸子、鲜虾、牡蠣一一被端上桌，佔满了整个桌面。 徐子诺看着整桌的食材，目瞪口呆，他抬头问着对面的男人：「是不是叫太多了？」 唐飞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些都很好吃，想让你都嚐嚐看。」他往豚骨锅里丢着高丽菜，微微下闔的眼藏着一丝黯然，我想让你嚐嚐所有我觉得好吃的食材，想着如果有一样刚好能打动你，也许还能拥有下一次一起吃饭的可能。 徐子诺不太好意思让他自己动手，看徐子诺在丢菜，他端起一盘肉便打算将他们全部丢下锅，唐飞发现他的动作，连忙出声阻止：「等一下！」 徐子诺抬起疑惑的目光，一脸不明所以。 唐飞组织了一下语言，脸上带着些许试探，「你牛肉都喜欢吃全熟吗？」 「我都可以，没特别讲究。」徐子诺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这边都是温体牛，肉绝对新鲜。我建议稍微涮个三、五秒直接吃最好吃。」唐飞看徐子诺仍旧是一脸茫然，继续解释道：「那边的豚骨锅我刚刚丢蔬菜下去，离汤滚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这个时候丢牛肉下去，一来温度不够高不能在短时间内煮熟、二来汤没滚煮的时间长这样牛肉容易老，所以你看如果吃辣的话，丢麻辣锅那边煮吧，那边汤已经滚了，直接涮沾点辣油更好吃。」 如果说徐子诺对唐飞为什么吃一个火锅需要这么讲究不太明白的话，等他将唐飞涮了五秒后放到他碗里的牛肉放入口中后，软嫩的口感和扑鼻的椒麻同时在口中绽放时，他就明白其中的坚持了。 如果说他以前吃的火锅是路边的素人乐团的话，那今天的第一口牛肉就是国家级别的交响乐。 唐飞见徐子诺吃得眼睛一亮，然后微瞇着眼享受美食的模样，也跟着笑瞇了眼，他的眼底是荡漾的波光只装着眼前一人，他明知故问：「好吃吗？」 「超好吃！」吃到好吃的食物，徐子诺周身的气息都活泼了起来。 唐飞又夹了一块肉给他。 晚餐全程保持着唐飞不断往徐子诺碗里放食材，然后被他迫不及待吞下肚，被热气和辣椒给激得直冒汗的循环模式。 唐飞看他被辣得一张薄唇殷红，还是拼命往嘴里塞食物的模样，内心的满足满溢而出。 徐子诺虽然一刻也没停地扫荡着食物，但是他的眼睛也没间着，哪样东西丢哪边、先后顺序、时间长短他都细心地在观察，然后他得出了结论：会吸辣油的丢豚骨锅；不吸油的丢麻辣锅。 他将自己的结论问了出口，唐飞听了有些失笑：「其实这是我自己吃饭的小毛病，有时候跟朋友一起吃饭他们也都有些受不了我。不过这间店的辣油是真的辣，我也有考量到你肠胃的强悍程度和能承受的辣度，所以才这么煮的。」 唐飞递了一张卫生纸给徐子诺：「你都辣出汗了。」 徐子诺道了声谢接过来，他辩解：「不全是辣的，跟火锅很烫也有关係。」语气有点不以为然。 唐飞闻言挑了挑眉，丢了一小把茼蒿进麻辣锅里，接着说道：「一般我们喝汤不会喝麻辣这一锅，所以也比较不用去担心那些煮肉而產生的杂质会不小心喝下肚。虽然这间店没有，但你如果去外面吃遇到肉一煮下去就冒很多浮渣的店就要小心，那个基本上就是血水或者一些细菌。」 徐子诺因为嘴里才刚塞了墨鱼丸，无法开口，只得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句话的时间，茼蒿已经熟了，唐飞将他放进徐子诺的碗里，「吃吃看。」 徐子诺看着躺在碗里泛油光的茼蒿，自认对眼前的麻辣锅辣度已有所认识，并不认为自己会被辣到，于是他毫无防备地吃了一大口，在咀嚼和呼吸之间，吸附在蔬菜上的油水和呛鼻之气同时溢出，他一阵猛咳。 「咳咳咳咳咳咳！」喉咙跟鼻腔像着火一样，后劲太强，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整张脸和脖子红得像要滴血。 唐飞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将放凉了的玄米茶递到他手边，还顺手抽了两张卫生纸给他。 徐子诺接过茶，咕嚕咕嚕一口气喝下肚，才感觉辣度被抑制住了一些。他眼圈都红了，生理泪水在眼眶打转，他将卫生纸按在眼睛上，清除那些受刺激而出现的水分。 看到徐子诺微微发红的下眼眶和鼻尖，唐飞顿时有点内疚，「抱歉，我只是想让你嚐嚐不同的口味。」眼前之人清冷的气质不再，反而沾了些人气，有着一股柔弱的美。 果然美人天生就有优势，以往看到其他一起吃饭的朋友，就算被辣得天哭地泣，他也只是在一旁哄笑而已，他第一次因为这样的小事而手足无措。 「没事，是我低估它了。」徐子诺吸了吸鼻子，吃火锅果然是一门学问。 「先休息一下吧？」 「嗯。」一杯茶下肚，徐子诺发现自己确实有点饱了，他也不再动筷，放松地靠坐在椅上看着唐飞吃东西。 他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唐飞都在帮他服务，自己根本没吃几口，他礼尚往来道：「我已经吃饱了，换我帮你煮吧。」 「不用，锅里食材都还没吃呢。」唐飞的手护在汤勺和夹具上，不让徐子诺拿。 「抱歉，我自顾自地吃得太开心了。」 「能同桌吃饭、服务偶像，是我的荣幸。」 听见唐飞的说法，徐子诺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我想起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当时我都吓懵了。」 唐飞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忘记请容宇吃饭了，要不是他想出那个蠢方法，他也不会找到子诺，不过，「你将那个抱枕给别人了？」 「给了一个离我最近的女生。」当时真的太尷尬了，他只想快点逃离现场。 「那怎么没有人来跟我换礼物？」 徐子诺也疑问脸，「抱枕可以换礼物？」 「对啊，不过那个礼物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用。」 「？」徐子诺默默等下文。 「用我的匹克做成的钥匙圈，上面有签名这样。」 第三十九章-心跳 徐子诺表示理解，「粉丝都特别喜欢偶像用过的东西，我妈妈当年要送出她的麦克风时，也是一片疯抢。」 「倩倩姐当年是真的很红，」唐飞想起因为徐子诺的活耀，最近又再度成为话题的连环车祸案件，他盯着徐子诺认真说道：「我一直都相信倩倩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我知道她不是那种人。」 「谢谢，没想到母亲已经过世十年了，还有人记得她。」徐子诺低头看着水杯里的黄色灯泡倒影，思绪飘忽，许久他才缓缓开口，「我的母亲没有辜负你的信任，很快??我就会为她正名的。」 徐子诺想着袁安所说的车祸发生真因，只觉得那些胡乱跟风、散发谣言的人有多么荒谬。 唐飞听到徐子诺的话，脑海中浮现了许多的疑问，最后还是在徐子诺明显负面的表情中，决定什么都不问，「嗯，如果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儘管开口。」 徐子诺朝唐飞笑了笑，回答道：「好。」 唐飞看着徐子诺那一脸思绪万千的笑脸，有一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他想问他，你真的不再写歌了吗？ 他害怕那个五岁变崭露头角、才华洋溢的男孩会因为亲人的过世而打击太大从此不再写歌，或者说??写不出歌?? 从他刚刚听到徐子诺的钢琴后，旋律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徐子诺这么好的音乐天赋，如果因为徐倩倩的离开而一起被尘封的话，太可惜了。 然而，他问不出口。他怕万一徐子诺真的写不出来了，那自己的问题对他来说，无疑是二度伤害。 难得能跟徐子诺一起吃饭，他不想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中做结尾。 唐飞把汤里的食材都捞光了后，对明显情绪比刚才吃饭时低落了三分的徐子诺道：「休息好了吗？把最后一轮的胃空出来吧？」 徐子诺看了一眼汤锅，跃跃欲试道：「我来煮吧！」 他将火转大，照着刚刚得出的结论丢食材，桌面上的空盘越来越多，看着食材在锅里翻腾的模样，觉得自己颇有火锅大师的入门资格。 这是他第一次吃火锅吃这么久，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过年围炉要吃火锅，他原本一直以为火锅是一种偷懒的食物，不需要耗费时间去准备，只要把所有想吃的食材丢进锅里煮一煮就可以吃了，多么快速方便？ 原来不是。 电视剧里面，三、五好友一起吃晚餐，从下午吃到宵夜的情况是真的可能发生的。 他从小跟着徐倩倩跑行程，吃的都是盒饭。偶尔的庆功聚餐，徐倩倩总是以他还小为由，能推就推，不能推的也会请保姆和他待在家里，不会带他出席。 徐倩倩过世后，他就过着学校、公司、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同学们知道他的母亲是徐倩倩，没有人愿意跟他接触；公司里的人，唯陆廷皇是尊，平常对他冷冷淡淡、除非找他邀歌态度才会好一些。 他唯一一起吃过饭的人，只有袁安了。他们也不是没有一起吃过火锅，只是每次跟袁安吃饭，他自己一个人能说一顿饭的话，不是抱怨着工作、就是要他跟陆廷皇和平相处，嘮叨着各种各样的琐事。他们都不是讲究的人，食材每次都是随心情下锅，能下多少下多少，一次能塞满的不会煮到第二锅，也因此他们的吃饭时间总能在一小时内完成，速战速决。 他看着眼前噗噗翻滚的汤底，用夹子夹了两片肉放进汤里涮，一、二、三、四、五秒，时间到，牛肉呈现粉嫩灰，这个顏色的熟度刚刚好。 他将他们放进唐飞的碗里，「吃吃看？」 唐飞吃了一口，朝徐子诺笑弯了眼，称讚道：「熟度刚刚好，很好吃。」 收到唐飞的称讚，徐子诺也跟着笑了，彷彿完成了什么高难度菜品般，对自己的手艺进步如此快速，非常有成就感，他忍不住得瑟道：「我对料理蛮有天赋的嘛。」 唐飞被徐子诺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以后可以考虑像这家店的老闆一样，开一间特色店舖，当个风靡顾客的帅气厨师。」 徐子诺一脸正经地附和：「那我得先培养老闆那种艺术家的浪客气息。」 唐飞看着他的脸嘖嘖两声，「可能得从晒黑开始。」 徐子诺哈哈大笑，「然后再留点鬍子。」 两人插科打諢、天南地北地聊着天，气氛轻松愉悦，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唐飞送徐子诺回家的路上，两人关係相比晚饭前拉近了不少。 因为风大的关係，徐子诺得靠在唐飞的耳朵旁边说话对方才能听到，唐飞也得微微侧头徐子诺才听得到他的声音。 因为这个小动作，两人之间没有来时的空隙，徐子诺也因为放低重心稍稍靠在了唐飞的身后，而改正了对摩托车后座很危险的观感，他甚至有点享受这种不由自己掌控的奔驰。 一路上车水马龙，霓虹灯光和唐飞漆黑明亮的瞳孔交错，落在徐子诺的眼里格外夺目。 唐飞的摩托车还是停在跟上次一样的位置，徐子诺脱下安全帽交还给唐飞，同时语气郑重地说道：「谢谢你，我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火锅，下次换我请你吃饭。」 「你喜欢就好，」唐飞接过安全帽，同样认真地说道：「希望你口中的下次不是一种客套用法。」 徐子诺愣了一秒鐘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他笑道：「你可是我唯一的粉丝，得好好经营才行。」 这一天晚上，徐子诺笑了很多次，唐飞每次看着他的笑脸都忍不住心跳，精緻的眉眼瞇起来的样子、薄情冰冷的嘴唇勾起弧度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冬夜里的风又急又冷，吹乱了徐子诺的发丝。 鬼使神差地，唐飞忍不住伸出手想为他将脸上的发丝给拨开，却又担心动作太亲密，他的手每向前一公分他都能听到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很长、很长，彷彿慢动作般，一隻手卡在半空中。 徐子诺看着他的手，双眼中写着疑问。 唐飞一直憋着的呼吸，最终被自己给打断，他紧了紧拳头，快速地将徐子诺身后的帽子替他戴上，「天气很冷，快上去吧。饭等这次比赛结束后再吃，到时候换你带我品嚐你的私房名单。」 「没问题，」徐子诺朝唐飞挥挥手，「我回家啦，你自己骑车小心点。」 「嗯，掰掰。」唐飞一直在原地远远望着，等徐子诺的身影消失后，才离开。 徐子诺的好心情一直到他上楼洗完澡都还没散去。 他坐在笔电前掀开萤幕正打算开机时，看到漆黑画面倒映出的自己竟然满脸愉悦时，还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有多久没看过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了呢？ 是因为火锅真的太好吃了吧！ 他现在想到第一口下肚的牛肉，都还是会忍不住勾起嘴角。 是拥有让人微笑的魔力牛肉啊！ 不过他这个使自己双颊发酸的快乐心情，很快便因为投入到音乐改编的工作中而被拋诸脑后。 第四十章-垫音 这一边徐子诺很淡定地投入工作，唐飞却有点焦躁了。 他打开夏旬宸的聊天介面，删删打打了无数个问题，最后传出了一句问句。 「你看到我笑时，会不会心跳加速？」 那边夏旬宸很快地回覆消息过来，「喝醉了就早点睡。」 ?? 唐飞直接将电话拨了过去，几乎是铃声一响就被接通了，电话那边传过来的声音很吵杂，唐飞听到有人大声地问道：「谁啊？」 夏旬宸先是跟他说了句：「等我一下。」才又大声回应问话的人，「唐飞，我讲个电话。」 杂乱的背景声渐渐远去，唐飞在等待夏旬宸转移时，去餐厅接了杯水，麻辣锅吃多了，有点渴。 他听到电话那头自动门滑开又关上的声音，耳边重归于静，然后是一声打火石的摩擦声，夏旬宸大大地吸了一口菸又吐出，开口问道：「怎么，喜欢上徐子诺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唐飞被夏旬宸的话给吓了一大跳，一口水来不及吞下，直接给呛着了，他咳了好一阵，语气充满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夏旬宸嗤笑了一声，「你看他的眼神就像小狗看到食物一样，两眼发光，就差没尾巴在身后摇来摇去而已。」 「我那是看到偶像，就像舞台下那些粉丝看到我们一样。」 「所以你没想过当徐子诺的男友粉、老公粉？」 「??没有。」 「嗯，早点睡吧。」夏旬宸将菸捻熄。 「??」他好像找错人讨论了。 「先从朋友开始吧，相处久了就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徐子诺针对每位选手传回来的彩排影片开始对歌曲进行重新编曲，一个晚上的时间，六首歌曲全数改编完毕，在短时间进行如此耗费精力的工作，徐子诺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深得像熊猫、两颊凹陷，前一天晚上吃的食物都被彻彻底底地消化了。他将歌曲发给节目助理们，请他们转发给选手练习，有问题可以提出讨论再进行修改，不过得等他睡醒之后再说。 没让自己睡太久，这次他记得订闹鐘，草草睡了四个小时后，他简单洗了脸，换身衣服便出发去团练室。乐队那边的练习，他也会亲自去看关心，毕竟是音乐节目，徐子诺和黄葳都不希望大家太着重于故事和剧情，反而忘了节目的重点。 这次为他们进行演场演奏的是一支业内颇有名气的弦乐队，他们有自己的指挥，大家彼此孰悉省下相互磨合的时间，是对他们分秒必争的情况来说，最好的选择。徐子诺到的时候，大家彩排得差不多了。 六首流行乐曲对古典乐手们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与选手达成最后的共识，如果对编曲没有意见的话，便拍板定案，然后开始录製垫音。 按照选手们的表演内容所作的编曲，连他们表演的时长和欲言又止的停顿点都有计算进去，所有人看完之后都表示没问题，除了陆廷皇。 ──编曲大致上都很好，只是……总觉得我的音乐和其他人比起来，好像比较单薄一些？ ──我担心我音乐上的不足会成为观眾扣分的评分点，所以是不是再做得丰富点会比较好？ ──当然我是完全尊重音乐总监的改编的，只是说再加一些春青洋溢的元素可能也不错？ 徐子诺看着助理转发给他的意见反馈，盯着陆廷皇那三句话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初要表演那种少女剧情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青春期的情爱抒情乐，跟其他人比起来没有什么可以变化的，现在来拐弯抹角说他偏心，他都不知道是该怒还是该笑。 ──陆廷皇选手您好，抒情歌曲的改编空间不大，是以整体上的编曲不会再做调整，后期的垫音录製会再斟酌为您加一些青春元素以增加音乐的丰厚度，请先以这个版本做练习，谢谢。 官方地回了讯息后，徐子诺将编曲定案的消息告知指挥，两人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互相道彩排见后徐子诺便先离开，前往录音室了。 早在第一位选手回覆对编曲没意见后，便已经开始进行垫音的录製，徐子诺到的时候才在录第二首，负责的导演和黄葳也在这边，徐子诺向眾人点头致意算是打招呼后，悄悄地坐到一张空的座椅上，听着乐队的录音。 因为正式比赛请的是弦乐，所以垫音就找乐队来录，算是补个空。 在录音的空档黄葳将徐子诺介绍给大家认识，不少人惊讶于他的年轻和能力，不用过多的解释，他们手上拿到的新编曲已经是阐述他实力的最佳证明。 徐子诺秉持着术业有专攻的尊重，基本上没有太干扰录音师的工作过程，只是偶尔在一些小细节上提出自己的看法和对方讨论。 无论是夹杂在枪林弹雨中的疾跑喘息声，抑或是每位怀春年少都渴望过的午后风铃声，所有细节徐子诺都力求完美，就是为了让选手们可以毫无保留、不留遗憾地在这个舞台上进行最后一次表演。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六首歌的录音结束之际，正是月上树梢之时。 徐子诺从录音室离开，伸着懒腰走向自己的机车，全身骨头都发出喀喀的抗议响声，他小声地咕噥道：「身体都坐僵了。」同时肚子发出了阵阵咕嚕声，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今天好像还没吃上饭呢。 今天的录音师也是个完美主义的工作狂，乐队去吃饭的时间，他自己不吃就算了，还拉着徐子诺一起检查第一首录的歌，看有没有哪里需要再修改，就这样硬生生错过了饭点。 好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感觉不到饿，不然肚子都不知道叫上几回了。 咕嚕嚕── 彷彿感知到他的心声一般，肚子配合地又叫了一声。 …… 看着手机萤幕显示的23点，他能选择的食物不多。要不乾脆回家睡觉明天起床再吃吧，他这个念头刚起，脑海中便浮现昨天唐飞询问他三餐吃了什么的怀疑眼神…… 不然还是去便利商店看看吧。 第四十一章-决赛前 选手们拿到垫音后，只有两天的时间可以练习。 这期间徐子诺便在电视台的各个佈景中来回穿梭，他测试着音响和麦克风之间是否有连接上的延迟、确定乐队的情况、甚至连观眾席不同方位的听觉效果都跑去确认过，鉅细靡遗。 时间一眨眼便过了，比赛当天徐子诺到电视台时，选手们也都到了。 他们排队梳化、轮流练习。 这次的比赛后台人数明显比上次少了很多，因为是除夕夜，大部分人都要回家围炉不能待太晚，因此陪同者不多。二来这次找了统一的乐团进行演奏，没有了那些选手自己的乐队，人数骤降。 快到观眾进场的时间了，徐子诺陪着所有人再做一次最后的彩排，比起表演的整体性，他更要求选手们的音准。他时刻警戒着大家，不要忘了，这是一个音乐歌唱比赛。 选手们结束彩排，纷纷回到后台休息。 后台架设着两台65吋的液晶萤幕，能清楚看到舞台和观眾席的情况，即便今天是除息夜，早早排队等进场的粉丝还是不少，座无虚席。眾选手看着陆续被填满的座位，紧张的心情也一点一点慢慢攀延而上。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忙着用自己的方法去巩固记忆，一遍又一遍，试图能在比赛时做到完美无缺。 这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舞台，所有人都想称霸决赛！ 节目开始时间订在八点的黄金档期，总时长三个小时，正是一家人吃完团圆饭，到客厅看电视的时候，从这个时段就能看出电视台对《我的歌手梦》有着多大的自信心，认为它足以和很多固定的除夕节目一较高下。 徐子诺看完最后一组的彩排，便往休息室走去。留给他的时间不多，简单吃个晚饭后他就要到导播室去准备了。 他脚步很快，在路过一个角落的楼梯口时瞥见一团身影走来走去，一闪而过的画面来不及对焦分辨出那是什么东西，便已经走出老远。一丝疑问浮上心头，徐子诺本想视若无睹，可现如今他是《我的歌手梦》的工作人员，就不该放任一些可疑的因素影响节目。 他又折了回去，这次放慢了脚步，不想打草惊蛇。 结果徐子诺才走到一半，便见一位身姿挺拔，军装笔挺的英俊男子从角落走了出来，对方看到徐子诺先是一愣，才有些尷尬地摸了摸耳后，笑着和他打招呼，「好巧。」 每次一看到徐子诺，他总是会想起夏旬宸那天问他的话，「喜欢上徐子诺了？」他不确定自己对他的心态是粉丝还是爱慕，还没得出结论，导致每次碰到徐子诺他的表情总是会不太自然。 「……」 在察言观色方面，徐子诺十分敏感，他能感觉到唐飞面对他的不自在，于是无表情地朝他抬了抬头，示意着楼梯口的方向问道：「刚刚是你在那边练习吗？」 「对，想再多熟悉熟悉动作。」 确认不是可疑的人物后，徐子诺点点头，随口留下一句：「比赛加油。」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唐飞对着徐子诺的背影下意识回道：「谢谢，你也比赛加油。」话音刚落，便见徐子诺的脚步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向前走。 意会过来自己又说了什么蠢话后，唐飞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掉。 徐子诺则是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一场比赛的人好像都怪怪的，他还是不要多管间事，先吃饭再说。 徐子诺刚走近休息室的门，便见袁安倚在门口玩手机，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打招呼，对方却先一步抬起头朝他笑道：「还没吃？」 「还没。」徐子诺的回应不冷不热。 「刚刚看你跟唐飞在楼梯口那边，不会是给他开小灶吧？」袁安故意用着轻松的语气问道。 徐子诺却不悦地拧起了眉，「不是。」 「喔……？」袁安故意拖长语调，上前想搭着徐子诺的肩，「不是就好，毕竟我们才是……」 徐子诺一个侧身，闪过袁安的手。 「一家人嘛。」袁安勘勘收回落空的手，嘴角勾起的弧度也平整了一些，他有些尷尬地笑骂了一句：「你这小子还真是跟小时候一个样，难搞。」说完话又伸出手想揉揉徐子诺的头发。 没想到这次徐子诺的反应更快，他一把拍掉对方的手，语气有些嫌恶：「别碰我。」 接二连三地被落面子，袁安是真的不爽了，「当了音乐总监之后，连叔都不认了是吧？长大了？翅膀硬了？还是唐飞那小子给你灌什么迷汤，离间我们的关係？」 听见袁安的阴阳怪气，徐子诺也不悦：「不要什么事都怪别人，先问问你自己做了什么。」 「你好像意有所指？可我怎么听不懂呢？」袁安靠近徐子诺的耳边，用气音说道：「要不你来告诉我吧？」 徐子诺转过头瞪着他，他很想大声质问那些他藏在心中的猜测是否属实，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问，在没有证据之前，即便真相如此袁安也不会承认，只是会害他们双方撕破脸而已，这对他而言并没有好处，他还得调查母亲的死因，他得留在音威。 最后，他推开袁安，愤而离去。 被袁安一搅和，他完全没心情吃饭，逕自回到了导播室。 徐子诺浑身散发着冷气团，在经过黄葳身边时，她侧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徐子诺为什突然心情不佳，但碍于节目即将开始她也没有多馀的心力去做人文关怀，便放任他去了。 很快地，时针指向八点，节目准时进行。 还是上次的女主持人，今天为了应景她穿上红色的旗袍，整个人喜气洋洋。 「哈囉大家好，新年快乐啊！」她的声音高亢清亮，轻易地带动观眾等候多时，早已蠢蠢欲动的新。三言两语炒热气氛后，她开始讲解总决赛的比赛规则。 「此次比赛将会由所有的观眾来为选手们打分数，不管是电视机前或是现场，只要将手机拿出来扫一下选手表演时专属于他们的qrcode就能打分数，从零到五分，最终会以收到的总成绩做为决赛的总分。 而第一季比赛的总冠军，则是由准决赛与决赛两次分数各占50%的加总，来评选。 上一场比赛成绩较好的选手也不能松懈，这一场比赛完全有被逆转的可能性喔。」 直播时间有限，主持人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在开场上，介绍完规则与赞助商后，便步入主题有请第一位选手上台。 「话不多说，让我们欢迎第一位选手上场，有请陆廷皇──」 陆廷皇一出场，底下观眾一片尖叫：「啊啊啊啊啊啊──」 陆廷皇是所有选手中，女性粉丝最多的。 因为人长得痞帅又油嘴滑舌。 比赛的顺序以抽籤的方式进行，选手们事先在后台定好顺序了。 第一个是陆廷皇，徐子诺知道这个结果的第一反应是，运气真好。 陆廷皇的青春校园剧与其他人借音乐之笔，想传达更深刻、更具反思意谓的故事相较之下，略显单薄。可现在他是第一个出场的，观眾无从比较，只要他的歌唱、表演不出差错，基本上分数不会太低。 这与他的粉丝都是小女孩居多有关係，也与这剧情观眾接受到高有关係。 修长高挑的身材穿上贴身剪裁的日式西装制服，下放的瀏海显得乖巧可爱，再搭配上一副细金框眼镜，活像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一直以来看惯了陆廷皇街头坏男孩风的粉丝们，乍然看到这种完全不同的模样，差点没认出来。不过眾人愣神的时间也紧紧用了半秒鐘，半秒种后，不论是线上还是现场的粉丝，一齐炸了锅。 直播的评论区被一排的『啊啊啊啊啊啊』洗版。 舔屏告白刷礼物的蜂拥而上，其疯狂之姿，久久未能停歇。 现场也是一片疯狂，粉丝们盯着陆廷皇看的眼睛，都快变成爱心形状了。 「妈妈，他偷走了我的心！」 「差点没认出来，放下头发也太乖了吧？！」 「老公！老公！我爱你！」 「可咸可甜人间极品，嗷嗷嗷嗷，爱了爱了。」 「廷皇廷皇，音乐之王。」 「现场的观眾好热情啊。」女主持人感叹道。 「刚刚那一瞬间的安静，我还以为才过一星期，大家就忘了我呢。」陆廷皇说完笑了一下，服装打扮变是变了，但他笑的方式还是以前那种混混痞笑，两相结合完全斯文败类样，病态邪魅地让人忍不住臣服。 粉丝们快疯了，他还没表演，眾人却纷纷想着：我把票投给你，求你别笑了，血槽已空啊！ 「看廷皇的打扮，是校园剧吗？」 陆廷皇点点头，眼神看向台下的粉丝问道：「好看吗？我第一次尝试这种造型，自己觉得有点不适应。」 「好看！！！」现场整齐划一地回应。 「那我就放心了。」陆廷皇笑。 现场砰砰砰地响起类似物品倒地的声音，那是禁不住诱惑，晕倒的粉丝们。 考量到粉丝的生命安全，主持人草草结束了这个在粉丝尖叫声中度过的访问，「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廷皇带来的表演。」 第四十二章-《将世界捧到你眼前》 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响起，伴随着低低的啜泣声，一位身材略为丰腴，但长相甜美的女孩正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流泪。 陆廷皇打开房门，坐到女孩身边，把手上的珍珠奶茶递到她眼前，温柔安慰道：「给，你最爱的珍奶，喝了后平復下心情，别哭了。」 女孩将脸转向另一边，背对陆廷皇：「不喝，都说了我要减肥……」 「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那一家，我骑了大老远的车，还排了半小时的队才买到的。」陆廷皇探过身子，将饮料在她眼前摇晃诱惑道。 女主白白大力推开他的手，饮料被拍打掉地，她却好似没看见般站起来大声宣告：「我就不信了，薛堊，给我等着，等我瘦下来让你自己回来追我。」说完他双眼灼灼地看向陆廷皇，语气楚楚可怜：「你会帮我的，对吧？」 陆廷皇定定地看着她，尔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嗯，帮你。」 「就知道你最好啦！」白白轻轻地抱了一下陆廷皇，欢天喜地地离开房间。 陆廷皇叹了一口气，弯腰捡起地上的饮料，他的眼神随着白白离去的背影变得黯淡。聚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背景音乐响起，他开口低声唱道： 你的弯弯笑眼 是月亮的勾勾心尖 总能让我忘记呼吸 将世界捧到你眼前 他一边唱，一边朝着下一个场景前进。 下一幕的场景发生在学校的垃圾回收场，四周是交织而成的铁丝网，在鲜少有人走动的校园角落处，陆廷皇一个人面对薛堊和他的一帮狐朋狗友。 他们呈现一个半圆形站姿，将陆廷皇给围在角落，眼里是满满的不屑和不怀好意。 「替那个小胖子讨公道来了？你也不想想，我薛堊的女人哪个不是又瘦又漂亮？就她那个身材，再活八百年都没人喜欢。」薛堊的语气中，满是嘲讽。 「你最好注意你的措辞，像你这种只看表面的肤浅之人，根本不懂白白的好。」 薛堊彷彿听到什么笑话般，哈哈大笑，连带着旁边的一群小弟也跟着哄笑，他装模作样地擦着眼角那不存在的泪水，「你跟谁装呢？」他大声地问了一句：「漂亮的跟丑的，你们选谁？」 小弟们异口同声：「漂亮的！」脸上堆着猥琐的笑。 陆廷皇听闻，冷冷地说了句：「噁心。」 被骂的人不开心了，缩小包围圈，将人给团团圈住。薛堊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他语气不悦地说道：「想当我的女人也不是不可以，你让我们揍一顿，换她一个星期的女友身分，如何？」 陆廷皇握紧拳头，双眼中冒着火，咬牙切齿道：「作梦。」 「我觉得蛮划算的阿。」薛堊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这个交易随时做准。」说完，在擦身而过时大力地撞了陆廷皇肩膀一下，高声一呼：「走！」带着眾人譁然离去。 陆廷皇伸手用力地捏着自己的肩膀，彷彿是在跟谁较劲一般，脸色阴沉，看着眾人离去的背影，再次开口唱道： 未知梦幻又致命 我能看见在你眼里 倒映出嚮往的美丽 他抬脚洩愤似地踹了垃圾筒一下，却因为用力过猛反而伤了脚尖，他吃痛地蹲下身，双手包裹着伤处，悵然若失。 在此同时，画面切割成了两格，另一边拨放着薛堊回到教室后，白白带着自己亲手做的饼乾出现。 那是抖动着翅膀 我抓不住的羽翼 她想让他品尝自己的手艺，然而薛堊身边围绕着许多女孩，眾人脸上鄙夷的嘴脸和薛堊视若无睹的态度，让白白心碎不已。 她哭着逃离教室，打电话给陆廷皇。 我建了一个堡垒装满枯燥乏味 外面星光点点，是太阳在奔跑撒野 他接起电话，狼狈起身离开垃圾场。移动中背景物换星移，他在时间中漫步、在月色中堆起笑脸、再已能预想的疼痛中，敲响白白的房门。 他的心碎声和她的眼泪互相鸣和；他的怀抱和她的依赖冷暖失调；他的称讚和她的饼乾却失了味道。 你被热气灼烧了眼，索幸摸黑独行 沼泽与荆棘，留下满身的伤痕累累 第二天一大早陆廷皇又出现在垃圾场，薛堊看见来人阴阳怪调地说道：「看来有人想好了呢，资优生。」 无视对方得挑衅，陆廷皇再次确认道：「让你们揍一顿换她一个星期的女朋友身分，你们要说话算话。」 「当然，我薛堊一向讲诚信。」他将手中的烟丢到脚下踩灭，问着旁边的小弟们：「你们说是吧？」 「是啊！」、「当然！」、「对啊！」的附和声此起彼落。 「如果你对她不好、敢让她再伤心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妈的，哪来那么多屁话！」薛堊大手一挥，命令道：「把人给我架好了。」 一眾小弟蜂拥而上，抓手抓脚把陆廷皇摊成一个大字形，他挣扎着要一个准信：「答应我！你答应我！」 一个小弟看不过，上前朝他脸上就是一拳，「小白脸，在我们薛哥面前吵什么吵！」 陆廷皇的脸被打歪了过去，因为疼痛五官纠结在一起，薛堊走上前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盯着陆廷皇恶狠的眼神说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你就又马上冒出另一个，老子谈个恋爱还要你指手画脚？怎么，要不要连牵手接吻都先向你报备一声？」 陆廷皇依旧固执着自己的问题：「你连对她好这种小事都做不到吗？」 「要不，你跪着求求我？说不定我今天心情好，答应了呢？」 陆廷皇不屑道：「人渣。」 薛堊冷哼一声，一拳揍了过去，其他人也一併涌上去拳打脚踢。 陆廷皇抱头蜷曲在地，忍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第一次被围殴，身体痛得彷彿不是自己的，内心却一派平静。 一想到白白马上就能愿望成真，她脸上即将露出许久未见的笑容，便觉得这些皮肉伤都没什么了。 「好了，停！」薛堊看陆廷皇已经奄奄一息，为了避免祸端，叫停了一眾小弟。 他上前用脚踹了一下陆廷皇的肩膀，将那个倒在地上毫无抵抗能力的人给踹成大字形仰躺在地。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迷离，薛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丢下一句：「真是感人的狗血剧。」作为这整个事件的结论后，带着一帮小弟离去。 陆廷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待疼痛的感觉不那么强烈后，他一支手护着肚子，一隻手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腿部的伤比较严重，走路的姿势一跛一跛，歌声也因此而断断续续： 彼岸繁荣又陌生 我能看见在你嘴角 藏不住欣喜的扬起 薛恶带着一帮手下，在眾目睽睽下来到白白的教室。 只见他在她身畔附耳，好像说了什么，白白开心地直点头，张开双手便扑进对方怀里。 教室外边是一眾不敢置信的学生，他们个个张大了嘴，随着飘落的樱花瓣，失了声音。 那是张开的双臂 拥抱即将的来临 陆廷皇靠坐在垃圾桶旁，在他的背后是夕阳的馀暉。 他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夕阳渐渐隐没。 我建了一个堡垒装满枯燥乏味 外面星光点点 是太阳在奔跑撒野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白白满心雀跃地奔向薛堊的教室，想和她的新男友一起回家，不料却看见一位美丽的女生正坐在男方的桌子旁，两人有说有笑。 她生气地赶走那个女生，回头却看见薛堊板起的脸。 你被热气灼烧了眼，索性摸黑独行 沼泽与荆棘，留下满身的伤痕累累 两人的争执最后以白白的负气离去，薛堊的不痛不痒收尾。 最后的镜头，固定在陆廷皇的脸上，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天色暗了下来直到全黑，全剧终的字样才出现在大萤幕上，现场欢声雷动，尖叫与欢呼声不绝于耳。 第四十三章-军装 网路上的留言也刷得飞快： 『呜呜呜呜，廷皇也太痴情了吧！这样的男闺密给我来一打！』 『女主眼瞎吧！廷皇这么好的人不喜欢，喜欢那什么小混混老大？』 『薛堊有病吧？不喜欢就不喜欢，玩什么打人后才在一起的游戏？』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薛堊还挺帅的吗？』 『三个人都有事。』 『啊啊啊啊啊啊啊！廷皇，妈妈爱你！』 「非常精彩的表演，让我们再一次热烈的掌声，送给所有的表演者。」主持人一边鼓着掌一边走上台，她脸上笑意盈盈地提醒道：「有没有观眾还没完成投票的？只要把手机拿出来扫一下两边萤幕上方出现的qrcode，就可以直接连结到投票页面，帮你喜爱的歌手打分数囉。」 「最高分五分、最低分零分，最后会将所有得分加总，作为选手们的最终成绩喔，所以越多人投分数越高，快邀请身边吃年夜饭的亲朋好友们将手机拿出来，一起投票吧！」 「剩下最后的十秒鐘。」 舞台上方正中央的萤幕上出现倒计时，三、二、一。 「投票时间到。谢谢大家的热烈参与，也让我们再次用掌声邀请陆廷皇上台来。」 陆廷皇手上拿着一杯珍奶，在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中登场。 看到陆廷皇手中的饮料，主持人问道：「廷皇带着珍奶出现，是要送给心仪的女生吗？」 「对啊，要送给我的粉丝的。」 趁着刚刚投票的时间，陆廷皇在后台稍微整理了仪容，没了装模作样的金框眼镜和挨揍蹭上的灰头土脸，他乾净俐落的模样再结合方才的深情演出，新收穫了万千粉丝。 台下的粉丝一听到有机会可以获得传说中千辛万苦买回来的珍奶，激动得狂尖叫。 「台下的粉丝好像都很想要呢，怎么办？可能得再多买个一千杯喔。」主持人装出略为夸张的苦恼表情。 「虽然有点抱歉，但是要获得我手上这杯饮料，是有条件限制的。只买一杯是因为我怕送不出去。」 「看来是很严苛的条件。」 一听到这边，现场氛围顿时紧张起来，谁都忍不住暗自估摸着，或许他刚好就符合条件了呢？ 全场屏息以待。 「想问，有没有我的男粉丝？」粉丝们听到他的问话，愣了一下后全场失笑，还真是她们难以符合的条件。 「第一个举手的……」陆廷皇话还没说完，前方不远处便有一位小弟弟举手，不太高的身高还在原地一跳一跳的，怕陆廷皇没看见他。 热心的粉丝们也帮忙向陆廷皇示意，这里有一位小粉丝。 「还真的有耶，小弟弟等一下会有人将饮料送到你那边去，谢谢你喜欢我喔。对了，不要担心，这一杯是新的，不是刚刚掉地上的那杯。」听到陆廷皇的话，全场又是一阵大笑。 小朋友笑得看不见眼，只能看见缺了一颗门牙的嘴，乐得直点头，他大声说道，「我长大后也要变成跟哥哥一样帅的人。」 陆廷皇笑道：「你现在就很帅了。」 主持人则是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小朋友，等一下如果旁边的姊姊们说要跟你买那杯饮料，或是分她们喝一口的话，记得报警喔。」 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两人又随意地聊了些关于比赛、关于花絮里的内容后，便差不多到下一个嘉宾表演的时间了，陆廷皇又帅气又会说话，每次开口几乎都能逗笑粉丝，绝无冷场。 「新的一年廷皇有没有什么话要祝福我们现场观眾朋友的呢？」 「很荣幸今年过年可以跟大家一起度过，希望大家在梦想的路上不要胆怯、勇敢追梦，往理想中的自己更近一步。」 「谢谢廷皇的祝福，如果大家对上一次的比赛还有印象的话，廷皇也是从音乐中获得自信、突破自我，以如此帅气的模样站在大家的面前！」 主持人朝陆廷皇微微欠身示意，「让我们再次以掌声谢谢廷皇，请廷皇先下台休息，我们最终的得分会在所有的比赛进行完后，一次公佈，请大家死守直播，不要离开。」 陆廷皇朝观眾的方向鞠了鞠躬后，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下台。 陆廷皇的表现、台风和临场反应堪称完美，整体流程下来，给尚未比赛的选手们带来不小的压力。 在后台的选手们或站或坐，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陆廷皇这二次的表演都很出色，是不少人心中预测的第一名人选。担心之馀又有点庆幸自己不是第二个，接在他后面出场，如果没有给观眾更亮眼的表现，很难拿高分。 不少人偷偷拿眼神睨着看唐飞，他也是冠军宝座上呼声极高的选手之一，他们两个能相互制衡、两败俱伤的话，其他人就能坐收渔翁之利了。 唐飞对这些暗潮涌动并不关心，他一遍遍在脑海中反覆练习走位与舞蹈，力求最大限度上降低出错的可能性。 主持人结束过场的间聊与一些比赛规则的再次说明后，开始介绍下一位选手出场：「接下来让我们掌声欢迎第二位选手，唐飞出场。」 『啊啊啊啊啊啊！』 『我老公上场了！』 『等一个星期了，期待、激动！！』 唐飞的粉丝人数与陆廷皇不相上下，只是年龄层比较不一样。 轻熟女与妈妈们更偏爱唐飞这样的类型，白净、自然，不卖弄言词也不过分铺张，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不骄不躁的从容沉静，连带着也能让自己平心静气。 唐飞一身迷彩服霸气登场，高挑纤细的身材在军装的衬托下更显挺拔，脚下一双高筒军靴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帅气的脸蛋上涂抹着浓淡不一的绿色油墨，搭配上他一惯严肃的眉眼，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大家好，我是唐飞。」简短的问候，唐飞露出清淡的微笑，微微勾起的嘴角让他周身的冷淡之气消融了不少，儘管那身正气凌人对双眼冒爱心的粉丝来说，根本不存在。 『我竟然能看到唐飞的军装！！！好圆满怎么办？呜呜呜呜……』 『有没有坏人要来抓我的？想要被保护！！』 『求嫁！不娶何撩！！！』 『我只看到满满的禁慾和色气【口水】』 「哇哇哇，」主持人上下打量着唐飞，做出夸张的反应，他讲麦克风递给观眾问道：「唐飞穿军装帅不帅？」 底下一片撕心裂肺：「帅！！！！」 「想嫁的举手！」 「我！我！我！」全场女性观眾几乎都举起手，还有人激烈地来回摇晃，深怕唐飞看不见。 「谢谢。」唐飞浅浅地笑了下，笑容中带着些微的羞赧，他依旧不太适应这种万眾瞩目的感觉，尤其是当底下的人全都用着饿虎扑羊般的火热眼神盯着他看的时候。 霸气与娇羞的切换只在一瞬间，突如其来的反差萌萌得观眾嗷嗷狼叫。 『啊啊啊啊，明明那么抖s，为什么一笑却像个小包子？』 『妈妈，他好可爱！！』 「唐飞这次表演的故事跟军人有关吗？」主持人提出问题。 「对，是跟战争有关的，其中一个主题就是再谈论战后士兵的心理状态。」 「其中一个？」主持人抓到关键字，「那其他的呢？」 「主要是介绍『幻痛』这个疾病。幻痛又称为幻肢疼痛，意思是已经截肢的部位却还能感觉到疼痛。这种现象目前医学上还无法解释原因，不过最被接受的说法是大脑皮质的接收层，其周边神经元接收不到被截肢的部位后会转而连接脸或其他躯干部位，因此当那些被取代连接的部位受到刺激后，便会產生截肢部位还存在的错觉。」 …… 唐飞一本正经地解释着专有名词，一旁的女主持人和观眾们则是一脸的茫然不解。 「你们听懂了吗？」女主持人向观眾问道。 底下非常合群地异口同声：「没有！！」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听不懂，知道不是一个人后，我就放心了。』 『原来追星还得有头脑【手动再见】』 『一脸懵逼……』 『我听不懂是因为没在听，从头到尾舔顏！！』 「嗯……」唐飞一时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可能是我解释得不好，大家可以去买《寻找脑中幻影》这本书看，里面写得很详细。」 在导播室听到唐飞这句话的徐子诺，噗地笑了一声，怎么可以这么呆。 主持人听到也差点失笑，不过她还是帮唐飞找了个台阶，「但是我看你的表演曲目是一首情歌耶。」 「对，因为幻痛这个词又有与心爱之人天人永隔的意思，我觉得这首歌曲的歌词非常符合我想说的故事。」 「情歌与战争的组合，我迫不及待想看唐飞的表演了。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唐飞！」 台下掌声欢呼声雷动。 第四十四章-《幻痛》 砰──砰── 一颗颗的炸弹自战斗机投掷而下，轰隆巨响伴随着大地的震动，烟硝四起。 在遮天盖地、难辨方向的雨林中，出现一抹四处逃窜的身影。 来人微微佝僂着腰、脸上涂满油墨，混合着泥土与脏污、看不清面貌，只能从那一双熟悉的眉眼中辨认身分。 倾泻而出的子弹声时远时近，飞奔的脚步却因为盘根错节的泥路与渐渐不支的体力慢了下来。 视线里烟雾瀰漫，空气中满是火药味，刺鼻又熏眼。 唐飞满身冷汗，步伐凌乱无章，粗重的喘息和沉重的脚步声像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咚──咚──」，让人不自觉跟随着他的举动呼吸、心跳。 又是一枚流弹从天而降，勘勘砸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爆炸的衝击威力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瞬间的高温，几乎要将人吞噬，唐飞被热浪席捲，眼前一黑近乎晕厥。 此时镜头拉远，摄影机从上方俯拍，眾人这才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右半身染红着鲜血，手臂却不见踪跡。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唱每一句歌词都极为吃力。 离去，毫无预警 真相如碎裂的光影 这是梦境，我如此逃避 甚至感觉不到伤心 一向明亮的眼神失了光、迷离中没了焦距，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小，渐渐地周遭的声音远离，他的双眼也在一睁一闭的挣扎中，闔上了。 日暮馀暉、风捲残云，战斗机一架架远离，在高空中像是一隻隻大鹰掠过。 两个身穿和唐飞一样作战服的人路过此地，其中一人因为被唐飞给绊倒而发现他，俯身探了探他的鼻息后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便将他背在身上带走了。 唐飞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中。 入眼是一片死寂的白，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服以及白色的床单。 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边手臂，发现袖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般，愣了三秒，这才后知后觉地崩溃。 他大张着嘴，像是在哀号又像是在呼救，他的嘴一张一闔却因为卧病在床太久没进食而发不出声音。 啊！ 啊啊！！ 磨砂纸擦过喉咙般的沙哑嗓音，像是要活生生将喉咙给撕裂。 不顾疼痛，他宣洩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想起了在战争中失去的手臂，他紧紧抓着自己空荡荡的病服衣袖缩成一团，将头埋进膝盖间，只觉浑身疼痛。 医护人员听到声响连忙赶来，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副如困兽般，哀号无助的男人。 眾人一拥而上，安慰、检查分头并进，「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除了手臂之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记得自己发生什么事吗？」、「会不会头晕想吐？」 唐飞听不到这些人的说话声，一切的感官都被隔离：视觉、听觉、触觉。 他想起战争时期那一段度秒如年的日子，那是他想忘却刻在骨子里的深刻。 唐飞抬头看向天花板的灯光，双眼迷离，悠悠开口唱道： 拥有却又失去 啃噬空洞的内心 冰凉如斯的气息 身体忍不住颤慄 他开始学着用左手生活。 吃饭、上厕所、用手机，只剩一隻手为他的生活带来极大的不便。 听力严重受损，他甚至听不到心理医生说的任何一句话。 每晚都因为相同的恶梦惊醒：一天又一天地重复自己手臂被轰掉的过程。 他的精神状态已达崩溃的临界点。 又是一天夜晚，唐飞在黑暗中惊坐起身，全身佈满虚汗，他用左手大力捏着截肢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却连纱布中隐隐透出血色都毫无所觉。 明明没有了，为什么却好像还存有意识一般？它记得炸弹爆炸时的炽热、记得伤口溃烂的恶臭、也记得断臂处长满蛆虫的鑽心刺骨。 手臂的疼痛加剧，他从病床上跌下地，因忍受不了的折磨而哀号打滚。 诺大的动静引来医护人员的关注，他们将他抬到病床上，束缚带从胸、腹、大腿三处绑紧，像绑戒毒病人一样将他固定在病床上。 唐飞在剧烈的挣扎中脱力、然后慢慢安静下来，最终因体力流失、精神不佳而睡着。 「你的手臂已经不在了，不会有痛觉的，那只是你的心理作用。」 「为什么不试着忘记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记忆，用乐观的态度看向未来呢？」 「你的许多同伴甚至尸骨无存，你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在他的面前，许多医生来来去去，没有人认真看待他的问题。 唐飞试了各种心理及生理的疗法，可惜成效甚微。 这一天他待在房间发呆，突然手臂处火辣辣地疼。他疯了似地按着服务铃，抓着前来的护士说道：「他来了，来找我报仇了！」 唐飞神情疯癲，显然已经丧失神智：「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等轰炸机来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死！」他哈哈大笑，双眼中满是痴狂。 残缺的明天步步逼近 我却只想活在有你的曾经 没有人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也没有人想要知道。所有医护人员均被唐飞每天一小病、三天一大病的入魔行为搞得心力憔悴，没有家人朋友、没有任何人关注的他，渐渐地也被医生护士们给忽视了。 他的歌声中充满痛苦的呼救声，可惜没人倾听。 寻寻觅觅，每个身影都是你 笑着对我说永远不分离 唐飞走出房门，灯光暗了下来。 一片漆黑中，猫头鹰的咕咕叫声传来，悠长而寧静，木材燃烧时发散在空气中的火星传出的劈哩声响，也随之而来。 画面由黑转深蓝，那是夜晚的天空，佈满点点繁星。 唐飞来到一处高山，脸上带着可怖的妖怪面具，青面獠牙，诡异渗人。 一群穿着兽皮服饰的人，正围着篝火一圈圈地跳着祈舞。 唐飞眼中的迷茫与痛苦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愿望即将达成的兴奋，身体歪向左侧的不协调让他在人群中显得特别突出，他的口中喃喃：「我愿将身心灵贡献予您，成为您的使者。」 火光映照在面具上，看不见面部表情，却能看清那一双通红的眼睛，「我愿将馀生奉献与您，祀奉在您左右，请接纳我，让我远离噩梦、远离折磨！」 唐飞每高声一句，其他人便跟着覆诵一句，彷彿在进行奇怪的仪式，看得人心惶惶。 渴望的明天触手可及 我终于能回到梦縈的过去 答答滴滴，时光沙漏的秘密 是我用生命，换回最爱的你 唐飞高拿匕首，眼中一片清明，刀高高落下插进他的心脏，最后倒在一片血泊之中。 第四十五章-花絮 画面以唐飞为中心慢慢拉远、淡出，全黑的萤幕上浮现全剧中的字样，观眾才从结局的错愕中，反应过来。 掌声从稀疏的几声，到后来的全场起立鼓掌，口哨声、欢呼声此起彼落。 『原来结局是自杀吗？！为什么！！呜呜呜……』 『为什么这么虐？第一次知道原来情歌可以与战后的人员的心理问题做搭配。』 『啊啊啊啊啊！不管，唐飞我男神！又帅又会演戏，唱歌还好听！我要再爱一百年！』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冷漠？如果可以有多一点的关心，结局一定是不一样的……』 女主持人走上台，「真的是非常厉害的结合，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却融合地这么完美，我相信大家跟我一样，心里有许多的感触吧？」 台下异口同声：「对！！」 「喜欢唐飞这次表演的观眾朋友们，记得拿手机出来扫一下萤幕两边出现的qrcode，就可以进入评分页面帮唐飞评分囉！」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地开始动作，深怕手脚一慢错过了时间。 电视机前的许多粉丝们，也开始呼喊亲友拿出手机来帮忙投票，一下子投票率大增。 「倒数十秒，投票时间即将结束大家抓紧了，最后五秒、四、三、二、一，时间到！」 「现在让我们掌声欢迎唐飞上台！」 看完表演后，观眾对唐飞的热情多了一倍，不少拿着别家选手的应援灯排的粉丝，热情得连唐飞粉都吓到。 唐飞已经换回简单的装扮，灰色西装套装内搭黑色高领毛衣，往舞台上一站，宽肩窄腰大长腿，明明是简单的装扮，搭配上他那一脸正直的脸蛋、眼神中是还没完全出戏的冰冷疯狂，活脱脱一个贺尔蒙散发器。 「军装也帅、西装也帅！制服诱惑啊啊啊！今天没跟家人吃年夜饭而是来看演出，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口水跟鼻血一起流，只有一张卫生纸怎么办？」 「呜呜呜呜，我老公太好看了！」 「大家晚安，新年快乐。」唐飞的嗓音低沉悦耳，不疾不徐的语调却能听出他嗓音里的愉悦，像是在你耳边轻笑的错觉，忍不住两颊通红。 「真是一部意想不到的音乐剧！大家说，唐飞演得好不好啊？」 「好！」台下观眾异口同声。 「唐飞本来就会跳舞吗？最后一幕跳舞的桥段，演得很好，我那个时候看萤幕，你眼睛都红了。」 「这是第一次跳，我觉得好像有点肢体不协调，跳起来没有舞蹈老师们好看。」唐飞脸上有着对自己表现的不满意。 「不会啊，我觉得搭配整体情节来看，反而像是故意设计的，而且我有注意到你当时身体的重心故意偏向左侧，就把整个恐怖疯狂的氛围营造得更好了。」 「对，因为在我对角色的揣摩来看，他对自己失去手臂这件事非常地介意，心理的不平衡会反映到身体上，造成他会觉得左边的身体比较重而偏向左边。」唐飞认真地回答问题。 「最后一幕围着篝火跳舞时，穿的是哪一个少数民族的传统服装吗？」 「这是服装师想出来的造型，她以火为该族的圣物，以此来进行设计。」 「虽然当时很黑，不过唐飞的腹肌和胸肌，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喔，没想到唐飞身材这么好。」主持人语气带笑，说出口的话惹来下面一片粉丝的激动尖叫。 网路上的粉丝也在刷着留言。 『我怎么没看到！一定是手机萤幕太小，明天立马换新手机！』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嗷呜！！！』 『我看到的第一秒，就开萤幕录影了，嘿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狗头笑】。』 「恩……谢谢。」唐飞不知道该怎么接。 底下粉丝已经开始起鬨了，「脱！脱！脱！」，喊得十分开心。 唐飞骑虎难下。 女主持人也没想到观眾这么奔放，连忙出来救场，「大家、大家……听我说。现在大冬天的，唐飞脱衣服万一感冒了怎么办？刚刚表演是因为有篝火不冷，现在不太适合。他感冒了你们也心疼的，是吧？」 没想到底下异口同声地喊道：「不会！！」 女主持人连忙转移话题：「大家乖，导播提醒我们时间不够了，让我们先来看唐飞的幕后花絮，这个话题待会再聊。」 主持人将手带到后方的大萤幕，「请看。」 幕后花絮一开始拍的，便是唐飞和舞蹈老师学动作的部分。他来回的跳着几个舞步，可以看出肢体上的不协调，简单的动作跳起来却像机器人，不太流畅。 汗水打溼了他的瀏海，他随意找了条橡皮筋将盖到眼睛还不停往脸上滴水的瀏海往上绑，小小的一撮立在头上，现场的粉丝看到画面，直呼可爱。 画面一转，唐飞出现在会议室中，跟一名中年男子和身材曼妙的女士开会。他们看着ppt简报，讨论表演时要用的服装设计，投影萤幕上刚好是唐飞在山上跳祈舞时的橘红兽皮背心。 「这件背心里面还有穿衣服吗？」唐飞认真提出疑问。 「当然没有，我的小甜心。」身材曼妙的女子回答，「这可是考虑到你少了一条手臂才加上去的衣服，本来只打算给一件皮草遮个重要部位而已。」 女子是这次决赛表演的服装师，高颧骨扁身形，画着艳红的口红，像只出现在时装周的超模。 导演在一旁补充意见：「衣服上的装饰再多加一些，增加点重量，不要到时曝光了手臂。」 「那就斜背个弓箭或乐器，能将背心固定住就行。」她不觉得这是问题。 「其实也可以换一件长袖衣服，不必花这么多心力在……」唐飞继续发表意见。 「嘘……」只可惜他的话被服装师打断，她伸出涂着黑色指甲油的细长食指，放到嘴唇前，「嘘……sweetheart，你们信奉的可是火神，火神之子是不怕冷的，每个细节都不能马虎，这是对观眾最基本的尊重。」 唐飞将信将疑，他将视线转往导演的方向，只见对方也在一旁肯定地点头：「精益求精，力求完美。」 见两人如此坚持，唐飞也只好妥协。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认真看投影萤幕听着下一套服装的讲解时，导演和服装师偷偷朝镜头比了个ya的手势，后者还俏皮地赠送了一个飞吻。 舞台上有一台摄影机在拍唐飞的即时反应，此时才知道真相的唐飞一脸无奈，他的表情被导播放在左上角的小框框中，粉丝看见后乐得直笑。 难得可以看到唐飞扑克脸以外的表情。 不过唐飞的无奈表情没有持续太久，花絮播到了徐子诺参与拍摄的那一天，他神情顿时无比专注。 那一天他正对着镜子练习走火入魔的表情，却怎么看怎么彆扭。他一次次练习着舞蹈，效果却差强人意。第一次挑战音乐剧，舞蹈、歌唱、表情难以三者兼具，顾此失彼。 影片中能很清楚地看得出他此刻的情绪不太稳定，那是对自己不满意而憋着的一团心火。 心态一旦崩了，便会陷入死循环，只会一次比一次更糟。 只见唐飞神情不甚开朗，坐在练习室的地上配合回答着助理提问的问题，「跳舞真的很难，这应该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挑战，以后还是专心唱歌就好。」 「跳舞跟演戏哪个难？」 「都很难，」唐飞不假思索地答道，然后停顿了一下，略作思考后还是一样的回答：「都很难，短时间不想再尝试。」 「如果好莱坞导演邀请你去演戏的话，会不会参演？」 提问的诱惑性太大，唐飞左右为难，「那我可能就先去报个表演课。」 粉丝们哈哈大笑，果然人都是贪心的，男神也不例外。 「最喜欢这个表演的哪一段？」 「最喜欢祈舞那一段，虽然我还没练好，但是舞蹈的设计非常有力量感，跟dancer们一起排的时候，真的有一种仪式感。」 伴随着唐飞口中所说的仪式感三个字，画面一跳，突然响起了一段背景音乐，那是一声声悠然而广阔的琴音，富有节奏感的断音与唐飞的舞蹈完美融合。 只见方才还僵硬的动作与神情，此刻完全不见踪影，流畅的姿体、疯狂的神情，此刻的唐飞已经不是那个抓不到窍领唐飞，而是失去手臂陷入幻痛之苦的主角。 明明只是一台普通的电子琴，却弹出了极强带入感的音乐。 戛然而止的琴音，伴随着一句温润的问话：「抓到感觉了吗？」 第四十六章-第一名 花絮到此结束，眾人都看傻了。 台下的观眾窃窃私语。 「什么意思，我怎么没看懂，那个音乐是那台电子琴弹出来的吗？」 「一架琴把我从电视台拉到深山去再拉回来？我怎么感觉自己出了趟远门？」 「卧槽，什么鬼？我刚刚看了什么？」 网路上的评论也炸了一片： 『啊啊啊啊啊！小哥哥好a！小哥哥好苏！』 『子诺，子诺！没想到这里也能看到子诺！真的好帅呜呜呜！』 『现在电视节目的品质都不把关了吗？什么样的人都能上电视？』 『唐飞见到偶像，演技突飞猛进【笑哭】【笑哭】。』 『楼上尊重一点，一码归一码不要相提并论。』 「哇，最后那一段可以请唐飞为我们解释一下吗？感染力真的太强了。」女主持人感叹道。 「如大家所见，因为我一直抓不到祈舞那一段的感觉，子诺说，子诺就是刚刚弹琴的人，也是我很崇拜的??老师，说我只是没有入戏，只要音乐对了，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在导播室的徐子诺：??老师？ 黄葳递给徐子诺一个揶揄的眼神。 徐子诺转过头假装没看到。 「在花絮播出的片段之前，他有先弹奏一次帮助我快速进入角色，共情后所有的表演就自然而然了。大家应该也可以看到，採访前后我的表现对比。非常谢谢他紆尊降贵地帮助我，可以说我今天的比赛能有这样的表现，有一半都是他的功劳。」 唐飞神情无比认真，言语中他将徐子诺放在一个极为崇高的位置，反而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眾人一片譁然。这让徐子诺的人气一下子拔高许多，不少今天才新加入的观眾不知道徐子诺是谁，正津津有味地看着评论里各种好的、坏的科普。 『这好像是唐飞在採访中说最多话的一次了吧？【鬼脸】【鬼脸】【鬼脸】』 『在线安利偶像，我好像在唐飞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笑哭】』 『虽然唐飞一本正经，可我为什么觉得他很可爱，这就是爱吧？』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听唐飞讲这么多话。」女主持人打趣道，惹来台下一片哄笑。 「我们身边真的是卧虎藏龙，我能够感觉到唐飞非常重视子诺，希望你们友谊长存。」女主持人看着唐飞送祝福，对方也点点头，「谢谢唐飞今天带来的精彩演出，让我们讲掌声再次送给唐飞。」 「谢谢大家。」唐飞朝舞台深深一鞠躬，在掌声与欢呼中下台。 陆廷皇与唐飞接连的优秀表现，给后面的选手带来不小的压力，第三位选手因为压力太大频频忘词，大错小错接连不断，表演后的採访整个人萎靡不振，凶多吉少。 第四、第五位选手的表现，虽然没有引爆全场，但都抱着豁出去的心态，反而有不少小亮点，整体来说说可圈可点。 到了压轴的赵泽林出场后，才又掀起另一波小高潮，他故事中的开放性结局掀起大家一番疯狂的讨论，还隐隐有越吵越烈的跡象。 「让我们请所有选手回到舞台上。」 六人依照比赛顺序出场，在舞台上一字排开，大家的表情相对平静，对于自己的名次心里多少都有底了。 「《我的歌手梦》终于也迎来了最后的时刻，感谢大家这四个月的陪伴，也辛苦各位选手。最终的名次製作人已经统计好，送到我手上了。」主持人秀着她手上的红信封。 『天啊！好紧张是怎么回事？比看我自己的成绩还紧张。』 『啊啊啊啊啊！第一名必须是廷皇啊啊啊！』 『不行不行，我得去喝杯高粱冷静一下。』 『飞飞最棒！老公我爱你【红唇】【红唇】』 「我们最终的名次是採总分制，依准决赛与决赛的分数相加后的得分来分高低。得到第一名的人除了有一百万元的奖金之外，能还获得大卫导演的好莱坞电影主题曲演唱合约。」 徐子诺听到此处才明白为何陆廷皇要来参赛，以音威在业界的地位，他大可不必和其他没有背景的素人一起慢慢走。 只能说与好莱坞知名导演合作的条件太吸引人，不要说是素人，很多一线歌手当初听到比赛的奖品是合约，纷纷表示想参与，可惜节目组的参赛条件得是素人，只好饮恨。 大卫导演有很多知名的音乐性电影，那些歌曲在youtube的点播随便都过亿，这次比赛的第一名能够演唱他的主题曲，可以说是直接站在云端上出道，其高度无人可及。 「现在让我们来看第四名到第六名的成绩，第四名和第五名在本次的比赛获得了一百五十万分，总分落在两百五十万分上下；第六名因为表现稍差，仅得到了八十万分，总分不到二百万分。」最后三名几乎没有悬念，选手的表情也都还算平静。 「接下来让我们公布第三名，」大萤幕上出现赵泽林的名字，他这场比赛得到的分数是二百二十万，总分为三百七十万分。现场一片躁动，第三名和第六名的分差如此悬殊，第一名的得分得多高？ 「接下来我们第一、二名一起公布，大家希望第一名是谁？」主持人将麦克风往前递给观眾席，台下唐飞、陆廷皇的声音喊成一片。镜头聚焦在两人的脸上，陆廷皇嘴角掛着痞笑、唐飞则是面无表情，双方都气定神间。 「好的，让我们先公布两位今天晚上所得到的分数，请看！」 大萤幕上唐飞拿到的分数为三百三十万分、陆廷皇则是三百一十万分，接着出现上一期比赛两人的得分，最后是加总。 「唐飞的总分为五百四十五万、陆廷皇则是五百三十一万。让我们恭喜《我的歌手梦》的第一名就是唐飞！！！」 现场欢声雷动，选手们纷纷向前送上祝福，赵泽林更是激动得一把抱住唐飞。 大萤幕的背景换成唐飞的表演片段，是混剪模式，类似mv，反覆播放几个经典的片段。 「恭喜唐飞！！！」女主持人将一座麦克风形状的琉璃奖盃交到唐飞手上，「请唐飞说一下得奖感言。」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也谢谢我的乐队成员，最后还是想谢谢子诺，没有你们我不会是第一名，谢谢。」唐飞朝大家深深一鞠躬。 唐飞的粉丝比本人更激动，不少人都哭了，舞台底下乱成一团。 哗── 金色彩带从天而降，伴随着数不清的红包四处飞散。 年节喜庆的背景乐想起，主持人说道：「大家看到在天上飞舞的红包了吗？这是送给大家的新年祝福，感谢大家在除夕夜还对我们这么支持，我们也不能辜负大家的心意。」 观眾们又惊又喜，纷纷伸长手臂想捞一个讨吉祥。 「最后再请我们的选手们为支持自己的粉丝、为我们的观眾朋友送上祝福，然后我们就要结束今天的直播囉。」 第四十八章-黄鹤楼 这个念头只在唐飞头脑里闪过一瞬，便被他自己给拒绝了。 他喜欢徐子诺和他是不是单身，性向为何没有关係。 在他的心里，认为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徐子诺可以无忧无虑地创作、玩音乐，不要接触这些阴谋诡计、不要被骯脏的世界给玷污。 唐飞打开容宇的聊天介面，请他将写这几篇新闻稿的记者名字给他，他要亲手为徐子诺清除隐患。 这边徐子诺到餐厅时，黄葳已经先入位了。 黄鹤楼位于市区精华地段的一幢建筑物，三层楼的建筑全由檜木建造，採古式建法，没有用一钉一钢却稳固如山。红色的灯笼和春联贴在原木色的建筑上，格外喜庆。 徐子诺很喜欢这种透着古朴、雅致的风格，古色古香。 随着穿着红底金纹旗袍的服务员引领而来到座位的徐子诺，看见黄葳正一口饮完杯中之物。 从她的姿态和表情来看，徐子诺知道她刚刚那一口乾的东西是酒，而且在他来之前，她已经喝不少了。 他脱下黑色羽绒服外套，将它堆放在长座椅的外侧，他们的座位是大圆桌，椅子也呈半圆形，桌子与桌子之间用了雕花木板做区隔，做成偽包厢的型态，具有隐蔽性在视觉上又不会太壅挤。 「葳姊。」徐子诺的语气中满含歉意，要不是因为他葳姊也不会失去工作。 「小诺啊，来啦，」黄葳对他露出一个笑容，将桌上的菜单递给他，「看菜单，要吃什么尽量点，今天是我们的庆功宴！」 「好，我看看。」徐子诺低头翻起菜单。 黄葳在徐子诺来了后，也不再喝酒，只是认真端详他的侧脸。 感受到炙热的视线，徐子诺抬头问道：「你有想吃什么吗？」 黄葳伸手将徐子诺额前较长的刘海拨到一旁，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怜爱，还隐隐含着泪光，嘴里漫不经心道：「我都可以，就点你想吃的吧。」 「嗯。」徐子诺转回视线，继续研究菜单，却听黄葳自言自语道：「幸好你好好地长大了呢，不然我??」哽咽的语气，传达了所有未说完的话语。 徐子诺在心里叹了口气，放下菜单转过身面对黄葳道：「姊，想哭就哭吧，别憋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借你靠。」 黄葳定定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徐子诺以为她不会有所动作时，黄葳却将额头轻轻放在了徐子诺的肩膀上。 「对不起。」徐子诺轻声说道。 黄葳轻轻摇了摇头，「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是我对不起你。」 徐子诺「嗯？」了一声，若有似无，彷彿是低声的呢喃。 黄葳没再说话，她努力地调节自己的情绪，约莫过了两分鐘后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朝徐子诺笑了一下，「先吃饭吧，我怕你听完我的理由后，就不再想跟我一起吃饭了。」 徐子诺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两人很快地点好了单，汤底选的是药膳排骨，黄葳觉得徐子诺太瘦了要多补补。 除夕夜没什么客人，食材上得很快，不一会儿桌上就摆满了食物。 噗噗沸腾的汤底，和盈满空气的中药材香味，为寒冷的冬夜注入了不少温暖，连带着窗外的路灯看起来都没那么清冷和孤单。 徐子诺看见黄葳拿起一整盘肉就打算直接全部丢下水，连忙出声阻止，「等一下，等一下。」 黄葳眼神带了点警告意味，「别跟我说你不吃牛？」 「没有，」徐子诺略带强势地接过肉盘，将他们放到自己眼前的桌面上，然后夹了两片牛肉到水里煮，问道：「平常牛肉都吃全熟吗？」 「应该吧。」黄葳不知道徐子诺为什么这么问。 徐子诺数着秒数，将牛肉捞上锅放进黄葳的碗里，「吃吃看。」 黄葳将信将疑，一脸这小子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疑问，还是拿筷子夹起一片肉放进嘴里。 适中的温度、柔软的嚼劲、中药的香气混合着鲜甜的肉汁一起在嘴巴里面绽放，黄葳惊为天人，等不及将牛肉吞下肚，便「嗯嗯嗯。」地朝徐子诺比大拇指，也太好吃了吧！ 徐子诺的嘴角是忍不住勾起笑容，他现学现卖地跟黄葳说起自己的煮火锅方式，把从唐飞身上学到的小技巧一次展现出来。 今天两人都没吃晚饭便直接录节目，一杯热汤下肚，胃口大开，一片风捲残云间桌上的食物便被解决掉了大半。 两人全程猛吃，基本上没交谈，在吃得差不多饱的时候，黄葳又开始喝酒了。 徐子诺阻止黄葳继续倒酒的手，「别再喝了。」 黄葳没跟他争，让他将酒给夺走，她的双手不安地摩娑着杯缘，思考要如何开口，「小诺，我有一件事得跟你坦白。」 「你说。」徐子诺没觉得黄葳所隐瞒的事会是什么大事，答应当音乐总监说穿了也是帮黄葳的忙，他不在意背后的浑水有多深。 「你母亲出车祸那一天，我本来可以救她的。」 --题外话 抱歉，存稿没了，再来都是裸更tat 会尽量赶在12点前发，可能字数不会太多 谢谢大家的支持lt;3 第四十九章-十年前的过往 十年前的夏至，天气又闷又热。 当时流行大型的户外闯关综艺，徐倩倩为宣传自己的第七张专辑也去参加节目做宣传，与她同期的还有偶像团体；为戏、为写真书做宣传的男男女女。 一排人站开，儘管徐倩倩已为人母，但亮丽的容顏加上青春的打扮，风采不输后辈。 那天的拍摄地点位于一座大型的水上乐园，毒辣的太阳将水面烤得既刺眼又滚烫，所有嘉宾、主持人，包括工作人员湿了又乾乾了又湿，非常难受。 黄威那时候还是刚入职的小新人，被派去参与外景的录製工作，她因为生理期身体不舒服再加上汗水的黏腻闷热，在上厕所的期间，用掉了一整包的湿纸巾将自己从里到外都擦拭过一次后，才觉得清爽了些。 因为在厕所待得过久，却也因此让她听见非常奇怪的对话内容。 那是一位女人的声音，她在讲电话，可以从语气听得出来她非常激动，但又不得不压低声音。 她说：「你在是在逼我去死。」、「如果被抓到了不只是坐牢这么简单，直接就是死刑！你听到了吗？死刑！」、「我不干，随便你要怎么处置我，反正这件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后来声音渐渐远去，黄葳没听到后面的内容，但她当时也没有多想。 直到中午休息时间，她去帮大家送便当时，才觉得有一个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异常。 通常比较大咖的嘉宾们都会待在己的保姆车里面吃饭，黄葳要送饭给徐倩倩时，有一位女艺人突然从中途出现，说要跟徐倩倩一起吃饭，便当她拿过去就好，便从她手里把饭接走了。 黄葳知道女艺人和徐倩倩是同门师姊妹，当时也没有多想，还觉得她人很好。 但是当车祸发生之后，她将女明星的声音和在厕所听到的声音一比较，发现是同一个人的机率很高，然后再联想她能够准确地从她手中拦截便当，不知道在她身后跟踪多久了，这两项怪异的事情，她才后知后觉，不会是女明星在便当中下毒，迷幻剂什么的，导致徐倩倩精神不正常，才引发后面一连串的车祸事故？ 而且当天徐倩倩的录製本来是排一整天的，她们却突然说有急事先离开。 这种事先排好的通告，拍摄到一半便先走人的，几乎不可能出现，当时黄葳还觉得徐倩倩是因为太热耐不住，耍大牌不拍了才会先走人。 事后仔细一想，哪里都透着诡异。 徐子诺认真地听着黄葳的回忆不发一语，真相近在眼前，没想到却如此不堪入目。 他拿起黄葳桌上的酒瓶，为自己倒了一杯。 从来没喝过酒的他，一杯威士忌下肚辣得他直咳嗽。 很呛却有股快感，他好像明白为何人不开心的时候都喜欢喝酒了，有一种自虐的爽劲。 他为自己又倒了一杯，一样一口乾，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没再被呛到，只是眉头拧得死紧。 他握着酒瓶的手，用力到青筋狰狞，他还想继续，酒瓶却被黄葳给抢走了，「别再喝了。」 徐子诺的酒劲来得十分快速，此刻脸已涨得半红，眼神有些模糊不清，他只是呆愣愣地盯着窗外的某一处，不发一语。 黄葳能看得出他眼神中复杂的神情，知道他的心里藏了很多事，但却没说半个字。 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她当年因为懦弱，不敢将真相告诉别人，怕大眾将过错嫁祸到自己身上。原本以为自己会带着这个秘密就这样自责地、唾弃地过完一生，却没想到十年后她能再次遇见徐子诺，那个和他母亲神似且才华洋溢的孩子。 她阳奉阴违，虽然说好了音乐总监不能掛名，不能让这场节目再出现徐子诺的名字，但她还是偷偷将徐子诺弹琴的片段给剪进唐飞的花絮中，她认为这是她还债的机会，没想到上层大发雷霆，但她不后悔。 那是她没有做好自己的职责所酿下的错，那是她间接毁了无数个家庭所要承担的代价。 她看着徐子诺说道：「对不起。」眼泪从她的眼睛滑落。 徐子诺转过头看着她，「那个女艺人叫什么名字？」问完这句话后，他砰地一声倒往桌面，直接昏迷不醒。 碗筷被徐子诺给撞得东倒西歪，不少汤汤水水翻了一地，诺大的动静连店员都跑来关心。 后来还是店员和黄葳两人合力，把徐子诺放倒在长椅上，才把那一片狼藉给收拾好。 黄葳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青年，颇为头痛，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想过各种跟徐子诺坦白后会发生的结局，就没想过他会昏迷不醒。 正当她思考着报警的话，警察会不会协助处理醉汉的起居安排这种民眾需求时，徐子诺的电话响了。 黄葳翻找着铃响的出处，终于从他的外套口袋找到手机，她看着来电显示的唐飞二个字，想起那天受伤还是唐飞送他去医院的，便将电话给接通了。 「你好。」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葳姊？」 这次换黄葳愣住了，唐飞怎么知道是她？ 「你认得出我的声音？」 电话那头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唐飞犹豫着该怎么回答，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知道你们一起吃饭。」 「子诺说的？」 「不是??说来话长。」唐飞此刻的心情五味杂陈，原来打给喜欢的人，电话那头却是别人女人的声音，心情会这么酸，他忍着自己的不对劲问道，「子诺不方便接电话吗？」 「他喝醉了，你??」黄葳不知道这样麻烦别人好不好，但是据她所知唐飞是徐子诺的小迷弟，这种照顾酒醉的偶像的事情，粉丝应该是很乐意效劳的吧？ 「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里？方便替我送他回家吗？」 「送他回家？」唐飞只听到关键字，黄葳不知道徐子诺家在哪里，那不是代表两人可能不是恋人关係？ 「不方便是吗？没关係我再找??」黄葳知道这种要求果然有点强人所难。 「不是！」唐飞连忙出声，「你们在哪边？我马上到。」 第五十章-威逼利诱 这边徐子诺听着黄葳诉说过往的同时，袁安正在担当灭火器与出气包的角色。 陆廷皇一进到后台，直接就发飆了。 他不顾是否还有外人在场，对着袁安就是一顿骂：「你说你，让你去看好一个徐子诺你都做不好，你还能干嘛？猪养大了都还能宰来吃，你呢？我爸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做事的？」 「廷皇，你先冷静，有什么事我们回公司再??」 「比赛都比完了你怕什么？当初就说直接出道就好，参加这什么鬼比赛？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结果输给这一群垃圾。」 陆廷皇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泽林和第六名的选手还在场，两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赵泽林想上前理论，被第六名给拦了下来，「算了，他一看就是富二代，别去自讨麻烦。」 「富二代了不起，眼睛长在鼻恐上？」赵泽林小声抱怨。 「是头顶上??」第六名纠正道，他嘴巴在动、手也没停，只想赶快收拾好东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免得遭鱼池之殃。 「廷皇，我们希望你参加比赛，只是想让你多累积经验，别把名次看得太重要，你看从参加比赛到现在，粉丝数多了快一百万，从来没有新人在还没出道就得到这么高的人气。」袁安试着缓和陆廷皇的情绪。 「没想拿第一名有可能去跟徐子诺做交换条件？你们??」 袁安一听他提到这个话题，连忙上去摀住他的嘴，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则万万不能。 陆廷皇非常讨厌别人碰触到他，尤其是袁安，他十分看不起他为了钱和地位什么都愿意做的姿态，他一把将袁安给甩到一旁，「放开，噁心！」 陆廷皇没什么要收拾的，拿上自己gucci的腰包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安看着陆廷皇离开的背影，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后也跟着离开了。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间晃，看着一家家张灯结綵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天是除夕。 以往除夕他都会买好年菜跟徐子诺一起吃个团圆饭，美其名曰怕他一个人孤单，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人？ 不知不觉，他来到了曾经驻唱过的酒吧。 二、三十年的老店，跟记忆中的差别不大，只是以往称得上时髦的装潢，从现在的角度看，已经过时已久。发现今天还有营业，他将车随便停在路边，打算进去看看。 推开门传来一阵熟悉的铃鐺声，彷彿将他带回十八岁那一年，一个为了梦想而北上的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地去毛遂自荐。 还是熟悉的装潢，半圆形的舞台在最前方，它上面的天花板吊着一颗七彩霓虹灯，墙上贴着一张张歌手的大海报，只不过是很多资深歌手年轻时候的照片。 老闆兼酒保，还是一样站在吧台后面擦杯子，只是脸上多了许多皱纹，人也佝僂了一些。 客人比他想像得还多，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佔据一张桌子，默默喝酒听歌或是低头滑手机。 袁安走到吧台前，「老闆，一杯马丁尼。」 这间店最大的特色就是，没有打招呼的欢迎光临，也没有送客的谢谢光临，想喝酒自己到吧台点，喝完酒将酒杯放到回收柜上离开就能离开。 老闆抬头看了他一眼朝他点了点头，「两百元。」 袁安不知道老闆有没有认出他，但他此刻的确没心情和故人话家常。 端着做好的酒，他朝角落的l型沙发走去，歌手刚好在演唱梅艷芳的经典老歌──亲密爱人。 对方将这首歌改成爵士版，特别强调了小号的声音，和寧静的夜晚特别搭。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份外的轻松 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袁安的身体轻轻跟着音乐摇摆，嘴里听听地跟唱，有多久了呢？ 他有多久没站上舞台？有多久没有这样放松地听歌了？ 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 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次真的不同 也许我应该好好把你拥有，就像你一直为我守候 嗡──嗡── 袁安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他大概知道是谁，但现在、此刻他不想接电话。 他将电话转成静音，继续听着歌。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分 从他的馀光能看到手机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等他终于将一首歌听完，手机上显示三通未接来电，属名都是陆总──陆鹏天。 袁安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酒，等陆鹏天在打第四通电话时，他才起身朝店门口走去，「抱歉陆总，刚刚在洗澡没接到电话。」 袁安趁对方还没开口，先一把抢过了话语权，害陆鹏天一句「死哪里去了，半天不接电话」给生生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他清了清喉咙，「说吧，第一名被唐飞给抢走了，后续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总，唐飞我们惹不起，他背后可是高氏集团。」他语气淡淡地，颇有一些胁迫的意味，「廷皇虽然没得第一，但是曝光度与粉丝数都很高，不如趁胜追击，从现在开始准备专辑销售量一定不错，没必要再去多生是非。」 「谁让你去动唐飞了，威逼行不通你不会利诱？」 袁安一句嗤笑差点脱口而出，唐家家财万贯要什么没有，你拿什么威逼利诱？ 「我们公司女艺人这么多，随便唐飞挑。反正大卫导演的主题曲我一定要拿到，趁唐飞还没跟电影公司签约，你想办法把他签到我们公司来，到时候电影合约要再加一个人，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袁安揉着自己吹了冷风微微有点发胀的太阳穴，他有气无力道，「陆总，你找别人吧，我不想再管这种事了。」 「袁安，」陆鹏天声音冰冷，「我们是同一艘船上的，一旦上了船，除了死谁都别想走。」 说完话，陆鹏天便将电话给掛了。 袁安气得踹了旁边的路灯一脚，结果只是害自己脚底发疼。 不过倒也因为疼痛，他清醒了不少，他想到可以拿什么来利诱唐飞了。 第五十一章-他的眼中盛满爱意 唐飞的车奔驰在马路上，今夜的街道格外空旷，所有的一切被黑暗垄罩，它无声无息却又无所不在。 此刻的唐飞脑海中思绪万千，在袁安打电话给他向他拋出橄欖枝之前，容宇已先一步将幕后炒作之人的底细给查出来了。 他发了三条语音讯息给唐飞。 ──子诺宝贝凶多吉少啊！ ──用电话号码发出的讯号位置进行交叉比对的结果来看，是音威在针对他，他怎么会跟音威扯上关係？ ──还有，从这些电话号码与记着们的通话纪录来看，会发现很有趣的东西呢！音威真是深藏不漏啊，呵呵呵呵。 容宇的笑声中，充满等着看好戏的愉悦，唐飞听了脸部气温瞬间降十度，最后只回了他一句「不准叫他宝贝」便将手机给丢到一旁了。 音威是徐倩倩的音乐公司，为什么会跟子诺有过节？ 这些年来子诺都没有新的音乐作品，是音威的阻挠吗？ 他丰富的舞台和表演经验又是怎么回事？ 唐飞发现自己对徐子诺的过去一无所知，有太多的谜团藏在这个人身上，他想再多了解一些，却无从下手。 唐飞此刻正坐在家里的视听室中，这里是他的心灵休憩所，这里备有最齐全的播放设备与最高级的音响，他很喜欢看舞台表演，特别是演唱会与音乐剧那种灯光、布景、舞台都做过精心设计的演出。 他眼前的全白墙面映照出的是陆廷皇的《这样的我》比赛画面，他没开声音，眼神全程盯着后方漆黑一片的乐手方向，希望能多看见几秒徐子诺的镜头。 突然，手机开始震动，他转过头去看被丢在远方的萤幕上所显示的来电者，一串号码，不认识的人大半夜地打电话给他？ 他犹豫了三秒，还是将电话接通了，因为儘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担心会不会是徐子诺需要他的帮助呢？ 「唐飞您好，我是袁安，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我们见过面的。」 「抱歉，我对你的名字没有印象。」 「我是子诺的叔叔，当时在《我的歌手梦》后台还给过你名片。」唐飞听到他话的前半段，还担心是不是徐子诺怎么了，后来听到后半句话后，直接想掛断电话。 他不冷不热地回应道：「嗯。」 袁安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想来唐先生贵人多忘事，不会记得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音威的音乐总监袁安，在这么不切时宜的时间点打电话给您，是想跟您说声新年快乐，也是想问您有没有签约我们公司的意愿。毕竟唐先生这么优秀的人才，如果不出手快一点的话，错过就追悔莫及了。」 唐飞全程皱着眉头将袁安的话听完，可能是先入为主的偏见，他很不喜欢唐飞说话的方式和语调，每一句称讚听起来都像挖苦。 「目前没有什么意愿。」 「请唐先生先不要急着拒绝我，不妨听听我们公司的优势之后再做决定如何？」 「不需要，谢谢。」唐飞说完这句话便想掛电话，但无奈袁安在电话那头大叫等一下的声音太响，就连他将电话拿远离耳朵都还能听得一清二楚，他只好再将电话靠回耳朵旁边，「长话短说，我今天不想谈公事。」 「徐子诺也在我们公司。」袁安说这句话的时候，大萤幕上面刚好匆匆掠过徐子诺的侧脸，舞台上的他就连惊鸿一瞥都美好得让人难以忘怀。 唐飞沉默了约十秒后，留下一句：「我会考虑。」便将电话给掛断了。 他将手机转成静音，然后打开影片的声音，继续盯着眼前的大萤幕看，他暂时??不想再被打扰。 知道了袁安的身分，过去的所有碎片也就能拼凑出事情的大概面貌了。 音威的老闆姓陆，从袁安和彩妆师对待陆廷皇与徐子诺的态度来看，陆廷皇的身分呼之欲出。 既然徐子诺现在在音威，那么他对于舞台与表演的熟悉，就能解释得通了。 可是，从准决赛那天徐子诺和袁安的互动来看，他们的感情还不错，为什么音威要这样破坏徐子诺的仕途？难道是公司内部派系的斗争之下的牺牲者吗？ 娱乐圈的争奇斗艷、暗潮涌动；掌权者的利慾薰心、猜忌疑测。徐子诺从小就被迫长大、被迫提早面对社会的残酷，他无法想像一个八岁的孩子痛失母亲、孤苦伶仃之际，还要努力地生存该有多绝望。 难怪徐子诺身上总是有一股难以亲近的距离感；难怪他一直以探究的目光在审视自己的靠近；难怪他如此优秀。 他突然，很想听听徐子诺的声音。 想看他笑得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一次没有犹豫，他直接拨通徐子诺的电话。 唐飞转过一个弯后，直接将车子给停在门口边的停车格。 听见徐子诺喝醉的消息，他急冲冲地出门甚至忘了带外套，此时一下车才感觉到冷。 唐飞一颗悬着的心，在看到徐子诺因为喝酒而红扑扑的脸颊、静静地睡在长椅上的模样，才终于落地。 原本火急的脚步，也因为怕会惊醒睡梦中的人而不自觉地放缓。 黄威酒也喝了不少，在等待唐飞的时候多少有些睡意朦胧，等人走到了近前才反应过来，她反应慢半拍地想同唐飞打招呼，却发现对方满眼的温柔都给了徐子诺。 他的眼中盛满爱意。 黄威突然想起这句话。 第五十二章-公主抱 能在演艺圈十年不到就爬到製作人位置，黄葳可谓察言观色的专家，从唐飞看徐子诺的眼神她就知道对方绝对不只是徐子诺的粉丝这么单纯的身分。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将徐子诺送入狼口吗？ 不过现在人都来了，她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替徐子诺祈祷唐飞的人品跟外表看起来一样正派，不会趁人之危。 唐飞将徐子诺身上的外套给掖好，坐到了他的身旁，看向黄葳道：「有件事情想向您请教。」 黄葳心生警惕，「什么事？」 唐飞打开容宇传给他的新闻稿后将手机递给黄葳，黄葳一目十行扫过几篇报导，脸色渐变凝重。 「这篇报导虽然对你们双方都不利，但可以看出子诺才是他们针对的对象，可即便如此还是想问您，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黄葳稍微有些迟疑，他在权衡唐飞的可信度有多高，比赛结束后到现在她的手机一片安静，想来这是提前收到的新闻稿，她问道：「这新闻是尚未发布，还是不会发布？」 唐飞低头看了徐子诺一眼，转而对上黄葳的眼神认真说道：「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与非议，眼下既然我知道了这个抹黑行为，就不会让它发生。」 黄葳看着唐飞的眼神，左右权衡之后，决定选择相信，她相信唐飞眼神中对徐子诺的担忧是真情流露、相信唐飞一句话的功夫便愿意大老远跑来接徐子诺的真心实意。 「不是我，这篇报导也不是打压子诺的开端，早在几天之前我便收到过不合理的指示。」 黄葳将她临时找子诺接音乐总监的工作，然后电视台要求不能掛名音乐总监的事跟唐飞说，她知道有人在针对徐子诺，但不确定是何方人士。 唐飞听完后，心中满是愤怒与心疼。徐子诺为了他们的决赛付出多少心力他是知道的，光是最后彩排那三天，陪着每一位选手一个part一个part地踩点、走位、对音就够累了，更何况他还要改编与录製垫音这些前置作业。 这一个星期以来，徐子诺黑眼圈越来越重，人看着也瘦了一圈，他为了这场比赛付出得比谁都多，却什么都没得到，甚至还要被遭受没来由的打压。 他知道，这新闻一旦发出去，随便再找些大头带风向，要将子诺的名声搞坏根本轻而易举。 也许子诺自己不在意这些，但是他能看得出来子诺有多喜欢音乐、多热爱与音乐有关的所有工作。他想要让更多人知道子诺的优秀，这样他才能得到更大的舞台去展现他的才能。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唐飞看向桌上的一片狼籍问道，「您还要继续用餐吗？」 「没有，」黄葳摇摇头，她将杯子中的最后一口酒给喝掉后，说道：「走吧。」 唐飞弯腰小声叫唤道，「子诺？子诺？我们回家了。」 「叫不醒的，他刚刚一口气乾了两杯威士忌，直接就晕了。」 唐飞微微吐出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黄葳没听明白什么没办法，她才刚想让唐飞将徐子诺给扶坐起来，然后背着他出去，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唐飞一弯腰，直接将徐子诺公主抱起身。 唐飞身上是比赛后的那身西装，黑色高领毛衣外搭灰色西装裤，一张面无表情且总是不苟言笑的脸，此刻胸前正抱着一长团不明生物，格外违和。 黄葳在心里嘖嘖两声，唐飞这身材与力气，子诺看来凶多吉少。 「可以帮我把子诺身上的外套盖好吗？」唐飞抱起徐子诺的时候外套有些滑落，他怕等一下出门吹到冷风会感冒。 「当然。」黄葳上前将外套给往上拉，却偏偏羽绒外套太大件，再加上徐子诺靠近唐飞怀里的那一侧因为唐飞搂太紧而塞不了外套，只能维持着左右边重量不均的偏外翻情况。 后来黄葳放弃，她将一侧的袖子给丢到唐飞的肩膀上，然后她本人再转到唐飞身后去拉住袖子，她得意道：「这样就行啦，我真聪明。我等一下会一路替你拉着袖子的，不用担心。」 黄葳也有点喝高了，要放在平时绝不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唐飞想开口拒绝这个有点蠢的方法，无奈对方不给他机会。 「快走吧，等下顺便帮你开车门，不然你一个人怎么弄？」 唐飞一听是他忽略了这一块，便也就随她了。 全程店员都用着奇异的注目礼送两人离去，经过柜檯时黄葳突然出声，「等一下！等一下！我还没付钱。」 黄葳将袖子往后扯、同时唐飞往前走，卡在两人之间的徐子诺被这一挤压，闷哼了一声，在唐飞怀里不舒服地动了动。 唐飞不悦地一皱眉，看向柜檯道：「记我帐上。」然后回头看着黄葳，气势不容质疑道，「走吧。」 黄葳被唐飞的气势吓到，跟着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来，隐约觉得耳边残留着：「是，唐少。」的回应声。 唐飞的车子就停在门口右方的停车格中，没有熄火，黄葳打开车门都能感受到里头温热的暖气。 唐飞小心翼翼地将徐子诺给放到副驾上，帮他系好安全带后，才将车门给关上。 唐飞看着拉紧自己大衣外套的黄葳问道：「您等下怎么回去？」 「我自己叫车就好，」吹了冷风的黄葳清醒不少，发现唐飞只穿一件毛衣后催促道：「你怎么穿那么少？赶快上车，别着凉了。」 唐飞点点头，往驾驶座的方向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走到黄葳身前问道：「新闻稿中说的，两位的情侣关係，是真的吗？」 第五十三章－我喜欢你 黄葳心中警铃大响，她该怎么回答？ 如果说是的话，该怎么解释自己不知道徐子诺家在哪还让唐飞来接人？ 可如果说不是，唐飞会不会无所顾忌？直接??！！！ 唐飞看着黄葳不知道想到什么，越来越惊恐的脸，只能无奈摇摇头，看来黄葳也喝了不少，他拿出手机直接帮黄葳叫了车，并让她先回到餐厅里等，别在外头吹风。 看黄葳进餐厅后，唐飞也上了车，他看着躺在副驾驶座、睡得双颊通红的徐子诺，便忍不住嘴角上扬。有一种名为满足的情绪佔据在他的心中。仅仅是看着这个人，便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美好。 唐飞将人直接载回家，他不断说服自己，这不是私心，是因为不知道子诺家的确切位置，再加上当事人昏睡不醒，才会出此下策。 唐飞将人直接给抱到自己房间，这一路上走得磕磕绊绊，生怕将人给摔了、撞了，在这大冬天还热出了一层薄汗。 唐飞住的是公寓楼，屋子坪数并不大，因为没想过有一天会让朋友留宿自己家，他只留了主卧的房间，另一间房则改建成了视听室。 唐飞小心翼翼地将人给放到床上，有些笨拙地为徐子诺脱去鞋袜后，才为他盖上被子。 他坐在床边看着即便在睡梦中也眉头紧皱的徐子诺，犹豫地伸出手，想为他抚平烦忧，却停在半空中。 他忍不住唾弃自己的懦弱，因为太在意，所以畏手畏脚。 他小声地呼唤道：「子诺。」口吻像是倾诉又像是自喃：「子诺，我喜欢你，喜欢到害怕自己的喜欢会拉开我们的距离而焦躁不已。」 唐飞的手最终还是没有落下，眼下子诺和黄葳的关係还不明确，他害怕一旦放纵自己踰矩走了第一步，贪婪会让他渴望更多，最终覆水难收。 唐飞坐在床边看了徐子诺很久很久，久到他的眉头舒展开后，才为徐子诺留了盏小夜灯，进浴室洗澡。 徐子诺是在哗啦哗啦的水声中转醒的，宿醉让他头痛欲裂。 他困难地坐起身，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他藉着小夜灯模糊不清的曖昧光线，茫然地环顾四周环境，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里不是饭店，而是一个男人的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 浴室的水声又是怎么回事？ 徐子诺用手腕揉着太阳穴，他想起来自己刚刚在跟黄葳吃饭，自己得知到年母亲车祸的真相，然后呢？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他认识的男人只有袁安跟陆廷皇，这里不会是陆廷皇家吧？ 徐子诺惊恐地翻身下床，他找到电灯的开关位置，先是将灯给打开后，才又去找自己的手机。 落地是柔软的地毯触感，徐子诺赤脚踩在地板上，发现在自己的鞋子跟袜子就放在床边，羽绒外套则被吊掛在衣帽架上。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看来自己喝醉后没有吐。 此时浴室的水声停了，徐子诺紧张地翻着外套的口袋看有没有自己的手机，他想试着从里面找出一些资讯，可能是他昏迷前后发生过的、忘记了的事，好应付接下来的状况。 就在他找不到手机，想着要不先逃跑吧的念头出现时，浴室的门锁喀嚓一声，门打了开来。 半裸的唐飞和徐子诺大眼瞪小眼，空气在这一刻彷彿凝结了一般，两人互相愣了一秒鐘后，还是唐飞碰一声又将门给关上，打破了惊吓的气氛，徐子诺才恢復了恢復了呼吸，他刚刚竟然紧张到忘记呼吸了。 唐飞就没那么淡定了，此刻的他心跳得飞快，他根本没想到徐子诺会醒来，他就像平常在家洗完澡一样，围着浴巾就出去了，没想到竟然会跟子诺这样子坦诚相见，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肌，幸好晚餐没吃，状态还行。 他微微拉开浴室门，朝外说道：「子诺，你先到客厅等我一下，我穿个衣服再跟你解释情况。」 「好。」 老实说，看到唐飞徐子诺的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 比起陆廷皇他对唐飞的信任更多一些。 来到客厅的徐子诺，心情放松了之后便开始观察起屋内的装潢。 唐飞家是灰白色调的装潢，没有太多的装饰品、没有电视，掛着两幅几何画，种了几株不用细心照料的墨绿色盆栽，简单俐落，却透露着对生活的用心，就像他的人一样。 外表看起来冷酷不好接近，但却是个非常温暖的人。 徐子诺在客厅的桌上找到自己的手机，他看到最后一通通话纪录是唐飞拨给他，而他也有接听，通话纪录仅48秒。 看来应该是自己喝醉了，葳姊不知道他住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他扛出餐厅，恰好唐飞打电话来，便接了电话请他帮忙安顿自己。 唐飞随便换了身全黑的运动服，将头发微微擦到半乾便走出房门。 「口渴不渴？我泡点蜂蜜水给你解酒，顺便润润喉？」唐飞问道。 「好，谢谢。」徐子诺拿着手机，站在桌边看着他。 唐飞示意着沙发的位置，「你先坐一下，我马上好。」 徐子诺没听他的话，跟着唐飞到了厨房，「我喝醉的时候，没给你添麻烦吧？」 第五十四章-对牛弹琴 「没有，」唐飞打开蜂蜜罐子，扭头向徐子诺确认道，「甜一点比较好喝？」 「好。」徐子诺对吃的不怎么讲究。 唐飞倒了约两大汤匙的量，将搅拌棒放进杯子里，「你喝醉之后直接睡着了，不吵不闹。」然后将温水加到八分满，一边搅拌一边示意徐子诺往客厅走，「因为不知道你家的确切位置，我家又没有客房，就只好先让你睡我的床上，希望你不要介意。」 两人在沙发入座，唐飞将蜂蜜水递给徐子诺，并朝他勾了勾嘴角，希望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善意。 徐子诺双手接过，到了声谢后继续说道：「其实你让我睡沙发上就可以了。」说完他低头喝了两口蜂蜜水，温热甜糯的水进入喉中，不仅舒缓了口中的乾燥，也抚慰了他宿醉的头痛，他伸手揉了揉还突突跳着的太阳穴。 「不行，万一你摔下来怎么办，喝醉酒的人行为是很难以预估的。」唐飞发现徐子诺的动作，问道：「头很痛吗？我拿解酒药给你？」 「不用，只是有点晕晕的，喝了蜂蜜水之后好多了。」徐子诺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蜂蜜水，他将杯子搁在桌面上，剩下的等一下再喝，他想起手机的通话纪录问道：「我看手机是你打电话给我，然后葳姊接电话的吗？」 「对，他说你喝醉了，问我能不能送你回家。」 提到喝醉这件事，他便又想起母亲，「给葳姊添麻烦了。」他浅浅地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些许的苦涩，他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问唐飞道：「那你打给我是为什么？」 唐飞没有错看徐子诺的任何表情，他想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想问你关于音威的事。」 「音威？」徐子诺不明所以，音威跟唐飞能有什么往来？ 「袁安邀请我加入音威。」 徐子诺听到这话，激动地反对道：「不行！」 「为什么？他说你也在音威。」徐子诺的反应让袁安有些意外。 徐子诺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说音威的老闆是唯利是图的商人，为了谋利可以放弃所有社会伦理？还是说袁安表里不一，他会用老好人的面具接近你，却实际上在你往前进的路上不断捅刀子？ 他说不出口，没有证据的东西他说出来了也没有人会相信。 徐子诺看着唐飞，嘴巴张了又闔、闔了又张，他试图从另一个面向劝他，「先不要急着做决定，相信我，你这么优秀，不只音威找你，华研、凌石肯定都想签你，你会有更好的选择。」 徐子诺的这番话让唐飞确定了他的确是在音威工作没错，而且知道了很多名面上不能说的事，才会劝他不要去音威，他有些感动。 「我想跟你一起工作。」唐飞认真地盯着他。 「我们不在一个公司也能有机会合作，你不要因为一点点私心就随便决定自己的未来。」徐子诺强迫自己冷静，可惜在酒精摧残过的大脑作用之下，效果不太理想，「这种音乐合约随便一签就是五年、七年，到时候你后悔都跑不掉。」 「袁安说我们可以一起合作歌曲，他会为我们量身打造一首神曲，绝对一发行就红遍全网。」 「他那是骗你的！你抢走了陆廷皇的第一名，他恨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帮你。」徐子诺第一次感到这么鬱闷，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你知道陆鹏天有多看重这次比赛的第一名，他为了让陆廷皇拿第一，还跟我??」 「跟你什么？」唐飞步步逼紧。 徐子诺感觉全身的血都往上涌，他的大脑快要爆炸了，「总之，你相信我，音威真的不适合。」 唐飞使出杀手鐧，「那你为什么还待在音威这么久？」 「我！」徐子诺第一次遇到比陆廷皇还气人的人，一阵晕眩，他弯腰将抱着的头靠在大腿上，试图缓解晕眩带来的不适感。 唐飞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让徐子诺说出音威都对他做了什么，他想帮他，却没想到直接将人给气晕了，他连忙蹲到徐子诺跟前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有点晕。」徐子诺现在懒得跟唐飞说话，他觉得自己就是在对牛弹琴。 「怎么会没事，你脸都红了。」唐飞坐到徐子诺身旁，将人给拉起来枕到自己的大腿上。 「干嘛？」徐子诺觉得有点彆扭，小力地挣扎着。 「别动。」唐飞将人给压好，「我帮你按摩一下。」 徐子诺仰躺在唐飞的大腿上，他看着自己眼前刚毅帅气的脸庞，因为下放的瀏海而多了几分柔和，他忍不住心想，真是长了一张跟个性一模一样，非常正直的脸呢！ 唐飞能感觉到徐子诺直勾勾的视线，他怕自己再被这么看下去，头脑一热真的忍不住做出什么事，他柔声道：「闭上眼睛放松一下。」 徐子诺听话照做。 对方的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重不轻、不急不缓，安心又舒服，他心里想着，唐飞就是人太好、太正直，容易被骗，自己等一下一定要再劝劝他。 寒冷的冬夜中，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四周静謐又沉寂却不会觉得尷尬，他们享受着为对方着想的时刻，幸福且美好。 第五十五章-烟火 良久，唐飞开口道：「子诺，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跟音威有过节，但是我是相信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我想帮你。」 徐子诺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唐飞，没说话。 唐飞也低头盯着他，继续说道，「刚刚容宇传了几份新闻稿给我，是关于你和葳姊之间的恋人关係，以及在节目上演出走后门、炒热度的新闻。」 徐子诺挑了挑眉，他有些意外袁安手脚如此之快，不过他又不是艺人、也不是公眾人物，这种新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我们透过讯号位置交叉比对后，发现向报社爆料这些消息的是音威的人，从这件事再加上音乐总监不掛名的事来看，很明显有人再针对你，或许应该说，他们忌惮着你的才华为世人所知、他们不希望你被大眾喜爱。」 徐子诺笑了，他在笑自己蠢，唐飞一眼就能看穿的事情，自己竟然傻傻地被骗这么多年。 唐飞将手盖到徐子诺的双眼上，他不想看到他的眼睛，因为捨不得那双灵动的眼赌露出如此悲伤的情绪，「你哭吧，我在这。」 徐子诺只是摇摇头，「我没事。」 唐飞迟疑了一会将手拿开，看徐子诺的确神色如常，便又将手挪回他脑袋旁继续按摩着。 唐飞继续说道，「我好奇的是，音威既然如此忌惮你，为什么还会让你上台帮陆廷皇伴奏；他们还用你当交换条件，来说服我去音威，或者说这是袁安个人的行为，他其实不知道你跟音威发生了么？」 唐飞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看着徐子诺，等待一个答案。 徐子诺也看着唐飞，他在犹豫要不要说。 音威的水太深了，不只他还有他母亲的车祸案件，他甚至怀疑有些小有名气的歌手，突然交被雪藏、突然从大眾眼里消失，是不是也都是袁安搞的鬼。 突然，一滴水从唐飞的头发上滴下来，滴到了徐子诺的眉心，冰凉的水气让徐子诺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哭了。」 唐飞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迅速仰起头说道：「抱歉。」 「冬天头发不吹乾容易感冒。」徐子诺拉开唐飞的手，坐起身。 唐飞拨了拨头发，不以为意：「我头发很短，马上就乾了。」 「礼尚往来，你去拿吹风机出来，我帮你吹头发。」 唐飞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徐子诺那双手如此重要怎么可以拿来帮他吹头发，暴殄天物！第二反应才是难以置信，他刚刚听到了什么豪华的粉丝福利？ 不过，帮吹头发这种事，他是不可能让徐子诺做的。 「不劳烦，我自己来就好。」为了打消徐子诺这个念头，唐飞迅速站起身回房间吹头发去了。 看着唐飞消失的背影，徐子诺微微叹了口气，唐飞的问题是暂时躲过去了，只希望其他公司快点联系他，让他断了去音威的念头才好。 咻──砰── 咻──砰── 徐子诺听到有人在放烟火的声音，他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凌晨3点多，这么晚了谁还在放烟火？ 他站起身，隔着落地窗看向远方，试图找出是哪个方位的人在放烟火。 黑夜中的烟火格外夺目，徐子诺打开落地窗走到阳台去，他感受着冷冽的风拂面而来的凉意、呼吸着没有废气排放的新鲜空气、迷恋地看着五顏六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绽放然后消散。 放烟火的地方离他们约两公里远，但由于夜晚过于静謐的缘故，徐子诺能清楚地听到烟火从发射到绽放的咻──砰──，甚至是火花在天空中燃烧的哗啦啦──声。 唐飞吹完头发到客厅，发现人不见了还想说不会是回家了吧？ 结果看到手机还在桌上，说明尚未离开，没想到会在阳台找到人，在发现徐子诺赤裸着脚、而且没穿外套地跑到外面吹风时，他差点直接把人给扛进屋里。 唐飞进房里拿了条毯子给徐子诺披上，又拿了双室内拖放到他脚下，「你跑到外面来干嘛？」 「看烟火。」徐子诺指着远方的烟火，语气很开心。 唐飞发现，徐子诺平常看起来冷淡，但其实很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而开心。 上次的猪农场他没想到徐子诺能玩得那么开心，这次的烟火也是。 「你今年几岁了？」唐飞问道。 「过完年就二十三了，你呢？」徐子诺不知道唐飞怎么突然问年龄，不过他还是礼尚往来地回问了对方。 「过完年二十五。」 徐子诺点点头，「跟我猜的差不多。」 「你有放过烟火吗？」唐飞陪徐子诺站在阳台，两人靠在栏杆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没有，我妈说危险，不让我玩。」 「下次我带你去放烟火吧？」 「真的？」徐子诺惊喜地看向他。 「当然，等天气不那么冷了，我们到海边去放，烟火倒映在水里和天空中的实体交相辉映，特别漂亮。」 徐子诺开玩笑地说道：「有粉丝的感觉真好，好希望有多一点的粉丝喔。」 「会有的，而且会有很多很多。」 徐子诺侧过头枕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他从下往上看着唐飞的侧脸，只见对方望向远方的眼神中没有迟疑，他坚信着这个未来总有一定会到来，只是时间的快慢。 「谢谢你。」徐子诺轻轻地说道，但唐飞听到了。 他转过脸看着徐子诺，对方平常总是冷若冰霜的眉眼此刻没了稜角，因为侧趴而半瞇的眼，显得他整个人慵懒且放松，他浑身都散发着满足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亲近。 发丝在风的怂恿下亲吻了脸颊，唐飞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替他将碎发给拨到耳后，他动作极轻极轻，彷彿怕惊醒这梦境一般的时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新年快乐。」他说道。 徐子诺愣了一下，笑着回覆道：「新年快乐。」 第五十六章-泡澡 烟火很快便放完了，两人回到屋内，唐飞问徐子诺道：「要不要洗个澡再睡？」 「不打扰你，我回家睡就行了。」他今晚麻烦唐飞的事太多了。 听见徐子诺的回答，唐飞虽然有点失落但也理解，于是点点头头道，「我送你。」 「我可以自己回去。」 「今天是除夕，叫不到车的。」唐飞看着他，「而且我家这个小区有些大，你走到外面还需要一小段时间，你又不认识路，我直接送你回家会比较快。」 徐子诺顿时有些犹豫，他是不想麻烦唐飞才决定回家的，如果唐飞坚持送他，那反而更麻烦。 「其实你睡我这边没关係，明天我再载你去黄鹤楼骑车，不然你现在回家，也没有机车。」 徐子诺算了一下，除夕前间再加上夜间，计程车费不知道是几倍算，如果明天还要去黄鹤楼取车，又是一笔计程车费，太贵了。 左右权衡之下，徐子诺决定还是先在唐飞这边睡一晚，于是朝唐飞笑了笑，他的笑容中带着点歉意，「那就再打扰你一下了。」 「不打扰。」唐飞乐意至极。 「进去洗个澡吧，我帮你拿换洗衣服。」 徐子诺闻着自己身上满满的火锅味，然后明明没喝多少却浑身酒气，自己这样在别人家过夜好像不太礼貌，便点头道，「好。」 唐飞带徐子诺到浴室，跟他解释各种东西放在哪边，让他自己拿。 唐飞的浴室装潢跟客厅一样是简约风，墙壁与地板都是铁灰色的瓷砖，马桶、洗手台与浴缸则是白色系，浴缸上方架设了乾湿分离的玻璃拉门，美观又实用。 浴室中残存着唐飞刚洗完澡的热气，与清爽的洗浴味道混合在一起，充盈在空气中。 因为浴室空间不大，两人靠很近，徐子诺能闻到唐飞身上的味道，与空气中的一样，他有一种被唐飞的拥在怀中的感觉。 他突然觉得有点热。 徐子诺试着找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第一次看到浴缸做玻璃拉门。」 「因为我很喜欢泡澡，又想做乾湿分离的淋浴空间，就把它们结合在一起了。」唐飞在帮徐子诺试水温，等一下他开水龙头就能直接洗。 「很漂亮。」徐子诺真心地称讚。 「你喜欢泡澡吗？我有很多温泉粉，都是从日本带回来的，要不要试试？会有身歷其境的感觉喔。」唐飞看着徐子诺眼底的黑眼圈，这个星期他都累瘦了，他希望他能泡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徐子诺有些心动。 「泡澡可以很好地消除疲劳，这一个星期看你都没休息，我帮你放洗澡水，你等一下好好放松放松。」 「没关係，我随便冲个澡就好，太晚了。」徐子诺估摸着他再泡澡的话，唐飞还得等他洗完澡才能睡，今天比赛唐飞很早就到场排练，他猜想对方应该快24小时没闔眼了。 「没多晚，泡澡也不能泡太久的。」唐飞拿了北海道登别温泉的温泉粉向徐子诺推荐道：「这一款我很喜欢，不管是味道还是顏色，都像是回到登别温泉一样，不过它带点硫磺味，你可以接受吗？还是要其他的味道？」 「没关係，下次吧。」徐子诺知道唐飞是在哄他，对方对他好是一回事，但是他自己得注意分寸。 唐飞摸摸他的头，「哪那么多下次，上次也说我比完赛要请我吃饭，结果呢？还不是跑去跟葳姐吃饭，以后我们之间没有下次，就这次。」唐飞半真半假地埋怨。 徐子诺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们的约定，他瞬间反应过来刚刚唐飞在电梯叫住他的反常神情是怎么回事，他解释道：「没有，我们理解的比完赛定义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比赛结束之后找一天有空间的时间；你理解的是比赛结束的当天。」 徐子诺不认这项指控。 唐飞听完徐子诺的说词，发现的确是自己太心急了，他向徐子诺确认道，「所以要请我吃饭这个约定还做数吗？」 「当然。」 唐飞放心地点了点头，在两人谈话间，洗澡水已经放了一半，唐飞摸了摸水温，热度差不多，他加了些温泉粉进水中，对徐子诺道：「洗澡水放得差不多了，我去帮你拿换洗衣物，你看着水，大概八分满就能关掉了。」 徐子诺看着唐飞远走的背影，心情有点复杂。 唐飞太好了，对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太好了。 徐子诺看着便得混浊的水面发呆。 唐飞拿来衣服的时候，水差不多到了八分满，徐子诺顺势将水龙头给关掉。 「不要泡太久，觉得热了就起来散散热再下去泡。」唐飞叮嘱道。 「好。」徐子诺心不在焉地应着。 他脱了衣服，先从脚入水开始适应水温。 温得有点滚烫的水对徐子诺来说，却像拥抱一样安心，他将全身都泡入水底，后脑勺则枕在浴缸边缘，闭着眼睛感受身体能量的流动。 空气中鬱郁的雾气也是，从身后笼罩过来的毛毯也是，还有火锅跟小猪农场，唐飞总是能给他所有他从来不敢奢望的温暖。 老实说，他不敢要，因此这是别人给的。 他害怕万一唐飞离他而去，他承受不起第二次的一无所有。 自从遇见唐飞，这段日子的开心比他过去十年来加起来的都还要多很多。 他的快乐与幸福建筑在唐飞身上，唐飞带他去吃麻辣火锅，那时第一口的美味直到此时此刻他回想起来嘴角都还会忍不住上扬。 刚刚说要带他去放烟火，他期待的心情从听到那句话开始，便没有止息过。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如何开心地笑了，可是唐飞却能神奇地打开他的心房，让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他的靠近。 他花了十年的时间学会与孤独相伴，如今唐飞强势地闯入他的生活，带给他许多从未有过的感受，他感到幸福的同时，也在做着失去的心理准备。 徐子诺捧着一把热水浇到自己脸上，自己真是太差劲了。嘴巴上说着不能要，却还是仗着他的喜欢，而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付出。 他根本就没有活得这么幸福的资格。 第五十七章-《慢慢喜欢你》 唐飞将房间里的床单与被套都给换了，也在客厅沙发上铺好了厚被子与枕头，他在想自己要用什么理由让子诺睡床上，而不是来跟他争着睡客厅。 传讯息给他说自己先睡了，然后床让给他睡因为他是客人？ 从这几次的相处观察下来，他知道子诺是非常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如果有人对他好，他便会礼尚往来，也想做些什么回报对方。 上次的煮火锅也是，这次的按摩也是。 他以粉丝的身分想要给他更多，却害怕自己掌握不了分寸，踰矩了怎么办？ 唐飞想了很多，却还是没有答案。 他抬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徐子诺好像洗超过30分鐘了，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对方才刚因为醉酒而陷入昏睡，万一他体内的酒精还没完全排出，泡热水澡加速血液循环的作用下，可能会引发第二次的醉酒。 他不会泡澡泡一泡又陷入昏睡了吧？ 万一窒息了怎么办？ 唐飞衝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后试探地喊了几声：「子诺？你洗好了吗？子诺？我进去了喔？」 唐飞又等了两秒，确定没有任何回应后，他扭开房门，视线环顾一圈，最终停在紧闭的浴室门上。 他走上前，伸出手敲了敲。 叩——叩——叩—— 「子诺，你洗好了吗？」他再次问道。 毫无动静。 唐飞这下有点急了，敲门敲得更大力些。 碰——碰——碰—— 他几乎是拿拳头在砸门。 「子诺，你有听见我在说话吗？子诺！」 这时浴室中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徐子诺回覆道：「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我快洗好了。」 「好，你慢慢来。」门外的唐飞松了一口气。 而门内的徐子诺则是被吓了好大一跳。 他竟然泡澡泡到一半睡着了，要不是唐飞敲门，他可能会在浴室里睡一个晚上。 他放掉浴缸里的水，随便洗了个战斗澡便出去了。 他穿着与唐飞同款的运动装，只不过他的是灰色的，穿在身上略为有些大。 徐子诺擦着滴水的头发，在房间环顾一圈找不到吹风机，他朝客厅走去，发现唐飞坐在厨房与客厅中间的小吧台上，一隻手撑着下巴打盹。 小吧台上是一排排鐘罩型的黄金色小吊灯，暖黄的灯光将唐飞刚毅的五官给照得柔和了一些。 徐子诺轻手轻脚地靠近，不知道怎么叫醒他。 他伸手拍了拍对方，「唐飞，去床上睡吧。」 唐飞没有睡得很沉，徐子诺刚叫他的时候他便醒了。 他将自己面前的水推给徐子诺，「泡澡会出汗，你补充点水分等一下比较好睡。」 唐飞无处不在的体贴确让徐子诺更加过意不去，「你累了就先去睡吧。」徐子诺看着唐飞明显疲惫的眉眼说道。 「我还好，跟老大、容宇他们一起玩的时候也常常熬夜，今天晚睡一点没关係的。」唐飞揉了揉眼睛，发现徐子诺头发也没吹便跑出来。 他伸出手将徐子诺掛在脖子上的毛巾给盖回他的头上，「怎么没吹头发就跑出来。」 「找不到吹风机。」 「啊，抱歉。」唐飞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说吹风机的位置。 唐飞将水拿给子诺，让他捧着，然后把人给按压到座位上，对他说道：「你先坐着喝水，等我一下。」便走开了。 徐子诺的视线随着唐飞而动，在看不见对方的背影后才又扭回头，慢慢喝着水。 不到半分鐘的时间唐飞就回来了，他手上拿着吹风机，将插头插到吧台旁的插座上。 他站到徐子诺身后，用毛巾替他擦拭掉头发上的水珠，徐子诺挣扎着不肯让他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唐飞想着自己今天晚上的行为，再加上帮忙吹头发这一项，是不是太过界？ 可惜，无论是什么行为，只要套用在徐子诺身上，他都觉得合理，他想对他好，只要是自己能做到的，都想为他做。 然后，他将一样的行为放到了容宇身上，自己会帮容宇擦头发、吹头发吗？ 那个画面唐飞光是想像就浑身不舒服，不可能，要他帮容宇吹头发，他会直接拿剃刀将他的头发给全部剃光。 这样两者一比较下来，唐飞便妥协了。 他将吹风机递给徐子诺，拉了个椅子坐他对面，他问道：「刚刚你在洗澡，我喊你怎么没都声音？」 徐子诺表情有些尷尬，「不小心睡着了。」 「没事就好，我怕你又昏倒。」 徐子诺觉得唐飞太大惊小怪，「我没那么弱。」 唐飞无奈道：「喝醉酒是正常的生理反应，跟弱不弱无关。」 徐子诺耸耸肩，表示了解。 吹头发的嗡嗡呜鸣声在夜晚格外清晰，日常得让人习以为常的声音此刻却带着一点点的温馨感，唐飞发现他很喜欢这样的时光，即便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都很幸福。 他突然想起前一阵子自己蛮喜欢的一首歌。 他在吹风机的伴奏下，轻轻地哼唱着。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亲密，慢慢聊自己，慢慢和你走在一起 慢慢我想配合你，慢慢把我给你 他看着徐子诺一边吹头发，一遍打呵欠的模样，他眼里的宠溺比蜜糖还甜，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发现。 慢慢喜欢你，慢慢的回忆，慢慢的陪你慢慢的老去 因为慢慢是个最好的原因 徐子诺隐约间有听到唐飞在哼歌，他关掉吹风机问道：「在唱什么歌？」 唐飞看着他，「《慢慢喜欢你》。」 「莫文蔚那首？」 「嗯。」 慢慢来吧，他告诉自己。 第五十八章-年菜 最后，唐飞烦恼了半天的谁睡客厅的问题，还是徐子诺赢了。 唐飞看着他躺到沙发上，沙发的宽度不宽，比单人床还要窄，他是真的有点担心徐子诺睡到一半会掉下来，他问道：「要不要我把桌子往沙发那边挪一点？」 「为什么？」徐子诺仰着头看他。 「我怕你睡到一半掉下来。」唐飞诚实道。 「唐飞先生，」徐子诺看着他认真强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唐飞看着整个人被被子给裹住，只剩一颗头的徐子诺，对方清冷的眉眼落在他眼里既高冷又可爱，在知道他比自己小后总是会忍不住各种担心，老是忘记在遇到自己之前，他已经独自走了十年。 「抱歉，」唐飞走到电灯开关处替徐子诺关灯，「晚安。」 「晚安。」 两人都累了一整天，刚躺下便直接进入梦乡。 连第一次在外过夜，担心自己会因为认床而睡不好的徐子诺，都一夜好眠地睡到第二天中午。 徐子诺醒的时候，唐飞正在拆外卖。 对方显然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连衣服都换好了，真两件的白色打底加灰色卫衣搭配同色系的休间西装裤，将一双长腿衬得又直又细，街头可见的韩系欧巴风，简单帅气。 发现徐子诺睡醒后，唐飞笑着和他打招呼：「早安，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徐子诺起床，他将棉被给折好，问唐飞道：「被子要收到哪边去？」 「我??」我收就好的话到唐飞嘴边又被忍下来，「我房间的床上放着就好。」 「好。」徐子诺拿着棉被、枕头往唐飞的房间走。 唐飞对着他的背影，略为提高音量地说道：「你收好之后先刷牙、洗脸，准备吃午餐了。」 徐子诺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唐飞订的是夏澄饭店的年菜，夏家旗下的品牌，预约生意很好，还是他一早打电话给夏旬宸，托他的关係才能临时加订的。 几道菜全是肉品：狮子头、香酥鸭、蟹黄海鲜羹、鲍鱼鸡汤、焗烤干贝龙虾、樱花虾油饭，都是往日有聚餐，唐飞觉得好吃的菜肴。 精緻的餐点占满了唐飞小巧的酒吧桌，即便菜餚数量不多，一字排开却也颇为丰盛。 徐子诺看着满桌子的美食，有些讶异：「这我们两个吃会不会太多？」 「除夕没能好好吃团圆饭，今天得补回来，」唐飞将碗筷摆到徐子诺面前的桌上，催促道：「快趁热吃吧！」 听唐飞这么说，徐子诺才想起来，「你不用回家过年吗？」 「我爸妈都不在国内，」唐飞一边盛着油饭，一边回答，「今年我自己过，还好有你陪我。」他将盛好饭的碗放到徐子诺面前，然后拿过他面前的碗继续装饭。 徐子诺听到唐飞的话愣了一下，等唐飞装完第二碗饭时才慢半拍地回了一句谢谢，开始动筷。 唐飞一直有在留意徐子诺的动静，看见他吃了一口油饭，他略为紧张地问道：「好吃吗？」 麻油与樱花虾的香气完美结合，与软糯的酱油糯米一起入口，味道富含层次又不会过于复杂，经典的年菜的必备菜单，徐子诺吃了第一口，便被俘掳了味蕾，他朝唐飞比起大拇指：「好吃。」 「那就好，」唐飞松了一口气，他将桌上的菜餚名字唸了一次，向徐子诺确认道：「有没有什么不吃的？」 「都吃。」说完又夹了一口饭进嘴巴。 唐飞又到厨房去拿了两个碗出来，他盛了一碗海鲜羹放徐子诺手边，他介绍道：「这是用蟹黄膏当基底，加入花枝、干贝等各种海鲜煮成的羹，是这家店的招牌菜，你喝喝看。」 徐子诺看着眼前鲜黄色泽的羹汤，舀起一小汤匙吹凉后放进嘴里，一入口就是非常鲜甜的味道，蟹黄的浓郁、花枝的弹劲、干贝的海味结合在一起，彷彿在嘴里开起了轰趴，强烈又美味。 徐子诺讚叹地点着头，衷心地称讚道：「这个也好吃。」 「你喜欢就好，」唐飞一直不停地给徐子诺夹菜，直到他将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尝过一次，并且确定符合他的口味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你别再给我夹菜了，你自己也吃吧。」徐子诺阻止唐飞帮他夹香酥鸭肉的手。 唐飞的手停在半空，「那你别客气，要吃饱。」 「好。」徐子诺回道，然后有点无奈地看着那块还是落在自己碗里的鸭肉。 他拿起公筷，也夹了一块鸭肉跟一个狮子头给唐飞，对他说道：「你不吃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食物里下毒了，快吃吧。」 唐飞看着自己碗里的食物微微勾起嘴角，只觉得徐子诺让他吃饭的方式很可爱。 「你等一下有安排吗？」唐飞问道。 「怎么了？」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做蛋糕？」唐飞提出邀请。 「做蛋糕？」徐子诺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会做蛋糕？」 「徐子诺小朋友，你这么惊讶我会有点尷尬。」唐飞开玩笑道。 「抱歉，」徐子诺抓抓头，只是他印象中的有钱人家少爷，不是应该是长陆廷皇那样的吗？怎么唐飞都跟别人不一样？他从来没做过蛋糕，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好，「但我没做过。」 「不会很难。」唐飞解释道。 第五十九章-育幼院 「不会很难。」唐飞解释道，「照着食谱做就好，他们那边什么口味的蛋糕都有，你不是喜欢吃起司蛋糕吗？这个是最容易的，你可以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起司蛋糕？我妈说的？她上节目连这都说？」徐子诺不解地发问，最后又小声地喃喃自语道：「我自己都忘了。」 「你不知道倩倩姊是晒儿狂魔吗？我连你尿布包到几岁都知道。」唐飞朝他眨了眨眼。 徐子诺瞬间面无表情，「我不想知道。」 唐飞在一旁偷笑。 徐子诺对他翻了翻白眼。 唐飞鍥而不捨：「所以呢？去吗？」 徐子诺看着唐飞期待的眼神，点头道：「去吧！」反正他下午也没事。 「你不会后悔的。」 两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将桌上的菜给解决了一大半。 吃饱喝足后，徐子诺自告奋勇要协助整理打扫，唐飞让他负责将没吃完的菜放进保鲜盒，而他负责洗碗。 就在徐子诺食物都装完，将盘子拿到洗水槽给唐飞时，门铃响了。 唐飞满手泡泡懒得洗手出去，他问徐子诺道：「可以帮我看看谁来了吗？」 「怎么看？」徐子诺没用过这种设备。 「大门旁边有一台类似ipad大小的平板，那个萤幕可以看到人脸，然后按通话就能跟他直接对话了。」 「好。」徐子诺抽了张擦手纸边将手给擦乾净，边往门口走去。 他看见萤幕上出现一个穿着厚外套，头上先带着安全帽，看起来像外送员的人，徐子诺按下通话，说道：「您好。」 「唐先生您好，您送洗的衣服已经洗好了，请帮我开个门我帮您将衣服给送上去。」 「好，稍等我一下。」徐子诺这边确认完身分后，切断通话音量略带提高地问道：「他说是快洗店的，要开门吗？」 唐飞也提高音量，「按开门那个键就好，等他上来你收一下，是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 徐子诺完全忘记自己衣服没洗的事了，他暗骂自己粗心，一边认真找着开门两个字的按钮，但他来来回回看了两、三次，都没看到，于是他又喊：「唐飞！我??」 一双手从徐子诺的背后伸出来，彷彿慢动作般，它穿过徐子诺的耳朵、脸颊然后停顿在眼前的平板上将画面往下滑，在开门的按钮上轻点，喀嚓──门锁打开的声音清晰地印在徐子诺的脑海中，和唐飞扑面而来的气息与他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一起。 咚咚──咚咚── 这次是真正地被圈在一处小空间里，他能感受到唐飞几乎贴到他背后的身体温度与胸肌，这就是所谓的壁咚吗？ 徐子诺觉得有点热，还觉得反应这么大的自己有点奇怪。 「你什么？等一下外送员等久了跑掉，看你穿什么？」唐飞在徐子诺耳边低声说。 低沉的嗓音、胸腔的震动、古龙水的香味，徐子诺连忙用手摀住右耳，他觉得自己的耳朵热得发烫，肯定红了。 为了不让唐飞看出异样，他低头微微转身用手肘推着唐飞道：「我拿衣服就好，你快去洗碗。」 唐飞不太放心：「大门会开吗？」 「会。」徐子诺佯装镇定。 唐飞觉得徐子诺状态不对，关心道：「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昨天看烟火的时候着凉了吧？」 「不是，」徐子诺对他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还是我去洗碗，你等衣服？」 「我洗就好，」这句话终于引起唐飞的反应，他边往回走边说：「快洗完了。」 徐子诺等人走回餐厅后，大大吐出一口气，愤愤地想着，没事在家里喷什么香水。 徐子诺换好衣服后，唐飞也将厨房给收拾好了。 两人驱车前往一间烘焙教室，它在一栋复合式的商业大楼中，门口掛着休息中的牌子，唐飞直接推门而入。 徐子诺一进门，便被它广阔的佔地面积给惊艳了。 一眼望去足足有三十组的工作设备与工具，除了最前面的两个桌子没有人之外，其他桌子都站着一至二位的糕点师。 门口不是写着休息中吗？怎么整间满满的都是人？ 一位穿着小白碎花红洋装的中年女士发现唐飞到了，连忙迎了上来，「小飞来啦，还带朋友来，」小碎花阿姨将胸前的老花眼镜戴上，再看一眼徐子诺，忍不住称讚道：「唉呦，长得真漂亮、真英俊。」 徐子诺礼貌性地打招呼，「谢谢，您过奖了。」 「不用谦虚，不用谦虚，」小碎花阿姨一手推一个，将两人给推到中间的桌面上，「来来来，你们今年比较晚，幸好阿姨材料都帮你准备好了，直接做就可以了。」 「小帅哥怎么称呼？」 「叫我子诺就好。」 「子诺你要跟小飞一起做吗？还是要自己做其他的？」阿姨拿着食谱一边翻给徐子诺看，一边道：「小飞每年都做起司蛋糕，让他学新的也不学，连续好几年在小朋友们中的人气都是最后的还不知道改进一下。」 唐飞拉着王爱雪的衣袖阻止道：「雪姨，别说了。」 「现在被朋友知道了，会害羞了齁？」王爱雪睨了他一眼，转头对徐子诺说道：「子诺你慢慢看，想做哪一款蛋糕再跟雪姨说，雪姨帮你拿材料。」 「好，谢谢雪姨。」 等雪姨到其他桌子聊天后，徐子诺问唐飞道：「怎么回事？什么小朋友？」 「我们今天做的蛋糕，全部都会捐给育幼院，给那里的小孩当新年礼物。」 「育幼院是??孤儿院吗？」 「不太一样，在育幼院的小孩有些是父母因为经济、租屋、感情、工作產生变化等原因，没有办法养了，被政府暂时安置在这里，大部分孩子都是有返家的可能性的。」 「所以这些人都是志工吗？」徐子诺看着大年初一还来到这个地方的人们，有些感动。 「是我请来的糕点师们。」 「？」徐子诺惊讶，意思是唐飞每年都会送育幼院蛋糕，「为什么？」 「亲手做的用料才能把关，我自己一个人做不了那么多蛋糕，只能请外援。」 「我不是问那个，」徐子诺看着唐飞，认真地问道：「育幼院、起司蛋糕？」 唐飞知道徐子诺猜到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此眼神有些闪躲。 徐子诺看向四周围的人，他拉起唐飞的手往大门外走。 ------题外话： 上一章的最后两句有改，觉得在这个地方再提育幼院的事会比较好 如果有觉得剧情连接怪怪的，请再看一下上一章的最后喔~ 第六十章-翻覆的天平 两人站在楼梯间，徐子诺双手交叉在胸前，将唐飞堵在墙角处。 唐飞看着眼前脸上写满倔强的徐子诺，他艰难地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不然是怎样？」徐子诺气势不减反增。 「子诺??」唐飞拼命思考自己该怎么解释，但不论初衷为何，自己的行为还是太过出界，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向变态一样，在茫茫人海找寻他的消息，记得他生活上的大小事，还??喜欢上他，唐飞发现自己百口莫辩，「对不起。」 「我不要听对不起，是我猜测的那样吗？」徐子诺见唐飞一副所有委屈由他一个人承担的样子便来气，搞得好像是他在找碴一样，「你觉得我会被育幼院收容，才每年捐赠那么多蛋糕的吗？」 唐飞扭过头，做过的事他不会惧不敢认，他害怕的是看到徐子诺眼里的嫌弃，语气掷地有声：「是。」 「为什么？」徐子诺想知道答案，为什么明明不相识却对他那么好。 好到像梦境一样，好到??他不敢要。 唐飞自嘲地笑了一声，「为什么吗？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倩倩姊每次聊到徐子诺时眼里的幸福；也许是听到徐子诺的音乐受到的震撼；也许是突然一时兴起的关心，却在随着时光流逝的积累中演变成牵掛，扎根萌芽。 这算什么答案，徐子诺突然觉得很委屈，他以为他终于有朋友了。 有能单纯一起分享食物、分享音乐、分享快乐的朋友，没有那些利益纠葛与讨好，能自在相处的人。 然而唐飞不行，唐飞对他的好超出了正常的范围，而且毫无来由。 人跟人的想处就像是天平，你来我往维持着一个平衡值，一个因果关係。 就像黄葳，因为他而失去工作，是出于害死母亲的愧疚，那么唐飞呢？他已经送了好多年的蛋糕只为了一个渺小的，他可能会收到蛋糕的可能性。 他甚至不认得他。 天平若是因为失去平衡而倾斜，终将会因为失衡的因素越来越多而翻覆。 他不想这样，唐飞无止尽的付出，而他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会使他不自觉地依赖、便得懦弱，从而患得患失，他得趁唐飞对他的制约还不深，能瀟洒离开的时候切断彼此之间的关係。 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很自私，对唐飞来说也不公平，但是万一哪一天唐飞厌了、倦了呢？ 他承受不起天平的再次翻覆。 与其得而復失，他寧愿从未得到过。 他很捨不得，徐子诺的眼眶有些红，怎么才认识短短几天就如此捨不得道别了呢？ 说好的请他吃饭，说好的放烟火，没想到竟然只能成为永远的下次，唐飞说的对，凡事都要把握这次，因为下次太遥远。 「唐飞。」徐子诺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他得保有最后的风度，好好说再见。 唐飞认真地凝望着他，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徐子诺了。 原来心痛是真的，心脏会一抽一抽地揪紧也是真的。 他们的相识像一场美好的梦境，而现在梦该醒了。 他看见徐子诺对他扬起美丽的笑容，他很想挤出一个笑脸作为回应，可惜，好像办不到。 「可以抱一下吗？」徐子诺问道。 唐飞以为自己產生了幻听。 没等唐飞做出反应，徐子诺逕自抱了上去，孰悉的味道、温暖的怀抱，徐子诺在心里想着，幸好我们之间只有两个约定。 唐飞愣了很大一下，等徐子诺轻轻抱了他一下，想要退开时，他连忙将双手紧紧束缚在徐子诺的后腰上，不让他退开，他将头埋入徐子诺的颈肩，闭上眼睛想用全身的力气将这个人的所有深深刻进脑海里，他恳求：「再一下下就好，拜託。」 他很想对徐子诺说，「对不起，逕自喜欢上你。」 最后，徐子诺先离开了。 他们之间没有争吵，却已形同陌路，谁都没有说再见，因为不会再见。 唐飞回去将起司蛋糕完成，随便找个理由唐塞了雪姨的疑问。他会继续寄送蛋糕，就像从没找到过徐子诺一样。 而徐子诺则回到房间继续写歌，他又恢復到之前没日没夜的生活，肚子饿了才吃饭，没有昼夜的观念，只有清醒与睡觉两种状态。 他将当音乐总监那星期欠的三首歌，连同这个星期的三首歌，一次在三天内写完，每天只吃一餐、闔眼的时间只有三、四个小时，他试图用忙碌度过这个过渡期。 他得尽快调整好状态，等年假一过，大家恢復正常上班，他还得和袁安与陆鹏天周旋。 还是趁现在多写一点歌当库存备用好了。 容宇躺在夏旬宸的大腿上，大声地问道：「老大，我还得在这里听多久？」 「等他唱高兴了再说。」 「可他已经连续唱这首歌唱了四个小时了，我都快听吐了。」 唐飞三人在一间高级温泉会所中的ktv包厢，消声匿跡好几天的唐飞被两人给强迫地拖出家门，温泉也不泡，就一个人像开啟无限循环模式一样，反覆地唱着同一首歌。 第六十一章－《静悄悄》 「解决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再谈一场新的恋爱，」容宇说完便从夏旬宸的大腿上离开，「我去帮唐飞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他的美人。」说完便兴高采烈地跑走了。 夏旬宸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容宇，直到他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回头看向唐飞。 他拿起桌上的遥控器，将又重新拨放的歌曲按了暂停，然后递了一杯水给唐飞，「休息一下吧，喉咙都快哑了。」 唐飞接过水一饮而尽，将水杯放回桌面，又伸手想去拿遥控器，他还没唱够。 「等一下再唱，」夏旬宸将桌上的遥控器给丢到远方的沙发上，「我传给你的那些资料你看了吗？」 唐飞烦躁地瞥了他一眼，「没兴趣。」 夏旬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唐大少爷，那支电话号码每次联系报社记者，演艺圈就一定有大事发生，你难道没什么想法吗？这可是扳倒音威的大好机会。」 「口说无凭，只有通话纪录当不了证据，」唐飞拿起桌上的第二杯水继续喝，「而且，我为什么要扳倒音威？」 「当然是因为对徐子诺求而不得，由爱生恨，你要让他失去唯一的庇护所，最后走投无路只能来投靠你。」容宇从外面走进来，刚好听到两人的对话，便顺势接过话头。 夏旬宸给了他一个你别来添乱的眼神，「你少看点八点档，整天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我也是这个想法。」唐飞开口。 「啊？」容宇没想到唐飞会附和他。 「什么？」夏旬宸觉得唐飞可能这几天精神状态太差，意识不清醒。 「我想自己开一间音乐公司，」唐飞的手指下意识地摸着水杯的边缘，「以后子诺如果想离音威，至少还有我们这里可以选。」 「你在这里，他怎么可能过来。」夏旬宸说道。 「我们以前不是有聊过要开一间音乐公司吗？只专注做音乐，不做其他额外的事。钱我来出，随便用你们两个谁的名义开，找一个信得过的经理人来管理，到时候如果子诺愿意过来，我可以退出。」 「你他妈是疯了吧？」容宇不懂唐飞的脑回路，「这叫什么？为爱痴狂吗？」 夏旬宸把容宇往后拉，「你不是去找美人吗？不要在这里添乱。」 容宇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根本没客人，四处都空荡荡，哪里来的美人。」 「从子诺对我要进音威的反对态度来看，他一定知道知道些什么。」唐飞没有理会两人，自顾自地分析道。 唐飞的话，让夏旬宸怀疑起了一个可能性，「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拿出手机，点开资料夹中的一份pdf档，调出通话纪录与新闻标题的相对应资料，他将画面拉到2010年的新闻上，眼睛一扫，竟然有！ 他将手机递给唐飞，「你看，徐倩倩的新闻。」 唐飞眼瞳猛地一缩，徐倩倩的车祸竟然是音威策划的杀人事件吗？ 「哇靠，真的假的？」容宇也凑到唐飞身旁想一探究竟，唐将手机递给他。 难怪那天吃火锅徐子诺会说「我很快就能为母亲正名」，他知道了多少？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徐子诺，你到底心中藏了多少事？又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多少？ 唐飞下意识地捏紧手中的玻璃杯，力道大得指尖都发白，他本人却毫无所觉。 「他会不会做什么傻事？」唐飞放下玻璃杯，拿起桌上的钥匙便往外跑。 容宇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一跳，在他身后喊道：「欸欸欸，你去哪？」 谁知夏旬宸动作比他更快，在他还没跑到门口之前，便将人给抓回来，他双手用力地抓着唐飞的双臂，试图将人给摇醒，「你要去哪里？去音威？去徐子诺家？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唐飞嘴巴张了张，「我??可我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 「你的衝动行事才会害了他。」夏旬宸晓之以理，「徐子诺是聪明人，他既然早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却按兵不动，代表还不到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时候，你要相信他。」 唐飞知道夏旬宸的话在理，但是他的心脏还是因为害怕而砰砰跳个不停，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唐飞在ktv包厢中来回踱步，试图平缓自己的躁动。 良久，他抬头看向夏旬宸，「我决定签约进音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有进到音威，才能得到最多消息，也才能近距离保护徐子诺。 「啊？」容宇发现自己跟唐飞的代沟好像越来越大，明明他们是同一年生的，怎么频率老是对不上？ 「也好。」夏旬宸知道唐飞顾虑的点，「音乐公司我们照开，到时候事情结束，你们直接转过来就好。」 「行。」 「啊？」容宇发现，原来是他一个人状况外吗？ 「你们走吧，我想再唱一会儿歌。」唐飞捡起被夏旬宸丢远的遥控器，按下播放键，熟悉的旋律再次倾泻而出。 「走走走，我们去泡温泉，我现在一听这前奏就想吐。」容宇一边装模作样地搓着手上看不见的鸡皮疙瘩，一边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一起吃晚饭吧？」夏旬宸问道。 唐飞点点头，开始唱第一句。 最想要看到，是你的微笑，在我的眼中，你是最好 肉麻的调调，你不会知道，我爱的静悄悄 他回想起第一次看见徐子诺的时候，那个说着自己没事、自己过得很好的美丽少年。 鬼使神差地，他邀请徐子诺去到容宇家的小猪农场，他那天脸上的笑容，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也许看到他的第一眼，便一见钟情了吧？ 我该怎么往下聊，全都怪我太胆小，只会看着你傻笑，怎么办才好 可我真的没想到，你把我拥入怀抱 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反覆在唐飞脑海中播放。 比赛时再见到徐子诺的欣喜；看见他优秀才能的崇拜；知道他过得不好的心疼；明白自己心意的酸甜；以及最后道别的心痛。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只剩心跳的声音，坚定了我爱你的决心，此刻你就是唯一 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不敢用力的呼吸，因为我害怕这是梦境，不小心会惊醒 所有的一切都像梦，可惜，美梦太短，他总得回到现实。 第六十二章-高星泽 吃晚餐的时候，高星泽也来了，他是乐队的贝斯，这几日在忙一件大案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好不容易忙完了，听说唐飞失恋，便也出席几人的晚餐邀约。 「哎呀！小星星，好久不见！」容宇见到人，开心地跑过去想给高星泽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却被男人一个反手擒拿给制住行动。 「痛痛痛！快放开我！」容宇疼得呲牙咧嘴。 唐飞冷眼旁观地从两人身边走过，直接入座。 夏旬宸拍拍高星泽的后背问道，「忙完了？」同时给他一个眼神，让他把容宇放开。 「嗯。」高星泽简单地应了一声，同时放开对容宇的箝制，冷冷地说了句，「69胜，0败。」 夏旬宸帮容宇捏着手臂，「学不会教训。」语气斥责中又带着点宠溺。 容宇不服，他指着高星泽警告道：「你在明，我在暗，就等你掉以轻心那一刻。」 「不会有那一天。」高星泽十分自信。 温泉饭店的晚餐包厢採日式禪风装潢，榻榻米地板、原木矮桌、和风拉门及山水屏风。 唐飞三人都洗完澡了，穿着浴衣、披着罩衫席地而坐，相同的打扮，不同的气质。 夏旬宸沉稳、容宇活泼、唐飞忧鬱，高星泽则穿着黑色衬衫，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凉意。 「听说你被甩了？那个徐子诺？」高星泽开门见山。 一听到高星泽的问题，唐飞本就黯淡的脸色，更黑了几分，「没有被甩。」 「喔？」高星泽疑问的目光转向夏旬宸。 容宇嘖嘖道：「小星星果然，智商有多高，情商就有多低。」 「我们没有在一起。」不等夏旬宸回答，唐飞自己开口，「是我的错。」 「喔。」高星泽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冷漠，安慰地说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夏旬宸头痛地扶额。 容宇又嘖嘖道：「被你审问的嫌犯也是蛮可怜的。」 高星泽一记刀子眼过去。 「还没审出真相，先被你气中风。」 夏旬宸往容宇的嘴里塞了一口生鱼片，「闭嘴，吃饭。」 容宇咀嚼了几口后吞下，指着鮭鱼道，「这个也要。」 夏旬宸又餵了他一口，然后几人聊起音威电话号码的事。 「通话纪录与新闻事件之间就算真的有联系，也不能证明那些事件就是拨打电话的人一手操办的。我先私底下帮忙你们一起调查，如果有找到关键性的犯案证据，我会再起诉他们。」 「麻烦你了。」唐飞真心道。 高星泽是一名警官，一板一眼的个性跟他父亲一模一样，从小妈妈就在他耳边叨念，你不跟你爸一样当警察，看你怎么在这个社会生存。 不过，不用高妈妈操心，打击犯罪是每个男人从小的梦想，高星泽自然追随父亲的脚步，成为了一名铁面无私警官。 「你们说，音威为什么要签唐飞，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阴谋？」容宇突然提出问题。 高星泽看着唐飞说道：「你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大卫导演的电影主题曲？」唐飞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不太有胃口。 夏旬宸不解：「音威不至于为了一首歌找你麻烦吧？」 容宇伸长了手臂去夹唐飞盘子里的生鱼片：「不要小看商人为了赚钱的卑鄙手段。」 大家一阵沉思，最后唐飞说道：「不知道，只能见招拆招了。」 夏旬宸担心道：「如果那些事情真的是音威做的，你自己要小心一点。」 高星泽也点头附和，「有状况随时打给我。」 几人又聊了些家常话题，唐飞全程神游天外，夏旬宸看他这样，问他道：「高叔叔高阿姨今年过年没回来吗？」 「说有事情耽搁了，得过一段时间才回来。」唐飞叮嘱道：「音威的事先别跟他们说。」 「当然。」几人答应了下来。 「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你们慢慢吃。」 「你要是孤单寂寞，我晚上可以陪睡喔！」容宇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唐飞保持着背对他们的姿势，挥了挥手做回应。 确定唐飞的脚步声离去后，高星泽问夏旬宸道：「他真的没事吗？」 「曖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容宇突然开始唱歌，然后捧着自己的心脏说道，「初恋总是最痛嘛，我懂。」 高星泽冷冷地说道：「幸好你是鼓手。」 容宇撸起袖子，作势要起身：「士可杀不可辱，出来单挑！」 夏旬宸将人拉回座位，「好了，别闹。」 「下次没那么轻易饶你。」知道自己打不过的容宇顺着台阶下。 高星泽冷笑一声。 「问他他也什么都不说，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夏旬宸眼神有些隐晦，没有什么人是放不下的。 第六十三章-签约 七天的春节连假很快就过了，温泉聚会的隔天是开工日，唐飞打电话给袁安，打算回覆他自己的决定。 袁安约唐飞在音威公司见面，可以先参观公司环境，如果有意愿，也能立即签约。 「行。」 唐飞坐在袁安办公室的会客沙发上，他这几天食慾不振瘦了很多，原本就深刻的五官变得更立体，气势也更强。 不过他打扮休间，ami的黑色圆领毛衣、水蓝色牛仔裤以及大麦坤小白鞋，两相中和之下，倒也没那么有距离感。 在走进袁安办公室之前，还引起不少女性员工的小惊呼。在音威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唐飞的粉丝，因为平常被陆廷皇的各种少爷脾气摧残，也许是逆反心理，他们在比赛的投票环节几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与他势均力敌的唐飞。 「这几天很多音乐公司都有联系我，我想了一下音威最大的优势，的确是子诺。」身为眾所周知的徐子诺小迷弟，为了他而进音威合情合理。 「除了子诺，我们的资源和硬体设备也不比其他公司弱，你刚刚也看到了，只要有更新更好的技术出现，我们绝对是与时俱进。」袁安朝他笑得諂媚。 唐飞点头表示同意，「合约拟好了吗？我想知道音威能给我什么样的待遇。」 袁安将合约递一份给唐飞，「当然，早就准备好了，为你量身打造的合约，这个待遇可是很多歌王续约才有的，对新人而言可以说是梦寐以求。」 唐飞将合约大致上看过一遍，音威承诺他两年三张专辑、巡回演唱会十场以上、王牌经纪人、精品代言和综艺节目，最大限度地确保他的曝光率，以防在观眾眼前消失太久被淡忘。 然后提成，所有净利四六分，唐飞四、音威六。 唐飞看着提成的部分，的确算是有诚意，不过，「我只想专心做音乐，综艺节目如果是娱乐性质的，就算了吧。」 袁安点头，「这个没问题。」 「经纪人的部分，嘴巴紧、会做事，机灵一点的就行，王不王牌无所谓。」 袁安嘴角抽了抽，「没问题。」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 袁安强迫自己深呼吸，他努力保持微笑，「请说，如果能力所及，一切都可以再商量。」 唐飞挑了挑眉，「公司很善待人才。」 袁安一口气鯁在喉咙，差点没被憋死，「当然，我们是很有诚意想跟您签约的。」 「我想跟子诺合作一首歌。」 袁安眼底藏着戒备，「怎么样的合作法？」 「我还没想好。」 「??」富二代都这么难搞的吗？ 「你们这边先给我一个准信就行。」唐飞确实还没想好，一方面他不确定子诺是不是愿意跟他合作，他会提出这个要求只是为了确定能再次接触到他。 徐倩倩当年车祸的真相，他们两边都在调查，至少得互相通个气，才不会造成误会之虞又打草惊蛇。 二来，他想看看在袁安这里，对徐子诺是什么样的态度。 「没问题。」 唐飞的目光暗了下来，徐子诺不愿意见到他的事，他十分确定袁安不知情。他本来以为袁安会去问问徐子诺的意愿，这中间可能需要来回周旋才能再见到徐子诺。 却没想到，袁安问都没问徐子诺的意见，便擅自替他做决定。 「不用先问问子诺的意愿吗？」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他一定也很乐意的。」 「好，那你把合约修改一下，我们约个时间，我会带我的律师一起过来签约。」 袁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为什么这些富二代一个比一个还麻烦？ 「那就明天一样的时间，方便吗？」 「好。」唐飞站起身，「希望音威不会让我失望。」 「当然。」 徐子诺知道唐飞音威签约的事，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了。 那天他在录音室盯一个女团的录音，偶然间听到那些团员的聊天内容，差点没把手上的笔给折断。 「刚刚在练习室看到唐飞，本人超帅的！」长头发女生道兴奋道。 捲发女生一脸羡慕，「真的吗？哪一个练习室，我也要去偷看！从比赛开始我就是粉丝了，没想到唐飞竟然会签到我们公司。」 「在502。」 「可惜等一下要录我的part，不知道录完之后唐飞还在不在。」 捲发女生有顾虑，徐子诺没有。 他跟sam说自己要离开一下，便往502练习室过去了。 他想不通唐飞为什么要跟音威签约，他敲了敲练习室的门，没有等对方回应便直接开门进入。 练习室的隔音设备做得很好，基本上外面在敲门里面是听不到的。 唐飞正在练习发声，虽然他歌唱得很好，但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练习正确的发声位置、不同的共鸣方式，不只能保护喉咙，也能让声音更有质感、更多变。 发声老师dora毕业于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在声带受伤前是非常有名的女高音，可惜在事业正当红时发生不测，只能含恨引退，后来被陆鹏天给高价聘请回国担任老师。 徐子诺朝dora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上课，我找唐飞有点事，在旁边等他下课可以吗？」 「当然。」 第六十四章-明人说暗话 徐子诺在音威一直是以录音助理与舞台助理的身分示人，他和dora也算是老伙伴了。 虽然工作上的往来不多，但共事时间却不短。 徐子诺自顾自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潜藏着怒气的视线落在唐飞身上。 他发现??唐飞瘦了，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圈。 徐子诺突然有点内疚，是他拒绝了唐飞的付出，是他说不要再见面，现在又这样找上门的自己算什么？ 他不该一听到唐飞签约的事就头脑发热，不过，该给的忠告他还是得告诉唐飞。 他告诉自己，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就一句话的功夫，说完马上走。 唐飞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便再看见徐子诺，见到推门而入的人是他，内心无疑是惊喜的，但转念一想便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来找他。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练习室里的监视器数量和位置，企图找出一个较好的位置进行谈话，可惜练习室十分空旷，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唐飞一心多用，倒也没有耽误到课程的进行，徐子诺没等多久就下课了。 dora朝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便先离开，留下空间给两人。 「你??」徐子诺正打算开口，却见唐飞扬着笑脸、打开双臂朝自己走过来，「子诺，好久不见。」 徐子诺有些戒备，不知道唐飞这个举动意欲何为，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便听到唐飞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监视器。」 一听到这话，徐子诺心中警铃大响，脑海中一时之间闪过许多念头。 唐飞知道了？ 他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徐子诺微微用力挣脱开唐飞的拥抱，微笑问道：「不是说好你签约后，要一起吃饭的吗？过年这段时间忙吗？有没有跟朋友见面，聊到什么特别的事？」要不要一起吃饭再聊？是过年这几天从谁那里知道了什么事吗？ 「我也想约你，但是怕打扰了你的假期。要不我们择日不如撞日，等一下一起吃饭再跟你好好说说我听到什么奇闻怪谈。」等一下一起吃饭我再跟你说我得到的消息。 「当然，那要吃什么？」我们约哪边？ 「你不是说不喜欢太多人、太吵杂的地方吗？还是要去我家，我煮义大利麵给你吃？」外面人多嘴杂，我家比较安全。 「那我要吃青酱口味的。」好。 两人边说边往外走，神情自然、配合默契。 徐子诺骑车跟在唐飞的车后面到的唐飞家。 一路上徐子诺做了各种猜想，唐飞进音威到底要做什么，可惜没有答案。 他憋了一整路的问题，在电梯终于到达七楼，唐飞打开家里大门然后两人坐到沙发上，才得以问出口：「我除夕跟你说过什么你忘了吗？」 唐飞不答反问：「你相信我吗？」 「我先问你的。」 「你先回答我。」 徐子诺盯着唐飞，唐飞坦然回望，许久徐子诺率先移开目光，不情愿道：「相信。」 唐飞笑了，他将手机中的资料给徐子诺看，「你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吗？」 徐子诺越看眉头皱越紧。 「还记得除夕那天我跟你说过什么吗？我拿到你被葳姊包养的抹黑炒作新闻稿，容宇去问那些撰写新闻的狗仔，他们是从哪边得到的消息，最后得到了几支电话号码。这个资料就是有通话纪录和那附近日期发生的最大事件的新闻标题。」唐飞去厨房倒了杯水给徐子诺。 徐子诺道了声谢，继续说道：「几乎是有通话纪录的隔天，娱乐圈便会发生大事件，而那些事件的主角，几乎从娱乐圈销声匿跡。」 「你把时间线拉到2010年的6月看看。」 徐子诺心理磕噔了一下，果然吗？他的眼神中带着询问。 唐飞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即便徐子诺早就知道母亲车祸的罪魁祸首是音威，但是当证据一项一项出现在眼前加深着这项假设的真实性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感慨，母亲看着这么笨的自己，可能会气得昏过去吧？ 「这就是你签音威的原因？」 「你也知道是音威做的手脚是吗？所以才阻止我加入，却自己继续待在那边，你想为倩倩姊报仇？」 徐子诺摇摇头，「我没有想要报仇，我只是想为我母亲正名，我不想让她背负这个骂名，遗臭万年。」 「让我帮你，你自己一个太危险了。」 「不需要。」徐子诺拒绝道，他当初就是不想唐飞蹚这趟浑水才会告诫他不要加入音威。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我这边也在调查，我们互相不要干扰对方，悄悄地进行以免露出破绽、打草惊蛇。」唐飞拉近自己与徐子诺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找我，只要我可以做到的，我都会帮忙。」 徐子诺知道这个事件牵扯太多、也太广，唐飞他们富家子弟门路多、路子广，自己不跟他们合作，也没有理由阻止别人查案。 第六十五章-杜乔玥 徐子诺看着手机中长长的清单，「如果这些事情真的是音威做的，也太丧心病狂了。」 「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拨打电话的人就是那些案件的犯案者，这也是我想知道的疑问点，如果拨电者只是代替传达消息的人，那么谁才是真兇？」 徐子诺沉吟了一会儿，抬头问唐飞道：「你说是袁安邀请你加入的音威，你就没有想过背后的目的吗？万一这些新闻事件真的是他们做的，他们会不会对你下手，万一沾上污点，你以后的星途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就不会放任不管。」唐飞不甚在乎，「我跟那些为了梦想而参加比赛，期待有一天可以大红大紫赚进无数钱财的追梦者不一样。」 「我不缺钱，如果只是想当歌手，我大可托父母亲的关係签进华研或凌石，马上就能出道不说，要什么样的资源没有。」唐飞笑了笑，表情带着点自嘲，「我只是想看看，凭着一己之力，我可以走到哪里。毕竟你那么优秀，我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追上你的可能。」 徐子诺叹了口气，唐飞把他放在太高的位置，可惜他写歌的初衷已经变了，他可以为了生存、为了寻找真相而创作。这样子的他，不足以拥有唐飞的崇拜，反而觉得十分羞愧。 徐子诺开口，「你的舞台简单，感染力却很强，低哑性感的嗓音尤其适合唱情歌，是我非常羡慕的音色。不过我觉得你能成功最重要的是，敢于尝试。在总决赛你不论是跳舞，还是结合情歌与战争后遗症的探讨，都是大胆新颖的创意，最终也获得观眾的喜爱与认可，才能脱颖而出。」 唐飞开口想说话，被徐子诺摇摇头给制止。 「唐飞，我已经不写歌了。」徐子诺下意识地摩挲自己的手指，「现在的市场型态比以前残酷太多，你却能打败那么多对手，早已企及我无法到达的高度，所以不要再看着我了，我不配的。」 「子诺??不是这样的??」唐飞想开口反驳，但每次一遇到徐子诺嘴巴就像忘了怎么说话一样，着急了半天蹦不出一个句子。 徐子诺却无意再多留，既然唐飞已经知道音威的危险性，那他也不好再多做干预。 他从沙发上起身，背过自己的背包，最后再叮嚀一句，「你多多小心袁安，他??不像表面展现出来的那么和善。」 唐飞的双手紧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他不希望徐子诺这么看低他自己，但以他的立场不管说什么徐子诺都会觉得他戴上了粉丝滤净，不够公正。 他的眼神中藏着千言万语的欲说还休，最后汇总成一句，「好，谢谢。」来取代。 不多说、不干扰、不挽留、不强求，这是唐飞唯一能为徐子诺做的。 徐子诺后来还是联系了黄葳，他还不知道当年跟母亲一起参加录影，拿便当给母亲的女艺人是谁。 那天的录影，因为徐倩倩的事故牵扯太大，节目组怕遭鱼池之殃并没有播出。是以徐子诺回去翻了好久的拨出清单也没找到相关资讯，只能打电话询问黄葳。 杜乔玥，徐子诺在网页的搜寻栏位打上这名女艺人的名字，跑来的的新闻都是她当小三，被元配告上法庭的新闻。 以玉女形象出道的杜乔玥，长像空灵清秀，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之感，被网友票选为最适合演出小龙女的女星第一名，没想到却被爆出这样的丑闻，形象一夕之间全毁，人气一落千丈，从此没再出现在大眾面前。 徐子诺看着她被爆出的新闻，时间与徐倩倩出事前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看来音威过河拆桥，没有利用价值便直接被丢掉了。 虽然知道是谁往便当做手脚，但是杜乔玥已经退出演艺圈十年，徐子诺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她，他头有点痛，果然还是应该跟唐飞他们合作的吗？ 有钱人都会认识私家侦探什么的，要查一个人应该很快。 徐子诺左思右想，决定到人资去问问杜乔玥当年的经纪人是谁，如果还留在公司或许会有她的联系方式也说不定。 他搭电梯到三楼，往人资的办公室走去。 几乎不会出现在办公室的徐子诺，乍一登场许多职员看到他还以为是公司签的新人，不少女性员工都将视线黏在他身上，移不开。 他对这些热烈的目光习以为常，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便往办公室里面走，他询问离大门最近的一位黑衬衫的女性道：「请问，我想查某位艺人的经纪人是谁，你们这边会有资料吗？」 「有，可是我得先跟你核对身分，才能帮你查。」黑衬衫女性推了推金框眼镜道。 徐子诺将自己的员工证递出，「我是演艺部门的职员。」 黑衬衫女性看着员工证上面的名字，再抬头看了看徐子诺，用不大的声音喃喃道：「原来你就是徐子诺。」 从徐子诺一进门便悄悄关注着他的动静的其他职员们，听见黑衬衫女性的自言自语，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们小声地交头接耳，讨论热烈。 「？」什么意思，徐子诺不明所以，不过他也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他不在意这些人的小动作，问道：「可以帮我查十年前有一位艺人叫杜乔玥，她的经纪人是谁吗？」 第六十六章-接不完的电话 「行，稍等。」黑衬衫女子劈哩啪啦地打字，却掩盖不了旁边七嘴八舌的讨论声飘进徐子诺耳里。 ──对阿，就是为了他打起来的。 ──袁总监当然气坏了，听说就差表演个当场去世。 ──没进医院，被媒体拍到能看吗？才说要办发布会而已。 ──哪能啊，两个都是太子爷，谁也得罪不起好吗？ ──你不知道？唐氏集团的公子啊！ ──骗你我是猪，你自己去问，袁安给的条件有多好才把他签过来的。 ──我也没想到我们家陆少爷能有吃鱉的一天，真想亲眼看看他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徐子诺越听越不对劲，是他理解的那样吗？ 唐飞跟陆廷皇因为他打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 黑衬衫女子的声音打断他的思考，「杜乔玥的经纪人叫王明光，现在主要负责的艺人是dreamgirls。」 dreamgirls就是苏萸所在的团体，上次他不小心殃及苏萸导致她昏倒时，好像就是王明光来将人带走的，那时候匆匆一瞥他根本不记得对方长怎样。 「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这个牵涉到个资法，我不能透露。」 「还是你可以帮我打电话问问？说我是徐子诺，有事想找他，看他愿不愿意给我他的联系方式？」 「这个??」女子有点犹豫，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合不合乎情理，但她看着眼前帅气的徐子诺一脸真切的模样，还是点头，「我帮你问问吧。」 「谢谢。」徐子诺笑得真心实意。 笑起来的徐子诺由原本清冷的美人，变成可爱的大男孩，就像是春风拂过大地，所到之处白雪消融，碧草如茵。 黑衬衫女子心跳漏了一拍，妖孽啊！ 难怪两位大少爷为了他大打出手。 徐子诺最后还是拿到了王明光的手机号码，两人约在明天见面。 掛断电话的徐子诺默默想着，希望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他边打电话边移动，今天在公司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便打算回家。 就在他走到停车场的位置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疑惑地看着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接吗？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接通来电，「喂？」 「哈囉，子诺宝贝！」容宇热情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徐子诺却是一脸不明所以，「请问你是？」 「我是容宇啊，还记得我吗？那天在后台你们陆少爷害你跌倒，我可是还上去给他一拳，替你出一口恶气的，说吧，要怎么感谢我？」 「??」徐子诺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自来熟的，容宇说了一大段他不知道从哪边开始回答的问题，索性直接忽略，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好冷淡啊，」容宇感叹道，「不过我喜欢。」 「??」这人到底是来干嘛的？「没事的话我就掛了。」 「等一下，等一下，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很没有耐心，」容宇装得老气横秋，却突然话音一转，「唐飞因为你而受伤了，你知道吗？」 「你是说他跟陆廷皇打架的事吗？」 「原来你知道。」容宇语气有点惊讶。 「恩，」徐子诺还是有点担心，「他还好吧？」 「两隻疯狗打架能有什么好下场，两败俱伤唄。」容宇翻了翻白眼，「我是想跟你说，虽然唐飞这些年来做的事情是痴汉了点，但是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一种痴情的表现啊，是吧？本是同根痴，相煎何太急。」 「??」他觉得跟容宇讲话好痛苦。 「我们家唐飞比较不会说话，认定的事情想做就去做了，我知道他这么一意孤行你也觉得很困扰，所以想要疏远他、不再见面，但是凡事都是一体两面的嘛，你不要把他当成变态，就当成是??热烈追求你的爱人，是不是一切就浪漫起来了？」 徐子诺越听越不对，他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疏远唐飞的，不过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反正是没有要再见面的关係了，「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有空的话来看看唐飞吧，有你的关心他会好得快一些。」 「好的，再见。」徐子诺掛断电话，心情有些复杂，他闭了闭眼平復心情，正打算骑车离开，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袁安。 他不想接。 自从除夕那一天在电视台跟袁安起衝突后，两人没有再见过面。 纵然有万般不情愿，但是他还有需要袁安的地方，所以还是接起了电话，「喂？」 「你在公司吗？」袁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烦躁。 这让徐子诺原本就不算太好的心情变得更糟了，他语气冷淡地回道：「在停车场，准备回家。」 「你手机里面有那一首要给倩倩的歌吗？二十周年纪念那一首。」 「没有，在电脑里面。」 「那你回去传给我吧，倩倩的出道日也快到了，刚好趁三十周年做一个澄清和发表。」 「好。」徐子诺掛断电话，他知道开始了，音威开始要对付他了，前面两次的铺陈对他没有造成太大的效果，这一次应该会让他一击毙命。 第六十七章-用我的名字发表 袁安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气得将手机给摔到墙壁上去。 从什么时候开始，徐子诺对他的态度变得那么差的？ 好像是从当那什么鬼音乐总监开始，果然小孩就是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一到外面去就被带坏了。 他看着眼前桌上的徐倩倩三十周年纪念音乐会的报告书，眼里闪过一丝异样，该不会他知道当年徐倩倩出车祸的真相了吧？ 他想起了被拦截的新闻稿，那几个记者只说被上面的人给挡下来，他当时理所当然地以为是黄葳那边的人，可万一不是呢？ 徐子诺能有什么资源得到消息？ 唐飞吗？他乐团那几个公子哥？ 可是从新闻稿并不能看出是谁在针对他，而且也和倩倩无相关性。 袁安烦躁地抓了抓头，一个陆廷皇就够烦心的，现在又多两个。 本来他们是打算让陆廷皇和唐飞一起唱电影的主题曲，但陆廷皇心高气傲地表达过他的不屑之情后，现在又跟唐飞打了一架，想当然尔，一起合唱是不可能了。 现在就只能期望，徐子诺那首歌能有跟大卫导演的主题曲相抗衡的能力，不然陆廷皇和唐飞一直都被拿来相互比较，一路从比赛再到现在签在同一家公司里面，虽然签约的记者发布会还没办，但可以想见，以后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只会越来越激烈。 陆廷皇怕是会越来越暴躁，然后遭殃的又是他。 另一边同样被徐子诺掛断电话的容宇，心情也不是太好。 他觉得徐子诺太冷漠了，好歹唐飞也是因为他和陆廷皇打的架，他竟然毫无反应？ 没有亲自登门拜访，也应该打电话慰问伤者吧？ 唐飞从房间走出来，除了嘴角瘀青一片，其他地方看起来并无大碍。 他本来在房间看书，结果容宇突然带水果上门说是要探望他，还让他在房间待着就好，要削苹果给他吃，结果等半天等不到人，他怕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在厨房发生什么意外，没想到对方根本连厨房都还没进，「盯着手机发什么呆？探病你也探完了，有事可以先走。」 容宇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忿忿不平，「你说那个徐子诺那么冷漠，你为了他做那么多事，还跟陆廷皇打架，值得吗？」 「我做这些事，跟他冷不冷漠有什么关係？我自己愿意做的。」唐飞拿起苹果泡盐水洗一洗，自己削了起来。 「可我刚刚跟他说你跟陆廷皇打架的事，他竟然问我说，」容宇学着徐子诺冷淡的语气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 唐飞停下削苹果皮的手，转头问容宇：「你刚刚打给徐子诺？」 「对阿。」 「为什么要这样？你不要打扰他。」唐飞的眼神中充满告诫之意。 「你现在嘴角黑一块，眼神再兇都没有气势，我不怕。」容宇一点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容宇，我是认真的，这是我自己的事，你越界了。」 容宇再没分寸，也知道唐飞话说到这，就代表他已经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他哇哇大叫，「有异性没人性！我是在帮你耶！竟然为了那个徐子诺兇我！你变了！你不爱我了！」 唐飞虽然被容宇的控诉吵得脑袋疼，但追根究底对方也是为了他好，他朝容宇勾勾手：「你过来。」 容宇戒备地往后退，同时双手护在胸前，「我不要。」 唐飞耐心道：「我没有要打你。」 容宇才不信：「我平常只是装疯卖傻，不是真的傻。」 唐飞将一块苹果放进嘴巴里，说道：「本来要餵你吃苹果，不要就算了。」 容宇一听放心了，「哎呀，你早说嘛，」他开心地往前跳，「这才是我的好弟弟。」 唐飞勾住他的脖子给他一个爆栗，然后在他吃痛惊呼时，趁机将一块苹果塞进他的嘴巴里。 「呜呜！」骗子！容宇控诉道。 「没有下次了。」唐飞再次提醒他。 儘管没有明说，但两人都知道唐飞指的是什么事。 徐子诺回家后，听着《破茧》，内心很捨不得。 他不希望这首歌被冠上其他创作者的名字。 他本来以为只要能被发表就很心满意足了，但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又忍不住自己的私心。 这也许是他写给母亲的最后一首歌了。 以后，等他找到证据撕破音威的假面具，他就更没有机会发表音乐了。 大眾会说他忘恩负义，袁安对他教养了这么多年，他却大义灭亲。 会说他狼狈为奸、当枪手，每个月提供那么多歌曲给音威，让他们欺骗大眾、欺骗消费者。 也许，他和母亲在音乐上的合作，早就注定了只有开局，没有结尾。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争取一番。 他传续息给袁安：『这首歌，我想用我的名字发表。』 袁安消息回得很快：『协议里说了，在你偿还完贷款的期间，所有歌曲的版权与着作权，都归公司所有。』 『但这首歌是在签协议之前写的。』徐子诺鍥而不捨。 『子诺，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明白我的意思。』 徐子诺已读袁安的消息。 他说服自己，等以后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就算背负骂名、就算什么都不要，也要把这首歌给拿回来。 然后，他将歌曲传给袁安。 第六十八章-我来等人 袁安拿到歌曲后，迫不及待地点了播放。 在办公室里，手机的蓝芽自动连接上音响设备，没有多加修饰的钢琴和弦传入耳中，悲伤的小调在清亮的指间流转，像是云淡风轻地诉说着伤痛的往事。 徐子诺的歌声乾净柔软，低沉的倾诉滑过心里最柔软的一块，轻易让人引起共鸣。袁安在听到第一段主歌时，自然而然地就想到自己的青葱岁月，他独自一人背着吉他站在月台的景象、他站在熙攘的人群间迷失方向的茫然、以及以为自己美梦成真的开怀。 第二段的导歌加入了爵士鼓最基础的节奏，轻轻的鼓点像是打击在心脏上，他在提醒我们梦醒时分的残酷，袁安本以为成为歌手、发了唱片可以就此平步青云、一飞冲天，就像有人为他装上翅膀，可以自由在天际翱翔，可现实却像一道雷，劈在他的翅膀上，从天上坠落人间。 副歌加入了弦乐，歌曲变得丰富饱满，曲调从悲伤转变成温暖，既像是安慰又像是微笑，如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拥抱着你，给你呵护与温暖，跟你说没关係、跟你说辛苦了，可以感到疲惫也可以感到脆弱，人生没有所谓的成功与失败，只要休息好了，调整方向再次出发，都会是精彩的样貌。 袁安听完徐子诺的歌曲后，待在原地久久无法自拔。 这首歌先是逼他面对最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让自己重复经歷一次过往的失败，最后却又安慰他说，一切都过去了，过去的自己无论失败与否，至少努力过，体验与品味就是人生最美好的意义，不要害怕。 这是一首让人又爱又恨的歌。 他拿手抹脸，嘴角却失了笑，「这小子，只有写歌给自己母亲的时候才有在用心。」 这些年徐子诺给音威的作品，虽说比很多作曲者都好上几倍，却没有当年红遍大街小巷的气势，还以为他江郎才尽了，原来，只是敷衍了事罢了。 他看着歌名，《破茧》，点点头同意这首歌名，羽化重生，只是是变好还是变坏，不得而知。 这首歌发布之后能造成的讨论度，绝对可以跟大卫的电影主题曲相提并论。 只是??这首歌陆廷皇唱不了，对唱功的要求太高了。 袁安十分苦恼，不过他并不打算纠结太久，这种棘手的事交给陆鹏天去烦恼就好。 他搭乘电梯到陆鹏天所在的楼层，董事长办公室外的秘书朝他摇了摇头，意思是董事长目前心情很糟，如果可以最好晚点再来，否则会受到波及。 他站到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陆鹏天说话的声音很大声，不知道正在数落着谁。 袁安将疑问的目光投向秘书，秘书朝他比了个讲电话的手势，原来是在讲电话。 「我不管，我一定要告他，我儿子的脸都肿得像猪头了。」 「公然侮辱？在练习室就他们两个，哪里就公然了？而且他骂的是徐子诺，徐子诺又没在场，侮辱谁了？」 「我一年花那么多钱聘请你，不是让你来跟我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 「花多少钱都可以，我一定要唐飞付出代价！」 袁安摇了摇头，就是有陆鹏天这种老爸，才会养出陆廷皇这种儿子。 他决定为了可以再多活几年，还是晚一点再来好了。 当天晚上因为各种烦心事没睡好的徐子诺，隔天早上一大早，便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到录音室报到。 一位新人录音师看到他还纳闷了一下，「学长，你今天要盯哪一首？」 徐子诺沉默了三秒，说道：「我来等人。」 「啊？」录音师一脸八卦，「谁啊？女朋友？」 「不是，你别管我，做你的事。」徐子诺觉得有点窘迫。 新人看着录音行程表，「我们今天录的两个都是女团，好羡慕学长啊！能交到漂亮的女朋友，人帅真好。」 徐子诺冷漠地看着他，「都说不是了，滚。」 被徐子诺的寒意给冻在原地的新人，狗腿地一个敬礼，「是！」三步併作两步地跑了。 剩徐子诺一个人在原地左思右想，唐飞今天会不会来上班？ 自己又没有他的行程表，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来练习？ 该不会打架打得太严重，得住院静养之类的？毕竟容宇还特地打电话给他，应该是蛮严重的。 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还是过意不去，他看着自己手上的鸡精礼盒，看一次肉疼一次，这个值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所以那两个人到底为什么而打架？自己还被莫名其妙地牵扯进来。 徐子诺越想越觉得烦躁，想着要不乾脆让唐飞的经纪人有空再转交好了。 他站起身，刚想离开便看到唐飞和苏萸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这个女生他有印象，上次跟陆廷皇争吵时，受到波及晕过去的女孩子。 他看着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就像金童玉女一般登对，心理的烦躁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几分。 唐飞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朝他点了个头，便跟苏萸说道：「那我们下次再约。」转身先走了。 苏萸见到他便有些害怕，心里还残留着上次的阴影，他诺诺地问好道：「前辈早。」便依着离他最远的距离，跑进录音室。 「??」徐子诺大步上前，推门而出追上唐飞的背影。 「等一下！」他叫住对方。 第六十九章-不值得 唐飞回过头来看着徐子诺，他眼神里藏着动摇与挣扎，他其实还没抓好该以什么样的心态面对徐子诺，面上却故作平静，「怎么了？」 「这个给你，听说你为了我跟陆廷皇打架了？」徐子诺将鸡精递给唐飞。 唐飞对于徐子诺因为这个原因找他觉得意料之外，但又似乎在情理之中，子诺不喜欢欠别人什么，因为知道自己是为了他才和陆廷皇起的衝突，心里很过意不去吧？ 他将徐子诺的手给压回去，没有接下鸡精的意愿，「容宇告诉你的吧？虽然不知道那傢伙又乱说什么了，但你什么都不要信。」 「是其他工作人员说的，」徐子诺手上用力，不接受唐飞的拒绝，他眼神扫视着唐飞的外表，见到嘴角的瘀青，皱了皱眉问道：「伤还好吧？容宇说你伤得蛮重的。」 了解徐子诺有多倔强的唐飞，知道自己拧不过他，便也不再跟他较力，接下鸡精指着自己的嘴角道：「没事，就被他揍了一拳而已，陆廷皇的伤反而比较重，我下手可是没收力的。」 「是吗？那就好。」徐子诺感觉心里的愧疚感淡了些。 他没有问两人打架的原因，因为害怕听到唐飞是不是又为了他做了什么。 「所以这个你带回去吧，帮自己多补补，你这阵子瘦了好多。」唐飞示意着手中的鸡精。 徐子诺看着同样消瘦许多的唐飞，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疏远导致的，毕竟一切只是回到原点，对唐飞而言，他只是失去一个刚认识的朋友，一个让他稍微有点崇拜的朋友。 而自己要离开唐飞，却捨不得得像要失去全世界一样。 所以才会明明说好不见，却一有任何动静便自己送上门。 太糟糕了，这样子的自己，他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徐子诺摇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徐子诺想离开，唐飞却一个大跨步挡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如果在调查的事情上遇到任何困难，我都可以帮忙，如果你不想见到我，传讯息或者是找容宇都行，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徐子诺不希望唐飞在自己面前将姿态放得这么低，可是他会这样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他没有立场再去劝说唐飞，顿时觉得口乾舌燥，他再开口的声音有些喑哑：「好，谢谢。」 唐飞朝他温柔一笑，「以后听到什么流言蜚语都不要理会，不管是真的是假的，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所有的后果我都能承担，所以，别把时间跟精力花在我身上，不值得。」 他知道要与不喜欢的人共事有多不开心；他也知道徐子诺无功不受禄的个性，因为自己曾经帮助过他，所以想要回报自己。 没有必要，过去的相处对自己来说，不是付出，而是得到。 所以，他会在远处默默看着他、为他加油，只要徐子诺能开心，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满足。 「不是这样，」徐子诺想说，是他不值得，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唐飞的喜欢，能让他在还不认识自己的时候便为自己付出这么多，是他不配，「是我??对不起。」 他飞也似地逃离有唐飞在的空间，怕自己忍不住做出错误的举动。 他跑去按电梯，却嫌电梯下降的速度太慢，一层一层跑着下楼梯。 空荡的空间回盪着他的喘息声与心跳声，他将手放在狂跳的心脏上闭上眼睛感受，如果真的和唐飞继续当朋友，未来分开的时侯只会比现在更难过。 不要哭，不能哭，他忍下发热的眼眶，过去的十年都走过来了，未来的好几个十年一定也能这么走下去。 徐子诺站在楼梯间，安静、阴暗、上下都看不见尽头，彷彿天地间只剩他一人。 他平復着呼吸，等他缓步走到停车场时，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他又恢復淡漠清冷的模样。 他拿出手机确认时间，差不多到了和王明光约定的时间，便骑车前往公司附近的咖啡厅。 这是徐子诺选的地点，安静、没什么客人，重点是便宜。 徐子诺到了时候，王明光还没到，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 学生时期的课桌椅被漆上各种顏色随意摆放在店内，数量有些多的绿色植物掛满店铺，大片阳光透过窗户洒落一地，杂乱中却带着点温馨，像家的感觉。 经营者是一位老婆婆，店舖里放着她喜欢的台语歌，背景音乐与咖啡香不太搭，但是看着婆婆一边煮咖啡一边哼歌又觉得挺和谐。 徐子诺很喜欢这种奇异感，不过王明光显然不太能接受。 他们在角落落座，是徐子诺选的位置，他那边正好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碍于气温还是不高，他将温暖的那一边留给王明光。 儘管进门时他有点嫌弃地瞥了一眼一边跳单人恰恰、一边唱着歌的婆婆，但在看到徐子诺的时候，还是立马换上了諂媚的眼神。 「子诺找我有什么事吗？」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表情，徐子诺却是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语调没有起伏，「这边低消一人一杯饮品，我的已经来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双手中的拿铁，示意道。 「啊？」王明光楞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在意这种小事，「那您等我一下。」 「老闆娘，一杯热美式。」王明光走到柜台那边对着老婆婆喊道。 「好，马上。」 王明光扫了一眼价目表上的价格，从皮夹中拿出一百块丢在柜台上说：「钱我放在这边，等一下拿饮料给我再一起找钱就好。」说完，也不等老闆娘回答，便又径直走回座位。 徐子诺眉头深皱，怎么音威的素质都这样而已吗？ 第七十章-旧人徐子诺 儘管心里对王明光的行为举止很感冒，但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杜乔玥，忍一下就过了，所以他脸上不动声色，客气地说道：「百忙之中还劳烦您跑这一趟。」 「不忙，不忙。」王明光连忙摆手。 「dreamgirls的宣传期刚结束吧？听说这次的女团人气蛮高的，youtube上主打歌的观看次数也很不错。」 王明光裂开嘴角笑得十分开心，他凑进徐子诺小声说道：「这都是多亏了您，」他朝徐子诺眨了眨眼，又拉回到礼貌的距离，「《安娜》一出来就席捲各大排行榜，陆董高兴得给了我两个月的奖金。」 《安娜》是徐子诺为她们写的新歌，以人工智能为概念做的编曲，全曲运用大量的电子音，充满科技未来感。 中毒洗脑的旋律，美丽且各带特色的成员，dreamgirls一出道，便迅速席捲各大少男少女的心。 听见王明光的话，徐子诺眉头一拧，「跟我有什么关係。」 徐子诺帮音威写歌的事，理论上只有几个高层知道，可不知道从何时起，却在经纪人与歌手间传得沸沸扬扬。儘管这是事实，本着保密协议，徐子诺一次也没有承认过。 「唉呦，看我这嘴，藏不住事。」王明光端起刚刚谈话间上桌的咖啡，吹着热气、小心地啜了一口，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又小声地说道：「您放心，我一定是站在您这边的，那个新人绝对撼动不了您的地位。」 「什么新人？」徐子诺这次是真的听不懂了。 「袁总监新带回来的那个小天才啊，听说在大学就获奖无数，原创音乐在youtube上的点击率也都很高。」 徐子诺的眼底闪过一抹兴味，新人吗？ 这他还真的是不知道呢，果然是跟袁安生疏了，很多消息的接收都出现断层。 「都说不关我的事了。」徐子诺不忘维持人设，「期待以后与他合作的一天。」 「是，是。」王明光陪笑。 其实在徐子诺不知道的私下里，许多人都以为他是被袁安包养的小白脸。买早餐、送宵夜的，明明只是个录音助理袁安却对他比对谁都殷勤。 可自从那个新人来了之后，不只没再见过他们两人一同出现，徐子诺更是一时之间消瘦不少，情变的说法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大家看那个新人的眼光都多了一丝探究和打量。 看着唯唯诺诺，手段倒是很厉害啊！ 徐子诺端起拿铁喝了一口，问道：「您有听袁总监提起过要举办我母亲的澄清音乐会的事吗？」 「澄清音乐会？倩倩姐？澄清什么？」 徐子诺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什么都没说。 他换个话题继续问道：「您进公司也很久了吧？」 「差不多也快二十年了，怎么突然问这个？」王明光不明白他怎么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所以您跟我母亲共事过？」 「当然，不过我那时候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小毛头，是带别的艺人的时候，遇到打个招呼而已。」 徐子诺点点头，「袁总监说当年车祸事件的真相查清楚了，我母亲不是造成车祸的主因，要趁着今年刚好是她出道三十周年，办一个纪念音乐会，顺便对当年的事件做一个澄清。」 「所以您找我来是想？」王明光还是不懂徐子诺的目的。 「想询问您过去跟我母亲感情比较好的艺人们，您还有没有她们的联系方式？我想邀请他们一同出席。」徐子诺一连说了好几位艺人的名字，同时不动声色地将杜乔玥的名字给塞进去。 在提到杜乔玥的名字时，他特别留意了王明光的表情，发现对方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推测当年母亲的陷害计画，他并没有参与。 「如果是邀请艺人出席，袁总监那边会统一安排吧？」 「这种毫无收益的活动，公司怎么可能积极去筹划，我不要那些为了曝光率和博版面而出席的小咖艺人，既然是澄清与纪念活动，过去我母亲的好朋友们我都想亲自去邀请，出席的艺人越知名、越资深，关注这件新闻的人才会越多。」 徐子诺的眼神很认真，「而且，当年的很多人现在都不在音威里了，公司对于这些不再续约的艺人，不打压就很好了，怎么可能替我邀请他们。」 王明光点点头，娱乐圈的水很深，很多檯面下的操作都见不得光，徐子诺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当年我带的很多新人，现在地位都不一样了，而且艺人你也知道，总会遇上一些疯狂的粉丝骚扰，很常换电话号码。」 「没关係，所有能尝试的机会我都会去试一试。」 「好，那你等我找找。」王明光拿出手机，一边翻找着通讯录，私底下的心理活动也没有停。 以往徐子诺何时找过他们，每次在录音室见到都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要不是有点姿色、就那样的写歌程度，凭什么目中无人？ 现在看来袁安是真的另结新欢了，徐子诺这个旧人连这种小事也得事必躬亲，大势已去啊！ 以后看到他也不用再毕恭毕敬了，毕竟他要再回到原来的位置，难！ 王明光摇头叹气。 「我就只有这些人的，不过都超过五年以上没有联系了，还能不能打得通我就不知道了。」 徐子诺拿手机将电话号码一个个拍下来，「没关係，谢谢。」 王明光看了看錶，「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啦，等一下还有一个通告要赶。」说完没等徐子诺的回答，便直接站起身整理衣襬。 徐子诺点点头，「再见。」 王明光也朝他点头当作是道别，转身离去。 他一边走路一边在心里抱怨，嘖，浪费老子的时间，早知道是为了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推掉就行了。 他将大门关得砰砰响，还吓了打盹的老闆娘一跳。 不过，知道他不再得宠，也算是一个情报吧。 也不知道那个新人喜欢什么，得先讨好他才行，他们dreamgirls现在正是起飞之际，如果能再拿到几首好歌，得个最佳新人，未来锐不可挡。 第七十一章-谢舞 陆廷皇推开袁安办公室大门的时候，脸上的瘀青还没消，青一块紫一块的，让他恨不得再把唐飞约出来单挑一次。 不就是提了几句对徐子诺的意见而已，唐飞一言不和就衝上来打他，是不是有病？ 不过他这个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的太子爷，就算再约唐飞打上十次，估计还是会面临一样的下场，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那天会输是因为没抢到先机。 偷袭可耻。 即便如此，他还是跑到公司来了。 鸭舌帽、太阳眼镜再加上口罩，将整张脸包得密不通风，要不是秘书鼻子灵，提前闻到他身上的香水味，估计会上前将人给拦下来。 如此袁安要面对的，就会是暴躁版的陆廷皇了。 秘书看着脚步不停，门都没敲便直接推门而入的陆廷皇，一阵后怕，幸好有认出来。 反观，在办公室里的谢舞就没那么好运，被陆廷皇给吓了一跳，他一脸莫名地着这个闯入办公室的男子。 这个人是谁？怎么没有敲门就进来了？ 「你是谁？」他弱弱地问了一句。 「老子才想问你是谁，袁安呢？」陆廷皇拿下太阳眼镜，左右扫了一圈，没看见袁安的身影。 谢舞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陆廷皇，缩了缩肩膀道：「袁总监去开会了。」 「喔，」陆廷皇看着眼前弱不禁风，脸色苍白、头发盖脸的人，没来由地便生出一股嫌恶之感，他自顾自地往沙发上坐下，看向谢舞面前的笔电，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我在写歌。」谢舞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不过碍于陆廷皇的气势太理所当然，对他有问必答。 「写歌？写多少了？放来我听听看。」陆廷皇来了兴致，想看看眼前不讨人喜欢的傢伙有什么能耐。 陆廷皇这种我行我素的个性，放在谢舞眼里便让他感觉自己被冒犯了，一谈到专业面，他心中的傲气也浮现出来，他冷冷地说道：「还没写好，恐怕不方便。」 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消瘦的身版，乍看之下竟然有点徐子诺的影子，陆廷皇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徐子诺这个态度就算了，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跟老子讲话？ 他嗤笑了一声，他将身体往前弯，双手的手肘放在大腿膝盖上，眼睛直直盯着谢舞道：「你再说一次？」 也许是陆廷皇的威胁太吓人、也许是脸上的伤让他看起来太过不良，谢舞有一种如果自己再说一次，真的会被揍的危机感，便赌气地闭上嘴转过身不说话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结束话题、揭过这一茬，可惜，陆廷皇从来都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个性，只要不如他的意，天宫他都能闹上去。 他一把抓住谢舞的后衣领，将人给拖到自己身前，问道：「不说话是怎样？」 突如其来的拉扯力度，吓了谢舞一大跳，可没等他反应过来便整个人往后跌，椅子倒在地上发出巨响、勒紧的脖子呼吸不到空气，加之他紧张过度岔了气、口水噎在喉咙里，「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惊天动地。 陆廷皇也没想闹出人命，在谢舞开始咳嗽之后便放了手。 秘书在门外听到动静，瞬间天人交战，自己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袁总监开会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她将耳朵靠在门上，想试试能不能听到谈话内容，却被背后响起的声音吓了一下，「你在干嘛？」 如受到惊吓的兔子，她整个身体弹了好大一下，猛地回过头发现是袁安回来了，连忙替谢舞发出求救信号：「少爷来了，刚刚从里面传出碰──的一声，我怕谢舞凶多吉少。」 袁安一听，连忙打开门，便见谢舞跌坐在地上咳嗽的画面。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陆廷皇没事，他很害怕又看到陆少爷躺在地上的画面，再来一次他怕是无法跟陆董交代。 不过在这间公司，敢打陆廷皇的人，也就只有唐飞了吧？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陆廷皇如果可以不闹事，该有多好？ 每次看到他都觉得头很痛。 「怎么了？怎么了？」袁安连忙将谢舞给扶起来，看着他担心地问道：「没受伤吧？」 谢舞看到袁安就像看到靠山一样。 签约后袁安便对他很好，不只送了他一台新的笔电，还带他去吃饭、帮他买新衣服、申请员工宿舍，就连没有多馀的工作室也让他先待在总监办公室里写歌。 他自认来了一个星期，没看见袁安对谁这么上过心，连对那些歌王歌后都没有，在陆廷皇这边受的委屈，他要袁安帮他讨回来。 谢舞坐在地上，指着自己的脖子道：「我刚刚喘不过气，差点以为自己会死掉。」 袁安看着他果然红了一圈的脖子，再看看翻倒的椅子和坐在地上的谢舞，心里便将真相给还原七八了，他假装关心道：「怎么会这样，现在感觉还好吗？」 「都是他害的，他门都没敲就自己闯进来，还欺负我！」谢舞不知死活地指着陆廷皇控诉道。 而被指控的当事人则是早在袁安进门时，便双手放在后脑杓，向后靠在沙发上准备看戏。 果不其然，谢舞没让他失望，外表看起来白莲花，没想到内心也真是白莲花，他懒幽幽地开口：「袁总监这是哪里找来的小可爱？真的会写歌吗？还是是你的新男宠？」 「你！」谢舞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当成以色侍人的小白脸，这是严重的侮辱！ 他控诉的脸看向袁安，一双眼睛里写着：你就这么看着他欺负我？快帮我讨回公道！ 袁安在心里摇了摇头，谢舞这个个性，放在其他时候他可能还能给他一两分面子，可在陆廷皇面前，连他都没有造次的资格。 他拍拍谢舞的肩对他说道，「你先去外面等我吧。」 谢舞睁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 陆廷皇将一切尽收眼底，讽刺道：「袁总监的话已经没有权威到，连一个刚入职的小新人都管不动了呢。」 袁安一听这话，脸色一阵铁青，语气硬了几分道：「还不快去。」 谢舞只好爬起身，朝门外走去。 第七十二章-找人跟我一起唱 陆廷皇一直饶富趣味地盯着袁安，等大门打开又闔上的声音传来后，疑问道：「写歌的？」 「嗯，蛮有才华的。」袁安将翻倒的椅子摆正，转移话题道：「你怎么突然来公司？不在家休养几天吗？」 陆廷皇挑眉疑问道：「怎么，我不能来？」 袁安无奈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徐子诺比起来怎么样？」他指的是谢舞的写歌能力。 陆廷皇的问题让袁安脸色转了几转，最后艰难地开口道：「他们的风格不一样。」 「是吗？我看倒是挺像的，」陆廷皇将双臂伸展成大字状放在沙发两侧，人也向后靠，「同样不长眼。」 「??」袁安从善如流地道歉，「这是我的疏漏，我等一下一定会再好好教他。」 「教？」陆廷皇不屑，「你的教育方式我可信不过，不然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子诺还是这么讨人嫌？」 「??」真正讨人嫌的到底是谁？袁安不知道该怎么接。 「算了，我们还是讨论正事吧。」陆廷皇收起方才懒散的态度，他站起身来盯着袁安认真道：「把《破茧》给我。」 袁安不明所以，「那本来就是要给你的。」 「可是我唱不了。」 「如果以后都唱对嘴的话??」可以靠修音做到至少录音出来的歌声是完美的。 「我不唱对嘴。」陆廷皇在袁安话还没说完便打断他，一个歌手的成名曲只能放录音档，这其中的利害关係他比谁都清楚。 哪怕只有一次穿帮，那他其他歌曲唱得再好，都会被认为是对嘴、所有的声嘶力竭都是演戏，粉丝不会期待也投入不了他的演出，因为都是假的。 「这首歌是子诺要送给倩倩的纪念歌曲，他不会接受任何改编的建议，可如果是由其他人来做，我不确定编曲改了之后，是不是一样完美。」 「我知道，所以我要找人跟我合唱。」陆廷皇双手插兜，一步一步慢慢朝袁安走近。 袁安忍着压迫感，直觉地反问道：「谁？唐飞？」 「我疯了才跟他合唱。」一提到唐飞的名字，陆廷皇脸色瞬间扭曲。 「我是想将《破茧》当你的出道曲，如果跟其他资深的艺人合唱，你的风头会被抢走；跟新人一起合唱，以后你想唱这首歌，都得跟他绑在一起，不方便。」 「所以我们得找一个来陪我录完音，便能够合理丢掉的玩具，前期稍微营业一下，等快到出道的时间再给他一个自甘堕落的理由将人踢走就好。以后的演出，就当我掛念同袍之情，还是保留他的录音就没问题了。」 「可是??这??」袁安在心中筛选着一些还在接受培训的人选，一时之间没有答案。 「别拿什么伦理道德来拒绝我，」陆廷皇靠近袁安的耳边说道：「这些事情，你们没少做吧？」说完还笑了一下。 「我??」袁安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只好转移话题，「我这边暂时没有好的人选。」 「人选我已经选好了，就徐子诺吧。」陆廷皇露出一个狰狞的笑，「这么些年，他忍他很久，他也在音威待得够久了。」 「子诺??吗？」袁安犹豫了，虽然早就有把他换掉的打算，但没想到时机来得这么快。 谢舞才刚培养，能不能做到徐子诺一半的程度都不知道，他担心贸然行动，受最大影响的会是音威。 「徐子诺要人气有人气，还跟我合作过，我们好像还有cp粉？只要做个竹马的设定，要营业很简单，我因为捨不得他而保留他的声音就更合理了。」 袁安听完陆廷皇的分析，发现徐子诺的确很适合。 陆廷皇看袁安陷入深思的样子，嘲讽道：「别跟我说你捨不得，接班人都找好了，那小子是要代替徐子诺的吧？」陆廷皇脸朝门口一转，指的是门外的谢舞。 袁安暗暗心惊，该说不愧是商人之子吗？ 从小混跡在那些富二代中，看起来衝动又没脑，关键时刻对事情的分析与看法倒是很锋利，每一句话都说到了点上。 不过，最先要考虑的还是：「我不确定他愿不愿意跟你一起唱。」 「那就是你要思考的问题了，相处这么多年，他喜欢什么、怎么威逼利诱，别说你不知道。」 袁安沉默半晌，心里有了定论，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陆廷皇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他拿出墨镜戴上，「等你的好消息。」 他抬腿往门口走，手伸到门把上时，突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问道：「徐倩倩的澄清说明与纪念音乐会是真的会举办吗？」 「??」本来是真的要办的，但既然决定牺牲徐子诺，那么办不办就得再讨论了。 「我知道了。」陆廷皇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安无言，他都不知道答案，陆廷皇知道什么了？ 陆廷皇走出办公室大门，见谢舞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便知道秘书已经将自己的身分跟他说了，他脚步停在对方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以后长眼点，不然袁安都保不住你。」 「是，我知道了。」谢舞訥訥地回应。 对于谢舞知错能改的态度，陆廷皇很满意，不像某些人，以为自己有点才华便目中无人。 可惜，天下之大，天才不会只有一个。 陆廷皇没有再刁难谢舞，带着好心情进了电梯。 而谢舞则是在确认陆廷皇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才彻底松一口气。 本来以为这种富二代都蛮不讲理，幸好这位少爷还挺通情达理的。 第七十三章-飞蛾扑火 徐子诺离开咖啡厅后，便坐在自己的机车后座上，盯着手机中杜乔玥的电话号码，陷入沉思。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担心电话拨过去后，是空号，那么他所有的线索便到此处断截，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他想了许多方案，是要假装音威的工作人员问候她的近况；或者假借举办母亲纪念音乐会的原由邀请她出席；还是单刀直入，直接询问母亲出车祸的那天，她在哪边又做了什么？ 左思右想，毫无定论。 最后徐子诺牙一咬，先拨了电话再说，不然联络不上人，想再多也是白搭。 「嘟──」的声音传来时，徐子诺的心跳快上了几拍，通了！ 希望有人接。 嘟──嘟──嘟── 徐子诺耐心地等待着，随着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他一直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位女士的声音接起电话，却又一次次的失望，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一层薄汗，徐子诺一直做好准备地等到最后一刻机器语音的声音出现：「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才作罢，将电话给掛断。 虽然电话无人接听，但徐子诺也不算太失落，至少手机能通也算是件好消息，他如此安慰自己，或许对方在忙也说不定，他想着晚点再拨一次看看。 他收起手机、戴好安全帽，接着发动机车，正欲原路返回公司的时候，却停顿了一下。 自从知道袁安的真面目后，徐子诺就很少待在音威，本来工作是他生活上的全部重心，现在他不再主动做不属于他的分内之事，一下子空间下来，倒有些无所适从。 回家好了。 他直接骑车回家，在没开灯的房里练了一下午的吉他，觉得累了就上床睡觉，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 他发现手机里有两通未接来电，都是袁安，他切换到line的介面去看有没有留言，对方只留了一句，「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谈」，便毫无下文了。 徐子诺推测应该是跟《破茧》有关的事，毕竟在自己将歌曲发给他后到现在，对方都毫无动静。 他直接按了回拨，没想几声电话便被接了起来。 「子诺。」袁安的语调没有太大的高低起伏，不像以前为了假装亲近和亲暱，音调总是特别高，语尾还都是上扬结尾。 「怎么了？」徐子诺还是那样不慍不怒的清冷，可听在袁安心里，却老觉得他姿态很高，彷彿跟他说话，很不乐意一样。 放在以前他还能虚与委蛇，可现在知道公司要放弃徐子诺，他便装不太下去，「《破茧》我们决定要由廷皇来唱，这首歌会当作他的出道曲，到时候与倩倩的纪念音乐会一起，绝对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度。」 听到人选，徐子诺想都没想便道：「换一个人，陆廷皇唱不了。」 「我知道，我还没说完，」袁安在电话那头点燃一根菸，他深深吸了一大口，话音被夹在烟雾当中吐出：「所以，我们要找一个人跟廷皇一起唱这首歌。」 「谁？」徐子诺不认为陆廷皇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提议，谁会愿意自己的出道曲是一首和别人合作的歌曲？这样以后每次一表演，都要对方或者邀请其他歌手来进行合作，不是等于变相地告诉大眾，他唱不了吗？ 「你。」 「？」徐子诺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认道：「我？」 「我们决定让你们两个组成一个临时团体，只为了这首歌而出道的团体，你可能不知道，自从上次你们一起合作《这样的我》之后，竟然有你们的cp粉出现，而且人数还不少，这也可以是一个宣传点，《破茧》有越多的宣传点，曝光度越高。」 「我不愿意。」他不想《破茧》的发表，被强行加上许多和它无关紧要的标籤，它只想让大眾知道，这是一首纪念他母亲的音乐，仅此而已。 「为什么不要？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时代跟以前不一样了？倩倩已经过世这么多年，很多年轻一辈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谁，你不为它增加一些话题性，没有人关注的状况下，办这场音乐会根本就达不到你要的效果。」 「要让音乐会受到瞩目有很多方式，可你们总是选择最糟糕的一种。」 袁安听到徐子诺的话，笑了，他讽刺地问道：「那能否请徐音乐总监来为我们举几个例子？」 「当年的车祸肇事原因误判，警方没有过错吗？请警政署的长官一同出席纪念会，承认当年的错误才是对我母亲名声的尊重；当年我母亲交友广阔、热心助人，多少娱乐圈的后备受过她的照顾，可在她出事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替她平反喊冤，他们难道不觉得羞愧吗？只要是还有一点良知的人，应该会在午夜梦回之际辗转难眠才对，现在给他们一个道歉且懺悔的机会，所有人都应该盛装出席。」 听了徐子诺的话，袁安在电话那头无情地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笑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连忙用手背去擦，「我该说是你太单纯，还是我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以为地球围着你们母子俩转吗？还是你觉得以徐倩倩现在的影响力，请得动谁？」 「没试过怎么知道？做错事情的人难道不用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吗？」 袁安收起不正经语调，认真说道：「子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威胁你。不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你可以跟倩倩合作的机会了，虽然这种所谓的合作之间的连结有点隔太远，不过看在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满足你最后一个愿望吧，只要你愿意跟廷皇一起唱这首歌。」 「什么愿望都可以？」徐子诺对袁安的信任值已经趋近于零。 「当然。」 「包括用我的名字发表这首歌？」 「这个??」袁安犹豫了一下，「太抢廷皇的风头了，没有其他的选项了吗？」 「这是我最大的愿望。」 「??」袁安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好吧，我去跟公司交涉，明天你到公司来签约，然后我们再讨论编曲上需要的改编。」 虽然不知道袁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为了查清楚母亲当年车祸的真相，明知眼前是火坑他也会往下跳，「好。」 第七十四章-没办法接电话 跟袁安通完话，徐子诺又拨了一次杜乔玥的手机，电话一样响了很久，但是没有人接。 就在徐子诺打算放弃的时候，一位女士接起了电话：「喂？」 「您好，请问是杜乔玥小姐吗？」徐子诺的语气中，带着点期盼。 「不是，她没办法接电话，请问哪边找？」对方语气平淡无波，听起来就像无限播放的单音，枯燥乏味、没有尽头。 「我是她朋友的儿子，敝姓徐，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询问她，可以请问何时方便再联系她呢？」 「什么时候都不方便，我说了，她没办法接电话。」 「您的意思是??」徐子诺听懂了对方的潜台词，没办法不是不方便，而是不能。 「她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过话了，无法进行正常的沟通。」 「为什么会这样？」徐子诺讶然。 「这事关病人的隐私，恕我无法奉告。」 病人？徐子诺抓到关键字眼，询问道：「请问她在哪家医院，我可以去探望她吗？」 「没用，你进不来。」 「特殊机构吗？」 「没错，所以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不管你想问她什么，她都没办法给你答案。」女子面无表情地说完，便将电话给掛断了。 徐子诺将信将疑，他在思考电话那头的人说的话可信度有几分？ 杜乔玥又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没办法沟通？如果电话那头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手上的线索到这里，便断光了。 不行，他得亲眼确认杜乔玥的状况，才能相信对方是真的无法言语了，况且沟通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得透过嘴巴，他再次拨通电话，可那头却关机了。 徐子诺鍥而不捨地又拨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明白对方为了躲他暂时是不会开机了，他才放弃。 他躺在床上，忍不住思索没了杜乔玥他的下一步该怎么办？ 可惜，暂时没有答案，这也更坚定了他找赵杜乔玥的想法，他决定照三餐打电话，对方总不可能关一辈子的机。 隔天，徐子诺到音威签约，他大致上看了一下内容没有问题，便签名了。 袁安将其中一份合约递给徐子诺，「这样你也算是公司的艺人了，我们明天会办一个签约记者会，正式宣布你、廷皇跟唐飞都签到了音威旗下，《我的歌手梦》前三大流量都在音威，会引起很大的关注，到时候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不要说。」 徐子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我知道。」 袁安看见他的表情，脸上的不悦变得更加明显，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徐子诺的个性，吃软不吃硬，如果自己跟他刚上，只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服自己沉住气。 「记者会在十点，明天八点先到公司梳化，主持人会跟你们走一次流程，对于你母亲的问题你先不要曝光纪念音乐会的计画，只要记得自己跟陆廷皇是竹马的设定就好。」 「我不会曝光，但也不会允许他们的抹黑，如果有人提起当年的车祸事件，我依旧会主张母亲的清白，那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当然。」身为徐倩倩的儿子，徐子诺会持有那样的观点，合情合理。 「袁总监，我写好了！」谢舞兴高采烈地推开袁安办公室的大门，他高扬着手中的手机，想向袁安分享这个好消息。 那是袁安在与徐子诺开会前给他的功课，让他在一小时内写出一首与「陆廷皇」有关的歌，可能是因为前一天刚被吓过，记忆特别深刻，谢舞不到半小时就写好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写歌写这么快，他迫不及待地录下成品，想向袁安证明自己。 这几天他待在音威，或多或少都会听到秘书之间的对话内容，他们私底下称他为小徐子诺，他不知道徐子诺是谁，只知道他不喜欢成为谁的替身或活在别人的影子下，他急于证明，却忘了最基本的礼仪。 袁安看着没有敲门，逕自闯入的来人，藏在镜片后方的眼睛瞇了起来，「谁让你进来的？」 谢舞却彷彿没听见他的问话一样，他的眼神从一进门便锁定在徐子诺身上，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他看到徐子诺的第一眼就知道，是他，「你就是徐子诺？」 谢舞这些天被袁安好吃好喝地养着，便有点蹬鼻子上脸，恃宠而骄的情形出现，从他进办公室不敲门这点就能窥探一二。他觉得自己在袁安心目中的地位超然，无论做什么事，只要不是和陆廷皇相关，袁安都不会责备他。 本来面对徐子诺心情便不佳的袁安，在谢舞接二连三地挑战他的权威后，是彻底没了偽装的耐心，可他不确定徐子诺对谢舞知道多少，也不愿在徐子诺面前落谢舞的面子，于是所有的不满只能自己往肚里吞。 谢舞在打量徐子诺的同时，徐子诺也在打量他。 看来这就是王明光说的小天才？能被袁安看重的人实力应该不错，徐子诺蛮想听听看对方的创作类型，于是开口道：「我是，我也能听听你的歌吗？」 被忽视的袁安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可惜徐子诺是毫不关心他的感受，而谢舞是压根没察觉他的情绪异常。 第七十五章-是子诺教就好了 「好啊！」谢舞说道。 「不行！」袁安说道。 他们俩人同时开口，听到答案的徐子诺挑起了一边的眉，满脸兴味地看着谢舞，没有说话。 谢舞则是错愕地看向袁安，也是这时他才发现袁安脸上像佈满厚重乌云般的不悦，灵感大爆发之下快速写完歌的喜悦瞬间被冲散，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怯懦之馀又有些委屈。 为什么不能给徐子诺听？ 怕他的歌不够好，拿不出手吗？ 他心中所想全都表现在脸上，袁安见他如此玻璃心又不免一阵烦躁，但碍于徐子诺的存在他不得不压下脾气，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有客人。」 徐子诺如何能看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我不介意。」他故意开口说道，虽然想听歌是真的，但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两人的相处模式上，他想看看谢舞的情商适不适合演艺圈；想看看谢舞在袁安心中，目前佔据着什么样的地位。 说完这句话，他冲谢舞笑得温和无害，一副体贴温柔师兄的做派。 听见徐子诺的话，急于表现的谢舞一脸期待问道：「袁总监，那我??？」 袁安额头上青筋浮现，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他的眼光扫过徐子诺，最后停在谢舞身上：「一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谢舞看看徐子诺再看看袁安，最后咬咬牙，气愤地离开了，他将门关得砰砰响。 徐子诺摇摇头，心思单纯的孩子，在演艺圈不是被有心人士引导，迷失在纸醉金迷燻得同流合污；就是直来直往得罪人而不自知最后被打入冷宫、销声匿跡。 「他见过陆廷皇了吗？」 袁安不知道徐子诺为什么这么问，但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谢舞便惹怒陆廷皇的画面，他下意识地不想多说，只是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看来是见过了。」这几年徐子诺对袁安的脾气和个性，除了在他面前刻意隐藏起的黑暗面，他都能从表情和肢体猜到大部分，毕竟他以前是真的将袁安当成自己的亲人那样去了解、去相处。 袁安勾起嘴角笑了笑，走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边点菸边说道：「忘记我跟你说的生存法则了吗？」他将菸夹在嘴角，话说得含糊不清，「不要多听、不要多问、不要多说。」 徐子诺没理会袁安的告诫，继续说道：「陆廷皇肯定发脾气了吧？如果你想将谢舞当成下一个我，就好好教他做人处事的道理，对他来说那才是保命符，这跟一昧的溺爱放纵比起来，才是真正地对他好。」 徐子诺说了那么多，袁安都没听进去，他的脑袋卡在徐子诺说的那一句：「将谢舞当成下一个我。」上，心中一片混乱，徐子诺怎么会知道谢舞是培养来取代他的？ 袁安还在心中回想是否有哪个环节出错，抑或是发生紕漏，提早走漏要将徐子诺牺牲掉以此来捧陆廷皇的消息，他连菸都顾不上抽，让它在寒风中静静燃烧。 徐子诺看着袁安拼命思考的样子，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自己的意思，就他自己的亲身经歷来说，袁安并不会带孩子，儘管谢舞看起来只比他小一、二岁，但就社会化的成熟度上，怕是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他希望如果谢舞这么看重袁安的意见与认同，他应该教给他更多的正确观念以及生存之道，让他能够在娱乐圈拥有一小块立足之地。 双方谁都没说话，等烟的灰烬累积成一长串，禁不住寒风的吹拂飘落下来烫伤了袁安后，他才反应过来，他问道：「你听谁说的？谢舞要代替你的事？那是谣传。」 「经纪人们都在传，我也不知道他们哪边来的消息，我都否认无数次歌不是我写的，」徐子诺耸耸肩，「没人信。」 「是吗？」袁安偷偷松了一口气，计画没曝光就好。他大口吸完最后剩下的一点菸，走回会客沙发区将菸给捻熄在菸灰缸中，看向徐子诺说道：「那我们先来讨论《破茧》要怎么改吧？」 这两天唐飞也没间着，先是和大卫导演那边签了约，双方约好录音时间后，他便拿着demo和歌词去找dora报到了。 那是一部有关于英雄的电影，只是这次的主角不再是超人、蜘蛛人等西方脸孔，反而是以东方人为主角的展开的故事，这也是为什么导演愿意与《我的歌手梦》合作的原因，不仅因为歌词中有一段中文，更是为了整体的意境更东华。 导演对于最后的胜出者是唐飞也很满意，他看过唐飞比赛的那首《追》，半遮面具下的女妆、类似京剧表演的戏腔，都让他大大地惊艳了一番，本来写好的主题曲，也因为看一场比赛而进行了紧急的修改，就连剧本中的打斗都加入了相关元素的修改，就为了能呈现出最有趣、最精彩的东方味道。 那天比赛的戏腔是现学现卖的，唐飞自己心里都没底，完全是出自对徐子诺的信任才硬着头皮上，比赛结束后，他有再找回放出来看，也去网路上找过相关的歌曲听，发现自己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那天的反响之所以会那么好，完全就是佔了出其不意的便宜。 这次的电影主题曲中，既然要再挑战戏腔，他便决定找老师好好学习。 只可惜，dora是学声乐出身的，属西洋；而戏腔这一块，属东方，她并不擅长。 「要不我问问一位真的唱京剧的老师吧？他唱了60年，如果他肯教你，你一定会像拿了武功秘笈一样，功力大涨。」dora晃晃手机安慰唐飞道，「别担心，如果知道我教不了，公司会负责帮你找到老师的。」 唐飞点点头，心里没多大的担心，只是有点可惜，可以让子诺教我的话就好了。 他想起电视台中那个单薄的背影，再见到徐子诺的喜悦，以及听见他的琴声与歌声的震撼，歷歷在目。 第七十六章-露肚装 隔天徐子诺八点准时到公司梳化，记者发布会将在会议厅里举行，集合地点就是在后方的休息室中，充当临时后台。 徐子诺到的时候，只有一名化妆师和一名服装师也刚好抵达，其他人都还没到。 深諳演艺圈规则的徐子诺，对目前寥寥无几的人数并不意外，名气越小的艺人越早到场准备，这是为了给一些大咖做出时间差，才不会大家同时到场、全都挤在一起，也可以节省人力成本。 只要一名化妆师、服装师以及发型师就能弄好他们三个的造型，不需要请到九位。 徐子诺猜测自己应该是八点到八点半，唐飞八点半到九点，而陆廷皇则是九点到九点半，留半小时做缓衝，然后十点准时开记者会。 而实际上，袁安就是这么安排的没有错，毕竟名气摆在那边，徐子诺确确实实是三人中最小咖的，对此一安排，徐子诺接受得毫无芥蒂。 三人互相打了招呼，便开始进行工作。 化妆师将徐子诺座位前的镜子灯打开，黄白色相间的灯泡打出来的光是最类似太阳光、也是最能画出自然的妆色的灯光，她在灯光下仔细地观察着徐子诺的肤况，语气略为羡慕地说道：「一直知道你长得美，肤况也这么好是让我们女生怎么活？」 徐子诺失笑道：「白姐，您如果说我长得帅我可能会比较开心一些。」 白姐是音威的化妆师，跟徐子诺也算老同事了，只是两人负责的领域不同，平常工作上碰到也只是互相点头打招呼的程度而已。 白姐拿沾满化妆水的化妆棉往徐子诺脸上擦，做一次简单的清洁和保湿，嘴上一边说道：「你这是属于花美男那种美型的，唐飞、廷皇他们长得比较阳刚的那才叫做帅。」 徐子诺想了一下那两人的长相，再对比镜中的自己，妥协道：「……好吧。」 白姐在徐子诺脸上仔细地擦了两次后，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你应该洗完脸就出门了吧？没有擦防晒还是素顏霜什么的吧？」 徐子诺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擦。」 白姐将精华水湿敷在徐子诺脸上，同时分心说道：「你的皮肤偏乾性，冬天可以擦一些保湿乳液什么的，以后上妆会比较服贴，才不会容易脱妆。」 徐子诺对这些一窍不通，似懂非懂地点头道：「好的。」 在徐子诺湿敷的期间，白姐将各式化妆品从化妆箱中拿出来，将它们分门别类地一致排开放好，不到五分鐘的时间，整个桌上便被琳瑯满目的化粧品给占满，在摆放化妆品的时候，她的嘴巴也没间着，「幸好你底子好，只是鼻翼有点泛红而已，等一下我用遮瑕膏遮一遮就好，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她抬起头朝徐子诺笑了一下，「保证让你成为全场最美。」 「……」 徐子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白姐是个非常健谈的人，化妆期间一直与徐子诺聊天，都是一些话家常的内容，既不会让化妆的人感到太无聊，也不会刺探到对方的隐私，进退有度。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不觉间妆也画好了，因为眼妆是最后化的，徐子诺不是闭着眼睛，就是白姐站在他的面前帮他化妆，他一直没机会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的妆容，等最后打完修容定好妆后，他才得以看到自己的妆后样貌，却差点没被自己的模样吓一跳。 上挑的长眼线，将他的一双眼睛硬生生变成桃花眼，看起来妖气十足，再加上略红的眼影，他整个人的气质更加女性化也更加妖嬈，让人一眼看不出他是男是女。 徐子诺脸上写着大大的问号：「这……这是怎么回事？」 「袁总监说要突出你的个人特色，我觉得你特别适合东方不败那种阴柔感的美人，」白姐隔空点了点徐子诺眼睛的部分，「眼妆只要稍微改一下，整个人的氛围便是天壤之别。」 两人说话间，唐飞刚好到场，身后跟着经纪人，他先是朝工作人员打招呼后，才看向坐在镜子前的人，视线与徐子诺在镜中交会，没想到会看到对方勾人似的眼神，他楞了一下神，眼神依旧直勾勾地。 白姐在一旁看到，得意地拍着徐子诺的肩膀说道：「你看唐飞就知道，魂都要被你勾走了。」 徐子诺：「……」怎么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唐飞则是尷尬地清了清喉咙，略撇开视线打招呼道：「早啊。」 徐子诺也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回了句早。 「子诺，好了就来换衣服吧！」服装师呼唤着他，在对方的身后是一大排被吊掛起来的衣服，从西装到休间服、各种顏色应有尽有。 然后徐子诺的手里被塞了一套红白各半的运动服，他疑惑道：「运动服？」 服装师fran?ois表情苦恼，「抉择不出哪一套比较好，你先试这套看看，不行我们再换下一套。」 徐子诺点点头。 他将衣服拿到用布帘临时隔出的小隔间中去换，就位在后台的角落中，与其他人只有几步之遥，所以在他将衣服套上去之后发现竟然是短版卫衣，便高声询问了一句：「fran?ois你衣服是不是拿错了？」 fran?ois也提高音量回道：「没有啊，怎么了，size不合吗？」 「怎么我穿上去是露肚装？」 一直分神留意徐子诺这边动静的唐飞：「？？？」 「你换好全套出来我看看。」fran?ois不正面回答问题。 徐子诺彆扭地走出更衣室，劲瘦的腰以及明显的川字腹肌让人无法将视线从肚子上移开，短版卫衣与裤子是红白各半，后半身全红、前半身全白，虽然从正面看会以为是穿全白卫衣，但举手投足间带动的衣服会看到许多红色在眼前晃动，与他红色的眼影相呼应，整体上十分和谐。 这套运动服一上身，往原本妖嬈的氛围上添加了街头与ramp;b的元素，反而没有那么媚，又帅又杀。 fran?ois吹了一声口哨，「beautiful！」 徐子诺感觉头有点痛，他看过无数艺人的记者会，从没在其他男艺人身上看过上挑的眼线以及露肚装，怎么到他身上一切都显得如此反常，他都怀疑是不是袁安在整他了？ 听到fran?ois的评价，徐子诺抽了抽嘴角，「你认真的吗？」他看向镜中的自己，完全违和。 「当然，你问他们。」fran?ois不允许自己的审美被质疑，他指向唐飞以及白姐的方向。 白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也跟着吹了一声口哨，表情浮夸地说道：「adorable！」 唐飞也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好看。」也很性感。 他的目光只是在fran?ois提到他们时略微转头看一眼便急忙转回，他怕自己克制不住一直往徐子诺肚子飘的眼光，只敢透过镜子的反射，偷偷地看。 fran?ois一脸请相信专业的眼神看向徐子诺，「see？」 徐子诺依旧透过化妆镜左看右看，怎么看都觉得很怪，「下一套呢？我觉得穿这套出席记者会好像不太隆重。」他找了个理所当然的藉口。 fran?ois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我纠结的点，宝贝，不然这套衣服真的很适合你，你绝对会是全场焦点。」 徐子诺：「……」不需要，谢谢。 这时发型师也到了，他看了一眼徐子诺，跟套好了似的，也吹了一声口哨：「哇呜，子诺，you’resosexy！」 「……」徐子诺觉得心好累，「我们先试试另一套再说吧？」他只想快点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fran?ois耸耸肩，「好吧！」他将另一套较为正式的小西装递给徐子诺。 「要不要……」在徐子诺接过西装的时候，唐飞出声了，「先将这套衣服拍下来，好方便等一下做比较？」 其他人：「？？？」您这是假公济私吧？ 前段时间唐飞跟陆廷皇打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全公司都知道唐飞是徐子诺的小迷弟。 所有人都乐得成全他的小心思。 徐子诺：「我觉得不……」话没说完便被其他人的声音给盖过去。 fran?ois率先开口：「goodidea！我怎么没想到！」 白姐接着开口：「你去帮他拍吧！妆也画得差不多了，以粉丝的角度来看最准。」然后便转头寻找着唐飞的经纪人，「唐飞的手机呢？拿给他，拿给他。」 表现得比当事人还要积极。 唐飞从经纪人那边拿到手机时，手心中都紧张出一层薄汗，他本来是想如果fran?ois有拍照片的话，自己再去偷偷跟对方要照片的。 毕竟自己声名在外，跟眼前这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子诺比起来，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没想到现在……直接站在最前线。 他看着站在自己眼前，微瞇着眼看着自己的徐子诺，心跳加速。 第七十七章-薄纱衬衫 他偷偷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保持镇定，手绝对不能抖，不然照片糊了他肯定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极少使用到手机相机功能的唐少爷，对相机的印象还停留在上个世纪，不知道防手震这项功能早已是各大智慧型手机的标配。 他战战兢兢地按下每一个拍照钮，为防万一有拍得不好看的、或不合格的照片，他一连按了快十下拍照键，只听「咔嚓」声不绝于耳，唐飞强忍着爬上脸庞与耳廓的热气，硬是按满十张才收手。 他装作公事公办的模样，语气生冷地开口道：「好了。」 徐子诺：「？！？！」他有点怀疑唐飞的拍照技术。 白姐笑着问唐飞道：「你同一个角度连拍十张跟只拍一张有什么区别吗？」 「确保照片的完整度，」唐飞略为尷尬，「我很少拍照，想着十张里面至少能有一张会是清楚的。」 fran?ois出来打圆场道：「既然照片也拍好了，子诺就先去换衣服吧，」他指了指要拍照被徐子诺给先暂时放在椅子上的西装。「今天时间紧张，我们得抓紧脚步，你还有头发没弄呢。」 徐子诺说了声好，拿起西装便迫不及待地朝换衣间走去，他看着手上显得无比正常的衣服在脑海中思考着要如何说服fran?ois，让他选择用这套衣服出席记者会。 换衣间外fran?ois凑到唐飞身边去看他拍的照片，只见一指滑过十张照片，全都长得一模一样，灯光不行、角度不行，将徐子诺拍得又黑又矮。 fran?ois：「……」他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唐飞。 唐飞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直直回望fran?ois，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表情。 白姐看着两人打哑谜，于是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很好，徐子诺那个长腿神顏都能拍成六四身的矮丑路人，直男拍照果然是毁天灭地。 「怎么了？照片很清楚，没有糊。」唐飞不知道俩人的表情为何如此古怪。 白姐和fran?ois对望一眼，两人相继摇摇头，回到各自的位置继续工作。 「来吧，我们继续化妆。」白姐走回原位呼唤唐飞，fran?ois则是站在掛衣架前挑挑拣拣选择适合唐飞的服装。 见他们没有解释的意思，唐飞便满足地将手机收回口袋、走回位置坐好，然后便听徐子诺的声音又从换衣间里传了出来：「fran?ois你的衬衫是不是拿错了？」 fran?ois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勾，语气一本正经道：「薄纱材质的，没错啊。」 唐飞：「？？？」今天是什么粉丝福利见面会吗？ 徐子诺：「……」他可能跟fran?ois喜好相剋，不然他拿出的衣服怎么在他眼里看来都如此辣眼睛？ fran?ois语气轻快地说道：「comeon,baby.ttustme.换好衣服就出来吧。」 徐子诺看着自己有穿似没穿的黑色薄纱，视死如归地套上西装外套，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fran?ois把徐子诺拉到近前，围着他左右看了看，「很适合你啊，你的疑问在哪边？」 「不是，这个……」徐子诺指着自己胸膛到上腹的位置，除了西装外套遮盖的地方外，其馀部位一览无遗。 那件薄纱衬衫除了领子以及门襟是黑色的，衣身的部分完全呈现透视状态。 fran?ois点点头，略为可惜地说道：「我知道你没有胸肌，配这件衣服是有点可惜，不过没关係，你今天的妆容完全可以扬长避短，大家不会一直把重点放在你胸口上的。」 徐子诺一脸纠结，「不是胸肌的问题，我觉得是不是换一件衬衫比较好？」他认真提出建议。 「亲爱的，listentome，」fran?ois将双手放在徐子诺的肩膀上，眼睛直直盯着对方，儘管身高略矮于徐子诺，但气势上完全没输，「你是三个人中最没有人气的，如果要抢新闻版面的话，就是得靠这些小创意出奇制胜，明白吗？哥这也是为你着想，我们毕竟合作那么久了，这点小忙还是可以帮的。」 徐子诺还想说话，却被白姐的笑声给打断，「化好了，化好了，直接走过去看吧，我怕你再偷瞄下去，眼睛转不回来了。」 显然是唐飞想偷看被抓个正着，还偏偏白姐是个不嫌事大的，对唐飞的小动作知晓得明明白白便算了，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说出来。 唐飞的耳朵红到能滴血，他心虚地解释道：「我只是好奇薄纱衬衫长什么样而已。」 「??」 徐子诺留下一个警告的眼神给唐飞，便又转过头试着与fran?ois沟通，他只想低调地完成这场记者会，不需要这些小心机与小创意。 「可是你很美！从你穿上这件衣服那一刻，我就知道它属于你。」fran?ois不愿倾听任何意见，他是服装师，拥有主宰任何人服装的最高权限。 徐子诺不知道自己画着妖艳的妆容，穿着半透明的薄纱，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瞪向唐飞那一眼，有多么性感。 唐飞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他捏紧放在身侧的双手，告诫自己冷静，他怕自己等一下开口的声音太喑哑。 他走上前向fran?ois说道，「我觉得我也很适合那件衬衫。」 所有人：「？？？」这是什么发展？ 唐飞知道子诺是没机会说服fran?ois的，除非出现一个比他更适合那件衬衫的人。 所以他主动请缨，他刚刚已经观察过fran?ois带来的衣服，里头没有第二件薄纱材质的衬衫，只要他能穿出不一样的味道，也许子诺能逃离薄纱的命运。 「你不用这样的，唐飞。」徐子诺开口劝道。 「老大？」小金——唐飞的经纪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唐飞。 「真的？你愿意吗？」fran?ois则是一脸喜出望外。 三人同时开口，声音都被混杂在一起，不过透过表情也能清楚知道几人要表达的意思。 fran?ois一边转身拿衣服一边滔滔不绝，「本来那件衣服就是想让你穿的，无奈小金昨天在跟我对流程时就说了，合约上有说衣服尽量中规中矩，不能将太实验性、标新立异的衣服给你穿，你不知道我当时听了多惋惜。」 「廷皇就不用说了，这件衬衫他肯定不穿，最后就只剩子诺了，虽然身材不好但胜在顏值高。」他将一件深紫色的亮面丝绸衬衫塞进徐子诺手里，又将一套贴身剪裁的黑色西装递给唐飞，「没想到你竟然主动要求，那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fran?ois说完，还朝一脸诧异的小金方向嘟着嘴耸耸肩。 徐子诺：「??」原来我是退而求其次的选项。 唐飞本来是绝对不会穿这种衣服的，但是他知道徐子诺的抗拒，也担心在冬天的低温下对方只穿这么单薄出席记者会会着凉，不过更多的是他自己的私心，这样勾人却不自知的徐子诺，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 fran?ois大手一推，一手一个将两人推向更衣间，「去吧，快点换好衣服快点出来。」 唐飞看向徐子诺说道：「你先去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fran?ois却是受不了两个人磨磨蹭蹭的样子，「你们两个给我一起进去换！两个大男人换衣服还分先后，要不是考量在场的女性员工，连那块更衣帘都不会有！」 见徐子诺挑了眉，fran?ois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进度落后，唐飞都画好妆了你衣服还没好，等会儿还要弄头发呢！」 发型师看了眼时间，也催促道，「是啊，子诺，你得快点了。」 唐飞听见两人的话，转过身说道，「里面空间太小了，两个人一起换不一定效率比较好。我换衣服很快的，不用担心。」他不着痕跡地将徐子诺挡在身后。 然后，他好像听见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身后徐子诺的声音传入耳朵问道：「你不介意的话就一起换吧？」 公事私事还是得分开，徐子诺如此告诫自己。 唐飞的身影停顿了一秒后才有反应，他先是说了声我不介意，才转过身与徐子诺一起鑽入帘子后。 只听外面fran?ois的声音还在继续碎念道：「我当初在巴黎，你们知道时装週后台有多赶吗？男模特女模特衣服都直接就脱了，谁还顾虑那么多。几百人围在那边……」 徐子诺一边脱西装外套，一边说道：「fran?ois一旦开始碎念，会唸到你怀疑人生。」 唐飞身上只穿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他脱掉衣服后转身看见的就是没有西装外套遮掩的，整件完整的薄纱衬衫在徐子诺身上的样子。 他的呼吸一瞬间暂停了。 第七十八章-你自己感受一下？ 白炽灯光下的徐子诺白得像雪中的精灵，微乱的蓬松发丝随意散落在脸庞，俏皮又可爱，可偏偏眼尾却像会勾人的狐狸那般高高挑起，瞬间显得风流又嫵媚。唐飞熟知他清冷的气质，不愿意与人群有过多接触、对谁都没有太多的情感，宛若与世隔绝的修仙者。可如今修长白皙的身体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就像是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一般：若即若离，以为伸出手就能触碰到，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变。 他能看见徐子诺胸前的樱红，能看见轻薄衬衫下劲瘦的腰肢，还能看见徐子诺修长的手指一颗一颗解开钮扣的模样，明明是面无表情，却无限风情。 唐飞下意识地咽了口水，他知道自己的行为非常不礼貌，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移开视线，不断告诫自己：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其实你没有必要因为我，而委屈自己穿这件衬衫的。」徐子诺的声音再次传来，平淡的语气以他特有的无甚起伏的语气说出来，无形中透着一股冰冷，让唐飞一下子从云端上的飘然跌回人间，只听他继续说道：「不过我还是很感谢你。」 徐子诺将脱下来的衬衫甩了甩，试图甩掉留在上边的体温。 「我没有委屈，」唐飞接过衣服时看向徐子诺的眼睛，「我只是不想看你穿这件衣服出现在大眾面前而已。」他想着反正徐子诺都知道自己的心意了，这种真实的理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徐子诺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他的眼神中有着疑问却又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反应过来，笑道：「这种衬衫果然很不适合我吧？」 殊不知此时的两人鸡同鸭讲，只因对于当初徐子诺说的要形同陌路的原由，理解根本不一样。 唐飞微微转开头，无声地苦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就当作是粉丝的独佔心作祟吧。」 徐子诺却以为唐飞在安慰他，他换上紫色衬衫，不甚在乎道：「不用安慰我，我本来就不是当偶像的料，虽然阴错阳差地走到了这一步，但我只想安静地当个绿叶。」他扣好身上的扣子时，唐飞也已经换好了衬衫。 徐子诺一回头，映入眼帘的便是将衬衫撑得十分立体的胸肌，他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往下扫过，纹理分明的巧克力腹肌以及收束进牛仔裤中的人鱼线，这件衣服在唐飞身上完美地达成了穿衣有肉的成就。 「这件衬衫很适合你。」徐子诺由衷地评价道。 「……」唐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回一句谢谢。 「我说真的，」徐子诺却觉得唐飞不相信他的说法，他强调道：「很性感。」 唐飞微微勾起嘴角，这才仔细看徐子诺的表情，发现对方眼睛里写满了欣赏和惊艷，「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我会紧张。」被那样可以称作热情的眼神盯着，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往下腹聚集，为了避免自己等一下出糗，只好开口提醒对方。 「抱歉。」徐子诺连忙移开视线，随即又想到什么后问道：「你被我一个看都紧张，等一下台下那么多人怎么办？」 「你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唐飞这下都不知道徐子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了，「还是你要自己感受一下？」 「？」 唐飞直接拉过徐子诺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徐子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反射性想要抽手，却没想到唐飞的力气那么大，文丝不动。 「别动。」唐飞说道，他的声音又低又快，快得像残风抓不住，却真实地刮过耳际。 更衣间的空间十分狭小，两个大男人在里面本就壅挤，两人这一动一拉使得距离又更近了些，好像自带结界效果，外面的动静都听不到了，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和近在咫尺的炙热呼吸。 徐子诺的脸一点点变红，他只觉得源源不绝的热气从唐飞的胸口传进手掌，一下一下快速又坚定的心跳、快到彷彿下一刻便会爆炸的频率，透过掌心真实地传递给徐子诺，连带着徐子诺也面红耳赤，感觉心跳快得要衝出胸口了。 偏偏唐飞还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我每次心跳得这么快，都是因为你。」 手中的温度越来越高，肌肤相贴的感受是那么曖昧，徐子诺感觉周遭的温度高到手心都快出汗了，他微微挣扎了一下，顺利抽回手，逃也似地说道：「我换好衣服先出去了。」 唐飞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却忍不住想着：子诺如果可以一直这么轻松地与自己相处就好了。 徐子诺出了更衣间后感觉自己脸上还在发热，他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从刚才旖旎的气氛中脱离出来，他不明所以地想着，唐飞今天是怎么了，言行举止都那么奇怪？ 他装模作样地对着镜子整理服装，想看看自己的脸还红不红，牛郎风的紫色衬衫在他身上没有一丝廉价感，反而将他的肤色衬得更白了一些，整体看起来更像是穿上高级订製的风流贵族子弟。 由于时间紧迫，在徐子诺的坚持与发型师的催促下，fran?ois才不情不愿地定案，「没看过像你这么多意见的新人。」 徐子诺只是笑笑，再度坐回化妆镜前弄头发。 唐飞也换好衣服了，他一出现便收穫大批的口哨声，fran?ois甚至还想动手偷偷吃豆腐，被唐飞给躲掉了。 惹得fran?ois剁了下脚微嗔道：「真小气。」 唐飞一板一眼地说道：「我们还是需要留点距离的关係。」 fran?ois嗤了一声道：「那谁可以不用留距离？子诺吗？」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徐子诺，咳了个昏天地暗。 唐飞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白姊却在一旁起鬨道，「子诺你这是心里有鬼喔！」 徐子诺连连摆手。 就在眾人谈笑间，袁安开门走了进来，气氛有一瞬间凝固，眾人纷纷与他问好，接着转身做自己的事，顺理成章结束话题。 由于唐飞正对门口的关係，他第一眼望过去看见的便是唐飞，他的视线从上往下看，在胸口处短暂停留了一下，接着才又往下走，唐飞没有错过袁安脸上那一瞬间的错愕表情，不过他本人对这些异样眼光不甚在意，只要想到能解决子诺的困扰，再多的眼光与非议他都无所谓。 此时fran?ois兴高采烈地往袁安眼前凑，邀功似地说道：「唐飞是不是超适合这件衬衫？我本来带它过来就是想着会不会刚好有机会，能让唐飞或廷皇穿穿看，没想到竟然美梦成真。」fran?ois克制不住自己满意的嘴角与神情，整个人眉飞色舞。 袁安称讚似地拍了拍fran?ois的肩膀，「这是一个全新的唐飞，你做得很好。」然后他又看向唐飞，对他说道：「这套西装很适合你，有一种野性美。」 「……」唐飞迟疑了一下，虽然没有很开心但还是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fran?ois则开心得扭来扭去：「谢谢总监的讚美。」 袁安的视线环视一圈，接着在徐子诺的身上做停留，散落的头发被发型师全部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与桃花眼线，再戴上一顶暗紫色的麂皮贝雷帽，与身上的衬衫做出同色系的层次感，整个人俐落许多，既像风流成性的贵族公子，又像女扮男装的秀气少爷。 「子诺很适合带贝雷帽。」 「我也这么觉得，他的五官很漂亮，想要全部露出来就给戴上帽子了。」发型师一边整理徐子诺耳后的头发，一边附和道。 徐子诺则是眨眨眼，迟疑着自己是否该为那句称讚做出表态，停顿了一两秒后，他才突兀地也说了句谢谢。 「……」在新人第一次公开亮相时，为避免新人紧张，袁安会实时给予称讚与自信心，以往那些新人都会握紧双手，再三跟他保证自己会加油、会做到最好，谢谢袁安给他们出道的机会云云。 却没想今天二度碰壁，眼前的两位一个是比赛经验丰富的富家子弟；一个是迫于合约来配合演出的演艺圈老手，谁都对大型场合不陌生，压根不需要这些言语上的鼓励。 发型师的动作很快，轮到唐飞弄头发时陆廷皇还没到。 造型确定的徐子诺在和袁安对稿。 陆廷皇则是卡在最后一秒，踩点登场。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绷紧了神经，深怕一个小错误会被某少爷鑽牛角尖、争锋相对到怀疑人生的地步，毕竟类似的恶劣战绩数不胜数，全音威就没有不清楚这位少爷的爆脾气的人。 第七十九章-徐子诺的狗 陆廷皇一进门，袁安连忙迎了上去。 「廷皇来了，才在想怎么没看到你，就出现了。我们先到这边化妆。」袁安手比向化妆镜的位置，要带着陆廷皇过去。 不过陆廷皇并没有动，他的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看到唐飞的时候他不屑地嗤了一声、又看到徐子诺时则是眼神阴鬱地笑了一下，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到味道。 唐飞微微皱了眉，不知道陆廷皇那个笑容代表着什么，他暗自留了心眼，怕等一下的记者会会有突发状况。 徐子诺所有造型都打理好了，距离记者会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他心里惦记着想联系上杜乔玥，便走出后台休息室到外边打电话去了。 他连续打了两、三通电话都是语音信箱，虽然无奈却也只能放弃。 不想太早回休息室，徐子诺又在外边逗留了好一会才回去。 徐子诺推开门时，唐飞正好要往外走，他已经弄好发型了，头发被梳成九一分，瀏海散落几根搭在额头上方，露出英挺的五官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古板。 「你没事吧？」唐飞问道，语气中好像略为松了一口气。 「没事啊。」徐子诺则是有点莫名其妙，怎么突然这么问。 唐飞点点头，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会，又无声地别开。 「干嘛？你是徐子诺的狗吗？一下子没看到主人就坐立不安？」陆廷皇嘲讽道。 陆廷皇的话，带着满满的恶意与侮辱性字眼，在场的人听到无不倒吸一口气，白姐还在帮她化妆，手也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又在陆廷皇威胁的眼神中继续作业。 袁安怕陆廷皇又被揍，连忙跳出来圆场，他将身体挡在两人之间，转头对陆廷皇说道：「廷皇你在说什么？快点跟唐飞道歉。」 徐子诺听不得这种凌辱唐飞的话，他瞪大眼睛打算上前给他那张臭嘴一拳，却被唐飞给拦下来，唐飞轻易地拂开袁安的阻挡，走上前到陆廷皇的身后，对方警惕地看着他，嘴上丝毫不服软道：「你要干嘛？我们上次那一架的官司还没打完！信不信我让我爸……」 接下来的话陆廷皇没机会说出口，就被唐飞先一步给一把扼住喉咙，将他连脖颈带头往后拉，他语气森冷道：「谁都别过来，不然往后他的嗓子出状况我也会很遗憾的。」 徐子诺第一次见到唐飞这副凛然的样子，如磨利后的刀刃，锋芒毕露，他这才发现自己对唐飞的了解原来那么少。 袁安也止住了试图再上前一步的脚。 陆廷皇的眼睛奋力地往前方瞪着，试图透过镜子传达出自己的愤怒与威胁，唐飞则是半弯下腰、将嘴巴贴近对方的耳朵、视线与他齐平并且在镜子中相会，他的目光如火似雪，装满燃烧的愤怒又冷地像随时会发射出冰锥子一般冷冽，于此同时，他的另外一隻手慢慢爬上陆廷皇的眼窝。 白姐摀着嘴，防止自己大叫出声，倒不是担心陆廷皇会有什么危险，而是怕唐飞毁了他的妆容，还没定妆呢！ 这下陆廷皇是真的有些害怕，他哇哇大叫、略为有些挣扎：「你要干……什呃……」唐飞加大手上的力度，陆廷皇说不出话，颈部和脸部则是肉眼可见地慢慢变红。 「这里的瘀青还记得吗？」他语气冷冰冰地说道，手依旧停在眼窝处，然后缓慢下滑至脸颊两侧，「还有这边，上次力度好像不够大，没能打下几颗牙作警惕，我不介意今天实践看看，嗯？」 陆廷皇这下是真的有些害怕了，他眼神闪烁却求助无门，眼角也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发红。 「试试？」唐飞却不放过他，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陆廷皇着急地摇着头。 「你要说我是子诺的狗、围着他转，我没意见，但以后只要让我听见或看见你对子诺的任何故意找碴行为，我绝对不会姑息，懂？」 陆廷皇慌乱地点头，额头甚至出了点汗。 「唐飞？」徐子诺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确认陆廷皇是真的听懂他的威胁，唐飞才放开他，并且转过头深深看了徐子诺一眼，没有说话。 陆廷皇的脖子上浮现清晰可见的指印，唐飞略为抱歉地对白姐说道：「可能要麻烦您处理一下了。」 白姐幡然醒悟般地点了点头。 陆廷皇陡然恢復呼吸，一下子吸气过猛，狂咳起嗽来，袁安连忙上去顺气餵水，心中叫苦连天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唐家他也得罪不起，左右为难。 顺过气的陆廷皇则是恶狠狠地盯着唐飞，满脸忿忿不平却也没敢再开口。 受过陆廷皇气的工作人员，暗自心惊唐飞的霸气之馀也觉得十分解气，终于有人可以剉剉陆廷皇那个大少爷的脾气了！ 不过唐飞方才说的话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眾人心中留下不可思议的惊吓，他竟然说：「你要说我是子诺的狗、围着他转，我没意见。」 堂堂唐家的少爷，陆廷皇都得罪不起的唐家，竟然愿意被这么称呼？！ 徐子诺看大家的眼神闪烁便知道大家心里在想什么，演艺圈是没有秘密的，尤其是工作人员的嘴，他知道今天如果不解释什么，唐飞往后的形象将会跌落谷底。 「大家听我说，我跟唐飞只是关係很好的朋友，刚刚唐飞的发言本意是想为我撑腰，并不代表我们两个之间的地位或关係真的如他所说那般，还请诸位不要信以为真。」 「子诺……」唐飞近乎自语般地低声呢喃，眼里写满不赞同。 徐子诺也同样回敬他一个略为凶狠的眼神，有着警告与不悦。 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用意，也明白对方是为了自己着想，所以即便不赞同对方的行为却也说不出苛责的话。 最后在一片尷尬的寂静中完成梳化，徐子诺与唐飞分别坐在沙发的两侧，谁也不搭理谁，各自等待着记者会的到来。 时间即将到达十点，老早就收到音威签下陆廷皇、唐飞以及徐子诺消息的记者们，蠢蠢欲动。最新的三个流量竟然都被音威收入囊中，他们迫不及待想知道公司会怎么会怎么安排，是让他们组团吗？还是各自发展？ 这也是粉丝们迫切想知道的问题，各家媒体的直播网站早早就涌入了大量的粉丝，迫不及待想看到自己偶像的身影。 『老公老公我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廷皇廷皇，音乐之王！』 『我想过华研、凌石就是没想过是音威【摀脸流泪】，音威也太厉害了吧！这是要翻身当老大的节奏啊！』 『终于可以看到我飞飞啦！妈妈爱你！』 『为什么徐子诺也可以出道？现在是只要是人长得好看就能出道吗？』 『廷皇跟唐飞不会组团出道吧？桀敖不驯帝王攻x温文儒雅呆萌受，嗷嗷嗷嗷！』 『楼上的姊妹，你的想法很危险、很可以你知道吗？』 『为什么我飞飞是受？大家忘记他穿军装出来踏破千军万马的气势了吗？面瘫高干菁英攻不容反驳！』 『唐飞的官配是我们家子诺好吧！人前面瘫人后呆萌迷弟攻x清冷霸气作曲家受了解一下？』 『子诺子诺！啊啊啊啊啊啊啊！竟然可以看到子诺出道，梦想成真系列！』 『呜呜呜呜，我要哭了！作为顏狗表示怎样都可以！3p也可以！』 老婆粉、cp粉、妈妈粉、各种粉们都非常激动，评论区的消息刷得飞快，主角还没出来，可大家的心情已然十分激昂。 主持人是音威的公关经理，两三句话交代完前言后便邀请三人出场。 第一位出场的是徐子诺，他从舞台侧方上场，一顶贝雷帽使他露出完美的侧脸弧线，白皙的肌肤、冷淡的眉眼、精緻的五官，他就像是睥睨眾生的高贵小王子，紆尊降贵地来到自己的臣民面前。紫色的丝绸衬衫衬得他更加华贵、面对闪烁不停的闪光灯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彷彿不受外界事务的干扰，超然脱俗。 他是那样的淡然、无争，当你以为什么都进不了他的眼时，却会在他的眼光扫过你时，骤然被带走心跳和呼吸。只因他那似狐的艳红眼尾、似笑非笑地勾人心弦，只消一对视便为他臣服。 这是大眾第一次看见徐子诺的真实面貌，上次帮陆廷还伴奏时，他画着烟燻妆、穿着工装裤，满身嘻哈街头少年感，加之出现在镜头前的秒数并不多，即便曾掀起一股小旋风，很快便消失匿跡。 第二次出现是在唐飞的幕后花絮中，那个镜头也是以唐飞为主、徐子诺只佔了小小的一个角落，那时大眾惊讶于他的琴声表现出的现场感然力、以及唐飞粉丝们意外发现自己偶像的偶像是他，爱屋及乌的关注，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天才，却没有特地去留意他的长相。 如今他这一出场，不仅现场不少女性工作人员发出惊呼，网路上也炸了一片。 『啊啊啊啊啊啊啊！哪里来的小王子！』 『我的妈呀！这是谁？来人，给你一分鐘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 『子诺宝贝，呜呜呜呜，妈妈在这里！！』 『他看我一眼，我血流一脸……快帮我叫救护车啊啊啊！』 『哪里来的绝世美人？！不要拦我，我要现场表演个当场去世！！』 『药丸！在老公面前出柜怎么办？对不起飞飞，但你男神真的太美了！【对手指】【流泪】』 徐子诺在舞台中央站定，又微微转向两旁，等所有摄影师都拍好照片后，便向后退将舞台留给下一个人。 第八十章-记者会 在徐子诺后方出场的则是唐飞，眉峰如刀，使他本就深刻的五官添了些凌厉的气势、他的双瞳深邃又多情，看着他的眼眸彷彿在与他的灵魂对视，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然后迷失、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仅显在眉宇中、一步一伐中。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硬生生被唐飞走出宴会中的雍容华贵，像是主人家介绍最引以为傲的接班人出场气势，记者皆被震得一愣一愣地，等他站定在舞台中央眾人才看清楚他的服装，一时间道吸气声四起，闪光灯更是比他出场时又激烈上几成。 唐飞竟然穿着薄纱衬衫？ 衬衫下的胸肌与腹肌线条若隐若现，比起直接的曝露，这种看似透明实则隔了一层布料的遮蔽感更叫人心痒难耐。性感与华贵的碰撞，衬得唐飞更加难以接近，像是高掛天空的月亮，钦慕却遥不可及。 不少熟知唐飞的粉丝都知道唐飞的思想和行为多少有些保守与老派，不太会使用智慧型手机的绝大部分功能；明明身材绝棒却不愿意卖弄肉体吸引粉丝，虽然在比赛中还是没躲过导演的毒手；直播时对坦言粉丝留言的很多评论用法太新、太前卫，其实都没看懂；不为了舞台染头发、不戴夸张的首饰……等等，数不胜数。 然而他们现在看到了什么？ 几乎在情趣用品店才会出现的透明薄纱衬衫？！？！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我看到了什么？？鼻血、口水都止不住！！我是应该先输血还是先补水？？』 『妈妈快来！这个人撩我还不娶我！』 『我大飞飞这是怎么了？进音威受了刺激还是可以跟徐子诺当同事太开心？【笑哭】』 『突然好感谢音威的服装师呜呜呜，有没有没穿西装的衬衫单穿高清图啊啊啊！？跪求@服装师。』 『同求+1，这是我往后十年的新年愿望加生日愿望，只有你能帮我实现了，@服装师。』 『想看子诺跟廷皇也穿一样的衣服出场啊啊啊！』 唐飞结束拍照环节，同样站到后方徐子诺的身边去，有了前两位让人喜出望外的铺垫，所有人都无比期待陆廷皇会是以什么样的面貌登场。 当时陆廷皇就向fran?ois表明了，自己怎样的服装都可以接受，只要能比唐飞和徐子诺吸睛就好。这句话像天上飞过的一百万砸在fran?ois头顶上一样令他激动。 袁安看着陆廷皇的服装，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找fran?ois来当造型师的，一个比一个骚气是怎样？ 徐子诺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登场，他信步而来，天花板上的led灯在此刻彷彿变身为聚光灯，随着陆廷皇的脚步而移动，一瞬间便抓住所有人的眼球。右边肩膀上掛着的雪白毛皮，随着他的走动而微微晃动，像极了狐狸顽皮的尾巴，轻轻扫在心尖上，狡黠又无辜。 他的瀏海用电捲棒捲出了层次，落在额头上显得乖巧又青涩，可偏偏他西装外套内不着寸缕，沟壑分明的胸肌线条露得大大方方，性感却不色情，不过最要命的当属他脖子上那一抹红色丝绸颈鍊，那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像是被拴上鍊子的猫，骨子里的傲气让他不当一回事，却激起所有人的征服慾。 这次不只是女性工作人员，连不少男性都发出惊叹式脏话，今天是来看时装走秀的吗？ 评论区早已疯狂。 『啊啊啊啊啊！好帅，想日！』 『xxxx！今天我直接原地死亡！廷皇这是妖孽转世啊！！！』还有粉丝太激动打了脏话被系统屏蔽。 『！！！突然怀疑人生，今天这场直播真的是我可以免费看的吗？』 『这是我的第三波血崩，快帮我叫救护车，撑不住了！！』 『廷皇！廷皇！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老公老公！我宣布今天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观看直播的人数蹭蹭地往上涨，从三人出场前到出场后，足足翻了两倍。 虽然粉丝在评论区嗷嗷乱叫，各种花式表白，记者会现场却有条不紊地走着流程。 先是三人进行自我介绍，然后陆棚天出场致词，最后便是签约环节。 三人早已各自与音威签完约，此时的签约只是仪式，工作人员拿出三本巨大的镶金边二页式合约，三人依次进行着签名、与陆棚天拍照的动作，等一切流程都结束后，便是联访时间。 记者依续发问。 显然目前记者们最关心的是服装问题：「想请问三位，今天的服装是自己的想法还是服装师的安排呢？」毕竟现在不是在走红毯，谁会在小小的签约记者会上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 三人对视一眼，由陆廷皇回答：「今天的服装全权由服装师负责，只不过我们也想尝试以不一样的崭新面貌跟粉丝见面，便配合他的想法做了些突破性的装扮，不知道粉丝们喜不喜欢。」 即使知道陆廷皇看不到，粉丝还是一齐在评论区里留下了一句句的『喜欢』作为回答。 下一位记者发问：「这个问题想请三人都回答，想询问三位为什么会选择与音威签约呢？」 依旧是陆廷皇率先答道，「音威是所有与我接洽的公司中最有诚意的，袁总监不只亲自带我绕了公司一圈，详细讲解他们的组织架构与未来展望，还将他们拥有的软硬体设备都大致向我介绍了一遍，分析音威与其他公司的优缺点，结合以上总总行为，让我感受到音威对我的重视，便决定是他们了。」 这个问题在袁安准备的访问稿中被放在第一项，陆廷皇背得滚瓜烂熟。 接着是徐子诺的回答：「我很喜欢音乐，虽然有想往演艺圈的方向发展但又怕做不好，廷皇和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一直知道我的想法，他签约音威之后便向袁总监推荐了我，没想到面试后竟然直接被录取，我到现在还觉得不敢置信。」 徐子诺说这段话的时候，语调没有什么起伏，脸上也毫无表情，却没有人对他的话產生太大的质疑，面对那张天使一般的脸蛋，大家只觉得他是因为太紧张才会忘记表情管理，一瞬间所以人都变得宽容许多。 这时有另一个人举手，表示想要追问，「据我所知，音威是您母亲以前的公司，袁总监与令先堂也共事过很多年，我想知道您的绿取……」虽然留了话，但明眼人一听便知道是在质询徐子诺是不是走了后门。 唐飞听到记者的问题，表情瞬间沉了三分。 袁安一直在台下，听到记者的问话，他从公关手中接过麦克风说道：「子诺钢琴弹得很好，唱歌也很好听，完全遗传了他母亲的优点，我们音威有一套选人标准，不劳您费心。」 面对这样的抹黑，粉丝忿忿不平。 『记者有没有做功课？我们子诺的实力还需要质疑吗？五岁就能创作的天才签约音威是他们的福气，不信去看看唐飞总决赛的幕后花絮，包准你惊掉下巴。』 『记者是谁啊？这是怀疑音威的选人能力，还是怀疑我们唐飞的辨别能力？没有一些真材实料的人，我们唐飞会这么痴吗？』 『嘖嘖，明明可以靠脸，偏偏要靠才华，我酸了。』 换唐飞时，他朝刚刚质疑徐子诺的记者方向看了一眼，言简意賅道：「我会选择音威是因为，子诺在音威。」 最初提问的记者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他追问了一句：「这是音威向你拋出橄欖枝时，用来吸引你的诱饵吗？」 「本来我的意向是规模更大的公司，没来得及正式拒绝，就得知音威即将与子诺签约的消息，我便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他们了，我非常期待以后有机会能跟子诺共事、向他学习更多音乐上的知识。」唐飞一板正经地说道。 粉丝笑倒一片。 『出现了，唐飞的迷弟行为，刚刚记者质问子诺是不是走后门的时候，我就看到唐飞脸色不太好看了。』 『哈哈哈哈，我彷彿从唐飞身上看到我自己的痴汉影子【笑哭】』 『好羡慕唐飞，可以近距离接触自己的偶像，成粉*代表啊啊啊！』 接下来记者又问了一些几人之后的发展计画、有没有可以提前透露的消息、唐飞的电影主题曲什么时候可以听到之类的问题，几人一一做答，陆廷皇也按照计画，装作不经意地提到自己可能会跟徐子诺组团出道的消息，被心思细腻的记者捕捉到，在追问时却又语焉不详地仓皇带过，只说一切等公司的官方公告为主。 粉丝却反应不一，各种声音都有。 『我的竹马cp竟然要组团出道！！！天知道他们一起表演《这样的我》的时候，我直接就入坑他们的cp粉了啊啊啊！脑还中自动一万字小黄文有没有啊啊啊！』 『为什么子诺不是跟唐飞一起组团？虽然竹马竹马很有爱，但迷弟x偶像的cp也很好嗑啊！！！这样唐飞该有多伤心【心碎】』 『我想看歌手团的说，廷皇跟唐飞组队也很好啊，毕竟两个人的人气与实力在那边，徐子诺与他们组队，是不是会拖累另一个还不知道呢【撇嘴】』 记者会即将结束，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徐子诺。 「请问您还有在写歌吗？以前您帮令先堂创作了许多膾炙人口的歌曲，只是随着那件意外的发生，您也随之销声匿跡，令先堂的车祸事件会不会对您留下阴影，无法再创作？」 「首先，车祸事件对我母亲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污衊，我绝对坚信那天的车祸是一场意外而不是人为的故意为之；其次，我必须承认虽然一直有在创作，却再也写不出当年那个水平的歌了，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失去了对我而最为重要，一个会让我想为她写歌的存在。」 他的谬思女神，早已离开他好多好多年。 *成粉：成功的粉丝的意思，意指如愿以偿地跟自己的偶像成为朋友的人 第八十一章-与苏萸合作 舞台下的袁安听到徐子诺说的话，猛地攥紧拳头，他脱稿演出了。 他本来安排的剧本，是徐子诺因为过于伤心，写不出歌，这样也能合理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新作品问世。 袁安的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养不熟的白眼狼。 此时，台下又有一位记者举手，不等公关经理开口回绝他、他也不等麦克风传到手中，直接大声地问道：「你说当年的车祸事件是污衊，你有证据吗？」 徐子诺本来一直置身事外的心态，被这一句话给拉回所有心绪。 袁安和陆廷皇两人暗道要糟，他们对徐子诺其他的不懂，徐倩倩在他这里是大忌却是知道的。受徐子诺的琴声折磨过的两人先是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琴后松了口气，才互相交换眼神，一个负责掌控局面、一个负责安抚徐子诺。 陆廷皇赶到徐子诺身边，手按在他举到嘴边的麦克风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你得沉住气，不要纵容自己的怒气，你知道自己的杀伤力吧？万一这些记者把你的失控跟倩倩阿姨当年的事件做一个对照呢？他们会不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子？」 同时袁安也跑上台，他严肃地声明：「当年的车祸警方是以汽车失控造成一连穿追尾事件来结案，请不要误信谣传，逝者已矣，别再擅自添加莫须有的罪名。」 徐子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向陆廷皇说道：「我知道了，放开吧。」 陆廷皇有点怀疑：「真的？」 徐子诺抬头看他，「嗯」了一声。 看他眼里又恢復平静无波的状态，陆廷皇松开手，却仍然保持警惕地站在他旁边。 只听徐子诺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我会找到证据的。」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台。 唐飞担心徐子诺的状况，他们事先对过流程，知道在刚刚名义上的最后一个问题结束后，活动就该告一段落了，于是对大家说了句：「失陪。」，也跟着下台。 徐子诺和唐飞的行为，以一个刚出道的新人来说，多少有点失礼，陆廷皇知道这正是自己可以刷一波好感的时候，便留在台上为两人解释几句，然后在公关经理的结束语后，才正式下了台。 唐飞远远地跟在徐子诺身后，他知道徐子诺不想看到他，又担心放他一个人会出什么意外，只好隔着距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徐子诺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脆弱，只是站在阳台上吹了一会儿风，便转身回到后台。 他还在离开阳台时，对上唐飞担忧的眼神后说了句：「我没事。」 徐子诺找上袁安，直接询问道：「音乐会筹办的进度如何了？距离我母亲的出道纪念日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们具体地举办场所、邀请出席的来宾媒体、音乐会的举行方式、甚至是食物中毒的澄清证据，在哪里？」 徐子诺一连串的问题直接丢向袁安，然而这些答案他根本答不出来，早在决定牺牲徐子诺之时，这场音乐会便只是个幌子而已，计划书里全部的流程都是策画部经理杜撰出来的，袁安对细节一无所知。 袁安随口安抚道：「你先别急，这些事情早就都规划好了，你不是看过计划书了吗？」 徐子诺冷笑：「你是说那薄薄的几页纸吗？你以为我没办过音乐会？光是场地大小和音响设备的数量就对不上了。我不揭穿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是你先来谈合作的，至少该给出基本的诚意吧？」 袁安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虚偽地笑了一下，说道：「我说的这件事我没仔细留意，也许是策划部出了紕漏，我等等找他们确认，明天会给你一份正确的内容，不要担心，一切都会顺利进行的。」 徐子诺半点不信他的话：「希望如此。」说完便进换衣间换下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袁安暗自咬牙，眼中闪着阴鬱的光。 唐飞紧跟在徐子诺身后换下衣服，对眾人打完招呼后也走了。 当晚回到宿舍，徐子诺收到了两则消息，分别来自袁安和唐飞。 他犹豫了一下，先点开唐飞的对话框。 只见唐飞用简短的文字写下他们目前为止的调查进度。 『我们针对近五年的受害者做调查，发现一个共通点：只要是音威底下的艺人受害，原因都是因为黑料或者死亡；其他公司的艺人受害，则是被用来掩盖对音威艺人的不利消息，亦即用一个更大的新闻来转移大眾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再将关注点放在音威的艺人身上。 然而调查后才发现，不少艺人因为那些新闻事件遭大眾詆毁、身败名裂，却原来那些罪名都是莫须有，可惜在人为的一波有意操作下，要洗白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些人中有人选择过新的生活，却有些人却一蹶不振。 其中一位还因为打击过大，被送进了疗养院，估计这辈子都没有康復的可能。 而在调查郭湘小姐的事件时，意外发现苏萸也在调查这件事，他当时去警局申请要查看笔录，可惜因为不是家属被驳回了请求，在后台留下了纪录，我们这边也才跟她搭上线。 她是郭湘小姐的妹妹，她怀疑当年的自杀案件不单纯，想弄清楚真相。 子诺，我跟你说这些事情并不是想跟你套近乎，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并不是孤军奋战。 我知道倩倩姊的事情对你来说是卡在心中的刺，你迫切地想证明她的清白甚至不惜与袁安签下合约，但我觉得音威好像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希望你多留意自身的安危，音威做了那么多坏事，不可能一直逍遥法外的。 如果你遇上任何困难，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能提供帮助。』 徐子诺看着唐飞的留言，内心五味杂陈。 郭湘也是音威的艺人，徐子诺对她有印象，十分开朗活泼的女性，却没想到有一天竟会传出她自杀的消息，当时新闻铺天盖地，他也唏嘘了一阵。 原来，也是音威的阴谋吗？ 那么苏萸是为了调查姊姊自杀的真相才加入音威的吗？他没来由地想起上次在地下室等唐飞时，两人有说有笑的模样。 心中有点不太痛快。 徐子诺忽略自己心中的些微异样，眸光暗了暗，不知道幕后黑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那么多人的人生在他们的眼里，竟是可以如此随意掌握、玩弄的吗？多么丧心病狂？ 他本来想回一句谢谢就好，但又觉得太矫情，想着自己的毫无进展，要不要乾脆寻求唐飞的帮助？ 在母亲的名声之前，自己的那一点心魔是可以刻意规避的，只要他们保持适当的距离，不做调查以外的交流，就可以了吧？ 他左右为难，又不死心地试着拨打杜乔玥的电话，依旧无法接通，终于认命。 他将黄葳对自己的坦白与自责、杜乔玥做的事与她目前的情况、自己现在面临的瓶颈都跟唐飞大略地描述了，他问唐飞有没有办法得知杜乔玥目前在哪家医院？ 唐飞回覆得很快，他跟徐子诺要了杜乔玥的电话号码，说会尽量试试。 徐子诺道了声谢谢，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不少，这才点开袁安的讯息。 袁安是来提醒他明天的工作内容的，他们的经纪人因为某位少爷眼光太挑剔的关係还没确定，，所以这项工作目前由袁安代劳。 他看着自己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行程表：练习、录音、直播，知道音威这是想加快脚步了，可能明天或后天就会放出他何陆廷皇组队出道的消息，然后便以竹马cp的关係开始营业。 他暂时不晓得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只能乖乖地配合。 他回了声好，便没再探究了，到时见招拆招吧。 第八十二章-杜乔玥的医院 隔天一早徐子诺抵达练习室，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陆廷皇竟然已经先到了？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早。」 竟然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徐子诺也回了句早，疑问道：「你是想改编曲？」 《破茧》目前的调整结果是增加鼓点和电吉他、中间穿插一段rap，多了一些抒情摇滚的元素。 「对，我想把rap拿掉。」 「为什么？」徐子诺不解，那是陆廷皇擅长的，当初和袁安讨论时他不愿意这么改，两人还吵了一架。 「我想过了，不能只做自己擅长的事，这样永远不会进步。」 徐子诺点点头，认同，他坐到陆廷皇隔壁的沙发上问道：「你想怎么改？」他认为陆廷皇既然开了口，应该想好了新的方向。 「我想要加入一点探戈的感觉。」 徐子诺挑眉，他觉得这个提议没办法接受：「你唱一段？」 陆廷皇点开手机上的影片给徐子诺看，那是一个音乐类型的比赛舞台，一位歌手对一首经典歌曲进行改编，表演中加入探戈的元素，几句副歌的演唱中间留下了一拍的空白，进退之间满是节制感，在小提琴的一拉一放中，嫵媚又风情万种。 徐子诺看完表演后，懂了陆廷皇的意思，他讲解道：「那种唱法只适合舞台，用多了观眾会腻，你自己听，」他将进度条拉到副歌的位置，一边播一边说道：「四句副歌里面，他只用了两次。在后半段的副歌中，就没再这么唱过了。」 舞台之所以可以这么改编，因为是表演，可如果收录的歌曲这么做，会显得太刻意与油腻。 陆廷皇一听就懂了，默不作声。 歌曲改是一定要改的，只是他没有更好的提议。 昨天记者会结束后，网路上徐子诺的顏粉多了一大票，他不想在这次的合作中只唱合声跟rap，让他的粉丝们说他只会拖后腿，短版太明显了。 可偏偏编曲方面，他只懂ramp;b跟hiphop，很显然《破茧》不可能变成这类型。 沉吟半晌，陆廷皇问道：「还是你有什么想法？」 「没有。」他的初版是自认为最好的版本，为了将《破茧》掛上自己的名字才勉强把它改成现在的样子，然后陆少爷一句话的功夫又想让他改？ 他自然不愿意。 陆廷皇知道徐子诺的脾气，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便不再开口。 看来只能等袁安来了。 他看了看时间，离他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鐘，袁安怎么这么慢？ 陆廷皇正想打电话询问，便见袁安匆匆推门而入，「抱歉，刚刚临时被缠住了。」 徐子诺抬头看他一眼，没说话；陆廷皇则是定定地盯着他，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诡异，他脱口而出：「你们又吵架了？」 陆廷皇直接翻了白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想改编曲。」 「啊？又改？」 「他说想加入探戈，我拒绝了。」徐子诺同样直接了当地解释。 袁安也试着想像了一下，皱眉道：「这首歌跟探戈不太搭。」 陆廷皇烦躁地用走指敲着桌面，边敲边道：「所以你帮我想想怎么改，我不想唱rap。」 袁安拉了张椅子坐到陆廷皇身旁，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唱？」 陆廷皇不耐烦地又把自己的理由说了一次，袁安犹豫道：「我明白你的顾忌，不过不加rap的最佳版本就是原版，还是你就唱原版的主段就好？」真正考验唱功的地方是副歌的高音和连续的五段转音。 「意思不是一样。」陆廷皇没好气地说道。 「没有更好的想法就别改了吧，改成目前这个版本已经是我很大的让步了。」徐子诺在一旁说道，神色中能看出些许不情愿的情绪。 陆廷皇转头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徐子诺的手机刚好响了，他的手机就放在桌上，大家都能看到来电显示，唐飞。 陆廷皇看着那个名字，脸色又难看了三分。 徐子诺这才反应过来，陆廷皇今天脾气这么好，不会真的是唐飞的警告奏效了吧？要是放在以往，对方三句不达目的，早就发飆了。 他有点意外，不过心情却因为这个发现而莫名地好上了那么几分。 他向两人说了声抱歉，走到门外去接电话。 陆廷皇趁机跟袁安说出自己的目的：「就不能把歌改得不要让我像是硬凑进去的吗？」 袁安后知后觉：「你是怕到时候……」徐子诺走后，舞台会撑不起来……后面的话自动消了音，一方面怕徐子诺听到，一方面怕陆廷皇恼羞成怒。 袁安认真想了一想，觉得问题其实不大，「只要你先公开承认自己的短处，坦言跟徐子诺组团是两人的互补，基本上观眾就不会抓着这个点不放。」 陆廷皇思考了一下，觉得好像可行，不过这样变相地承认自己唱功的确不过关，还是让他很不爽。 袁安见他还是一脸有所顾忌的模样，再度开口宽慰道：「等会儿再跟子诺讨论看看，把两首歌结合，这样你能唱的部分会再更多一些，」袁安将手放道陆廷皇的肩膀上，宽慰地拍了拍：「你放心，我会为你争取最大利益的。」 陆廷皇这才缓了脸色，点头道：「好。」 另一边心情不错的徐子诺接起电话：「喂？」 唐飞听见徐子诺轻松的语调，也稍稍放下了担心：「子诺，找到杜乔玥所在的医院了。」 徐子诺惊喜道：「在哪边？」 「台东。」 「……这么远。」 「嗯，你这个星期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去一趟吧。」 徐子诺连忙拒绝，「不麻烦你，我自己去就好。」 「你自己进不去的，那是私人医院，非常注重隐私，基本不对外开放，我也是托了关係才能进去。」 「是嘛……」 唐飞继续劝道：「而且没有大眾交通工具到那边，我查过了如果开车过去要五个多小时，你自己去基本上得花上大半天。」 「嗯，」徐子诺有点犹豫，他不想麻烦唐飞，却发现有些事只靠他自己的确做不到。 「唐飞，」他轻轻叫了声对方的名字，他好像一直受到唐飞的许多照顾，却也是一直带给他伤害的人，「对不起。」 「干嘛突然道歉。」唐飞的语气很郑重，「你没有需要跟我道歉的事。」 「嗯，只是，」徐子诺捏紧手机，「很感谢你为我做的事情。」 不论是过去他们还没认识的时候，抑或是现在，他好像都没跟唐飞说过一声感谢。 「谢谢你。」徐子诺的语调轻缓却认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惜，落在唐飞耳里，像心脏被温热的水包围一般，很温暖。 「别这样，我又没做什么，」唐飞说完也不等徐子诺再反驳，直接问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徐子诺回想了下唐飞昨天发给他的行程表：「三、四、五都有空。」 「我星期三要录音，四、五也没有行程，我们就约这两天吧。」 徐子诺意外道：「要去两天吗？」 「医院那边说杜乔玥的情况不太好，我估摸着多留一天当个缓衝比较保险。」 「喔，」徐子诺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唐飞的嘴角勾起一个无声的笑，「那我星期四早上九点去载你。」 「好，谢谢。」 「不会，星期四见，掰掰。」 「掰掰。」徐子诺掛掉电话，觉得心情很奇妙，好像有些……期待？ 他走回练习室，一看陆廷皇和袁安的样子便知道，两人是达成共识了。 「有结果了？」他问道。 「我们决定把你的初版跟二版混在一起，依然保留rap的部分，副歌那边……」三人又针对编曲激烈地讨论了一番，最后大家各退一步取得一致的共识，由徐子诺负责做修改，然后一天的时间练习，星期二进棚录音。 陆廷皇拿着新分好part的歌词，和袁安一起往外走，徐子诺能清楚听到渐渐变远的对话：「dora现在有没有空，我要做个加强……」 他则是直接借了间录音室，立马修改编曲，这次协商的版本，算是徐子诺比较满意的，因为跟初版的样子比较相像。 第八十三章-第一次录音 时间在陆廷皇紧锣密鼓的练习中，悄然飞逝。 在正式录音前两人还抽空拍了一组宣传照，作为宣布正式组队用。 儘管已经过完年，气温仍就不见回暖。 到了录音那天，徐子诺早早便到录音室，他脱下厚重的羽绒外套，来回摩擦着双手，希望能藉此达到升温效果。 早上先录徐子诺的部分，因为垫音也是他唱的，考量到陆廷皇对这首歌的掌握力，决定让徐子诺先录，看能不能多少减轻路廷皇的负担。 sam从外推门而入，看到徐子诺笑道：「这么早？别是紧张得睡不着吧？」 徐子诺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第一次录音。」 虽然是第一次在录音房正式录，但徐子诺以往在家里写歌时，有些歌曲的demo他会自己在家录，对于录音他并不陌生。 sam看着他故意压低声音，「话不要说太满，你过去种下的罪孽，今天会全数还回来的，我要为那些在录音室被你弄哭的人报仇！」越说语调越激昂。 「……你好像误会了，」徐子诺对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从来没有骂哭过任何人，全都是你做的。」 「是吗？」 「不是吧？」 「我们不是一人一半吗？」 徐子诺说完便走进录音房，不理会sam在他身后发出的各种疑问声。 小小的两坪大空间，只有位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和放在正中间的琴谱架跟麦克风。 正前方是一大片玻璃窗，可以看见录音室里的动静。 徐子诺早上起床便先开了嗓，他很重视这次的录音，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状态拖垮这首歌的表现力。 见徐子诺准备好，sam也瞬间调整好心态，进入工作模式。 他按下沟通用的麦克风说道：「先录垫音吗？」 「好。」徐子诺没有意见。 熟悉的旋律在耳机中响起，点点鼓声带着些微的陌生，像初来乍到的新人试着与他问好、交流。 徐子诺数着拍子，缓缓开口，却没想到声音像被口香糖黏在喉咙，喑哑又紧绷。 sam暂停音乐，疑问道：「怎么了？」 徐子诺清了清喉咙，「刚刚卡痰了，再一次。」 「行。」 音乐再度响起，还是同样那一句，徐子诺再度开口，这次第一个字就破音。 徐子诺：「……」 sam：「……」 麦克风被打开的嘶──嘶──电流声在徐子诺耳中流淌，但他却没听到任何从sam那边传来的说话声。 sam可能想说些什么，又不好开口，徐子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再一次？」 「旁边桌上有矿泉水。」幽幽的声音透过耳机送进徐子诺耳中，他心脏一收，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一堆新人被吓哭了。 「喔，好。」他去拿了一瓶，连忙喝了两口。 虽然知道sam没有生气，但还真的有点可怕。 见他喝了水，sam问道：「再一次？」 「嗯。」 这一次徐子诺张了张嘴，直接没发出声音，因为他感觉又要破，乾脆放弃。 歌曲再次按了暂停，sam疑问道：「怎么没唱？」 「……」徐子诺斟酌着回答，「感觉不太好。」 「噗！」sam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像一口口水直接喷徐子诺耳朵里，噁心得他下意识缩了肩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sam毫不留情地大笑，他没按下麦克风，但这不妨碍徐子诺透过玻璃窗看见他笑得流眼泪的画面。 「……」见对方笑了一分鐘且好像没有要停下的样子，徐子诺开口，「差不多就行了啊！」 见sam还用食指擦了擦眼角的泪，他更觉无言。 对方抑制不住的笑音传来，「没想到你也有今天，现在知道了吧？录音室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进这里你得带着虔诚又神圣的心才行。」 「总感觉怎么唱都不对，好像忘记正确的发音方式了。」徐子诺皱眉，又试着清了清喉咙。 「没事，我音乐先放着给你自己唱一遍，找找感觉，等你好了再录。」 「嗯。」徐子诺点点头。 多孰悉一阵子后，徐子诺终于找回状态，开始录音。 就这样磕磕绊绊录了一个小时，徐子诺喊休息，他摘下耳机放回架上，单手拎着矿泉水走出来坐到sam旁边的椅子上，他呼了一口气，「里面太宰了，总觉得好有压力。」 sam斜着眼看他，一脸这还用你说，不知人间疾苦的表情，「这位新人，这个位置不是你能坐的，乖乖坐旁边沙发去。」 徐子诺没理他，「我刚刚录得如何，我听看看。」 「嘖嘖，现在的新人越来越没规矩。」sam自顾自地演着自己的情境剧，手却自动点上播放键，照徐子诺的要求播放截至目前为止的成果。 两人就细节处再做了些讨论与修改后，徐子诺便又回去录完剩下的音。 同样约莫一个小时的时间，全曲录音完毕，徐子诺在沙发区等陆廷皇，今天要拍一些侧拍的花絮，顺便宣布两人组队的消息。 徐子诺滑着手机看粉丝对昨天记者会的反馈，有许多表白他的，也有许多舔屏眾人的，他都一一看过，然而其中有一句特别的评论让他停下了目光。 「虽然现在才认识你和你母亲，但我们都相信你，也相信倩倩阿姨的清白。不论外界多少风言风语，希望你知道紫鳶会一直支持你、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紫鳶是徐子诺的粉丝名，粉丝自己取的，除了因为与「子」同音，还因为花语有华丽、优美、好消息的寓意，于是拍板定案。 徐子诺看着这条留言，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么多艺人过分重视粉丝的感受。 他们懂得自己在乎的是什么，所以开口鼓励、默默陪伴，贴心得就像是寒冬里的小棉袄。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自己，而让许多人相信母亲的清白，曾经的眾叛亲离就像揭过幕的旧电影，被许多新的画面给取代。 快到陆廷皇的录音时间时，袁安带着两位摄影师先走了进来，不一会儿陆廷皇也带着助理进来。 「今天中午12点官方会放出你们组团的消息，有空记得去分享，然后我们等一下先录练习室的合唱版，再侧拍一些日常相处的花絮就好。」袁安对眾人宣布道。 眾人点点头，徐子诺和陆廷皇进录音房，两人带好耳机，随着音乐的节奏开口。 这种花絮会后期上音乐，所以只要对嘴就好，袁安时不时地透过麦克风下指导动作，对视、微笑、子诺放轻松不要那么僵硬之类的。 由于空间太小，摄影组进不去，第一次先一左一右从外面拍，再来就是拍单独镜头，难度不大，两人很快便完成了。 最难的是日常花絮，徐子诺跟陆廷皇基本没有和平相处时间，要演徐子诺也演不出来。 「你们就正常聊天，男孩子之间不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吗？游戏、运动什么都可以。」 「喔，」陆廷皇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徐子诺问道，「你玩不玩传说？下次可以一起打，我带你。」 「传说？神话故事吗？还是十大未解之谜那种？」 陆廷皇：「……」 袁安：「……」 看着眾人一脸无言以对的脸，徐子诺大方承认：「我对歷史不是很了解。」 「……不是，那是手机游戏，很好玩，玩一次包准你上癮。」说着陆廷皇便拿出手机，准备给徐子诺讲规则。 「等一下，」没想到被袁安临时打断，「换一个，我们现在在工作。」 陆廷皇解释，「我是要跟他讲解规则。」 「讲解完还得顺便玩一局吧？等你玩完半小时都过去了。」 「好吧。」工作中的陆廷皇算听话，他不情愿地收起手机，「等一下再教你。」 「没关係，」徐子诺摇摇头，「我不是很有兴趣。」 陆廷皇翻了个白眼，「换你。」 「？」徐子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陆廷皇的意思，换他开话题，他想了想便道：「你喜欢猪吗？」 「？？？」陆廷皇一脸懵，暗自思考徐子诺是在问他吃饭的喜好？ 他回答：「不喜欢，我比较喜欢海鲜或牛肉。」 「不是说肉，是活着的猪，很可爱，你下次有机会可以摸摸看。」 「可爱有什么用，又不能吃。」陆廷皇不以为然。 徐子诺正待反驳，袁安却先一步开口，「停！」他一脸生无可恋地说道，「我们走问答的方式好了。」 两人知道彼此之间有无法跨越的沟通鸿沟，只好点头。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如何？」袁安发问。 回答问题前，陆廷皇先发问了：「我要官方作答还是老实作答？」 袁安咬咬牙，「官方的。」 「第一次见他是在五岁的时候，子诺长得很可爱，我以为他是小女孩，还问他怎么没有穿裙子，说长大后要娶他。」陆廷皇说话的时候眼睛带笑，彷彿沉浸在回忆中，无意间还透出些许稚气。 「……」听着身边之人睁眼说瞎话，徐子诺只好顺着他铺好的故事继续编，「我第一次看见他很讨厌他，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不穿裙子，我跟他说我是男生，还不信非说长大后要娶我。」 陆廷皇瞪眼看他，恩将仇报。 徐子诺转头装作没看到。 然而事实是，小时候的陆廷皇跟长大的他一样不可爱，满脸小大人似的骄傲，轻蔑地看着徐子诺，说道：「你弹琴又没有我的老师厉害，哼！」 五岁的他还在学琴，徐子诺就已经创作出红遍大街小巷的歌曲了，陆鹏天回家难免会叨唸两句，却被这位小少爷给记在心上了，习惯了所有人对自己讨好般的嘴脸，他不喜欢输的感觉。 两人的不合，是从小就种下的孽缘。 第八十四章-酒局 问答式的幕后花絮很快便录完了，通常都是陆廷皇先作答后，徐子诺照着他的答案开始拆台。虽然没了袁安预想的那种哥俩好的画面，不过这种互相吐槽、相爱相杀的类型，最近的粉丝们也很买帐，便没有喊停，让他们照着这模式继续录下去。 大不了到时候再后期剪接一下就好。 录完幕后花絮的影片，袁安又让助理去买中午的便当，然后叮嘱两人不要吵架便先离开了。 徐子诺一边吃着便当，想起袁安说的12点会公布组队消息，便点开手机去官方社群上看一眼。 留言中一堆粉丝喜闻乐见，甚至还有人贴上自己做的各种幻想cp影片的网址要跟大家分享。 徐子诺还记得刚刚袁安的叮嘱，他将贴文分享至自己的主页，不一会儿粉丝数量就多了上百个。 这是他主页里的第一篇贴文，看着粉丝一条条加油打气的留言，原本是有目的的组队，现在他也想好好地把这个团队给做好了。 吃完饭休息一会后换陆廷皇录音，徐子诺没有离开，这首歌他要亲自盯着录，他拉开sam身旁的椅子坐了过去。 陆廷皇录音的状态比徐子诺好，除了部分音比较高的地方多录了几次外，其馀他自己的拿手部分，没录超过第二次的。 就像他时常自吹自擂说的话一样，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这首歌的录音从早上录到下午，正式录完，徐子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去，却见一个人率先推门进来。 乌黑的长发上戴着一顶渔夫帽，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能隐约看出玲瓏有緻的身材曲线，脸上因为没化妆而戴着口罩，低调却清爽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徐子诺一眼就认出对方──苏萸，唐飞提到要釐清郭湘自杀原因而进入音威的女子。 知道对方的目的后，徐子诺不由得多看她两眼，他很佩服苏萸的勇敢，为了查明真相竟敢隻身前往一个未知的公司涉险，再拿自己和她一对比，顿时变觉得自己果然太过懦弱了。 苏萸一进门看见徐子诺和陆廷皇后，心中顿时懊悔不已，早知道这两尊大佛在这，她就不提早到了。恭恭敬敬地摘下口罩和帽子朝三人问好，她全脸一露出来陆廷皇便想起来了她的身分。 一样的地点、一样的四个人，回忆霎那间一拥而上。 陆廷皇嘴角掛着笑，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你竟然还在？我记得我那时候说要开除你了？」 苏萸暗暗叫苦，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惶恐，语气却不卑不亢：「抱歉，当时因为太紧张没录好音辜负了公司与袁总监对我的信任，隔天补录完音后我有向袁总监提起这件事，他说我的声音在团体中有着很重要的位置，如果好好表现可以将功折罪，不会将我逐出队伍。 所幸dreamgirls首张单曲发布，连续十周蝉联排行榜第一名的位置，袁总监便让我继续留在队伍里了。很抱歉因为自身的原因让您对我失去信任，我是真的很喜欢歌手这个工作，希望您可以不计前嫌继续信任我，我会努力为公司赚更多钱的。」说完深深一鞠躬，以表最大诚意。 陆廷皇看着苏萸一动也不动，彷彿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这个道歉，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足足过了约三十秒有馀，在徐子诺往前踏一步要替苏萸解围时，陆廷皇才开口：「以后好好表现，不要因为一点成绩就得意忘形。」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萸这才抬起头来，松了口气，心脏差点停了，在没弄清楚姊姊的真正死因之前，她是绝对不能离开音威的。 徐子诺对苏萸刮目相看，聪明又有几分能言善道的本领，他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讚赏，朝苏萸说了声加油，也离开了。 苏萸知道徐子诺跟自己一样，对亲人的死亡有疑虑，应该都在暗中进行调查，她也知道方才那一句加油是在为两人打气，为早日查明事情的真相、也为早日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苏萸心中的一把查明真相之火烧得又更旺了一些。 在苏萸今天斗志满满加上准备充足的情况之下，效率比起第一次踏进录音房，提高了不只一星半点，歌曲马上就录好了。 她没什么要收拾的，戴上帽子和sam道别完，要离开录音室时，经纪人打电话来了。 「喂，光哥？」苏萸接起电话，朝sam挥了挥手，推开门往外走。 「录音状况怎么样？」王明光问道。 「今天状态很好，提早录完了，现在准备回宿舍。」苏萸站在电梯前，按了向下的按钮。 「我在停车场等你，今天有一场饭局需要你们出席，你有化妆吗？」 苏萸皱了皱眉，她有听说过公司为了拿到大投资或是讨好黑白两道的大人物时，会让旗下的艺人去陪酒，本来以为是以讹传讹或很久之前的坏风气，没想到现在竟然还有这种潜规则？ 苏萸不情愿地按下b2的按钮，嘴上还是推託道：「可是我今天既没化妆又没打扮，这样去见客人是不是很有点失礼？」 王明光游刃有馀道：「其他两个也同样没打扮，我把你们一起送过去造型室，饭局在一个小时后，刚好来得及。」 电梯叮地一声到达b2，苏萸一边找着王明光的车，嘴上不停：「光哥，可以不去吗？当初在合约上可没说还要交际应酬，这样是不是违反契约了？」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刚好站到了王明光身前，对方正靠在车子旁抽菸。 王明光看到人，在手机上按下掛断键，一口菸吐在苏萸脸上：「不配合就滚，这是为了公司平稳发展的一部份投资，也是为了你们dreamgirls的未来铺路，你不去其他人却去了，你好意思坐享其成？」 苏萸悄悄后仰躲避扑面而来的菸雾，眼神再向旁边瞥去，便看见两个无措的团员正坐在车中，她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两个都比她小、比她单纯，跟着去还有她看前顾后，不然恐怕被骗了还不知道。 况且，现在的她也还不能走，只好低头认错：「抱歉，是我想得太狭隘了。」说完便拉开车门坐上车。 dreamgirls的团员一共有七位，苏萸和其他两位同样没化妆的同车，一起去做造型再一起过去饭店，其馀四个人则由另一位助理接送，全员包括王明光八个人准时于七点出现在饭桌上。 王明光叮嘱道：「等一下该有的礼貌要有，我们音威能发展得这么快速，这位大佬在背后的贡献可不少。」 「我们要见的大佬是谁啊？」dreamgirls的队长问道。 王明光说了个名字，是位位高权重的政治人物。 苏萸在心底说道，难怪。 片刻后音威的董事长陆鹏天也到了，随他一起出席的还有公关经理。 几人按主次落座后，大佬很快也到了，一身昂贵的西装包不住即将衝破肚皮的啤酒肚，半秃的地中海发型再加上一双精明的眼睛，被他的目光扫一眼，连苏萸都忍不住恶寒地抖上一抖。 他还带了两位好友：一位警视厅的长官和一位检查长，以及两位保鑣守在门口处。 餐桌上的气氛在公关经理以及王明光的刻意讨好经营下，可以说是宾主尽欢，如果不去看dreamgirls每位假笑到快要僵掉的嘴角的话。 两个小时过去，大佬数杯黄汤下肚，逐渐显露本性。 他先是有意无意地和每个人都聊过后，从中精准摸出七人的个性，然后指名了最单纯、年纪最小的一位团员坐到他身边去。 老么团员刚好坐在苏萸右边，发现她一下攥紧的手，苏萸安慰性地握住拍了拍，低声对她说：「别怕，去吧！」 老么转过头看着她，眼里写满求救，苏萸则坚定地对她点了点头，彷彿在无声地说道：我会保护你的。 得到苏萸的保证，老么没再那么害怕，站起身走了过去，苏萸还趁机将她的水杯给塞进她的手里。 坐在大老身边的两位友人则顺势往后挪一个位置，动作自然得彷彿做过无数次。 老么一坐下，大佬便伸长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整个人半揽在怀里，老么被吓了一跳，全身明显地震了一下，惹得大老哈哈大笑，「真是容易受惊的小白兔呢，真可爱。」 旁边一群老男人跟着哈哈笑。 苏萸则是噁心得快吐了。 大佬继续问道：「喜欢什么？啤酒还是威士忌？叔叔餵你。」说着，便拿起自己的酒杯往老么的嘴边凑。 老么吓得快哭了。 苏萸突然站起来说道：「长官抱歉，我家妹妹还没成年不能喝酒，为表歉意我代她罚三杯，就别让小朋友喝酒了吧！」说完也不等别人反应，拿起桌旁的酒替自己满杯，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咕嚕咕嚕地灌完。 大佬看了哈哈大笑：「小朋友既然没成年，那我们当然是不能强迫她喝酒，毕竟我们还有位警察局长在这里是不是。」 眾人连忙笑着附和，继续吃饭谈笑。 陆鹏天则是给了苏萸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别再插手，苏萸却好像看不懂一样，对他笑了笑。 后来再有两次大佬想趁机楷油都被苏萸给挡了回去，在场的大家都是人精，知道苏于是想保护自己的团员，毕竟对方已经吓到脸色发白，一副随时都能晕过去的样子。 大佬看着苏萸，笑着对陆鹏天说道：「说起来，以前好像也有一个女孩子跟她一样，特别有义气，替团员挡酒解危，」大佬看了苏萸一眼，「气质跟长相也都蛮像的，我记得是姓郭吗？现在如何了？还在吗？」 苏萸听到大佬的话愣住了，难道是姊姊？ 第八十五章-行前准备 听见这句话，大佬身边的两个人脸色都稍微僵硬了一瞬，只是谁也没发现。 而陆鹏天从音威创业初期就在做这种贿赂的勾当，带手底下的艺人吃过的鸿门宴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每次都要饮酒应酬，几杯酒汤下肚对饭局的细节实在是记不了太多。 他只好装疯卖傻，「长官这可就太贪心了，我们七仙女坐在您面前，怎么还可以提别的女孩子的名字呢？太不懂女孩心了，得自罚一杯才行！」 公关经理连忙跟着劝酒，「就是，就是，还不快帮长官把酒杯满上。」他用眼神示意着瑟瑟发抖的老么。 一杯酒倒得洒了近一半到桌面上。 这顿饭吃到将近十一点才结束，老么在眾人目送大佬们出包厢口后瞬间瘫软在地，小声地哭泣，她还以为今天没办法全身而退。 团员们连忙为过去安慰她，苏萸则是站在原地看着大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方才大佬主动提到姓郭的女明星后，眼神便似有若无地往她的方向飘，显然对她兴起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兴致。 苏萸忍不住想，如果是姊姊遇到这种事，她会怎么做？ 难道她是因为被迫卖身，受不了才自杀的吗？ 果不然，王明光送几位同住宿舍的团员回去时，苏萸被单独留了下来。 两人坐在车里，王明光打开一点窗户缝隙，叼着菸点燃后说道：「大佬很喜欢你。」 「我不喜欢他。」苏萸毫不犹豫地说道，语气平静且坚定。 「别急着拒绝，跟着大佬你想单飞就能单飞，公司会给你最好的合约、最好的资源，大佬很久没看到喜欢的孩子了，你可是这三年来第一个让他开口向董事长问名字的人。」 苏萸并不领情，「我有自己站上高处的实力，不需要靠别人。」 「两年获得别人十年才能达成的高度不好吗？」王明光将菸灰掸在车窗外，语气中带着一点讥讽：「女孩子青春才是本钱，等到人老珠黄时可就没有坐地起价的条件了。」 苏萸没认真听王明光在说什么，他刚刚提到三年这个时间段，再加上大佬说的非常有义气的郭姓女明星，都与郭湘的特徵相符，姊姊当初也是女团成员。 而且姊姊就是在三年前自杀的。 苏萸心思活络了起来，或许可以从大佬身上打听到一些线索？ 于是她没有再拒绝，语带保留道：「我知道了，我再考虑一下，晚安。」说完便推开车门下车。 王明光连忙放下车窗在她身后喊：「我们下星期跟大佬还有约，我过两天会再联系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路上小心。」苏萸头也不回地朝他挥了挥手。 王明光朝车窗外吐了口口水，骂骂咧咧道：「婊子还立牌坊。」骂完便开车走了。 苏萸回宿舍后整理了一番思绪，将今天发生的事和自己的推测发成讯息传给了高星泽。 前一、二个星期，唐飞在公司找上她时，她还疑惑了一下，她们两个不应该有交集。却没想到竟然有另一波人在调查姊姊当年自杀的案情，知道自己不是孤军奋战，她更加有把握能查清当年的真相，还姊姊一个公道。 后来唐飞介绍她和高星泽认识，对方是警察且查阅过当年的案件，便将姊姊的案情大致上转告给她听，还叮嘱她有任何发现都可以马上跟他回报。 所以苏萸这才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 对方的讯息回復的很快。 『你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吗？』 苏萸当时很认真地记住了三人的名字，在google上照着音与职称输入完后再搜寻，准确的名字就出现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照片也都有，不会认错。 他很快地将名字发给高星泽。 『宋政仲、谢建睿、钱仁麟。』三人分别为立法院长、警察局长、检查长。 高星泽直接打了语音电话，「我本来还在怀疑郭湘小姐身为公眾人物，怎么会没有尸检就直接认定是自杀死亡，看来是音威早就跟警察还有检察官那边打好关係了。」 「你的意思是，我姊姊有可能不是自杀的？」 「有可能，虽然屋里的确有着燃烧过后的木炭残骸，尸体也符合一氧化碳中毒的死亡状态，但这并不保证郭湘小姐是不是先被迷晕后，才有了后面的偽自杀。如果当初进行尸检，单看体内有无其他药物或毒物的残留，就能知道是不是真的自杀。」 「我就知道我姊姊不可能自杀，她一定是被谋杀的！」苏萸语气有些激动。 「可惜郭湘小姐已经火化了，所有能为她发声的证据都在那场大火中消失灭跡了。」 苏萸紧了紧手中的电话，「我觉得宋政仲有可能知道姊姊的下落，刚刚经纪人跟我说他很喜欢我，我觉得可以去探探口风。」 「不行！」高星泽想也没想便拒绝。 彷彿是意识到自己的激动，他沉默了几秒鐘，再次开口语气没刚刚那么生硬：「这太危险了，你得评估为了一个真相把自己搭进去值不值得。」 「他们说下星期有一个饭局，我只是去吃饭而已，不会答应他包养的提议，如果发现情况不对我会提前逃跑的。」话是这么说，但其实苏萸心里也没什么底。 「你一个女孩子身在别人的饭局中，等于是瓮中捉鱉、毫无难度，他们要在餐食里加料搞小动作易如反掌。」高星泽顿了顿，轻声清了下喉咙后说道：「知道下次饭局的时间地点吗？」 「还没说。」 「知道了的话跟我说一声吧。」高星泽一贯毫无起伏的语气突然有些含糊。 「好，谢谢。」苏萸开心地笑了，心里暖洋洋的。 「早点休息。」 「你也是，晚安。」 「嗯。」高星泽应了声，便掛断电话。 徐子诺和陆廷皇的採访影片，在隔天便火速地传到各大网站上去了，包括音威的官网、社群网站以及youtube都能看到。 两人可爱又逗趣的相处模式，笑倒一片粉丝，也迅速地又圈了一波粉。 只见画面中陆廷皇深情款款地回忆两人间的点点滴滴，徐子诺却毫无表情地板着一张脸，一一拆台。陆廷皇不敢置信、满脸遭遇背叛的表情，让人又好笑又心疼。 短短的八个问题，却像缩时摄影带观眾快速地了解两人从小到大的相处情况，也理解了为何两人之间会是这样衝突又和谐的氛围。只因为个性南辕北辙、却偏偏一起长大，比谁都孰悉对方。 影片的最后打着两人的团名：nonstop，以及预告週六的直播时间。 粉丝兴奋得嗷嗷叫，纷纷表示会准时收看，而且已经准备好给男神刷礼物了！ 徐子诺看着留言，然后一样按照公司的叮嘱转发影片。 刷了小半会儿留言后，他丢下手机苦恼着该如何收拾行李。 这是他各种名义上的第一次出门过夜。 小时候有徐倩倩帮他收拾行李，妈妈过世后无论是户外教学或毕业旅行他都没再参加过，因为他是小朋友口中的杀人兇手的儿子，没有人愿意跟他玩。 从那个时候起他失去的不只是母亲，而是全世界。 他先是拿了一套换洗衣物进包里，想了想又拿了一套睡衣，然后牙刷、牙膏、拖鞋、吹风机，拿出各种他想得到的东西都要塞进包里的架式，最后看着自己的后背包被塞得都变形了才收手。 解决完行李，想起这星期要交的歌还没写到规定数量，徐子诺便坐到电子琴前准备开始写歌。 他顺手随便弹了几个和弦，不好听。 他又换了几个组合，还是不搭。 他第一次面临写歌没有灵感、写不出来的状况，他手指一个一个地按着琴键，眼神则是盯着自己的畸形包愣愣发呆，他在预想明天见到杜乔玥的情况。 能不能顺利从她口中得知真相？还是只能空手而回？护士说她不能说话，会不会她其实生着重病，昏迷不醒？他们等于是白跑一趟？ 他想过各种各样的坏结局，就是不敢去想好的结果，只怕自己会期待落空。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连忙伸长手拿过桌上的手机，开啟google然后输入：「两天一夜、行李」的关键字，按下搜寻。 看着满满的影片与部落格的分享，徐子诺眼睛都亮了。 他点进一个刚好在分享台东民宿的部落格，非常仔细地看了起来。 文中提到要依照住宿的类型决定携带什么行李，如果是提倡环保的绿色民宿基本所有东西都要自己携带，包含沐浴乳、洗发精、洗面乳之类的；反之，如果住酒店的话只要带换洗衣物就可以了。 徐子诺愣了一下，他好像不知道他们明天晚上要在哪边落脚。 于是他传讯息给唐飞。 『我们明天晚上住哪边？』 他等了一会儿，对方没有回消息，估计唐飞是在录音，于是他又发了第二句讯息。 『是绿色民宿吗？我需要自己带盥洗用具跟沐浴用品吗？』 『会有刮鬍刀吗？』 『我们明天几点集合？』 唐飞录完音再拿到手机，便看见徐子诺给自己发的讯息，一眼扫过对方的讯息后没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第八十六章-医院探病 唐飞回復道：『民宿什么都有，你带一套睡衣跟一套换洗衣物就好。』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家前面那个广场接你。』 徐子诺很快回復讯息，回了一个『好』字。 唐飞想了一下，又提醒道：『明天山上会很冷，记得穿暖一点。』 徐子诺又回了一个ok的贴图。 隔天一早，徐子诺拿上轻便的行李，比约定的时间提早十分鐘出现在广场，却没想到已经看到唐飞等在车边了。 唐飞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早。」 唐飞穿着白色的gucci羽绒外套，里头是thombrowne的灰色连帽外套跟givenchy的灰白帽t，下搭九分休间西装裤和balenciaga的全白老爹鞋，充满层次感又随意，搭配上他脸上的笑容，活脱脱一个行走的发光体。 徐子诺的打扮就简单多了，上身是略为宽松的黑色重磅大学t叠加白色长t做真两件，下半身搭配黑色收脚裤和小白鞋，外头则套了件黑色的长版羽绒服，简单稚气，像个大学生。 「早安，」徐子诺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七点五十一，他没有迟到，于是疑问道：「你怎么那么早？等很久了吗？」 唐飞接过他手上的行李放进后车厢，回道：「没有，我算错从我家到这里的时间，太早出门了。」 徐子诺留意到方才唐飞从他手上接过行李时，两人手指短暂相触食的冰凉触感，唐飞应该站在外面等一段时间了，「下次在车里等我就好，外面太冷了。」 唐飞嘴角勾了勾，帮徐子诺开车门：「我怕你忘记我的车是哪一台。」 徐子诺眼角扫过周围，在心里小小地嘀咕一句，这里也就你这一台车而已。 他坐上车后想自己关车门，被唐飞制止了，他替他关上车门，才绕到另外一边上车。 徐子诺替自己系上安全带，有点不明白自己对唐飞是怎么回事。 他昨天晚上没睡好，内心一直有些忐忑和不踏实，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到唐飞时，他对自己绽放的笑容一如既往，就像拨云见日般，内心瞬间就安定了许多。 唐飞先是将脱下的外套放到后座去，才系上安全带，说道：「我估算我们去到医院那边，加上路上的吃饭跟休息时间的话，要六到六个半小时，你如果没睡饱就再睡一会儿。」 徐子诺摇摇头，「不用，我不睏。」 唐飞暖气开很足，车上的温度很高，没坐一会儿徐子诺便觉得有点热，他刚刚没脱外套便坐上车，现在都感觉快热出汗来了。 他解开安全带，在车子嗶嗶叫的警报器中艰难地脱着外套，唐飞一边开车还一边分神留意他的状况，「需不需要靠边停一下？」 「不用，我可以。」徐子诺手长脚长，再加上外套也是长版的，在座位上那个小空间扭曲着脱下外套时，好几次都差点打到唐飞。 终于在警报器发现人类并不理会他的警告，依就冥顽不灵而开始加速鸣叫时，徐子诺终于成功摆脱外套的纠缠，不过也因此热出一身汗。 唐飞刚好遇上红灯，转头想看看徐子诺的状况，便见他额头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他下意识地伸手过去帮他擦汗，温热的肌肤相触，乾燥的掌心碰上湿溽的汗水，汗珠转移，唐飞这才惊吓似的收回手，略为尷尬道：「抱歉。」 他懊恼得红了耳朵。 徐子诺这也才反应过来，连忙抽着车前置物柜中的卫生纸红着脸递给唐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唐飞把手伸过来却不躲，可能是唐飞表现得太理所当然，他竟然没想着去防备他。 唐飞道了声谢接过卫生纸，保持目视前方的状态，彷彿正专心地开着车。 一时之间，两人就这样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任由空气里曖昧的酸甜蔓延、发酵，然后被两人吸入肺部再随着血液进入心脏，最终流入四肢百骸。 唐飞的右手手心还握着团成球的卫生纸，他找着话题假装随意地问道：「我看了你跟陆廷皇的问答影片，你们小时候感情好像不错，怎么现在关係却变得那么差？」 徐子诺想起那个影片便觉得荒唐，他嘴角有带着一丝嘲讽，「那个影片里面，每一句都是谎言，没有一句实话，不用当真。」 「……」唐飞到现在还是没想明白，袁安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脑洞才会想把这两个关係极差的人给组成队？ 而徐子诺又是为何会答应组队？如果他是想找搭档出道的话，他感觉自己更适合。 鬼使神差地他把问题问了出口。 只听徐子诺答道：「这不过是利益交换下的產物。」 见他不想说，唐飞也不强迫。 「所以你们第一次见面便水火不容？」唐飞对徐子诺的过去很好奇。 徐子诺回想一下陆廷皇对他的态度：「差不多吧。」 「是几岁的时候？」 「五岁。」 唐飞顿时哭笑不得，五岁的孩子懂什么？通常不是上一刻吵架，下一刻就能和好的小孩子心性吗？ 徐子诺看唐飞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解释道：「我那时候写的歌已经红了，陆廷皇心性高，可能是听说过各方人马对我的讚美，他不服却又赢不过我，一来二去便记恨上了吧。」 唐飞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好像也是相同的情况，不具备客观地审视自己、承认他人优秀的美德。 于是附和道：「确实挺招人忌妒的。」 没想到他会附和，徐子诺笑了出来。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唐飞就问答影片里的内容将徐子诺过去的生涯简单地又问过一次，以确保自己得到的资讯都是正确的才作罢。 徐子诺也询问了唐飞昨天录音的情况，唐飞简单说了导演很喜欢他在比赛上的戏腔唱法，还为了他将电影主题曲给改了，而他也去找老师学了京剧的正确发音之类的琐事。 两人过了前面的尷尬期后，便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一路聊到中午在花莲稍做休息，吃了午餐才又向南继续出发。 一路上半是山色半是海，蓝天白云在眼前铺成一片，视线开阔又明亮，连带着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两人又开了两个半小时的车，跟着导航的指示弯弯绕绕地上山，终于在下午三点左右抵达医院门口。 徐子诺看着眼前一座庞大且规模不小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疑惑地问道：「我们有没有找错地方？看起来不像医院。」 唐飞来之前已经託人疏通拜访资格，将证件递给警卫当抵押后，便顺利进了大门，他将车往停车场的方向开，开口解释道：「这是障眼法，有钱人的世界很黑暗，这里住的都是一些不方便为外界所知的病人。」 徐子诺点点头，看着汽车穿过一大片修剪过的绿色草皮，里头放了许多白色的人型雕像，中间甚至还有座巨大的喷水池，似懂非懂地想着，很黑暗的话，不知道是不是跟娱乐圈一样黑暗？ 停好车后，唐飞叮嘱徐子诺将外套穿好，山上的气温比平地低，别着凉了，他则坐在车里头打电话。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穿着全白制服的青年走到车边，驾驶座的方向恭恭敬敬行了礼后，安静地等在一旁。 唐飞看见来人，转头对徐子诺说道：「他是来帮我们带路的，下车吧。」 「喔，好。」徐子诺点点头，拿过自己的包推开车门下车。 唐飞也下了车，让两人稍等一下，他打开后座车门拿出一个水果礼盒，镶金边透明的包装袋里装着一盒淡雪樱花色的草莓，徐子诺看一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去看望病人竟然忘记带伴手礼了。 他小声地跟唐飞说道：「我忘记了。」语气有点懊恼。 唐飞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安慰道：「没事，我记得。」 「嗯，幸好有你。」徐子诺朝唐飞露出一个微笑，眼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依恋。 听到徐子诺的话，唐飞抑制不住自动勾起的嘴角，偷偷地开心了三秒后才正了正色，对青年说道：「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两位请跟我走。」青年微微躬身，右手伸出指示着方向，率先往前迈步。 唐飞和徐子诺跟在他的身后，朝位在后方的建筑走去，三人一直往深处走，经过了约莫五六栋五层楼高的长排建筑，直到最后一栋楼才入内。 三人坐电梯上了二楼后，青年停在写着205g的房门口，伸手按响电铃后，朝唐飞和徐子诺解释道：「杜乔玥女士目前由梁小姐照顾，等一下会由她来接待你们，你们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她。」 「好的。」 房门口想起一道细微的电子开锁声后，房门应声而开，一位面无表情的中年女士走了出来，她轻声带上门，目光有些警惕地看着唐飞和徐子诺。 青年和梁小姐简单交接情况后便先离开了，两人朝他道了谢才跟着梁小姐进房门。 房间蛮大的，进门后穿过一个小玄关会看见一个小客厅，在后面才是卧室。 一点都不像是医院，反而像饭店，徐子诺如是想道。 第八十七章-我喜欢你嘛 梁小姐停在客厅，对两人解释道：「杜小姐今天的状态不好、不理人，您们可以试着向她搭话，但是有没有回应就难说了。」 见两人点点头，梁小姐才又继续说道：「有碍于我是照顾杜小姐的看护人员，不能离开房间，我会在客厅等你们，虽然不会刻意听你们的谈话，但我还是得时刻确保杜小姐的安危，不过我是签过保密协议的，在这里听到的任何话，都不会对外说，两位儘管放心。」 梁小姐说完后，朝他们指了指卧室的方向，示意两人自行过去。 「请问状态不好是什么意思？」唐飞问道，「如果她需要休息我们可以晚点再拜访。」 梁小姐没有解释的意愿，「你们自己去看就知道了。」 两人朝她道谢后，往房间移动。 病房里的装潢採半开放式，客厅与房间之间没有墙做区隔，只有一片布幕式的窗帘。 两人从窗帘旁留出的走道进入房间，第一眼便看见一道异常纤细的背影面对墙壁站着，宽大的病号服空落落地罩在她的身上。鹅白色的墙壁在一盏盏暖黄色灯泡的照耀下显色十分柔和，可墙壁上空无一物，至少从他们两个的角度来看，没看出墙壁上有什么独特之处，可以让杜乔玥几乎零距离地贴上墙面。 两人对示一眼，眼中写着同样的茫然不解。 唐飞尝试性地开口：「杜小姐您好，我们是唐飞跟徐子诺，徐倩倩女士的亲属，上星期跟您约过时间今天会来拜访，不知道您是否记得？」 毫无反应。 「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所以带了草莓来看望您，如果喜欢再请品尝看看。」唐飞将手上的草莓礼盒放到旁边的小圆桌上，对方依旧动也不动。 唐飞只好看向徐子诺，用眼神示意，换你试试？ 徐子诺点点头。 「杜小姐您好，我是徐子诺，我的母亲是徐倩倩，您同公司的学姊，不知道您对我母亲还有没有印象？今天来拜访是关乎于她的死亡，有几件事情想询问您。」 对方毫无回应，彷彿与外界隔绝听不到声音似的，房间里只有暖气嗡嗡运转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徐子诺小声地自语道，他下意识地走近几步，想弄清楚杜乔玥是怎么了？ 他母亲意外身亡的唯一线索在她的身上，如果她没办法提供有效的证据或资讯，那他该怎么将兇手绳之以法，还给那些无辜身亡的人一个公道？ 他在到医院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也许杜乔玥会冷嘲热讽、歇斯底里；会临时反悔将他拒之门外，他还想如果对方只是不能说话他们至少还能用手机沟通。 但如果连沟通都没办法呢？ 他看着杜乔玥的侧脸，对方两颊深度凹陷、头发稀疏毛躁，长袖病号服下方露出的手指乾瘪又苍白，消瘦得形容枯槁，丝毫看不出当年雾鬓云鬟、裊裊婷婷的影子，而且眼白之处好似蒙上一层薄膜，混浊不清。 要不是护理人员带他们到这里，他自己是绝对认不出这个人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在他母亲过世的十年间她遭遇了什么，竟然苍老了那么多？ 唐飞知道徐子诺心里着急，他安慰性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跟他说自己去客厅一趟，见对方缓缓地点了头便朝外走去，他想问梁小姐杜乔玥这是什么情况？ 梁小姐也没有乾等着，她正拿着抹布擦拭电视柜上头的灰尘，唐飞朝她走去，停在两步开外的地方。 对方闻声停下动作、直起身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率先开口拒绝道：「病人的病情是隐私，无可奉告。」 「我懂规矩，只是想询问杜小姐今天这个状态是日常吗？有生理需求的话怎么办？」 「不一定，有时候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三天，直到自己昏倒了才把她搬到床上去休息。」 「你们不会给她打镇定剂或麻醉之类的吗？」 「这并不符合使用原则。」 唐飞微微皱眉：「进食呢？」 「帮她吊点滴。」 唐飞不理解这是什么奇怪的医院制度，他继续问道：「那么她也会有情况好的时候吗？可以与人沟通之类的？」 「会的，如果她心情好时会跟我聊天。」 「那您知道频率吗？还是有什么特定的日期下，她是能够进行沟通的？」 「没有。」梁小姐毫不犹豫地回答。 唐飞沉吟了半晌没想到解决办法，还是只能等杜乔玥自己意识清醒，朝她道谢后，便走回房间找徐子诺。 徐子诺看唐飞一脸凝重，却还是存有一丝希望地问道：「如何？有解决办法吗？」 唐飞摇摇头。 「是吗？」徐子诺有些洩气。 「嗯，我们再多等等看，梁小姐说了她的状况无跡可循，也许下一刻就好转了呢？」 「好。」 两人又陆续跟杜乔玥说着话，但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就这样，一路等到了晚上八点，梁小姐提醒已过医院最晚的探视时间才离开。 下山的路上徐子诺十分沉默，知道对方的压力唐飞也没有开口打扰他，过了约四十分鐘的路程两人到达了今晚要过夜的房屋前。 唐飞停好车熄火时，徐子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了？」 唐飞对他温柔地笑了笑：「下车吧！」 徐子诺看着眼前仅一层楼的白色平房，成压扁的品字型排列，中间是客厅亮着暖黄色的灯光，左右两边各有与主建筑相距半米的小隔间，前面各有一个阳台，可能是房间，他猜测。 徐子诺从唐飞手中接过行李问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一起住吗？」 「没有。」唐飞也拿好行李关下后车箱的盖子。 「那怎么客厅的灯是亮着的？」 「我提前用远端控制器打开的，连暖气也一起开了，海边晚上风很大。」唐飞领着徐子诺往屋内走。 车子停在房屋前的草坪上，两人穿过草坪走上铺好的石砖路，两侧是成排的圆形庭园灯，暖黄色的灯光一路延伸至房前，与事先打开的客厅灯光顏色交相辉映，像是在说着欢迎回家一般，不只视觉上美观，情感上也多了一分熨烫的慰藉。 有一种被安慰了的感觉，徐子诺想道。 唐飞用电子密码开了锁，也将密码告诉徐子诺，让他记好才不会进不了门。 徐子诺默念了两次密码，记没记清楚不确定，反正他不会出门，忘了也没事。 两人进屋，徐子诺打量着屋子的装潢。 客厅与开放式的厨房几乎以原木作装潢的基底、海军蓝点缀，如：白沙发上的抱枕、电视墙的那一面墙壁、时鐘、室内拖和厨具，徐子诺看着充满海洋气息的房屋，才意识到耳畔传来的阵阵海浪潮声以及鼻子中那略微潮湿的盐味。 徐子诺将行李放在沙发上，朝客厅那一片落地窗看去，外头太黑看不清楚，于是他转头问道：「我们住在大海附近？」 「对，走出庭院后，马路的那一头就是大海。」唐飞也放下行李，顺手脱了外套。 听见大海两个字，徐子诺的眼睛亮了一瞬，被唐飞捕捉到了。 「要去看看吗？」唐飞问道。 徐子诺摇摇头，「太晚了。」 唐飞也没有勉强，「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先去洗澡，我随便煮个东西，等你洗好就能吃了。」说完便往厨房的方向走。 他们中午12点吃的午餐，现在已经快晚上9点了，徐子诺自己心里有事没胃口，却忘了唐飞还没吃晚餐，顿时有点内疚。 「我帮你吧，两个人快一些。」徐子诺跟在唐飞身后进厨房。 唐飞看着冰箱里的食材，拒绝道：「不用，我就煮个麵而已，没什么需要帮忙的，这里的浴室只有一间，我们轮流洗也能早点休息。」 徐子诺觉得唐飞说得在理，只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再次确认道：「真的不用帮忙？」 「嗯，去吧，我也是只会煮泡麵而已，很简单的。」唐飞看着红萝卜、鸡蛋、洋葱、豆腐，思考着怎么让平凡的泡麵变得更美味的方法。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让你陪我忙到这么晚没吃饭，还让你煮晚餐。」 唐飞思考着泡麵加红萝卜味道会不会很奇怪，不过就算不奇怪徐子诺应该也不喜欢，他记得倩倩姊上节目时说过，所有小朋友讨厌吃的东西徐子诺都讨厌，他一边思考一边分心地随口答道：「没事，我喜欢你嘛，这都是我自愿做的。」 第八十八章-惊喜？惊吓？ 徐子诺听到这话却愣在当场，他喜欢他？ 是哪种喜欢？像粉丝喜欢偶像那一种吗？ 肯定是的吧，不然怎么有办法把话说得那么自然？ 唐飞最后还是决定不加红萝卜，子诺今天心情不好，就不煮会让他皱眉的食物了。 他从冰箱拿出鸡蛋、起司片跟火腿肠，转过身才发现徐子诺还站在身后，他疑惑道：「怎么了？有你不吃的食物吗？」他将手上的食材递到徐子诺眼前。 徐子诺吓了一跳，「喔，没有。」他胡乱看一眼后说道：「我都吃！我先去洗澡了！」说完便逃也似地走了。 唐飞挑了挑眉，不知道徐子诺这是怎么了，将手上的食材放到料理桌上才想起自己还没跟对方解释这里的构造，连忙追在徐子诺的身后走进客厅。 「子诺！」唐飞喊人。 「怎……怎么了？」徐子诺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人，突然有点结巴。 唐飞比划了下方向，「那两边的房间你挑一间喜欢的住，然后浴室在左边走廊走到底就会看见了，你看一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好的，谢谢。」徐子诺说着说的便低下头，不太敢看唐飞的眼睛。 唐飞眼前徐子诺的异常归咎为杜乔玥状况不明带来的影响，说了句「不用这么客气」后便走回厨房了。 徐子诺则是拿上自己的包走到右边的房间，因为想把靠近厕所的房间留给唐飞，这样不管他等一下洗完澡要回房间、夜起，还是早上起床要整理仪容都比较方便。 说到洗完澡，徐子诺不自觉地想起上次晕倒被唐飞送回家时，在他家醒来看到的画面。 唐飞那时候只围了条浴巾，身材……挺好的。 不对，不对，徐子诺摇了摇头，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他一张脸胀得通红。 连忙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夹，清醒一点，不要胡思乱想，快点去洗澡！ 他拿上换洗衣物穿过客厅，目不斜视地走进浴室，一打开门看到里头的景象时惊大了双眼。只见一个超大的浴缸，像小型温泉池一样地佇立在那边，他估计里头坐五、六个成年人都不成问题。 浴室走灰色现代风，地板与墙面採全统一的磨砂防滑材质，浴缸也是一样的系列色，它的石砌外墙高度约到徐子诺小腿肚的一半，里头的地板却比外头的低了约半米，得向下走三层的阶梯才能踩到地面。 原来民宿这么漂亮的吗？徐子诺不禁感叹道。 难怪昨天看的介绍文大家都住民宿。 浴室柜上则放着一排的瓶瓶罐罐，跟上次在唐飞家看到的大同小异，徐子诺认得是温泉粉，不过上次是唐飞帮他弄的，他不知道比例，想泡澡也没办法自己实践。 他想起上次的泡澡体验，浴室中氤氳的水气和热度与身边之人口鼻呼出的热气相同、潮湿曖昧的气息环绕，以及若有似无的沐浴乳香……停！ 徐子诺略为烦躁地抿紧了唇，怎么什么都能想到唐飞！ 不能老是这样想入非非！ 徐子诺在抱着对自己的自我嫌弃和怀疑下，快速辨别出洗发精与沐浴乳的瓶子，随意洗了个战斗澡后便出来了。 徐子诺洗好澡时，麵才刚下过。 唐飞见人出来颇为意外，「这么快？我还得再十分鐘左右，你先吹头发，吹风机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打开就能看到了。」 「好。」徐子诺将毛巾搭在肩膀上，头发一点点地滴着水，他穿着拖鞋趴搭趴搭地走回房间放衣服，又趴搭趴搭地走回浴室，唐飞看他一点都不上心的样子，恨不得拿一条大毛巾将人全身上下包好，然后押到洗手台前吹头发，不知道大冬天地头发没吹乾就乱跑很容易感冒吗？ 唐飞觉得自从遇到徐子诺，他总是容易操老妈子心。 他深吸一口气反覆告诫自己，不要踰矩、不能越线。 唐飞一心二用，煮了自认为徐子诺会喜欢的泡麵，一边做好了心理建设，让自己站回一个朋友该有的心理状态。 听见吹风机停下的声音后，他喊道：「晚餐煮好了喔！」 「马上来！」徐子诺也大声回应，他慢条斯理地收好吹风机，思考着要用什么态度面对唐飞比较好？ 结果到他走至餐桌前坐下时，都没有个结论。 他看着桌面上两碗一模一样辛红色的麵散发阵阵香气，肚子这才慢半拍有了饿的反应。 「这是辛拉麵，韩国的国民泡麵，很辣很好吃，我知道你不太能吃辣所以辣粉只放八分，这个程度应该可以，你尝尝看。」唐飞递过一双筷子和汤匙给他。 徐子诺到了声谢，双手接过。 他看着碗里的麵，只加了蛋跟火腿肠，最上方盖了一片半融化的起司片，没有一点绿色蔬菜下意识地弯了弯嘴角，又后知后觉地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正了正神色看向唐飞说道：「看起来真好吃，我开动了？」 「好。」唐飞紧张地等待着徐子诺的表情，明知道这种料理不可能失败，他还是紧张。 徐子诺将起司片与麵拌开，然后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辛辣扑面而来却不觉得呛口，带着些微的起司奶香，好吃且十分开胃。 徐子诺吃完第一口后，又囫圇地塞入第二口，嘴巴被麵塞了个满满当当，嘴唇上还染着些微的汤汁，睁着一双晶亮的兴奋大眼朝唐飞竖起大拇指，超好吃！ 唐飞放心地笑了，内心却有些难过，他那么耀眼、那么美好、因为一些小事就能笑得那么开心，自己却不能拥有他。 他始终患得患失，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欢，恨不得将他想要的全部捧到眼前。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沉默，吃完饭徐子诺坚持要洗碗，唐飞也就由着他了。 等徐子诺洗好碗走出厨房，便见唐飞已经穿好羽绒外套站在门口看着他，笑着问道：「可以陪我去个地方吗？」 徐子诺眨眨眼不明白这么晚了还要去哪边，但还是没有多问，只答道：「好，我拿个外套。」 两人出门后沿着石板路往前走，等离开门前大院进入马路后，唐飞打开手中的手电筒说道：「你走我旁边，注意脚下的路。」 他们住的地方地处偏僻，晚上没有路灯，不过却也因此看见满天星空倾泻而下，像把群星倒进海中，海天一线。 徐子诺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夜景，开心地左看右看，好几次都差点被脚下的岩石给绊倒，唐飞只好牵着他的手，却没想到徐子诺反应很大，连忙挣开他道，「我自己走就好。」 「嗯，那你注意脚下的路，别再东张西望。」唐飞的反应也很平淡，彷彿两个男人牵手是很正常的举动一样。 「好。」徐子诺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清唐飞的态度，不过却也不敢再四处张望，亦步亦趋地跟着唐飞。 没走多久便到达海边的沙滩上，两人听着耳畔的浪潮声、吹着稍稍回暖的寒冷夜风，身旁是漫天星斗，宛如置身梦境。 唐飞带着他走到一处木製的小平台旁，跟他说：「你坐着看夜景等我一下。」 「好。」徐子诺看了看平台上没什么脏污，便坐了上去，顺便转头看看唐飞要去哪，却没想到对方正站在不远处，一脸严肃地跟他说：「不要偷看。」 关心被说成偷看的徐子诺，只好愣愣地点头然后转回视线，心中一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莫名有着些微的期待，现在的氛围摆明是有什么惊喜要发生的前奏。 只是不知道唐飞到底要做什么，害得他夜景都看得不是特别专心。 结果他左等右等，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鐘或更久，都没等到唐飞的归来，他不禁有点疑惑，不会是什么恶作剧，人其实已经走了吧？ 他试探性地喊了喊：「唐飞？你在吗？」 毫无回应。 徐子诺顿时便有些紧张。 他偷偷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看一眼刚刚唐飞站着的方向，没有人！ 怎么会这样？ 他这下坐不住了，着急地站起身环顾一圈都没看到人，唐飞人呢？ 他沿着平台找，刚转过转角便看到角落的地方黑黑的一团，应该是一个人蹲在那边，他试探性地喊道：「唐飞？」 这次对方听到了，回了句：「再等一下，快好了。」 徐子诺却不理他，直接走到对方身后想看他在做什么。 他一走进便听到一声声非常小声地喀──喀──的声音，内心更加疑惑。 他站到唐飞身后一探头才发现，对方正用着打火机十分吃力地想要点燃仙女棒，无奈夜风强劲，打火机上的火无法维持超过一秒鐘，仙女棒怎么也点不燃。 暖意浮上心头与眼眶，徐子诺想起之前约好要在海边放烟火的约定，没想到唐飞还记得，他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就这样压在心上，沉甸甸的，他轻声开口：「我来帮你吧！」 唐飞懊恼地回过头：「是不是等太久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徐子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我收到了，很惊喜，谢谢你。」 唐飞也自嘲地笑了笑，「别安慰我了，我自己都觉得很蠢。」 「不会，真的，」徐子诺上前拿过仙女棒，「我都没自己点过仙女棒，小时候是我妈帮我点的，我早就想试试了。」 「那你来这边，风小一点比较点得着。」唐飞把人拉到角落，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一起点着一支小小的仙女棒。 唐飞用双手圈出一个防风罩，徐子诺点火的手非常沉稳，十秒不到仙女棒就被点燃了。 「哇！」徐子诺看着眼前散发着明亮火光的仙女棒，兴奋地张大了嘴，眼角的笑意比天上的新月还弯。 唐飞则是一脸怀疑人生地站在原地。 「好漂亮。」徐子诺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仙女棒，认真的劲头像要把它深深刻进脑海里一样。 第八十九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 唐飞从包装纸袋中又抽出一根仙女棒，对徐子诺说道：「借我点一下。」 「喏。」徐子诺将手上跳动的、明亮得宛如太阳般的小火花朝唐飞那边递，唐飞也抓紧手中的仙女棒认真追逐火光，可惜夜风太大，怎么也点不着，徐子诺见状主动地转移身体方向帮唐飞挡风，也因此两人从面对面的姿态变成了肩并肩。 为了不透一点风，两人贴得极近，毫无缝隙。 可惜仙女棒依然有些颤颤发抖，唐飞一把握住徐子诺的手，「别动。」他自己一次控制两根仙女棒，才终于把另一支给点着了。 「终于！」唐飞抬起头笑着看向徐子诺。 低头专注于点火的两人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彼此已经近到头抵着头的距离，唐飞抬起头对着徐子诺笑的画面，透过火光直直撞近徐子诺的心中，「扑通」那一剎那他彷彿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徐子诺愣愣地看着唐飞，两人之间的距离曖昧得毫无防备，好似只要唐飞一低头就能吻上。 仙女棒悄无声息地失了火光，再次回归黑暗让两人都回过神，尷尬得各自转开头，唐飞从口袋摸出两个手套递给徐子诺，「戴上吧，你的手很冰。」 「不用，我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冷，但其实没觉得冷。」徐子诺看着手上焦黑的棒子，觉得有些可惜，美好总是稍纵即逝。 「那怎么行，你钢琴弹得那么好，手可得好好保护，而且这个手套本来就是你的，就当物归原主。」唐飞强行将手套塞进徐子诺手中，徐子诺只好接过。 唐飞将他手上的残骸收走，让对方好好戴手套，徐子诺想着今天真是惊喜不断：「没想到你还带着我送的手套。」 「怕你冷。」唐飞边说边拿出新的仙女棒问道：「这里还剩八根，还玩吗？」 徐子诺玩不够，但又考虑到时间不早了得让唐飞早点休息，迟疑了一下后摇摇头，「有玩就满足了，我不贪心。」 「那就再点最后一支，」唐飞看着徐子诺脸上的倦容，「结束就休息。」 「好。」 这一次是唐飞点火，徐子诺带着手套帮忙挡风，不知道是不是风偏要跟唐飞作对，他足足点了四次才成功点燃。 徐子诺拿着仙女棒，这一次两人都安静地看着它慢慢燃烧然后熄灭，在他们的头顶是浩瀚星空、眼前是汪洋大海，本来觉得一望无际、身心辽阔，可不知为何看着火光的明明灭灭，却又觉得有点失落，彷彿烧掉了一些什么却又残留着什么。 「走吧！」唐飞将手上剩下的仙女棒递给徐子诺，「这个交给你保留，我们下次看烟火再玩。」 徐子诺愣愣地接过，没有回答，他突然就想起了刚刚唐飞说的那句「我喜欢你嘛。」 而唐飞则是自动地从他手中抽走燃烧完的垃圾，往民宿走去。 他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于是转回过身去看，徐子诺还站在原地没动，他疑问地喊人：「子诺？」 他几个大跨步走回徐子诺身边，「怎么了？太冷走不动吗？」 徐子诺没有回答，只是抬眼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对朋友都这么好吗？」 唐飞感觉徐子诺好像情绪不太对，像是暴风雨前的寧静，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你的好。你给得太多而我能回报的太少，如果我们之间的一来一往没有维持住平衡，总有一天这个关係会因为失衡而翻覆。」徐子诺语气平淡，眼眶却不自觉湿润，「我不想习惯有你的陪伴、不想放纵自己对你的依赖，我已经经歷过一次失去，承受不了第二次，所以，」徐子诺伸手擦掉从眼角滑落的泪，「下次别再说那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喜欢这两个字，不适合用在粉丝跟偶像之间，也别再做承诺、别再说以后。」 因为，我不想有期待。 「子诺……」唐飞看着情绪突然转变的徐子诺，不知所措。 迟钝如唐飞，听到徐子诺这一番话也能知道两人之间好像產生了误会，其中最爆炸的资讯就是：徐子诺以为自己说的喜欢是粉丝跟偶像之间的喜欢？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那之前他们两人形同陌路是为什么？他刚刚说「他经歷过一次失去，承受不了第二次」是指万一自己有一天会离开他吗？ 唐飞觉得自己很混乱，但是他没有时间理清头绪，他只有一个直觉告诉自己，如果现在不马上跟徐子诺说清楚，那么就再也没机会了。 「子诺，」唐飞伸手抹掉徐子诺掛在眼角的泪珠，唐飞的手掌心很温暖，轻轻一碰泪珠便顺着他的指骨流淌而下，消失在风中，「还没见到你之前我对你的确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因为倩倩姊出事时你还太小，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担心着你的安危，却又不知道你的下落，不过你也知道，粉丝对偶像的感情太远太不真切，所以即便担心也不会刻意去查找，只是总会在偶然间的不经意之时想起来，然后想要做点什么。」 唐飞愣愣地看着手上留下的一道水痕，寒风吹过，格外冰冷，「在路上认出你也是、记得你的所有喜好、每年送蛋糕到育幼院也是，你之前问过我为什么这么做，我当时说我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这些都是下意识的举动，我从来没有想要透过这些得到什么，」唐飞收回眼神看向徐子诺，「可是你出现了，就那样站在人群之外，当时我正唱着《生日快乐》，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那一刻在我心中出现了四个字：命中註定。」 徐子诺呆呆地听着唐飞的告白，偶尔吸吸寒风中受冻的鼻子显得楚楚可怜，「也就是那一刻我对你一见钟情，我想看见你笑、不能接受你被欺负、喜欢你的琴声和你为每一场表演认真付出的热情，我想为你补足所有你没得到的童年，将我能想到的全部都给你，」唐飞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子诺，我喜欢你，不是粉丝对偶像的那种喜欢，而是想跟你一起列着长长的待做清单，再用一辈子去完成的那种喜欢。」 徐子诺愣住了，他是第一次被表白，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我……抱歉，我没想过这件事。」 「我知道，上次你说不要再见面时我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那个时候以为你觉得我很噁心，明明素未谋面却能偷偷惦记你这么多年，后来我就告诉自己，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可以只做好朋友的角色，但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做更多。」唐飞对着徐子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徐子诺急着解释：「我没有觉得你噁心，是我太自私……」 唐飞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想要你回应我什么，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是很认真的那种喜欢，所以不要害怕我们的付出不成正比，我有能帮上忙的地方、有能够见到你的机会、甚至你是要利用我也行，都让我觉得非常满足。」 徐子诺听他这么说，瞬间就有点急了：「你不可以这么想，你是唐飞耶！唐式集团的少爷，粉丝人数破百万的新锐新人，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唐飞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安抚性地笑容说道：「回去吧，很晚了。」 这一路上徐子诺认真地跟在唐飞身后，一路低着头彷彿在思考着什么问题。等两人回到民宿徐子诺对唐飞道了声晚安便要回房间时，却被唐飞给喊住了，「等一下。」 唐飞快步走向厨房的冰箱，从里头拿出一碗洗好的白粉草莓递给徐子诺：「怕你晚餐没吃饱，吃一点水果再睡吧。」 徐子诺认出草莓跟送给杜乔玥的是同一款，白色的，他从来没见过，他迟疑了一下看着唐飞明显有些紧张的神色，再想起方才对方说的话，还是伸手接过了。 唐飞偷偷松了口气，徐子诺却不自觉地皱起眉心，他并不值得唐飞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 唐飞指着被徐子诺拿在手中的剩下的仙女棒问道：「如果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吗？我想留个念想。」 徐子诺知道对方的意思，将仙女棒还给他就是拒绝以后一起看烟火的提议，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有点不安，彷彿一旦将东西给唐飞两人就真的一刀两断了，他下意识地握紧仙女棒，生怕两人的关係真的会形同陌路，拒绝道：「我也想留做纪念。」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 唐飞微微叹了口气，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好不容易亲近起来的关係又疏远了。 他将还放在客厅沙发上的包拿回卧室，随便洗了澡后便躺下了，明天还得开长途回去，得确保精神充足才行，可他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九十章-不记得的真相 隔天一早两人简单吃过早餐后直接前往医院探视杜乔玥，两人的相处情况并没有因为昨天唐飞的告白而產生什么距离，只是唐飞更加注意自己的举止，不敢再做出什么越线的动作；徐子诺则是常常走神，一会儿后又会懊恼地用双手大力拍脸颊，令唐飞十分不解。 今天不再需要人带路，唐飞停好车后两人自行前往最后一栋大楼，准确无误地去到杜乔玥的房门口，按下门铃。 梁小姐出来应门，请他们在客厅稍待片刻，杜小姐正在用早膳。 两人听到这句话，对视了一眼，唐飞小声问道：「杜小姐今天情况好些了吗？」 「是的。」梁小姐扔下这句话后便走回房间了。 两人坐在沙发上，徐子诺下意识地来回搓着手，唐飞看得出他的紧张，伸出手想安抚他又觉得不太合适，只好将抬起的手假装自然地垂在一旁开口说道：「别紧张，今天杜小姐的情况好转，就已经是一大进步。」 「嗯。」徐子诺转过头朝唐飞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没过多久梁小姐收拾餐盘出来，对两人说了声请便离开了。 徐子诺率先朝房间内走去，唐飞跟在他的身后，两人都微微绷紧了神经，因为不知道杜乔玥所谓的情况好转，是否已到可以沟通的程度。 「杜小姐您好，我是徐子诺。」这次两人带了花，徐子诺将它们放在杜乔玥床边的小桌子上，脚步在与杜乔玥还有两、三步的距离之处停止了，双方彼此打量着。 「徐倩倩的儿子？」杜乔玥的声音喑哑又低沉，让人难以听清说话的内容，不过徐子诺还是听懂了。 他点头道：「对。」 杜乔玥自嘲地笑了下才开口说道：「都长这么大了……看来我也在这里……待够久了。」杜乔玥话说得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要停下喘口气才能再开口。 她将花白的头发编成辫子自然地垂在右肩，嘴巴上涂着淡淡的口红，清醒时候的她依旧是一位爱美的女人，只可惜她骨瘦嶙峋，坐在床上的身影微微佝僂着，虚弱得彷彿风一吹就会倒。 「我母亲已经过世十年了。」儘管徐子诺也不忍杜乔玥为病痛所折磨的现况，但一想到她可能是自己母亲车祸的实施者，他就无法平常心相待。 杜乔玥笑了，脸上是明显的愉悦可声音听起来却像在哭，「太晚了……十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比如让小狮子……长成大狮子。」 杜乔玥意有所指，徐子诺却不想跟她打太极，他问道：「我想知道当年车祸事件的真相，袁安跟我说是司机中毒，葳姊跟我说看到你接了奇怪的电话，便当最后由你接手送的，你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在便当中下了毒？」 杜乔玥久久地盯着徐子诺的脸，不发一语，唐飞在身后看到杜乔玥的眼神觉得不太舒服，上前一步阻断了视线，杜乔玥也没理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是谁，幽幽说了句：「这么久之前的事……谁还记得？」 「任何蛛丝马跡都可以，你们这么做的目的、背后指使你的人是谁、为什么是我妈妈？只要是您记得的都可以。」徐子诺上前一步站到唐飞的身旁，他这次不想再懦弱地站在受害者的角色上了，他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需要被保护的孩子。 「还真像啊……你跟你妈妈……天真……咳咳咳咳！」杜乔玥一个气没顺过来，咳得惊天动地，梁小姐闻声连忙赶过来给杜乔玥顺背、餵水，她扶她慢慢躺倒在垫了枕头的床上，洁白的床单上，杜乔玥虚弱得如蝉翼般易碎，徐子诺握紧拳头，着急却莫可奈何。 等杜乔玥恢復，徐子诺想再劝，但碍于梁小姐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避着她而迟疑了一下，便感觉左手被碰了碰，他转过头去看站在自己左边的唐飞，对方向他点点头，他这才开口：「我们查到这几十年来，受害者不只我妈妈一个，我不知道音威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但是您也不希望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杜乔玥却只是笑，谁都看得出来她笑得多勉强，可她依旧笑了很久才停，她看着徐子诺兇狠地问道：「我呢？那我呢？」 「谁来救我？」她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过头看向窗外，不论徐子诺对她说什么都不再做回应。 最后确定杜乔玥是真的不会再回应自己后，徐子诺才终于死心，她跟杜乔玥说：「请杜女士好好考虑，虽然我不清楚您生的是什么病，但如果您愿意我可以为您找医生，没有人该被放弃，请好好保重，我过一段时间再来探望您。」 见对方还是没有回应，徐子诺叹了口气，对唐飞说道：「我们走吧。」 「等一下，」唐飞喊住转身要走的徐子诺，「我也想跟杜女士说两句话。」 虽然不知道唐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徐子诺还是乖乖等在一旁。 「杜女士您好，刚刚一直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是唐飞，唐氏集团的儿子，我知道您的心愿是什么，我向您保证，我会让音威垮台，无论您是否要说出有关当年的真相都无所谓，影响的只是我们的调查速度。」唐飞见杜乔玥的眼睫毛眨了眨，知道对方正在听，于是继续说道：「只是子诺是真的很在意当年她母亲的车祸真相，所以如果您也想亲眼见证音威的灭亡，并且在这其中出一份力量的话，希望您可以考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我们，虽然这可能致使您受牢狱之灾，但是因果轮回，一切的果都是自己种下的因，希望您能明白。」 「今天打扰您了，」唐飞朝杜乔玥微微頷首后，转过身对徐子诺说道：「我们走吧。」 徐子诺也对杜乔玥微微欠身表达道别：「打扰您了。」 梁小姐出来送他们，唐飞将自己的手机号码留给梁小姐，交代道：「如果杜女士有任何情况都可以跟我联络，无论与当年事件的真相相关与否。」 「好。」梁小姐面无表情地收下名片。 「我可以再打电话来关心杜女士的情况吗？」徐子诺问道。 「拨打杜女士的手机号码就可以了，我会接电话。」梁小姐答应了。 两人朝梁小姐道谢后，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徐子诺明显闷闷不乐，唐飞安慰道：「不用担心，她会说的。」 「真的？」徐子诺不怎么相信。 「杜女士最大的心愿绝对是看到音威垮台，所以她会跟我们合作的。」 「这就是为什么你要提到你身分的原因？」徐子诺用手撑着下巴，手肘放在汽车扶手上盯着唐飞问道。 唐飞不置可否：「一个财团背后的财力与人脉比两个来路不明的青年更有可信度。」 的确，徐子诺无法反驳。而且唐飞身为公眾人物，身分一查便知，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们自己说出来反而更有谈判的力度。 回去的路上，徐子诺睡了一整路，等再次醒来时窗外的天已经黑了。 徐子诺揉揉眼，疑惑地想：怎么每次在唐飞的车上都能睡着？ 正值下班的高峰时间，他们被赌在车阵中，缓慢前进。 发现徐子诺醒了，唐飞解释道：「快到了，大概再半小时。」 徐子诺嗯了声，看着高速公路上成排的车潮，在黑夜中点亮的车灯连成排，恰似昨夜的满天星河，他问道：「你昨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嗯？」唐飞不懂徐子诺没头没尾的话。 「说要跟我一起列着长长的待做清单，再用一辈子去完成的事，是真的吗？」徐子诺盯着唐飞的侧脸，问得认真。 唐飞猛地转过头，一字一句郑重地说道：「昨天说的，全部都是我的真心话。」 「我可以把它们当作，你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承诺吗？」 「我保证，只要钢琴上还有黑键跟白键，我就不会离开你。」 黑夜中只有橘红色的车灯照应在彼此的脸上，但他们都清楚地看见的对方眼中的认真。 「好。」徐子诺收回视线看向前方，同时后方的车按响了喇叭声，唐飞才发现前方的车流已经动了，连忙松开脚煞车跟上。 这一路上徐子诺没有再说话，唐飞则是好奇地抓心挠肝，想问徐子诺刚刚那些是什么意思，又不知从何开口，只得一路纠结地把人送回家。 「这两天谢谢你了。」徐子诺松开汽车安全带，向唐飞道谢。 唐飞摇摇头，「是我的荣幸。」 徐子诺对他笑了笑，「我走了，回家路上小心。」 「嗯，先把外套穿好再下车，风很大。」 两人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彼此叮嘱，气氛日常中又带着点不捨，乐在其中。 最后唐飞忍了又忍，也许是感觉到徐子诺对自己的亲近，终于慾望胜过理智，没忍住伸出手摸了摸徐子诺的头，温声道：「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有直播吗？」 「嗯，你明天有工作吗？」 「没有，我会守着看你的直播的。」 两人又聊了五分鐘，才真正道别。 那天晚上两人睡得特别香，嘴角高高掛着藏不住的笑意。 第九十一章-Nonstop直播 隔天，到了直播的日子，粉丝们准时守在手机前等待两人的召唤。 直播一开立马涌入了三万人，各种打招呼和嗷嗷叫刷了满屏。 徐子诺和陆廷皇两人一黑一白相同款式的帽t宛如情侣服一般，肩并肩坐在一起，画面十分养眼。 陆廷皇张扬，徐子诺淡漠，两人一起出现却十分融洽，好像彼此的气场会互相交融，没有谁压着谁，交织出一个很舒服的氛围。 「大家好，我们是nonstop。」两人一起打了招呼，然后分别自我介绍。 「哈囉，大家好，我是陆廷皇。」 「大家下午好，我是徐子诺。」 「今天是子诺第一次直播，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喔。」陆廷皇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引导流程的进行。 这是事先讨论好的分配，毕竟徐子诺没经验又少话，让陆廷皇像带朋友一样地带着他，也会是粉丝乐意看见的画面。 「希望大家多多指教。」 两人手边都放着一台平板，方便时时观看粉丝的留言。来的人很多，观看人数几乎以每分鐘几百人的速度在增加。 「看到有人在问团名的由来，那我来解释一下好了。」陆廷皇背着打好的腹稿，「这是公司对我们的期许，希望在歌手这条路上我们可以一直向前迈进，永不停歇。当然，如果没有各位的陪伴，这条路注定黯然失色，希望大家可以一直陪在我们身边。」 「哇，打招呼的时候人数又多了一万人，谢谢大家，子诺来唸一下粉丝的留言吧！」陆廷皇表现得和蔼可亲。 「好，」徐子诺拿起手边的ipad，想挑比较正常的留言唸，可惜目前直播刚开始，大家都很激动处于无脑告白模式，暂时看不到几个问问题的人。 只听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萤幕唸道，「情侣装好好看。」然后抬起头对着镜头解释道：「这不是情侣装，是兄弟装。」 「两个人都好帅。」徐子诺微微一笑，「谢谢。」 「廷皇好帅，我可以嫁给你吗？」徐子诺一言难尽地看向镜头，「这可能得问他。」 陆廷皇也没间着在一旁做表情，无辜问号脸状。 「因为廷皇太帅，我都找不到男朋友了，呜呜。」徐子诺认真规劝，「不能只看外表，内心也很重要。」 粉丝们哈哈大笑，以为徐子诺是在规劝那位留言的粉丝，不过陆廷皇知道那句是对方是肺腑之言，他想翻白眼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在一旁夸装地假装生气，一脸无奈的样子。 粉丝笑得更开心了。 「你不要只唸我的，你也唸唸你的留言。」陆廷皇提醒道。 「唸自己的名字会尷尬，才唸你的。」徐子诺一脸理所当然。 「……」陆廷皇摊开双手，睁大眼睛对镜头进行无声的控诉，这人到底在干嘛？ 精准掌握粉丝心理的陆廷皇，知道自己怎么做会是粉丝喜欢看的画面，故而控诉归控诉依旧一脸宠溺地看着徐子诺唸关于他自己的留言。 cp粉涨了一波又一波，粉丝在隔着萤幕的那一端摀着萌出血的小心脏，激动不已。 「今天我们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虽然我觉得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不过既然是公司安排的我们也相信公司的判断。」 徐子诺在一旁点头。 「子诺你来跟大家说这个好消息吧！」 徐子诺点点头，看着工作人员指的提示字样说道：「我们要举办粉丝见面会了！」 「哇！」陆廷皇在一旁欢呼鼓掌。 徐子诺继续介绍详情：「会有舞台表演跟游戏互动环节，是全免费的活动，只是座位有限，具体的得票方式会再公布，大家要记得锁定官方资讯。」 「到时候我会唱歌，然后子诺帮我伴奏，他的实力相信大家都知道，现场绝对更震撼喔，所以希望大家都可以到场。」 粉丝各个喜出望外，都还没正式出道竟然就举办见面会，而且还是免费活动，大家纷纷感叹音威的财大气粗，全都兴奋地感谢金主爸爸。 「大家想听什么歌可以在底下留言给我们，我们都会列入考虑的。」 后来两人玩了游戏，寂静中的吶喊：双方都戴着耳机，工作人员出题目，一个人负责解释，另一个人靠嘴型猜。两人默契零分，不管是谁出问题谁猜，玩了半天都没猜对任何一题，各种搞笑的词语不停从两人口中流出，笑得粉丝肚子疼。 最后还一起清唱了《这样的我》，这是比赛时徐子诺替陆廷皇写的歌，今天是更为抒情版的演绎，听了这款合作版的粉丝更加期待见面会了，一个个誓言一定要抢到票，纷纷乞求製作单位安排大一点的馆场，表示让自己付钱也没问题。 「最后，期待粉丝见面会可以跟大家见面，一定要来喔！我们改天见，掰掰。」陆廷皇率先跟粉丝道别。 「谢谢大家，掰掰。」徐子诺跟着说道。 画面在两人对着镜头挥手道别时慢慢拉远，然后萤幕一黑便结束了。 陆廷皇站起身来抱怨道：「笑得我脸都僵了，」又对着徐子诺问道：「你怎么不多说点话，气氛不好粉丝跑掉了你要负责吗？那可是我参加比赛辛辛苦苦累积起来的粉丝！」 徐子诺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走了，那傢伙果然只有在镜头前才像个人。 陆廷皇在他身后踹椅子，「游戏还一题都没对，什么烂题目。」 助理在一旁瑟瑟发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去安抚陆廷皇的情绪，徐子诺看了他一眼给出忠告：「如果我是你，会等他发完脾气再上去。」 「喔喔喔，好。」 时间又过了两天，这天到了nonstop拍mv的日子。 这次是外景，他们到了一处美丽的教堂进行拍摄，两人穿着全白的衣服，身后是五彩斑斕的玻璃花窗阳光投影。 既然是追忆徐倩倩的歌曲，不需要太多其他元素，只是录了对嘴的镜头，其他的画面会用徐倩倩以前的影片作穿插。 徐子诺却在这里卡了关，对嘴是技术活，导演总是嫌弃他嘴型不够明显，让他嘴巴的幅度再大一些，这样一来徐子诺的表情便十分刻意，完全无法与歌曲搭上调。 到最后导演放弃了，还是让徐子诺正常演出就好，陆廷皇也再一旁跟着确认显示器里的画面，毫不在意地说了句：「反正最后都会再剪过，不用这么吹毛求疵。」 这几天徐子诺打过一通电话与梁小姐联系，与她确认杜乔玥的状态，问她有没有说些什么，可惜杜乔玥自从他们离开后便常常发呆，途中还病发过一次差点没有抢救回来，目前正虚弱地躺在加护病房。 徐子诺表达了自己的遗憾和关心，让梁小姐自己也多注意身体后，结束了通话。 不想将全部的希望寄託在一个人身上，徐子诺又找过黄葳，寻问她自己的母亲出事当天，还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只可惜时间久远，而且黄葳只是一个电视台的小工作人员，基本没什么机会私下与艺人们接触。 徐子诺躺倒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努力地思考当年母亲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或者说是知情人士？ 无奈出事那时自己年纪太小，没有去防备谁或对谁留心眼，无跡可寻。 他看着自己通讯录里寥寥无几的名单，紧皱眉头闭了闭眼。 突然，手心上传来震动的触感，接着是手机铃声，有人打电话来了。 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唐飞，徐子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下意识地清了清喉咙后才接通，「喂？」 一道温润的声音流入耳廓，「子诺，我是唐飞。」 徐子诺嗯了一声。 「我们等一下跟苏萸有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听语气好像得到了与郭湘有关的线索。」 有新进展？ 徐子诺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好，你们约在哪边？」 「我顺路去载你吧，路上也好先跟你解释来龙去脉。」 徐子诺迟疑了两秒，答应了：「好。」 「我再十分鐘到楼下，准备好就可以下来了。」唐飞边说边把车停妥于约定地点，等电话那头的人掛断电话后便下车等人。 徐子诺匆忙起身换衣服，一路小跑着奔下楼，等他到约定地点时，便见唐飞已经到了，身边站着两位女孩子。 看神情举止应该是粉丝。 徐子诺正犹豫着要不要靠近时，却被眼尖的女孩发现了，只见对方摀着嘴一脸幸福得快晕过去的样子，指着他道：「那是子诺吗？」 另一位转过头来一看，激动尖叫。 徐子诺在两位的热情注视下尷尬走近，「你们好。」 「子诺，我是你的粉丝，你写的那些歌都超好听的，超喜欢！」一号粉丝告白。 「谢谢，很开心你喜欢。」 「原来你们真的是朋友，羡慕唐飞可以跟自己的偶像当朋友。」二号粉丝羡慕不已。 唐飞点头附和道，「我也没想过。」 徐子诺看了他一眼，勾起了嘴角。 「我们先去吃饭了，谢谢两位的支持与喜欢，如果能够一直为我们加油的话，会很感谢的。」 「当然！」 「会的，会的！快去约会吧！」 两人自动假装没听到「约会」两个字，与粉丝道别后，都坐在车上呼出一口气。 徐子诺笑道：「下次别下车等我了，小心又被认出来。」 唐飞还是那句话：「怕你认不出我的车。」 第九十二章-牵手 在路上唐飞大致跟徐子诺描述了dreamgirls被迫出席饭局，以及苏萸得到立法院长宋政仲的青睞，要和她进行第二次聚餐的事。 「苏萸这样隻身赴约，太危险了。」徐子诺微微皱眉，他很佩服苏萸为了找到真相，有任何蛛丝马跡都愿意去冒险的精神，但是怕她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阿泽就在隔壁的包厢待命，危险不会有，只是难免会受到一些噁心和惊吓。」唐飞打方向灯，转了一个弯解释道。 「他们俩个现在已经离开宋政仲那里了吗？」 「对，在和我们会合的路上，我估计也差不多该到了。」 唐飞和徐子诺到达餐厅包厢的时候，其他人都到了，徐子诺的视线一一扫过，夏旬宸、一面之缘的高星泽，以及坐在最里边、身上披着男人外套的苏萸，外套应该是高星泽的他推测。 「来了？」夏旬宸招呼道。 唐飞嗯了声当作回答，眼神朝其他两人看去，也点点头和他们打招呼。 「介绍一下，这是子诺，」儘管彼此都见过，但鉴于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唐飞互相介绍道：「他们是夏旬宸、高星泽，和苏萸。」 大家都找过招呼后，两人随意落座，见少一个人唐飞问道：「容宇呢？」 夏旬宸脸上闪过一丝阴鬱，幽幽开口道：「今天有事，来不了。」 唐飞挑了挑眉，看夏旬宸的表情就知道两人之间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便只随意答了句：「是吗？」没再追究。 苏萸脸上的妆有些花了，头发也略为凌乱，不过整体来看情绪算稳定，夏旬宸也不避讳地开口询问：「有从宋政仲那边得到什么消息吗？」 苏萸两隻手和握着桌上的热茶，说道：「我怀疑姊姊是他害死的。」 「怎么说？」徐子诺追问道。 「他查了我跟姊姊的关係，发现我们是姊妹，便猜测我进公司是为了帮姊姊报仇，以此要胁我听他的话，不然就让董事长开除我。」 仅查到这些其实不能将郭湘死亡的帐算到宋政仲头上，不过，「他怎么查到的？你跟郭湘小姐真的是姊妹？」唐飞不解。 「对，我们是同父同母生的，只是小时候家境不好我被送到孤儿院，姊姊那时候已经懂事了记得我，她长大来找我我们才相认的。」 眾人听苏萸解释才明白，原来她还有这一段过去。 「这也可以解释我的调查结果，」高星泽开口，「我查了这五年音威的人事纪录，所有高层、经纪人、助理以及他们家人都没看出什么问题，不论是金钱流向或人身动向，但这基本上是不合理的，所以我推测他们倾向和独身一人的艺人合作。」 「你的意思是，没有家人的人？」夏旬宸思索。 「对，据我所知郭湘小姐的父母已经去世了，而明面上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当时也没有交往的对象，是很理想的合作伙伴，无论是以他们的人生未来做筹码或者事后的丢弃处理，都不需要担心有家人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 「不可能，姊姊不是会做出那种事的人。」苏萸有些激动，睁大了一双眼睛看向高星泽。 对她来说，给了她家人的亲情和温情的姊姊，就像太阳那般明亮，怎么可能跟音威合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呢？ 高星泽放缓了语气：「一切都只是推测。」 苏萸愣怔了一下，「抱歉。」又再次小声强调，「姊姊真的不是那种人。」 「嗯。」高星泽应了一声，继续说道：「我会将调查的时间线拉长到近十年，同时将被害者也列入嫌疑人中，毕竟从目前来看他们是最有可能的执行者。」 「不好意思高先生，我有一个疑惑，」徐子诺开口，「袁安跟陆鹏天也都没查出问题吗？」 「据我所知他们两人关係密切，如果是现金交易，很难留下把柄。音威每天的资金流动太过庞大，如果他们有专业的会计师帮忙作帐的话……」高星泽顿了顿，「这一块我们会寻找专业人士的协助，绝对会将幕后主使者绳之以法的。」 「抱歉，我没有质疑警方的意思。」 「没事。」 唐飞将手覆盖到徐子诺的手上，安慰性地拍了拍，在徐子诺抬头看向他时，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徐子诺也朝他笑了笑，却悄悄地红了耳朵，只因为唐飞牵住了他的手，他小小地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便索性由着他了。 没想到唐飞却凑到他的耳边说道：「没有拒绝我可就牵一辈子了啊？」 徐子诺转过头去瞪他，眼里满是恼羞，却依然没有挣脱开唐飞。 唐飞则是朝他温柔的笑，眼里满满都是徐子诺的身影。 其实那天从台东回来唐飞想了很久，对于徐子诺突如其来问的那一句确认，他想再最后赌一次。 万一是他想的那样呢？ 万一子诺愿意相信他一次呢？ 所以他问了对方要不要一起出席这次的饭局；所以他鼓起勇气牵上对方的手。 「好了，我们先吃饭吧，其他的等一下再说。」夏旬宸按铃，请服务生上菜。 不一会儿各项菜品一一上桌，这期间因为唐飞和徐子诺的座位靠里边，两人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直到开始吃饭时唐飞才恋恋不捨地放手。 徐子诺偷偷松了一口气，却莫名觉得有些失落，直到唐飞帮他夹了些菜放到碗里，看着里头有些眼熟的食物，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不是……？」初一那天吃的菜品吗？ 唐飞点点头，「这里是老大家的饭店。」 徐子诺恍然大悟。 「那个宋政仲警方有办法处理吗？」夏旬宸看向高星泽问道。 高星泽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会有人替我们动手的，他在这个位置上坐够久了，该退休了。」 「苏小姐，既然已经查到宋政仲这个破口，你就不要再委屈自己，如若他透过谁再对你进行骚扰或胁迫，儘管找阿泽就是。」 「嗯。」高星泽附和。 「好的，谢谢你们。」苏萸现在想来是有些后怕，如果当时高星泽没有冲进来的话，她是不是……她忍不住拉紧身上的外套，上头有着与身旁之人相近的气息，她还记得它被批到身上时的温度和令人安心的味道。 一顿饭吃完，夏旬宸到包厢的阳台上抽菸，唐飞和高星泽也陪着他出去。 「说吧，你跟容宇怎么了？」唐飞问道，他挑夏旬宸的上风位站，不想菸威沾染到自己身上。 夏旬宸深深吸了一口咽又吐出，长久沉默，就在唐飞和高星泽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说了句：「我们两个睡了。」 「什么？！」 「？！？！？」两人同时爆发出疑问。 两人又问了许多细节，夏旬宸都不再开口，后来唐飞才幽幽地道：「你不会是下面那个吧？」 「滚！」 「你们不会就此决裂吧？」 「放心，」夏旬宸嗤笑道：「他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哪会在意一次酒后乱性。」 容宇不会在意，但显然夏旬宸却走了心，唐飞有些担心，嘴里却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我的音乐公司开不起来。」 对方不屑地拧熄菸头，「就那一间小破公司我还是能兜起来的。」 「有任何需要都给兄弟打电话，我会再找容宇探探口风，不用担心。」唐飞拍上他的肩。 「不用，顺其自然就好。」夏旬宸表现得毫不在意，率先转身进门，「走吧，大家都累了，早点回去休息。」 唐飞和高星泽落后几步，高星泽低声询问道：「老大他该不会……？」后面没说出口的话只因太过难以置信。 唐飞点点头，默认了。 高星泽低呼一声，默默替老大哀悼。 唐飞则是摇了摇头，这两个他怎么看都看不到结局，估计还有得磨。 当天晚上眾人回到家，果不其然苏萸接到了经纪人气急败坏的电话：「你在干什么？不想做了可以直接说，你不知道那大佬是谁吗？啊？董事长都要让他三分，你竟然敢朝他泼酒？」 苏萸挖了挖被震得发痛的耳朵，知道自己多半要被公司开除便也不再忍受，反问道：「他的手不乾净，难道我也要忍着？」 「你去了那个饭局还装什么清高？都是出来卖的就识相一点，还真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 苏萸直接掛断了电话，她的双手气得直发抖，她连妆都没卸直接躺倒在床上，像洩了气的皮球浑身乏力。 其他团员们则是在门外问道：「萸姊你还好吧？」、「你对光哥怎么了？他超生气的。」 苏萸的手机嗡嗡作响，讯息提醒一条接一条，她估计是王明光被掛断电话不爽，直接到群组里骂人了。 她直接关静音，又提高声音道：「我没事，只是想休息一下，你们也都回去休息吧。」 团员们嘰嘰喳喳，又在门口宽慰了几句才一一离开。 第九十三章-团练 隔天一早徐子诺准时出席团练，准备为粉丝见面会做彩排，他和音威的这些乐手大家彼此熟悉，不需要什么磨合的时间。 陆廷皇也准时到场，两人和舞台导演与行销公关就要表演曲目坐在小桌子上讨论。 陆廷皇不想太费心力：「把我比赛唱过的那些歌拿出来唱一遍就好，反正nonstop里面我的粉丝居多，省时省力粉丝也喜欢。」 行销公关打开一个粉丝自己举办的票选活动网页给大家看，「这个总投票人数有一万人，是非常值得採纳的结果，第一名是《这样的我》，第二到四名有廷皇比赛时唱过的歌、子诺以前写的歌以及最近很红的两首口水歌。」 徐子诺扫了一眼说道：「前五名都可以表演。」 舞台导演却有所顾忌：「这两首不太好吧。」他手指点在其中两首口水歌上。 「编曲改一下就可以了。」口水歌因单一的旋律、浅白的作词一直被专业人士所不齿，但对徐子诺来说：没有不好的创作，任何歌曲都是一种诉说。 说出口的话被忽视的陆廷皇，额上凸起一条青筋，「你们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行销公关和舞台导演相互看了一眼不敢出声，这少爷又怎么了？脾气说来就来。 「听到了所以呢？」徐子诺手指点在萤幕上，「你没看到粉丝说的话吗？」 「你……」陆廷皇被反懟，生气又理亏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 「别闹彆扭了，既然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就互相包容、一起思考，不要区分你的粉丝我的粉丝。」 陆廷皇觉得自己的地位与权力被挑战，唰──地站了起来，指着徐子诺威胁道：「不要以为有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 徐子诺皱了皱眉头。 「会我不开了，你们自己讨论吧，我去吃个饭等一下再回来，」他向其他两人叮嘱道：「这次见面会的八首歌里面，有四首得是我的比赛曲目，随便你们选，没问题吧？」 行销公关和舞台导演点点头，陆廷皇这才满意，斜眼看着徐子诺的方向低声咒骂了一声什么后，拉开门走了。 没有大少爷来拖累进度，三人很快便将曲目给选好，四首陆廷皇的比赛曲、两首徐子诺写给徐倩倩的歌、两首最近传唱度最高的口水歌，快慢歌都有，搭配得宜。 舞台导演也将他这次的呈现构想与两人说明，三人又讨论了一阵后确定了风格，行销公关先走一步准备去处理宣传与粉丝抢票的相关事项。 舞台导演也随后离开，他还得去后製部门针对曲目做大萤幕的播放背景设计、与服装部开会讨论比赛用的服装，还有灯光设计组讨论舞台的设计与布置。 他和徐子诺也合作过，信任徐子诺的能力，是以乐队这边基本上不管，全权交给徐子诺处理了。 练习如火如荼地展开，接下来的一连五天徐子诺每天都在练团室度过，他将八首表演的曲目重新录製了新的垫音，也因应这次的舞台风格改了编曲。 陆廷皇虽然时不时会抽风，但幸好专业度还是有的，团练时会拿出职业精神，让徐子诺省心不少。 这一天团练到一半的休息时间陆廷皇突然开了直播，乐手们大部分去都吃饭了，只剩少数几个跟徐子诺还在电子琴边讨论着什么。 这时适逢午休时间，许多粉丝收到直播通知纷纷涌进来打招呼。 「大家午安，都吃饱了吗？」陆廷皇朝观眾打着招呼。 团练室里的人听到陆廷皇讲话的声音，纷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隻手拿着手机举到与自己脸部一样高，嘴里依旧在说着什么，眾人判断不是在录影片就是在直播，便继续讨论自己的事情。 「我还没吃，刚刚在练习见面会的表演歌曲，大家有去取票吗？希望到时候可以看到你们，如果表演场地没有坐满的话，会很伤心的。」 留言中一片哀嚎。 「三分鐘就抢光了吗？哇，谢谢大家的支持，这次的表演我们很用心地准备了，大家不会失望的。」 「子诺吗？他还在练习，给你们偷偷看一眼啊，」陆廷皇转了下自己的方向，让徐子诺几人出现在自己的背后说道：「这次比赛子诺会帮我弹琴喔！相信大家都知道子诺的实力吧？不能来现场的人，真的是太遗憾了。」陆廷皇说完，还配了个遗憾的表情，惹得一堆粉丝嗷嗷叫，纷纷抱怨票太少，还有说他故意刺激人的。 「不是，没有在炫耀，子诺会弹琴所以他帮我弹琴有什么好炫耀的？这对我来说是日常啊！」说完还朝粉丝刻意地眨了眨眼，拉足了仇恨，本人却哈哈大笑。 「对啊，在讨论表演方式，有子诺在我什么都不用做，认真唱歌就好。」 「当然，他是我的队友，我当然信任他。」 又和粉丝聊了一阵后，陆廷皇以自己要去吃饭为由，和大家道别了。 「大家也要吃饱饱，好好休息来参加我们的见面会喔！掰掰！」 这边气氛融洽，袁安那边却是山雨欲来，他将桌面上一个陶瓷水杯朝王明光丢去，水杯擦过对方的额角落在地下，碎裂满地。 袁安破口大骂：「连一个新人都管不好，你还能干嘛？啊？要不要我跟你说说宋院长这些年帮我们公司做了多少事？为我们开了多少后门？现在呢？因为你全毁了！」 袁安指着他的鼻子，越骂火气越大：「我们申请建造的表演厅那块土地如果拿不下来，你要怎么办？你能怎么办？我拿你的命去填都换不来一个屁！」袁安手往桌子上奋力一拍，碰──一声，王明光被惊了一跳。 他瑟瑟发抖，「袁总监我错了，是我督导不周！」他一边鞠躬一边认错：「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去跟苏萸聊聊的，让她亲自去向宋院长赔罪。」 「哼，聊聊，说你蠢还真没抹黑你，你不知道那天救走她的人是谁吗？」 「她朋友？」王明光一脸茫然。 「高星泽，警政署署长的儿子。」 「警……警政署？」 「他们父子俩可是公认的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宋院长是在劫难逃，」袁安朝王明光恶笑了一下，「而你也是该避让贤路了。」 袁安走回自己的座位，将菸咬进嘴里点燃：「接替你的人我已经找好了，你东西收一收自己走，也不会闹得太难看。」 「总监，再给我一次机会吧！」王明光连忙跪在地上，也不顾地上是否有陶瓷碎片，「我是把dreamgirls真的当自己的妹妹在照顾，绝对没有人会比我用心地带她们！求求你！」他不停地磕着头请求。 他是绝对不能在这时候离职的！ dreamgirls正在起飞之际，未来肯定能大红大紫，他在这时候离职，不就等于把摇钱树拱手让人了吗？ 他越想越坚定自己要留下来的想法，可惜袁安不是心软之人，见对方没有要离去便拨了内线叫保全上来，把人给拉走了。 「总监，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他嚎叫了一路，却换不回袁安的一个眼神。 袁安又找了人进来清理地上的残骸，自己则坐到沙发上休息，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试图以此缓解头痛。这事他知道错不在王明光，把人辞退了也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苏萸背后有靠山他动不了，又必须得有人去承担他的怒火，不然他可能会鬱闷而亡，就只能选倒楣的经纪人了。 只不过苏萸去参加那场饭局的目的是什么，他倒是很想知道。 当天晚上结束团练时，唐飞和徐子诺一起吃的晚饭，唐飞刚好去公司开会讨论新专辑的曲目，要离开时得知徐子诺也刚结束，便约了人一起吃晚餐。 唐飞在地下室的停车场等人，徐子诺扫了一圈看见站在车旁的高大身影，不自觉扬起了微笑喊人：「唐飞！」 唐飞也自动露出笑脸：「来了！」 两人坐上车后唐飞问道：「有想吃什么吗？」 徐子诺偏头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说过的唐飞比赛要要请吃饭的事，没想到拖了这么久，「带你去吃我很喜欢的牛肉麵。」 「好，你指路。」 第九十四章-牛肉麵 牛肉麵离音威公司很近，是徐子诺从小吃到大的知名老店舖，因为味道绝佳音威的很多明星也是那边的常客，是以经常会有粉丝在那边蹲点，期盼能和自己的偶像来场偶遇。 两人抵达的时候适逢吃饭时间，店里高朋满座，徐子诺在车里张望了一眼，转头向唐飞说道：「要不我们去吃其他的吧？」他看着店面简朴的样子，再想到唐飞的身分，不管怎么说让对方在这种小吃店吃饭还是有点掉价吧？ 而且以前自己来吃，不是公眾身分没什么影响，但现在两人都是艺人了，这里时常会有粉丝蹲点，就怕会影响老闆工作也会造成其他顾客的困扰。 「怎么了？这是你从小吃到大的吧？」唐飞不明所以。 「嗯，只是现在没位置可能要等一下，而且这种小吃店你……？」吃吗？ 唐飞失笑，「你对我有什么误解？」 「有钱人不是都不吃这些平民食物的吗？」 唐飞伸手摸了摸徐子诺的头，「别再看那些奇怪的电视剧了，我的小偶像，你明明是混演艺圈的，还不知道那些内容都是骗人的吗？」 被取笑的徐子诺伸手拨开唐飞的手，睨了他一眼后说道：「那我们就下车吧，大少爷。」 唐飞低笑出声，真是不肯吃亏的个性。 徐子诺率先走进店里，唐飞跟在他身后，两位身姿挺拔、模样俊俏的年轻人一走进店里，不少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不过也都只是和同伴低声讨论了几声，没有额外的举动。 老闆娘认出人，打着招呼：「唉呦，小诺来啦！」 「阿姨，好久不见。」徐子诺也开心地打招呼。 「来来来，坐这里。」阿姨收拾着上一位客人的碗盘，一边假装抱怨地说：「我前些天才跟老闆说起你，当明星之后就不来了，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这小店了？以前明明一个星期会来吃两、三天的。」 「没有，我那是太忙了，而且你看我还带了朋友来。」徐子诺连忙转移话题。 阿姨看了看徐子诺所谓的朋友，「哎，小帅哥我知道，是叫唐飞吧？我有看你的比赛，《生日快乐》唱得很好听。」 「谢谢阿姨。」 「等我一下，你们两个先坐，我放好东西再来帮你们点餐。」老闆娘将收拾好的碗盘拿到厨房去。 店舖里选项不多，唐飞选了跟徐子诺一样的牛肉麵，又点了些滷味配菜，麵很快便上桌了。 牛骨混合八角的香气批鼻而来，切成薄片的牛肉均匀地舖在上层，半筋半肉的的花色显得可口又有嚼劲，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色辣油，再放上一些青江菜做点缀，色香味俱全。 徐子诺闻到熟悉的香味都饿了，他期待地看着唐飞：「快嚐嚐。」 唐飞看着他每次在美食面前都会显露较多情绪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他笑了一下轻轻舀口汤放到嘴边，正想喝的时候徐子诺又开口提醒道：「很烫，你吹凉了再喝。」 唐飞忍俊不已，将汤匙递到徐子诺面前，眼里装满促黠：「你帮我吹。」 徐子诺一下红了脸，瞪了他一眼，「我要吃饭了。」他夹起一筷子的麵，囫圇吹了两口便往嘴里塞，不理会伸到面前的汤匙。 唐飞被那一脸红一瞪眼给撩拨了心，顿时呼吸一滞，连忙将手给收回来，匆匆将汤送往嘴里，却没留意到汤又辣又烫，直接给呛着了。 「咳──咳──咳──咳──」唐飞咳了好久，眼睛都红了，老闆娘吓一跳还跑过来关心。 徐子诺则是在一旁偷笑着递卫生纸，眼里写满幸灾乐祸。 「我没事老闆娘，咳──咳──没想到汤这么辣。」 「没事就好，吓我一跳还以为怎么了。」 徐子诺帮着解释，「他不太能吃辣，我有提醒他，没想到还是呛到了。」 老闆娘还是些微疑惑，「我这汤也不太辣啊，下次早点跟老闆娘说，帮你做不辣的。」 唐飞只好硬着头皮应下，「好的，谢谢老闆娘。」 老闆娘走后，唐飞也缓了过来，想起刚刚的蠢状他和徐子诺对上视线，两人一起笑了出来。 唐飞看着徐子诺笑得眉眼都弯了的样子，好像很久没看过子诺笑得这么开心了。 他顿时释怀，算了，能逗子诺开心，偶尔犯蠢也没什么。 他这次又舀了一匙汤，认认真真吹温了才喝下，入口顺滑又带着些微的辛辣感，辛香料的香气在嘴里扩散开来一直蔓延至鼻腔，十分美味。 唐飞惊艷地看了徐子诺一眼，「好喝。」 「是吧？」徐子诺很开心唐飞也喜欢，「他们的麵也很厉害，是自己做的喔。」 唐飞夹起麵条，外观不像机器压出来的粗细均匀且光滑，而是有些褶皱和弯曲，却弹力十足。 唐飞细细品尝，麵条裹着汤汁q弹带劲，不会软软烂烂的，有点类似乌龙麵的口感，很神奇。 唐飞一连吃了两大口，「好吃。」 徐子诺心满意足也开始吃饭。 两人不一会儿就将桌上的两碗麵和一盘滷味给一扫而空，徐子诺开心地喟叹：「好久没吃了。」 唐飞也点头附和：「可以理解你为什么一个星期吃两、三天了，真的很好吃。」 「我们以后常常来吃吧？」 唐飞愣了一下，连忙说道：「好。」有些不敢置信。 两人吃完没有久坐，店外头还有客人在排队，收拾一下便离开了。 唐飞本来要付钱，被徐子诺给拦下来，「我付就好。」 唐飞没有执着。 「小诺吃饱啦？以后就算红了也要常常回来让阿姨看看，知道吗？」 「当然。」 「我以前就说你这么帅，肯定能当明星，只是要保护好自己，」阿姨看着他，想起了往事，忍不住叮嘱道：「安全第一啊！」 徐子诺知道她是想起了母亲，点头道：「我会的，谢谢阿姨，您也不要太累了。」 「哎，还是你贴心。」 两人道别了老闆娘，在一旁沿着社区的人行道路散步消食。 晚餐时间路上没什么人，路灯亮了一排和光秃秃的树交织站立，像是列兵的军队一样，笔直有序。 两人并肩而行，手臂在行走中偶尔会碰上，却谁都没有走远一些，手背上相碰的触感，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在冬天的夜晚，格外清晰。 徐子诺转头问道，「我这算实现诺言了吗？」不等唐飞开口又转回头看像前方解释道：「虽然跟你带我去吃的东西比起来没那么高档，但是这间是我最喜欢的店，无论如何第一间店还是想带你来这里。」 「我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他突然握住了徐子诺的手。 温热的触感覆盖上来的那一刻，徐子诺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好温暖，却没有挣扎的想法。 唐飞没有感受到身旁之人的抗拒之意，得寸进尺地将手指插入对方指缝间，从相握变成十指紧扣，还装模作样地解释了句：「你的手太冰了。」 徐子诺红了耳朵，没敢抬头看人，便也因此错过了唐飞那比他还艷红的耳朵。 一黑一棕两个身影依偎而行，路灯照耀下的影子从脚下延伸出去，相交线一般交织在一块，像是慢慢靠拢的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静謐的气氛，却彼此都希望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再过两天就是粉丝见面会的日子了，徐子诺和陆廷皇也到了在会场正式彩排的日子。 两人就所有动线排了一遍又一遍，与乐队和灯光、特效的配合，升降台的位置和换衣服的动线，因为只有八首歌的时间，整体上没有演唱会复杂，但对于第一次以歌手的身分站在此处的徐子诺来说，还是觉得心情不太一样。 比自己控场的时候还紧张，他站在舞台正中央，看着头顶和身后的无数盏灯光，看着四周围环绕的座位，因为站到了明面处，所有灯光打在身上，和到时候粉丝投注过来的目光一起，感觉像被浑身都扒开一样，赤裸裸。 这期间袁安来过一次，两人没有交谈但徐子诺能感觉出袁安对他的敌意好像多了一些，真可笑，搞得自己像是受害者一样。 而宋政仲则是陷入了贪污和潜规则的丑闻，他的旧事被一件件掀起，铺天盖地的消息传来，像是预谋许久般证据确凿，毫无周旋的馀地。 徐子诺看着新闻，不敢相信谁有办法撼动这样一棵大树，可事实就是如此，不仅撼动了，那棵参天大树还摇摇欲坠。 他突然觉得让音威垮台这件事，好像真的有可能做得到。 第九十五章-粉丝见面会(上) 这天来到了粉丝见面会的日子，能容纳二千人的小场馆早早就挤满了粉丝，大家手上都拿了应援的板子，一个比一个装饰得还要华丽，就怕自己的偶像没看到，现场嘰嘰喳喳充满了大家兴奋的交谈声。 终于，时间邻近，会场暗了下来，观眾低声惊呼，知道自己的偶像就要出场了，原本的吵杂瞬间安静，大家聚精会神地盯着舞台的方向，深怕错过任何风吹草动。 主持人率先出场，中气十足地喊了句：「大家晚上好！」 发现出场的是个中年男子，粉丝稀稀落落地回道：「好──」有气无力。 主持人做捧心状，假装要离场，边说边往回走：「大家是不想看到我，才这么没有活力的吗？那我就先下班了，没有我就没有人介绍nonstop出场，大家也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 粉丝纷纷出声挽留。 「那不然我们再试一次？」他停住脚步，返回舞台中央，「大家晚上好！」 「好！」震耳欲聋。 「大家想见nonstop的心情我收到了，」主持人每一句话中都带着笑意，「那我们事不宜迟，马上欢迎两位出场，有请陆廷皇、徐子诺！」 尖叫声响彻云霄，一蓝一粉两个瘦长的身影相继出现。 陆廷皇身穿水蓝色毛衣，内里是白衬衫，在领口处露出一截白色领子，休间中又带着点正式感，今天的他将瀏海往下梳，气质乖张了许多，像大学里的天菜男神。 徐子诺则是穿着粉红色的毛衣，内里是白色高领，露出领口处的那一截领子有着水波似的凹痕，像是戴上了一顶小皇冠一般，搭配他上精緻的眉眼和冷淡疏离的气质，活脱脱一位高贵的小王子。 两位朝观眾挥手，尖叫像不要钱似的久久无法停歇。 「妈呀，怎么办，我感觉我的心脏受不了，太帅了！」 「呜呜呜呜，我是什么欧洲人运气才能抽到今天的见面会门票，能亲眼看到两人的美顏盛世，回去倒楣八辈子我也愿意！」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这两位就是我的老公！不容许反驳！」 「啊啊啊！老公！老公！」 「子诺，妈妈在这里！」 见到大家这么疯狂的样子，徐子诺觉得很可爱，笑着道了声：「大家好。」 好不容易快要停歇的尖叫又重新开始了一轮。 粉丝一个个想大喊，知道什么是冰雪消融吗？子诺一笑就是春风拂地、无限生机！ 陆廷皇则是宠溺地看着大家微笑。 「哇，大家都很热情啊！我们请两位先跟大家打声招呼。」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鞠躬：「大家好，我们是nonstop！」 「好──！」今晚注定是粉丝喉咙受罪的日子。 主持人掌控着进度：「那我们请两位先入座，今天晚上的节目很多，我们马上开始！」 陆廷皇、徐子诺坐到后头的沙发上，主持人则坐在两人对向的单人沙发，中间留着适当的距离，让摄影机可以同时将三人拍入框，又不会太过接近。 主持人看着两人问道：「两位平时默契好吗？」 台下粉丝先回答了：「不好──」有看前两场直播的粉丝都知道，寂静的吶喊环节中一题都没答对，已经不只是不好的程度而已了。 主持人意外状：「粉丝都知道呢，那接下来的环节两位可能得一直接受惩罚了。」 听到自己的偶像要被惩罚，台下纷纷发出心疼的「欸──」声音。 主持人朝大家神秘一笑，「放心，会是你们喜欢的深情对望10秒、或者是安全之吻那一类的惩罚。」说完还眨了眨眼。 粉丝开心了，陆廷皇和徐子诺的脸却有点黑，可没人告诉他们有这种惩罚？ 「大家想不想看他们受罚？」主持人大声问道。 「想！」 主持人一脸不可置信地转头问两人：「这些人确定是你们的粉丝吗？」 台下笑倒一片，陆廷皇也失笑地说：「虽然他们对我们很坏，但我还是会好好珍惜他们的。」 见气氛达到一个轻松的氛围，主持人带入第一个环节：「那我们来看一下大萤幕，第一个环节就是，默契大考验。」 三人后方的大萤幕写出规则，两旁较小的萤幕则分别是徐子诺和陆廷皇的单人特写。 游戏很简单，等一下萤幕上会出现题目，两人只要分别写出自己的和对方的答案，如果对得上就算过关，没对上就要接受惩罚。 工作人员递上白板和笔，主持人又白话地讲解了一次规则，大家都明白后便开始第一题：「请问对方最喜欢的食物是？」 这种问题通常都是送分题，但碍于两位的关係是真的不好，第一题便陷入困境。 陆廷皇写下答案：自己最爱的食物是牛排，猜测徐子诺的则写了牛肉麵。 徐子诺自己最喜欢的食物，他本来也想写牛肉麵，但是却鬼使神差地写下了火锅，而陆廷皇的则是写了酒。 两人一翻开，没有一个食物是一样的，粉丝哈哈大笑一点都不意外，纷纷嚷嚷着：着：惩罚、惩罚！ 陆廷皇没想到自己会答错，他不解地问道：「你不是最爱吃牛肉麵吗？一个星期吃好多天。」 徐子诺内心有着自己的小秘密，脸上面不改色：「最近吃了一家很好吃的火锅，所以变心了。」 陆廷皇没想到对方这么坦白变心，只好摸摸鼻子，「好吧，不过我的部分你怎么会写酒？」 「你不是天天喝酒吗？」徐子诺理所当然。 陆廷皇一脸被你打败的表情，「酒又不是食物。」 「噢，」徐子诺知道自己错了，从善如流地道：「好吧！」 主持人将自己身旁的纸籤筒递给两人，「既然答错了，两位就要来接受惩罚了，派代表抽一张就行。」 陆廷皇用眼神示意徐子诺，你抽。 徐子诺随便抽一张，打开一看：双人可爱五连拍，他眼角抽了抽问道：「可以重抽吗？」 粉丝不让，纷纷出言拒绝：不行！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竟然可以看到徐子诺做出可爱的表情，谁会放过，徐子诺的顏粉、女友粉、妈妈粉一个比一个还兴奋。 「怎么办？」徐子诺转头问陆廷皇，这种东西他是真的不擅长，头疼。 陆廷皇虽然心里也在想不知道是谁想出这种惩罚的，但明面上还是得配合：「你就照着我的姿势做吧。」 后来两人就一、二、三、四的手势装可爱拍了照，徐子诺的脸肉脸可见地红透了，台下粉丝则一个个花痴沉迷，尖叫惊呼好可爱，最后一个动作两人一人一半用手绕过头上，在中间合成了一个大爱心，在眾粉丝心满意足的尖叫声下收尾。 徐子诺感觉这五秒比一个世纪还长。 接下来的问题两人不负眾望，没有一题答对的，接受了比如深情对望十秒、公主抱对方做起立蹲下之类的惩罚，终于来到第二个环节。 第二个环节是：你比我猜。 看见游戏规则后粉丝又兴奋了：一个人戴眼罩，另一个人根据萤幕上的图片做出相同的动作，让戴眼罩的一方用摸的来猜题目是什么。 题目总共四题，游戏环节粉丝比台上两人还兴奋，全程尖叫声不断，像是要把屋顶给掀开。 这次的答对率就高了许多，两人各对了一题，因为是单人赛所以答错只有自己接受惩罚就好，陆廷皇抽到的惩罚是伏地挺身二十下、徐子诺则抽到戴兔耳朵进行下一个游戏。 徐子诺看着工作人员拿上来的道具，试探性地问了句：「我能换一个吗？」 答案毫无悬念：「不行！！」 徐子诺认命地戴上，心里忍不住感叹，当艺人真辛苦。 粉色上衣配上雪白的毛茸茸耳朵，徐子诺的距离感一下被削弱了不少，配上他那一双不太情愿的无奈表情，显得越发可爱。 第三个环节则是：我的心思你别猜，这是跟粉丝互动的游戏，萤幕上会问出十道题，粉丝可以依照圈和叉来进行做答，如果十道题的答案都跟两人一样且成功留到最后的，就可以上台得到签名马克杯，然后一起合照。 「好的，那我们现在请大家都站起来，等一下萤幕上出现的题目大家记得用手大大地比出答案，圈或叉，身边的人互相监督、大家都要诚实喔，等大家做完答会让子诺跟廷皇公布答案，答错的人就坐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大家准备好了吗？」 「好了。」大家跃跃欲试。 「好的，那第一题，廷皇是左撇子，圈还是叉。」看到题目的陆廷皇连忙把手藏到后面去。 萤幕上方倒数五秒，粉丝纷纷作答。 「我们请廷皇公布答案。」 陆廷皇故意停顿了一秒，才回答：「叉。」 现场传来惋惜与欢呼交杂的声音，第一题就淘汰了不少粉丝，答错的人自动坐下。 「第二题，子诺只会弹钢琴，圈还是叉？」 就这样一连出了十道题目，最终只有六个粉丝胜出，被邀请到台上去，台下纷纷传出羡慕的声音。 送走粉丝后，主持人的工作也告一段落，「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眨眼就过了，大家今天过得开不开心？」 「开心！」 「接下来还有表演环节喔，大家沉淀一下心情，让廷皇跟子诺下去换个服装，大家也可以去上个厕所，十分鐘后准时开场！」 粉丝用掌声欢送三人下台。 第九十六章-粉丝见面会(下) 十分鐘的休息时间马上就过了，舞台上的访谈沙发已被清空，隔绝视线的布幕升起露出后方的眾多乐器，乐手们已就定位、蓄势待发，唯独位于正中央的钢琴上空无一人。 这时鼓声响起，一声一声饶富节奏，电吉他、小提琴紧接在后，节奏又快又急，爬音炫技样样来，不知是谁开始带头喊，刚开始只是一小区，后来全场的粉丝都加入了，「nonstop！nonstop！nonstop！」 配合着节奏，喊出他们心底的期待与热切。 终于，在开场前奏的最高点，音阶最急最热的时刻，伴随着火花砰的一声，两人被升降梯给送上台，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徐子诺坐上琴椅，而陆廷皇又回復到他比赛时的狼奔头加烟燻妆，以摇滚的嘶吼做为信号，炸出粉丝一片又一片的尖叫声。 一开场便点燃所有人的心，单穿黑色皮衣加皮裤的陆廷皇，在舞台上来回奔跑，他对音乐的投入就像是找到谬思女神的创作者们，全心全意、不知疲惫。 在唱到忘我时，他一把拉开皮衣拉鍊露出底下精壮的胸肌与腹肌，惹来台下更为失控的尖叫声。 雷射灯光五光十色地变换着，配合着节奏踩点，与台下粉丝的摆动奇异地同步。 徐子诺也是一样的打扮，全白的皮衣加皮裤，头发被梳到后方去绑了一半的辫子头，他的琴音又快又急像敲打在心上一般，让人心悸的震撼，迷幻剂一般的感受，忘乎所以、如痴如醉。 他们一连唱了四首歌，两首陆廷皇的比赛歌曲、一首口水歌以及一首徐子诺的歌。 粉丝们也是这时候才知道，徐子诺歌唱得那么好！ 纷纷感叹：明明可以靠脸蛋，偏偏要靠才华，却在不知不觉间对他更多了几分喜爱。 第一阶段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喘，陆廷皇因为满场跑，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徐子诺还好一些，只是额角有些微冒汗。 两人和粉丝打着招呼，「表演还喜欢吗？」 「喜欢！！」 陆廷皇喝了一口水又问道：「今天的造型帅吗？」 「帅！！」 徐子诺只是在一旁微笑。 「你也说点什么吧！我喝个水。」陆廷皇将舞台交给徐子诺。 「？」徐子诺错愕了一下，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看着台下一双双殷殷期盼的眼睛，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唐飞每每在台上都扑克脸又言简意賅，每个人都这么全心全意地看着你，好像眼里只装了你一个人的样子，让人不知该如何回应，深怕自己不如粉丝的预期、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好，会害他们失望。 他调整好心态，回想着母亲与粉丝们交流的样态──像朋友一样的关心，问道：「大家喉咙累不累？记得多喝水。」 「不累！！」 「歌曲还可以吗？」 「可以！！」 「谢谢大家。」徐子诺朝粉丝露出感谢又开心的微笑，很感谢大家能给予他这么热烈的回应。 台下却各个心脏爆击，这么甜的微笑谁受得了？ 说两句就词穷的徐子诺，转头看向陆廷皇，想看他水喝完了吗？只是一个简单的确认动作在粉丝眼里却像求助一般，嘴里不停喊着好萌、好有爱，开开心心嗑cp。 陆廷皇带着徐子诺又和粉丝聊了聊方才表演歌曲的亮点和小心思才下去换装，在两人换衣服的期间依旧由乐队做中场演出，这次妆发不用改时间上快了许多，不到五分鐘两人就重新登场。 紧身裤搭配织有乐谱刺绣的白衬衫，衣服是长版造型，衬衫前侧扎进裤子里，后侧的衣服则长至膝盖处，像件燕尾服，两人造型的差别只在刺绣图案的不同和裤子顏色，徐子诺的是黑色而陆廷皇的是正红色。 两人往台上一站，挺拔、劲瘦又带着点狂野，像骄傲不羈的骑士，掳获眾多女人的芳心。 下半场的第一首歌是《这样的我》，这是陆廷皇最圈粉的一首歌，当初这段表演一放出粉丝翻倍地成长，今天能亲耳听到这首歌不少粉丝都快哭了。 他们在台下大声跟唱，有的甚至激动到流泪，只因这首歌唱出了他们的心思，在多少个人前大笑、人后流泪的日子里，他们在歌曲中找到了认同、找到了归属，知道至少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徐子诺惊讶于粉丝的狂热，他并不明白自己的音乐带来了多少的救赎，在歌曲的最后，陆廷皇倒在地上时伴随着救护车的特效呼叫声，粉丝纷纷将手上的红色彩带往台上丢去，犹如百花齐放。 从舞台上望下去，一簇一簇的红像繁花盛宴，红色的彩带连成片片浪潮，大海一般乘载着满满粉丝的爱，殷切地送上台给两人。 陆廷皇当时配合着表演倒下了所以没有看见，不过徐子诺是亲眼见证了彩带被丢出来，像烟火一样佔满了视线，美不剩收。 他一时之间语塞了，双眼中写满感动，只能用最简单却也最直接的方式，一边朝大家深深一鞠躬一边将心中的感谢宣之于口：「谢谢大家，很漂亮，我从来没想过会有那么多人喜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承担这份喜欢不让大家失望，我会继续努力的。」 陆廷皇这时候也爬起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大声喊道：「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粉丝都沸腾了，很开心自己的一点点心意、想为他们做点什么的心思有好好地传递。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来到除却安可曲的最后一首歌，徐子诺的《生日快乐》。 这次的版本为了陆廷皇降了两个调，曲风上则偏抒情摇滚，听起来更现代也更适合表演，全场粉丝跟着大合唱，场面十分温馨。 而在歌曲的最后一段副歌重复时，坐在二楼的粉丝纷纷拿出带有顏色的字卡放到胸前，白底红字的纸幅组成「wetrustu」的字样，让徐子诺看红了眼。 他知道歌迷的意思，而歌迷也知道他最在乎的是什么。 因为喜欢他，所以相信他，连带着他们也相信自己的母亲，当年的连环事故不是她精神出状况而引起的，她不是杀人兇手。 被相信的感觉、有人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感觉，都让他十分珍惜。 他默默伸手擦去从眼角滑落的泪滴，却还是被摄影机捕捉到了，粉丝发出心疼的呜呜声，随即用更大的分贝一起唱着歌。 我们一直都在，所以不要觉得悲伤。 只要你想要，我们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最后一句歌词唱毕，徐子诺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歌手会在舞台上说爱了，原本的他认为那些都是花言巧语，可亲身体验过才知道，粉丝的爱是滋养他们的肥料，他们得到的太多却无以回报，只能用更好的自己、更好的音乐进行演出，他们对彼此的爱都是真的，无关爱情却同样可贵。 两人挥着手与大家说再见，升降梯缓缓降落，直到看不见为止，全场灯光熄灭。 粉丝楞神了一下，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意犹未尽地喊着：安可！nonstop！ 本来声音混在一起还有点吵杂，但后来渐趋统一，就像等待开场那样，呼唤nonstop的声音整齐划一，饱含期待。 约喊了一分鐘有馀，前方的大萤幕发出光亮，是一段预录好的vcr。 播的是两人这段期间为演唱会做彩排的幕后花絮，有团练、讨论、吃饭休息包括争吵的样貌，毫无保留。 最后两人又各别对粉丝说了些心里话，才结束影片，于此同时响起了陆廷皇总决赛的表演歌曲：《将世界捧到你眼前》的前奏。 那是全季比赛下来，第一次在粉丝面前以不同的面貌出现的陆廷皇，温文儒雅又痴情，绝杀一大票少女粉。 这次徐子诺将编曲放缓，藏了满满的心碎与离别，让眾人纷纷意识到：真的到了离别的时刻了。 后方的大萤幕写着歌词，大家跟着一起唱，徐子诺和陆廷皇换上了这次见面会的周边白t，上方用黑色细字草书写着nonstop，下方则是水蓝色牛仔裤，青春朝气。 歌曲随着最后的彩带画下句点，这次是真的道别。 「谢谢大家，掰掰！」陆廷皇说道。 「谢谢大家，回家的路上小心！」徐子诺也说道。 两人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全都细緻地打过一圈招呼，「掰掰，快回家吧！小心安全！」 「谢谢大家！我们下次再见！」 又拖了大概五分鐘两人才回了后台，和工作人员开心地拥抱过后，两人都瘫倒在沙发上。 很累，但内心很满足。 舞台导演也下了中控台，去到后台恭喜两位第一次演出圆满落幕。 「看你们表演我都这血沸腾了。」导演感慨地坐到徐子诺身边。 「导演您过奖了。」徐子诺谦虚道。 「我就知道你小子天生是当歌手的料，你以后的演唱会跟表演都让我来做吧？」这次的场子太小很多特效都没做，导演没过癮。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徐子诺为难道。 「能跟公司提阿，你未来肯定大红大紫，这点意见公司还是会听的。」导演不依不饶。 「是吗？」徐子诺将信将疑。 「唉，别说这么多，你今天得陪我喝两杯，走走走，去庆功宴。」 「可是我想回家休息……」 「为你们办的庆功宴，主角不去你觉得说得过去吗？」导演不理会反对的徐子诺，直接将人给拖走了。 第九十七章-新闻 庆功宴隔天徐子诺是在家里床上醒来的，迷迷糊糊、头痛欲裂。 他一隻手捏着眉心处、一隻手在身边左右摸索想寻找自己的手机，可惜手下全是棉被的柔软触感，手机却不见踪跡。 想确认时间的徐子诺只好强撑起身，半睁着眼左右扫描，终于在小桌子上看见它，手机萤幕是亮着的，显示有人来电，谁啊？ 忍着宿醉后的头痛勉强下床拿手机，见来电者是唐飞他滑开接起：「喂？」声音乾燥喑哑得像三天未进水的人一般。 「你终于接电话了！」电话那头的唐飞松了一口气，语气却还是夹杂着几分担心：「声音怎么了？你没事吧？」 「恩……」徐子诺躺倒回床上，「可能昨天喝多了，头有点痛。」 「你先去喝点水吧！」徐子诺这声音他听了都心疼。 「好，你打给我有什么事吗？」徐子诺起身找水，顺便问道。 「没什么，你从昨天晚上就失联了，我担心你出事想确认你的情况而已。」 徐子诺后知后觉，自己不再是决然一身，他也有了会担心自己安危的亲密之人，他心下一暖开口道：「去庆功宴忘记开提醒了，下次我会记得跟你说一声的。」 唐飞一顿，「好。」声音听起来像是笑了一样。 「对了，今天可以关注一下新闻，警视厅那边应该会有所行动。」 徐子诺头脑还不太清醒，他喝了一口水后道：「宋政仲吗？」 「嗯。」 「如果警方真的证实他有强迫潜规则女星，那郭湘的案件会再重新调查吗？」 「很难，宋政仲这次被调查，潜规则只是导火线，真正让他被革职的还有很多他隻手遮天所犯下的弊案，跟那些比起来一个女星的死微不足道，」唐飞顿了顿，实在不想跟徐子诺分析那么多现实面的无可奈何，但是徐子诺不是温室里的花朵，他总有一天得学会这些事，「况且当初以自杀做结案的是警方，再将这件事情重新调查无疑是打警方自己的脸，没有人会故意去提这个茬。」 「那这样苏萸怎么办？」徐子诺嗓音还是很糟糕。 唐飞轻笑了一下，「放心吧，有阿泽在，就算警方不想认，他也会给受害者家属一个真相的。」 「可他不是……」警政署长的儿子吗？他这样不会导致自己的父亲为难吗？ 「他是一个好警察。」 「……」徐子诺听懂了，世界上有宋政仲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就必定会有高星泽这样刚正不阿的人与他相抗衡。 唐飞知道他在思考，又担心他嗓子的状况便没有多聊，叮嘱他记得多喝水便掛断了电话。 徐子诺和唐飞聊过后，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手机上二十多通的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唐飞，内心感到有点抱歉，最晚的拨打时间是凌晨两点，今天早上六点多又开始每隔半小时拨一次，唐飞肯定没休息好。 他回想着昨天晚上自己是几点到家的，却发现好像没了昨晚的记忆？ 他是怎么回家的？ 只记得昨天喝了很多酒而已，然后呢？ 他发现记忆断在了昨晚舞台导演喝高了的脸上，自己被他拉着灌了一杯又一杯，还有工作人员来劝酒不能不喝，到最后都忘记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要想到昨晚每个人都酒酣耳熟的模样，头又开始隐隐痛了。 算了，徐子诺看着身上的见面会的周边t恤，满身酒臭味，他扒拉了下头发，还是先洗澡吧！ 洗完澡的徐子诺头痛舒缓了不少，坐在电脑边上看歌迷对粉丝见面会的反馈。 昨天全程不能录影但可以拍照，不少粉丝将照片从头发到尾，搭配文字彷彿描述了一场有画面的重播。 当然其中少不了各种私心的臆想，简单的一个眼神和动作在对方的镜头下都显得深富意味，徐子诺对此并不在意，男男cp是男子团体惯用的宣传手法，他知道音威有意往这方向引导，对此见怪不怪。 不能到场的粉丝，羡慕的留言累积了上百条，徐子诺一一看下来，发现大家都对可爱五连拍和他戴兔子耳朵的照片表达了强烈的喜爱之情，真的是无法理解。 他不是那种可爱型的男生，有些男子团体会有眼睛又大又圆，脸上也偏肉感的那种犬系男孩，那才能称得上可爱。 无论如何，徐子诺是绝对不承认自己身上出现「可爱」这个标籤的。 比起这些趣味环节，他更在乎粉丝对歌曲表演的心得，他继续往下看很多人都表示可以听到现场版的《这样的我》真的死而无憾！ 没有抢到票的人纷纷悔恨，早知道会唱这首歌，当初有人在网路上开5000卖给我，说什么我都该买的！后悔莫及啊！ 徐子诺惊讶了一下，他记得票是免费赠送的，竟然还有人转售？ 每一首歌的反响都很好，看到歌迷应援的红色彩带海的照片，徐子诺按了保存，还有最后的排字，他停在那张「wetrustu」的照片上，久久没有动静。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初的感动，像是逐帧变得清晰的马赛克画面，当他还在内心思索为什么歌迷突然都躁动时，一切有了答案。 突如其来、猝不及防。 徐子诺又看了很多人的心得文和ig打卡照片，确认大家都很喜欢昨天的表演才放下心。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从起床到现在滴水未进的徐子诺发现肚子有些饿，决定出门买午餐。 他的脚步停在楼下巷子口附近的小店面前，早已过了吃饭时间的店铺中没有客人，只有老闆娘跟员工在里头，一个在备料包水饺、另一个边看着电视边聊天。 徐子诺看着门上营业中的牌子推开门，朝两位打招呼，「您好。」 「您好，这么晚还没吃饭啊？」徐子诺是常客，老闆娘记得客人的脸却不知道名字，热络地打招呼，「今天想吃什么？」 「对阿，睡比较晚。」徐子诺看着墙上用白塑胶版掛一排的菜单，很快决定了：「一份乾麵再一个酸辣汤饺，谢谢。」 「好，内用吗？」 「对。」 「随便坐，马上就好。」 「好。」 徐子诺坐在角落刚好能看到电视的方向，店里在播新闻，他想着会不会刚好能看到关于宋政仲的消息。 现在在播明星出轨的花边新闻，他百无聊赖地看着，一旁的阿姨则是义愤填膺：「长得这么帅，竟然却做出这种事，果然男人就是不能长太帅，身边的花花蝴蝶太多，禁不住诱惑。」 徐子诺不知为何脑海中自动浮出唐飞的脸，花花蝴蝶吗？ 好像没见过，不过肯定很多人喜欢他吧？ 不对，想什么呢！ 徐子诺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连忙走到餐具区盛了一杯水，平定自己起伏的心跳。 徐子诺低头喝着水，却听到主播的声音在讲诉：「音威新人男团nonstop昨日举行粉丝见面会，一票难求！两位成员卖萌、公主抱，大谈男男恋。」他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什么鬼标题？ 包水饺的阿姨看着电视上一起用手比大爱心的两人，再次自言自语道：「嘖嘖嘖，现在的小孩什么都敢做，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徐子诺在心里叫冤，他那是被惩罚，心中也是千百个不愿意。 这时老闆娘将煮好的食物端进来，「很烫，小心一点喔。」 「好，谢谢。」徐子诺拿起筷子将麵给拌开，就听到老闆娘「欸──」了一声，「那个人是不是你？」 徐子诺：「……」 包水饺的阿姨：「……」 徐子诺尷尬地抬起脸，眼神刚好与阿姨对上，他朝对方露出一个微笑才看向老闆娘，「是的。」 「我就说怎么有长得那么漂亮的孩子，原来是明星！你等一下帮我签个名吧？」 「？」他还没想过签名这回事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便答应了：「好啊！」 「小帅哥，我刚刚是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包水饺的阿姨夹了一颗滷蛋给他，「这个给你吃，以后记得常来！」 徐子诺来不及拒绝，滷蛋便已落入碗中，他宽慰道：「不用那么客气的，任何的意见我都接受。」 阿姨却不理他，「你太瘦了，多吃点才上镜。」 徐子诺只好道谢。 中间又播出了车祸事件、酒驾新闻，直到徐子诺快吃完饭时，紧急插播了一则快讯：「宋政仲因疑收贿上千万元遭羈押，贪污、性侵样样来。」 画面上是宋政仲从警车下来、双手被手銬銬着、四周围满记者与闪光灯，全程低头沉默走入警局的画面。 「什么垃圾都有，我们老百姓……」阿姨骂到一半想到刚刚发生的冏状，把后半句话给吞回肚子里，闔上嘴巴老老实实看新闻。 徐子诺发现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刚好也用完餐便没有多留，起身付钱。 老闆娘将签字笔递给徐子诺，又拿来一本笔记本，「签这边可以吗？不好意思阿，只有这个。」 「当然。」徐子诺不在意，他将名字往艺术方向草写了一番，就算是自己的签名了，他将簿子跟笔递还给老闆娘。 对方开心接过：「谢谢光临，以后多来阿姨算你便宜一点。」 「好，谢谢。」 徐子诺慢慢走回家，手机却突然响起，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唐飞，是要说宋政仲的事吗？ 徐子诺接起电话：「喂？」 「子诺，」唐飞的语气是少有的凝重，「杜乔玥说要见我们，你这两天有工作吗？」 第九十八章－我羡慕 「子诺，」唐飞的语气是少有的凝重，「杜乔玥说要见我们，你这两天有工作吗？」 「没有，袁安说刚忙完见面会，让我们休息几天。」徐子诺心中闪过一个猜测，追问道：「有说为什么吗？什么时候要见？」 「是梁小姐打电话转达的，详细没有多说，只是让我们有空就过去一趟。」 「那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徐子诺话问出口后才发现自己好像太理所当然了，凭什么觉得唐飞一定会陪着他去？他连忙改口：「没空没关係，我可以自己过去，只是要麻烦你将地址给我。」 唐飞的语气有些无奈：「我怎么可能放心你自己去。」 听见唐飞宠溺的语气，徐子诺抿着唇偷偷勾起嘴角。 唐飞看着手上的錶，估算时间，「我还在公司开会，你收拾下行李，这边结束后就过去接你，大概再二个小时。」 徐子诺停在马路边，叮嘱道：「你慢慢来，不要赶，路上注意安全。」 「好，待会见。」 「掰掰。」掛断电话，徐子诺将手机连同双手一起收回外套口袋，他等着红绿灯心思活络了起来，杜乔玥是因为看了宋政仲落网的新闻才联系他们的吗？因为相信了他们有能够扳倒音威的能力？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袁安说的司机中毒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有办法从中拿到关键性的证据来定袁安的罪吗？ 也不知道高星泽那边的进度怎么样了…… 徐子诺回家收拾好行李，又上网看了很多关于宋政仲的新闻，两个小时一晃而过，等唐飞打电话给他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抓起行李背包出了门。 唐飞依旧在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位置等着他，连站的姿势都一样。 幸好今天是上班日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徐子诺很怕唐飞又会被粉丝包围。 经过那么多次他也算看明白，唐飞是不打算改正这个行为了，他彆扭地坐上唐飞为他开车门的副驾驶座后，等唐飞绕一圈坐上驾驶座，他认真地说道：「你这样如果被看到很容易造成误会。」 唐飞拉安全带的手顿了一下，看着徐子诺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粉丝看到会误会我们的关係？」 徐子诺语重心长：「你知道大家粉cp是一回事，但如果真的是同性恋，很多人是不能接受的，你的事业才刚开始，这种流言对你不好。」 「你介意吗？你的事业也才刚开始，如果你介意我就避嫌，」唐飞伸长手去帮徐子诺拉安全带，半个身子覆盖在对方身上，徐子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鼻尖都快碰着鼻尖了，唐飞却维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说道：「如果不介意，我喜欢你是事实，我不怕别人说；而要是你刚好也喜欢我，那更好，我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覬覦你。」 说完还朝徐子诺勾起一边嘴角，挑衅意味十足，却不让人讨厌，痞帅感十足。。 唐飞在徐子诺的面前一直是温柔的，第一次看见对方如有有压迫性的一面，徐子诺招架不住，连忙伸手推开他，将脸转向窗外小声道：「快走吧，杜乔玥还在等我们。」 唐飞顺着对方的力道回了座位，手却没有放开，稳稳地将卡扣扣进凹槽里，「喀躂」一声，才说道：「那我们出发吧！」 唐飞没有执着问题的答案让徐子诺松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我不介意」这四个字自己说不说得出口。 只怕唐飞得到他肯定的答案，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高调的举动。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邻近五点，到台东最快都要十一点了，徐子诺想起昨天唐飞一直给他打电话，没休息几个小时，不免担心道：「你昨天没睡几个小时吧？这样赶到台东去会不会太累？」 「我中午有补眠，不用担心。」 非常不凑巧的是，两人刚好又遇上下班的尖峰时期，车流量非常多，唐飞看徐子诺一直有些焦虑的样子，主动提起话题：「你昨天的照片我有看到。」 「？」徐子诺一脸问号。 「戴兔子耳朵的。」唐飞显然想到照片里的画面，脸上一直掛着笑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徐子诺震惊：「在哪里看到的？」 「网路上随便一搜都有分享图，而且一堆粉丝at我，说我老婆被抢了。」唐飞扭过头朝他做一个皱鼻子的鬼脸，「我们的cp粉都倒戈，开始站你跟陆廷皇的cp了！」 「都是公司的行销策略，过几天就没人记得了。」徐子诺不当回事，反正都是假的。 「你还跟他一起比爱心、让他公主抱，还帮他伴奏，」唐飞一一细数，醋意满天飞，对陆廷皇各种羡慕、忌妒、恨又不好明确说出来，最后统结为一句：「我羡慕！」 早在前几天陆廷皇练习室直播，跟粉丝聊天时他就无比羡慕了，为什么一起组团、一起练习的人不是他呢？ 「？！」徐子诺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唐飞，想试图判断话语的真假，最后也没得出个答案，只好开口解释：「就像演员演戏一样，很多人都有家庭了还是会跟别人演情侣戏，这些都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知道，」唐飞嘴角的笑意淡了些，那怕是假的他也想和徐子诺一起留下那样的回忆。 徐子诺察觉到唐飞情绪的变化，他不愿意看到唐飞不开心的样子，于是开口道：「你也可以的，出新专辑后你的新歌表发会、演唱会我都帮你伴奏、当你的嘉宾，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一起工作。」 唐飞喜出望外：「真的吗？你把这句话录音下来传给我，我怕你反悔。」 「才不会，只怕到时候是你先烦我，想和别人合作看看。」徐子诺手支着下巴，心情十分轻松。 唐飞挑起眉，自信地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唐飞说完等着徐子诺的动作，却发现对方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没有录音的打算，于是问道：「你在等我吗？」 「？」徐子诺听不懂唐飞在说什么。 「录音阿，你要直接录在我的手机里面吗？」唐飞将手机递给徐子诺。 徐子诺把他的手压下去，「谁答应要录了，这么傻的举动。」嘴角却忍不住偷偷勾起。 「不行，万一你反悔怎么办？我还要把它当手机铃声、起床闹铃。」 徐子诺瞪大眼睛递看向唐飞，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魔鬼吧？」这么疯的事情谁能做得出来？ 唐飞哈哈大笑，「我是啊，所以快点录。」 「我才不要！」 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已经渐渐远离塞车主道路，路况通顺了不少。 唐飞道：「我这几天一直在留意演艺圈的动静，可惜风平浪静。」 徐子诺问道：「你是说用一个明星的花边新闻来转移大眾对宋政仲的关注度吗？」 唐飞点头道：「对，照理来说宋政仲是音威的靠山，他出了这么大的事，袁安他们不应该无动于衷，就算没办法救人，转移大眾的视线还是能做到的。」 徐子诺设想：「会不会是双方闹崩了？宋政仲毕竟是因为苏萸才有后面这一连串的调查，他会不会认为是音威在给他下套？」 唐飞不太认同：「宋政仲的案件办得那么快，背后牵扯的是很多政党的利益，音威在政治方面没有话语权，陷害宋政仲对他们而言有弊无利。我反倒认为，他们过河拆桥的可能比较大。」 徐子诺一点就通：「放弃宋政仲吗？」 「与其拯救一个名声和官职都不在的人，不如重新拉拢一个靠山更为实际。」 徐子诺想起他们毫不犹豫的杀人灭口行径，觉得非常有可能。 两人聊了一路，中途在便利商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后便继续赶路。徐子诺担心唐飞太累，让他不要太勉强，靠路边稍作休息再走都可以，可惜被唐飞拒绝了。 徐子诺又打了电话给梁小姐，请她帮忙转告杜乔玥：「我们今天到台东时已经过了探访时间，明天才会去拜访你们。」 开夜车要比白天更耗神，因为视线比较差，需要更多的专注度。 徐子诺一路上帮忙看路，不敢睡觉，等唐飞将车开到上次住的民宿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完全忘记住宿这回事了，然后连带着也忘记一件事：「我上次的住宿费忘记给你了！多少钱？」 唐飞将车停好，听到徐子诺的话笑了：「不用钱。」 徐子诺正色道：「不行，虽然你们有钱人不看这点钱，但是我不喜欢让别人替我负担自己的开销。」 唐飞没忍住，觉得坚持自己行事风格的徐子诺很可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那个意思，这里是我的房子，所以不用钱。」 「？！」 有钱人真的是哪里都有度假房屋呢？！ 「那冰箱里的食物还有浴室的盥洗用具？」 「会有人定期来打扫，这里主要是我们度假偶尔会来，提前交代一声都能准备好的。」 徐子诺恍然大悟，资本主义就是不一样。 「走吧，」唐飞率先开门下车，「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洗洗睡。」他到后车门去拿行李。 徐子诺跟着下车，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骨头喀喀作响，「你比较辛苦，」他接过唐飞递给他的包，「谢谢你陪我过来。」 「不客气。」唐飞看着徐子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陪你做任何事。 夜晚的星空下，两个身影一齐往屋子走去，相同的步伐、相仿的身型，亲密又熟稔，像回到家一样自然，开门、关门、回房间放行李，像做过了无数次。 感受着有另一个人存在的空间，心中满溢出的温暖和满足感，全都让今晚的觉变得格外的香。 第九十九章-安非他命 隔天一早两人早早起床，八点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进门之后和梁小姐打过招呼，发现杜乔玥已经在等他们了。 唐飞将粉白色的桔梗花束递给梁小姐，和徐子诺一起往杜乔玥的房间走去。 杜乔玥今天披散着发，带着顶奶黄色的手工编织毛帽，画了红唇可气色看起来依旧不是太好。 「杜小姐，早安。」徐子诺和杜乔玥打了声招呼，「请问您找我们，是愿意跟我们合作了吗？」 杜乔玥看了看徐子诺又看看唐飞，最后眼神固定在唐飞身上问道：「宋政仲是你们故意展示给我看的诚意吗？」 唐飞耸了耸肩，「别问我，我只是司机，具体情况还请您和子诺谈。」 徐子诺丝毫没有被无视的情绪，他接过话头回答道：「不是给您看的，是给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的预警，我们有能力扳倒他最大的靠山，就有能力扳倒他。」 杜乔玥沉默不语。 徐子诺接着说道：「我们之所以会来找您，是因为与我母亲当年有关的事件中，只有您知晓当年的一切，而我想为母亲正名所以需要寻求您的帮助，至于现在的音威……失去獠牙的老虎不足为惧，就看您对谁较为执着，您提供的所有资讯与线索，都是对他的一份份刑期重量。」 这是唐飞昨天晚上在车里跟他讨论到的切入点，从高星泽在近五年的工作人员名单中找不到任何可疑的跡象就能合理推断，歷年来帮他们做事的人很可能被换了一批又一批，而那些人的下场不是死亡就是从此消声匿跡，没再出现过。 为什么要做到赶尽杀绝，很大一个原因就是这些人手上可能握有能定他们罪的把柄或证据，让他们不得不先下手为强，至于杜乔玥为什么可以躲过这个被消失命运，这也是他们不理解的点。 可能是因为病得太重，对方觉得他已不足为惧，不然就是，她是偷偷躲在这里，对方并不知道她还活着这件事。 然而，这些并不是他们关心的重点，只希望她能给当年的事件一个真相大白的机会。 「如果帮了你们就等于间接承认我是兇手，不过，」杜乔玥这次说话流畅了许多，儘管声音依旧漏了风的风琴那样粗糙、沙哑，但至少能完整地说完一个句子，「告诉你们也无妨，我的病足以让我逃脱任何罪刑。」 她的话刺耳得让徐子诺攥紧了拳头，他不明白为什么好人总是牺牲、坏人却得以四处作恶？ 唐飞察觉他的小动作，不动声色伸出手将徐子诺的手包裹进掌心，并用大拇指轻轻摩娑他的手背，传达无声的安慰。 徐子诺闭了闭眼平復心绪，主动松开手心与唐飞的手交握在一起。 他一字一句认真说道：「虽然听起来像过河拆桥，不过我们会将从您这里得到的所有线索都转告给警方，由他们重新做一次完整的调查，至于最后的罪责审判，恐怕得交由法院来判决，也许念于您的自首行为，最后可以得到缓刑。」 杜乔玥只是「呵」地笑了一声，没有做出多馀的评价。 唐飞皱了皱眉，她貌似很篤定自己不会被判刑，为什么？ 只听她接着说道：「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袁安入狱，你们能确保这件事吗？」这次杜乔玥是看着徐子诺的眼睛问。 徐子诺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他们的最大怀疑对象就是袁安跟陆鹏天，只要从杜乔玥这边拿到准信，他们两人落网是肯定会有的结局。 谁知杜乔玥听了却放声大笑，「好，好！」她一双大眼微微上挑，眼神有些涣散，看着徐子诺却像是在看别人，「说大话的样子跟你母亲一模一样！」 徐子诺没理会他的挑衅，而是走到小圆桌旁将椅子搬到床边坐下，唐飞也跟着搬了一张坐在他的身侧，徐子诺开口道：「我们开始吧。」 杜乔玥看他们打算长谈的姿态又笑了，「没有太多复杂的故事，徐倩倩的司机有心脏病，我趁送便当的时候偷偷掉换了司机的烟，将它们换成安非他命，他抽了之后心脏病发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车祸事故。」 陈述很简单，里面却有非常多的可疑点，徐子诺疑惑地看向唐飞，「心脏病患吸食安非他命会心脏病发？」 唐飞也不清楚，他拿出手机对徐子诺说道：「我问问。」 梁小姐就在一旁听他们的对话，听闻两人的疑惑，她开口说道：「吸食毒品时体温、心跳会上升，也就提高了心肌对血液的需求量，但同时毒品也会导致冠状动脉痉挛因而减少血液的供给，换言之，在血液需求提高时减少血流的供应造成供需不平衡，便会出现心脏病发或心律不整的情况，因而导致死亡。」 「所以，让司机在半路上心脏病发因而导致车祸的发生，是你们设计好的杀害我母亲的方式？」徐子诺声音有些颤抖，直接与杀人兇手面谈比他想得更难一些，尤其是对方还无动于衷自己的作为，让人忍不住疑惑，他们难道没有心吗？ 唐飞伸出手搂了搂他，「别害怕，我陪着你。」 徐子诺点点头，想对他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嘴角好像勾不起来，最后只好放弃，他继续问道：「你们要怎么确保司机的心脏病发时间？」 「理论上我只要负责换菸，其他的事情是不该知道的，但碍于我和前几位不同，得找保命的方法所以和袁安了解过细节，」杜乔玥的脸上掛着嘲讽的表情，「他们会临时更改徐倩倩的通告，跟她说有一位艺人出意外让她支援活动，通知的时间会卡在中午，而他们需要到达的时间会订在那个水上游乐园到活动地点的最短所需时间上。」 「也就是说，他们吃完饭就得马上出发才能赶上活动。」徐子诺喃喃自语道，「连司机在开车前会抽一根菸这个习惯都能被利用。」 他回想以前徐倩倩常常跟司机说不要抽那么多菸对身体不好时，司机会跟她说：「我开车前抽一根提提神，没什么影响。」 「对，毒品被做成各种各样的零食在市面流通是很常见的诱骗方式，口香糖、矿泉水什么的都能做。」 唐飞则是留意到杜乔玥的那一句「我和前几位不同」问道：「你知道在你之前的人是谁？」 「当然。」她调查过的，不然怎么可能去担当那样的角色，她当时的愿望不过就是也想站上歌后的位置。 「那你知道那些人最后的下场吗？」唐飞无法理解这些与虎谋皮之人的想法。 杜乔玥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不一样，我以为我能逃过跟他们一样的命运，就像每个女孩都以为自己能让男人改变，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 回想起自己以前还因为可以跟袁安在一起而沾沾自喜，以为傍上袁安就能逃离跟前几个人一样的命运，杜乔玥便忍不住感慨少女的天真心怀，以为自己会是唯一，结果不过是其一。 「可是你还活着。」徐子诺不解，既然杜乔玥还活着，可以说明是逃脱了被消失的命运没错。 杜乔玥用怜悯的表情看着他「你这么傻白甜，是不是没交过女朋友？」 徐子诺：「……」 唐飞：「……」 「我留了证据，只要我死了，我的律师就会把他们公诸于世，袁安不知道我掌握了多少东西，他不敢赌，又看我精神出问题便把我送这里来，想让我在这边慢慢等死。」 徐子诺听了她的话，一方面唏嘘杜乔玥这些年过得也很不容易，可转念又想，要不是她的贪念害了那么多人死亡，也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罢了。 「所以你手上有多少证据？」唐飞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我参与的三项计画里面的都有。」留下证据算是她这些年里面，唯一做对的一件事了。 「那你完全可以公开那些证据，定袁安的罪……」徐子诺话说到一半，才想起来不对，先前宋政仲还没被被逮捕，如果向警方提交了那些证据，不说能不能真的展开调查，要是反而把自己折在里头，就真的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还不如把证据留着当保命符。 「所以那些证据……」徐子诺话还没说完便被杜乔玥打断，「我是不会交给任何人的，除非我死。」 徐子诺在心底叹了口气，就知道没那么简单，她退而求其次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这些计画都是袁安设计，交由你执行的吗？袁安凭什么标准去决定目标的？」 杜乔玥摇了摇头：「我怀疑是陆鹏天拿袁安当枪使，但是这方面袁安没有对我都透漏过一个字，所以我也不清楚。」 徐子诺转头看向唐飞，唐飞朝他摇摇头，问不出来更多东西了。 徐子诺也只好作罢。 两人告别了杜乔玥，唐飞知道徐子诺现在心情不是太好，便带他去一处风景优美的餐厅吃饭。 第一百章-吻 餐厅位在半山腰上，四周围种满了梅树，现在正是梅花开的时节，一朵朵白色的小花盛放在树枝上，宛若一簇簇白雪降落，美不剩收。 他们找了一处能将整片梅林尽收眼前的位置坐下，因为是平日加上时间尚早，餐厅中没什么人，菜品全是唐飞点的，很快便上桌了。 两人边吃边聊，唐飞刻意将话题从音威身上引开，想让徐子诺先好好地吃顿饭。 唐飞分享了之前和夏旬宸几人一起到台东玩的趣事，徐子诺顺势想起唐飞那间房子大得有些过头的浴缸，他问道：「房子的浴缸是刻意做这么大的吗？」 唐飞神情顿时有些尷尬又无奈，「是啊，容宇说做大一点大家可以一起泡温泉，但实际情况是我们几个根本不会一起在那边泡澡，你能想像那个画面吗？」 徐子诺想了一下那个浴缸里头坐着唐飞、夏旬宸、容宇和高星泽的画面，顿时笑了起来，「好像有点怪？」 唐飞无奈地摇头，「我当时可能是头脑不清醒才会听他的建议真的那样装修。」 徐子诺又是一顿笑，问起了容宇跟夏旬宸的状况：「他们俩个还好吗？我们那天一起吃饭的时候容宇没到，是吵架了吗？」 「已经和好了，他们两个的事情不用太关心，容宇没心没肺的、老大又都由着他，闹也闹不了太久。」 徐子诺点点头表示了解。 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念在两人很早就起床了，唐飞提议再回去补个眠晚一些再出发回家。 徐子诺没有意见，开车的人是唐飞，睡眠充足比较重要。 回到房子后，一打开大门便被暖气给拉进怀抱，自然的换鞋、脱外套，像是回到自己家一般的放松感，徐子诺真的有些犯困了。 唐飞看着浑身都放懒的徐子诺，像是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的猫，让人忍不住想做些什么。 他上前一步，撩开徐子诺额前的碎发将他们往后拨，嘴里说到：「头发太长，都盖到眼睛了。」 徐子诺半瞇着眼，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唐飞将徐子诺的瀏海都往后捋，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手指顺着眉骨的方向向下摸，眼睛、脸颊、下巴，徐子诺舒服得瞇起了眼，最后唐飞牵起了徐子诺垂在身侧的手，低声地喊了一句：「子诺。」 徐子诺昏昏欲睡：「嗯？」 他看着眼前坚强、勇敢又让人骄傲的青年，美好得让人不知所措，纵然心中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作一道深深的叹息，他放开徐子诺的手，去睡吧！ 他想这么说，却不料徐子诺突然将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唐飞瞬间屏住呼吸。 徐子诺微微侧过头，呼吸的热气喷在唐飞的脖子上，引起一阵战慄，唐飞吞了口口水，不敢动，只是疑问道：「子诺？」 「这两天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都还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刚刚唐飞牵他的手时，他就清醒了一些。 因为靠在唐飞的肩膀上，他的视线很自然地就能看见被唐飞握住的手，唐飞只是握住他的指间，一如对待他总是小心翼翼、温柔守护，就连牵手也是如此绅士。 「我只是……」唐飞的话语中断了一下，因为感觉到徐子诺挣脱了他的手，他的心中顿时涌上一股苦涩和失落，可没等他做出反应手又重新被握紧了。 徐子诺离开唐飞的肩膀站直身体，他将唐飞的手给拉到眼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然后微微一笑，低头在唐飞的手心落下一个吻，他松开手说道：「好好休息。」转身便往房间走去，只剩唐飞呆愣在原地。 鼻息呼在掌心的热度与搔痒，嘴唇轻触的柔软与酥麻，子诺因为害羞通红的耳廓与闪烁的眼神，全都令唐飞心跳不已，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着徐子诺一步步走到房间门口。 他突然拔腿跑了过去，将人一把拉住，徐子诺诧异地回过头，唐飞抚着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交融在一起的呼吸，恨不得揉进身体里的深情，唐飞的吻如冬日的雨丝，细细轻啄连绵不绝，带着如获至宝的小心谨慎，却掩盖不了克制底下的满腔爱意。 紧箍在身后的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徐子诺知道唐飞在他面前的步步精心，他也伸出手环抱着对方的腰，无声默许对方的行为。 「子诺？！」唐飞像是被吓到一般，不敢置信地停下亲吻看着徐子诺，然而没等徐子诺回答，他一把将人给压到门上，吻得又急又兇，冬日细雨转变为夏日暴雨，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 周遭暖气氤氳，窗上刺骨冰凉，上头结满了细小水珠，偶尔会有一滴滑落激起一连串融合蔓延反应，一路向下直到不见踪影，最终只留下一道痕跡反覆模糊又清晰。 唐飞放开徐子诺，伸手擦走对方嘴角残留的津液，徐子诺低下头整个脖子都是红的，「我……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开门、关门进了房间，留唐飞一人站在原地，仍旧不敢置信。 他看着手上刚刚帮子诺拂走的津液，将手举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舔，有味道，甜的。 看来不是作梦。 他靠在徐子诺的房间门上，彷彿这样就能减缓门后之人离开的空虚与想念。 为什么才刚刚分开，就已经开始想念了呢？ 两人隔着一扇门，背靠着背，身体和心灵彷彿又朝对方更走进了一步。 徐子诺一进房门便脱力地坐到地上，他伸出手不确定地摸到自己的嘴唇，肿胀、湿热，还带着唐飞的气息，脸上散去一些的热气又重新凝聚，他将脸埋进双膝间，意外地并不讨厌。 回程的路上两人都有些尷尬，主要是徐子诺害羞而唐飞紧张，像是第一次牵手的小情侣一般，光是看到对方便忍不住心神荡漾。 路程走了一半，也邻近晚餐时间，唐飞找了一个附近的乡镇，在一间生意不错的小店面用了晚餐后，两人的状态也磨合得差不多了，终于可以恢復到之前的正常交谈状态。 两人谈起正经事，徐子诺问道：「你觉得杜乔玥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唐飞想了想反问道：「你有怀疑的地方？」 「袁安说司机是中毒而亡，杜乔玥则说司机是吸毒引发心脏病，我们有办法证实谁的说词才是对的吗？」 「唯一的办法就是尸检，只是我推测司机的尸体早就火化下葬了，音威是不可能留下这么大一个把柄让我们去找的，不过推论归推论，我晚点跟阿泽说这件事，让他也查一查司机的资料，」唐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要抱太大期待就是了。」 徐子诺点头，「我知道。」 「不过我觉得，杜乔玥的话基本可以相信，她没有欺骗我们的必要性，至于袁安，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只要可以达到目的，他会不择手段。」唐飞顿了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我有一个疑问，袁安为什么会突然跟你说当年的车祸是司机中毒？拉倩倩姐下神坛不是他们的手笔吗？」 为了让我帮陆廷皇写歌，只不过这个理由他不能说，「是跟我的交换条件，具体情况我不能说，因为签了保密协议。」 徐子诺带着歉意的眼神看向唐飞，唐飞毫无保留地帮他，他却无法坦诚相待，包括他最关心的自己是否还在写歌这件事，他都不能诚实以告。 唐飞却不甚在意，他伸出手摸了摸徐子诺的头，语气温柔地宽解道：「没关係，不能说就不说吧！」他思索了一下又问道：「所以依旧是在有利益交换的前提下，才跟你说其实是中毒的吗？」 「对，他说要帮我母亲正名。」徐子诺突然觉得自己很笨，被袁安骗了那么多次，却还是学不会去避免那些合约对自己的不利条件，他想起自己最近签的那份合约：和陆廷皇组队出道，明知道有诈他还是毅然决然往里头跳了。 虽然不是他喜欢的工作，所幸拥有了一大群可爱的粉丝，他突然想起在唐飞家时两人聊过的内容：「你还记得你说我会有很多粉丝这件事吗？」 唐飞回想了一下说道：「你说除夕看烟火的时候吗？」 「嗯。」徐子诺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明明只过了一个多月却好像过了大半年之久，回想起当时的情境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没想到竟然真的实现了，粉丝对我的包容和喜爱，都会让我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唐飞懂他的意思，「他们全心全意看着你的时候，是动力也是压力。」 「我其实很疑惑，他们的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我母亲当年的粉丝也很多，大家为了专辑的销售量，一个人买十张、二十张专辑；彻夜排队签售；送小礼物、小点心都是很平常的事，可是车祸的新闻一出来，大家说变就变，就好像他们从来没喜欢过我母亲，从来就没认识过我母亲一样？」 徐子诺的眼神装着茫然：「他们的喜欢，是真的还是假的？」 －－－100章小剧场－－－ 徐子诺(脸红)：你……你怎么可以把手上的口水给舔掉！ 唐飞(理直气壮)：刚刚接吻的时候不是也吃过你的口水了吗？ 徐子诺：那不一样！ 唐飞：哪里不一样？ 徐子诺瞪人！ 唐飞(思索)：你的表情我看不懂，不如我们再实际操作一次？ 徐子诺：你……唔…… ((小小声地问：唐飞这样应该不会很变态吧？！ 终于有进一步的进展啦~求珠珠、求留言~ 第一百零一章-爆发 唐飞叹了口气，「他们只是太容易被媒体带风向，而且镜头前能展示的东西太侷限，大眾很容易就会觉得之前看到的面貌都是假的。」 徐子诺想起陆廷皇，他人前人后的模样，只怕曝光出来会有不少粉丝心碎。 他将头靠在车窗上，手指隔着玻璃描绘天上的星星，「与其失去后才感叹人心，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唐飞转头看了一眼徐子诺，眼里写满了心疼，问道：「这就是你当初推开我的原因吗？」因为感受过眾叛亲离的滋味，所以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就连他当初唯一信任的袁安，竟然还是导致倩倩姐身亡的元凶。 徐子诺坐正身子，朝着唐飞的方向微微低头：「抱歉……」 唐飞伸手握住徐子诺的手，「我只是很开心现在能得到你的信任，」他藉由十指紧扣的方式将徐子诺的手拉到嘴唇前亲了一下，「再试着多相信我一些，好吗？」 徐子诺微微一笑，「好。」 隔天又是新一轮团练的日子，为了徐倩倩的澄清纪念音乐会。 袁安一早便到公司和两人讨论曲目，由于上次粉丝见面会的反响太好，他们决定对表演歌曲做异动，置换一些歌曲进这次的音乐会。 徐子诺不同意：「不行，这次的主题不是纪念我的母亲吗？为什么要将她的歌拿掉？」 袁安眼角抽了抽，「没有拿掉，就是将一些比较不红的歌换下来而已。」 徐子诺的手指点在桌上的歌词纸上，态度坚定道：「这些都是很红的歌，本来就只有十首，你换了六首，《破茧》再一首，就只剩三首而已，本末倒置了吧？」 「我们办音乐会的目的是澄清不是宣传，倩倩的歌喜欢的人早听过了，对现在支持你的年轻人来说，它们已经是上个年代的老歌，没有人喜欢听，不要做没有经济效益的事。」袁安变了脸色，态度不耐。 陆廷皇坐在一边打游戏，漫不经心地说道：「徐子诺，不懂的事就不要插手，公司养你这么大，你也到了该替公司赚钱的时候了吧？」 徐子诺额角直跳，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翻脸，他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忍住，不然音乐会就开不成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极为冷静地口：「有几件事情你好像搞错了，首先，公司没有养我，是我每个月写歌自己赚取生活费养大自己的；第二，据我所知，音威在音乐方面的声望如此之高，都是我写的歌得奖累积而来，金曲奖得奖的累积奖金，如果都是掛我的名字估计得有上千万了？第三，既然当初说好帮你写歌，就会举办我母亲的纪念音乐会，那么是不是该好好遵守承诺，不要见利忘义，当个言而无信的人？」最后两句话徐子诺是看着袁安说的。 陆廷皇最近这一个月和徐子诺一起工作，对他容忍了很久，今天终于压不住怒气一把揪起徐子诺的衣领，右手握着手机高举在后方，随时都有落到徐子诺脸上的可能。 徐子诺不怕他，他的眼神冷静又克制却藏着一丝疯狂的桀驁，「你打，这次我会去验伤，我们新仇旧恨一起算！」 袁安知道现在徐子诺背后有唐飞撑腰，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意拿捏的小孩子了，他连忙阻止陆廷皇，「不要衝动，到时候出席不了音乐会怎么办？」 他在徐子诺看不见的角度，用只有他们两人看得懂的眼神，无声暗示着陆廷皇。 陆廷皇左右权衡了一下，才不情愿地将手给放开：「妈的！」他烦躁地抓着头发，推开练习室的门出去了。 徐子诺像没事人一样地抚平被抓皱的衣领。 袁安阴阳怪气道：「抱上大腿之后，果然底气很足，天不怕地不怕。」 徐子诺冷哼一声：「比不上您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做得出来。」 袁安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徐子诺却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反而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好像没有问过您详细的细节？关于我母亲车祸的真相以及司机中毒的详细情况？你是怎么查到这些事情的？下毒的人是谁？意外还是仇杀？」徐子诺将身子往袁安那边压，像一步步靠近猎物的捕食者：「是不是也差不多该跟我说说详情了？」 袁安的瞳孔有了一丝晃动，他强装镇定道：「他是砷中毒，犯人警方也还在调查，不过目前可以确定你母亲是清白的，所以不要去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好。」 徐子诺笑了一下，「可我长大才发现，很多事情如果不去思考，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有些人偽装得太深，我真怕他有一天连自己是谁都迷失了。」 袁安瞇起眼，语带警告：「你说什么？」 徐子诺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听说你以前是歌手？怎么现在不唱歌了？是因为手上的杀戒太多，回不去了吗？」 袁安像是被踩了痛点，唰──地站起身，他的声音因气愤而颤抖，「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认清自己的地位才能走得远，别像某些不自量力的女人，都有一个拖油瓶了还自视甚高。」 袁安言词里的暗示之意昭然若揭，徐子诺因为恨意而扭曲了脸庞：「你现在是在说谁？」 袁安却好像对徐子诺的愤怒表情非常满意，他意有所指地道：「你知道斗狗吗？主人养狗就是为了让牠参加比赛赢得奖金，如果狗太弱赢不了比赛或者不听话了就会直接杀死，再另养一隻。」他的眼中写着疯狂：「不想跟你母亲落得一样的下场，就乖乖听话。」 徐子诺对着袁安的脸就是一拳，袁安被他的突袭给打歪了身体，踉蹌了一下跌坐回沙发上，嘴角渗出一些殷红的血液，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徐子诺笑。 徐子诺扑下去抓住袁安的衣领说道：「我已经从杜乔玥那边得知所有的真相了，你以为你能逍遥一辈子？」 袁安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愣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那个女人还没死吗？」他脸色一转，恶狠狠地盯着徐子诺：「知道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徐子诺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没逃过袁安的眼睛，袁安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没错，你母亲就是我杀的，这些年把我这个杀人兇手当成你的亲人，是不是恨不得杀死愚蠢的自己？」 「闭嘴！」徐子诺大吼：「闭嘴！」 袁安把人推开站起身，用手臂抹掉自己嘴角的血，语带讽刺地道：「该不会觉得孤单的时候，还把我当成你的爸爸过吧？」 徐子诺扑上去双手紧紧扼住袁安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袁安却还是放声大笑：「哈哈……咳……咳……哈！」脸部因为缺氧而胀得通红。 唐飞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徐子诺掐着袁安的场景，他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子诺！子诺！」他用力扳着徐子诺的手，试图让他的手松开，可惜丝毫未果。 唐飞将手放在徐子诺的背上安抚他，「子诺，你如果把他掐死，就跟他一样变成杀人犯了，你想跟杀害你母亲的兇手当同一类人吗？」 徐子诺听了唐飞的话，才终于放开袁安，他颤抖着双手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捲成一团，紧紧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 唐飞揪着衣领把浑身狼狈的袁安给丢到门外，关门、落锁一气呵成，然后又衝到徐子诺身边抱着他，「子诺，不要咬自己！快把嘴巴松开！」他一隻手试图从外面伸进徐子诺的嘴巴里，让他放开自己。 徐子诺的眼泪啪搭──啪搭──往下掉，落在唐飞的手背上像是烙铁落在心上那般炙热，心疼得他心都要化了。 见徐子诺丝毫没有要松嘴的跡象，唐飞心一横用力捏住徐子诺嘴巴两侧强迫他张嘴，好不容易才把徐子诺的手从嘴巴里面解救出来。 一片血肉模糊。 唐飞紧紧抱着徐子诺，将人按进怀里，「不要怕，哭吧！我在这里陪你。」两人跌坐在地上，泪水沾湿了唐飞胸前的衣服，徐子诺却停不下来。 他压抑了太久，从失去母亲那一刻到现在，第一次将累积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他恨自己的懦弱无力，十年了，他还是没能找到为母亲平反的证据；恨自己的识人不清，刚刚唐飞的话，的确让他清楚地认知到自己的愚蠢，他曾经真的以为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可如今他才发现，他始终孤身一人。 「我只剩下你了，」徐子诺抓紧唐飞的衣服，嘴里喃喃重复道：「我只剩下你了……」 唐飞亲吻着徐子诺的发顶，「不要怕，我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最后徐子诺哭累了，被唐飞给哄睡，没人看到此时唐飞脸上的表情有多吓人，眼睛里装满了怒火，像随时会喷发的火山。 第一百零二章-他们怎么捨得？ 不知何时开始，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灰扑扑的天色、阴冷的寒风，为在外来去匆匆的路人添加了一抹忧鬱色彩。 屋内是暖气的低声轰鸣，床头柜上亮着低明亮度的暖黄灯光，柔软的灰黑色井格压痕羽绒被下包裹了相互依偎的两位男子。 徐子诺睡醒时，发现唐飞在抚摸自己的手，而自己正被他揽在怀中。 「醒了？」唐飞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手却还是在徐子诺包着纱布的周围皮肤慢慢摩娑着。 徐子诺眨眨眼记忆回笼，想起是自己拉着唐飞的手，让他留下来陪自己睡觉时，忍不住红了脸。 他彆扭地想抽回手，却被唐飞扣住，义正辞严道：「这隻手不准碰水。」 徐子诺訥訥点头，唐飞才放开他的手，变成双手一起环抱着徐子诺的姿势，将脸埋进他的颈间问道：「肚子饿不饿，我叫了外卖。」 徐子诺摇了摇头。 柔软的发丝轻轻蹭过唐飞的耳际，唐飞吐出一声叹息：「你真的是，吓死我了。」 「对不起……」徐子诺伸手回抱唐飞，他自己也知道，每次一遇上跟妈妈有关的事情，就控制不了情绪，他问道：「袁安没事吧？」 唐飞抬起头看着徐子诺内疚的脸色无奈地笑了，「我说的是你的手不是说袁安，你把他杀死我都能替你善后，要不是怕你清醒过来后悔，我不会救他。」 徐子诺抬起被层层纱布缠绕包成一大圈的手，「……」是不是包得太夸张了点？ 唐飞将徐子诺脸上的发丝向后捋，徐子诺的头被迫微微抬起，只见唐飞脸上写满担心，「下次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要咬你就咬我，嗯？」 徐子诺摇头，「不会了，我保证。」 唐飞说了声好，声音中带着些愉悦，像是从胸腔共鸣发出的声音，徐子诺彷彿能感觉到对方胸口的震动。 唐飞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你一路从上午睡到了晚上，不饿也得吃一些，喝粥就好，好吗？」 「好。」 唐飞看着徐子诺乖顺的样子，心软得一蹋糊涂，可转瞬一想是什么事情让徐子诺变成这样，脸色便又垮了下来。 徐子诺看着一秒变脸的唐飞，不明所以：「怎么了？」 唐飞摇摇头：「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而已。」 徐子诺下床，跟着唐飞去厨房，唐飞示意他坐在高脚椅上等一会，自己则去把外卖的食物倒进碗里微波加热后，再端给他。 徐子诺咬伤的是右手，唐飞看着他的手皱眉问道：「能吃吗？还是我餵你？」 徐子诺拒绝道，「我自己可以。」他试着动了动手发现真的有点痛，哆哆嗦嗦地拿不稳，索性将汤匙换到左边，用左手喝起粥来。 徐子诺喝了两口，发现唐飞一直看着他，便用眼神传递着无声地询问。 「好吃吗？」唐飞问道。 徐子诺想了想，舀了一汤匙送到唐飞嘴边，唐飞惊喜地看着他，慢慢地将粥喝了下去，「好吃，」他满意地点点头，试探性地问道，「再一口？」 徐子诺又舀了一汤匙餵给他。 唐飞算是抓准了与徐子诺的相处模式，表面上冷冷清清，但只要自己主动一些，对方总是能给予他意想不到的回应。 在餵了唐飞三口后，徐子诺问道：「你没有晚餐吗？还是我分你一半？」 他话音刚落，微波炉「叮──」的声音传来，唐飞对他微微一笑，「我有，只是想吃你餵的。」 徐子诺现在越来越能坦然接受唐飞的调戏，他平静道：「你的晚餐好了。」 唐飞宠溺地看了他一眼，对于老是爱转移话题的徐子诺毫无办法，他戴着隔热手套将另一碗粥从微波炉拿出来放到桌面上，又到洗碗机拿了一根汤匙坐到徐子诺对面，准备开始吃饭。 他刚舀起一口还没送入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来电显示：阿泽。 唐飞心头一跳，有着不太好的预感，他放下汤匙接起电话，「喂？」 对方沉着的声音传来，「袁安那边有动静了。」 唐飞追问，「什么动静？」 「他跟那些记者联系了。」 唐飞猜测道，「是要帮宋政仲转移注意力吗？」他有些纳闷，现在才行动不会太晚吗？ 「不确定，他们这次警觉心很高，更换了发送位置，可能是上次黄葳的事被拦下来所以多留了个心眼，有一种势在必行的感觉。」 唐飞微微皱着眉，「我知道了，我再问问容宇那边，有任何情况再跟你说。」 「好。」 「对了，昨天跟你说的事情，对案子有帮助吗？」唐飞将杜乔玥坦白的详请转诉给高星泽，想看看是否有能用的资讯。 「杜乔玥既然敢直接坦白，代表她手里有不会被判刑的筹码，而且就你描述的她发病情况来看，我觉得定罪的机率不高；再者，你们一没拿到证据、二没有她承认罪刑的录音档，全凭片面之语，根本立不了案。」 唐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我会再找杜乔玥谈谈的，谢了。」 「不会。」 两人结束通话，唐飞又拨了电话给容宇，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唐飞对上徐子诺担忧的眼神，他下意识解开了紧锁的眉心，给徐子诺一个安抚的笑容，「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电话那头接通了，对方单刀直入：「我正要打给你。」 「知道是什么新闻了？」唐飞从容宇的态度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对徐子诺吸毒的抹黑。」 唐飞猛地攥紧拳头，走远了一些避开徐子诺低声说道：「袁安真是疯了！」 「照片很多张，我等一下传给你。」 唐飞捏了捏眉心，「好。」 「现在nonstop不是很红吗？袁安为什么要搞这一齣？」容宇想不懂，放着自己打造的摇钱树不要，自毁前程吗？ 「疯子做事情不需要理由。」 「那怎么做？一样封掉吗？」 「我……」唐飞看了眼坐在吧檯旁慢慢吃饭的徐子诺，「我商量完再跟你说。」 「好。」容宇掛断电话。 唐飞站到落地窗前，一一看着容宇传给他的照片和新闻稿，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他又打了一通电话，交代了事情后才回到座位，徐子诺关心道：「出了不好的事吗？」 唐飞朝他勾了勾嘴角，「先吃饭，吃完我再跟你说。」 「你也快吃。」 最后，唐飞盯着徐子诺喝了大半碗粥，自己却没吃几口。 他将人带到客厅，把自己手机上的照片和新闻稿拿给对方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谁知徐子诺全程面无表情地看完，冷静得彷彿被抹黑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们的目的。」 「什么目的？」唐飞不懂。 「抹黑我，把我变成背叛者。」徐子诺说到最后，声音也些颤抖，「然后再把我的歌偷走。」 「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是我和陆廷皇组队呢？音威有很多歌唱得很好的新人，随便选一个都能做得比我好，听话、懂得怎么营业，和陆廷皇之间可能还能和平相处。可为什么会选我呢？」 徐子诺自问自答，「因为我是可以随意被捨弃的。在我们的粉丝这么多，尤其是cp粉这么多的情况之下，我因为吸毒被迫退队，陆廷皇感念与我的竹马之情，可以保留着我的声音自己唱《破茧》，表现出他有情有义的一面之外，同时加深粉丝对我的埋怨与憎恨。」 「为了让《破茧》属于陆廷皇，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徐子诺苦笑了一下，又紧紧握住唐飞的手，「《破茧》不能被抢走！其他歌我都不要了，但是《破茧》只能是我的！」 「我知道，我来想办法，你不要激动。」唐飞安抚道，「我有几个问题没搞懂，首先《破茧》是你们的预定出道曲吗？」 「对，本来是我写给妈妈的出道十周年庆祝歌，但是没等到那一天妈妈就出了车祸……那首歌就一直被放着了，后来……」徐子诺咬咬牙，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唐飞说，「后来陆廷皇比赛需要原创曲，袁安来找我，突然跟我说他查到我妈妈当年车祸的真相，他会帮我办一个澄清纪念音乐会，作为交换条件我得帮陆廷皇写歌。」 「所以《这样的我》是你写的？」唐飞震惊。 「对。」 「我就在想凭陆廷皇的实力，不可能写得出这首歌。」 徐子诺坦承：「这些年我一直帮音威写歌。」 那他怎么可能没关注到，唐飞疑惑：「你是用艺名发表吗？」 「用别人的名字……」徐子诺一连串说出了很多歌名，「这些都是我的歌。」 唐飞一时间百感交集，同样身为创作者，自己的作品被冠上别人的名字，这其中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他突然非常怨恨自己怎么就没有积极地去寻找徐子诺，如果能够早一点遇见他，他就不会过得这么辛苦了。 于此同时，他也加深了对音威的痛恨，他们到底还要做多少惨绝人寰的事？ 「可是，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这样的要求？」 徐子诺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唐飞，包括徐倩倩车祸当天陆鹏天去医院所作所为、袁安对他的帮助和最后他认清真相的虚情假意、还有将他和徐倩倩的家给夺走，他只带走了一小箱子能怀念妈妈的物品，搬到了员工宿舍去。 唐飞心疼得眼眶都红了，他将徐子诺的手拢在手心里，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细细地亲吻，嘴里喃喃道：「他们怎么捨得，他们怎么捨得……」 第一百零三章-吸毒 他一直都知道徐子诺不开心，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但他以为那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对这个世界没有归属感所导致的。 他以为徐倩倩留下足够多的钱，至少他可以衣食无忧；他以为徐子诺不写歌了，可能是因为母亲过世、被抹黑的打击太大，但是看他在舞台导演以及编曲方面的能力后，他有其他的发展也挺好；他以为徐子诺是太缺乏安全感，不相信自己能一直喜欢他，才会远离他。 可如今他才发现，这十年在徐子诺身边的人，全都是转脸无情的人。他们可以为了自身利益，结交你、讨好你，也能毫不犹豫地利用你、拋起你。 他想起了《我的歌手梦》准决赛那天，在后台陆廷皇伸脚绊倒了徐子诺，害他被铁椅砸到时身旁之人的反应，袁安不敢苛责、工作人员不敢表态，而陆廷皇对徐子诺根本欲除之而后快。 难怪他会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样紧抓着自己的衣服说「我只剩下你了」，他是真的一无所有了。唐飞不知道徐子诺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相信自己、走向自己。 他突然觉得前一段时间因为被徐子诺拒绝而意志消沉的自己太可笑，在这个人的勇敢面前，自己简直脆弱得像温室里的花朵。 唐飞将头抵在徐子诺的手上，轻轻地不敢用力，他为他怕这个被世间的温暖所拋弃的人，会被那些对他的恶意给吞噬，最终消失在自己眼前。 徐子诺坐近了一些，将头抵靠在唐飞微微低着的头上，他不希望看到唐飞为他难过的样子，「我没事……」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他不怕全世界对他的恶意，他只怕自己像以前一样，保护不了自己和妈妈之间那仅有的联系，他以为经过十年他长大了，可如今一回首、一抬眸才知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眼睁睁看着家被夺走的懦夫，他连保护自己重要东西的能力都没有。 都说出来吧，徐子诺做好了决定，不被相信又如何，至少得粉身碎骨才算尽过全力。 「子诺，」唐飞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嗯？」 「你相信我吗？」 徐子诺抬起头不解地看向唐飞，为什么这么问？ 唐飞也抬头回望对方，「这个假新闻我们让它曝光，后续的处理问题交给我，我向你保证《破茧》会是你的、澄清音乐会也会如期举行，还有你的名声绝对不会受影响，当然，」唐飞眼里闪过一丝阴鷙，「音威不会继续存在。」 「好，」徐子诺毫不犹豫，「但是我不想被保护在后方，我想参与所有过程。」 唐飞想了想，答应了。 徐子诺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唐飞看着他在心里默默承诺，我会扼杀你身边所有的恶意，让你的未来只充满温暖和快乐。 「可是，我们这样来得及吗？距离妈妈的出道日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 「放心，有钱能使鬼推磨。」 「……」身为穷鬼的徐子诺无比认同金钱所能带来的力量。 他们回归正题，唐飞手指一一滑过几张照片：「这些你有印象吗？」 从服装上来看，徐子诺穿着nonstop的白t，是当天粉丝见面会的最后一套衣服，他推估应该是庆功宴之后发生的事，「没有，我当时喝醉了，连自己怎么回家的都忘记了。」 「怎么回家都忘了？」唐飞想起上次同样醉得不省人事，被自己接回家的徐子诺，他默默扶额，看来得制止他以后在外头喝酒了，被有心人士捡走都不知道。 「我早上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家里的床上，记忆只维持到庆功宴时和导演喝酒为止，再后面就不记得了。」 「……」好吧！ 两人就后续对策讨论出了一套方案，唐飞反覆确认徐子诺承受得住新闻出来后，粉丝脱粉与恶意留言，才开始着手进行计画。 第二天新闻铺天盖地，全部都是徐子诺吸毒的相关报导，儘管他只是刚出道的新人，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是冠上徐倩倩儿子、殞落的天才作曲家头衔后，所有人看到新闻都会忍不住品头论足一番。 新闻内容以一个工作人员的角度进行叙述，描述徐子诺台上台下的表现完全不一样，私底下脾气暴躁、对工作人员完全不懂尊重；还是惯常的夜店咖，常因为喝酒喝太多隔天上班迟到拖累所有人。他怀疑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是因为吸毒的缘故。 下方放上了许多照片，昏暗的灯光、隐蔽的角度，明显看得出来是偷拍的，只见徐子诺身旁坐了许多穿着火辣清凉的女性，他和许多人调笑、勾肩搭背，与舞台上的害羞、正直的形象相差十万八千里。 许多纷丝涌入徐子诺的社群网站留言、谩骂，说自己看错人，他辜负了他们的信任，还说徐子诺不考虑大局、不会为公司利益着想，只剩陆廷皇一人nonstop怎么办？ 「我本来还觉得陆廷皇油腔滑调、譁眾取宠，可如今一对比才知道，还是那种真性情的人比较不懂偽装，表面上面无表情其实心思深沉的人才更可怕！脱粉了，后悔自己竟然瞎了眼，喜欢过你！」 「你忘记自己当初是怎么进音威的吗？要不是廷皇你到现在都还没没无闻，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再一个星期就要举办出道发表会了，你这么不自爱连累到廷皇，你让发表会怎么办？」 袁安当初给徐子诺的说法是，先以出道发表会的名义公布消息，在表演中会再额外留时间出来为徐倩倩做澄清，现在想来对方其实早就做好一切谋划了。 「果然是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像你们这种社会败类就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拖累整体社会秩序的水平。」 唐飞看到这条留言时，将电话拨给了夏旬宸为他经营的音乐公司中，网路技术部门的部长要求他将所有恶意留言的人全都找出来，他要一一提告。 昨天晚上徐子诺在他家里过的夜，本来徐子诺还想像上次一样睡沙发，被唐飞一句「反正都一起睡过了，就在这里睡吧！」给堵了回去。 两人各自洗完澡躺在床上，入鼻之处是相同的沐浴乳香气、耳畔能听到对方轻轻浅浅的呼吸、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的重量全都令人心跳不已。 兴许是下午睡太多了，徐子诺毫无睡意，他调整睡姿背对着唐飞，看着窗外发呆。 天空中的星星不多，漆黑一片，他突然想起在自家窗台筑巢，每天叫自己起床的麻雀。 「你放心睡吧！」突然身后传来唐飞压低的说话声，「我不会偷袭你的。」 徐子诺嘴角勾了勾，上次是谁突然亲过来的？ 他回道：「我只是想起家里窗户外的麻雀很吵，每天早上都会被吵醒。」 「那我下次帮你跟牠们说，请牠们小声一点。」 「好。」徐子诺的语带笑意。 没想到隔天起床，反倒是徐子诺黏到了唐飞背后，看着自己双手黏到唐飞身上，他连忙松手，下意识地看了唐飞一眼，祈祷对方还没睡醒，却没想到对上了一双带笑的眼睛，「早安。」唐飞的声音中有着刚睡醒的低沉，沙哑中还散发着浓浓的男性贺尔蒙，十分性感。 徐子诺第一次听唐飞唱歌时，就非常喜欢他沙哑的声音，这次近距离听到，感觉耳多都麻了一下，略为有些侷促：「早安。」 吃完唐飞简单做的早餐后，两人打开手机确认消息。 网路上骂声一片，唐飞看不过眼决定针对蓄意攻击，或与事件本身无关的过激评论进行惩诫。 他打完电话，将手覆盖到徐子诺的手机萤幕上说道，「别看了，带你去我的公司孰悉孰悉。」他对于子诺眨眨眼继续道，「当然，你愿意的话，那也会是你未来的公司。」 「什么公司？」徐子诺不解。 「音乐公司。」 「音乐公司？」徐子诺用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唐飞，「你有音乐公司为什么还要去音威？」说到这个徐子诺就来气，让他别签音威还偏要进来淌浑水，不过现在倒也是因为唐飞，他感到很安心。 虽然还没成功为母亲正名，但是能走到这一步，单靠他自己是无法达成的。 也许早在吸毒的消息出来时，自己就做着玉石俱焚的事了吧！ 「这个是备案，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了。」 ？！ 徐子诺总算是懂得，有钱人的钱不是钱，这个道理了。 公司不大但是该有的人才都有，唐飞和徐子诺到的时候夏旬宸已经在那边等着他们了，他大致上跟两人介绍完一轮同事后，就带他们到会议室去，准备讨论音乐会的举行方式。 夏旬宸叫来了所有相关单位的干部，他已经预约好场地，想询问大家有没有好的、特别的举行方式。 这时候徐子诺举起了手：「我也可以说说我的想法吗？」 …… 徐子诺的想法获得大家一致的认同，细节处所有人集思广益，在金主唐飞发话不用考虑成本问题后，音乐会的呈现形式很快就拍版定案了。 徐子诺突然有了迫切的盼望，希望能快点看到佈置好的场景。 第一百零四章-音威前公关经理 离开公司后，他们先是去夏旬宸家的饭店试吃糕点，然后又到私人订製的裁缝店进行急单製作。 这期间唐飞打出和接听了无数个电话，全是关于徐子诺的新闻处理和音乐会相关细节的吩咐与安排。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徐子诺又再次夜宿唐飞家。 唐飞亲自帮徐子诺的手裹上塑胶袋，又在他洗完澡后帮他换药。 徐子诺拒绝了他再次裹上层层纱布的想法，坚持单贴人工皮就好。 唐飞无法，只能依他。 徐子诺动了动终于可以自由活动的手指，满意地微微勾起两边嘴角。 隔天，他们拜访了与音威长年合作，专门製作他们所发行专辑的工厂拜访，在表达想购买徐倩倩所有歷年来的专辑需求时，却得到了早就将所有库存都销毁的消息。 出乎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答案，让徐子诺不免觉得有些空洞。曾经包含着许多人的心血，经过多少日夜讨论才製作出来的专辑，只要人不红了，没卖出去就只剩被丢弃的命运。 两人又跑了许多唱片行，可惜徐倩倩已经淡出大眾视野太久，都没有地方可以买到专辑。 唐飞犹豫了一下问道：「如果你不介意二手的话，我家倒是有很多，连海报都有。」 徐子诺有所顾虑，「可是拿出来展示有可能会被弄坏，没记错的话那些应该是你母亲买的？」 「对，正是因为她喜欢倩倩姐，所以得知我们的用途后一定会很乐意出借的。」 徐子诺想起唐飞的个性──乐于助人，想必是遗传自他的家人，于是他厚着脸皮说道：「如果可以的话，那就太好了。」 唐飞打了电话告知母亲这件事，徵得对方的同意后，便马上请管家去收拾并且帮他送到音乐会场去。 今天是新闻出来的第二天，徐子诺无消无息，音威官方更是毫无动静，不少粉丝在网路上连署，要求徐子诺退出nonstop，并表示新歌发表会不想看到他的身影。 对徐子诺挞伐的言谈间，不知道为什么扯上了唐飞，两人与陆廷皇的粉丝瞬间交战了起来，情势越演越烈，几乎一点点小小的反驳声就能激起一大波激动的反应。 只要与徐子诺共事过的人都知道，这新闻其实是恶意抹黑，但是谁都不愿意淌这浑水，一如当年徐倩倩出车祸那样，只除了两个人──黄葳和赵泽林。 黄葳对自己一直有愧疚感，这次选择站出来徐子诺很感激的同时，却没有感到太意外；反倒是赵泽林，他们只在《我的歌手梦》时见过几次，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也会发声。 据他所知，赵泽林当时在比赛取得了第三名，被一间主打乐队的公司给签走了，目前发了两张单曲回响都不错，如今他这个行为无疑会被推上封口浪尖，毕竟黄葳製作人的身分地位摆在那边，粉丝对她了解的不多，就算舆论再怎么翻涌对她工作的影响也不大。 可赵泽林就不一样了，他的粉丝人数也不少，这一篇文贴出来不知道得掉多少粉。徐子诺有些担心，他的公司现在应该焦头烂额地想怎么帮他收拾才好吧？ 徐子诺看着对方简单却真挚文字，由衷地感受到了人间仅剩的一点点温暖。 「我所知道的徐老师不是这样的人，当初在比赛后台帮了我们乐队很多，也给了我很多的自信心，我想说，没有徐老师就没有今天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几张照片、几段文字就放弃自己喜欢的歌手，他是很厉害的音乐家，也是我非常崇拜的人。」 赵泽林的贴文引起曾经的徐子诺粉丝的不屑，评论区全是恶意留言，徐子诺皱着眉看那些过激评论，将手机递给唐飞看，问道：「这些人可以查查吗？我怀疑是音威请的水军，我的粉丝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用这些伤害人的字眼来进行辱骂。」 唐飞接过手机认真滑看评论，同意道：「的确是不分青红皂白、逮到人就疯狂谩骂，我再请他们追踪看看，不过，」唐飞停顿了一下，将手机还给徐子诺，语气有些出乎意料，「赵泽林竟然出声了？那我是不是也该表个态，毕竟身为你的第一粉丝，大家都很关注我的心情与感受。」 唐飞摸着下巴，思索着自己要发什么内容的文。 徐子诺在手机上发讯息，同时斜眼看了唐飞一眼，语气有些哭笑不得：「别闹。」 他向赵泽林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外，也让他不要在意那些恶意评论，因为怀疑那些是蓄意抹黑他的人买的水军，故意带风向而已。他还表示赵泽林的两张单曲他都有听，他很喜欢他们的音乐风格，希望几人可以继续努力，朝想要的目标迈进。 简讯发出去的同时，两人也回到了公司，他们下车后，搭电梯前往练习室所在的楼层，徐子诺好奇地问道：「我好像还不知道公司的名字是什么？」 唐飞脸上是一闪而逝的意外，「竟然忘记跟你介绍最重要的名字，我们公司叫无定。」 「无定？」 「对，我们公司没有目标、没有未来展望，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只要你还做音乐，那无定就在；如果你想转换跑道，那无定便就此解散。」 徐子诺有点震惊，他眼睛眨巴眨巴眨得飞快，脑海里算不出开这么大一间公司到底需要多少钱，他本以为自己这两天已经习惯唐飞的花钱模式，殊不知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唐飞做不到。 「可是这间公司应该很久之前就开始运作了？」 两人跨出电梯，朝练习室迈进。 「不久，过年那段期间到现在，差不多一两个月的时间吧！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各界精英，处理问题的能里绝对一流。」唐飞走得稍快徐子诺半步，为徐子诺带路。 「可是过年那时候我们不是……」应该说是他自己单方面不想和唐飞再有瓜葛。 唐飞停下脚步，脸上掛着温柔的笑，轻轻摸了摸徐子诺的头：「我只是担心你和袁安闹翻后无处可去。」 徐子诺惊讶地张大了嘴，心中酸楚楚的，他本来还想唐飞为他做了这么多，他要一一记着唐飞的好，以后慢慢地还回去，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还不完了。 他上前一步猛地扑进唐飞怀里，「谢谢你！」他的声音闷闷的，却透过衣服清晰地传进唐飞耳里。 谢谢你为我做的所有，不管是我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事，都谢谢你。 对于心上人投怀送抱，唐飞自动将人紧箍在怀里以示欢喜。 「咳咳──」旁边传来了煞风景的咳嗽声，「两位堵住出入口了，要不往两旁移动一下再继续？」 徐子诺听到动静，急着想要挣脱，唐飞只好松手，满脸不悦地看着容宇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今天不是要练习？」容宇一脸理所当然。 「所以？」唐飞则毫无移步的打算，依旧挡在门口。 「我就来啦！」容宇转头看向徐子诺哀求，「带我一个吧，子诺，倩倩女神的歌我也很熟的！我那天看了你跟陆廷皇的见面会表演浑身热血沸腾，我也想感受一次陶醉在音乐里的感觉！」 还没等徐子诺开口，另一个声音先出现了：「大家堵在门口干嘛？」夏旬宸一脸疑问地看着三人，后面还跟着揹着贝斯、面无表情的高星泽。 唐飞：「……」 徐子诺：「……」 这是全员到齐了？ 无定的练习室敞大又明亮，最高级的器材、超齐全的设备，徐子诺一进门看到这些装备，眼睛都直了，他爱不释手地摸过每一个东西，这都是钱的味道啊！ 他又试了试各项乐器，无论是质感还是声音，都是完美品质。 另一边唐飞四人坐在休息的沙发区，唐飞满脸不悦，「你们事情都做好了？现在这个节骨眼应该没有空练习吧？」 容宇没骨头似地靠坐在夏旬宸身上，调笑道：「你想独自霸佔子诺的计画落空，现在是恼羞成怒？」 唐飞没有理会他，继续赶人：「无定有专业的表演者，我们跟他们配合就好，几位如果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去吧！」 唐飞的话同样没有人回应，高星泽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一个消息要跟大家说，」他说话的时候视线在眾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唐飞脸上，「你看要不要请子诺过来一起听。」 知道要说重要资讯，唐飞也收起幼稚的心态，喊了徐子诺。 徐子诺走到唐飞身旁坐下。 「许扬义这个人你有印象吗？」高星泽看向徐子诺问道。 徐子诺稍加回想，不太确定道：「你说的是音威的前公关经理吗？我记得他离职好几年了。」 「对，他这几天刚回国，我们查到他回国前捐了几百万给慈善机构，觉得奇怪就去探访他，可他对我们的到访没有任何惊讶之处，脸上的表情反倒有些奇怪，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我怀疑他是袁安的上一任合作者。」 夏旬宸问道：「你是说帮他一起控制舆论的人吗？」 如果袁安是和外面的媒体联手抹黑自家公司艺人，那么音威的公关显然得知情才能配合不做补救措施，或者说得配合演戏，做一些杯水车薪的道歉声明。 「没错，许扬义的家庭并不富裕，他还有一个患有心脏病的女儿，他们五年前，也就是他从音威离职那年突然举家搬到瑞士去，我猜应该是要去治病，可问题是他为什么突然孤身回国？他捐给慈善机构的钱又是哪里来的？还有他为什么没有被袁安杀人灭口？」 第一百零五章-音乐会彩排 「他看了那么多前车之鑑，早就留好后路了，也许连辞职都是在到了瑞士之后才辞的。」容宇晃着腿说道，「毕竟他还有一个生病的女儿，他先走了女儿怎么办？」 唐飞点头，同意容宇的观点，问高星泽道：「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都没说。」高星泽摇了摇头，「我会去申请搜索票再详细搜查一遍，有进度再联系你们。」 「好。」 这时候徐子诺突然道：「我觉得他女儿，很可能已经过世了。」 唐飞追问：「怎么说？」 「我所认识的许经理人非常好，从他回国前捐了几百万给慈善机构也能看出来，他经常乐呵呵地笑，完全不像是会出现在演艺圈的人，也多亏了他，前些年音威的公关社交做得非常好。从刚刚星泽提起他的名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太可能配合袁安做这些误导大眾、隻手遮天的事。可如果是为了女儿，那就不一样了。」徐子诺的视线看向容宇，方才容宇的那句「他先走了女儿怎么办？」点醒了他。 「许经理的老婆好像是因为难產过世，只留下这个女儿给他，他平常省吃俭用，所有的薪水都花在女儿的教养费上了，如果是女儿的救命钱，我想即便是让他杀人放火，他也会去做的。」徐子诺视线最后落在高星泽身上。 高星泽懂徐子诺的意思，「我会以他女儿做破口，开始调查的。」 夏旬宸也开口，「你拿到他女儿的详细资料后也发一份给我，我在黑市那边查查看他们有没有心脏移植的需求登记。」 徐子诺的神情也暗了下来，为了女儿的换心手术好不容易筹措到钱，却没等到适配的心脏，最终只能送走女儿然后孤零零回国，他从来没想过许经理的人生，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还以为像他那么好的人，晚年会子孙满堂、享齐人之福。 唐飞感受到身旁之人的低落情绪，他握住徐子诺的手，触感还是那么冰冷，他问道：「还好吧？」唐飞的手指在徐子诺手背上轻轻摩娑，一想到这双手被陆鹏天踩在脚下的样子，他的心脏就忍不住一抽一抽地疼。 「没事，」徐子诺将头轻轻往唐飞的身上靠，「只是有些唏嘘。」 唐飞失笑，「这不都还是我们的推测而已吗，你这也难过得太早了。」 徐子诺也笑了，他抬头对上唐飞的笑脸，自己好像着实太过矫情了。 容宇看不惯唐飞这种浑身散发粉红泡泡的模样，在一旁咋舌道：「狗男男。」 唐飞听到后一记眼刀飞过去，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受到威胁的容宇，先是做出投降的手势，再做出帮嘴巴上拉鍊的动作，求生欲十足。 题外话说完，大家也开始练习了。 本来徐子诺的手受伤，唐飞想让他先唱歌就好，不要碰乐器，没想到却受到其他三人的强烈反对。 容宇：「别别别，以子诺的实力来看，就算只有单手也是能谈出美妙的音乐的。」 夏旬宸连忙说道：「键盘的位置给你，我今天弹吉他，不要有压力，手如果不舒服就立马暂停。」 高星泽：「嗯。」 唐飞还要开口，被徐子诺挡了下来，「没事，弹琴而已，手不会痛。」 既然徐子诺自己都开口了，唐飞只好妥协。 徐子诺继续道：「编曲还没做，我们先听一次原版的旋律，今天先磨合，明天编曲做好了我们再正式来。」 「没问题。」眾人一致同意。 最后的配置为：徐子诺弹琴兼主唱、唐飞主唱、夏旬宸吉他、容宇打鼓、高星泽贝斯，几人就这个阵仗彩排了一个多小时，音乐会上的九首歌曲都是徐倩倩的经典之作，几人都很熟悉，没什么需要练习的，随着配合的时长越长，大家越发有默契。 眾人越排越上头，徐子诺也很久没有这种大家同心，一起玩音乐的快感，不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交差，而是真心喜欢音乐才弹奏。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又兴奋又激动，丝毫不见疲惫，意犹未尽。 最后还是徐子诺喊了先休息一下，大家才揉揉发麻的手指、手腕，做着舒活伸展。 「我放一首歌给大家听，」徐子诺将手机连上音箱的蓝牙，「这首歌叫做《破茧》，是送给我母亲的礼物。」 关于《破茧》所引发的徐子诺和音威之间的爱恨情仇，唐飞已事先转知眾人，也因此现场四位都无比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歌曲，可以让袁安不惜设这么大的局，也要把这首歌给陆廷皇。 四人屏息以待，紧紧盯着徐子诺按下拨放的手指。 简简单单的钢琴和弦流淌，却彷彿从中透出淅淅沥沥的雨声，一把将眾人的情绪拉回最黑暗、最孤单的时期。徐子诺的歌声随旋律而出清亮又纯粹，像第三者心如明镜的劝说，可已被心魔垄罩的你我，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夏旬宸的目光偷偷望着容宇，这个他爱而不得的人，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们明明亲如手足、他们明明彼此纠缠，但是心的距离始终隔着层层厚墙，无法触碰。他知道这个人是剧毒、他知道一旦碰了将万劫不復，可他忍不住、为了得偿所愿的那一刻……他甘愿堕落…… 他不只一次的询问，为什么大家都可以，他却不行？为什么他得背负整个家族的期待？为什么……他不能喜欢男人？ 夏旬宸内心的懦弱与自我嫌弃蒙住他的双眼，是以他看不见容宇眼中的悲伤。 没有人知道他疯疯癲癲、笑看人间之下，哪里都不是归宿的空虚。他讨厌尽情放纵之后强烈的孤单反噬、他讨厌千娇百媚的讨好嘴脸、他更讨厌自以为痴情的默默守护。 他讨厌生而为人的枷锁、讨厌条条框框的律法、更讨厌那些自我束缚的道德感。 爵士鼓一声声敲打在心上，我们挣扎、逃跑，不断地自我怀疑却又不得不假装微笑、粉饰太平。没有人会看见面具下的头破血流、没有人知道我们咬碎了牙往肚里吞的不甘与恨憎。 高星泽的双手紧紧握起，一想起那些因为律师的辩护最终得以缓刑的强姦犯；想起明明证据确凿，却官比天大的皇亲国戚。当那些人笑着走出警局大门，对他说辛苦了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那个时候他才了解：正义，是需要拚了命去争取，才勉强能看见的东西。 所幸，生命中总会有出口、看似危机更是转机，副歌的齐弦和鸣像是苦尽甘来的烟花，大声诉说着成功的讯号：只要能坚持下去，所有的失败就会是成功的垫脚石，而我们终能如破茧而出的蝶蛹，羽化成蝶。 唐飞望着徐子诺，这些年认识也好、不认识也好，我很庆幸自己对你的坚持，因为那些都是如今换来你对我信任的基石。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早点相遇；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生生世世；如果可以我希望全天下的有情人都能像我和你一样幸福。 眾人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等一曲终了所有人久久无法回神。 唐飞走到徐子诺身边，将人深深揽进怀里。 容宇双眼发红，讚扬似地吹了一声口哨；夏旬宸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被他给偷偷拭去；高星泽则是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约莫过了一分鐘，歌曲的馀韵消失后，眾人才渐渐回过神来。 唐飞亲了亲徐子诺的额头：「要我是陆鹏天，多大的代价都会把这首歌给陆廷皇。」 夏旬宸则说道：「要不我们现在马上签约？终身契约，音威要多少违约金我都付？」 容宇更异想天开，「你拋弃陆廷皇，跟我一起唱吧？」 听过容宇歌声的三人，脸像生吞了十隻苍蝇一样难看。 没想到这次容宇竟然看懂了大家的表情，自己先一步知难而退。 高星泽则是看向徐子诺认真说道：「你是天才。」 徐子诺被眾人夸得不好意思，解释道：「是大家的心中都有音乐，才能引起共鸣。厉害的不是我的歌，而是大家心中的柔软。」 几人听完歌曲之后，恨不得立马彩排个十遍、二十遍，最后还是唐飞念着徐子诺手上的伤，提出先休息明天再继续的话，其他三人一想可以先回去熟悉歌曲，也比较知道怎么演绎这首歌，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去。 唐飞又带徐子诺到录音室去，让他在这里修改编曲，并且跟他介绍了一个工作人员，说有事都可以找他帮忙后，也跟着离开去确认音乐会场的布置。 九首歌的编曲虽然不多，但徐子诺修改了一晚上，也才改好一半的数量。 这期间唐飞带着晚餐回来，陪徐子诺待了几个小时，看时间实在太晚了才把人强行带走。 回到家后，唐飞帮徐子诺换药，伤口好了一些，唐飞问道：「痛不痛？」 徐子诺摇摇头。 老妈子唐飞还是担心：「如果会痛不要勉强自己，你明天唱歌就好。」 徐子诺笑了笑，说道：「你们的乐队很优秀，比赛的时候听到你们的音乐，就很想一起演奏看看了，今天我也很开心。」 「那就好。」 晚上睡觉前，徐子诺还拨了个电话给黄葳，两人简单交流了一番对音威这个举动的背后含意解读，徐子诺在表达自己没事之馀，还说了自己办音乐会的事，邀请黄葳也一起出席。 「当然，我会盛装打扮的。」 唐飞就坐在床的另一侧看新闻，听徐子诺打完电话后，将手上的手机递给他：「今天音威又追加猛料了。」 爆料之人说徐子诺的琴声有魔力，他三番两次想藉此谋杀陆廷皇，还把练习室中的监视器影片给放出来，有理有据。 影片中虽然对声音进行过处理，但陆廷皇因为徐子诺的琴音而痛苦的画面显露无遗。 粉丝这一次的怒火更盛，徐子诺不仅辜负陆廷皇提携他的心，竟然还恩将仇报地想要至陆廷皇于死地？！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 之前对徐子诺有多喜欢、嗑cp嗑得有多开心，如今的愤怒与被背叛感就有多大，粉丝怒火中烧的同时，围观路人虽然对琴音杀人的说法嗤之以鼻，但抵挡不住这种说法的话题性。 大家间聊之馀当作趣事来说，观眾的讨论度竟然比之前高了不少。 第一百零六章-绝对的信任 「他们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徐子诺看完报导的大致内容之后有些无言，「连这种监视器画面都能翻出来。」 「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陆廷皇又欺负你？」唐飞伸手牵住徐子诺的手问道。 在他的眼里，只要是徐子诺和陆廷皇的衝突，全部都是陆廷皇引起的，唐飞这种盲目的信任只因为他了解徐子诺，知道他的个性与为人。 徐子诺脸色有些扭曲、嘴角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他看向唐飞打趣道：「唐先生颠倒黑白是非的能力不输媒体呢，这影片怎么看都是我欺负他吧？」 唐飞轻笑了一声，他喜欢子诺这样在他面前放松的样子，竟然还会调侃人了，他大言不惭：「我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向没有原则，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徐子诺一愣，没想到唐飞会说出这种话，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唐飞变相地在跟他说：我对你的信任，不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动摇。 徐子诺在心里有些投降地叹气，自己好像越来越抵挡不住他的进攻了。 徐子诺将影片的前因后果简短地解释给唐飞听，唐飞听完后默不作声，只是摸了摸徐子诺的头：「睡吧！」 徐子诺眨巴了两下眼睛，乖乖躺下。 唐飞则伸手关灯，只在床头留下一小盏微弱的光线，然后便跟着躺进被窝。 他一躺进被窝，便从身后将徐子诺给抱住，徐子诺吓了一跳，唐飞却只是将人紧紧锁在怀中，「睡吧！」他再次说道。 第三天徐子诺主动到警局表示愿意接受检查，同时透过媒体表示自己是清白的，不承认吸毒与谋杀的指控，希望大家不要被带风向。 他去警局的消息有提前露透给几家较大、也较为公正的媒体公司，记者们有秩序地待在门口，没有一见到人便急不可耐地往上衝，徐子诺主动走到眾人面前坦然接受访问。 「徐先生，请问你真的没有吸毒吗？」 「本来我是本着清者自清的处理态度，不打算理会某些流言蜚语，但没想到对方反而变本加厉，已经到了影响工作的程度，便想主动出击、速战速决。」徐子诺没有像某些艺人口罩、墨镜、帽子全往身上套，他乾乾净净地出现，说话从容不迫，却莫名地有说服力。 「你对陆廷皇真的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仇人关係吗？」 「影片中的我情绪的确处于失控状态。我非常忌讳别人污衊我的母亲，却偏偏陆廷皇做出了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种行为。虽然觉得愤怒但我依然尽力维持着理智，选择弹琴抒发悲伤与愤恨，至于谋杀这样的想法，从来没有过。」 记者追问：「既然你说你没有想杀他，为什么陆廷皇的表情如此痛苦？」 「也许他觉得听我弹琴非常痛苦吧？」 另外一位记者见缝插针：「对于爆料之人说你人前人后差距非常大，耍大牌还会殴打工作人员，请问你承认这些指控吗？」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我已经请了律师对爆料之人的不实抹黑进行提告，希望大家不要因为一些蝇头小利断送自己的前程。」 「你说那些爆料都是不实情报，那么对于照片中你在夜店左揽又抱的行为，又有何解释。」 「我的团队已经在进行相关证据的收集，等一切准备就绪会完整地公开，请大家拭目以待，谢谢！」他要传达的意思在刚刚的提问中基本都回答完了，徐子诺朝大家点头致敬后，便转身离去。 他走进警局时高星泽已经在里头等他了，门外还有一些想问问题的记者被唐飞请的保鑣给拦了下来。 而此时被徐子诺拒绝跟着他拋头露面的唐飞，只能鬱闷地待在褓姆车中看新闻的网路直播，他看着徐子诺全程表现不急不徐、记者的提问也都没有过激言辞后，才总算放下心。 徐子诺这两天故意在网路上销声匿跡、不发表任何澄清和声明就是为了等事情发酵，确保徐子诺这三个字一直保持在风口浪尖，直到徐倩倩的音乐会办完为止。 这也是几人当初商量好的处理方式，让大眾的关注度一直在徐子诺的身上，密切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唐飞看着网路上的留言，有人骂徐子诺大言不惭、也有人因为他强硬的态度而开始动摇，会不会真的一切都是污衊？ 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向进行着，只不过……唐飞的手指在萤幕上摩娑，他们没有最关键性的证据。 前两天他找了律师和杜乔玥协议，希望她将手上的证据交给他们，而自己则会送她到美国治疗，最好的环境、最好的医生，完全不用担心袁安的威胁。 杜乔玥没考虑多久便同意了，唐飞拿到杜乔玥手中的三样证据：一个是掺了砷的口红；一个是掺了氰化汞的头痛药；还有就是掺了安非他命的菸。 这三样都是杜乔玥当时以各种名义送到被害者手中的物品，唐飞不知道杜乔玥是用什么手段将这些关键物品全部回收回来的，它们虽然是致死因，但却没有能证明是袁安或幕后之人是杀人兇手的关联。 虽然东西交给高星泽后，他说会去试图追踪这些东西的源头，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但是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唐飞不抱太大的希望。 思索一阵后，他决定主动找许扬义探探口风，他觉得能在袁安手下全身而退的人，心计都不会太差，应该会给自己留下一些保命符。 唐飞打电话找人帮忙确认许扬义的落脚处和联络方式，打算等一下送徐子诺到无定改编曲后，再去会会他。 徐子诺约莫一个小时后就出来了，收集了血液、尿液，还有全身各处的毛发后，再来就是等待检验结果了。 唐飞在送徐子诺去无定的路上，跟他说自己要去见许扬义的事，没想到徐子诺听了之后，也说要一起去。 唐飞有些担心：「你确定？」毕竟当年徐倩倩的新闻上，也有许扬义的手笔。 「我和许经理多少也算是有几面之缘，也许看在对我母亲的愧疚上，他会愿意告诉我们更多的讯息也说不定。」 唐飞略为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由于不用送徐子诺到无定，两人提早了二十分鐘到达约定地点。 那是一间茶馆，看起来歷史悠久。 全店铺都是木头建造，深棕色的双开传统木门，像是五十年前的传统中医院。 进门的右手边可以看到成排的药柜，里头放着上百种茶叶。旁边的桌椅上则稀落地坐着几位老大爷，唐飞和徐子诺一到，便有专门领着他们进包厢。 两人各自落座后，徐子诺有些新奇：「这里好特别，有点像中医馆。」 却没想到唐飞点头：「这里是中医馆改建成的茶馆，别被那些药柜唬住了，里头一大半都是空的，他们这里的茶没几种，但却每一种都是名茶。」 「你也懂茶？」徐子诺颇为意外。 「不懂，」唐飞摇摇头，「是我爸喜欢，小时候一起来过几次，想说许经理可能会喜欢，就约在这边了。」 徐子诺点头表示了解，开始看起了菜单。 由于两人都不懂茶，在服务人员的讲解下各自选了自己要的茶叶后，许扬义也到了。 他推开包厢门刚好和抬起头的徐子诺对上眼，他没想到会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脸上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待徐子诺和他打招呼道了一声许经理后，他才反应过来，这是徐子诺，不是徐倩倩。 他伸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惊汗水，果然人老了就是不中用，老是想起从前，自己吓自己。 他尷尬入座，「两位好，」嘴上打着招呼，目光却一直偷瞟徐子诺，「你是子诺吧？」 「是的。」 「我们好多年没见了吧？都长这么大了。」 「是的。」徐子诺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却让许扬义莫名觉得有些可怕，他移开目光清了清喉咙看向唐飞问道：「请问两位今天找许某是有什么事吗？」 唐飞将放在桌子上方的手机推到许扬义面前，「请问许经理，这些新闻还有印象吗？」 许扬义接过手机一看，全是他当年帮忙袁安发的新闻稿，里头全是一些颠倒黑白、作虚弄假的假消息。 他的双手颤抖着，看向徐子诺问道：「是袁安让你们来的？」 徐子诺和唐飞对视了一眼，回答道：「不是，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们怎么会拿这些新闻给我看？只有他知道当年我们做过些什么。」 「这也是我们今天想跟您讨论的问题，我已经知道我母亲是袁安使计害死的了。」 许扬义听到徐子诺这么说，前因后果就想明白了，「你们想要能扳倒袁安的证据是吗？」 「对，」徐子诺眼神带着些盼望。 唐飞接着说道：「您帮助我们的消息不会走漏风声，如果担心人身安全的问题，我可以派人24小时保护您，直到袁安或者其他共犯落网。」 第一百零七章-第二个证据 许扬义看向徐子诺，欲言又止。 茶水在这时候沏好了，倒计时的沙漏流完最后一粒沙，徐子诺顺势倒出一杯茶放到许扬义面前，「许经理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茶水倒入茶杯时飘出的香气充盈在空气中，彷彿夹带着热气，让整个空间一下子温暖了起来。 许扬义捧起杯子小小地啜了一口、又一口，神情和身体明显地放松了不少。 徐子诺见他那个样子，和唐飞对视一眼，彼此互相勾了勾嘴角，放松警惕就是成功的一半。 恰好这时候，两人的手机同时震动了一声，跳出一样的讯息，传送者是高星泽，里头写道：「许扬义的女儿一个月前刚过世，她没等到匹配的心脏，最后病死了。」 两人一眼扫过内容，心中五味杂陈。 徐子诺这才发现许扬义的头发已半白，应该才五十多岁的人，却浑身都透着佝僂的老态。 白发人送黑发人，尤其已逝妻子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该有多悲痛。 徐子诺看到许扬义如今的样子，这才发现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失无踪。 人都是自私的，他会答应帮袁安，也只是想救女儿而已。 过了半晌，徐子诺突然说道：「我本来以为我会愤恨，但现在却发现我好像可以理解。」他的语气缓慢而凝重、认真的神情中写满了感同身受：「对于您的女儿，我很抱歉。」 是的，他理解失去唯一的亲人的悲伤，所以如果换位思考，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唐飞心疼地捏了捏徐子诺的手，将自己倒好的茶推给他。 徐子诺道了声谢，轻轻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许经理看着徐子诺又何尝不是满怀歉意，他叹了口气：「是我助紂为虐，最终报应回到我女儿的身上。」 许经理缓缓道出他迟迟等不到心脏、看着女儿日渐消瘦的绝望，可他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掉眼泪。 没想到就在他要放弃时，黑市那边传来了消息，他们有适合的心脏。 对方传了一段影片给他看，鲜活的、活蹦乱跳的心脏，他隔着萤幕都能听到那一声声强而有力的扑通、扑通跳动声。 那个时候的他甚至忘记了要害怕，他只知道，只要他回一个「好」字，对方的下场就是从此长眠于世。 直接的生杀大权展开在他的面前，杀一个人来救自己的女儿，杀或不杀？ 他在走廊外头痛哭失声，谁的命不是命呢？ 他的手机掉在地上，被闻声出门的女儿给看见，她坚决不从，并声称寧愿死也不要靠这种噁心的手段活着。 那段时间他自己也一直被那颗心脏折磨着，几次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后来过没多久，女儿就过世了，他将那些钱全部捐给资助心脏病儿童的机构，并带着女儿的骨灰回国，将她跟妻子葬在一起。 唐飞递了卫生纸给许扬义，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最后只说了句：「请节哀。」 两人静静地坐在他身边，等他情绪稍微稳定下来后，唐飞才又再度开口，「如果可以，请您帮助我们吧！也帮助那些曾遭冤屈的人申冤，以及避免未来的更多受害者。」 「我这次回来也是想做个了断，只是我以为会是袁安先找上我。」许扬义将擦拭过的卫生纸细细地摺叠好放在桌上。 唐飞问了一个不太相关的问题：「不知道您是否知晓宋政仲被捕的消息？」 「我知道，是你们做的吗？」 「是的，想必您对宋部长不陌生，也十分清楚他对音威来说有多重要。」唐飞又替徐子诺将见底的茶满上，「如今的音威像是缺了牙的老虎，已经没有多馀的心力去管其他事情了。」 许扬义听懂唐飞的意思，袁安想必也自顾不暇了。 于是他下定决心，「我知道了，我也不用你们保护我的安全，只要能为这个社会剷除一点祸害，弥补我之前的罪业，让我女儿能有一个好的来世我也就满足了。」 许扬义从他的背包中拿出一部旧式的nokia手机递给徐子诺，「里面有袁安指示我做事的对话纪录，这些应该足以定他的罪。」 徐子诺接过手机道了声谢。 「对于您的母亲，我很抱歉。」许扬义知道自己当时散发的虚假消息对一个艺人来说有多么致命，让她连过世了都还得受到世人的谩骂，还有徐子诺……这个得独自承担一切的孩子，「对你也是。」 许扬义站起身来对徐子诺深深一鞠躬，「对不起。」 徐子诺连忙站起身来，「多礼了……」 许扬义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说道，「前两天有一位警察找过我，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又是哪边的人所以没有多说，你们自己小心些。」 两人对视了一眼，许扬义说的应该是高星泽，他们朝他点点头，唐飞说道：「我们会留意的。」 「那我就先告辞了，如果还有需要许某的地方，请再联系我。」许扬义拿起自己的背包，朝两人微微欠了欠身。 两人起身相送，目送他离开。 包厢门打开又闔上，一丝凉气透过间隙闯了进来，冲散了氤氳漂浮着的感伤。 徐子诺打开手机，想查看讯息里的内容，却发现自己好像不太会用旧式手机。 唐飞在一旁细心地解说，徐子诺终于在一卡一顿中，打开了第一封讯息。 【你跟我玩金蝉脱壳？有种你就别回国，不然我照样能杀你。】 徐子诺疑问地看向唐飞后说道：「发现许经理逃走后的威胁短信？」 唐飞附和：「应该是。」 两人继续往下看。 【当了那么久的金钱奴隶，你现在突然跟我说你良心发现？你要笑死谁？】 【那是我以前不知道你们真的会给人下药，这种事太残忍了。】 【不是都给你庄花花吸毒跟陪睡的影片了吗？你只爆出她已婚是怎样？】 两人又看了三封，唐飞说道：「看来是按新到旧的顺序来排列。」 庄花花是别的公司女团出身的二线明星，徐子诺和唐飞虽然知道庄花花的新闻也是音威这边炒作的结果，却没想到还有这些内幕。 据了解，庄花花在新闻出来后没多久便离婚了，后来的去向便没人再关注。 徐子诺看着被袁安三言两语就揭过的，庄花花实际经歷的噩梦，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这些人还是人吗？怎么可以做出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 讯息好像被整理过了，只留下一些重要的对话，没有半条多馀的内容。 两人又看了几分鐘，见证了许扬义从被蒙在鼓里到发现不是舆论战，而是音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过程，徐子诺又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袁安的所知甚少，再接着他们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许经理驾轻就熟的关係，郭湘这次的新闻没什么质疑声浪呢！公司要是没有你该怎么办才好？】 【自杀哪里需要理由，想不开就自杀了啊！你只要乖乖听话做事就好，不该知道的不用问太多。】 【许经理，郭湘因为网路上酸民太多，引发忧鬱症，在昨天自杀了。后面的新闻交给你处理了。】 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像别人手中的筹码被随意拿捏，有些徐子诺接触过、有些没有，可一想到他们的下场，还是觉得无比痛心。 后面的内容徐子诺不想再看了，他叹了口气，放下手机问唐飞道：「有了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定他们的罪了吗？」 唐飞摸了摸徐子诺的头，「可以的，相信阿泽吧！」 「好。」 这时，唐飞的手机嗡嗡震动着，他接起手机走到角落小声说话：「喂，姜律师？」 「唐少爷，杜乔玥过世了。」对方语气十分平稳。 唐飞惊讶：「什么时候？」 「就在方才，院方准备将杜小姐送到交通车上的时候。」 「是自然死亡还是……？」唐飞顿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念头。 「初步判定是自然死亡，详细情况还要等法医进一步解剖才能知道。」 「好，再麻烦您继续追踪进度。」 「没问题，唐少爷。」 唐飞掛断电话后，见徐子诺正坐在原位继续看着简讯的内容，复又拨了电话给他派到杜乔玥身边的保鑣。 「少爷。」 「有甚么不寻常的情况吗？」 「没有，一切正常。」 「杜乔玥过世时，谁是第一发现人？」 「是梁小姐，当时恰好是午休结束时间，梁小姐想去看杜小姐休息好了没，没想到却叫不醒人，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去世了。」 「好，你这两天先帮姜律师的忙，杜乔玥后事上所有开销都算我帐上，如果有任何异常记得向我回报就好。」 「是。」 唐飞掛断电话后走到徐子诺身边坐下，直接开口道：「杜乔玥过世了。」 徐子诺诧异地抬头：「怎么会？」 「初步判定是自然死亡。」 「是嘛……」徐子诺的心情有点微妙。杀人不对，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可如今杜乔玥过世了，他却也没有感到丝毫快意或解恨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在这场噩梦中，参与的人太多、无辜的人太多，他的心已经大到要将所有的坏人都绳之以法才能放下的地步。 第一百零八章-告白 离开茶楼后，唐飞先是送徐子诺回无定继续修改编曲加团练，自己再将手机交给高星泽然后去音乐会场监工。不知道是有意还无意，唐飞一直找各种理由拒绝徐子诺想去看看的提议，只说一切交给他就好。 徐子诺无奈，即便心中疑惑万千，只能选择相信。 时间过得很快，就在唐飞忙进忙出、徐子诺专心团练和跟剪影片、高星泽忙不见人、夏旬辰和容宇神出鬼没间，来到了正式办音乐会的前一天。 高星泽基本已经掌握了袁安的罪证，至于陆鹏天，他们认为他才是这一整部恐怖荒诞剧的最大boss，只是证据不足，贸然逮捕他怕会打草惊蛇，于是决定先按兵不动。只派了人秘密跟踪在袁安和陆鹏天身边，以防他们逃出国。 这三天的时间，几人几乎没有再合在一起的排练时间。最后只好放弃前面九首歌，仅合奏《破茧》而已。因为几人表达了迫切的想要一起表演的慾望，徐子诺便欣然将压轴留给大家。 这天晚上是压线的彩排时间，无论如何都得合一次才能确保明天登台遇到突发状况能够随机应变。 只是在离彩排还有三个小时的下午时间，唐飞神秘兮兮地带徐子诺来到会场，说要让他确认布置成果。 虽然有参与事前会议，已经知道大致上的雏型，不过见唐飞一脸不可说的模样，徐子诺的心情上也不禁提高了一丝期待。 徐子诺在唐飞的带领下从入口处开始参观，诺大的场馆被布景板格成了许多块，分门别类展示着不同主题的陈设，无形中引领着宾客一步步朝演唱会舞台前进。 入口处的右手边是一个巨大的看板，上头印有赞助商和公司名称，供出席演唱会的嘉宾、名人让记者拍照和受访的地方。 左手边则是一条长长的走道，走道的两面铺满了led灯，从天花板到地板，可以看见徐倩倩的身影一幕幕地拨放着，从出道第一年到第二十年的访谈、mv、综艺，各种精华片段的她在眼前活灵活现，美好得让人捨不得。 从这里经过的人，就像又一次参与了她的演艺生涯。熟悉、怀念却又陌生。 徐子诺一踏进走廊，天花板上炽亮的灯一瞬间暗了下来，只留下在眼前拨放着的母亲身影，同时徐倩倩的歌曲也开始播放，悄无声息地蔓延了整个空间。 在音乐的带领下，徐子诺似迷恋般地看过徐倩倩的每一个画面，长长的走廊被分割成十个画面，同时播放着不同时期的徐倩倩，每一格他都停留许久，目不转睛地看着，在确定眼前的影片又从头开始循环播放后，才慢慢挪动脚步朝下一格画面前进。 唐飞安静地陪在徐子诺身边，和他一起端详那个美丽、耀眼，却毫无预警殞落的女人。 在看到刚好是发行《生日快乐》那个时期的徐倩倩时，徐子诺突然开口：「怎么会想到做这个？」 他们本来的会议是说要贴大海报，却没想到唐飞直接给了他升级成这么大一个惊喜。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快遗忘母亲的模样了，每次回想都只能在脑海中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可一看到影片才发现，其实自己都记得、一清二楚。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会想看到笑起来的倩倩姐。」 的确，眼前播放的画面是mv中的一个片段，徐倩倩拿着蛋糕笑着说生日快乐的模样。 与徐子诺相似的五官，气质却温暖贤淑，笑起来眼睛瞇成一条缝，能让观看者忍不住跟着一起微笑。 「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其实比我自己以为地，还要想她。 身后是熟悉的音乐，眼前是思念的身影，儿时的回忆一点点涌上心头，徐子诺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做梦都没想过，妈妈怎么就……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太多措手不及、太多委屈和惊慌失措在此时一齐涌了上来，在这个被徐倩倩包围的空间、在这个有唐飞陪伴的安心节点。 想念、委屈和捨不得匯聚到一起，便成了一滴滴的滚烫泪液滑落，徐子诺用手将他们擦去，倔强地忍着不肯示落，可不断涌出的泪水出卖了自己，唐飞将人抱进怀里，温柔地顺着他后颈处安抚道：「哭吧！我陪你！」 心脏被填满的感觉，徐子诺的手紧紧抓着唐飞的衣服，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他的眼泪越流越多却始终安静无声。 唐飞心疼无比，却也知道发洩出来比憋在心底好，于是什么么都没说，只选择了静静陪伴，等他觉得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带着怀里的人轻轻摇晃，问道：「心情好些了吗？」 「恩。」徐子诺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 唐飞听到后，满是怜爱地偷偷勾起嘴角，觉得可爱。 唐飞将人放开，从外套口袋中拿出手帕将徐子诺脸上未乾的泪痕擦去，眼睛都哭红了，他小心翼翼地擦着下眼处。 「那我们继续参观？」 「好。」 离开走廊后则是进入了一个十分开阔的空间，里头像主题乐园般按照不同的主题做了一个个开放式展示屋，一共有九个，分别对应徐子诺将会表演的九首徐倩倩经典歌曲中的九个场景。 只要是熟知徐倩倩mv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是哪一首歌，只因每一首歌都极具特色，无论是风格、服装抑或色调。 只可惜掛在展区里的服装都不是原版，而是他们后来再找人紧急订製出来的。 徐子诺走到徐倩倩的出道曲场景中，那是一间充满粉红色物品的粉红小屋，里头有小型的旋转木马和二米高的粉色绒毛小熊坐在地上，堪称每个小女孩心中的梦想房间。 徐子诺摸过除了尺码不同，其馀款式都一模一样的衣服说道：「我妈很喜欢这件衣服，那时候家里还留有一间更衣室专门放她工作后带回来的衣服。」 「可惜都被音威给收走了。」徐子诺遗憾地放下手。 「等以后音威倒了，我帮你全部拿回来。」 只怕那些东西早像专辑一样都被报废了吧，徐子诺内心想着却没有说出来，他不想拂了唐飞的好意，于是说道：「好。」 他们一间间看过去，荒诞歌德风、禪味和式风、西部牛仔风应有尽有，徐子诺无法想像五天的时间怎么做到这个程度的，难怪唐飞每天都这么忙，总是有接不完的电话，却还是坚持亲自接送自己到无定；担心自己一旦工作忙起来不顾时间，准时帮自己备好午餐跟晚餐，拿到公司和自己一起吃。 徐子诺这才发现，唐飞好像瘦了一些，这几天他该有多忙，他顿时有些心疼。 徐子诺伸手去牵唐飞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谢意，只说谢谢好像太没诚意，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或者我可以为你做的，请让我知道。」 唐飞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是反握住了徐子诺的手，引领他穿过工作人员的专用通道，走到布景板后左弯右拐地迷宫一般的道路，进到独立在外的另一个展示区。 徐子诺站在门前疑惑地看着唐飞，唐飞用眼神鼓励着他：「推开门看看。」 徐子诺上前将门把拉开，一看到里头的装潢就愣住了。 那是他的家…… 准确来说，是从他有记忆以来，和徐倩倩一起生活的家的样貌。 一模一样，一一还原。 徐子诺不可置信地进到里头，明明是最简单的陈设与摆件，却让他感觉自己彷彿置身梦境一般虚幻。 唐飞从身后抱住他，在他耳边轻轻叫唤他的名字：「子诺。」 徐子诺的耳朵连带着身体酥麻了半边，他偷偷咽了口口水，强装镇定道：「怎么了？」 「我之前说过只要有能帮得上你的地方、能看得见你的机会我就已经满足，可是这几天的相处下来，我却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我想要光明正大地牵着你的手，想要抱着你睡觉，」徐子诺听到这边挣扎了一下。 唐飞只是把他抱得更紧，「想要看到你开心的样子、为你完成所有梦想，想挖掘更多我所不知道的面貌，想跟你一起环游世界，还想跟你一起变老。」 徐子诺轻轻的恩了一声。 唐飞将人放开，拉着徐子诺坐到沙发上。 「我知道这个家对你来说意义重大，自从你被迫搬离这里之后，心中一直没有着落，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一起组建新的家庭好吗？如果你想要把家里装潢成这样也可以，我再请工人把这些东西原封不动地……」 唐飞的话没说完，就被徐子诺堵住了嘴。 唐飞不敢置信地看着亲吻自己的徐子诺，只可惜这个吻一触即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我愿意。」徐子诺说道，他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唐飞不给他机会。 亲吻来得又急又快，唐飞将人压在沙发上亲，粗暴却又带着珍惜、侵略中带着保护。太多的情绪和想法在里头，徐子诺差点喘不过气。 直到他呜呜的抗议，伸手开始捶唐飞，唐飞才终于放开他。 唐飞整个人垄罩在徐子诺的身上，一下一下地轻啄他的嘴唇，一边说道： 「我只是太高兴了，宝贝。」 第一百零九章-如果我可以早点去找你 徐子诺的脸因为害羞和方才的意乱情迷而微微发红，原本淡漠的眉眼此刻染上了波光瀲艳的情动，一双薄唇更是因为被唐飞蹂躪而红肿。 唐飞看着躺在自己身下的徐子诺，勾人而不自知，一双眼眸暗下神色，浑身散发出危险的信号。 徐子诺对此一无所知，他伸手推了推唐飞，说道：「你先起来，我有话跟你说。」 唐飞对徐子诺的要求自然是一一顺从，只是他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像梦一般，他又低头在徐子诺嘴唇上偷亲了几下，本着如果是梦那多吃几口豆腐也好的想法，多占了些便宜。 徐子诺被唐飞幼稚又黏人的举动给安抚，心里很踏实，他知道唐飞喜欢他，可唐飞不知道的是，如果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以自己容易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他才是更离不开的那一个。 如果真到了有一天，唐飞要离开自己，自己会不会受不了，毫无尊严地哭着求着他不要走呢？ 徐子诺有些悲观地想着，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他有了这样的不安全感，唐飞都会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什么是杞人忧天，霸道又强硬，一定要将人做累晕过去了，才肯停下。 唐飞先爬起来后，又将徐子诺给拉起来，两人坐在沙发上，唐飞细细地帮徐子诺梳理方才弄乱的头发。 徐子诺拉下唐飞的手握在手心里，低着头一根一根把玩着他的手指，心里则在斟酌言词，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但是既然我们在一起了，有些事我想要先说明白。」 听他的语气如此慎重，唐飞如临大敌，他在想徐子诺莫不是要跟他来个约法三章？顿时非常庆幸自己刚刚偷啃的那几口，真是有先见之明。 他坐正了身姿，点头道：「好。」 「你知道的，这些年我一直是一个人，是你的出现让我有了被陪伴、被珍视、被保护的感觉。人一旦拥有了就容易害怕失去，我也是，我无法去想像再回到一个人的状态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我，不过，我也不是想要对你进行约束，只是……」徐子诺一直低头自顾自地说着，没有发现唐飞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末了终于抬起头盯着唐飞说道：「如果你哪一天要离开，请提早给我讯号，让我可以慢慢适应，不要一下子突然离去，我怕我承受不住。」 毕竟，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离开你，就是离开我的全世界。 唐飞听着徐子诺的话，又生气又心疼，到底有谁会在刚交往就想着分手的事？可他也知道徐子诺只是太没有安全感，他不知道该怎么让徐子诺相信自己是永远不会离开他的，除非死亡将他们分离。 于是只能恶狠狠地问道：「你说完了？」 徐子诺看着唐飞略微凶狠的表情，愣愣地点头。 「那我也有几件事情要告诉你，」唐飞将徐子诺的双手手腕给单手握住，然后另一隻手长臂一伸将人拦腰抱到胸前，「我没有你那么有风度，我唐飞认定的人就是一辈子，如果你要走，我会像这样把你双手绑起来，囚禁在我的房子里，哪里也不能去、谁也不能见，日日夜夜只能和我在一起。」 唐飞对他挑了挑眉：「如何，是不是很浪漫？」 徐子诺没料到唐飞会这么回答，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唐飞被徐子诺的反应给逗笑了，他松开禁錮徐子诺双手的手，同样绕道身后去，将人给紧紧搂进臂弯，他将头靠放在徐子诺的肩膀上，在他耳畔低声地笑着，徐子诺能感受到他胸口因为愉悦而震动，耳朵也因为他的笑声，不自在地动了动。 「吓到了吗？」唐飞问。 「没有。」徐子诺倔强道。 「那就好，刚刚是开玩笑的，因为实际情况是，」唐飞后面那句话转为气音，气息喷进徐子诺的耳廓：「我会把你的脚打断，让你想跑也跑不了，一劳永逸。」 徐子诺伸手摀住自己的耳朵，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像被野狼惊吓到的小白兔。 唐飞放开人，伸手捏住徐子诺的下巴，霸气宣示道：「所以别想着离开我。」然后再次以唇封口，他一口一口慢慢啃食徐子诺的嘴唇，等徐子诺受不了想开口换气时，长驱直入。 舌头彼此纠缠，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鼻尖碰撞的亲暱，心意互通的深情，徐子诺心想，自己该不会是受虐狂吧？怎么听唐飞这么说，自己反而觉得安心了不少？ 突然间舌尖一痛，是唐飞对他走神的惩罚。 徐子诺反客为主，主动将舌头伸进唐飞嘴里，扫过里头的每一个角落，两人口中的温度越来越高，来不及吞嚥的唾液沿着嘴角滑落，唐飞简直快被他逼疯了。 后来还是顾虑明天徐子诺要上台演出，嘴唇肿了就不好了，唐飞才将人给放开。 唐飞将人给抱在怀里，等徐子诺的呼吸平復，心里只想着一个念头：多相信我一点吧，子诺。 徐子诺又在那个像家一样的地方悠转了一阵后，两人才去到演唱会的舞台上。 舞台没有很大，相较于可以容纳上万人的场地来说，舞台搭建的大小像是只有三千名观眾的小型舞台，可再对比下方放置的五百张椅子，又显得过大了。 徐子诺觉得头有点大，怎么舞台和观眾席比当初说的大了一倍出来？唐飞是不是没有花钱的概念？ 舞台没有做特殊的形状设计，怕到时候演出会有激进的人出现，对徐子诺的安全造成威胁，所以仅在离观眾及约十米远的最前方设置一个大的矩形。 两人走在上面，徐子诺问道：「这舞台会不会太大了？还有观眾席的椅子，怎么多了这么多出来。」 「我们这个会场会保留一个月，到时候澄清的消息出来，肯定会有一堆人想要来看望倩倩姊。我们会将你明天的演出录下来在大萤幕上播放，」唐飞指着后方巨大的led看板，「只怕这些座位还不够坐呢！」 徐子诺没有唐飞这么多的自信，不过却也不太在意，来的人多或少都可以，只要大家能知道真相就好。 他发现自己已经等不及明天的到来了。 相关的动线、路径徐子诺看一眼就明白了个大概，唐飞带人亲自走过一圈后，牵着手引领他坐到观眾席上。 徐子诺疑惑道：「怎么了？」 唐飞神秘一笑，「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说完，他一弹指，四周的灯光暗了下来，舞台上方的led看板同时亮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画面。 徐子诺认真地看着画面，突然徐倩倩的脸出现在萤幕上，看背景像是一个访谈节目，她笑得一脸骄傲：「子诺真的很聪明，而且很有音乐天赋，我觉得他就是上帝送给我的礼物。」 然后画面一转，到了一个料理节目上，徐倩倩手上拿着青花菜对镜头告诫道：「小朋友，不可以挑食喔！」然后便低头开始切菜。 主持人在一旁问道：「子诺也挑食吗？」 「对阿，只吃肉，菜一口都不吃。」徐倩倩表情有些苦恼道问主持人道，「曹姊有没有什么让小朋友不挑食的法宝？」 再然后是一个答题抢答的节目，只见徐倩倩非常认真、积极地按着铃，可惜成功抢道答题机会的是另一组，她可惜的表情太明显，主持人不得不採访一下这位国民女神：「看来倩倩很想吃蛋糕吗？」 徐倩倩拿起麦克风可惜地说道：「我儿子超爱他们家的乳酪蛋糕，我每次要去买都卖光了。」 无数个和徐子诺有关的採访镜头被拼凑在一起，徐子诺呆愣地看完，这些都是他所不知道的徐倩倩。小时候是对母亲的採访没有兴趣、长大了是不敢看，怕抑制不住疯狂的想念。 说起来，他好像真的一次都没有去搜寻母亲的影片来看过，他都不知道原来母亲这么常把他掛在嘴边，时时刻刻想着他。 影片的最后是参观徐倩倩住宅的採访，徐倩倩翻出徐子诺的相簿，里头是各种徐子诺的丑照，徐倩倩自己看得哈哈大笑，如数家珍地跟镜头说着自己儿子的糗事。 最后影片定格在徐倩倩低头注视照片的温柔侧顏上，画面渐渐淡出直至黑频。 徐子诺盯着全黑的萤幕久久没有回神，唐飞将人给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声说着话：「我从小的时候开始，就跟父母聚少离多，所以每次看倩倩姊的影片都很忌妒他口中那个叫做『子诺』的人，因为我觉得倩倩姊很爱他，可我却没有这么爱我的父母。」 徐子诺挣扎着想起来，唐飞强硬的将人给禁錮在怀里，「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长大后也才明白我父母不是不爱我，只是每个人对爱的表达方式不一样。」唐飞轻笑了一下：「我的节奏都被你打乱了。」 徐子诺只好又乖乖听着。 「后来因为羡慕，我只要觉得寂寞了就会去翻找倩倩姊的影片来看，假装她提到你时的温柔神态就是我母亲在外头提到我时候的样子。不知不觉的，我将所有有关于你的信息都记了下来，也渐渐地把你当成一个优秀的假想敌。」 「没想到后来倩倩姊出了事故，我比谁都还要震惊，压根不相信新闻上的任何报导，我也想过你要怎么办，可是最后却还是什么事都没做，因为说白了我们也只是陌生人而已。」 「如果，」唐飞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可以早点去找你，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第一百一十章-新歌发表会 惊蛰刚过、万物甦醒，气温渐渐开始回暖。 太阳高掛在半空，绽放着温暖的日光，空气中瀰漫着气到好处的冷湿气，像沐浴在雨后森林中的心旷神怡。 时间来到了陆廷皇开新歌发表会、徐子诺开澄清音乐会的当日。 徐子诺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只贴了一块小小的人工皮，在镜头下不露痕跡。 昨天的《破茧》彩排一切顺利，眾人现在正在会场进行最后的排演，为晚上的音乐会做准备。 另一边的陆廷皇也在做最后的演出确认，袁安跟在他身边，针对几个站位和动线又做了一次提醒，被陆廷皇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走了。 这次演唱会陆廷皇的压力很大，他得自己一个撑完全场，虽然有找两个神秘嘉宾帮忙站台，但是nonstop的几首新歌，还是得靠他自己来完成。 音威这次一样採免费送票的机制，不过座位比上次多出一倍有馀，足足有五千席，票券同样秒杀抢光。不少本来对nonstop只是路人粉的，因为痛恨新闻上爆料的徐子诺行为，转而非常坚定地选择站在了陆廷皇这一边，不仅参与了网路上的挞伐大军行径，还决定身体力行，用行动表达对陆廷皇的支持。 时间很快地来到了傍晚，粉丝陆续进场，不一会儿会场便被坐了八成满，大家在周边商品区买了应援手灯，是一个白色手持器上方嵌了一个半透明的n形字体，打开开关的话会发出紫色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座位上的紫色灯光也渐渐填满了大半会场。 终于，到了演出的时间，会场的灯暗了下来，手灯绽放形成了一片紫灯海，粉丝纷纷对眼前美丽的景色发出惊呼声。 大萤幕上是事先拍好的引导片，大意为人类陷入危机，需要特务解救的中二剧情，只见徐子诺和陆廷皇做着各种耍帅的动作搭配上特效，倒也有模有样。 粉丝看着两人的画面，心情非常复杂，要是两个人能好好的，就好了。 演唱会的前几首歌都是陆廷皇的拿手曲调，high就完事了，表演没有太大的问题，第二部分的抒情曲则是有一位特别来宾来助阵，他是音威最近小有名气的新人，因为演出了一部大火剧的深情男二，人气直线上升。 粉丝看见是他出场时，尖叫声几乎快压过陆廷皇的，害得陆廷皇都有些小吃醋，粉丝们被逗得哈哈大笑。 他的登场只是在陆廷皇下场换衣服时唱了一首歌，然后又和后者一起唱了一首新歌后便在粉丝的依依不捨中下台了。 「虽然抒情歌是我的短版、虽然今天只有我，但我会带着两个人的努力，做好今天的演出。」陆廷皇天生知道如何调动粉丝的情绪，他此话一出，后面的抒情曲唱得再差粉丝都会为他辩护。 所幸，在降了调的小作弊中，陆廷皇有惊无险地唱完了第二部分。 第三部分是粉丝最期待的怀念金曲，音威挑了几首当初比赛时粉丝最喜欢的歌进行表演，中途邀请了一位拿过歌后的大咖一起表演《这样的我》获得了全场观眾的满堂采，堪称为全场的mvp。 表演结束，陆廷皇跟观眾致谢：「谢谢大家的参与，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也觉得很混乱，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子诺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陆廷皇脸上是强撑着的苦笑，「今天的演出本该是一百分，可惜因为我的不足，只能做到六十分，我不会找任何藉口，我会再更努力、更认真，以更好的样子等待子诺的回归，然后一起回到大家面前。」 「谢谢大家。」陆廷皇最后深深一鞠躬，被升降梯给送下舞台。 一些比较感伤的粉丝，默默地流着泪，为陆廷皇的坚忍和谦虚心疼着；不少粉丝对徐子诺的恨则又更上一层，只为黑而黑，全凭心情做事。 粉丝开始一声一声地喊着安可，在约莫过了一分鐘的时间后，大萤幕又重新亮了起来。 里头是一些侧拍花絮，有陆廷皇的写歌镜头、练习室认真的身影，搭配着从未听过的旋律一起出现在观眾的视野中。 「你在做什么？」镜头后面的人问道。 「我在写歌，」镜头特写陆廷皇的电脑桌面，可以看到数条音轨上填满了各种音段，「这是给nonstop，和粉丝的礼物。」 「我可以听听看吗？」镜头后的人又问道。 陆廷皇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不行，我们的粉丝得当第一个听眾才行。」 背景音乐还在继续，画面却变成了无声电影，徐子诺拿着麦克风虔诚的样貌、陆廷皇深情凝望他的眼神，几乎是一下子，粉丝全被这首歌给吸引了注意力。 这一首是什么歌？nonstop的新歌吗？这是所有人共同的疑问。 大萤幕影片结束的同时，现场响起陆廷皇的声音，轻柔且缓慢，带着一些些的悲伤：「今天这场发表会，我们筹划了很久，我想像过无数次今天会有多么的激动与大汗淋漓，却没想到大家给我的热情回馈比我想像中的还要热烈很多、很多。」 粉丝发出不捨的呜呜声。 「《破茧》这首歌，包含着我们想对你们诉说的感谢，谢谢大家今天的到来，谢谢大家喜欢nonstop。」陆廷皇早在讲话的时候，便默默走到的舞台正中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脸上满是庄重的神情。 他朝歌迷们深深一鞠躬表示感谢，在聚光灯下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和单薄。 在粉丝的掌声与呼喊中，陆廷皇缓缓直起身，镜头带到他眼角时，眼尖的歌迷还捕捉到了一滴闪烁的泪光。 闭着眼睛的陆廷皇，静静地站在舞台上，浑身瀰漫着悲伤的气息，全场的歌迷屏息以待，于此同时《破茧》的前奏流淌而出。 简单的钢琴声，却夹带着悲伤的旋律，席捲在坐的每一位歌迷。这首从方才开始就令所有人抓心挠肝的歌，他们聚精会神地等待着陆廷皇的詮释。 却没想到第一句听到的，竟然是徐子诺的声音。 他的身影出现在舞台左边的大萤幕上，从背景上来看像是在练习室中的侧拍影片，而舞台右边的大萤幕上则是西装笔挺的陆廷皇，他刀削般的侧脸痴痴地望着某个方向，彷彿能跨越时空，与好友携手共进。 歌迷这才发现，舞台上的立麦放了两支，陆廷皇站在右边，而他身边的那个位置，是空着的。 徐子诺开口的第一句歌声便让许多人起了鸡皮疙瘩，清亮的嗓音饱含情感，那是中心有伤痛的人才能体会的情绪，他才唱第一句就让许多人心悸不已。明明是第一次听，却彷彿与它相识已久，只因它全都知晓，那些被埋藏在心中最深沉的隐蔽。 徐子诺将自己的感情融入歌声中传达，他拥有让人随着他的歌声深深沉浸到歌曲里的魔力。所有人都被徐子诺给綑绑了注意力，他们全身心投入到这首歌里面，忘记了现实。 陆廷皇的歌声与徐子诺的刚好相反，他的rap优雅从容，声音又低又稳，充满了正向的力量。就像是风雪中的一篝火，在我们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身旁。 观眾正在经歷一场时空旅行，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最嚮往的时光，那是充满着希望的青春时光、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小子、是为了不经意的擦肩而过春心萌动的二八年华。 那是连呼吸都醉人的美好，却难以再现的过去。 整首歌曲，就像是一场梦。他们模模糊糊地穿梭在各个时空位面，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烦恼。有些人如大梦初醒、有些人归于平静、也有些人像是顿悟了一般豁然开朗。 一曲唱闭，也许是震撼太大，所有人都还没从离魂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过了半晌，才稀稀疏疏地传来掌声，然后掌声渐大，到最后所有人都站在观眾席上鼓掌。 他们没有欢呼，怕自己不庄重的行为褻瀆了这首歌曲；他们不愿流泪，怕让陆廷皇看到他们的懦弱会跟着难过。 《破茧》一下子就席捲了所有人的心，就连到场的新闻记者也不落俗套地着了魔，他们顾不上回办公室，手机拿出来就飞快地写着稿，深怕自己告知大眾又一位作曲天才出现的脚步，会比别人稍慢一步。 歌迷们非常喜欢这首歌，喜欢到手都拍红了还不愿停下。 最后还是陆廷皇出声劝导，大家才收起掌声乖乖坐下。 陆廷皇故作轻松地说道：「本来还在担心这首歌曲大家会不会喜欢，看到大家的反应我就安心了。」 粉丝有默契地大喊着「廷皇加油！」的口号。 「谢谢大家跟我一起度过这段像梦一般的时间，希望大家能一直陪着我、陪着我们，一起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陆廷皇朝观眾深深一鞠躬，「谢谢大家！」 他直起身，伸长了手臂和粉丝告别，「大家回家的路上小心，掰掰！」最后在升降中，消失了身影。 一百一十一章-澄清音乐会(一) 徐倩倩的澄清音乐会比陆廷皇的新歌发表会还要提早半个小时开始，因为多了个名人进场的环节。 这次音乐会受邀的记者不多，依旧是仅邀请了较有影响力的几家大媒体出席而已。到场的记者们虽然对于主题内容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但碍于是唐飞几人以个人的名义对媒体公司的老董提出的邀请，底下的小嘍囉们说什么也得过去。 却没想到一到现场，各个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出席的名流们。 结婚息影的三栖影后、到国外发展许久未露面的五冠影帝、发专辑即得奖的鬼才金曲歌王，许多和徐倩倩同辈、对如今的新人们来说遥不可及的大前辈们轮番出场，记者的闪光灯不敢断，生怕漏了任何一位大咖。 他们要举办音乐会的消息封锁得很好，除了私底下联系出席的人之外，没有让多馀的人知道。直到现在，确认陆廷皇的演唱会开始了，音威的注意力都放在那边的时候，他们才在无定的官方频道开啟了直播。 打算给音威来一记措手不及。 在徐子诺和唐飞的转发下，粉丝只有个位数的无定观看人数马上就涨到了上千人，在看到一个比一个还骨灰级的巨星登场时，兴奋地连忙呼朋引伴一起加入观看。 评论区中一大半都是谩骂徐子诺的粉丝，还因为唐飞也转发了直播的缘故，连唐飞也一起骂，导致了双方的粉丝掐起架来。所幸无定那边早就收到了指令，对出言不逊的帐号进行禁言处理，评论区才终于乾净起来。 在萤幕前的观眾体会了一把什么是巨星云集、从兴奋到麻木之后，音乐会才正式开始。 徐子诺站在舞台上，他身后的大萤幕显示的是徐倩倩的笑脸，相似的脸庞、完全不一样的神情，向冰与火的隔空相望，不相容却又意外地和谐。 徐子诺穿着修身的黑色西装，里头是全白衬衫，简单常见的造型搭配可穿在他的身上却像是出席宴会的小王子，端庄、矜持又体面。 他清亮的嗓音透过音响清楚地传递出来，和大家打着招呼：「各位前辈和观眾们，大家好。今天是我母亲出道30週年的纪念日，在音乐会开始前，我想在这里和大家澄清一件事。」 徐子诺身后的大萤幕换了一张照片，变成了十年前各家对车祸报导所下的耸动标题，徐子诺问道：「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当年的这场车祸？」他一一念过上方标题：「『徐倩倩精神出问题？车上发病自焚身亡酿连环车祸』、『徐倩倩挟持司机酿悲剧，公路连环车祸五死九伤』、『躁鬱症发病？徐倩倩自杀拉垫背，引火自焚』。」 「想必大家对这件新闻还歷歷在目吧？当年我人微言轻，无法为母亲澄清这些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我将证据一一呈现给大家，请求司法给我母亲一个交代。」 唐飞站在中控台上看着徐子诺，被聚光灯聚焦的人，孤单却散发着亮光，一如他一路走来的倔强与强大。 大萤幕上方是徐倩倩司机的病歷表和含有安非他命香菸的照片。 「这是我母亲的司机──许大国先生的病歷表，他是一位心脏病患者，而另一张照片上的则是安非他命香菸。」 大萤幕换上了专业的法医陈述与认证文件。 「我们諮询过法医这方面的专业知识，过量的毒品会导致冠状动脉痉挛、减少血液的供给；可吸食毒品却会使人心跳加速、增加对血液的需求，在此供需不平衡的状况下，便会出现心脏病发或心律不整的现象，因而导致死亡。」 观看直播的吃瓜群眾们在留言区纷纷感叹：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很专业？』 『我的法医学老师如果这么帅，我肯定认真上课。』 『我妈妈让我帮她留言，说她是徐倩倩的粉丝，她说：我一直都相信倩倩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的人。』 徐子诺继续说道：「案发当日，因为有人掉包了许大国先生的烟，而他则因为吸取了含有安非他命的香菸因而半路致死，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车祸发生。」 下一页的大萤幕呈现两张验尸报告。 「这是当年被承办当局所压下来的验尸报告，我们可以看到许大国先生的血液中并没有一氧化碳的踪跡，当时的车祸因为巨大的撞击导致车子油管爆裂而起火，而许先生是在那之前就已经身亡，故而没有吸入一氧化碳；而徐倩倩女士的验伤单却显示她的血液中夹带有大量的一氧化碳，这代表……」徐子诺停顿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 唐飞拿起无线对讲机，轻声说了句：「加油！」他的声音透过耳返，准确地传达给了徐子诺。 徐子诺点点头，復又说道：「代表车祸发生当时她还活着，而且在承受身上多处骨折的痛苦之下，还得遭受被火焚烧的苦痛。」徐子诺的声音到后来已经有些哽咽。 评论区一片震惊： 『天啊，太可怕了！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 『这是谋杀吧？我的妈呀，细思极恐！』 『当年的警察在干嘛？为什么不公布真相，让大眾误会徐倩倩这么多年？』 大萤幕换上了一段音频。 徐子诺说道：「大家请听一下当年案件负责的警察局长说法。」 年老且带着沙哑的颓败声音缓缓诉说，像是有千百个苦衷一般的推卸责任：「徐倩倩的新闻在还没有验尸时，便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当时也是顶着很大的压力在调查案件，后来查清车祸的起因，上头却传来让我们将验尸报告销毁、让真相永远埋藏的命令，迫于无奈我们只能听命行事，这些年我也是没有睡过一天安心觉。」说到最后，还伴随着一声叹息。 眾人这才釐清了来龙去脉，有人想谋杀徐倩倩，藉着调换开车司机的菸，让他在半路病发进而导致车祸的发生；在真相还未查清时，便先带风向、利用耸动的标题蒙蔽观眾的眼睛；接着对上局施压，让谣言变成事实，真相则被永远埋藏。 当年的车祸事件真相大白，徐倩倩的十年冤屈到此为止，由徐子诺亲手画下句点。 可这场战役却尚未结束，杀人兇手的伏法才是剧终之时。 『天啊，水好深，徐倩倩感觉得罪了什么人！』 『演艺圈果然很黑，所以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兇手是谁找出来了吗？』 『徐子诺把这件事曝光，不怕有危险吗？』 『是说，为什么陆廷皇在办新歌发表会，徐子诺却选在相同的时间举办澄清音乐会？只有我有这个疑问吗？』 『不是nonstop的粉丝让他退团的吗？吸毒的检验报告都还没出来呢，一堆粉丝却急着定罪，看了今天这场直播，我直觉有反转，坐等看一堆粉丝被打脸【呲牙笑】。』 『徐子诺好帅啊啊啊！徐倩倩好美！被母子档圈粉啊啊啊！』 「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司法机关，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这场谋杀的筹划之人，给因为这场车祸而牺牲的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徐子诺深深一鞠躬，聚光灯与萤幕同时暗了下来。 徐子诺下场换衣服，唐飞早就在后台等他了，他对着如释重负的徐子诺敞开双臂，徐子诺一把扑进他的怀里，被后者紧紧地抱着，「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徐子诺也回抱他，脸埋在对方颈肩「嗯」了一声。 「快去换衣服吧，后续就交给我们。」唐飞将人放开，把早就准备好、放在一旁的衣服拿给徐子诺。 徐子诺接过衣服，和同样等在一旁的夏旬宸、容宇、高星泽一一击过掌后，进了换衣间。 白色素t、水蓝色牛仔裤和timberland小黄靴，简简单单的打扮，看起来更加有朝气。也许是放下心中一块大石的原因，徐子诺整个人鲜活了不少，就连一贯看着疏远的脸庞都明亮了几分。 在徐子诺换衣服的期间，乐队的成员也做好了最后的确认准备。 钢琴声轻轻流淌，音乐会正式开始。 清亮的声音充满感情，改编后的编曲抓人耳目，不少徐倩倩的昔日好友坐在舞台下看着成长的少年，生出了一股时代变迁的感慨。 徐子诺的舞台感染力极强，就连观看直播的、许多没听过徐倩倩那些歌曲的年轻一辈都沉醉不已。 九首歌的时间一晃而过，在《破茧》的演出之前，徐子诺终于停下来喘口气，他介绍着这首歌的背景，让乐队成员来得及做替换。 「接下来的这首歌，是我给母亲礼物，本来是要做为出道20周年纪念的，没想到阴错阳差之下、晚了整整十年。《破茧》带给大家。」 替换的乐队成员被眼尖的观眾发现，眾人嗷嗷直叫，「为什么我男神会出现在这里？」 夏旬宸、容宇和高星泽三大帅哥的背景，早在唐飞比赛时就被粉丝扒过一遍，如今看到眼前五大帅哥的梦幻联动画面，场面一下子失去控制。 评论区被一堆「啊啊啊啊！」给疯狂刷屏。 第一百一十二章-澄清音乐会(二) 五人在舞台上就定位，徐子诺朝大家一一望过去，每个人都对他比出准备好了的手势后，他也点点头转回身面朝观眾，于此同时，《破茧》前奏的钢琴声响起，静静地、慢慢地，只是几个单音与和弦，却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徐子诺随着旋律缓缓开口，这首在他心里放了十年，以想念和盼望滋养的遗憾，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在这么大的舞台上，由他亲自发表。聚光灯照在他身上，闭着眼睛的少年，神态宛若与神灵对话般虔诚。 自我叹息般低沉的喃喃自语，那是提早体验过现实残酷的少年音。导歌部分，爵士鼓悄无声息地加入，为少年的故事增添了高低起伏，就像蝶蛹破茧前的奋力挣扎，他带领着听眾一起体会悲伤喜乐，紧紧揪住所有人的心。 就如黎明前的夜最黑一般，我们最终能迎来破晓之际。到了副歌，吉他与贝斯同时加入，满垫的和弦像无数大手在身后支撑你，温柔地对你诉说，不要怕、我会看着你，用力拍动翅膀地飞翔吧！于是声音越发清亮、歌声也越发高昂，一层叠过一层，在最后一句高音中有了一瞬的空拍，接着排铃清亮舞动，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蜕变，破茧成蝶。 于此同时，眾人彷彿被惊醒一般大力的吐出一口气，才发现刚刚竟然不自觉地跟着徐子诺的高音屏住呼吸。所有人都被这首歌曲给深深吸引，直播观看的人数翻了两倍，评论区早就炸了锅。 间奏结束后，原本一片漆黑的大萤幕一张张播放着徐倩倩的照片，眾人随着徐子诺的歌声又一次追忆起这位殞落的天后，台下的名流们彷彿被勾起许多回忆般，脸上有着怀念的追忆神色。 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故事中，歌曲即将结束之际，从上空飘下许多白色纸片，像大雪纷飞，像徐倩倩的拥抱洒落，细细地、轻柔地围绕着徐子诺。 唐飞在徐子诺身后，目光炙热且爱恋，他为他感到骄傲、也因为他而觉得光荣。 他是默默守护王子的骑士，为他劈荆斩棘、为他铺好通向光明道路。 一曲结束，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唐飞几人放下乐器、方才下台的乐手们也上了场，一起到舞台前方和徐子诺牵着手，对大家深深一鞠躬。 唐飞站在徐子诺的右手边，在鞠躬时偷偷捏了捏徐子诺的手，徐子诺转过头看着他，两人相视而笑。 那是唐飞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像雀跃的音符跳动、太阳在脸上绽放笑容，明亮、清爽且生机蓬勃，就连头发上的一小张纸片都让唐飞觉得可爱得无以復加。 眾人直起身，徐子诺朝观眾挥手致谢，唐飞在一旁伸手替徐子诺头发上的纸片摘掉，徐子诺呆愣了一瞬，对唐飞说了声谢谢。 直播在这时切了画面，播放起早就录好了会场介绍，免费开放给观眾们到会场一起拍照参观、一起纪念徐倩倩出道30周年。 此外还有今天表演的影片录放，列出了几个时间点。只可惜cp粉们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评论区一片哀嚎。 『啊啊啊啊啊！怎么就切画面了？我的cp才刚刚发糖而已！』 『啊啊啊啊啊啊，还我唐飞跟子诺！负责直播的人是谁，给我出来【流泪】【亮刀】』 当然也有正常的粉丝： 『我不管，我要去听《破茧》，假装自己听过现场啊啊啊啊啊！』 『子诺，子诺，妈妈在这里，我就应该相信你呜呜呜！我们一起等检验结果，不要怕！』 『我就想问，我唐飞男神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乐队成员们，成粉人生使我忌妒！』 在一片对歌曲的讚扬声中，突然有人说了一句：『你们去看新闻，今天陆廷皇新歌发表会也发了一首一样的歌。』一下子让场面从欢乐片变成了悬疑片。 不只观眾有疑问，音乐会现场的记者们将写好的稿件传回公司时，也得到一样的回覆：「《破茧》？那不是陆廷皇的歌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边，直播结束后，夏旬宸接过麦克风说道：「感谢各位前辈们的到来，请大家移步后方宴会厅，我们准备了食物供大家享用。」 眾人一起去到宴会厅，原本许久未见还有些生疏的彼此，因为刚刚的回忆心的距离近了不少。大家纷纷问候徐子诺的近况，表达着迟来的关心。 要是放在以往，徐子诺表面上也许会虚与委蛇，但内心会对他们的行为表达出鄙夷之情。可现在，因为唐飞他明白了，不说出口不代表不在乎，至少大家今天都愿意一起出席，靠他们的影响力为音乐会增加曝光度和关注度，都是关心的表现。 转了一圈的徐子诺回到唐飞身边，刚好听到几人在谈话，高星泽说道：「我觉得他差不多知道了，目前还没有动静，但我想应该快了。」 徐子诺小声地靠在唐飞耳朵旁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在想袁安会不会逃出国。」唐飞也靠在徐子诺耳边听声回答。 他们的小动作被容宇看在眼里，对方刚表演完正处于兴奋状态，他一脸八卦地说道：「看你们小俩口亲亲我我的模样，我们唐飞刚刚的告白看来是成功了？」 徐子诺没应付过这种状况，求救地看向唐飞，唐飞一把将人揽入怀中，非常有异性没人性地说道：「没错，不要欺负他，不然就算是兄弟我也不会客气的。」 容宇委屈道：「你翻脸不认人？我跟老大这一个星期累死累活帮你们又是找法医、又是找局长，还要帮忙佈置子诺的家、然后还得预防子诺想去会场，到公司盯人，我容易吗我？」 徐子诺听他这么一说，的确有点过意不去，说要办演唱会的这一个星期以来，自己只负责音乐上的东西而已，剩下的一切都由其他人替自己准备好了，他十分感激：「谢谢你们为这场音乐会的付出，其实我也可以帮忙的。」 「别被他骗了，」唐飞原本揽着徐子诺的手向上移，摸着徐子诺的后颈安抚道：「他那些事情都交待给别人去做了，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出一张嘴而已。」 徐子诺怕痒地缩了缩脖子，唐飞看见他的反应，觉得反应很可爱所以偷偷笑了笑，放开了手。 容宇一脸嫌恶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自己自言自语道：「恋爱的臭酸味。」 高星泽走上前祝福两人：「恭喜你们在一起，」说完他将眼神看像徐子诺，「唐飞喜欢你很久了，他会对你很好的。」 「谢谢。」徐子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种令人又害羞又甜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嘴角总是不受控制地扬起？ 高星泽朝他坚定地一点头，又转过头去看唐飞，「我先回去工作了，有消息会再联系你们。」 「好，路上小心。」 高星泽又和夏旬宸跟容宇打完招呼后就走了。 唐飞带着徐子诺到沙发上坐下，夏旬宸看着手机上的新闻说道：「现在网路上炸开锅了。」 今天的爆炸消息太多，先是许多大咖降临的、突如其来的澄清音乐会；后是陆廷皇感性满满、充满泪水与力量的发表会，其中《破茧》横空出世，席捲所有听眾的心；再后面徐子诺也有一首送给母亲的礼物，同样是《破茧》，一样的旋律、一样的歌词，只有编曲不一样。 抄袭两个字铺天盖地，无定在夏旬宸的指示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放任舆论发展。 倒是音威率先发出了一段影片，表明《破茧》是陆廷皇的原创，其他人都是仿品。 影片是一段侧拍记录，持摄影机的人询问陆廷皇道：「你在做什么？」 陆廷皇将眼神从萤幕上移开，看向摄影机说道：「我在写歌，这是给nonstop，和粉丝的礼物。」镜头特写陆廷皇的电脑桌面，上头是填满音轨的各种音段，还能清楚地看见萤幕右下方显示的时间。 时间显示的约是一个月前，nonstop官宣组团的时候。 「我可以听听看吗？」镜头后的人又问道。 陆廷皇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不行，我们的粉丝得当第一个听眾才行。」 有去新歌发表会的粉丝就会知道，这是安可前放出的片段，当时影片到这里就戛然而止，没想到其实后面还有对话。 「我也是nonstop的粉丝。」 陆廷皇失笑，犹豫了三秒后才道：「好吧，只能听一小段喔。」 他按下拨放键，放出的旋律与徐子诺发表的那首歌如出一辙，却跟陆廷皇演唱会上的改编版不一样。 影片的最后放上说明道：这首歌是《破茧》的原版，但后来陆廷皇考虑到nonstop两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于是又改了些编曲，才有后来的那个版本。 言下之意就是，徐子诺在不知道陆廷皇有改编的情况下，偷走了原版作发表，所以才会出现一首歌有两种版本的状况。 徐子诺才是抄袭的那个人。 ------------- 下一章就是回家后，嘿嘿??? 快举手让我看看大家有没有想看h的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你是我的琴谱 晚宴结束后，徐子诺照常跟着唐飞回家。 起初在返家的途中还不觉得有异样，一直到唐飞在不知道第几次停红灯时，又转头看着他笑的时候，徐子诺这才赫然意识到，他们这是确定情侣关係后的第一个独处夜晚…… 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 可是为什么唐飞的笑容这么奇怪？ 他偷偷转头看向唐飞，小心翼翼的动作刚好被对方捕捉到，唐飞对他笑了笑又转回头继续开车。徐子诺能看出唐飞现在心情超级好，放松的眉眼、高掛的嘴角，嘴里还哼着歌，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一边哼着歌一边做料理的厨师。 徐子诺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待宰的羔羊。 紧张、忐忑。 回到家后，徐子诺有些紧绷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一般情侣之间独自待在同一个屋簷下都是怎么相处的？ 他发现自己一点概念都没有……要不查google看看？ 他拿出手机输入：「情侣、第一次、晚上相处」这三个关键字后，便按下搜寻。 第一条搜寻结果显示的是：第一次去男朋友家？情侣间晚上相处都在做什么？ 徐子诺想了想，他和唐飞今天才在一起，以男朋友身分的话算是第一次来吧？于是手指放到第一条搜寻结果的上方，点了进去。 网页的开头的第一行便是黄色的放大字体写道：「把自己洗香香，送上床去」几个大字。 徐子诺一惊，这…这…这…好像进错页面了吧！他想回到上一页却刚好唐飞的声音由远而近，从身后传来，只听他说道：「你也累一天了，先去洗澡吧？」 洗…洗澡？ 徐子诺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便掉到了地上，他连忙弯腰去捡却又不小心撞到头。 「碰」地一大声，唐飞被他吓了一跳。 但是他顾不上疼痛，脑海里全是刚刚看到的那句：「把自己洗香香，送上床去」。 要……要洗吗？！！！ 唐飞进房间换好居家服出来后，见徐子诺还坐在沙发上，感觉对方一整天下来应该是累了，便让对方先去洗澡，提早休息。 却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来对方这么大的反应，怎么突然一惊一乍？ 不会是看到新闻上、还是网友又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唐飞眼神一暗，快步走到徐子诺身边，伸手揉了揉对方方才撞到的额角，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不要看那些新闻，我们有一套处理流程的，今天先让舆论发酵，明天无定的公关就会开始处理了，连同那些污衊你吸毒的新闻一起。」 「没有，我没事。」徐子诺略为推搡着唐飞，怎么对方一靠近自己，心就跳得那么快？ 太热了，他不太敢看唐飞。 感受到徐子诺的抗拒之意，唐飞捏住徐子诺的下顎强迫对方看着他，语气有些不敢置信：「你不会是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徐子诺没听懂唐飞的意思。 「跟我在一起。」唐飞的表情很凝重。 徐子诺眨了眨眼，意识道自己的行为让唐飞误会了，他反驳道：「没有！」却说不出口自己反常的原因，只能囫圇道留下一句：「不要乱想，我去洗澡！」后便溜了。 唐飞幽暗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默默叹了口气。 患得患失的人，明明是自己。 他将徐子诺遗落在沙发上的手机捡起来，馀光看到对方的搜寻内容，再略一回想他方才一系列的举动，瞬间哭笑不得。 都是些什么乌龙事。 不过，看来他的男朋友很期待今天的夜晚呢！ 唐飞勾了勾嘴角。 洗好澡的徐子诺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他现在已经可以用平静的眼光去看待这些所谓的舆论，也许是心中有底的关係，他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走向，他相信唐飞也相信无定，所以不再畏惧。 他只是再一次感叹音威的无耻程度而已，做事环环相扣、早就设下天罗地网等着猎物跳进去。 如果不是有唐飞，如今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呢？ 可能会想拿着刀，跟袁安同归于尽吧！他不禁露出一个苦笑。 唐飞洗完澡出来没看到徐子诺，便到客厅去找人，却见徐子诺盯着手机发呆，于是问了一句：「要不要喝咖啡？」 徐子诺摇摇头。 唐飞便只泡了一杯自己的，还顺便装了杯水给徐子诺。 在等待咖啡冲泡的期间，唐飞远远地看着徐子诺的身影，心中满是幸福感。 真好！这个人是自己的了！他到现在都还觉得不敢置信。 咖啡香充盈在空气中，为这个房子增添了一些人气味。 他将水递给徐子诺，坐到他的身边去，两人没有挨得很近，但徐子诺还是能闻到从唐飞身上传出的刚洗完澡的香气。 徐子诺接过水，说出了今天自己心中累积了无数次想要表达的感谢：「今天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现在的我可能成为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了吧！」徐子诺的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还有发表会和那间模仿屋，你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惊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很激动、很感动还有……」 徐子诺有些害羞地看着唐飞：「很心动。」 扑通── 唐飞听见自己心脏震耳欲聋的声响。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我总是能以轻松的心态去面对你，就像老朋友一样。因为你我才懂得什么是夜晚星空下的浪漫、因为你我才懂得了火锅的美味、因为你我对生活有了期待，连原本那些日復一日的日子，都因为你而变得有趣了起来。」徐子诺的眼睛散发着光亮，与唐飞初次见到他时判若两人。 「在你身边我总是很安心，就像那时候被陆廷皇绊倒你送我去医院一样，第一次有人挺我、站在我这边；第一次感受到被关心的感觉；第一次知道原来我的存在也会对另一个人產生影响。我曾经想过，会不会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也没有人会感到伤心？」 「子诺……」唐飞心疼地拉住徐子诺的手。 「你给了我很多不敢奢望的关心和疼爱，你是我的琴谱，有了你我的人生才能写出鲜活的篇章，谢谢你能够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你。」徐子诺将自己往唐飞的方向移近一步，啾地一声，亲到了唐飞的脸颊上。 唐飞的脸一下子爆红，他握紧了拳头，眼神中充满愤恨和控诉：「我今天本来想放过你，是你诱惑我的！」 还没等徐子诺做出反应，他一手揽过徐子诺的脖子亲了上去，毫无章法的进攻、被欲望和满足给蒙蔽了心智，吸允、舔舐、索取，唐飞的急切徐子诺照单全收。 唐飞分开双腿跪坐到徐子诺上方，徐子诺被迫仰着头承受唐飞的亲吻，同时还得小心翼翼地护住手上的水杯。 交融的呼吸、纠缠的津液，捨不得放开彼此的爱恋、两人心意相通的珍惜全都化成一次又一次的深吻，捨不得放开。 唐飞的舌头舔过徐子诺的上顎，没有感受过的体验激起徐子诺全身的颤慄，唐飞不让他退缩，舌头彼此纠缠，像要把对方连骨带皮一起吃掉一般，狠狠地蹂躪。 亲吻一直到彼此喘不过气才放开，徐子诺靠在唐飞的胸口喘气，唐飞伸手拿过水杯将它给搁在桌上，将人打横给抱进卧室的床上。 唐飞将徐子诺禁錮在自己的身下，从上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徐子诺的睫毛又浓又密、因为不安快速地眨着，像小扇子一般扑簌扑簌一下下像刷在唐飞心上，心痒难耐。 刚刚的亲吻两人都起了反应，唐飞伸手隔着睡裤摸向小子诺，徐子诺毫无防备地受了刺激，不小心「嗯」地呻吟了一声，整个人害羞地捲成一团，小唐飞则是肉眼可见地又大了一圈。 唐飞低下身，一下一下细细密密地亲吻过徐子诺的下巴、脸颊、眼睛、鼻子，像一隻大狗在撒娇。 他亲吻着徐子诺的耳廓，故意压低声音问道：「可以吗？子诺？我不会做到最后的，我们一起。」 徐子诺想哭的心都有了，他将手臂挡在眼睛上，抱着鸵鸟的逃避心态，他因为未知而感到害怕，他从来没有学过这方面的知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是唐飞这种性感沙哑的声音，这样的哀求，他又能怎么拒绝？ 唐飞拉下他的手，在他的癒合得差不多的伤疤处细细甜吻，一口一口像是舔在他的心上，徐子诺顿时感觉被安抚了，他看着唐飞因为情动而变得性感的眉眼，认输般地叹了口气。 他将手从唐飞手中抽掉，双手环绕着唐飞的后脖颈处，用力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在唐飞耳朵旁边小声说道：「我……我没有做过……我有点害怕……」 徐子诺这样软糯的声调，小声亲密地诉说着害怕，唐飞心一软顿时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于是牙一咬安抚道：「没关係，要不然我们下次……」 「所以你先关灯，你……你教我。」 轰── 唐飞听到自己慾火焚身的声音。 ----------- 我……我卡肉了，我罪该万死。 但是我想着如果继续写，肉可能就一点点而已。 放到下一章的话，可能能写一整章(？！ 所以我们下一章见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还是以后在床上喊老公？（H 唐飞伸长了手臂，「啪──」一声将灯全部都给关掉，只留一小盏昏黄的床头灯光，随即又回到徐子诺身上细细亲吻。 他在徐子诺的下巴处流连，喜欢看他因为搔痒而抬起下巴时的精緻线条；喜欢亲吻他脖颈时感受到的脉搏跳动；喜欢他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而做出的反应，这让唐飞有着莫大的满足感。 唐飞将徐子诺的衣服向上拉堆到胸口，亲吻细细密密一路向下，像在亲吻珍贵的宝物一般，胸口的殷红、劲瘦的腰肢，以及一下向下隐没在裤子里的人鱼线。 他想起了当时穿露肚装的徐子诺，真是幸好记者会没那样穿。 徐子诺的身体很敏感，唐飞的每一下亲吻都像是折磨，轻柔的搔痒感激起一波又一波的颤慄，奇怪的感觉却又让人忍不住想深入一探究竟，他的双手紧紧揪着床单，等待着唐飞带他沉沦进慾望的深海中。 唐飞隔着裤子在依旧精神的小傢伙身上亲了亲，徐子诺惊呼了一声，无措地喊了声：「唐飞……」，唐飞才发现徐子诺好像很少叫他，知道徐子诺是紧张了，他又给了他一记深吻，安抚道：「别怕，相信我，嗯？」 徐子诺看着唐飞满眼爱意的模样，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唐飞又亲了一下他的眼睛，「如果会怕就喊我的名字。」 「好。」徐子诺半闭着眼睛，接受着唐飞的脉脉柔情。 唐飞的手指勾住睡裤的松紧带，有些痴迷地看着完全展开在自己的眼前、毫无保留的旖旎画面，他伸手拍了拍徐子诺的屁股说道：「宝贝，抬一下屁股。」 徐子诺羞红了一张脸，他咬了咬下唇，将脸撇向一旁，被唐飞这样盯着看的感觉实在太过羞耻，他将双脚撑在床垫上，脚下一蹬抬起屁股，唐飞手下的动作快狠准，向下一拉一起褪下了徐子诺的睡裤和内裤，挺立的灼热乍然间接触到冰冷的空气，徐子诺惊呼了一声。 唐飞又回到了徐子诺的双腿中间，奖励地亲了亲瑟瑟发抖的小可怜顶端，夸奖地说了句：「宝贝真棒」后，一下将它含入口中。 「唔！」受的刺激太大，徐子诺整个人弹了一下！他根本不敢相信唐飞在干嘛！连忙撑起上半身推拒着唐飞，「不行……你不要……这样……」 湿热的口腔、舞台上耀眼的男人，现在却在自己的身下……徐子诺舒服得蜷曲了腿，额头上沁出汗水、眼角则染上了情慾的红粉，感觉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却又好像一片空白。 唐飞不理会徐子诺的拒绝，深深地含入又慢慢地退出，徐子诺舒服地闷哼一声：「嗯……」双手抓着唐飞的脑袋，进退不得。 唐飞做这种事也是第一次，毫无技巧可言，可架不住徐子诺根本没这方面的经验，平常连自己抒发慾望都没有，更何况这样受刺激。 「很……嗯……脏……唐飞……」徐子诺没撑多久，很快地在唐飞嘴里释放了，「啊！」 高潮的快感一波又一波，徐子诺躺回床上累累喘起，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看着眼前帅气俊美的男人，嘴里好像含着什么东西带着笑看他。 他连忙撑起上身伸手搥打唐飞：「你快吐出来！」他觉得唐飞真是疯了！ 唐飞抽了两张床头柜上的卫生纸，将战利品吐掉后，问道：「舒服吗？」 徐子诺满脸通红，撇开脸不说话，唐飞分开着双腿半跪坐在徐子诺身上，他将头靠在徐子诺的肩膀上，了然地低笑，故意用着喑哑的嗓音在他耳边说道：「害羞的样子也很可爱。」 徐子诺的耳朵红得滴血，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伸手去推他，唐飞在他的脖颈处乱拱，装可怜道：「你自己舒服了就不理我？」 徐子诺才想起唐飞还硬着这件事，于是不好意思地问道：「我……我帮你？」 「好。」唐飞将自己的裤子脱掉，和徐子诺面对面地坐着，他牵着徐子诺的手握上自己的灼热，早已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徐子诺匆匆一撇后眼睛根本不敢乱看，好大！ 唐飞又靠回了他的肩膀上，徐子诺只觉得手下的温度烫得惊人，颈侧唐飞鼻子呼出的热气同样热得像要灼伤皮肤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子诺，动一动。」唐飞催促道，张嘴轻咬了一下徐子诺的耳垂，收到惊吓的徐子诺手不自觉地一用力，唐飞疼得闷哼一声，大大地喘了口气。 「抱歉。」徐子诺的手稍微松开了一些，唐飞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的手覆盖上来，包裹着徐子诺的手一起，慢慢上下滑动。 上升的热度、渐重的喘息，徐子诺整个人被唐飞圈在怀中，铺天盖地都是唐飞的气息，整个人快被煮熟了。 「子诺……子诺……子诺……」唐飞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性感又撩人。 徐子诺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又悄悄起了反应。 唐飞伸了另外一隻手握住他的，将两人的分身放在一起刺激，「别……」徐子诺想拒绝的话才刚说出口，便被唐飞给堵住了。 纠缠的双唇、加速的动作，刚刚高潮过的身体特别敏感，徐子诺根本禁不起撩拨，很快便又即将到达临界点，他无措地抓着唐飞的手臂，一声一声地喊他的名字：「唐飞……唐飞……」 唐飞亲了亲他的耳廓说道：「我们一起。」 唐飞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终于在快感的累积之下，两人一起爆发出来。 唐飞深深地吻住他，心中的满足无法言表，他只知道自己可以为了这个人付出所有，只要能让他开心。 高潮的馀韵过后，唐飞爱怜地摸了摸徐子诺的后背，问道：「累不累？」 徐子诺点点头，唐飞摸了摸他出汗的额头说道：「你等一下，我抱你去洗澡。」 唐飞将被子裹在徐子诺身上，自己翻身下床到浴室放热水，等待洗澡水放好的期间，唐飞回到床上抱着徐子诺，两人之间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因为下半身都是裸着的，徐子诺能清楚地感觉到唐飞的热度就在自己身后，存在感十足。 他偷偷地低下头，试图往前挪一些，想离唐飞远一点。 可唐飞将人箍得很紧，挣脱不开，「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人了，别想跑。」 徐子诺感受到身后变硬的某个地方，说道：「你……别又来了。」 唐飞不回答，只是笑，开心的声音连同胸腔的震动一併传达给了徐子诺，「扑通──扑通──」好像连心跳的频率都同步了。 「我刚刚才发现，你好像很少叫我的名字。」唐飞将徐子诺给转过身，让他和自己面对面，双手抱着人却不安分地四处游走、搧风点火。 徐子诺整个人抖了抖，双手架在唐飞胸前，拒绝道：「别……」 唐飞咬了一口徐子诺的鼻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你只在床上喊我的名字的话，以后在外面要怎么叫我？我怕你喊我的名字我会下意识地產生反应。」 「少夸大其辞。」徐子诺才不信他。 「真的，不信你自己试试。」唐飞引领着徐子诺的手摸上自己又悄悄抬头的分身，语气轻柔地骗诱对方说道：「你喊我的名字看看。」 徐子诺怀疑自己为什会会乖乖配合他做这种无聊的事，却还是张嘴喊了声：「唐飞。」果不其然手下的灼热又胀大了一圈。 「你看，怎么办？」唐飞笑着问道：「还是以后在床上喊老公？」说完还故意向前顶了顶。 徐子诺被他无耻的动作给吓到，放开小唐飞转移话题：「洗澡水好了。」 ---------------- 虽然只有2500，但再拖下去又得明天了 今天先发，祝大家中秋快乐:)) 我们下一章继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勾引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没那么快。」 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第一次跟爱人一起坦诚相对，谁都经不起撩拨。 刚刚那一握一顶，不只小唐飞抬了头，小子诺也慢慢甦醒。唐飞心里开满了花，没有什么比自己在爱人面前具有吸引力，更让人觉得高兴。 「子诺，我们再一次吧？嗯？」 唐飞将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美其名曰等一下要洗澡，先脱了吧！然后让徐子诺转过身去背对自己。 唐飞将人从后面紧紧抱住，皮肤接触到皮肤的温暖让他忍不住眼眶一热，「子诺！」他喊了一声，满腔爱意包裹成为一句呼喊，听在徐子诺耳里又深情、又撩人，小子诺不自觉地又胀大一圈。 唐飞一边亲吻着徐子诺的耳后，一隻手把玩他胸前的茱萸，另一隻手则覆上小子诺上下套弄着，三重刺激之下，徐子诺早已意乱情迷。 快感从四面八方蔓延，从头皮到脚趾全都脱离掌控。 「嗯……嗯……」呻吟声抑制不住，徐子诺觉得羞耻，察觉后他咬住了自己的手臂，不愿听到自己发出如此黏腻的声音。 唐飞看到吓得放开了人，「不要咬，子诺！」唐飞连忙去检查徐子诺的手臂，发现咬痕不深只是轻微地留下牙印后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陡然被放开的徐子诺感到一阵空虚，双眼委屈巴巴地望着唐飞，可唐飞不知道是装糊涂还是真看不懂，忍着抬起头的小唐飞对徐子诺认真说道：「下次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咬自己，好吗？」 「好。」徐子诺答应下来，只希望他快点继续，陡然被中断的快感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谁知唐飞又神经质地反覆检查他的手，连同上次咬的伤痕一併查看，徐子诺忍无可忍，双脚一勾圈住唐飞的腰，语气可怜兮兮：「唐飞……好难受……」 如此明显的邀请，唐飞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眼神一暗：「宝贝，勾引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啊……唐飞……慢……慢一点。」徐子诺跪趴在床上，腹部下方垫了两颗枕头方便他抬高屁股，双手紧紧抓着床单、累得求饶：「好……好累……我不要了……唐飞……啊……」 唐飞则在他身后，一双大手紧紧箍在徐子诺的腰际两侧，他的灼热在徐子诺的腿缝间进出着，每一次的挺进和退出对徐子诺来说，都是一次快感与折磨的累积。 挺进时对方的顶端会顶到自己的灼热，每一次的相碰撞徐子诺浑身都像过电一般，战慄不已；退出时擦过会阴的搔痒更是令徐子诺浑身发软。 「宝贝……子诺……」唐飞看着在自己身下的爱人，随着自己的动作而反应，在这一刻自己支配了此人所有的快感和慾望，这个认知让他又灼热了几分。 徐子诺自然有感受到唐飞的变化，「不……不要再……」随着唐飞的动作，他的慾望在这一进一出中，顶端磨蹭过枕头留下点点滴滴溢出的体液。 脱力的双手、发酸的双腿和热得要着火的大腿根部，以及只要轻轻一握，几乎可以立刻喷发的灼热都令徐子诺讨饶，「真的……不行……啊……」 唐飞弯下腰，一隻手拖着徐子诺的胸部，减轻他的负担，一隻手握住小子诺的顶端，侧过脸在徐子诺的额角处亲了一口，称讚道：「宝贝很棒，等我……」 唐飞加快动作，在高潮之际同时对徐子诺进行刺激，最后两人一起释放，双双躺倒在床上喘气。 唐飞的双手在徐子诺身上游移，帮助他加长高潮的馀韵。 徐子诺则是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只能任唐飞摆布。 唐飞在徐子诺的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一口，却依然不觉得满足，最后又给了他一个常常的深吻才将人放开。 等到发现自己眼前的人已经累得眼皮打架，快睁不开眼时，唐飞才终于将人抱去洗澡。 浴室灯光下，徐子诺身上透着淡淡的粉，那是情慾留下的痕跡。嘴上被蹂躪后的艷红、眼角沁出泪水的嫩粉，以及额角被打湿的头发，全都是欢爱后留下的证据。 唐飞将人放进早已满溢出水的浴缸，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心里想着，下次得开灯做才行了，子诺太美了。 他让徐子诺坐在自己怀里，低下头深深地亲吻在徐子诺的肩膀上，他想张嘴咬，想在这个地方留下自己的印记，叫谁都不能覬覦。可他捨不得，最后只在肩膀上留下一个淡淡的吻痕，无声彰示着自己的所有权。 第二天一早，徐子诺在唐飞怀中醒来，唐飞捏了捏他的后颈，说道：「早安。」 徐子诺抬头看向唐飞也回了声早，对方显然已经醒了很久，神清气爽的样子，徐子诺再一动自己的双手双脚，浑身乏力。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身下的床单，换了一个顏色，发现自己没有这段记忆于是问道：「我后来睡着了？」 「恩，抱你去洗澡还换了床单。」唐飞亲暱地蹭了蹭徐子诺的鼻尖，嘴里控诉道：「不过，你的反应怎么跟我想像中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徐子诺不解。 「我还想说你会突然记忆回笼想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害羞地扑进我怀里，没想到你这么淡定。」 「我又没失忆，昨天的事都记得，不需要记忆回笼。」徐子诺说得一本正经，「况且，这种事是很正常的，情侣之间、夫妻之间这也是爱情的一部份，没什么好害羞的。」 「是吗？」唐飞忍俊不禁。 「当然！」徐子诺理所当然。 「可是你脸红了。」唐飞的话音里是藏不住的笑，「哈哈哈哈。」 「你看错了，」徐子诺依旧一脸淡定地挣扎着离开唐飞的怀抱，「我要起床了。」 唐飞放人离开却继续打趣道：「你现在起床会被我看光光喔！」 「昨天不是都看过了吗？」徐子诺掀开被子下床，快速走到衣柜前想随便挑件衣服先套上。 「连身体都变红了，哈哈哈哈哈」唐飞则笑得更肆无忌惮。 恼羞成怒的徐子诺，最后将手上的衣服一丢，直接劈头盖脸将唐飞的脸给盖住，结束了这场闹剧。 今天一早，无定的公关便开始动作，先是依照警方公布的毒品检验结果，大力宣告徐子诺的清白与被污衊，同时还找到替身当事人，让他自己出来现身说法。 那是一个影片，被口罩遮住下半张脸的男子，整体给人的感觉与徐子诺有八成像，他说他一直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公布出来，毕竟自己只是小虾米，不愿意参与进大鲸鱼们的斗争之中。 后来因为良心上的谴责，决定将事实说出来：「有人找上我，说只要配合拍几张照片就给我一万元，还能跟漂亮的辣妹一起喝酒聊天，我本来不相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可是后来因为家里临时出了些状况，我抱着没什么可损失的心态去了，却没想到会出现那样的新闻。」 他不断地表达自己的无助与渺小，却让观看的人更加明白了他是怎样的一个见钱眼开、唯利是图的人。不过却也因为有他这一番话，人们不再只是专注于徐子诺吸毒这件事，而是也开始去探讨是谁要这样陷害他，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他真的得罪了什么惹不起的人？再搭上昨日公诸于眾的徐倩倩死亡车祸的真正原因，感觉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双看不见手，在肆意玩弄徐子诺的人生。 唐飞在徐子诺洗漱时，点好了早餐外卖。 两人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新闻，徐子诺有点诧异那位与自己神似的人的出现，他问唐飞道：「真的有这个人吗？还是澄清手段？」 「我们不会做虚假的新闻，你那些跟比基尼辣妹调笑、嬉闹的画面，全部都是他代拍的，我们只是找到他，让他说出实情而已。」 「原来是假的吗？我还以为是我喝太醉了，自己做过也记不得。」 「你喝醉就是往桌上一趴，直接睡着了，不会跟辣妹嬉闹，我当时一看照片就知道是假的，只是要找到这个人还是花了点时间。」 徐子诺觉得有些感动，「谢谢你。」 「小事一件而已，快吃饭吧，你昨天消耗太多体力了，得补回来才行。」 「……」徐子诺不理他，转头继续看新闻。 唐飞夹了一小片生吐司进徐子诺的盘子中，还打算在多夹一片培根时，这时，手机突然响了，高星泽打来的电话。 唐飞用另一隻手接起电话，「喂？」 「袁安想逃出国，被我们抓住了。」高星泽简单扼要。 不是太意外的结果，唐飞问道：「那陆鹏天呢？」 「没什么大动作，但我估计他现在应该也坐立难安。」 「恩，袁安那边不知道能不能得到有用的资讯。」 「还没审，不过具体的情况我也不能多说，等我们警方的官方消息。」 「我知道，调查保密原则。」 「恩。」 「这段时间可能又要辛苦了。」 「不会，掛了。」高星泽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賅。 「好，掰。」 第一百一十六章-回徐子诺的宿舍 唐飞放下手机，对还在看新闻的徐子诺说道：「袁安被阿泽他们抓走了。」 「？」徐子诺转回头看向唐飞问道，「他想逃？」 「估计是看到新闻，再一联想宋政仲的处境，担心自己凶多吉少才想趁乱逃跑。」 徐子诺摇了摇头，「他还真是机警，要不要星泽他们盯着，也许现在他已经在飞机上了，恐怕连陆鹏天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他们这种人在危机方面的嗅觉一向敏锐。」唐飞不停往徐子诺餐盘里放食物。 「好了，太多了，我吃不完。」徐子诺连忙出声阻止。 「你太瘦了，多吃点。」唐飞硬是多夹了两筷子的鮭鱼生菜沙拉后才停手。 不爱吃蔬菜的徐子诺略为埋怨地看向唐飞，「我不喜欢沙拉。」 「很好吃的你试试，饮食要均衡才会健康。」唐飞哄诱道，夹了一筷子伸到徐子诺面前要餵他，「来，啊──」 徐子诺微微皱眉，却还是敌不过唐飞殷切的眼神，最后心一横才张嘴把东西吃了下去。 「真棒！」唐飞夸奖道。 「……」对于唐飞骗小孩一样的语气，徐子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唐飞脸上的笑意岿然不动，他现在对徐子诺的表情瞭如指掌，虽然刚刚他以皱眉回应自己，看似对他的行为不太赞同，但他自己不知道的是，耳根其实红了。 他觉得这样有些闷骚、有点彆扭的徐子诺也很可爱，也为自己更了解对方而开心。 徐子诺嚼了几下，柚子醋酱的清香和鮭鱼与生菜混在一起，没有想像中蔬菜的草味，反而清甜又爽口，意外的好吃。 「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还不错吧？」唐飞看表情就知道徐子诺喜欢。 「好吃。」徐子诺一连吃了几口，又被新闻给转移注意力。 新闻上刚好在报导徐倩倩澄清音乐会的相关介绍，从徐子诺显示证据开始，到现场的装潢设施再到如今门口大排长龙的排队人潮，当然还有免不了的《破茧》之乱。 徐子诺看着画面上涌进音乐会现场的人潮，有些不敢置信，「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会去。」 「倩倩姊当年的歌迷、蹭流量的网红以及你的粉丝，这些人还只是刚开始而已，等大家打卡的照片po上去后，人会更多的。」 「大家是懂这个会场存在的意义才去的，还是只是打卡跟风而已？」徐子诺皱眉看着画面中拿着手机开心拍照的男男女女。他不希望会场存在的核心意义被忽略，他希望大家都能知道、最好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是清白的、她不是杀人兇手！ 「这需要媒体不断地报导，慢慢更新观眾的认知才能达到效果，急不来的。」唐飞放下餐具看着徐子诺，「交给我就好，嗯？」 徐子诺略一思考音威如何营造自己和陆廷皇是好兄弟的假象就明白了，先是官方放出竹马竹马的消息，然后在不管是访问还是活动上不停询问两人小时候的情况，时间一久粉丝自然就会记得两人从小是一起长大的关係，于是点点头：「好。」 唐飞为他做的所有、唐飞能给他的资源与帮助，都是靠他自己无法达成的，他真的无法想像如果没有遇到唐飞，如今的自己会是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中。 他觉得，唐飞是上帝送给他的礼物。 徐子诺也夹了几块火腿和一颗水煮蛋进唐飞的碗里，对他微微一笑道：「快吃吧！」他想对唐飞好、想表达自己的关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复製唐飞为他做过的小举动，以此慢慢学习。 唐飞脸上是明显可见的开心神情，「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帮我夹菜。」 徐子诺咬着筷子思考，「上次吃火锅的时候也帮你夹过。」 唐飞失笑，「那也算？」 「当然！我还帮你把东西煮熟，才放进碗里的。」 「好吧！」唐飞认可，确实是有将食物放进他的碗中没错，虽然这两者之间的出发点不太一样。 「快吃吧，我们等一下还得去无定，把你跟袁安的对话纪录复製出来，准备反击。」唐飞说完才慢半拍问道：「你应该还没删吧？」 「没有。」 「那有没有其他可以证明你是原创者的证据物品？」 徐子诺沉吟思索：「我宿舍里有手稿，不过这种东西谁都能偽造，大眾能信服吗？」 「这些都只是辅助，最主要的还是你将音乐传给袁安的对话纪录，虽然对那些歌手们很不好意思，但是不是自己的歌却将他们占为己有，他们也到了偿还的时候了。」 「好。」虽然徐子诺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他也没那么有自信可以就这样证明《破茧》是他的，但是他相信唐飞、相信无定，所以没有将不安表现出来。 但是唐飞却好似看出来了一样，他伸长了手越过桌面摸了摸徐子诺的头安抚道：「操纵了媒体，你就等于操纵了一切。」 唐飞跟着徐子诺爬楼梯上楼时，还在四处打量环境，他每次接送徐子诺时都以为他住在外表金灿的大楼中，却没想到是其实是后面巷子里的老旧公寓。 音威还真是什么刻薄事都做得出来，也不想想子诺的音乐帮他们捧红了多少艺人，拿了多少奖。 唐飞看着走在前头的消薄身影，心疼地伸出手去牵对方。 楼梯爬到一半突然被牵住手，徐子诺吓了一跳，他疑惑地转过头问道：「怎么了？」 唐飞却只是摇了摇头，放开他说道：「走吧。」 徐子诺不明所以地喔了一声，继续向上爬。 在他将钥匙插进锁头中，手握上门把要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定格不动。 他想起来自己的房间非常乱这件事！ 以前只有袁安会过来找他，他对房间的整洁与否并不在意，可如今……要向唐飞展示自己的房间，有一种向他人敞开内心的赤裸感，没来由地便感到一丝羞耻感。 谁都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与样态。 徐子诺此刻内心在疯狂地天人交战中，是要让唐飞在门口等他几分鐘自己收拾一下房间，还是就破罐子破摔，直接告诉他自己房间很乱？ 徐子诺的犹豫落在唐飞眼里，便显得有些可怜。他自己脑补了一大堆天少年的屈辱成长史，觉得徐子诺是因为重回伤心地，触景生情才会踌躇。 他捏了捏徐子诺的肩膀说道：「不要怕，我陪你。」 「？」徐子诺不懂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是从何而来，不过不容他细想，房间里头突然传来了「磞──」地传来了一声巨响。 有人？ 两人对视一眼，徐子诺将门给推开，唐飞先一步踏入，将徐子诺给挡在身后。 两人大眼一扫，除了四处散落的乐器外，就是桌脚断了一支，歌谱散落一地的画面，还能看到堆积的灰尘在阳光洒落的间隙中，来回躁动。 「……」徐子诺有些尷尬，「看来是桌脚断了。」 唐飞没有放松警惕，「不知道有没有躲人，你在门口守着，我确认看看。」 徐子诺看着自己这间跟蜗牛壳差不多大的房间，要躲人也只有厕所才躲得进去，于是提醒道：「厕所在进门后的左手边。」 「好。」 唐飞小心翼翼地躲过脚下凌乱摆放的乐器，绷紧神经在房内转了一圈，又确定厕所没有躲人后，才放徐子诺进来。 徐子诺站在自己像被狂风扫过的房间里，第一次感觉到窘迫，「你先坐一下，我整理个动线出来吧！」他指着床的方向让唐飞上去，因为自己房间内的唯一一张椅子目前被隔绝在了纸堆后方。 「不用整理，就照你平常生活的样子来就好。」唐飞正新奇地看着徐子诺房间内的所有东西，他将那些倒塌的纸堆给重新整理好，徐子诺本来想一起帮忙，可惜房内空间太小，过不去只好作罢。 他一边将其他乐器给整齐堆放好，一边想不通地自言自语道：「怎么就这么刚好呢？」不给他任何挽救的机会，他有些懊恼地后悔着，早知道就好好整理房间。 唐飞将被压在底下的launchpad给拯救出来，满脸兴奋地看着徐子诺问道：「我能有幸听一次现场版的《这样的我》吗？」 「在这里？」徐子诺疑问道。 「恩。」唐飞大力地点着头，满脸期待继续问道：「《这样的我》是在这里写的吗？」 「对。」徐子诺接过launchpad，接上电子琴后，也顺便将电脑给打开，连上蓝芽音响。 「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可以这么近距离，在《这样的我》诞生的地方，听到原版的表演。」唐飞的粉丝情绪太夸张，徐子诺第一次感觉到紧张。 不过前奏一下，听到音乐后，徐子诺立马进入状态，眼神都不一样了。 唐飞将自己手机的手点筒打开，像歌迷挥动萤光棒一样，半举着手与徐子诺相望，他跟着歌词轻轻哼唱，眉眼处满是温柔。 唱没两句，徐子诺突然停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唐飞说道：「手电筒太亮，眼睛出现残影了。」 「啊，抱歉。」 第一百一十七章-与配乐一样 徐子诺版本的《这样的我》没有陆廷皇那样强烈的情绪，却依旧能从音乐中感受到忧鬱的气息，像被束缚高塔的病美人，终日鬱鬱寡欢、毫无生机地日復一日生活着，原本以为会这样过完一生，没想到却出现了一个拯救她的王子。 她灰暗的人生中开始有了色彩，从而春芽萌发、生机盎然。 徐子诺越唱越觉得这是自己的故事，他看向唐飞的目光变得温柔繾綣，眼睛里头好像蜜了糖一样甜，让唐飞捨不得移不开视线。 一曲终了，唐飞吻上徐子诺，轻轻慢慢的吻，带着黏人的心思，难分难捨。 隔着键盘就好像隔着万水千山，他们跨过时间的长河，最终命运还是让他们相遇了。 徐子诺的双手捧着唐飞的脸，他看着对方认真说道：「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唐飞握住徐子诺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一口，说道：「我也要谢谢你喜欢我。」 空气中散发着浓情蜜意，将两人的心紧紧地黏在一起。 唐飞帮着徐子诺一起整理房间，可碍于乐器太多，能空出的空间有限，不过至少有了一条可以正常行走不用怕踩到东西的道路了。 唐飞和徐子诺双双躺倒在床上休息，整理房间果然很累，徐子诺看着天花板无力地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徐子诺眼皮打架，渐渐有了睡意时，唐飞突然喊了他一声，「子诺。」 「嗯？」徐子诺的声音睡意朦胧。 「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徐子诺倏地睁开眼睛，睡意跑了一大半。 不等他回答，唐飞继续说道：「我那里有一间视听室，可以给你当乐器室，到时候在墙壁钉放置架，把他们都放上去，」唐飞指着那些弦乐器，「省空间又方便拿取，隔音效果也是早就做好了的，你可以尽情地做你想做的事，也能保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好不好？」 唐飞转过头去看徐子诺，却碍于躺着的角度看不太到，于是他一个翻身半趴到徐子诺身上，去亲徐子诺的下巴，嘴里无赖地说道：「其实我不接受好以外的答案。」 徐子诺有些好笑地摸了摸唐飞的头，这个明明比自己大了几岁的男人，却偏偏在自己面前有点任性又有点幼稚，但他知道这代表唐飞在他面前是很放松的，这让他感觉自己被信任。 「你的回答呢？」唐飞不依不饶。 「好。」徐子诺点点头。 就在两人沉浸在自己的粉红小世界里时，网路上的粉丝们依旧吵得不可开交，徐子诺和陆廷皇的两派粉丝正处于水火不容、你我势不两立的状态。 『某些人以为有金主撑腰，就能瞒天过海吗？偷窃别人的作品还敢这样大肆发表？我都为我自己曾经喜欢过他而觉得羞耻，像他这样三观不正的人甚么事都做得出来，说不定连为自己母亲辩驳的证据都是假的呢？』 『徐子诺真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真实案例，天才的光环用久了，写不出来歌又想红的时候，就是会採取一些不明智的举动！』 『你们这样血口喷人有证据吗？徐子诺从小就在写歌，而且每一首都是爆红之作，凭什么说他是抄袭的？很多年没作品，不代表不能有作品！我相信徐子诺的人品，也相信唐飞看人的眼光！』 『某些人真是粉丝滤镜开太重，偶像说一就是一，一点自己的思考能力都没有，拜託你们醒醒吧！陆廷皇的《这样的我》现在在youtube点阅已经破千万了，像他这样的新星才是天才，徐子诺已经是过去式了！别死鸭嘴硬，承认自己的错误没什么好丢脸的。』 『十年来无消无息，突然出现喊了一声这首歌是我写的，你们就相信了？陆廷皇的澄清影片第一时间就放上来了，他写歌的日期大家也看得明明白白，徐子诺他呢？他为什么不放？不就是因为没有吗？粉丝们别搞笑了，把脑袋带上好吗？』 『证据不放，不代表没有。像陆廷皇那种早就准备好证据的人才更奇怪不是吗？反正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相信子诺。』 『我们廷皇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需要跟徐子诺一起组团出道，比赛比那么久人气好不容易累积上来，轻易就被徐子诺给蹭走，但他不仅不在乎，还在演唱会的时候保留了徐子诺的声音，你们都不知道我那道那一幕，眼泪一直往下掉，太心疼我们廷皇了！』 徐子诺的粉丝声音弱小力薄，比不上陆廷皇的粉丝盛气凌人，一来一往的次数多了之后，他们渐渐败阵下来。 他们不再发声，却也没有放弃希望。他们在等待，等待徐子诺出来说明情况、等待事情的真相，他们想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就在陆廷皇的粉丝以为自己赢了这场大战时，突然有局外人加入了战局，他用着从容不迫的姿态说道：「你们听这段直播的背景音。不觉得很耳熟吗？」下方的影片，是唐飞当时在总决赛前的直播。 眾人不懂为何突然出现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说着毫不相干的话题，大部分人没理他，某些好奇心比较重的人，点开影片后震惊得说不出话。 『那个背景音乐……不就是……破茧吗？』 『围观路人震惊！好像在看悬疑片，剧情竟然有了180度的大反转！！原来陆廷皇才是抄袭的吗？』 眾人看到这两句话，本来没兴致的人都特地回去找影片来看，看完后徐子诺的粉丝欢天喜地，陆廷皇的粉丝鸦雀无声。 『我当时还在想说是哪个小哥哥在我们唐飞身边，原来是子诺吗？我就说声音那么好听，肯定长得也很帅！果不其然！！』 『哈哈哈哈，怎么办，我尾巴要翘上天了！哈哈哈哈哈哈，看我这挡不住的得瑟心情！！早在决赛前子诺就把破茧写出来了，不知道比陆廷皇早多了多久呢？有些人还大言不惭地说那是自己写的，做贼的喊捉贼，就是这个道理了吧？！』 『廷皇跟子诺本来就是朋友，可能以前就听过廷皇的《破茧》也说不定，那个演唱会影片有可能只是为了做vcr而补拍的，不是真正的写歌时间！』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想说什么！风水轮流转阿！」 唐飞靠坐在床上看着这些粉丝的评论，在他身旁的徐子诺睡得很香，方才他见徐子诺睡意浓厚，便提议短暂休息一会，果不其然一沾上枕头对方就睡着了。 唐飞这才有空仔细打诺的房间，一目了然的小空间，没有衣柜、没有冰箱，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没有空调和暖气，甚至是一床盖不暖的被子。 怎么就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唐飞看着自己养了好几天，也不见长胖的徐子诺熟睡中的脸庞，可能是底子太差，接下来要好好地补一补才行。 唐飞伸手将徐子诺脸侧的头发给拨开，下手轻柔又缓慢，怕将人给吵醒。 徐子诺没睡多久就醒了，他醒来后下意识地往唐飞的身旁靠，动作依恋又自然，看得唐飞心都化了。 「醒了？」唐飞低声问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恩。」徐子诺的声音还懒洋洋地，「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而已，」唐飞放下手机也鑽进被窝中，将徐子诺揽入怀里，「我特地跟麻雀说了要小声一些，还是被吵醒了吗？」 徐子诺楞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跟唐飞抱怨过窗台的麻雀，他笑了起来，伸手回抱唐飞：「没想到你还记得。」 「你说的每一句话，有关于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记得。」唐飞亲了亲徐子诺的头顶，将人又抱得更紧了些。 「我也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例如你的家人？他们会不会反对……？」后面的话徐子诺没说出口，这是他突然想起的问题，万一唐飞的家人反对的话，怎么办？ 「放心，我父母亲他们都是很开明的人，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真的？」徐子诺还是不太相信事情会那么简单，不过唐飞习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处理好一切，他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一样？ 「当然。」 两人离开徐子诺的宿舍，驱车前往无定时，徐子诺在车上看粉丝的评论。 虽然唐飞让他别看，但他还是想知道此刻粉丝的态度如何，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随便就会受到打击的徐子诺了，他知道那些言论的產生，很大时候是受了蒙蔽，资讯不对等而產生的结果。 他大致地瀏览过去，新闻也是从标题就能看出各家态度，内容与他预估的相差不大，直到他看到最新消息，疑惑地：「咦？」了一声。 「你直播那个时候，我在帮你配乐时弹了《破茧》吗？我自己都没印象。」 「对阿，我当时一听就很喜欢那首配乐，还特地请人将声音与音乐给分离开来，之后一直反覆地听，只是我没想到《破茧》的完整编曲这么有震撼感，当时你在无定唱，我虽然被吓到了，却又有一种它本就该如此的感觉。」 「你早就知道了？那这个……？」 唐飞嘴角掛着笑：「本来那是无定公关要做的事，没想到被粉丝捷足先登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我的粉丝都跟我一样聪明而且喜欢你？」 徐子诺眼睛眨了又眨、眨了又眨，半张着嘴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此厚脸皮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八张-改称呼 到了无定后，徐子诺将手机交给工作人员提取聊天纪录，然后跟着唐飞一起去和公关经理了解未来规划。 在听到他们的计画时，徐子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不敢置信的眼神，「这真的做得到吗？」他忍不住发出疑问。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唐飞对徐子诺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自信又张扬。 徐子诺虽然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转念一想试试也没有损失，于是愣愣地说：「如果能答应就太好了。」 后来他们又就被粉丝捷足的直播配乐、音威的公关态度、粉丝的转变态度等事情做了讨论，徐子诺在一旁听得很认真，以往这些事情袁安是不会让他参与的，他喜欢这种提前知道全部计画，不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不一会儿，资料就提取好了，前后也就过了约莫半小时而已。 午饭时间，徐子诺还是一直在关注相关动向，他觉得这种能掌握舆论的感觉很新鲜。 按照方才的讨论情况来看，无定的水军早在粉丝提出《破茧》与唐飞直播时的配乐很像时，就已经大量投入了。 他们有些偽装成粉丝，将唐飞提取的配乐片段给传上去：『我刚刚将声音给分离出来了，无杂音版，根本就是同一首歌！！反正听完后我已经觉得子诺是原版了，连结放在下面，大家自己判断吧。』 下方一堆粉丝膜拜大神，纷纷表态自己的意见与看法，一扫方才落败的委靡状态，瞬间意气飞扬了起来。 还有大胆猜测，事先说出会令陆廷皇粉丝崩溃事实的：『照我看来，不是子诺偷陆廷皇的音乐，是陆廷皇偷我们家子诺的音乐才对吧？说不定连《这样的我》都是子诺写的，当时因为是朋友才送给陆廷皇比赛，毕竟从来没写过歌的人，突然要他写歌也是写不出来的！』 果不其然，陆廷皇的粉丝不接受这种说法，《破茧》可能是偷的就算了，如果连《这样的我》都是偷的，那他们的付出的那些喜欢不是太可悲了吗？ 依旧是水军自导自演，抢先表达了自己的悲愤之情，以此吸引更多的粉丝加入。他们战火猛烈，抱着视死如归的士气，捍卫陆廷皇和自己的尊严。 可偏偏徐子诺家的粉丝，好像嫌烟硝味不够浓厚，纷纷附和道：好像有这个可能性！ 然后还有看似脑动大开，其实事先将事实给展开在粉丝眼前的：『如果《破茧》跟《这样的我》都是徐子诺的歌，那么陆廷皇找徐子诺一起出道，其实是看中了《破茧》这首歌想占为己有，但是这首歌是纪念倩倩女神的，徐子诺不愿意给，所以才……细思极恐！！』 一群粉丝嗷嗷大叫！ 『太可怕了！真有这么不择手段的人吗？不过为什么我觉得很合理？我看子诺都对陆廷皇爱搭不理，还以为是性格本来就冷淡，现在再回过头一看，根本是嫌弃吧？』 『妈妈呀！这就是演艺圈吗？太可怕了吧！』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电视看太多了？脑子有病吧？』 『嚶嚶嚶嚶，心疼子诺！』 『子诺老师私底下人很好的！』在一群粉丝的惊恐哀号中，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句话，引来眾人侧目，大家疑问：你是谁？为什么搞得一副跟我们家子诺很熟的样子？ 于是纷纷去看他的id，名字显示：泽林而栖。 择木而栖，泽林而栖？ 『是赵泽林吗？啊啊啊啊！为什么我感觉到了满满的爱？叫老师什么的，以下犯上什么的，都很可以啊啊啊！』 『小林子都说话了，那就是真的了！』赵泽林发展得不错，最近参加了一党综艺节目，以耿直的个性而出名，圈了不少的粉丝，粉丝都亲暱地称他为小林子。 『小林子吗？本尊吗？啊啊啊啊啊！嗑到了嗑到了！这是第二次帮子诺发声了！如果这都不是爱【流泪】【流泪】。』 这边粉丝欢天喜地，那边唐飞醋意飞天，「这个赵泽林是不是喜欢你？我看我也出个声好了！」说着便点开留言区。 「别闹！」徐子诺阻止了唐飞要打字的手，「我们在比完赛之后，就没联系了。你不要瞎搅和。」 「可是以我迷弟的身分，帮你站台也很合理吧？」唐飞还是想刷刷存在感，让自己和子诺的cp粉们重振旗鼓。 「你会被陆廷皇的粉丝一起攻击的。」徐子诺语气有些无奈。 他不愿意拖唐飞下水，上次音乐会一起出演时，就受到许多非议，唐飞现在还只是新人，什么作品都没有，太多是非缠身万一电影方不愿意跟他合作，那他之前为主题曲付出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不在乎，」唐飞耸耸肩，「赵泽林能为你做的，我也可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无法干涉，」徐子诺一边说一边捲着自己盘中的义大利麵，然后将他们送到唐飞嘴边，微笑问道：「我管不了赵泽林，那我管得了你吗？」 徐子诺的笑容又温和又危险，看得唐飞呼吸一窒，热气全都向下聚集，他连忙张口吃下地到嘴边的义大利麵，快速点头道：「可以。」 得到满意的答案，徐子诺嘴角的笑容拉大，愉快地说道：「那就吃饭吧。」 这一段饭唐飞吃得心猿意马，后半全程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子诺怎么这么辣？ 不过他再仔细一想，在电视台第二次见面时，子诺就展示过这种可以掌控全局，让大家都听他号令的能力了。 眾人对《破茧》的关注度在赵泽林介入时来到了顶峰时期，后来便又渐渐消沉，直到晚上有人将陆廷皇从小到大比赛拿的奖都列出来后，才又得到了一些小起伏。 只不过这些比赛的得奖纪录从客观来说，根本无法说明什么，只有陆廷皇的粉丝们自己替它自圆其说，强行将两者相结合，得到了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答案。 音威的公关第二波介入处理危机的时间，比唐飞几人估计得要晚上许多，而且力度相比以前的抹黑和陷害来说，完全不够看，没有达到丝毫澄清的效果 「音威的公关应该是得到袁安被捕的消息了，现在只想着自身难保，无心再替公司做什么危机处理了。」手机里的夏旬宸说道。 几人都待在家里，用手机开着集体视讯电话。 「知情不报的话不算犯罪，我想他应该也不乾净。」高星泽在那头说道，「这也是为什么许扬义敢把手机交给你们的原因。」 说到许扬义，唐飞想起来袁安已经被抓了，于是问道：「袁安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高星泽摇摇头。 「许扬义的那部手机里的对话纪录不足以定它的罪吗？」徐子诺也凑到唐飞身边询问道。 「没有找到传那些讯息的手机门号，很大的可能是已经处理掉了。」高星泽有些无奈。 「是嘛……袁安会不会最后因为找不到证据而被无罪释放？」这是徐子诺最担心的情况。 可惜高星泽无法保证什么，「我们会尽量不让这个情况发生。」 唐飞看着徐子诺失落的神情，转移话题道：「倩倩姊的案件，开啟重新审查了吗？」 「对，多亏了澄清音乐会上的公开检视，发出请愿的人数已经远远超出达标的数字，局长接受了重审的请求，我们会将真相给还原，还你的母亲清白。」 「谢谢。」徐子诺感激道。 就在一切气氛严肃正经之下，容宇突然挤了大半张脸进萤幕中，将夏旬宸的脸给遮挡在脑后，询问道：「唐飞是不是该改称呼了？现在还叫倩倩姊辈分不是乱了吗？」说完还露出个猥琐的表情。 …… 眾人没想到在这种严肃的时刻，容宇关心的问题重点可以与大家都如此不同。 「是不是该叫妈了？还是岳母？」眼见唐飞毫无反应，他陡然提高声音道：「难道是婆婆？没想到唐飞你是在下面那一……」没等容宇说完，唐飞就掛断电话了。 唐飞看着徐子诺陷入深思的脸，解释道：「别理他，他本来就不太正常。」 「恩，」徐子诺点点头，「喊妈就好，岳母跟婆婆都有点怪，听起来很老。」 唐飞愣住。 徐子诺笑着继续说道；「我妈应该不喜欢。」 唐飞一把将人给扑倒在沙发上，恶狠狠地问道：「你为什么老是勾引我？」 徐子诺整个人一脸问号？ 唐飞咬住徐子诺的耳垂，果不期然地看到它们瞬间变红，他爱怜地吸允着，故意在徐子诺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让我喊倩倩姊妈妈的意思吧？」 温热的气息喷进耳廓，性感的嗓音靠得太近，徐子诺根本无法思考。 他伸出不太有力气的双手推人，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种象徵性地挣扎，看在唐飞眼里反而有种欲拒还迎的邀请。 男人的理智瞬间断线，他拉着徐子诺手鉤住自己的脖子，吻上了对方。 第一百一十九章-兵败如山倒 「我不出国！」陆廷皇站在家中客厅和陆鹏天叫嚣着，「你以为现在有几双眼睛在盯着我？我万一被抓了上新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你觉得观眾会怎么想？肯定会觉得我是心虚了才想着逃走。反正我不走，要走你自己走！」 陆廷皇说完话，转身就要上楼梯回房。 「陆廷皇！你给我站住！」陆鹏天气急败坏地喊人，「你不知道袁安被抓了吗？下一个搞不好就是我了，我是走不了了，但是至少你得出去才行！」 「我为什么要逃？我什么都不知道，被抓了也没事！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和在外面的那些儿子女儿吧！」这次不再理会陆鹏天说什么，他迅速上了二楼。 上了楼后，陆廷皇放轻脚步，走到一扇门面前停了下来，他先是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态平稳下来后，才伸出手打算礼貌性地敲两声门，但后来又想到时间太晚了便放弃，只是轻轻转动门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一位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双眼闭着像睡着了一般，她的脸上戴着氧气罩，手里还在输着液。 陆廷皇看着她，在心里轻声地说了句：「妈，我回来了。」 女人的脸上佈满了细微的皱纹，头发也斑白了大半，身体消瘦扁平，像随时会被风给吹走一般。 隔壁的小床上躺着一位中年妇女，听见声响后起身披上外套，向陆廷皇打着招呼道：「少爷回来了？」 「嗯。」陆廷皇随意应了声，语气有点漫不经心地问道：「她今天怎么样？」像例行公事一般。 「夫人今天状态不太好，给她喝的营养补品都没吸收，所以现在帮她补充点营养。」 「嗯，辛苦了，继续睡吧！」陆廷皇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我坐一会儿就走。」 「好，少爷也早点休息。」 暂且不论谁的版本是正版，《破茧》毫无疑问地火了。 两个版本各有拥簇者，以倍数成长之姿袭捲观眾的心，youtube的影片点阅率也在短短的一天中，双双突破一千万。 看网路上的舆论发展得差不多后，晚上徐子诺便放出他之前写歌的手稿照片，那底下有落款日期，斑驳的痕跡与泛黄的纸张，无一不彰显出此乐谱的年纪。 他的配文中写到：「破茧是我十年前写给母亲的礼物，但因为错信他人导致如今的风波，我想跟大家说的是，两个版本都是正版，因为创作者都是我。陆廷皇那一版原来是要以nonstop的名义一起发表的，可惜因为贪婪和慾望，我身陷毒品风波，歌曲因而转手让人。」 徐子诺的寥寥数语惊起极大的风浪，之前的阴谋论便有人往这方面猜测，没想到徐子诺却好像是在为它佐证一般，变相地诉说了自己的遭遇，一片譁然。 有人相信，有人不相信。在音威的被动以及力不从心之下，要挽救也得等到第二天了！ 可惜在那之前，发酵的舆论与无定的推波助澜下，场面已经发展成一个对音威非常不利的状态。 陆廷皇的粉丝不论再怎么叫嚣：「骗子、说谎，廷皇一定是被蒙在鼓里，他什么都不知道，一定是公司的错。」之类的言论，也无济于他一落千丈的人气。 能够明显看出为他辩驳的人数骤然锐减，只剩寥寥无几的人在硬撑。 萤幕后方一位肉肉的女孩眼睛充满血丝，她昨天整晚没睡就是为了在各大网站、各大论坛与平台上发表对陆廷皇的真心。 她是见过陆廷皇的，在总决赛的后台，那个人高大英俊、邪魅霸气却又充满了绅士风度，最重要的是，他是唯一一个对自己温柔笑过的人。 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徐子诺说的那样，那些事都是徐子诺自己编造的，都是假的！徐子诺才是坏人！他才是偷歌的人！！ 事到如今，音威的公关只能无力地反覆强调不要听信不实的言论，会对散播不实谣言的人提告等被动解决方式。 陆鹏天对那些人的不中用恨得牙痒痒地，他这才意识到，少了袁安底下这些人真的很多事情都做不好，袁安掌握了太多的东西，万一他对警方坦承的话，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决定找个律师，替自己带话进去。 这边粉丝看了音威的声明后，有人不信邪，找到当初承认自己是为了钱去当徐子诺替身的人，询问他当初要他去拍照片、吃东西的人是谁。 影片中对方没戴口罩，与徐子诺的相似性大约减少了一半，可如果遮住眼睛的话，嘴唇和下巴的线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对方听到问题后，沉吟了一下后说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前两天上了新闻我有看到。好像是想逃出国结果被警方逮捕，是什么音乐总监之类的人。」话音到此停顿了一下，能听见对方那边「叮咚──」地响了一声，有人传送信息给他，他看了一下后才又说道：「就是他没错了，名字是叫袁安，他说话很厉害，眼神也很严厉，我不会记错的。」 眾人看到这里，已经相信了一大半，却没想到他最后又说了一句，「衣服也是他给我的，不然我怎么会有粉丝见面会的衣服？」 是了，那天的拍摄中，替身的服装和徐子诺一模一样，本来是为了方便粉丝们辨别人物的，却没想到反而暴露了线索，能提前知道徐子诺的服装，并且准备出第二套给外人换上的人，除了是音威的人之外，还有谁呢？ 当初那些粉丝骂徐子诺有多兇，现在就有多后悔。 他们哇哇大哭，说自己被小人蒙蔽了双眼，有些人则被音威的无耻行径给气笑了，大骂音威和陆廷皇。 既然自你们自己下套要抢别人的歌，竟然还好意思在舞台上演出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 看着徐子诺的身影微笑，看着空缺的身旁失落，当初的一幕幕落在眼里，现在回想起来全剩噁心。 可最让观眾震惊的还不只如此，接下来接二连三有音威的艺人在网路上自白，承认自己的歌曲不是自己写的，而是音威配给他们的。 其中竟然还包含了一位歌王和一位歌后，不只眾人惊呆，连音乐界的大佬们都在关注，他们有些是当时的评审，害怕因此影响自己的公信力：当初奖金、奖盃都颁出去了，结果现在竟然说不是他们自己的创作，那不然是谁的？ 熟悉的套路，一样是音威、一样是音乐创作，大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人──徐子诺。 没等太久，无定随后便发布了徐子诺与袁安的对话纪录。 被节选过的片段，可以清楚地看见徐子诺传过了多少歌给袁安，也能轻松透过言语看见袁安对徐子诺的功利态度。 眾人心疼徐子诺的遭遇，大声辱骂音威和袁安做的不是人事，现在《这样的我》只剩下一块遮羞布，在眾人的心知肚明下，连再去向陆廷皇求证的必要性都没有了。 这天晚上，徐子诺洗好澡坐在沙发上，唐飞帮他吹着头发，徐子诺不解地问道：「他们怎么会愿意公开承认那些歌曲不是自己写的？」 当初在一旁听唐飞和公关经理讨论时，徐子诺就觉得这个提议是天方夜谭，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愿意这么做。尤其还是在他们的身分地位这么高时，这无疑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以后的演艺圈之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选择题，他们现在不说，看到如今音威的状况，知道以后难再翻身，与其等着被爆料出来，还不如自己先承认了。」唐飞关掉吹风机，用手将徐子诺的头发梳顺，「而且我向他们承诺，只要愿意自己发声明的，音威倒了后可以签来无定，我会以最优待的条款来和他们签约，这其实很好抉择。」 「可是他们签到无定来，恐怕观眾也不太买单了，这样公司不会赔钱吗？」徐子诺转头担忧地问道。 那些大咖的年薪就他所知每个都要上千万，光是签约费每年就得花掉好几千万了吧？ 唐飞从身后抱着人，下巴轻放在徐子诺头顶，闭着眼睛感受此刻的美好与静謐，他缓缓说道：「放心，有一个两个的时候观眾会在意，可当人数一多了，大家就习以为常了。」 徐子诺一想用过自己歌曲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于是便放心了。 他转过头看着落地窗中，映照出的两人身影，嘴角勾起了无声地微笑。 这样就很好，平平淡淡的日子，有人一起吃饭、分享心事、聊天，他觉得很知足。 他转过身回抱着唐飞，因为一站一坐的关係，徐子诺的脸靠着唐飞的腹部，他心中的依恋在此刻满溢而出，不自觉地用脸在唐飞的肚子上蹭了蹭，唐飞失笑地揉着徐子诺的头发问道：「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 徐子诺仰头看向唐飞，露出大大的笑脸，说道：「只是突然觉得……很喜欢你。」 头顶的灯光映照进徐子诺的眼中，像明亮的星星在闪亮，耀眼夺目。 唐飞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吻：「我也是，我也很喜欢你。」 第一百二十章-审问室 承认发表的音乐不是自己写的艺人，如滚雪球般人数越来越多。到最后吃瓜群眾甚至有点麻木，怎么这些艺人越来越小咖？没有什么咖位比较大的人了吗？ 不过也有各个艺人的粉丝们组成同盟，不去怒骂自家艺人，反而觉得徐子诺才像坏人似的，同仇敌愾、一致对外。 『要我说是徐子诺有问题吧？不知道音威给了他多少钱让他卖音乐，可能版权都不在他自己的手上了，还敢反过来咬我们女神一口，想红想疯了吧？』 『就是，就他花样多，最近只要打开电视都是他的新闻，我们根本不想看了好吗？谁关心一个娘娘腔的新闻？』 『要搏版面也不用这样吧？我看照他这种崛起的速度，指不定一切都是他自己自导自演，只可怜啊！我的男神女神成了他的刀下亡魂。』 『你们才有病吧？做错了还不检讨反省自己，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算什么？』 『有些人就是酸葡萄心理，见不得人家长得比你帅、比你有个性，还比你有才华，像你们这种人生失败组就不要出来讨嫌了，快滚回去吧！』 有一些自知理亏的艺人会出声制止自家粉丝的行为，而有一些段位比较高的艺人，不屑于这些凡事，全当作没看到，不声不响；还有一些较为妒恨的人，甚至会用小号的身分加入一起谩骂。 哪里都有战火，烟硝不断。 留言刷得飞快，其中一位路人的留言，得到了大家的关注。 『要我说，音威是把徐子诺当作什么了？写歌机吗？我去把那些艺人放出的歌单收集起来后，按照发表的日期排列出来，平均一个月两首歌，而且每一首的风格都还不一样。最讽刺的是，那些主打全创作的才男才女的专辑中，十首歌十首都是徐子诺的。』 底下留言耻笑的人一堆，各种说法、眾说纷紜。 不过也有比较清醒观眾，「他们承认这些歌不是自己写的，又不一定全都是徐子诺写的，你们干嘛自己对号入座？徐子诺公开的对话纪录中，不是只提到几首歌而已吗？他们能找到一个徐子诺来当写手，怎么保证没有其他第二个、第三个？」 自此之后，音威的艺人没有一个能写歌的印象深植观眾的心，害了不少同公司里头，真正的创作型艺人。 舆论沸沸扬扬地同时，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隻身来到了警局，与袁安会面。 他以袁安辩护律师的身分到来，与袁安只短暂地聊了几分鐘的时间而已，便又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袁安本来一直很平静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痴狂。 他开始在羈押所中大吼大叫，引来警员的关心。 一名员警将这个情况告知高星泽，高星泽听闻后皱了皱眉：「律师见过他之后就疯了？」 「对。」菜鸟员警战战兢兢地回答。 「我去见见他。」高星泽放下成堆的公文，起身便往外走。 小菜鸟连忙跟了出去。 一进羈押所便能听到里头杂乱的回音四处游荡，在这个密闭又空旷的地方留下了无数道走过的痕跡。 「陆鹏天才是兇手，我不是！我不是！你们快点去抓他，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会逃走！他会杀了我！他还会杀了你！你们！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星泽看着袁安疯癲的模样，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装的，询问驻守的警员道：「他这样多久了？」 其中一名员警回道：「快半个小时了。」 「他主要说的内容呢？」 「说陆鹏天才是兇手，会杀了大家，杀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大家都要跟他一起死之类的。」另一名警员答道。 高星泽沉吟片刻，对身后的小菜鸟吩咐道：「你去查一下那位律师的身分。」 「是！」接到指令后，小菜鸟便转身先离去。 高星泽接着对两位驻守的员警道：「把他带到审问室。」 「是！」 高星泽交代完后，便先一步到审问室旁的观察室中等待。 他静静地看着袁安的行为举止，换了一个空间对他来说，好像换了一个舞台，让他的表演欲望更加强烈。 高星泽冷哼一声，演得真像。 袁安就在审问室里头来回走动，间或用头脑砸墙壁、或躺在地上撒野，高星泽都不为所动，整个空间安静得彷彿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袁安都怀疑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在观察他，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演独角戏。 高星泽就这样在一旁，隔着玻璃静静地看着他，期间菜鸟员警将调查完的律师资料交到他手上，他看完后心里头便有了猜测。 「有他的最新动向吗？」高星泽问道。 小菜鸟回答：「刚搭上前往高雄的高铁，并且在左营高铁站租了一部小客车。」 高星泽略一思索后吩咐道：「查一下袁安的老家在哪里，家里还剩哪些人，家庭关係怎么样。」 「是！」 羈押所里的三十分鐘，再加上审讯室里头的三十分鐘，这样大吵大闹、大吼大叫，不仅需要体力、也许要精力。依照正常人的体人来说早该累了，更何况是像袁安这样平时动动嘴巴就能过活的人。 看他终于安静下来，不声不响地自己乖乖坐到座位上，高星泽才满意地从外面推门而入，手里还体贴地拿上了一杯水。 高星泽坐在袁安对面的椅子上，将水递给他道：「请喝。」 袁安有些尷尬，但架不住体累嗓子疼，还是一口气把水给喝乾了。 「袁先生是聪明人，我就直说了，供出同伙的话可以减轻刑责相信这您应该知晓。」 「……」袁安没有说话。 「刚刚那名律师想必是陆鹏天安排来警告您的吧？」 「……」袁安依旧不为所动。 「我这里刚好有他的最新动向，您想不想知道呢？」 「……」袁安的眉头动了动。 「他刚刚搭了往高雄的高铁，并且在高铁站预约租了一部车，就我所知袁先生的老家是在屏东？」 袁安猛地抬起了头！ 他说道：「不可能！」 「当然，我也只是猜测而已。」高星泽从头到尾面无表情，气势上却压了袁安一大截，「为了以防您不知情，我在这里可以再跟您体醒一次，如果加害者或其家属在生命上会受到尚未落网的同伴威胁的疑虑，皆可以寻求警方的协助。」 「但前提是，」高星泽停顿了一下，「我们要能肯定尚未落网的同伴是实实在在的加害者、甚或是主谋者的角色，而不仅仅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分，您明白吗？」 袁安握紧了拳头，他大声质问道：「你们警察不是应该保护人民的安全吗？」 「我很想跟你说，是，可惜政治界有宋政仲这样的人，我们警界也有。」高星泽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袁安：「从你刚刚的表现来看，早就在知晓陆鹏天不会救你，反而还向你提出威胁时就想供认他了，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到现在迟迟尚未开口。」 「或许你是想着我会用任何的减刑或利益交换来换取你口中关于陆鹏天的情报？」 袁安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高星泽不留情面：「你犯下多起杀人案件，缓刑是不可能了，如果全盘供认的话，也许法官会念在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下，减轻你的刑责，」高星泽看了看錶：「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菜鸟等在门外，等高星泽关上门后，立马向高星泽匯报道：「已经请求当地警方前往支援。」 「很好。」高星泽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小菜鸟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问道：「可是老大您怎么知道陆鹏天的律师会去找袁安母亲的麻烦？」 「我不知道，只是提前做好准备，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人民的安全受到疑虑，我们就得先做好应对措施，这不仅是保护人民，也是保护你自己，记清楚了吗？」 「是！」 「去盯着袁安和律师的动向，有状况随时向我回报。」 「是！」小菜鸟朝高星泽进办公室门的背影给了一个举手礼。 审问室里的袁安，将脑袋无力的靠在桌上，他在思考自己是哪一步路走错了呢？ 他还记得当年离开家是想当歌手的，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他怎么就变成杀人犯了呢？ 当初夸下豪言，不拿金曲歌王不回家，如今已经过去三十多年，因为自己的自尊心，因为对不起父母，他连父亲的告别式都只敢远远地观望，不敢踏进家门。 这些年他无数次躲在远处看着母亲日渐消瘦、日见老态的模样，越发不敢回家面对。 要是母亲听到自己变成杀人犯，往后馀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的话，怎么承受得了？ 一时间后悔涌上心头，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的过错，后悔着自己怎么会被忌妒蒙蔽双眼，就这样受到陆鹏天的言语挑拨，犯下一起起无法挽回的过错？ 第一百二十一章-视听室 袁安发现自己根本不敢去想像母亲碰上陆鹏天的律师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暂且不论母亲是否会受到生命安危，自己目前被羈押在警局中，万一律师跟他母亲乱说什么似是而非的话，他老人家乱想、不放心一定会找他求证，联络不上他的话，只怕事情会闹得更复杂。 他不愿意把母亲捲进来。 于是他像是放弃挣扎一般，双眼看向反光玻璃的墙壁方向，大声说道：「高星泽呢？我说！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你们让他来见我！」 菜鸟员警听到袁安的话，连忙将这个消息告诉给高星泽。 高星泽又晾了袁安十分鐘，等到袁安开始感到躁动、不耐烦时，才从容不迫地进入审问室。 高星泽坐下后，打开录音笔问道：「袁先生想好了？」 袁安有些急切：「你先派人去找我母亲，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在庙里帮忙，不要让他见到律师！如果可以，我想亲自跟她说我的事情……」 「抱歉，关于第一个要求，要看你提供的资料可信度有多少，你知道的，你只剩下……」高星泽看了看錶，「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至于第二个要求，这是不可能的。」 袁安这种级别的罪犯，从羈押、庭审再到入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高星泽不会让他有离开警局的机会。 听到高星泽的话，袁安像是终于死心一般，开口说道：「我把这些年的资料，都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密码是……」 高星泽与袁安一问一答，来回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高星泽拿走录音笔丢下一句，「我找到保险箱里头的东西时，会联络当地的警局的。」便起身离开，袁安虽然对他的话语感到愤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对着他的背影要求道：「我想要打电话给我母亲。」 高星泽挺拔的背影停顿了一秒，丢下一句：「可以。」后，便开门离开了。 随后有人进来把袁安带回羈押所，袁安问自己两旁的员警道：「我可以先打电话吗？刚刚高星泽说我可以打电话的。」 一位员警回答道：「长官说等他拿到你保险柜的资料，就可以让你打电话。」 袁安听到后低声咒骂了一声，果然徐子诺这种脑袋不知转弯的木头，就是会交跟他个性一样的朋友。 高星泽的组员早在袁安说出保险箱的位置与密码时就出动了，保险箱是用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名字註册的，难怪从袁安的资料上找不到这个保险箱。 高星泽结束审问打电话询问对方进度时，对方正在回警局的路上，「资料非常齐全，应有尽有，只不过全都是针对陆鹏天的，袁安将自己给摘得乾乾净净。」 「好，知道了。」高星泽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不过能先将陆鹏天抓进警局，后面的事情就仅仅是简单的囚徒困境问题了。 结束通话后，高星泽又问了小菜鸟陆鹏天的律师的行踪以及袁安母亲那边的情况，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后，才又继续埋首在成堆的资料中。 袁安所犯下的杀人案件大多时代久远，而且当初员警立案的案件资料有一半都是作假的，基本上无法判定真偽，重新刑侦起来难度非常高。 他的目光又在放眼前被他翻阅无数次的郭湘的案件上，苏萸那边也还在等他的答案…… 他只希望组员带回来的资料，能解开目前寸步难行的困境。 首先，就是被袁安当作人头帐户的那个人是谁？他与袁安又是什么样的关係？也许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也说不定。 就在高星泽被案件忙得晕头转向时，唐飞与徐子诺则过着既悠间又有点忙碌的二人生活。 他们在忙着搬家。 唐飞先是去统计了一下徐子诺的乐器有多少，计算需要的檯架有几个，然后电脑设备、爵士鼓、电子琴的摆放位置应该怎么弄动线会比较顺，这些东西徐子诺不懂，照他来看，就是直接都搬过来就好，哪需要思考这么多。 唐飞的视听室比他的房间还大，随便放都有位置的，更何况还少了张床。 不过说到床，徐子诺现在进到视听室，再看到那张l型大沙发椅，总觉得不忍直视。 那天去过徐子诺的宿舍后说要搬家的隔天一大早，唐飞便带他进视听室让他看整个环境，唐飞介绍道：「音响、投影、休息区都有，要是你觉得这里太小，我们也可以搬到大一点的房子去。」 徐子诺发现唐飞的装修风格都很符合他的审美，全灰色系的家俱与设备简单却让人觉得很放松，徐子诺摇摇头道：「不用，这里很好。」 「音响设备也是，我放给你听听看，你会喜欢的。」唐飞打开投影机的开关，接着又打开音响中控设备，随口说道：「你先坐一下。」 徐子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唐飞，他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眼神不知道该落向何处地时候，总喜欢盯着唐飞看，直勾勾地，每次都看得唐飞心痒难耐而不自知。 这次也是，感受到徐子诺的视线后，唐飞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又继续低头寻找着适合的歌曲。看起来淡定且从容，只是在徐子诺没看到的角度，悄悄地嚥了嚥口水，心中不断地自我询问：「子诺这是在邀请我吧？」 他有些心猿意马，便没留意到投影机已开机完毕，中控系统也在自动的记忆下连上了他的ipad，现在正照着上次观看到一半的歷史纪录继续拨放着画面。 画面上正好是陆廷皇准决赛的表演曲，《这样的我》的比赛片段，这是春节比赛结束当天回来，得第一却心情鬱闷的唐飞，自己一个人有些痴迷地看着比赛片段中，不过几秒的徐子诺镜头，后来接到袁安的电话、再后来是去接喝醉的徐子诺。 唐飞已经很久没进视听室了，久到他自己都忘记上一次在这里听歌是什么时候，他看着ipad上的歌单，不知从何下手，于是问道：「你想听什么歌？」 「听这首就行。」徐子诺则是看着大萤幕中，即便现在处于无声状态也能感受到观眾激烈沸腾情绪的表演，他从来没看过播出的版本，觉得很新奇，「没想到你喜欢这首歌，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陆廷皇。」 唐飞不知道徐子诺在说什么，于是便抬起头看了一眼，刚好看到特写的陆廷皇镜头，他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型，嫌弃之情溢于言表，「我不喜欢陆廷皇。」 那时候在后台看到陆廷皇对徐子诺的态度，就注定了他不会喜欢陆廷皇，即便这首歌再好再吸引人，他都不太愿意去听品德有问题的人创作出来的音乐。 所以当时真的就只是保持着静音的状态，认真盯着萤幕找徐子诺而已，现在想想都有些像变态，唐飞有些汗顏。 徐子诺看着唐飞手里的ipad好奇问道：「这都是自动连上的，你当初看的时候就没开声音吗？」 唐飞也不瞒他，大方承认道：「当初不知道这首歌是你写的，所以不想听，我只是在看有你出现的画面而已。」 徐子诺有点无法理解这种行为，他问道：「从刚刚到现在我都没看到我自己。」 「有的，你自己看，」唐飞指向投影萤幕，歌曲即将进入尾声，「在ending的画面，陆廷皇倒下后就会是你的特写。」 果不其然，真如唐飞所说的那样，徐子诺出现了，只不过时间大概……只有一秒吧？ 徐子诺挑了挑眉看向唐飞，「这个影片你看过几次？」 唐飞努力地想了一下，「记不清了，反正很多次。」 「这首歌不好听吗？」对于自己的歌曲不被喜欢，徐子诺还是挺想知道原因的。 「很好听！」唐飞怕徐子诺误会，连忙解释，「就是因为好听，再搭配上陆廷皇的人品，我总觉得虚假，有一种在卖人设的感觉，听了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内心中不太想承认这么好的歌是他写的。」 徐子诺听了唐飞的解释很满意，于是追问道：「那现在呢？」 「？」唐飞不解。 「跟我一起再听一次吧！」徐子诺微笑说道。 唐飞也笑了，「好。」 这种感觉很奇妙，本来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起来观看的影片，现在却是跟自己爱慕的人一起看，像是内心被赤裸裸剖开一样，一丝不掛。 虽然是第一次观看有声音的版本，但其实当时看到舞台表演时，所有的震撼跟旋律早已刻进唐飞的脑海中，这次再听丝毫不差，明明是第一次听，却好像早已听过无数次。 唐飞转过头看徐子诺，徐子诺看得很认真，唐飞悄悄握住他的手，两人靠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体温，一曲结束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两人很快地吻到了一起，唐飞将徐子诺拉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唐飞的心情很亢奋，他激烈地索取又索取，好像怎么样都不够，一隻手摸着徐子诺的脸，另一隻手在浴袍带子上轻轻一拉，整件浴袍被褪下，露出徐子诺白皙却红印斑斑的上半身。 第一百二十二章-我爱你(H) 唐飞看到徐子诺身上的痕跡，眼神暗了三分，燃烧的慾望之火烧得更旺了些。 两人昨天晚上闹得很晚，却迟迟没有真的做到最后一步，一来是唐飞知道徐子诺还没准备好，二来，唐飞想给徐子诺一个美好的第一次，便一直以其他方式代替。 徐子诺的身体很敏感，唐飞一隻手扶着他，怕他向后倒，另一隻手在他背后游移，从上背沿着脊椎沟往下摸，带起一阵阵难耐的颤慄感，全身像是过电一般，徐子诺忍不住溢出一声小小的呻吟声。 他抓住唐飞乱摸的手，一边喘气，一边问道：「还要做？」 唐飞没有回答他，只是用跨部向上顶了顶，眼神放荡又色情，徐子诺被顶得一愣，他不知道唐飞还有这么流氓的一面，屁股底下是某个巨大又滚烫的东西，红晕迅速爬上双颊，「现在是白天。」 唐飞觉得徐子诺的反应很可爱，他亲了亲徐子诺的鼻尖，哄诱道：「恩，一次就好。」 徐子诺觉得很痒，也反过来亲了亲唐飞的鼻尖，「骗人，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说完后唐飞亲吻徐子诺略为发红的眼角，知道他也有些情动，于是没有再给徐子诺反应的时间，堵住了他的嘴，明亮的灯光下能更清楚看见徐子诺的任何一个反应，唐飞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热气，逐渐上升；喘息，回盪在彼此耳边。 唐飞拉过徐子诺的手，让他帮自己脱衣服，而他则是低头专注将自己留下的吻痕一次又一次地加深，然后含住眼前诱人的殷红。 受到刺激的徐子诺双手紧紧抓住了唐飞的浴袍，「嗯……」 「宝贝，我含的是右边，为什么左边也有反应了？」唐飞使坏地用手在周围画着圈圈，徐子诺难耐地挺了挺得不到安慰的左胸，唐飞却收回手，「乖，帮我脱衣服就有奖励，嗯？」 说完又低下头继续把玩右边被口水沾溼，看起来美味又可口的小粉红。 徐子诺在情事上一向比较害羞，唐飞想一步步慢慢引导，让徐子诺能尽早适应。 徐子诺不得不忍住害羞与快感，摸索着拉开唐飞的浴袍绑带，然后将唐飞的浴袍给脱下，偏偏唐飞穿衣服看起来精瘦，实则不论是胸、背抑或手臂都有认真进行锻鍊，浴袍卡在肩膀后方处，徐子诺只好开口：「你抬一下手。」 唐飞怎么会不知道他的窘境，轻笑了一声后，配合着抬起手臂。 不仅唐飞是第一次在灯光下看清徐子诺的身体，徐子诺也是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光照下看见唐飞的身体，手臂的线条、胸肌、腹肌，以及隐没进睡裤的人鱼线。 唐飞自豪地看向徐子诺，问道：「如何？你老公的身材还满意吗？」 徐子诺被他的自称词给吓了一跳：「你在说……说什么……」 唐飞拉着徐子诺的手，摸过自己的胸肌与腹肌，一路向下，徐子诺本就红着的脸更红了，「你昨天晚上不是这么喊我的吗？下了床就不认人了？」 徐子诺一想对方昨天晚上的流氓行径，按住他的顶端，不喊就不让他释放的恶劣行为，便控诉道：「那是你强迫我的。」说完还报復性地，在唐飞的腰侧上捏了一下。 唐飞是怕痒的，这一下来得他猝不及防，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徐子诺却是对他有这么大的反应觉得很有趣，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原来你怕痒！」 唐飞挑起一边的眉毛，「你不怕？」说完便动手，双手齐下在徐子诺的腰侧搔痒。 唐飞知道徐子诺当然怕痒，他的身体那么敏感，轻轻一摸就能有感觉，更何况是直接挠。 他这一挠，直接苦了两个人，徐子诺因为搔痒感在他身上挣扎，整个人像水一样，柔软又美丽，他一边笑一边求饶：「不行，不行，不要了！求你！」，唐飞则是被蹭得浑身慾火，加上捨不得他这么可怜的样子，于是停手抱住了瘫软在自己身上的可人。 他亲了亲徐子诺的颈侧，感觉自己真的喜欢徐子诺喜欢得无以復加，就在这时突然感觉到左肩一痛，扭头一看发现徐子诺咬了他一口，他惊讶道：「子诺？」 徐子诺一脸淡然：「你不是说想咬人的时候就咬你吗？」 唐飞知道是刚刚被挠痒让他觉得鬱闷了，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他看着徐子诺额头上佈满了戏汗，平时削薄显得无情的嘴唇因为刚刚的亲吻而红嫩水润，眼角掛着一滴泪，一举一动都让人心动。 小唐飞又大了几分。 徐子诺感受到身下的变化，睁圆了一双大眼，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喜欢受虐的那种体质？」 唐飞被徐子诺的脑回路给逗笑了，将徐子诺给放倒，三两下脱下他的裤子说道：「我是见到你就发情的体质。」说完低下头在小子诺的顶端亲了一下，本来就有反应的小子诺瞬间精神抖擞。 唐飞很满意自己的行动成果，他向前爬整个人垄罩在徐子诺身上，勾着嘴角说道：「你也是，每次我一亲就能有反应的体质。」 徐子诺拿手去挡他的嘴：「要做就快点做。」 唐飞笑弯了双眼，满目含情，所见之处全部都是身下之人的样子：「害羞了？」 徐子诺最抵挡不了他这副深情的模样，只好假装恶声恶气的道：「闭嘴！」 唐飞以行动代替回答，低下头吻住了徐子诺的双唇。 徐子诺已经非常习惯唐飞的亲吻，他双手缠上唐飞的脖子，主动进攻、来回缠绵，唐飞被他的举动给取悦，一边亲吻一边爱抚身下的人儿，同时照顾着刚刚一直被他冷落的左边茱萸。 徐子诺的身体因为情慾变成淡淡的粉色，唐飞停下动作，看着完全崭露在自己眼前的身体，「真美！」 徐子诺害羞得想将自己给缩起来，被唐飞阻止了，唐飞摸着徐子诺的脸说道：「不要觉得害羞，性爱也是爱情的一部份，是情侣都会做的事，而且你很漂亮，宝贝。」 徐子诺点点头，道理他都知道，只是还是觉得难为情。 唐飞将人给拉起来，「帮我脱裤子好吗？」 徐子诺点头。 唐飞在沙发上跪直了身体，方便徐子诺脱下他的睡裤和内裤，当小唐飞猝不及防地从内裤中弹出来时，徐子诺吓了一跳，差点打到他的脸。 因为姿势的关係，小唐飞就在徐子诺的眼前，徐子诺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小唐飞，前两次因为害羞加上灯光昏暗，他根本没敢仔细看。 好大！ 徐子诺吞了吞口水。 他亲暱地用嘴碰了碰，听见了唐飞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唐飞连忙往后退：「子诺，别……」 徐子诺忍着害羞的情绪说道：「我帮你。」说完便张嘴，将小唐飞给整个含进嘴里。 没什么比这个画面更让唐飞觉得刺激和血脉喷张的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仰望和追寻的人，此刻对方正卖力地吞吐自己的巨大，不需要任何技巧，唐飞觉得徐子诺光是含着，自己立马就要缴械投降。 「等一下，子诺，我们一起。」 唐飞让徐子诺躺在沙发上，两人以六九的姿势对着彼此的灼热，唐飞率先将小子诺含进嘴里，徐子诺呜嚶了一声，也将小唐飞给含进嘴里。 唐飞一边吞吐，一边在双球和会阴处给予刺激，没有做过的新姿势加上对彼此的身体更加认识的刺激下，徐子诺没过多久便射了。 唐飞也到了临门一脚，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起身找卫生纸另一隻手不忘在徐子诺身上流连，帮助徐子诺延长高潮的馀韵。 等徐子诺恢復得差不多后，他併拢抬起徐子诺的双腿，将它们放在自己的左边肩膀上，然后一挺身，灼热送进对方的大腿根部，衝击来得又猛又烈，唐飞沉醉痴迷的眼神、让人脸红心跳的频率以及夹带着雄性贺尔蒙喘息声，无一不是致命催情剂，惹得徐子诺刚刚才释放过的身体又有了反应。 唐飞将手伸向小子诺，依照自己挺进的频率上下套弄，「别……嗯……」徐子诺想拒绝，却抵挡不住一波又一波打向自己的情慾浪潮。 他好像被捲入深海之中，浑身被海水给包裹住，身下毫无倚仗之物，只能依附着唐飞，随他漂流。 在高潮即将来临之时，徐子诺伸手抹掉垄罩在自己眼中的雾气，他想仔细看看唐飞的表情，却不料望进一汪幽黑深谭中。唐飞从头到尾都凝望着徐子诺，徐子诺的一举一动、一个摇头一声呻吟、一丝颤抖一点快感全都被唐飞给牢牢记住。 这个认知让徐子诺热气上涌，好像有什么东西深深地埋进心底，他微微弓起身，比唐飞快一步达到高潮。 唐飞也紧追在后，在即将喷发之际他想将自己抽身开来，不想让自己的体液弄脏徐子诺的身体，徐子诺却彷彿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夹紧自己的双腿道：「唐飞……给我……」 唐飞哪里受得了徐子诺的撩拨，即使只是简单的一句言语和一个动作，对他来说却比任何的催情剂还猛烈。 高潮过后，唐飞躺倒在徐子诺身边，将人揽过来细细密密地接吻，「我爱你，子诺。」 「我也爱你。」徐子诺回吻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见家长 「沙发你要留着吗？还是我换个小一点的比较不占空间？」 唐飞的声音拉回徐子诺飘远的思绪，他心疼地说道：「不用，别乱花钱，最近因为我花太多钱了。」他都不敢去问唐飞到底花了多少，怕自己听到价钱会晕倒。 「现在一堆厂商捧着现金想找你做广告呢，还有倩倩姊的，阿不对，」唐飞本来低着头用捲尺在墙壁上量距离，说到这里特地抬头看了徐子诺一眼，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还有妈妈的纪念音乐会，也有一堆赞助商想入驻，所以不用担心。」 徐子诺被唐飞给逗笑了，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开口询问道：「你等一下有行程还是工作要忙吗？」 「没有，怎么了？」唐飞在手机上记录自己得到的数字。 「那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不然再买个水果之类的？还是妈有没有什么喜欢吃的食物？零食之类的也可以。」唐飞一路上各种紧张，看着徐子诺手上那束花，还是觉得不够隆重。 「不用，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徐子诺已经第n次回答唐飞类似的问题。 出门之前徐子诺没跟唐飞说要去哪里，等买好了花才说是要带她去祭拜徐倩倩，唐飞紧张得现在握方向盘的手心里全是汗。 徐倩倩出车祸时，徐子诺还小，一切后事都是袁安代为操办的。火化后的骨灰直接放入公立的灵骨塔内，只需要给付一次寄存费用，其馀的任何花费、管理费之类的都不用。 灵骨塔位于市郊区的半山腰，袁安那时候说这里是块风水宝地，他特地请人帮忙才能在此贮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徐子诺自己很少来这里，大概只有在清明节的时候才会献上一束花，过来和徐倩倩说说话。对他来说祭拜只是一种形式，实质上母亲是一直在天上看着他的，而且会永远长伴他身边。 唐飞停好车后，徐子诺开门下车，走到唐飞身边时听到唐飞有些懊恼地小声说道：「我应该穿西装来的。」 徐子诺看着唐飞的黑色牛仔裤、黑色帽t搭牛仔外套，阳光俊淌完全帅气，伸手安抚地摸了摸唐飞的背，说道：「你今天很帅，不用担心。」 听到徐子诺的称讚，唐飞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看向徐子诺硬要再确认一次：「是吗？」 「恩。」徐子诺大力地点了点头。 三月的天气已经略为回暖，今天天气很好，天空碧白如洗。太阳高掛于天，刺眼却不热；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地好像一下就照进心里头，连阴暗的角落都得到了慰藉。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都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走吧！」徐子诺说道。 两人先去祭祀区将花给插好后，又拿了纸钱和香祭拜过驻守的神明，之后便到徐倩倩的塔位去。 徐子诺向徐倩倩介绍着唐飞，唐飞在一旁站得直挺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是在徐子诺简短却快速地说过一次自己为他做过什么后，向徐倩倩承诺了一句：「妈，以后我会照顾子诺的，请您不要担心。」 徐子诺握上唐飞的手，两人肩并肩一起站在徐倩倩对面：「不是的，我们会互相扶持、互相照顾对方，一起度过往后的人生。」也许未来的某一天爱情消失了，我们也会分开，但至少现在这一刻，我是认真想和这个人共度一生。 妈，请您祝福我们。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两人的发丝，风旋在徐子诺的耳廓里短暂停留，像亲密之人的窃窃私语，徐子诺微笑对唐飞说道：「看来我妈很喜欢你呢。」 唐飞将交握的手变成十指紧扣，看着徐子诺认真说道：「我们在妈妈面前约定好了，你以后的人生都是我的。」 徐子诺没有矫情，回答道：「恩，都是你的。」 两人和徐倩倩道别后，手拉着手向外走，唐飞突然说道：「子诺，等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后，我们也约个时间和我爸妈一起吃个饭吧？」 这是徐子诺一直害怕却不敢去深想的问题，但是该来的总要来：「你爸妈知道我们的事吗？」 「知道。」 「那他们怎么说？」 「我爸没说什么，不过我妈一直想见你，被我给拦下来了。」唐飞帮徐子诺打开车门。 「伯母吗？为什么？」徐子诺坐进副驾驶座。 「要叫妈。」唐飞弯腰，将手探进车内捏了捏徐子诺的鼻子。 徐子诺动了动嘴角，有些叫不太出口，但是在唐飞鍥而不捨的眼神下，还是眼神飘忽地叫了声：「妈。」 唐飞笑得露出了牙，解释道：「因为我妈是倩倩……妈？」像绕口令一样的称呼，让唐飞卡顿了一下，徐子诺噗哧地笑了一声，唐飞接着说道：「总之，因为是粉丝，所以也算是私心了。」 发现徐子诺有些紧张的神情后，唐飞安慰道：「他们会喜欢你，你也会喜欢他们的，嗯？」 「好。」 开车下山时，徐子诺还是惴惴不安，他问道：「你父母亲以前就知道你喜欢男人吗？」 唐飞看了徐子诺一眼，「我不喜欢男人。」 「？」徐子诺一脸问号，那他算什么？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说到这里，唐飞突然想到：「所以，你是本来就喜欢男人的吗？」唐飞差点在路上来个紧急煞车，他本来一直以为是自己掰弯徐子诺的。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谁。」 唐飞直接把车停在路边，不依不饶：「那性幻想呢？」 「没……没有那种东西。」徐子诺的脸一下就红了，他转移话题道：「你特地把车停下来就为了问这个？」 「所以……我是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徐子诺不懂。 「第一个让你有性衝动的人？」 徐子诺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他承认也怪、不承认也怪，只好佯装生气地道：「闭嘴，开车。」 他没说，但唐飞却好像知道了答案，他满脸笑意地俯身向前，蜻蜓点水般轻轻碰了碰徐子诺的嘴唇，像猫咪撒娇一样，依恋又满足。 佔完便宜后，车子继续行驶，只是刚开出去没多久，徐子诺便突然问了句：「那你的性幻想是男生还是女生？」 吓得唐飞真的把车开成s型，幸好平日白天的路上没有车子，不然到时候出了车祸调出行车纪录器，发现两人的对话的话，尷尬程度不堪设想…… 「咳……」唐飞尷尬地清了清嗓，「你在我开车问这个问题很危险的。」 徐子诺从侧边打量唐飞的表情，「你心虚了？女生？」 唐飞试图解释：「子诺，你知道人类从青春期开始，就会又一连串的第二性徵开始出现……」 徐子诺不理他，追问道：「所以是谁？」他看着唐飞一脸说不出口的样子，又联想到他一直以来都很喜欢自己的母亲，一个非常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不敢置信地说道：「该不会是我我我……我妈？」 唐飞一个紧急煞车，「不是！」 唐飞再次将车开到路边，他睁大了一双不敢置信的眼睛问道：「你刚刚那是什么可怕的想法？」 徐子诺知道自己不占理：「就……只是合理推测，谁让你一脸支支吾吾。」 唐飞一脸败给你的样子，两人大眼瞪小眼，没过多久唐飞败阵下来，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就是看a片发洩而已。」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男生不是都这样？」徐子诺不能理解。 唐飞自暴自弃，将自己的小秘密全说了：「我……特别喜欢屁股翘的，像你一样，每次看到你的屁呜……」后面的话被徐子诺用双手给摀住了，实在是不敢听。 天知道唐飞还会说出什么可怕的话！ 徐子诺认输：「是我错了，我不问了，我们回家吧！」 唐飞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一样满足，应了声好。 这边高星泽拿到袁安的证据后，所有调查有了飞一般的进展。 袁安使用的人头帐户是开始他们这一连串凶杀案的第一个祭品，他是音威的清洁工，平常个性较为阴鬱、不太与人群接触，而且因为是外包的清洁工程，不属于音威的内部职员，故而在音威里毫无纪录。 他们假借申请补助金额为由，骗取了他的双证件和印章之后，便将人给解决了。 让高星泽感到惊讶的是，音威事先安排好了所有的细节与必要手段后，才开始了内部清除工作。 先是卖几个消息给报社与狗仔，以此来取得双方的信任；与宋政仲那边打好关係，自己旗下的女明星随便他挑，以此来确定警方那边都是自己人；配合施行人员的身家调查；致命毒物的配合製作者；潜伏在各个公司的告密者，各方各面、应有尽有。 袁安甚至保留了许多陆鹏天下指示的录音档，只是里头都没有他的声音，将自己摘得乾乾净净。 这个问题其实不大，只要将陆鹏天带来，陆鹏天自然会给出高星泽想要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四章-水落石出 陆鹏天被逮捕后，进了审问室也一言不发，直言要等律师来了才开口。 高星泽也没为难他，只是将袁安提供的证据一一展示在他的面前，丢下一句：「希望你已经和律师商量好该怎么对这些证据做出解释。」后便到隔壁的观察室去观察陆鹏天的反应。 袁安做的后手准备显然是比陆鹏天要齐全得多，只见陆鹏天一一看下去，所有录音档转化而出的文字纪录、对话截图与不平等合约影本应有尽有，陆鹏天越看越心惊，在强劲冷气的吹拂下，手脚越发冰冷、额头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等律师到来后，所有的辩驳在证据下都显得如此强词夺理，高星泽没有再耗费时间与他们周旋，只说了句：「明天听从法官的判决吧！」便结束了审问。 再之后，陆鹏天在羈押所里瑟瑟发抖，他将自己肥胖的身躯捲成一团，头发也斑白了许多，一夕之间好像整个人都衰老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有年轻时期的意气风发、有看着一天天衰弱的妻子的心灰意冷、赚进大把钱财时的仰天大笑、面对诱惑的鬼迷心窍，想着想着他眼皮逐渐沉重，在他将睡未睡之际，突然听见谈话声传进他耳朵。 「那个高星泽也是个傻的，有缓刑的方法也不跟他说，看这姓陆的这么有钱，趁机敲一笔不是很好？」 听到缓刑这两个关键字，陆鹏天「唰──」地睁大了双眼，他一动也不敢动，屏气凝神静静地听着。 「你小声点，等一下被听到。」对方用气音说道。 「放心，我刚刚确认过，睡着了。」这人说话的声音依旧响亮。 对方为高星泽辩驳道：「高警官又不看这些钱财，他的目的是让罪犯罪有应得，而且他手上已经有能够判他们刑的证据了，不需要陆鹏天多此一举的提供情报，反正用不上还反而能让他获得减刑的机会。」 「所以我才说他傻呀，如果是我我就趁机敲他一笔……」两人的说话声，随着门的一开一关而停止，有别的脚步声从远而近靠近，「辛苦了，我们来换班。」 「谢谢，辛苦了！」方才声音敞亮的员警回答道，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来要下班的雀跃心情。 「犯人有什么状况吗？」来交班的员警问道。 「没有，比袁安乖多了，现在在睡觉。」 陆鹏天听到这句话，不禁握紧了拳头，要不是袁安，他现在也不用在这里受这个苦，那个吃里扒外的傢伙。 「好，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那两名员警依旧是一路交谈着出去：「你还记得袁安大吼大叫陆鹏天才是兇手的样子吗？我到现在脑海中还是可以很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状况。」 「他超级吵的好吗？幸好后来高警官将人给带出去，不然我听他喊两个小时头应该会痛个好几天。」 门开、门关，羈押所重归寂静，陆鹏天却心跳如雷。 他开始思索自己手上有没有袁安或是其他人的把柄，凭什么袁安可以靠出卖他而获得缓刑？他也得争取自己的权力才行。 羈押所门外，高星泽在外头等着两名员警，「辛苦两位了，演得很好。」 大嗓门那位员警一秒脱下偽装的外衣问道：「老大，这么做真的有用吗？」原来那人是高星泽组里的小菜鸟所扮演的。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高星泽拍拍两人的肩膀，「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老大，你也要记得休息！」小菜鸟在后方喊道。 高星泽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老大的黑眼圈超重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个大嫂来照顾他。」小菜鸟忧心忡忡。 另一位同事朝他的头顶给了一记暴栗：「翅膀硬了你，还敢干预老大的私生活，太间不想回家的话要不要我找个工作给你做？」 「不了，不了，我现在就回！我现在就回！」说完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高星泽回到办公室后，继续着他尚未看完的案件资料，那是一位在拍枪战戏途中，因为假道具枪里的子弹被换上了真的，而被误杀身亡的艺人。 在逮捕陆鹏天之前，他们找到的另一位和杜乔玥一样，被音威利用当刽子手的艺人留给恋人的证据。 相比于杜乔玥算是比较近期的执行者了，相去不远的行凶手法，一样草率结案、匆匆火化的尸体有两具。一具就是高星泽在看的枪战误杀演员；而另一具就是郭湘。 他们从执行者的恋人手中得到了一把钥匙、一颗子弹和两封自白书，在那位恋人的泣涕如雨下他们承诺会给逝者一个交代。 自白书里头写了他是如何利用空档去换子弹、其中的心路歷程和郭湘的真正死因。 他说郭湘会在去医院做身体检查时，被打入过量的肉毒桿菌，因而致死，他只要在指定的时间内用钥匙打开郭湘的家门，偽装成烧炭自杀就行了。 高星泽拿起桌上的鑑识科检验结果，子弹与当初犯罪现场缴收回来的枪隻型号匹配，说明了当时准备两发子弹，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用了一发。 那么，袁安他们的子弹是从哪里拿到的？他为什么有办法得知剧组准备的是哪一个型号的枪枝，进而提前一步准备好真的子弹，好偷天换日？ 之前从杜乔玥手上拿回来的证据都追溯不到来源，事情好像又回到原点，只有解开这些致死物品的来源，才能算是真正的破了这个案件。 高星泽双管齐下，他将工作分派下去，请两位员警试着寻找郭湘自杀前是否有去过医院或医美中心的就诊纪录，而他自己则调查起子弹的来源。 却没想到，查到了令他难以置信的结果，子弹竟然不是从黑市买入，而是政府官方登记在册的军用子弹。 高星泽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感觉事情牵扯得越来越广了？音威的这起风波，到底捲进了多少人？ 就在他觉得脑中开始出现嗡鸣声，想要去躺着休息一下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员警推门而入：「老大，找到了！」 高星泽抬起头，带着颓废的俊脸问道：「找到什么？」 「郭湘的就诊纪录。」员警将资料拿给高星泽，嘴里解释道：「郭湘自杀当天早上，她有到平和医院做过健康检查，而平和医院的创办人之一就是宋政仲，如果是他们想在健康检查时动手脚，非常简单。」 「宋政仲吗？」高星泽这么一想就说得通了，能拿到军用子弹、又能拿到管制药品的人，除了位高权重、监守自盗的他还有谁？ 看来得去一趟监狱了。 高星泽看了錶一眼，凌晨四点，打算先睡一下，等探监时间到再去询问宋政仲，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员警说道：「辛苦了，值班加油。」 「不会，老大你快休息吧！」说完便退了出去。 高星泽订好八点的闹鐘后，拿了件羽绒外套往沙发上一躺，便沉沉睡去了。 他再次看到宋政仲时，对方一扫从前的势利气势，整个人病懨懨地，无精打采。对于高星泽的询问，他先是以不记得了做塘塞，后来在高星泽的暴风式来回审问下，不小心回答了前后矛盾的答案，被抓到漏洞，不得已才全盘供出。 宋政仲当时落网是政治拼斗下的牺牲者，他牵扯上的许多事情甚至没有来得及做更详细的调查就一併判刑，无期徒刑四个字随同在他眼前敲响判决的法槌一起劈头盖下后，他才知道什么是绝望。 可惜做错的事情太多，已经没有挽回的馀地了，他身上背负的人命，只有比调查出结果的数字来得更多，不可能更少。至少以高星泽的角度来看，他入狱不是无辜、而是罪有应得。 宋政仲给出了许多名字，都是他在位时帮他处理各种杂事的助理，高星泽以涉嫌杀人的名义，一一将他们给逮捕带警局审问。也因为这个新的线索，袁安和陆鹏天的审判又被多延后了两天。 这几天袁安在羈押所里想了很多，他在想一切都是从哪里开始出错的？就是从自己急功近利、忌妒心比自己所拥有的能力还高开始的吧？ 当时他和徐倩倩是同期，明明是差不多时间发唱片，却获得天差地别的成果，不过是长得比较漂亮而已，唱歌也一般般凭什么她就能红？忌妒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无时无刻疯狂蔓延生长，可悲的是他是硬忍也会忍下一切，表面上装做云淡风轻的模样去迎合的人。 这也就是为什么自己有办法骗取徐子诺的信任这么久的原因吧？但不知道是陆鹏天眼力过人还是单纯的看出他没有当歌手的希望，直接找上他、承诺会给他全公司最高的职位，只要他帮忙清扫掉一些公司的害虫。 就这样，一步错步步错，他想停止却由不得自己，最终还是落得鋃鐺入狱这个下场。 不知道母亲得知他入狱会有多难过，早知道以前就不该这么要面子，回去低个头也就是了，找子诺的话，他会不会愿意帮自己把帐户里的钱拿回去给母亲呢？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活到了四十几岁才发现，身边竟然没有一个朋友，他为甚么会将自己的人生活得这么可怜又可悲？ 第一百二十五章-渡假 袁安进羈押所的第七天、陆鹏天的第五天，法院判决下来了，两人都是无期徒刑且不得假释，音威不得再开业，且其现有资產得用来补偿被害者的家属。 音威的案件牵连甚广，连同宋政仲身边参与其中的助理，或轻或重都被一一判了刑。 警方公布消息后，所有吃瓜群眾一片譁然，他们不敢相信音威竟然是一间死亡音乐公司，就连音威自己齐下的艺人也都不知道这件事，演艺圈掀起一波后怕的浪潮，幸好当初音威的手没有伸到自己身上，不然怎么消失的自己都不知道。 死亡名单和被抹黑的名单列了长长一串，那些不明不白被泼上黑水、从此在演艺圈销声匿跡的艺人恢復了名声，警方连同徐倩倩的车祸事件一併做了解释，还有郭湘的所谓的自杀真相，其实也是被自杀。 一场说明会开了快两个小时，这期间无数震惊的消息接连传出，吃瓜群眾连瓜都忘记吃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然而最伤心的，还是那些死者的家属和粉丝，当初以为的意外身亡和自杀身亡其实都是为了一己私慾的谋杀，无数人声请袁安和陆鹏天的死刑，要求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唐飞和徐子诺也一起在家看着直播说明会，他紧紧拉着徐子诺的手这才有些后怕地说道：「幸好你平安无事。」 徐子诺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说道：「当初的我对音威来说多少有点利用价值。」 唐飞举起交握的手，一下一下地亲吻过徐子诺的每一根手指尖，「不要这么说，你一直都是最优秀的。」 徐子诺一手扶着唐飞的脸，蜻蜓点水地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亲暱地说道：「谢谢你。」 两人现在已经很习惯这种日常地相处方式，老夫老妻般的甜蜜生活，徐子诺对于亲吻也很自然，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害羞。 徐子诺自然地躺在了唐飞的腿上，他很喜欢唐飞低下头来看他时，眼睛里只有他的感觉，唐飞的手指自然地捋着徐子诺的头发，嘴里问道：「怎么了？」温柔的语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很喜欢徐子诺下意识做出来的依恋行为，代表他信任自己。 徐子诺双手抱着唐飞的腰回答道：「事情都尘埃落定了，突然好没有实感。」 唐飞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徐子诺的头发，附和道：「妈的车祸真相也一併解释了，终于真相大白，多亏了你的勇敢与努力。」 徐子诺摇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要不是有你们帮我，是不可能有今天的。」 「是因为你的信念将我们给聚到了一起，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是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和你一起将这个真相给揭露出来，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袁安他们不可能瞒一辈子。」 徐子诺思索了一会，点点头：「就像苏萸和郭湘那样，那些无辜身亡的人总会有想替他们的死亡找出真相的人。」 说到这边徐子诺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苏萸不知道怎么样了，她以后也要签到无定来吗？」 「我们没有聊过这方面的话题，不过她想的话不管是个人还是整个dreamgirls要签到无定，都没有问题。」唐飞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说道：「阿泽会跟她联系的。」 徐子诺难得地燃起了一些八卦之心，「他们俩个在一起了吗？上次吃饭感觉他们之间好像互相都有好感。」 唐飞则是有些诧异，他原本以为徐子诺是迟钝之人，不会发现那俩人之间產生的小火花，「原来你有发现，我还以为你毫无所觉。」 唐飞眼中的诧异太明显，徐子诺翻身坐起，挑着眉说道：「我没有那么迟钝。」 「当初对我的心意一无所觉还敢说。」唐飞小声地抱怨道。 徐子诺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唐飞转移话题道：「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去渡个假吧？」 「去哪里？」 「秘密，你只要负责准备好两天一夜的衣服就好，其他的交给我来负责。」 徐子诺对唐飞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说道：「好，什么时候？」 「现在。」 「？！」 两人简单地整理了行李就准备出发了，在徐子诺整理衣服时唐飞还神秘兮兮地跑去打电话，也不知道在秘密筹画什么，这么一来徐子诺反而有点期待。 这样一想，这好像是他两人第一次约会？ 突然觉得有些搞笑，他们的进展好像跟别人的顺序不一样，都在一起了才要开始约会。 车窗外的天气云层有些厚，云层被风吹开时阳光偶尔会出来探头，也许是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徐子诺连看云都觉得有趣。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车子开进雪山隧道后徐子诺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我们不会又要去台东吧？」 唐飞失笑：「现在去到那边都晚上了，没那么远，我订了宜兰的饭店，我们去那边看看海，发发呆，吃吃美食。」 「好。」随心所欲的行程，怎么都好，只要是跟唐飞一起。 约莫两个小时的车程便抵达目的地，一样是座落在海边的民宿；一样是密码锁自己开门，徐子诺跟在袁安身后进门，合理怀疑道：「不会又是你的房子吧？」 「不是，这间是老大的，密码跟我台东的房子一样。」唐飞帮徐子诺从鞋柜里拿出地板拖鞋，直起身后笑道：「不要告诉别人。」 「该不会小猪农场的密码也一样吧？」徐子诺问道，眼睛却在环顾四周围的装潢。 「对，我们怕记不住，就乾脆用一样的。」唐飞将窗户打开透气。 这间房子走的是森林静謐感，大量的森绿色结合木头与大理石做装潢，不太明亮的灯光搭配户外略为阴沉的天气，让人有了进入了森林深处与世隔绝的错觉，透过窗户吹进来的风略微凉爽，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徐子诺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后留下心得：「我喜欢这里。」 「那我们多住几天？」 「不行，后天大卫导演的电影不是要上映了吗？我记得你要去参加首映的。」 「我差点忘了，」唐飞从沙发上起身，一首牵着徐子诺另一手拿上两人的行李，带他去看卧室，边走边说道：「那我们改天再来，反正这里也不远。」 「恩。」 卧室就夸张了一些，大得有些过分，房间的正中央摆了一张圆型的大床，床的四周围用金属雕花的鸟笼给罩了起来，只留下一个类似金丝雀出入口的简易开关供人进出，脚下的底毯是假的草皮，踩上去后沙沙作响，像真的踩在草地上一样。 旁边摆了一个鞦韆，同样的缠上了藤蔓做装饰，像精灵们的玩具一般。 灯光像野外营火一般稀稀落落地从天花板垂吊下来，昏暗不明，房间永远处于半夜的状态，不过最让徐子诺觉得厉害的是，房间的音响是感应装置，侦测道里头有人时会自动拨放仿森林的大自然音乐，虫鸣鸟叫、落花流水。 徐子诺的双脚直接被钉在房间门口，「这……我没想到老大的喜好这么特别。」他好像有点迈不进去，房间里头那张大床，怎么看怎么彰显存在感，生怕别人不知道它为什么存在似的，金光闪闪。 「这是容宇设计的。」唐飞替夏旬宸解释道。 「有没有客房？我睡客房。」徐子诺转身欲走，被唐飞给一把拦腰抱住，他靠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可惜，这里只有一间房间。」 徐子诺摀着自己的耳朵，拿眼睛瞪人。 他已经知道唐飞是故意的了，明知道他耳朵很敏感，却老爱靠在他耳边说话。 唐飞在徐子诺的嘴唇上亲了一下，说道：「宝贝，别勾引我，我们等一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说完便走到房间去放行李，将门关好后，才又带着徐子诺去厨房。 徐子诺好奇气看着唐飞从冰箱里一一拿出食材，「我们要做饭吗？」 「是做蛋糕。」 徐子诺想起了过年那会儿没做成的蛋糕：「起司蛋糕？」 「上次没做成，这次不会再拒绝我了吧？」唐飞将洗好的手用厨房纸巾擦乾。 「上次是我的错。」徐子诺很抱歉，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了唐飞。 「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你只是害怕失去而已，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恩，我们一起做吧！」徐子诺也跑去洗手。 唐飞看着食谱，与徐子诺从秤重开始，一一量好奶油乳酪、麵粉、砂糖所需要的量，再去倒鲜奶油与莱姆酒。 两人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慢慢做，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但一个从没做过饭、一个是都使用别人准备好的材料混合在一起而已，所以这一个蛋糕的製作时长比正常情况下多出了一倍有馀。 光是分离蛋黄跟蛋白这个简单的动作，两人就捣鼓了老半天，还是在失败了三次后才成功分离出三颗蛋黄来。 两人一边做一边觉得荒谬，电动搅拌器也是手忙脚乱，不是速度不对就是秒数不对，两人做得满身满脸都是麵粉，徐子诺怀疑地问唐飞道：「你之前真的做过蛋糕吗？不是骗我的吧？」 「那是因为临时准备的器材都跟雪姨那边不一样，下次我带你去雪姨那边做，保证简单又方便。」 徐子诺撇了撇嘴，半信半疑。 唐飞发现他的小动作，一把捏住他的嘴唇，一脸义正辞严：「你得行为举止说明了你对你老公的言语不信任，任何对另一半的不信任都会是感情关係中的一大隐忧，请你立即修正自己的态度，徐子诺先生。」 徐子诺没理他，向后挣脱了他的箝制后，说道：「你先去预热烤箱。」 唐飞拿他毫无办法，俯身偷偷咬了一下徐子诺的耳廓后，飞快地逃离了现场，到旁边去预热烤箱。 徐子诺朝转身朝他的方向恶狠狠地喊道：「唐飞！」 第一百二十六章-渡假(二) 蛋糕烤好后，外观不怎么样，徐子诺看向唐飞问道：「是不是失败了？」 「这个还没好，要等放进冰箱冷藏一个小时后，才是成品。」唐飞捏着烘焙烤纸将蛋糕从模型中拿出来后，装到盘子上送进冰箱。 徐子诺看着唐飞将冰箱门给关上，由衷地说道：「希望可以成功，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蛋糕。」 「会成功的，我们只是没有用最快、最便利的方式去执行，但是步骤都没有错。」 徐子诺看着唐飞脸上和身上的麵粉，「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唐飞走近徐子诺，轻轻帮他拨掉脸上略为乾掉的粉，嘴里说道：「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雪姨的食谱吧？」 唐飞这种温柔的举动对徐子诺很受用，他也帮唐飞拍掉身上的粉末说道：「我当然相信你。」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我直接去洗澡就好，感觉越拍越脏。」 「好，你先洗，洗完我们去吃饭。」 徐子诺到流理台洗手边问道：「浴室在哪边？」 「在刚刚的卧室里面，你放心洗吧，我不会偷看的。」 「好。」徐子诺虽然不太清楚唐飞为什么要加最后面两句话，但还是乖乖往卧室去了。 等他打开卧室的门，一脚踏进房间里并告诉自己忽视中间那张大床，寻找浴室时，才发现跟房门位在同一侧，隔了一个电视墙面的距离后，一个凹了进去的空间放着一个浴缸，墙壁上是金铜色的莲蓬头与水龙头，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年轮造型的剖面小台几，放着沐浴乳和洗发精。 没有门，浴缸就那样光明正大地放在地上，不遮不掩、落落大方，彷彿它不是用来洗澡的器具而是一个装置艺术。 徐子诺不懂得有钱人的脑回路是不是跟别人不一样，反正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理解这样的装潢，他上前去将水龙头打开，趁着放洗澡水的时候他想睡便洗个脸，可……马桶跟洗手台呢？ 这里好像没有？ 徐子诺又跑出去问唐飞。 「卧室正对面那个门打开就是厕所了。」 「好，」徐子诺转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去问道：「你之前住过吗？怎么这么清楚？」 在清理厨房狼籍的唐飞愣了一下，带着欣喜又欠揍的笑容问道：「子诺，你其实是想问我跟谁一起来住过吗？」唐飞特地加强了「跟谁」两个字的重音。 徐子诺面无表情地反驳，「没有，我就是好奇怎么样的考量下，才会把浴缸从厕所里分离出来，还单独那样放在房间地上。我洗完澡后，水不会淹得整间房都是吧？」 唐飞对徐子诺口是心非的反应非常满足，他心里乐开了花，顾不上还在清洗用具，就在双手满是泡沫的情况下，他伸手刮了下徐子诺的鼻子，「这是我第一次在这边过夜，除了你之外我没有跟别人来过，只是当初装潢是我监工的，所以比较孰悉而已。」 唐飞乐呵呵地看着徐子诺反手将鼻子上的泡沫刮下来往自己的身上抹，他装模作样地反抗着，「我在为你的问题做解答，你还这样对我？」 徐子诺的表情不为所动，「这是回礼。」说完便一溜烟地跑了。 他先是去厕所洗了洗脸，在用清水将脸给洗了五、六次后，他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确认脸有没有洗乾净，却看到一张嘴角和眼角都带着笑意的自己，十分陌生与不习惯。 他好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模样了，他知道自己面无表情时候的样子，却不知道自己喜欢上唐飞、和唐飞在一起后竟然也和其他恋爱中的情侣一样，穿上了甜蜜的糖衣、沉浸在一举一动都是打情骂俏的幸福氛围里的模样。 徐子诺有些难为情，却又忍不住探究。他将因为不自在而移开的目光又慢慢移回镜子中，他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问道：「你现在过得很好，对吗？」 镜子里的人点点头，笑得更加灿烂了。 徐子诺回到隔壁房间时，热水放了太多早已过于热烫，他连忙加入一些冷水中和水温。在等待的期间他坐在浴缸边，眼神不自觉地落到中间那张大床上，圆形大床上有刚刚被他忽略的红色花辫组成的爱心形状，仔细闻还能闻到空气中有些甜腻的香氛味道，像蜜月套房一样。 今天晚上应该……会发生些什么吧？ 徐子诺对今天晚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有一些担心外也有了一些期待，应该不会很痛吧？第一次好像都很痛？ 他下意识地嚥了嚥口水，于此同时房门被敲响，徐子诺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差点跌进水里。 门外传来唐飞的声音：「子诺，你洗好了吗？」 徐子诺连忙稳住自己，他偷偷清了清喉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地回答道：「还没，我才正要洗而已。」 「你有浴巾吗？我拿浴巾给你。」 徐子诺的确忘了浴巾这回事，「好，谢谢。」 「那我开门囉？」 「恩。」 徐子诺走到门口跟唐飞拿浴巾，刚好对上往房里走了两步，表情有些可惜的唐飞，他从唐飞手里接过浴巾同时露出询问的眼神。 「来得太早了，还以为可以看到美人入浴的画面。」 「……」 「好可惜。」 「……」 徐子诺走到门边，冷漠地下逐客令：「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 唐飞看着徐子诺，一步一步朝他的方向逼近，他伸出手臂将徐子诺禁錮在自己的双手中间，然后低下头用额头探了探徐子诺的额头温度，疑惑道：「没有发烧啊，脸怎么那么红？」 徐子诺梗着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地让自己努力忽视扑面而来的费洛蒙，解释道：「刚刚……在浴缸旁边，蒸气太热了。」他只看了唐飞一眼，眼神就又移到旁边去了，一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是吗？我还以为，」唐飞的手指顺着徐子诺的背一路向下滑，然后停在后腰的地方画着圈，嘴里说道：「是在想什么不可告人的坏事，才脸红的。」 突如其来的攻势，徐子诺没有心理准备，脚差点就软了，他整个人向前跌了一下，直接扑进唐飞怀里，唐飞伸手抱着人，低声笑得很满足。 「你又耍我！」徐子诺恼羞成怒地挣脱唐飞的怀抱，将人给推出门外，接着「碰──」地一声关上门。 他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唐飞还在门外喊：「浴缸地面的排水设施做得很好，你慢慢洗不用担心。」 徐子诺打开门朝唐飞吐了吐舌头，正要关门时，门被唐飞卡在门口的鞋子阻挡了一下，唐飞伸手捏着徐子诺的下巴，吻了上去。 亲暱的、不带情慾的亲吻，像安抚炸毛的猫咪，徐子诺心里对唐飞的那点怒气，因为这个亲吻而消失无踪。 唐飞将人放开，看着徐子诺的眼睛认真说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徐子诺又凑上前去，给了唐飞一个一触即分的亲吻。 唐飞放在徐子诺脸侧的手顺势滑到后颈处捏了捏：「快去洗澡吧！」 「恩。」 浴缸又大又深，徐子诺坐进去水刚好到肩膀处，脚完全伸直后前方还有一点空间。 徐子诺将头靠在浴缸的边缘上，感受着全身被热水包裹的温润感，最近跟唐飞在一起后，他好像也喜欢上泡澡了。 全身毛孔都打开的舒畅感、微微流汗代谢排出的汗水、凉水全身冲洗的劲凉，洗去了一身脏污，连带着也洗净了积鬱已久的坏心情和疲惫。 徐子诺洗好后出门找唐飞，换唐飞去洗澡。 两人都洗完后，起司蛋糕也差不多完成了。 唐飞让徐子诺在客厅等，他将蛋糕和两个小盘子给端到客厅去让徐子诺切，自己则又去冰箱拿了一瓶鲜奶，还泡上了一壶热红茶。 他拿上两个与蛋糕盘成套的杯子，先在里头装了点牛奶，再到进泡好的红茶，一杯香浓的鲜奶茶就完成了。 唐飞让徐子诺先嚐嚐看蛋糕味道如何，他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徐子诺，暗自祈祷希望味道不要太糟糕才好。 徐子诺插起一大口蛋糕往嘴里送，香浓的起司味道与莱姆酒带出的些微柠檬酸味完美地混合在了一起，入口即化，徐子诺眼睛都亮了。蛋糕的味道非常完美，比预期的结果好出太多，徐子诺朝唐飞比出了大拇指：「很好吃，你吃吃看。」 「真的？」唐飞放下心，自己也挖了一大口往嘴里送，味道真的和雪姨做的一样，香浓的奶香在嘴里绽放开来，香气扑鼻，欲罢不能。 两人就这样一口蛋糕一口茶地，瞬间吃掉了大半个蛋糕。 天外天色有些暗了，两人顾及要留些肚子吃晚餐，稍微克制了一下，才没有将蛋糕全部吃完。 这次的成品让唐飞信心大增，他对着心满意足的徐子诺说道：「雪姨的可可泡芙也很好吃，只是难度比较高，我们下次来挑战那个吧？」 「好。」徐子诺一口就答应了，没想到做甜点也很好玩。 最重要的是，吃了自己成功做出的东西，心情的满足感不言而喻。 第一百二十七章-渡假(三) 晚餐唐飞带徐子诺去吃无菜单料理，新鲜直送的海鲜、职人的手作料理，却没想到里头大部分的菜餚徐子诺都不吃。 「这个我不敢吃。」徐子诺将眼前精緻摆盘的生鱼片给推到唐飞面前，「给你吃。」 「原来你不吃生鱼片吗？」唐飞惊讶竟然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试着回想一下有没有这方面的相关影片，发现毫无记忆，「妈好像没说过关于生鱼片的话题。」 「因为我妈自己也不吃。」徐子诺忍俊不禁。 唐飞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问子诺喜不喜欢海鲜料理，自以为很了解子诺，阴沟里翻船了。 他试着劝说道：「你是不喜欢还是没有吃过？他们这家的生鱼片很好吃，完全不腥，像果冻一样，你要不要试试？」 徐子诺看唐飞有些懊恼的模样，便想着自己试试也无妨，于是说道：「好，我以前没吃过，也许我其实是喜欢的说不定。」 唐飞一脸期待又忐忑地看着徐子诺下筷、沾酱、送入口中。 芥末的呛辣和特殊的气味直衝大脑和鼻子，鱼肉软糯的口感在嘴巴中纠缠，像一团嚼不烂的肉，两者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让徐子诺感觉吞下去也不是吐出来也不是，只好一把抓起桌上的水猛灌，几乎是像吞药一样，将鱼肉连带着水一起强行吞下。 徐子诺直接将一整杯水给喝光，却还是觉得芥末的气味留在嘴巴里头挥之不去。 徐子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不行，他果然不喜欢生鱼片！ 唐飞伸手抹掉徐子诺眼角沁出的眼泪，脸上写满了抱歉，「对不起，我不该勉强你的，我们不要吃了，去吃其他东西吧，吃烧烤好不好？」唐飞说完便要举手请服务生结帐，连忙被徐子诺给阻止了。 徐子诺拉下唐飞的手，「不用换地方吃，我只是不吃这道菜而已，我还可以吃其他的。」 「但是后面的其他料理也有可能是生食。」 「没关係，刚刚才吃蛋糕而已，我不是很饿，你吃吧！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你喜欢生鱼片。」 「我去问问看他们能不能帮我们把食物都煮熟再上菜，你在这里等我。」唐飞很执着不能让徐子诺饿肚子，他离开座位往柜台走去。 「唐……」徐子诺来不及阻止，只能用目光追随对方离去的身影。 他看到唐飞先是说了什么，柜台人员摇了摇头，然后唐飞又问了问题，对方回答了一大串，接着唐飞便点点头，从口袋中拿出钱包结帐了。 徐子诺略为焦急地看着唐飞，等唐飞结完帐往回走时，他连忙问道：「你怎么结帐了？」 「他们后面的菜餚都是生蠔、生鮭鱼握寿司、生海胆之类的料理，你吃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吃。」 「我看你吃也可以的。」徐子诺握住唐飞的手，他刚刚有看到菜单的价钱，一个人1499元，就这么走掉太浪费钱了，他们才吃第三道菜而已，「这里很贵。」 唐飞站的位置刚好挡住后方人的探究视线，他蹲下身来视线与徐子诺齐平，「他们只算我三道菜的价格而已，没有很贵，今天可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重要晚餐，你得吃饱才行，不然我也会跟着食不甘味。」 徐子诺被唐飞说服，他知道如果自己每一道料理都不吃，唐飞也不会太有胃口，「没有浪费就好，那我们去吃点其他的吧？作为歉礼，换我请你吃。」 唐飞偷偷抬起徐子诺的手背亲了亲，「歉什么礼，我们两个人之间不要这么见外。」 徐子诺被唐飞大胆的动作给吓红了耳朵，唐飞竟然在大庭广眾之下亲他的手！他一方面觉得甜蜜另一方面又害怕被看见，徐子诺心虚地四处张望，同时微微用力，想将被唐飞握着的手给抽回来。 唐飞轻笑了一声，放开徐子诺的手，他一边起身一边说道：「走吧！」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起身时身体微微向前，两人的靠得很近，唐飞的嘴唇刚好擦过徐子诺的嘴唇，0.1秒的触碰，徐子诺的心脏差点停止。 徐子诺用气音问道：「你疯了？」 唐飞则是笑得很开心，压低声音道：「只是突然很想吻你。」 「被你吓得心脏差点就停了。」徐子诺跟着站起身，将手放在胸膛感受自己的心跳还在不在。 唐飞也不解释，只是盯着徐子诺微笑，他的眼里带着光芒，里头是满满的徐子诺。 徐子诺看着这样的唐飞，自己在心底偷偷地叹气，他对这样的唐飞毫无办法。将外套穿好后，徐子诺率先往门口走去，在经过唐飞身边时，伸手偷偷拉了一下对方的手又马上放开，嘴里说道：「走吧。」 唐飞的笑容更加放大，乐颠颠地跟在徐子诺身后离开了。 后来两人又找了间烧烤店吃饭，吃饱饭足后，唐飞提议要到海边去走走。 两人赤脚走在沙滩上，三月的天已经稍略回暖，沙子与脚底接触时还是有点冰凉，不过谁也没在意，徐子诺开心地看着自己在沙地里留下的脚印，一步一步往海边走。 唐飞慢悠悠地跟在他身后，瞬时间有点恍惚。 他还记得上一次在海边，子诺眼泪落在他手心的温度，那是他第一次告白，慌乱中夹杂着不知所措，他甚至没来得及紧张，只知道要是不说点什么，他和子诺真的要就此分道扬鑣了。 如今他们已经是恋人关係，他看过许多不同面向的子诺，生气的、害羞的、开心的、难过的，他总是喜欢逗他，想看他更多的表情、更生动活泼的样子。 「唐飞，快点过来！」徐子诺大声喊道。 冰冷的海水随着浪潮冲刷脚背，离开时一併带走了脚下的沙子，在脚底留下丝丝细沙刮过的搔痒感，海水一大波袭捲而来，又一大波一起离开。 久违的新奇体验让徐子诺惊呼，他想跟唐飞一起分享这种神奇的感受。 唐飞看见徐子诺脸上兴奋的神情，笑着走近：「这么好玩吗？」 「恩，感觉海水这样一来一往，也一併带走了烦恼跟忧愁，心情变得很轻松。」 唐飞弯下腰捲起裤管，牵着徐子诺的手，两人肩併着肩一起静静地站在海边，听着浪潮声、看着满天繁星，享受此刻静謐的天地风情。 踩完水后，两人在沙滩上散步，随意地聊着往后的计画，徐子诺说：「以后我想专注写歌就好，当初和陆廷皇组nonstop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当歌手了。」 唐飞点头，「你的选择我都支持，只是怕你退居幕后的消息出来，粉丝们会哀号遍野。」 「我很感谢有粉丝能喜欢我，不过也不能为了留住他们而去选择迎合，100位粉丝就会有100种他们心目中的我的样子，我不可能都兼顾也不能因为这样而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 唐飞赞同道，「如果什么都选择迎合，反而会迷失自我，到后来你不只会失去自己，粉丝也会因为你没了特色而离开。」 徐子诺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问起唐飞的计画，「你本来跟音威谈好的专辑会继续做吗？还要你要改概念在无定重新做？」 「这得问我的男朋友。」 「？」徐子诺不解地转过头去看唐飞，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内容一样。 唐飞停下脚步，笑脸盈盈地转过头去看徐子诺，「看他愿不愿意帮我的新专辑写歌，如果愿意的话那我的概念会全部重新规划，如果不愿意就会照旧执行。」 唐飞紧了紧两人牵着的手，对没有反应的徐子诺问道：「你愿意吗，我的男朋友？」 「我……」徐子诺张了张嘴，将脸撇到一边去，「我帮一堆歌手写歌的事情还在风口浪尖，我不能害了你。」 「害我什么？害我被骂吗？还是粉丝会离开我？」唐飞双手捧着徐子诺的脸，让他看着自己，「我们刚刚不是才讨论过不去迎合任何人，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吗？」 「那不一样。」他本来就什么都没有，对别人的谩骂已经习惯了，但是唐飞从选秀开始就一直是最优秀的，粉丝那么多、名声那么好，上次母亲的音乐发表会一起表演就已经有一些黑粉了，他不希望唐飞面对跟他一样的处境。 他们不能再綑绑在一起，唐飞在演艺圈的事业才刚起步，至少檯面上它们得划清界线。 「哪里不一样？」唐飞不是顾虑那么多的人。 「不能因为我而害了你，电影后天就要发布了，你的演艺圈生涯才正要起飞，不能留下污点。」 「你不是污点，而是我的亮点，是你给了我目标、让我有了梦想，帮助我找到自己想走的道路，你就像北极星一样，一直默默地指引着我。」 徐子诺还想说什么，被唐飞放在他嘴唇上的食指给阻止了，唐飞转移话题道：「你知道北极星是哪颗星吗？我告诉你好不好？」 唐飞指着天空，「你看就是那一颗，最亮的星星。」 徐子诺顺着唐飞的手指看过去，只听「砰──」地一声，天空中亮起了金灿灿烟火。 像四散的火花，在天空中绽放，七彩绚烂、耀眼夺目。 徐子诺被吓了一大跳，双眼却牢牢地盯着天空。 烟火接二连三地绽放，在徐子诺眼前形成一幅巨大的画作，他知道那是唐飞用爱为他创作而成的作品。 因为惊喜自然而然绽放出笑容，明亮的火光照映在徐子诺的脸上，将他开心的情绪染上更浓烈的色彩。 「好漂亮！」徐子诺转过头，开心地在唐飞耳边大声说道。 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天空，生怕错过任何一秒鐘。 在徐子诺看着烟火时，唐飞则专心地看着徐子诺，他在心里承诺道：「在过去，我是你的第一位粉丝；在未来，我也会是最后一位。」 第一百二十八章-渡假(四)H 烟火结束后，徐子诺转过头，刚好对上唐飞的目光，他稍微愣了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唐飞刚刚一直看着他。 徐子诺嘴角的笑意多了三分，眼神也更加温柔，他一把扑进唐飞怀里说道：「谢谢你。」 唐飞也伸手回抱，「只要你开心。」 黑暗中一对互相拥抱的身影，在月亮的见证下又完成了一项约定，他们在寒风中拥抱，因为彼此的体温、因为感动而滚烫的心，并不觉得寒冷。 「我也有一个礼物要给你。」徐子诺说道。 唐飞将人给放开，有些惊喜地问道：「是什么？」 「到车上再给你看，我放在车上了。」徐子诺故弄玄虚。 「那我们快点回去。」唐飞拉着徐子诺的手便急冲冲往回赶，徐子诺因为是被拉着的，落后了唐飞半步，他在后头看着唐飞的背影，觉得很可爱。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深深地爱上一个人，因为那人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觉得满足，想看到他开心的表情而准备惊喜，原来幸福是如此地简单、踏实。 两人拿着鞋子赤脚回到车子边，唐飞打开后车厢和徐子诺双双坐上去后，用矿泉水帮两人冲洗脚上的沙子，他先是仔细地清洗徐子诺的脚，并用纸巾将脚给擦乾，在徐子诺穿鞋袜时，才洗起自己的，同时嘴里不忘问道：「我的礼物呢？」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徐子诺先是到驾驶座把车发动了，拿出手机连上蓝芽后，才又回到唐飞身边。 他点击播放一首名字为《paeans》的歌，唐飞不敢置信，「你为我写了一首歌吗？」 徐子诺点点头，笑而不语，他的身体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前奏的旋律听起来有些微的惆悵，唐飞好奇着，静静聆听。 炙热的阳光能否穿透云层 我在北极的冰川下，以为孤独将伴我永恆 你踏着阳光而来，能使冰雪消融 我才明白原来世界不只是黑色朦胧 你送我一团火焰，说这是爱情浓烈 我送你一埲冰水，说我早已心如死灰 玫瑰盾牌与阳光利剑，为我披荆斩棘，抵御源源不绝侵袭的风雪 我的心脏没有知觉，可只要你一出现，便心跳如雷 北极变成了芙萝拉的后花园，原来爱情可以战胜一切 唐飞深情地凝望着徐子诺，想将眼前这梦一般的时刻，牢牢刻进心底珍藏。他曾经想过许多次徐子诺为他写歌的情景，可能是为了专辑、可能是为了节目，却没想过，他能得到一首专属于他的情歌。 不是告白却胜似告白。 他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青年，在音乐中静静地发光，像黑夜中的星星独自闪耀，不张扬却夺人眼球。 歌曲重复了两次，不是甜甜的轻松曲调，但唐飞更喜欢徐子诺版的情歌，他们之间不是学生时期牵牵小手就算情侣的青涩初恋，而是经歷过误解、分开，共同奋斗甚至是要相伴一生的伴侣。 徐子诺将歌曲唱完，问唐飞道：「喜欢吗？」 唐飞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悸动，他以行动代替回答，直接将人给吻住。 徐子诺的歌声，为他而唱的音乐，他的音乐天赋，他的坚韧勇敢，他的一顰一笑都紧紧牵动着他的心神。像薪火投入乾草堆，一点即燃，唐飞只能以行动证明，自己有多么欢喜。 舌头急切地探索，怎么亲吻都不够，钳住舌间用力吸允，想将他吞入腹中。 唐飞的掠夺比以往更加兇狠，徐子诺同样激情地回应。他很喜欢唐飞这样迫切需求他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是存在的。 唐飞亲吻过徐子诺的耳廓，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将徐子诺敏感圆润的小耳朵从里到外全部舔了一遍，徐子诺难耐地呻吟出声，身体下方有了反应，他甜蜜又痛苦地喊着唐飞的名字。 唐飞自己早已情动，他用着自己仅存的一点理智放开子诺，哑着声音说道：「我们回家。」 海滩离住宿地点不远，不到十分鐘的车程就到了，在开车的期间，唐飞一直紧紧握着徐子诺的手，不愿放开。 车子被随意停放在院子里，车钥匙都没有拿，两人一进玄关的门便难分难捨地吻在一起，衣服散落一地，当徐子诺被唐飞压倒在床上时，两人都只剩内裤跟袜子。 徐子诺脸色潮红，躺在扑满花瓣的床上，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样，让唐飞看了后，下身的慾望又涨大了几分。 唐飞强忍着下身叫嚣的慾望，他跪趴到徐子诺上方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徐子诺点点头。 唐飞重申：「我今天会做到最后。」 徐子诺红着脸，还是点点头，唐飞便不管不顾了。 亲吻，像是要在身上刻满烙印；抚摸，对这副身躯、这个人爱不释手。 唐飞在徐子诺胸口殷红处停留，舔舐、啃咬，直到上头因为自己留下的津液而微微反光时，才继续向下。 舌头在肚脐眼处打圈，平坦的小腹，此刻因为搔痒微微用力，可以看到一丝肌肉的痕跡，徐子诺受不了着种折磨，「哈……唐飞……不要……那里不行……」不痛却全身上下都在发痒，细细密密像被层层包围无处可躲。 随然徐子诺求着饶，但下身的挺立一点疲软下去的徵兆都没有，唐飞轻笑了一下，又回去吻住徐子诺，同此趁他不注意时，脱下他的内裤，一把握住小子诺上下套弄。 「唔……」又刺激又舒服，徐子诺不知道注意力该放在哪边，眼睛渗出泪水，让唐飞想肆意驰骋的心火更加旺盛。 唐飞放开徐子诺的嘴唇，亲吻游移到脸侧，「叫出来，宝贝，我想听你的声音。」徐子诺胡乱摇着头拒绝，唐飞一手套弄着小子诺一手玩弄着殷红，问道：「舒服吗？」 徐子诺没有回答，也许是无法回答，他在唐飞的进攻下溃不成军，突然所有的刺激都停了下来，趴伏在他身上的唐飞也拉开的一些距离，徐子诺不知所措地看向唐飞。 「我是谁？」唐飞问道。 「唐飞……」徐子诺不懂唐飞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是你的谁？」 徐子诺顿时懂了，虽然也不是没有被逼着叫过，但每次要说出口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啟齿，他迟疑了一下，才小声开口：「……老公。」 唐飞笑弯了眼，哄诱道：「再叫一次？」 徐子诺双手圈在唐飞的后颈处再一次叫道：「老公。」 唐飞低头亲了一下徐子诺之后，他拉下对方的手，整个人向后退了半个距离，低下头与小子诺打了个招呼，接着将它含进嘴里，徐子诺倒吸一口气，双手难耐地抓着床单，手上沾满了玫瑰花瓣汁液，红红粉粉地沾在床单上像一簇簇盛开的花，冶艳动人。 「啊……老公……」 舌头在铃口打转、小球被放在手中把玩，深深地含入又慢慢地吐出，徐子诺舒服得放在床单上的脚趾都綣曲了，在唐飞的刺激之下，不一会儿便缴械投降。 徐子诺高潮时，唐飞来不及离开，少许精液沾在唐飞脸上，整个人淫乱又性感。 徐子诺还沉浸在高潮的馀韵中，半瞇着眼盯着唐飞喘气，见唐飞竟然用舌头将嘴唇上的精液给捲进口中时，刚疲软下去的小子诺，瞬间又恢復成半抬头状态，「你……」徐子诺说不出话。 徐子诺的反应被唐飞全数收进眼中，他很开心自己在爱人眼中的诱惑力与影响力，他一手套弄着徐子诺的分身，一边凑近他想接吻，却被徐子诺扭头拒绝，「我不要吃……」 唐飞笑着说了句，「小洁癖精，」他亲吻着徐子诺的喉结，一边说道：「早就被我吞下去了，没有了。」 说完直接将人给吻住，在小子诺再次精神抖擞时，才放开人。 徐子诺看着唐飞一脸控诉，对自己的味道给出评论，「涩涩的。」 唐飞失笑，他拿过枕头垫高在徐子诺的腰部下方，嘴里回道：「我觉得很甜。」 唐飞拿起润滑液倒在手上，看着徐子诺道，「可能会有点冰。」 徐子诺点点头，有些不安地嚥了嚥口水。 「觉得不舒服就跟我说。」唐飞说完这句后，便将手指伸入徐子诺的后穴。 「啊！」异物侵入的怪异和冰凉的触感，徐子诺惊呼出声，小子诺也瞬间疲软了一半。 「痛吗？」唐飞问道。 「没有，就是……很奇怪。」 唐飞的手指艰难地前进，通道紧緻包裹的感觉，烫人的温度和徐子诺迷离的样态，无一不考验着他的自制力。 他一边探索，一边做着扩张，在感觉徐子诺稍微适应后，手指增加到两根、三根，再然后他抽出手指，脱下自己的内裤，带好保险套后才将小唐飞慢慢送进去。 穴口太小，唐飞只进去一点点，徐子诺痛苦地说道：「痛……」 唐飞只好又退出来，「放松一点，子诺。」他的手一边握着徐子诺的腰肢，一边套弄失去精神的小子诺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看徐子诺稍微适应了一些后才再次尝试进入。 徐子诺看着唐飞忍耐的样子，他的额头上全是汗，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我没关係，你直接进来就好。」 「不行。」唐飞想也没想就拒绝，就这样进去一些些又退出来，来来回回多次后，小唐飞终于全部进去徐子诺体内。 唐飞满足地吐出一口气，心理上的满足比身理更胜，他完全佔有这个人了，这个人现在真的是他的了！从里到外，完完全全属于他！ 徐子诺则是觉得下半身胀得难受，他忽然觉得自己上网查资料，那些说很舒服的人是骗他的了。不过他不后悔跟唐飞做到最后这一步，唐飞脸上满足的神态，小唐飞狰狞的纹路，完完全全被他的眼睛、他的身体给清楚的记住。 只要唐飞喜欢，他不介意。 他朝唐飞伸出手，「我想摸你。」 唐飞弯下身，在徐子诺的掌心处亲暱地蹭了蹭。 「动吧，不痛了。」徐子诺说道。 唐飞握住徐子诺的手，在手背上亲暱的亲了一下后慢慢地动作，他怕徐子诺不适应，幅度不敢太大，他一边探索、一边观察着徐子诺的表情。 终于，在偶然间擦过一个突起时，徐子诺「嗯……」地呻吟出声，整个人有了不同的反应。 找到了！ 唐飞开始朝着那一点进攻。 「啊……唐飞……不行……啊……」徐子诺手脚无措，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 在看到小子诺也开始抬头后，唐飞终于受不了地开始大幅度动作起来，他慢慢退出又深深挺进，每一次都会擦过徐子诺的前列腺，徐子诺早已意乱情迷。 他感觉自己在一艘摇晃的小船上，被唐飞拉着游荡在慾望之海上，迷失了自己。 第一百二十九章-渡假(五)H 徐子诺被唐飞拉着换了姿势，他双手抓在鸟笼的铁栏杆上，呈掛跪趴状，唐飞从身后进入，这个姿势进入得更深也更快，「啊……」徐子诺毫无防备，惊呼出声。 徐子诺身上脸上都是汗，他从来没过做爱会这么累，尤其是这个姿势，他透过一根根的栏杆向外看，感觉自己真的犹如金丝雀一般被困在一方小天地间，无法逃脱。 身上的所有反应都被支配、慾望不受控制，像要侵入大脑掌控自己的思绪一般，他疲惫、却甘之如飴。 唐飞几乎是迷恋地看着在他身前展开的腰肢粉背，他低下身在上头用亲吻刻下自己的痕跡，一寸寸、一片片，像虔诚的神朴膜拜神祇，他着迷地说道：「子诺，你好美。」 小幅度迎合的腰肢、渐渐失序的喘息，唐飞知道徐子诺差不多到极限了。 他弯下身胸膛贴着徐子诺的后背，身下是加速的动作，手却堵上了小子诺的蓄势待发，徐子诺发出痛苦的求饶声，唐飞亲吻着他的脸侧，嘴里说道：「宝贝，等我。」 毫无保留的拥抱、全身心的信任，终于在最后的衝刺下，唐飞一併替小子诺做刺激，两人一起到了高潮。 …… 徐子诺累得软了腰，被唐飞一把捞住才没有向下栽去。 唐飞小心翼翼地退出，离开时空气中传来的「啵──」的声音让徐子诺羞红了脸，两人双双倒入面目全非的床铺上，唐飞将埋进他胸口的人拉起来，温柔地亲吻，他的心中满是饜足。 「还好吗？」唐飞的手在徐子诺的臀部位置流连，有些担心。 徐子诺脸还是很红，他把唐飞不安分的手拉开，「别摸那里。」 「我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裂开还是肿了，听说第一次不太适应，可能会受伤。」 徐子诺感受了一下，觉得除了四肢发抖、腰快断了以及被唐飞关心的部位热热胀胀的之外，没有太大的痛感，「我感觉还好，应该没事。」 「等一下给你抹一些消炎的药吧。」 「不……不用。」徐子诺一听要抹药，满脑子画面。 那个部位，不管是什么抹药的方式，都很尷尬不是吗？ 唐飞知道他脸皮薄，也不强迫，只想着等一下把人给哄睡后，再偷偷上药就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躺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耳旁传来悠远的猫头鹰叫声，好像真的回归原始、躺在大自然的怀抱一般。 徐子诺忽然笑了起来，「这种播放大自然声音的设计是谁的想法？」 「除了容宇还能有谁？」唐飞不以为然。 「那个盪鞦韆也是？」 「嗯。」唐飞用鼻子轻哼出声回答，他将脸埋至徐子诺颈侧，闻着爱人的味道。 「童心未泯。」徐子诺留下一个看法评论。 听见徐子诺说的话，唐飞轻笑出声。 胸口的震动直接地传递给徐子诺，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唐飞没有回答，反问道：「休息好了吗？」 「啊？」 「带你看一下大人污秽的世界。」 当徐子诺和唐飞面对面坐上鞦韆时，徐子诺才后悔为什么自己要去问盪鞦韆的存在？ 不过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 唐飞松开抵在地上维持平衡的脚，鞦韆轻轻地摆盪起来，徐子诺惊呼一声不自觉绷紧了全身，连带着连两人相连的地方都紧缩了一下，唐飞被夹得闷哼了一声。 「宝贝，放松。」唐飞拍拍徐子诺的屁股说道。 「你别动，会掉下去。」徐子诺则是担心没有维持好平衡，两人会一起摔下去。 「你抱紧我就不会，」唐飞将徐子诺紧抓绳索的手放到他自己身上，「乖，相信我。」 徐子诺只好紧紧地抱着唐飞。 贴得极近的距离，不被自己掌控的不安全感，全都令徐子诺绷紧了神经，一点风吹草动对他来说都是刺激，全身上下越发敏感。 鞦韆再此摆动了起来，随着一前一后的摇晃，小唐飞也跟着在徐子诺体内前后摩擦，细细慢慢地，将所有的感官都放大、放慢。 狰狞的挺立进出内壁的纹路，在敏感点来回磨蹭的煎熬，在过去了第一次的急切后，唐飞这次显得更有耐心，他照顾着徐子诺的情绪，动作始终不快不慢。 撞击在胸口的心跳声，游移在背后安抚的手。 徐子诺在既有的节奏中忘记了害怕、找回了快感，他开始不安于现在这种不慍不火的节奏，不够。 太慢了！ 快感每次一开始堆积，便又向后缩回一些，像来回拍打的浪潮，明明离岸边就几步的距离，却始终无法触及。 徐子诺亲吻着唐飞的嘴唇、啃咬唐飞的颈侧，声音带着点委屈地喊道：「唐飞……」 可怜兮兮地。 唐飞当然懂徐子诺的小心思，他说了一句：「抱紧了。」双脚大力一蹬鞦韆高高盪起，向半空中滑去。 唐飞就着鞦韆摆盪的频率动作，当两人飞向空中时，他就着离心力后退、在到达顶点处开始往后坠时，他顺势向前一挺，深深进入。 被拋飞出去的失重感、被唐飞狠狠进入的快感，徐子诺受不了似的向后扬起下巴，脖颈处形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唐飞像被蛊惑一般，低头一口咬住，轻轻地却让徐子诺闷哼出声，声音中夹带着痛苦与欢愉。 徐子诺快被唐飞搞疯了，「啊……太深了……嗯……」，他的双脚紧紧圈在唐飞的腰上、手指在唐飞的背后留下一道道划痕。 「子诺……宝贝……」唐飞亲吻掉徐子诺脸颊的汗水，深深地将人吻住。 没有尝试过的姿势、鞦韆摆盪后夹带的风感，配合着森林风吹树叶的白噪音，徐子诺有了一种真的身在大自然中的错觉，风吻上皮肤激起的小疙瘩让他感到一丝羞赧。汗水淋漓而抱不住的胳膊，为了维持平衡勾在唐飞后腰的脚，无一不考验徐子诺的心力与体力。 「不行了……手没力了……我好累……」徐子诺累了，他开始撒娇，他将头靠在唐飞的肩膀上蹭：「唐飞……老公……」他总是知道怎么做可以最快达到目的。 唐飞因为他软懦懦的样子，下身的慾望越加强烈，徐子诺感受到又胀大的挺立，「唔──」了一声。 即便受了徐子诺的撩拨，唐飞还是不忍心打人折腾得太累了，他停下鞦韆，就着相连的姿势抱着徐子诺起身，然后转了半圈将人给放在鞦韆上，小唐飞顺势退了出去，在这个高度以及姿势上，唐飞能轻易地看见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一张一闔的小嘴，似乎在叫嚣着空虚与寂寞。 唐飞感觉自己的理智都快被眼前的人给引诱光了，徐子诺却还不自知地问道：「结束了？」语气中有着尚未满足的焦躁还有终于可以放松的解脱。 唐飞又气又爱地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下，他让徐子诺的手在绳子上抓好，「抓紧了。」 徐子诺懵懵懂懂，才正想喘口气，唐飞却轻轻一个挺身，鞦韆便被推出去好远，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腰肢便被唐飞给握住，将自己带了回去，瞬间进到了最深处。 来自灵魂的衝撞一般，这一撞徐子诺感觉自己差点灵魂离体。 重力加速度的刺激下，徐子诺只能跟着唐飞的节奏走，完全陷入唐飞编织而成的慾望漩涡。 需要自己稳住平衡的不安、唐飞一手握着腰一手玩弄小子诺的刺激和快感，唐飞每一下进入的都是最深最敏感的地方，徐子诺的脚背绷成了一直线，几乎到达临界点。 唐飞看着眼前美丽的人儿和诱人的身体，双眼早被情慾给染红，每一次的退出和进入，就像在徐子诺身上盖下一个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我的，是我的，徐子诺的全部都是我的！ 「子诺……子诺……」他加快了速度，在高潮之际他对着眼神迷离同样沉浸在快感中的徐子诺轻声：「我爱你。」 …… 徐子诺被唐飞给抱到床上，他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浑身发软、四肢都使不上力。 唐飞见他倒在枕头上，马上就能进入梦乡的样子温柔一笑，拨开他汗津津的头发，在额角印下一吻，「睡吧！」 晚上徐子诺睡得并不安稳，身体上很疲惫可因为使用过度，稍稍一个小动作都能因为痠痛而醒来，每当他在床上艰难地翻身时，唐飞都能似有所觉地拍着他的后背，一隻手不紧不松地揽着他。 徐子诺看着唐飞，他好像很少看见唐飞的睡脸，同居的这段时间每次都是他累了便睡过去，早上睁眼时唐飞都已经醒了。 他的眼神贪婪地看着唐飞的每一根睫毛、鼻子和嘴唇，觉得眼前的人越看越好看，自己对他的爱好像每一天都在增长。 也是遇到唐飞他才懂得，原来爱没有极限，爱会随着一天天的相处累积、叠加，最终因为不知该怎么诉说而焦虑、因为不能为对方做些什么而不安。 徐子诺上前，轻轻地亲吻了下唐飞的嘴唇说道：「但愿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 盪……盪鞦韆(/e＼*) 第一百三十章-探监 唐飞演唱的电影主题曲首映会，唐飞也问过徐子诺要不要参加，徐子诺顾虑得比较多，即便他知道唐飞不在意那些，还是拒绝了。 他那时摸了摸有些失落的唐飞的头说道：「我会在家里看直播，好好表现。」 惹得唐飞抱着人，在嘴上啃了好几口。 唐飞此刻和导演、两位主演与製作人一起站在台上接受记者的联合採访与拍照，因为知名度不高，唐飞站在一眾人的最外面，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静静地当个陪衬绿叶。 不过导演人很好，回答问题时会有意无意地带上唐飞，让他也多亮亮相。 记者的问题顺势问道唐飞身上：「唐飞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国外提高了不少知名度吗？」 电影的上映是有时间差的，美国那边提前台湾一周上映，票房反应很好，连带着唐飞演唱的主题曲也掀起一波翻唱风潮，无论是短视频网站还是知名的影音平台，随便一搜寻都能跑出一大堆。 「日常生活上还没有太大的实感，不过社交软件上@我的数量翻了好几倍，很多人翻唱主题曲，能让影迷认同和喜爱，我觉得很荣幸。」 记者接着提问：「唐飞接下来有什么计画？音威如今的状况，你是少数没有受到牵扯的人，会转签到其他公司吗？」 首映会之前便说好了，不问不相关的问题，这个记者显然是明知故问，他的问题才提出来便被工作人员给挡了回去，其他人又陆陆续续问了些其他问题后，才结束连访的环节，开始看首映。 电影很精采，无论是剧情的铺成、特效的运用、镜头的动作抑或是配乐的搭配，十分精彩。 一影观毕，收穫满堂彩。 电影在台湾也火了起来，不少人二刷、三刷，不仅票房销量好，连带着在得知主题曲也是台湾人唱的后，纷纷加入挑战环节。 尤其是那段外国人琢磨不透的戏腔，更是吸引许多学京剧的学生争相上传自己的演唱影片，一时间风头正盛。 也因为唐飞的声名大噪，他最近这两个星期忙碌许多，不少节目以及广播邀请他出演，作为演艺圈的新人，唐飞没有忽视任何一个送上门来的邀约，都是和无定这边商量过后，才由代理经纪人回復。 在唐飞忙工作的时候，徐子诺则是又回归到以前的生活，整日窝在唐飞帮他装修好的乐器室里玩乐器、写歌。 唐飞也跟他说过，要是无聊可以到无定去，那边有不少音乐人、可以一起讨论音乐一起写歌，不过徐子诺觉得麻烦，在家里还更自在一些，唐飞便也由着他了。 不过徐子诺这两天写歌突然陷入瓶颈，该说是关心则乱吗？他一心想为唐飞写出最好的音乐，却突然没有了自信，不知道自己笔下的歌，是不是真的足够好，好到能为唐飞如虎添翼。 为了这事，徐子诺饭也没好好吃、觉也睡不好，过没几天便把唐飞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些肉又给还回去了。 唐飞看在眼里很心疼，却也不好说什么。 他知道那是子诺对他的一片心意，他如果开口劝了，等于是不相信对方、还拂了对方的心意。 这天晚上两人相拥躺在床上，唐飞感受着怀中之人消薄的身形，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还是我请个厨师来做饭给你吃？」 「不用，」徐子诺想也没想便拒绝，「我只是忘记时间而已，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唐飞对他说的话，没有半分相信的意思，他还记得当初在医院时，医生说他营养不良，愣是将人留下来打完点滴才放人。 「不然我让老王准时帮你送便当过来？」 「不用，」徐子诺抬头，觉得自己的话被无视，一口咬在唐飞的胸肌上，「我说我能照顾好自己。」 徐子诺在唐飞的爱意照顾下，越来越像跋扈的猫，一生起气就咬人，然而唐飞不但不介意，还非常喜欢他这些小动作。 现在被这么一咬，唐飞感觉自己的慾望有要抬头的趋势，他话音中带着三分危险，警告道：「子诺，别乱来。」 徐子诺这两天瘦了，他不忍心再折腾他。 徐子诺则是挣脱唐飞的怀抱，半撑起身、用手指描绘着唐飞的黑眼圈，「还是我去乐器室睡？」他晚上睡不好，连带着也影响了唐飞。 唐飞工作忙，晚上还不能好好休息，徐子诺觉得过意不去。 「不行。」唐飞将人给锁回身前，「没有你我才会睡不好，不许走。」 「可是你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 「那是最近工作累，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就不会了。」 最后两人谁也没达成协议，不过徐子诺却开始在手机上设闹鐘，提醒自己吃饭时间到了，要记得去买饭。唐飞也开始一有时间便在车上补眠，将无定那边的工作转交给新聘请的经理人，不再事事过问。 两人都在为了不让对方为自己担心，而更加善待自己。 在这忙碌的期间，音威底下的许多艺人一起宣布将会转签到无定，这是在网路上激起不少反应的浪花，网民纷纷冒出头，想看是哪个有钱的二愣子签下这一大票早被大眾放弃的艺人。 虽然里头不乏一些没有被排斥的歌手，例如唐飞，因为他还没来得及出专辑，算是刚好逃过一劫，例如dreamgirls等一些刚出道的艺人，连大神都用徐子诺的歌了，新人反而得到了大家的宽容，即便相较来说用过徐子诺歌曲的人还是占多数。 无定的背景被起底，大家才发现负责人竟然是唐飞的乐队成员之一，夏旬宸。 唐飞的乐队团各个是富家公子的事情，只要是有关注的人都略知一二，在《我的音乐梦》风头正胜的时候，他们可是无数少女的恋爱小说男主角，只幻想着自己能被他们包围，被当成眾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细心一点的粉丝也才发现，无定不就是承办徐倩倩音乐会的公司吗？ 理论上来说，无定会帮徐子诺就代表，徐子诺应该也会是他们旗下的员工、又或者关係很好的朋友，毕竟从大家一起演唱《破茧》就知道关係不一般，无定怎么会做出签偷徐子诺歌曲为己用的人呢？ 匪夷所思、眾说纷紜。 这些茶馀饭后的谈资也没被记得太久，只有徐子诺的歌迷们看了半天没发现名单中有徐子诺的名字，纷纷发出疑问。 『我们家子诺呢？怎么没看到子诺的名字，子诺不转签吗？』 『子诺子诺，你去哪了？怎么半天都没消息？过得好不好也跟妈妈说一声吧？』 『我们子诺不会是被陆廷皇那个狗男人给害到不敢当艺人了吧？呜呜呜呜……』 『子诺，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支持你！』 『姊妹！不提那狗男人，我们还能当朋友！！！』 『不要啊！子诺，你快出现吧！』 一时间留言给自己的人很多，徐子诺回过神来，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吗？ 虽然话说出口很艰难，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会让粉丝心碎，但他依旧觉得艺人这个职业不适合自己，他拍了一个小段片。 短片里头，他真心实意地感谢粉丝的喜爱，却也坚决地表达出自己未来的意向，他表示未来会继续创作，如果大家喜欢他的音乐，希望能继续支持他。 短片一上传，便激起各种反应，有理解、有不接受、有人离开也有人留下，不过最多的评论还是求徐子诺多露脸，他们生活在苦闷的世界，需要透过徐子诺的脸来达到心灵上的慰藉。 徐子诺不太明白，但还是记下了这项请求。 再后来，音威被拍卖，唐飞将公司给买了下来。 徐子诺不明白唐飞这是什么有钱没处花的操作，唐飞却只是回了句他有用途，没有跟他说做解释。 徐子诺也不是太过叨唸的个性，那段时间他正忙着导演dreamgirls的回归演唱会，也没花太多心思在这件事情上，毕竟他还是相信唐飞做事都是有目的的，虽然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唐飞想达到的目的与所花费出去的钱财是否成正比而已。 每次在遇到跟他有关的事物上，唐飞总是会失去对金钱的判断能力，对此徐子诺感到很苦恼。 平静又忙碌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在袁安和陆鹏天入狱约莫四个月的时间时，徐子诺接到了一通来自监狱的电话。 「喂？」徐子诺疑惑地接了起来。 「好久不见了，子诺。」来电者是袁安，语气听起来有些虚弱。 「找我有事吗？」徐子诺的语气有些冷漠。 「我想拜託你一件事，你……可以来探望我一下吗？」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谈，我还有事要忙……」徐子诺想掛电话。 袁安着急了：「等一下，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跟你说，当年的事情，任何！只要……只要你来一趟。」 「任何？」徐子诺好像想起了些什么事，是他一直没有得到解答的。 「任何！」袁安保证。 「行，过两天我会去探监的。」徐子诺答应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探监(二) 徐子诺申请了独立的探监室，由唐飞陪同去探袁安的监。 探监室不大，除去正中间一张必要的桌子和椅子外，都是一些放文件的矮铁柜，表面锈跡斑斑，看起来年岁已久，地上放着一台嘎嘎作响的除湿机，空气中依旧是散不去的潮湿腐朽味。 两人没等多久，便看到戴手銬及脚銬的袁安从另一侧的门口被带了进来。 袁安刚进门时，徐子诺差点没认出来。 袁安苍老了许多。 他的身形佝僂，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般，在脸皮上留下深厚的沟壑，整个人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狱警将袁安带到位置上坐下，唐飞及徐子诺一起向狱警点头表示礼貌后，也一起在椅子上落座，狱警回了礼便离开探监室，驻守在门口。 一时之间三人谁也没开口，只能听到耳边轰轰作响的马达运转声。 最后还是徐子诺先开了口：「你找我有事吗？」 「……想请你帮我个忙。」袁安早已没了当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像失了棉花的填充娃娃，撑不起骨子外的那一身皮囊。 徐子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反而是提出了疑问：「为什么是我？」 他自认为和袁安的关係并不好，两人到最后甚至闹得很僵，为什么袁安要找他？ 「除了你之外，我没有其他交好的人了……」说来辛酸，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大家都是因为利益而绑在一起的关係，失去了音威总监的身分，袁安才发现他一无所有。 「哼！」唐飞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徐子诺听到身旁的动静，转过头去看唐飞，两人相视一笑。 看见两人的小动作，袁安想起徐子诺失控的那天，还是唐飞将自己从徐子诺的手下就出来的，不然以徐子诺当时的状态，自己很可能真的会直接气绝身亡。 他知道两人是朋友，只是不知道他们关係好到会一起来探监的程度。 徐子诺见袁安的眼神一直在唐飞身上徘徊，知道对方的疑问，直接开口了当地说：「他是我男朋友。」 袁安很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合情合理：「挺好的，挺好的。」 徐子诺不想再跟袁安周旋，他问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我住的那层公寓是用我妈的名字买的，你帮我卖了之后，把钱全部都拿给她，然后转告她，别……别再来看我了，我没有脸面对她。」袁安低下头，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像迷途知返的孝子，悔恨着自己的过错，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从他入狱到现在，他的母亲每个星期都会从屏东北上，给他带食物、带水果。但是他却没有一次有出去会面。 每次来回十个多小时的车程，路途遥远的颠簸就为了一个三十年都没有回家的不孝子，袁安觉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母亲这样为他操心？ 他只希望母亲可以忘记他，拿着他的钱安享天年，就当从来没生过他这个儿子。 「……好。」徐子诺思考了一会后，答应了。 他多少知道一些袁安与家里的状况，既然是为了家人的请求，徐子诺不会拒绝。 袁安朝徐子诺的方向深深地弯下腰鞠躬：「谢谢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是为了徐子诺不计前嫌帮他的心意，又或者是对母亲的歉意。 「不用谢，作为交换条件，换你解答我的问题了。」 「好。」袁安收拾起自己悲伤的情绪。 「为什么要……杀害我母亲？」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徐倩倩的死亡对徐子诺来说，一直都是无法癒合的伤痕。 唐飞握着徐子诺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忌妒，蒙蔽了我的双眼。」袁安开口，娓娓道来。 徐倩倩当年出道，虽然小有名气却一直没有真正成为顶流明星，直到徐子诺为她写的歌发表后，才一炮而红。 袁安是跟徐倩倩同期进公司的，音威也是在差不多时间才成立起来，本来应该是大家互相搀扶、互相鼓励才走过来的黄金创业期，陆鹏天却走上了歪路，他开始官商勾结，从事见不得人的性交易。 当时感念徐倩倩是元老级的艺人，而且也生了小孩便一直相安无事，可徐倩倩红了，袁安却一直没没无闻。 他便坐不住了，他忌妒、眼红，不能接受凭什么大家是同期，就你能平步青云？ 他将一切的原因，归咎在歌曲上。 如果没有徐子诺的歌，徐倩倩不可能红。 恰好当时宋政仲对徐倩倩非常有兴趣，可她三番两次推掉酒局不愿赏脸，不只宋政仲不满，连陆鹏天也满肚子气。 就在宋政仲的一句：「不能供人赏完的花，再美也没用。」之下，开啟了计画。 本来只是帮陆鹏天收拾善后的袁安，接受了陆鹏天的提议，放下当明星的梦想，他会给他一个崇高的职位，让他从清扫者变成执行者。 交换条件便是，徐倩倩的死亡。 袁安答应了。 那个时候徐倩倩已经红了大约六、七年的时间，从歌曲跨足演戏与主持，都收穫了莫大的成功，大家都说她命好，有一个天才儿子。 如果说因为一首好歌而爆红，真的是运气，可演戏和主持却与歌曲无关。 可惜眾人只看见她的光鲜亮丽，从来不知道她为此耗费了多少努力。 当时袁安每次见到徐倩倩，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保持笑脸与她谈天。 徐倩倩善良、明亮，和她相处的人总觉得如沐春风，可袁安却觉得一切都让他感到极度不适，徐倩倩的笑容是在嘲笑他、徐倩倩的安慰是在讽刺他、徐倩倩…… 徐倩倩！！！ 忌妒和仇视染红了他的双眼，他寧愿放弃当歌手，也要杀了徐倩倩。 此外，袁安还将主意打到了徐子诺身上，既然徐子诺有创作的才能，不让他为音威提供音乐的话，不是很可惜吗？ 他们偽造赔偿金额，骗徐子诺签下契约，在徐倩倩的天价违约金赔偿完之前，每个月都要交10首歌给音威，以此慢慢还债，作为交换条件，音威会替他缴纳上学的所有花用和薪水。 袁安在讲这些过去发生的事时，几度哽咽，表情上满是歉意，等将一切来龙去脉交待清楚后，袁安哭着向徐子诺道歉，「对不起，子诺，对不起。」 他踉蹌着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向徐子诺磕头致歉，椅子倒在地上的声响惊动了守在门口的狱警。 可惜袁安的痛哭流涕并没有引起两人的任何反应，在他眼前的两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冷峻，对袁安的歉意不为所动。 一条人命、一场骗局，并不是几滴眼泪和几句对不起就能抹灭的。 徐子诺站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安，「房子的事我会帮你处理，就当偿还你过去十年照顾我的恩情，别再找我了，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徐子诺强撑着自己的情绪，不愿暴露自己的脆弱，直到进入车子唐飞抱着他后，他才任由悲伤和愤怒掌控自己。 徐子诺没有哭，他的双手紧紧地抱着唐飞，他浑身颤抖，力气大到唐飞感觉有些疼。 唐飞顺着徐子诺的背安抚，一次又一次，他没有开口，只是利用这样的方式让徐子诺知道自己在这里，一直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徐子诺情绪稍微平復下来后，他开口：「我刚刚一直在想，如果我手上有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恩。」 「大不了同归于尽。」 「……恩。」 「可我又想到上次失控时你跟我说的话……我不想变成跟他一样的人。」徐子诺的语气充满了茫然。 他不能报仇、不能对袁安、对陆鹏天做什么发洩自己的恨意、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让盘踞在胸口的那团怒气消失。 茫然、无措。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陪你。」唐飞对徐子诺有无限的包容，「哪怕是坐牢。」 徐子诺愣了一下，却又觉得安心。 他离开唐飞的怀抱，看着唐飞的眼睛认真说道：「谢谢你。」 唐飞却只是在徐子诺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满怀珍惜和爱怜。 几天后，电视上放映着一支名为《音威的崛起与消亡》的半纪录片。 一位女主持人绘声绘影地阐述着故事，从公司的成立到如今被拍卖，所有的事件都有一张张的纸本合约和对话纪录做佐证，包含着徐子诺被迫签下的不平等条约以及如果想顺利发片，要配合公司的宣传策略，否则一律雪藏的合约。 许多承认歌曲不是自己写的艺人都签了这一版合约，眾人这也才了解了来龙去脉，不再对那些艺人的歌曲如此抗拒。 只是观眾没想过的是，那些艺人被杀害的原因，竟然只是因为不卖身？陪酒小姐都还有选择客人的权利，音威到底是一间多腐败的公司？ 看完报导后，许多义愤填膺的观眾写信给陆鹏天和袁安，言词中大量的谩骂字眼压得那一张张的信纸有如万钧之重，几乎拿不住。 从来养尊处优的陆鹏天，光是待在监狱里就苦不堪言，再加上这些充满恶意的信件，几乎让他崩溃。 袁安则是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已无法弥补，他几乎是以偿还的心态来看待这些信的，如果这些谩骂能为死者的家属减少一些苦痛，他全盘接受。 徐子诺是没看到这个报导的，可是许多粉丝看到了，纷纷跑来留言安慰他，他从留言中大致上推测出了来龙去脉。 他想这也许才是唐飞买下音威的真正目的，让一切真相曝光在大眾眼前。 徐子诺窝在沙发上玩手机，此时正巧唐飞开门回来，徐子诺起身迎接，给了他一个拥抱：「欢迎回家。」 「恩，我回来了。」唐飞眼里染上了屋子里的柔情。 等唐飞进房间放好东西、换了居家服在出来后，发现徐子诺还窝在沙发上玩手机，他在他身旁坐下问道：「在看什么？」 徐子诺将手机递给他看，「这是你买下音威的目的？」 唐飞大致上看了一下留言的内容便知道是在说那个半纪录片，「这只是一部分的原因。」 「另一部分呢？」 唐飞故作神祕地笑了笑，「撒个娇我就跟你说？」 徐子诺眼角有些抽蓄，「算了，我不想知道。」他拿回自己的手机继续看留言。 唐飞像是早就知道徐子诺的会是什么反应，他揉了揉徐子诺的头发说道：「明天跟我去一个地方。」 「唔。」 -------------------- 下一章完结，应该:) 第一百三十二章－星星 徐子诺站在熟悉的门口前，一时之间心中百感交集。 「你把这里买下来了？」他转头看向唐飞问道。 「进去看看再说。」 徐子诺拿着钥匙的手有些颤抖，时隔10年，不11年，当初被迫从这个家里面被赶出来，他从来没想过有再次回到这里的可能。 在母亲死亡的那一刻开始、在他明确地知晓自己变成孤身一人开始，家的这个概念就已经消失了。 房子不过是一个空壳，他只是从一个居住地搬到另一个居住地。 可现在站在这里，唐飞陪在他身边，他竟然生出了一种近乡情怯。 要回家了。 钥匙与钥匙孔的吻合感，随着钥匙转动锁头被松开的咣当声，按下门把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徐子诺恍惚回到了小时候，耳边好似能听到妈妈的声音在说：「回房间写完功课就能吃晚餐了。」 唐飞牵着徐子诺的手进门，一边带徐子诺重新孰悉自己的家，一边解释道：「客厅的装潢就是把音乐会那边的家具照搬过来而已，这边是你的房间。」 徐子诺看着地上五顏六色的软垫拼接、靠墙而立的钢琴、书桌上的各种英雄小模型、以及小床上的数码宝贝床单，时间彷彿在这个房间静止了，只有他长大，这里却始终保持着他离开的模样，没有改变。 他走进房间，掀开钢琴试弹了几个音，惊喜地看像唐飞说道：「这是我当初那台琴！怎么找到的？」 唐飞靠在钢琴旁失笑，「这你都能听得出来？当初接手这间房子的人没有丢，一直留在这里的。」 徐子诺爱怜地在钢琴上抚摸，心里想着：真好，没想到还能再见。 他低头看着钢琴的眼里满是怀念，说道：「我当初的歌都是在这里写的。」 唐飞一听，立马表示：「我可以申请听《生日快乐》吗？」 徐子诺笑了，「当然。」 熟悉的声音在熟悉的空中回盪，乐曲彷彿穿越时空将一切的开始与结束给串连在一起，循环、反覆。 生生不息。 一曲弹毕，唐飞配合地鼓掌，徐子诺却是有些难为情，他拉着唐飞的手说道：「别闹了。」 唐飞却有自己的说法：「这首歌每次听都有不同的感受，今天我好像格外能感受到亲情之间的联系。」 徐子诺笑着反问，「是吗？」没有多说什么，却依然能看出他心情很好。 两人接着到了徐倩倩的房间，简单的装潢，同以前如出一辙，只是却又不太一样。 房间里多出许多徐倩倩当艺人时的物品，衣服、专辑、奖盃、海报全都被放进这个房间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个追星族的房间。 徐子诺惊喜地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这些……？」 唐飞点头，「我买下音威的目的，在澄清音乐会的前一天不是答应你，等音威倒了之后，我会把属于妈的东西都拿回来吗？」 徐子诺这下是真的手足无措，他一步上前紧紧地将人给抱住，说谢谢不足以表达他的感谢，但除了谢谢他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的谢意。 「谢谢你，唐飞，我……我很开心，真的，很多的谢谢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但是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我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一直想着不知道该怎么回报，这种太过幸福的感觉让我很恐慌，却……捨不得离开。」 徐子诺感觉自己像是拥抱着太阳的人，明知道高温会使他毁灭，却因为太过温暖而捨不得松手。 饮鴆止渴。 「不要觉得负担，你只要享受这一切就好，因为你值得。」你值得我全心全意地付出、值得我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你面前、值得我为你做的所有。 徐子诺摇了摇头，唐飞却也没有勉强，他知道一时半会要让徐子诺理所当然地接受很难，反正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徐子诺在徐倩倩的房间里一一看过所有物品，「没想到音威还留着这么多东西。」 「都是从仓库深处翻出来的，可惜所剩不多。」 「很多了。」 两人出了徐倩倩的房间，来到唯一一处堪称空荡的厨房。 唐飞说道：「厨房重新整理过但是没有添置用具，因为我不确定你有没有要煮饭。」 徐子诺眨了眨眼，「什么意思？」以后要住这里的意思吗？ 「这是送给你的房子，以后我们如果吵架，或者你有一个想要自己安静待着的地方，都可以来这里，我知道你比较没有安全感，我不想让你觉得，离开了我们一起的家里在这个世界就没有容身之处了。这是我留给你的后盾、你的避风港。」 唐飞的话语像春水煮茶，一口下肚暖意直达心脏，馀韵绵长。 徐子诺却觉得太贵重，「不行，我不能收。」 「这个房子是给你、也是给妈的心意。说是我自私也好，我只是想要一个东西把你绑在我身边。」唐飞说完便后退一步，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绒布小盒子单膝下跪，里头两枚铂金戒闪闪发光 唐飞望着徐子诺的眼睛说道：「子诺，你愿意让这个房子成为你永远待在我身边的制约吗？」 惊讶、喜悦、感动，一时之间无数地情感涌上心头。 徐子诺这才知道，在两人的关係中唐飞同样不安。 唐飞因为太过喜欢自己，而患得患失；自己则是因为不相信长远，而习惯性悲观。 他知道唐飞会这样，自己也占了一部份的原因，是自己对这个世界的不安，影响了唐飞。 徐子诺把跪在地上的唐飞拉起来，唐飞满脸深受打击，「子诺……？」 徐子诺只好安抚他，「你先听我说。」 唐飞愣愣地看着徐子诺拿过他的戒指，因为求婚被拒绝的打击让他反应迟钝，然后换徐子诺单膝下跪对他说道：「唐飞，很抱歉因为我的不安而影响你，在未来我会活得更勇敢、更阳光，不再因为还没到来的未来而畏手畏脚，你愿意陪我一起成长吗？」 本来打算求婚，没想到对方抢了戒指，反而向自己求婚的唐飞，激动地说道：「我愿意！」 他将徐子诺从地上扶起来，拿过戒指替徐子诺戴上。 徐子诺也替唐飞戴上属于他的戒指。 唐飞看着徐子诺笑得亮晶晶的眼神，问道：「我现在可以亲吻我的未婚夫了吗？」 徐子诺直接踮起脚尖给了他一个吻，唐飞顺势揽住他的后腰，将亲吻给加深。 两颗心被戒指綑绑的情意、重回梦中之地的喜悦，亲吻逐渐失控，曖昧在空气中加温，然而谁都没有停止的意思。 衣物在亲吻中褪去，两人辗转进去了徐子诺的房间，看着那一地小孩子的物品，徐子诺顿时觉得有些羞耻，理智回来了一些，他轻声喊道：「唐飞……」 唐飞则是不打算放过对方，他的吻断断续续，一边亲吻一边说道：「怎么了……这里是你……从小长大的房间。」 唐飞坐在小床上，徐子诺则跨坐在唐飞身上，两人的上衣早就不知所踪，唐飞致力于在徐子诺的肩膀和锁骨留下自己的痕跡，点点红印如散落的花瓣，美丽至极。 徐子诺将头埋在唐飞的颈侧，「太羞耻了。」 「不会的。」唐飞再次将人给吻住，手指则是在身上煽风点火，他能感觉道徐子诺比平常更加敏感，也许是在这个房间的关係，让他有一种被小时候的自己窥见心中慾望的彆扭与羞耻。 唐飞在床头柜中拿出润滑液，徐子诺脸色崩了一瞬，满脸通红，他的语气有些气急败坏，「那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放的。」唐飞却回答地理所当然。 徐子诺一口咬在唐飞的下巴上，「我问的是小孩的……恩……」唐飞的手指放了一根进去，徐子诺闷哼了一下，他拼命调整呼吸，让自己适应异物的入侵，「房间里……哈……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唐飞又多加了一根手指，反问道：「你说呢？」 「你满脑子……就想着这些事……啊……」唐飞找到了前列腺，徐子诺彷彿全身过电一般，瘫软无力。 唐飞不接受这项控诉，「我是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自从上次有过实际的鱼水之欢后，唐飞几乎每夜都拉着徐子诺在床上缠绵，前一阵子因为徐子诺在忙演唱会的事，两人有好一段时间没做，这次乾柴遇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唐飞在扩张时便撩拨起徐子诺的情慾，此刻正诱哄着对方，「宝贝，你自己坐下。」 「我不要。」徐子诺的脸红得像窗外的晚霞，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才会跟唐飞在这里做这种事。 「乖，坐下就舒服了。」唐飞手里握着小子诺，继续哄骗。 徐子诺一口咬在唐飞的嘴唇上，撑起身体，扶着唐飞的分身慢慢往下坐。 唐飞则是舔着嘴唇上渗出的血珠，瞳孔变得越发幽黑。 缓慢进入的感觉太折磨、将自己身体一吋一吋破开的感觉太强烈，两人都忍得满头大汗，等徐子诺真的将小唐飞全都吞进去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 等徐子诺适应后，唐飞大刀阔斧地动作起来。 喘息声越发变调、空气中的热气逐渐上升，两人的痕跡沾染过床单、书桌，最后在钢琴上做了结尾。 变调的琴声或轻或重，谱出了一首让脸红心跳的乐章。 交握的双手，戒指闪闪发亮，他们像两颗星星各自闪亮，直到有一天相遇、相知，然后相伴。 未来的故事会一直继续，星星或有明灭，但不会失去方向。 全文完。 ------------------- 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一些没交代完的故事会放在番外 希望大家至少完结的时候留个评论(跪求 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喜欢的桥段都好，谢谢大家 番外(一)-陆廷皇的新生活 紧密排列、霓虹闪烁的巷弄里，有一个巨大的身影靠躺在垃圾堆上，奄奄一息。 那人的脸上爬满了血污，乾涸的血已经变褐、嫣红的新血还在慢慢地、汩汩地向外冒，交错纵横在脸上，看起来尤为可怖。 身上的白衬衫和黑裤子早已看不出顏色，脚印混合在地上打滚的痕跡，脏污佔据每个角落。 天空下起淅沥的小雨，四月的纽约气温在12度徘徊，夜晚加上寒雨让温度一下又降了不少。 冰凉的雨滴落在陆廷皇的脸上，让他有了些许反应。 他动了动身体想试着起身，却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处的肌肉里透着疼痛，像被卡车撞过一般，可经过这一个月的训练，他现在已经适应良好，至少能自己走回酒吧，不用躺在原地等天亮时老闆要关门找不到人后，才在此处发现他。 陆廷皇一拐一拐地从后门回酒吧，他走进厕所清理脸上的伤口，雨水混合着血液流进眼睛里的感觉不是很好，他想至少先把脸上给处理一下。 「天啊，陆！他们又来找你的麻烦了吗？他们真是一群浑球、蠢猪！我要去跟老闆说，请他让你提早下班。」一位身高只到陆廷皇肩膀处的男孩一阵风似地跑进厕所、随即又一阵风似地离开，从头到尾陆廷皇都来不及说上一句话。 陆廷皇不在意刚刚那段插曲、从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来看，连他刚刚是否有听见男孩说话的声音都不一定。 他打开水龙头，捧了水便往脸上搓，也不在意伤口是否会疼痛，他只想快点解决眼下这个操蛋的狼狈样。 洗手台里的水由红转清澈，陆廷皇关上水龙头后，正想抽掛在墙上的擦手纸便见从身旁递过来的毛巾，「给你。」 陆廷皇抬眼，发现是自己的老闆，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会，陆廷皇道了声谢便接过毛巾。 「你等一下先下班吧！」 「不用，」陆廷皇皱了皱眉，「我可以继续……」 「工资会照算给你，你身上太脏了，回去洗个澡早点休息。」老闆说完便离开了，只留下陆廷皇看着身上的泥土和脏污，气愤地将毛巾大力摔向洗手台，同时伴随着一声皱骂。 陆廷皇到纽约已经一个月了，自从陆鹏天被捕后，他便带上他的母亲一起到来到美国。 安置母亲的庞大费用他还是从陆鹏天的海外帐户挪用，因为他觉得那是陆鹏天欠他的。 至于他自己的生活费，他却是不愿意再碰那个人的钱，不是说陆廷皇道德感有多高或者思想有多高尚，只因在出国前他看到一位粉丝传给他的讯息，顿时让他的心中燃烧起一股不服输的劲。 这位粉丝陆廷皇是知道的，她每天都会传很多讯息给陆廷皇，即便他不读不回。在出现任何非议与流言蜚语时，她也无条件守护着他。 可某一天，陆廷皇在《我的歌手梦》后台说话的一段对话流出后，在网路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这一支影片解散了他的最后一批粉丝，他又回到当初一无所有的景况。 影片是偷拍的角度，只见陆廷皇和袁安在说话，陆廷皇满脸不悦地说道：「我的歌迷怎么一个两个都长这么丑？又矮又胖的，腿那么粗还敢穿短裙？也不怕别人看了从此对猪脚有阴影。」 陆廷皇精心营造的形象全毁，不少已经离开的粉丝笑着说幸好自己还算清醒，早早从渣男的骗局中逃脱了。 被点名道姓的粉丝，正是守护陆廷皇到最后一刻的那一位，他一看到陆廷皇的服装便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而那时也是袁安和陆鹏天被判刑，全网都沸腾之时，袁安的脸谁也不会认错。 大家好奇，怎么会陆廷皇还没签进音威，袁安就在他身旁了？ 却原来，陆廷皇是陆鹏天的独子，音威的太子爷，所有的一切都是骗局，包括人设、包括比赛。 那位微胖的肉肉粉丝，传了一大串的留言给他，并讽刺他只是个坐享其成的废物，如果没有陆鹏天那么会赚钱，他什么事情都做不到，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 她为谩骂过徐子诺的自己觉得羞愧，更对曾经那么死心踏地的自己感到丢脸。 陆廷皇成功被这位粉丝点燃怒火，他第一次回了这位粉丝的讯息，他只写了四个字：你等着看。 却不料，看到对方已将他加入黑名单的回馈，顿时怒火更旺。 陆廷皇不认为自己会一事无成，他将纽约当成一个新的起点，却不料自己什么工作找不到，只能当个做简单的酒伺服务生，却在上工第一天因为拒绝一位客人的邀请，从而被盯上。 陆廷皇从酒吧的后门离开，他抬头望天，想看看月亮或看看星星，可惜两旁高楼林立，天空被建筑物挡住、夹成一道小缝，黯淡无光。 陆廷皇长吁了一口气，慢步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番外(二)-结婚 唐飞和徐子诺俩人，虽然早早就求婚了，但婚礼一直拖到年尾的时候才举办。 一来是两人忙着工作，对结婚这件事觉得只是多了一纸契约，没有太重视；二来还得配合唐飞父、母的时间，转眼间就到年尾了。 婚礼这天，唐飞包下整座度假山庄，只邀请一些至亲朋友参加。 唐飞父、母不太管小辈的事，他们不在乎唐飞未来是否要继承家业、不在乎唐飞是否能传承香火，只要唐飞开心就好。 在新郎准备室中，黄葳坐在徐子诺身旁，双眼通红一副要嫁女儿的不捨得模样：「夫妻就是床头吵、床尾和，不对，夫夫……你不要仗着堂飞疼你就恃宠而骄，还是得要懂得体贴人、彼此互相关心才能走得长远，知道吗？」 黄葳后来被徐子诺请到无定去当执行製作，他当时无意间见两人在录音室中接吻，吓得头差点没掉下来。 她在唐飞离开后跑去偷偷问徐子诺两人的关係，才知晓两人已经有结婚的打算了。 后来，黄葳时不时便会去注意俩人的互动，发现有唐飞在的话，徐子诺基本不用动手，乖乖坐在原位，什么东西都会自动帮他递到手边。 黄葳自动将自己带入徐子诺的家人一方，看唐飞是越看越满意，又帅又有钱，还会照顾人；反观徐子诺除了会写歌，其他四体不勤、五穀不分，她只担心唐飞的父母不要嫌弃子诺才好。 「我知道，谢谢葳姐。」徐子诺说话的时候，笑得开心又无奈。 徐子诺这边没有什么亲友，除了黄葳之外就是当年在音威一起合作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录音师sam了。 徐子诺没看到人，于是问道：「sam哥呢？」 「他说不习惯这种场合，要在外面走走。」 两人在谈话间，唐飞从外面走进来，他脸上掛着大大的笑容，满是幸福洋溢，他朝黄葳打了个招呼。 他的身后跟着容宇几人，准备室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徐子诺起身迎接，两人站在一起，身上的礼服一黑一白交相辉映，就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子诺今天好帅啊！新郎可以亲吻新郎了！」容宇在一旁起鬨。 造型师听到，连忙出声阻止：「不行！妆会花掉的！」 「别理他，别理他。」夏旬宸连忙将闹事者给带出去。 苏萸和高星泽则一起走到新人面前送上祝福。 摄影师在一旁问道：「大家要不要一起拍个大合照？」 唐飞和黄葳将徐子诺夹在中间，后面是夏旬宸、容宇和苏萸、高星泽并排而站。 「紧张吗？」唐飞在徐子诺耳边问道。 徐子诺点点头。 唐飞笑了，「我也很紧张。」 喀嚓── 闪光灯亮起，这一刻被永远保存了下来。 唐飞侧头与徐子诺说着悄悄话，大家都笑得很开心，见牙不见眼。 度假山庄里头有一个小型的纯白色教堂，唐飞和徐子诺手牵着手一同步入红毯，变了调的结婚进行曲是夏旬宸送的礼物，宾客们夹道拍手注视着新人。 他们在眾人的见证下完成了婚礼，天上是绽放的礼花和七彩的气球，白鸽穿梭其中散播着喜讯，而那一声我愿意夹杂在风中，传送到天上去，诉说给最思念的人听。 徐子诺见到唐母红了的眼眶有些无措，唐父想安慰唐母，却不料后者根本不领情，直接跑去将子诺给抱进怀中，徐子诺只好笨拙地安慰着人。 两人的蜜月旅行在北海道中甜蜜度过，他们租了一辆车自由自在地玩乐，唐飞还带徐子诺去泡了真正的登别温泉，银白世界的温泉浪漫又舒畅，两人在雪中接吻，头上是细细飘落的雪花，是天地也一同见证的爱情结晶。 番外(三)-金曲奖 这一天，是金曲奖的颁奖典礼；而这一年，也是唐飞和徐子诺结婚的第五年。 两人对外一直没公开夫夫关係，即便粉丝们嗑cp糖嗑得很开心，也不代表真的就能接受自己喜欢的歌手是同性恋的事情，徐子诺怕影响唐飞的发展，两人便说好，在走到一定的高度后才公开。 而今天这个时间点，便是一个最合适的日子。 唐飞入围了最佳男歌手、徐子诺则是入围了最佳作曲人，对两人来说入围就是肯定，有没有拿奖不重要。毕竟在前几年，主办方碍于音威的种种劣跡一直有意无意地忽视无定的送审作品，他们害怕偷天换日之事旧事重演。 是以，唐飞出道了6年，即便专辑年度销售第一、歌曲首首榜上有名，却也是第一次入围金曲奖；反观徐子诺也一样，写歌写了20多年，在以别人的名义发表前，拿奖的次数不在话下，可这次，确是他第一次以自己的名字入围，意义非凡。 颁奖典礼时程长椅子又难坐，可偏偏最佳作曲人和最佳男歌手都是放在靠后才颁发的奖项，徐子诺和唐飞位置相邻，两人时不时交头接耳，倒也不觉得无趣。反观一些独自一人前往的，对除了自身以外的奖项没兴趣的人，坐得频频打瞌睡还得强迫自己振奋精神，以免被那些一扫而过的镜头给捕捉到，又被正义魔人给挞伐。 2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终于轮到最佳作曲人的奖项。徐子诺和唐飞立马正襟危坐，他们都希望能得奖，尤其是徐子诺，因为得奖奖金很高！ 唐飞对自己的奖项不在意，却很希望能透过这一次的获奖给徐子诺一个肯定，徐子诺一直将无定无缘金曲奖的事当作自己的担子放在身上，唐飞想让徐子诺知道这个生态已经将以前的事情当作过去，别再替过去别人所犯下的错误买单。 颁奖人是一位在作曲界颇具份量的前辈，入围者的作品在大萤幕上连番拨放，他手上拿着信封袋，缓缓抽出，将嘴巴凑近麦克风朗声说道：「第xx届金曲奖，最佳作曲人奖，得奖的是──徐子诺《陪伴》。」 现场歌迷欢声雷动，尖叫声突破天际。 徐子诺开心地站起身，眼神中还有一些不敢置信，唐飞一把将人给抱住，低声说着恭喜，身旁的其他人也纷纷鼓掌对他表达祝贺之情。 徐子诺踩着紧张的步伐朝台上走去，背景声音介绍着这张专辑的理念与荣耀，他从颁奖人手中接过奖盃，带着戒指的手与奖盃的光影融成一片，耀眼夺目。 他今天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细緻的腰线和笔直的长腿被清楚地勾勒出来。现在距离和陆廷皇组对出道已经六年过去了，徐子诺退去了冰冷的距离感，整个人五官和气质都柔和许多，这几年间他一直在写歌，并且在歌迷的强烈建议下开了自己的youtube频道，平常除了分享一些自己的音乐外，偶尔也会开直播和粉丝交流，不少歌迷陪伴他一路走过来，此时看到他得奖都无比激动，但在看到徐子诺开口时，全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聆听。 「谢谢主办单位，谢谢评审老师，谢谢无定的同事，也谢谢一路陪伴我走过来的歌迷们，」他的视线看向举着他应援牌的粉丝方向，「如果没有你们我也会做音乐，但是有了你们之后，让我懂得了迫不及待想分享的心情，想着你们会不会喜欢，是否也跟我一样对新歌激动与陶醉，谢谢你们无条件的支持我，让我能安心做任何我想做的音乐。」 歌迷听到徐子诺的话，以尖叫声代替回答，徐子诺彷彿能与那些震耳的尖叫声交流，他对他们微笑地说了声谢谢，随即话锋一转，他看向唐飞所在的方向，「此外，我还有一个最想感谢的人，这些年他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他是我的心灵伴侣、是在迷途中指引我路线的大天使，也是我人生中做重要的另一半。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谢谢你，唐飞，我爱你。」徐子诺说完，高举奖盃，然后亲吻了一下手上的戒指下台。 徐子诺的话引起现场一片譁然，连走流程的司仪都愣住了，忘记介绍下一个奖项。 领奖台底下的不少艺人和到场支持的各家粉丝都发出惊叹声，眾人在心中画下一个巨大的问号，这这这……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另一半？这是和唐飞公开出柜了？ 在这之中只有唐飞的嘴角勾起甜蜜的笑容，张开双手起身迎接他凯旋的英雄。 镜头紧紧锁在两人身上，两人大大方方地拥抱，嗑糖成真的粉丝即便理不清情况，还是先尖叫为敬。 可惜，现在这个场合没有让大家八卦的机会，司仪在得到导演的提醒后继续介绍下一个奖项，眾人只能忍住满腹好奇，继续参加典礼。 终于，整晚的等待迎来了最后一个奖项──最佳男歌手奖。 台上颁奖人热情激昂，后方歌迷应援声此起彼落，眼前是一幕又一幕闪过的mv，唐飞发现自己的心情很平静，他所有的激动与心跳好像都还停留在徐子诺在舞台上说出「我爱你」的那一刻，那时的徐子诺是万千玫瑰也比不上的骄阳，他整个人明亮似火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尖上。 唐飞感觉世界离他很远，只有两人交握的手是真实的，他一直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载浮载沉，直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攥住，徐子诺开心兴奋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时，所有的意识才回到身上。 他听到徐子诺对他说恭喜，并且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在那一瞬间掌握了情况，从徐子诺的态度、从其他人的表情，他伸手紧紧地拥抱住徐子诺，我爱你，唐飞说道。 唐飞大步走上台，他一边对颁奖人道谢一边接过奖盃，他的手上同样有戒指在熠熠闪耀，这一次所有人都看见了。 唐飞先是千篇一律地谢谢过所有人，主办单位、音乐公司、粉丝，接着才是：「最后我要谢谢子诺，他是我的啟蒙导师、是我最崇拜的音乐人、是我永远要追随的对象，也是要陪伴我度过一辈子的人。我想在这里跟他的女友粉、老婆粉们说一声抱歉，他已经跟我结婚了，你们没机会了。」唐飞说完朝台下深深一鞠躬，整个会场因为最后这几句话来到了最沸腾的顶点。 徐子诺的粉丝没想到会受到这般挑衅，抗议的声势十分浩大，其他艺人与别家粉丝看着这场闹剧笑得十分开心，徐子诺也是一副拿唐飞没办法的样子，只可惜他弯成月牙的双眼说明了一切，唐飞完全恃宠而骄，不觉得自己行为幼稚。 会馆里头，人声鼎沸；会场外头，群星闪耀。 未来的日子，有星光也有尘埃，唐飞和徐子诺会牵着彼此的手，一路慢慢地走下去。 后记： 《因为你，我可以》就到这里结束啦~~ 谢谢大家一路走来的支持，下一本书《安慰剂效应》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 放个文案打广告~ 安慰剂效应：病人虽然获得无效的治疗，但却「预料」或「相信」治疗有效，而让病患症状得到舒缓的现象。 虚幻的幸福v.s.痛苦的真实 你会怎么选择？ 没用的真药v.s.有用的假药 你又该如何去抉择？ 一场危机四伏雨林里的相遇，是错过抑或不是时候？ ∞∞∞∞∞∞ 水声哗哗—— 热水填满浴缸，热气在空中氤氳回盪。 蓝岑之打开浴室的门，在洗脸的帝诺抬起头看向他，一脸不明所以。 「怎么了？」帝诺问道。 蓝岑之慵懒倚靠在门边问道：「配方都背熟了吗？」 帝诺伸手抹掉脸上的水：「当然。」 「那——」蓝岑之的眼神中藏着跃跃欲试，「我来考考你？」 帝诺耸耸肩，虽然不明白蓝岑之想干嘛，但他并不担心。 蓝岑之走进浴室，伸手关掉水位差不多了的洗澡水，嘴里一边唸着各种草药的名字一边将药材往水里丢：「玫瑰花瓣3份、迷迭香2份、百里香2份、季桃木1份、茉莉花1份、阿拉伯胶树花1份，最后??」 蓝岑之举起手中的精油朝帝诺的方向晃了晃，他满意地看见帝诺变深的眼眸，他嘴角是恶作剧成功的笑意，三滴精油入水，他将配方讲解完：「麝香精油3滴，结束！」 空气被飘散的香味给填满，撩人的气息挤在浴室中，空间一下子小了许多。 帝诺上前一步将人给吻住，蓝岑之在接吻间隙还不忘讨要答案：「你还没回答我配方！」 「我用行动回答你！」 这是蓝岑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催情浴」的药方，他隔天醒过来后躺在床上悔不当初。 到底谁给你的勇气去勾引人？！？！ 野外求生x俄罗斯方块?????? 自信腹黑保鑣攻x自卑魔法师受 （不是真的魔法师，也不是听得见心声的那种魔法师） 预计明年一月开，我把连结放在内容简介中，求预收~~ 最后再说一次，真的谢谢大家，我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