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沙(BL)》 1擼管老師 「哈啊──啊───」 女优声嘶力竭地叫着,淫秽画面虽未入眼,光是声音就足以满足幻想,谢老师又忘了插上耳机孔,喜孜孜的在公用电脑区看A片配饭吃。 「妈的,搞不懂为什么要在办公室『擼管』?」 「日常光景啦,听说他喜欢在课堂上开黄腔,有次直接带热狗在教室表演口交咧!」 「操,这种人也能当老师?后台很硬喔?」 「我呸,人家是下面『硬』,你有种就跟楼下那个老骚货搞啊。」 绰号「鸡腿」的理科※总召(※指该科召集人)带头掀起自慰淫风,没人想跟进,与勇气无关,只觉得羞耻。 教师为何物? 就和古希腊描述一般低贱。 「唰─唰──唰───」 公羊魁听着连续抽取面纸声,思考着自己究竟为何要投入这份工作?思念的人已然消失,身边还留下什么足以依恋的事物? 「嘖。」 这里是北部有名的私立完全中学,薪水不算优渥,师资良莠不齐,高二的导师办公室和部分专任老师位置排在一起,简单来说,午休只得听着导师的精神训话声和学生撒娇求饶话语。 简单来说,甭睡。 2垃圾 学校真的是再糟糕不过的建筑物了,以虫养虫,培育不得体的东西,既骯脏又污秽,随便你认为我是哪种人,反社会或是边缘人都好,反正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为了慾望折服,为了金钱拋尊,为了面子屈膝,种种原因堆积成僵化的自己。 啊…… 最后一次就好,好想听听他平稳心跳声,嘲笑他想跟汉堡排结婚的蠢事。 求求您。 「魁,我来囉。」 他没回头,更加没回话。 沉默象徵微弱的小小坚持,就算这里是三流学校,该遵守的礼貌还是要有。有些老师为求缩短彼此距离,容许学生直呼名讳,抹去师生之间应有分际,有利有弊,至少公羊魁不喜欢这样。他古板而守旧,虽不至冷漠无情,多少使部分学生望而生畏,完美无虞,然而这个男学生总是一再逾矩。 天晓得这傢伙葫芦里卖什么药? 「魁,」他递上补交作业,脸上堆满不甘愿,「呿,公羊老师,我写好了。」 「下次准时交。」 「……我们都直接叫班导『元元』欸,其他老师也喜欢。」 沉星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一头铁灰色短发,颈后绣着三个意义不明的墨绿色符号,银製手鍊和双排釦衬衫,这身行头根本是学务处常客的标准穿搭,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学校最难搞的学生,不是刺青纹身,不是顶嘴反骨,而是政府官员的儿子,更别提那令人作噁的成绩——全年级第一名。 没人敢动他,为所欲为的感觉一定很棒吧。 真想试试。 「请转告小老师安排考试。」 公羊魁下巴抬得高高的,摆出白领阶级的姿态。 不用特意起身,因为自己可没那样身形挺拔。 「小魁,你太严肃了,明明超可爱的……」 没有口舌是非,当一方沉默,对话无疑变得沉重,对于树立教师权威有极大帮助,儘管这并非他的真实性格。代理和正式教师几乎一模一样,差在运气和时间点。 忘了是谁说读师专的都是垃圾。 他凑近,灿烂帅气的笑容曾令不少女生及女老师为之倾倒。 「我看得到藏在面具下的你。」 3來幾發 邻桌的谈话音量突然大了起来。 「啊,那个姓『常』的生科老师身材确实不错,内裤爱穿滚蕾丝的。」 「听说喜欢跟学生来几发?」 「都在教室『做』的啦!哈哈!」 「荡妇啦!陈老师有没有兴趣呀?免费『现场秀』喔。」 「今天?」 一位长发女教师在洗手台清洗便当盒,把水龙头推向右边,强力水柱冲击下,饭粒和发霉的根茎类翻腾在半空中。难以言喻的恶臭充斥着。 几乎每间学校都有这种復刻版国文老师哩,就是黑发戴眼镜(不然就是染布丁头装太妹),自命清高的薄命红顏,嘴上总是掛着大道理,三不五时就提早溜走。更不用说会欺负非正式老师啦。 她作弄娃娃音,两眼发直,说:「……不好意思,现在是午休时间。」 「啊?」 「抱歉没注意到,都怪你水龙头开得『太大声』啦,哈哈哈。」 「──你!」 「看来魁的办公室很和谐呢。」 4洩氣的沙袋 「陈老师,这件事是你不对。」 「你是那个兼课……叫、叫什么来着?」 自然类科召集人轻拍陈师肩头,看着公羊魁并说:「不关你的事。」 「对呀,读那种五流大学也敢来教书!」 的确。 不过我就是无法忍受。 「不是『生科』,是『地科』。」 「你说什么?」 「X!那个荡妇是教地球科学的!」他紧握双拳,声音因情绪而发颤,「别耍白痴去看『现场』,除非你想提早退休,去福利社点『鸡丝麵加皮蛋』就可以拿到『mp4』了!智X!」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魁,你真的是第一年来这里教书吗?」 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本来就不存在高道德这种说法,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如此愚痴。 或许是在学期间遇到太多灰心事,没有看破,只是选择面对事实。其实这样也好,你不会对正式老师感到失望,他们也是人,也有私慾。 隔壁间的办公室有个名字听起来很不幸的数学老师,三不五时就会说说她那位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儿子,山上的大学空气挺好的。 若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儿子只差没把他娘那对乳房抓去吸。 真搞不懂洩气的沙袋有啥好玩的。 5用釘書機封住你的嘴 「回教室。」 「等你改完。」 导师区没有间人流连,洗手台充斥发霉污垢,营养午餐的馀味残留在空中。下午没课的老师多半出去逛街或三五成群跑去喝下午茶,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两名男性,一个是在校务会议上连虫子都不如的代理教师,另一位则知名市议员的优秀独子,这个组合怎么想都很怪。 「你们知道那个万年代理要结婚了吗?」 「牙齿都掉光的查某?」 啊,是那个代了十五年的国文老师吧。 公羊魁在人事室报到时有听过这么一号人物,没有什么「无耻」、「不要脸」的,教育圈就是这样。上级主管喜欢就能黑箱。 所以才说「教师」不需要尊重呀。 「躺进棺材一半才结婚是跨下痒痒的?」 有个人比了OK的手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唉呦,金主任!这里有学生啦!」 「应该是等遗產继承吧?」 对话变得炙热,感觉十分有趣。有人说过老师就像半桶水,看起来有专业知识,师范体系瞧不起圈外人,但是冷气掛点他们束手无策,眼巴巴看着工人玩弄电线,接着狮子大开口。看了就觉得可笑。 更别提印表机,搞到夹纸就闪人,搞得电脑使用区跟命案现场没两样。每次都是他去安抚机器,等到修缮完成,一堆无耻之徒又厚着脸皮来使用。 周而復始。 6男校長 随波逐流才是王道。 「永X国小的训导主任在女厕打手枪被发现!」 「学生看到喔?」 「是校长。」 「靠,他们学校不是男校长吗?」 公教人员不守纪律早就见怪不怪,外表斯斯文文,实际上却是披着人皮的畜牲。永无止境的团购和炫耀,从代步工具到子子孙孙,什么都能比。待在办公室嗑学生家世背景。 嘿。 敬 被鐘声束缚住的可悲哺乳类。 黑幕还多得是。 现在先把这小子赶走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 公羊魁曾是师长眼中的头痛人物,至于他为什么会自虐式的回到校园又是令一段故事了。 『不要那样看我。』 公羊老师拿着红色签字笔批改作业,天然染剂营造自然黑发,掩盖住曾经狂野的高中生涯,顽皮瀏海一跃而下,藏不住壮志未酬的梦。对于这个社会来说,追梦人常常伴随着愚痴,敷衍了事取得的大学学歷,数不尽的芭乐票,如今还剩下什么? 『也许一生就这样了。』 「……寂寞的脸。」沉星弯下身,直直盯着他。 7女生都很無聊 耀二,这个学生怪里怪气。 他大概是想从我这儿索求些好处,可惜我没兴趣,要是你在就好了。我的灯塔。 表情一直是主观的。 有人动不动就要照镜子,在乎他人眼中的自己。 但是,这些早就不重要了。 副生教站在门口,愤怒大吼:「你为什么在这里?午休鐘响多久了?」 「就来交作业咩。」 「交完了吧?交完就立刻回去!怎么?是嫌爱校服务做不够啊?」 「干吵死了,阎生教不是应该去巡国中部吗?干嘛有事没事就来这里查勤啊?」沉星轻笑,「哎呀,该不会是特地来找我的『公羊老师』吧?生教是『GAY』吗?」 「愚……愚蠢至极!你跟我到学务处去!」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跟上次一样,又逃避了,大人都是这样。 像某些立委面对争议问题时全盘否认不就好了?何必激动到眼框泛红,平时言词犀利如今却垮着肩膀,看起来状况很糟。 「怎么又是他?」 沉星是学务处的常客,没有拱桥和辱骂,只能装模作样的斥责几声,多么无奈的处罚方式。唉,连罚站都算体罚的时代,管教不再简单,必须考虑到学生背后的权力,接受责难时他们的微笑曲线说明家长背景硬度。哈,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钱就高贵,没钱就下贱。 明瞭易懂。 「我去。」 「你那是什么态度!想被记过是不是?」 「记就记,我不在乎。」 钓女生的垃圾话说尽,然公羊老师面露倦容,看样子他不是游戏里容易获取的角色。其实不是想搞同性恋,只是前前后后交往过女生都很无聊。家境优渥,不用担心物质生活,朋友圈请客随便打发便是,老师一个个态度唯唯诺诺,唯有这个罕见姓氏的专任教师敢「有话直说」,完全不打算「取悦」本大爷。 「国王游戏早就结束了。」 8噁心巴拉的 「是啊……」 一位脸被萤幕遮住的老师发声。 「说的太好了!」 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唉,瞧你一脸蠢样,等你到了我们这种年纪就知道了,」生教拿起马克杯啜饮,又说:「谁没有梦想?为什么要捨弃自己最爱的事物?明明对这份工作没兴趣,却得硬着头皮做下去!都是为了『钱』啊……」 「啊……说出来了,这是『禁忌』欸。」 「对呀,应该说『赫尔巴特』的『教育爱』才对啊,面试不都是这样回答的?」 「别跟老子扯教育爱,噁心巴拉的!」 的确,比起一层又一层的谎言,未经修饰的实话有时更能打动人心。 但是沉星不会称讚他们是一群诚实的师长,毕竟三角桌牌上头的职衔可不是闹着玩的。从校长、主任、组长、干事、教师会长乃至于老师、工友等,他们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学生,人是由记忆堆叠而成的,学习之路只有一次(如果你够幸运),要是搞砸了,问题就大了,反社会心态增加,少年虞犯就多了。 9夢想又猛又廣 在极度绝望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 B型流感是个借镜,公羊魁几乎不请假的,只有在外校研习时请公假,相信我,偶尔逃离工作岗位会让人心情愉悦,甚至可能会上癮。 他说对了,一群学生无聊在教室打赌把马子,其中有人改了规则,把「同儕」替换成「老师」,全校都知道最正的是那位媲美模特儿的地理老师,但是沉星硬是塞了公羊魁到选项里。 「怎么会想追老师?更何况是『男』的……」 不是游戏,有目标也有目的。想见见公羊老师喜怒哀乐的样子,渴望得到更多切身的贴合,散发热度的拥抱。 ★ 「啊,下雨了……」 邻桌女老师转向窗外。 雨下得七零八落,正如我现在的心境。 爱情不如酒,没啥越陈越香这档事,想想,分道扬鑣后,一切死了两个月,虚幻迷濛、恍如隔世,我开始倦了。瞧瞧,镜子里的男人面露倦容,鬍渣蛮横掠地,像极了街上托钵的傢伙,为了肚子的咕嚕声,不得不起身。翻找冰箱,除了宽麵条和大干妈辣椒酱外,其馀都是些难以辨识的食材,模样吓得我食慾缩回肠子里头。越发想填补残缺不全的心,不禁要问:究竟是哪儿破了洞? 「嘖。」 公羊魁不禁有些焦躁,随手拿起感温变色杯,冲包商业气息浓厚的咖啡。 明明没了联系,为啥昨天又梦到他? 可恶傢伙。 只管露出笑脸,一丁点也不在乎我的心情,虽说男人真不该被感情羈绊住,但是泪腺出卖自己,滴进咖啡里搅和。 干。 我他妈梦想又猛又广,但那小子早就是我生命延续的必要条件,亲密共枕外加温柔的抚触,怎能轻易抹灭? 「你并不孤单。」 10為了正義 ───来学校是为了什么呢? 欸欸,干嘛不离开这里?是友情吗?依依不捨的重要事物又是什么? 嘻,真的有那种东西吗? 「说,你为什么在办公室逗留?」 「哼。」 「死小鬼乾脆抓去撞冰箱啦!」 电视上说过,学生人数影响着老师饭碗,管教权画着曖昧不明的线,师生之间不再俯仰无愧,地位逐渐变得平等。不,正确来说是无能的教育政策执行下,任由一方坐大,没有人真心喜欢上课,他们比较依恋桌面。 「喂沉星!站住!」 ★ 记得同科的前辈说过,※班经(备註:班级经营,指是「如何带好一个班级」)要做到「收放自如」,时而捉弄,时而疼爱,不要轻易动怒,一旦掌握诀窍后,学生就会对你唯命是从,甚至愿意奉上粗浅的价值观。曖昧不明的初夜。 公羊魁依稀记得实习当年,指导教师在长廊暗处拋出问句───「师生恋有犯法吗?」别误会,他不是那种人,同龄之人尚有壕沟,更何况是形式训练期的青年? 「老师,请问『师生恋』有犯法吗?」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为了分数,为了慾念,为了正义,就算拟答会褻瀆神圣的教育殿堂。 那像是诅咒。 11晦暗又濃稠 「Bingo!找你好久了!公羊老师!」 蔷薇色脸颊的高中部学生? 朝气蓬勃的女高中生主动投怀送抱,当老师就是在等待这一刻不是吗? (在等什么?扑上去呀!) 她比一般女生的身高还要更…… 等等───实在太奇怪了! 明明穿平底鞋却异常高大,一头亚麻黄色的短发,乍看精緻但明显是假发,像从戏剧练习室偷出来慌忙中戴上去的,还有那个与年龄不符的蝴蝶结发箍,诡异的顏色,像红色又像棕色───彷彿沾染到赤黑色的血液。对了对了,我想到了,以前自己被那群人用金属球棒连续敲击,妈的痛得要死,地上满是晦暗又浓稠的血。 「请、请儘速回到教室。」 「……咦?难道你忘了我是谁吗?」 12死人妖 周遭有老师议论纷纷,绝对不是想指责学生和家长,一定是发挥妄想力,在脑内涂鸦,把眼前的公羊魁描绘成情色教师。 也许是恶作剧。 就算穿着夏季制服也不能如此不检点,用过时的搭訕招数。不过,仔细听她的声音……不会错,标准做作的高音───是男人啊。 爆纹隐形眼镜让这个偽女学生看起来像魔物。问题是「他」来这儿干嘛?天吶,难不成自己天生具有吸引男人的体质吗? 够了! 公羊魁决定今天下班后去找梅O妈妈桑喝酒聊聊。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这里是办公室,校规……」他摆出自己最不齿的清高态度。 「好讨厌呦!居然不知道人家是谁?」 学生又跳又叫,深蓝色短裙飞扬,天堂呼之欲出,看看那些中年男子猥琐的脸,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这一幕惹恼公羊魁,他靠近那傢伙,脸上堆满不悦,压低音量悄声说: 「干你这死人妖,识相点就立刻滚出去!」 13十二個耳洞 这句话是中二屁孩的随身武器,彷彿自己有多大尾似的。没想到对方听了非但不生气,反而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得意洋洋的说: 「呼───太好了,人家还在想要是你真的『漂白』了,就顺手把羊羊你『处理』掉,免得耀二哥伤心。」 这个不男不女的傢伙在说啥? 眼前带有危险气味的女装癖疯子拨弄发梢,公羊魁倏地作呕,男人紧贴着他的身体,正面接触。毫无节制的胸口领结,在旁人看起来像是女学生倒贴。 好硬。 是假胸。 果然是男人。 「唔……走开!」 温热的呼吸让公羊魁全身僵硬,自己好久没有跟人有这般亲密的肢体接触了。以后也不奢望。 迫切的手指摸了他的耳垂。好噁心。 他轻抚着耳廓,声音像酒醉般模糊:「哈哈,羊羊好可爱,放心啦不会痛呦。」 「疯子!」 「甘,羊羊你才白痴,以前帮你打的十二个耳洞去哪儿啦?」 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14貢丸跟紅豆 「闭嘴!不要再说了!」公羊魁推开他。 一想到自己的教书生涯要断送在人妖手上,他做鬼也不甘愿!但是不能骂脏话啊!!! ───只好打死他了。 嗯,感觉耳朵湿湿的,进水了? 「血?」 「啊……太用力了吗?sorry,我忘了带穿耳器,很痛吗?羊羊,拜託你不要跟耀二哥说,我一定会被杀的。」 XX你OO! 世界上有哪个疯子会直接把没消毒的合金耳针硬生生刺进陌生人的耳垂啊? 「走!你跟我到外面去!」 「呀───好害羞,羊羊想要对人家做色色的事吗?」 幸好是午休。 神还是有在庇佑你的。 深呼吸,一次、两次……别发飆,切记!千万不可以在校内动手!再过几天就可以领薪水了。想些正向的事吧,纯白的鐘塔多、多美啊。 胡说八道,简直像嗑药。 ───嗑药? 就这样,公羊魁揪着他的衣领,走到PU跑道旁的废弃花圃。而这一幕恰巧被逃出学务处的沉星瞧见了。 「那个女人是谁啊?」 「我要去上面、上面啦!就是三楼、四楼、五楼的上面啦!」 「想去顶楼?」 公羊魁轻轻抬起他的下巴,鼻翼贴近唇边。 「不可以!耀二哥说不可以碰羊羊的嘴巴,所以不可以喔!」他边说边做出拒绝手势。 其实校内有不少翘课学生和偷偷躲起来吞云吐雾的师长,大伙不巧不巧都看到这画面,大多数师生是羡慕的,偷拍是免不了的,不过大家都很有默契,没人出面打断眼前难得的紧凑戏码。 「噗,少装了,是『贡丸』跟『红豆』吧?」 15政府官員的兒子 「哎呀哎呀,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呢。」偽女高中生用食指指节敲敲自己的额头。 「吸毒的废物快滚吧!」 「遵命!离开前有个问题想请教羊羊老师,请问『安仔』怎么吃呢?」 「笨──蛋───哪有人会吃,不都是用『球』……混帐!敢套老子话?看我不把你做了!」公羊魁火了,像新手厨师第一次用哪是瓦斯炉一样。 「嘻嘻,谁赢还不知道咧,羊羊你的衣服都是血耶。」 「X!」 五点鐘方向传来凌乱的跑步声,远看身形像个男人。 糟了,是沉星。 「魁……公羊魁老师!你没事吧?你、你的耳朵流血了!」 「我知道,别乱叫。」 公羊魁一派轻松,拿出早上在车站发送的广告面纸擦去耳垂的乾涸血液,卸下谜样耳环。是个直径不到一公分的鈦金雕刻骷髏头。 「老师,这是你的东西吗?」 「看也知道不是。」 他蹙着眉头。沉星慌乱的神情真不像政府官员的儿子,要是这里是闹事现场他铁定活不了。累赘。 距离不到两公尺的笑脸高中生发了话: 「那是我的呦!是我硬给羊羊『钉』上去的呦!你要称讚我吗?」 「你居然…敢对我的……」 「靠X!谁是你的啊?所有东西都是耀二哥的,羊羊也是。」 「闹够了没?要我报警吗?」 「可以呀,如果你敢───」 腹部有凉感,公羊魁低头瞥见一把小型手枪抵着自己的脾脏部位。有没有这么衰啦。 16單身 五点四十分,墙上的时鐘会夜光耶。炫。 咖啡剩下五分之一。 哈,三合一终究是三合一,取代不了现磨咖啡的效果和地位。逃生游戏到了第十三关,行星的推理,还不想看答案,我,欧阳睿正认真思考着。 「玩什么?」 韩越坐在我旁边,歪着头。这个味道,应该是海X仙度丝。 「别吵啦。」 我需要白纸和笔,这样会比较容易破解。 他拿出手机用手指摸摸碰碰,应该是在传Line或是玩游戏吧,随便怎样都好。 就快要解出来了。 「我有女朋友了。」 「喔很好啊。」我低着头。 靠。 这些暗号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后面有些关卡要付钱,想办张信用卡。 「你有女朋友?」 「没有,我是黄金单身汉。」 烦啊,什么海王星符号,还是需要纸和笔才行。脖子好酸,抬头一看,天色亮了,六点半了吧。我转头看韩越,他看着手机在笑,SXNY好用吗?很想换六吋呀。 「骗你的,」他看向我,吐吐舌头,「我没有女朋友。」 「有病。」 我骂了一句。 本来就是啊,早上把人当白痴耍,虽然我是没差,但是别在朕面前班门弄斧,无聊,我寧愿旁听海事法。 「欧阳睿,你有喜欢的人吗?」 17放手 「这里没人要鸟你。」 我把剩下的咖啡倒进饮水机滤网,嗯,看样子还是需要搅拌棒啊。 「靠,没种。」韩越语带不爽。 呿,随便他说,要上楼去叫季子衡起来,今天是必修科目,教授绰号──「小李飞刀」。 这样你明白了吗? * * * 阳光照进室内,天气不错,什么时候我才能跟季子衡大大方方地出门去玩呢?不仅是以「朋友」的身分。 「我蛮喜欢……不对,我 ? 很 ? 喜 ? 欢 ? 你。」 韩越看着我笑,唔,笑容挺帅,可是内容阿杂。 这句话我没感觉,什么打动人心、涟漪啦,啥米都没有,心理倒是有些不爽,我到底哪里得罪他啦?反正二十分鐘内去叫那隻猫咪就行了,今天韩越发疯,我决定整他,所以搬出嘲弄的语气说:「真可怜!早上晨跑,回来变智障。」 「干你才是。」 韩越火了,爽啦。心理得意之馀,没想到一阵「咚、咚、咚」类似打鼓的声音逼近我,靠杯,他衝过来架住我脖子。 还是不放手。 「咳、咳……」 他右臂可媲美健身教练的二头肌压住我气管,完全发不出声音,快不能呼吸了。可恶啊,当初也该练个坐姿哑铃二头弯举的,操你…… 18寶石方塊 魁耳朵流血还可以保持冷静?虽然年纪比我大,但是看到血不会害怕,反而是我很紧张,难道他很熟悉这种事情吗? 就说学生事务处一定要找体育类科的老师来担任嘛,怎么讲不听呢?找文科老师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人到现在都没来。 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 「这节是什么课?」 思绪乱糟糟,必须找时间「处理乾净」才行。 以往自己总是提早五分鐘到教室,免得晚到落人口实,让学生回去跟家长说嘴。但是资深教师反其道而行,他们即使听见震耳欲聋的鐘声仍不为所动,悠间地拿起紫砂茶壶往嘴里灌。除非在办公室看盘,不然很少学生去告状,或许他们也不想上课。以前还有老师整节课都待在办公室玩「宝石方块」,学生没去办公室找人,教务处竟然直接派其他同科老师去代课之类的情事。学校评鑑结果为优良。 久而久之,学生变得慵懒,习惯晚进教室。 「老师,今天要上什么?」 每次公羊魁在写板书就是有白目学生会来打扰。屡试不爽。 当然,身为低贱的代课教师是没有资格挑选班级的。每次段考翻阅成绩只会让你怀疑人生的存在价值。 邻近教师炫耀自己授课班级又是第一名,咯咯咯笑个不停。操,智力测验拣选出来的资优班国文段考平均都能达到94分以上了。 你说成绩不重要?呸,我还说教官没懒X咧! 19再玩一次怎麼樣? 「老师,黑板的字我看不清楚,可以坐到前面吗?」 又来了,最后一排长得一脸痞样的男学生。这所私立完全中学的乖孩子全都集中在中学部,他们温驯的跟捷角守宫一样。 「不行。」 「就看不清楚啊!我想认真上欸!」 台上隐约有同学发出笑声,但很快没了声音。烂班就是这样,纵使有宽容的心胸依然改变不了垃圾及厨馀。后段班的学生选择自我放弃,在答案卡上签乐透,他甚至看过有学生涂成圣诞树的图形。 有人说是导师的错,一句无心的话影响学生一生成就;有人说是家庭功能下降,在外游荡认识坏朋友,抽菸飆车样样来;我说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包含公羊魁。 痞子学生歪着嘴:「公羊魁老师,你没听说过我们班的『事蹟』吗?」 「对呀,明明全校都知道,也没人敢说什么,嘿嘿。」 「再玩一次怎么样?」 「这次要直播喔!」 高中部的「义班」班风简直媲美大型垃圾集中场,导师从开学典礼后就没出现在教室。巡堂总是巧妙地避开这层楼,彼此相安无事。教室外侧门柱上掛着班级课表,清一色都是代理代课教师上阵。只准战死沙场,绝不允许鎩羽而归。 哇靠!正式教师的热忱去哪里了? 公羊魁曾经看过有一位数学男老师哭着奔出教室,听说是要求学生拿课本出来的言行惹怒全班,说了羞辱人的话,据说还砸了考卷揉成的四十几个纸球。 扯爆。 现在轮到他了吗? 20馬子手上有鐵棒 「※『钉孤支』啦!衝啊───K王!把他揍扁!」(备註:单挑) 「上啦!」 「安静!请你回座!」 万把块的薪水还是零价值的教师尊严?要选哪个好呢? 「别闹了。」 一名灰发男子出现在窗边,嘴里边嚼着口香糖边说。义班的小嘍嘍一看到沉星纷纷安静下来,谁也没敢叫嚣。就连痞子男也保持静默,坐在桌面上。 「沉哥啊,上他的课很无聊啊。」衣领敞开的学生抱怨道。 坐第一排第一个黑眼圈男学生接着开口:「对咩,学化学式将来也用不到呀……」 「那就睡觉啊,上次不是说了公羊魁是『S』选项?」 「你、你要追的马子吗?」 马你妹! 「咳、咳,已经上课快十分鐘了,请你回自己班上。」 要是手上有铁棒之类一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可是我比较想上化学。」 沉星走进班上,绽放灿然笑意。啊啊,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帅气笑容」?唉,想必倒数叁排的女学生已经中镖了吧。 「哇呜───」 全班一致发出夸张音效,分明是在帮腔! 其实公羊魁可以处理,只是在评估怎样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如同刑法的谦抑思想。 「欸!你们快看!那里有人要跳楼!」 「鐘塔上面?怎么上去的?」 「女生耶!失恋自杀吗?」 21哥哥喜歡穿高衩迷你裙 「干!」 骂了一声,公羊魁立刻衝出教室。教师手册和麦克风还在讲桌上。沉星见状随即追了过去,孰料被穿着高衩迷你裙的女教师拦下。好像是教国文的。男生们对她的评价颇高,身材娇小、胸型完美。只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干嘛?」他不耐烦地说。 「沉…沉同学……请你回教室上课好吗?拜…拜託了……」 「你记旷课不就好了?」 女老师慌张地说:「什……什么?不行呀,还是请你回教室吧。」 沉星搔搔头,把口香糖吐在地上,又说: 「有事啦,不要烦我!」 「同学,那…那个……请尊重老师,讲话的口气请再和缓一些……」 老爸的影响力真广。她好像在跟主管讲话,折翼小鸟儿。 胆小鬼上不了大檯面。 「老师,就算不去上课我照样可以考到学年第一名,在不在教室根本不重要,OK?」 22死亡和縱慾 「果然是你。」 「啊,羊羊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海星站在塔顶,靠着仿製天文鐘。星盘两侧的雕塑,代表虚荣、贪婪、死亡和纵慾。描述人性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想死吗?」公羊魁站在铁製回旋梯上。 「不知道耶,只是想跳下去。」 「迟疑什么?吞药就知道会这样了,想当空中飞人就下去啊。」 裙襬规律浮动着,海星摇晃身体并抬起单脚,笑着说:「羊羊好兇喔,你不阻止我吗?」 「哼,要是过去你会开枪吧?」 「叮咚叮咚!好聪明的孩子!不愧是耀二哥的宝贝!呜呜呜……」 趁海星低下头,公羊魁二话不说衝上前去使劲勒住他的脖子,把头夹在腋下。意图使他失去意识。 「咳、咳、咳……XX!羊…放手呀!死…咳…咳……」 「喀嚓。」 是上膛声。 我太小看这傢伙了。 「喂你───!」 「砰!砰砰!」 23現實世界真的有吸血鬼嗎? 那个人的腰带有个突起物,那个形状一定是枪,至于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老师为啥会认识这种人呀?腰上掛着枪的高中生? 不懂! 魁哪儿来的管道认识这种不良分子? 谜团越来越多,公羊老师桌上根本没恋人的照片,他叫他「海星」,明显是嘲讽语气。沉星以他几年来跟女孩子交往的经验推断那个叫海星的傢伙不是真女人。 骷髏天使又是什么? 「哇……哈哈!海星,」公羊魁左手掌被子弹贯穿,肩膀多处擦伤,表情扭曲忍着疼痛,勉强地说:「你看你连枪也瞄不准,真逊。」 「怎、怎么打不死?」 好痛,手和肩膀都好痛。剧痛感越来越强烈,不过跟以前比以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他嗑药过量所以神智不清,却还是来找我,目的也只有一个了。 「你来找我是为了『这个』吧?」公羊魁用左手堵住他的嘴,赤色血液缓缓流入海星口中。 现实世界真的有吸血鬼吗? 「呸、呸!不要碰我!」 毕竟在江湖上打滚过一阵子,公羊魁这点儿力气还是能应付过去。 「海星,这是『解药』!快喝下去!」 「呜…呜……是血…好多血……」 从高处俯瞰鐘塔下方平静的泳池,好歹现在是上课时间,附近没半个人影。从没旷职过,这下厚着脸皮要来的离职证明上再也不会有「服务优良」四个字了。比起人造游泳池,我更喜欢原始狂野的大海。 「羊你流了好多血……我…我死定了…呜呜……」 「闭嘴!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嘖!」 X!痛死了! 依疼痛程度判断肩膀应该都是血,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失血过多,虽然人生没有什么意义,也不期待今后的转捩点,但是怎么也不能死在这种腐烂地方!!! 『我讨厌学校。』 妈的真衰小,要是事情闹大。那群人肯定没多久就找到这里了,不是说好以后各走各的? 难道说耀二出事了? 24這個年齡好沉重 「海星!你醒着吧?说话啊!」 「呜…嗯……」 啊,不行了,撑不下去了…… 下午两点烈日当头,一粒粒斗大的汗珠滚落,血跟汗搅和在一起,又咸又腥。这份工作报销了,才做不到半年,现在几岁了?二十几?除了教师证之外没有其他证照与专长的我而言,这个年龄好沉重。 「魁!你还好吗?」沉星焦急地大喊。 干那傢伙是白痴吧?妈的都中枪了,血流满地是会好去哪里?真的是全年级第一名吗? 根本是智X! 「不……不要过来!这傢伙有枪!」公羊魁瞪着他。表情痛苦。 「我立刻报警!」 「嘖嘖,居然想报警,嘿、嘿嘿───」 海星边傻笑边从内裤拿出小型手枪往天空一伸。 顿时,公羊魁的表情僵住,一把抓住他的手肘。两人扭打成一团,受伤贫血的身体受不了折腾,这时候,脑中浮现出一叠卡费、水电费的缴款单。 追根究柢都是这个傢伙害的,该死的人是他!为社会除害! 体内有股类似馀火慢燃的灼热感。 痛得要死。 25禁斷 公羊魁抱住海星,开口咆哮: 「去你的温室效应!!」 两个人,一个临时教师和女装男子从将近十层楼高的塔顶坠落。 「魁!老师!!」 五秒后,泳池掀起巨大波澜,试图毁灭这个不友善的世界。 等等,让我想想晚间新闻标题会是什么? 「禁断师生恋───两名男子跳楼殉情,象徵至死不渝的爱」 如何?够耸动吧? 七彩团体一定又会在粉丝团发文说些没有实质帮助的屁话,政治人物当然也会趁机参一脚,藉此增加曝光度。保守联盟之类的一定会训斥媒体和教师操行,搞不好人O团体也会在一旁嚷嚷。 救护人员应该不会被我身上的痕跡吓到才对,就算只能救活海星那个年轻小伙子也好。然后尽责的记者会去挖学校内幕,探听我和海星的隐私。唉呀,幸好早就和那群傢伙一刀两断了,要不然…… 公羊魁,你脑子坏了。 26心臟都不置中了 老师死了。 我喜欢的人死了。 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稳死,为什么要跳下去? 当然,自损行为不犯法。 也不是什么要不得人的事,人生在世,脑筋一歪就鑽进忧愁里头去了。抱怨出生时为啥没给镶金裹鑽的汤匙含含。 嚷嚷着不公平、不公平。 嘿呦!瞧瞧你自个儿,心脏都不置中了,哪儿来公正? 总有人习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 万物生存在世上自有其道理,理智断线往往不用一秒鐘,因为瞪视和挑衅,所以宰了杀了打了拚了跳了衝了,行为时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或许你根本没时间思考,只管解心理的癮。 梦想和希望,三不五时就在书架上出现鼓励人向上爬的书。空谈总是比实行容易,创业如同空中花坛,媒体会去採访一些事业成功人士,在镜头前惺惺作态,貌似诚恳的倾囊相授。 27這裡有笨蛋 自助餐夹了一片其貌不扬的炸鯛鱼,一时贪嘴的下场,结帐时自然少不了尷尬的傻帽掏钱。 代理教师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的眼神释出疑问,其实面试时你应该察觉到报名人数异常低调,生涩的和空气对话及粉笔摩擦黑板的举动,台下两个教务处行政人员尽力配合演出,他们并不在意评分是否公平,只想赶快结束。 别否定我的话,要不然X前国中为何只录取板书字最丑,而且没有教师证的老师呢? 报名资格不符,居然能成为唯一正取,世道渗入太多恶意。抱怨确实没啥实质帮助,投书媒体没人会鸟你,寒风刺骨。嗯,刚开始会痛,久了你会习惯。 身家背景始终处于凹陷区域的人,无法做出逆天的要求,例如偽装成拒学的国中生,成天只想打电动,勃起功能不是重点,家中就这么一个独子,妈妈靠财力硬是要求学校必须给足够的出席天数,毋须参加任何大小考试也能有学期成绩,专任教师掂量着,跟特教组回说,要不写习作就让他过,富妈妈竟回「太多了,而且没答案」。 操,信不信老子掛了你? 操你祖宗十八代。 28王子麵還是原味最好吃 烦恼和幻想,掉发与坚持,长发及束缚。 彼此间有着迷惘的牵绊,试图傲视这一切,却被贵得吓人的刺青费用拉回现实。那时的樱桃成熟了吗?麻雀又偷吃了小番茄吗? 迷思充斥全身,脑袋发疼,小腿有点麻麻的,我开始后悔没用恶劣的方式对待师长,国高中分配到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奶子不是重点,别说关灯,只是没尽到一些责任唄!高中导师的责任很简单啊,跟「鱼」差不多,不就午休陪吃陪睡嘛。 很难吗? ◆ 下课鐘响,各处室广播召唤特定干部。学校比公司来的更像监狱,但是一切归咎于身分,清大数学硕毕没啥了不起,因为不是师范体系,面试时反而会被怀疑,怀疑眼高手低。 曾经有个顶着硕士学歷※师培实习生(※备註:师资培育)看不惯公羊魁屌而啷噹的处事态度,在一次分配各科段考试卷的任务中,直勾勾瞪着他说自己认识黑道,叫他小心点。 黑道、黑道,黑道的定义是什么? 当下公羊魁没说啥,只觉得愚蠢,女人嘛。想引人注意就说一声啊,其实短裙什么的不算犯罪,不是每个男人看到大腿都会兴奋。 29可以毀掉你的人生嗎? 挺着给人干一干的证据在街上走,确实需要莫大勇气。 ◆ 掉到泳池就等于踩进人生后段。虽然生无可恋,家人对他而言只是不吐钱的神秘箱,太在乎的下场不过是身体健康每况愈下。 大学时的公羊魁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趣事,在叁百人的大教室里吃加辣油的蚵仔麵线没啥了不起,在挥刀不留情的教授面前吃海鲜麵过于恣意,甚至过于幼稚。 现在,他在下沉。 等着将来自个儿的棺材搁在树椏上。 30單純地跟環保蠟筆一樣 『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争夺地盘、肢体衝突、相互叫嚣,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怎么能怪我呢? ? 教室没有老师倒也乐得轻松,班长光明正大拿出限制级小说细细品味,更甚者掏出手机玩起连线游戏,有人射纸飞机,射橡皮筋,丢泛黄的白熊抱枕,教育究竟修正了什么?又保障了什么呢? 实习的选择非常少,看来母校对于友谊学校的拣选十分严格。那时候的暑假曾让他燃起一丝希望,单纯地跟环保蜡笔一样。教师证糊里糊涂到手,直到正式教师甄试两次落败后,进入代理不归路。 当时他没多想,心一横就填上报名表缴费去考试,代理教甄其实有撇步,黑箱随处可见,评审看不到你,只看你爹娘啥来歷,是不是师范体系,私立大学没地位呀,他们用鄙视眼光盯着。公羊魁考笔试有些紧张,勉勉强强写满整张卷子,偶然瞥见一人交卷时的答案,B4大小的试卷上头仅有粗劣的四个大字———我不会写。 31一定要尖叫 后来他在学务处体育组看到那位壮硕男子。 当老师,其实不难嘛! ? 人生不也就如此。强烈的沉醉在过往,看似愚蠢,却不尽然,毕竟人是由记忆堆叠而成的,没有过去悔恨,又怎有今日辉煌? 无限轮回的梦境过于悲惨。 「老师,我要自杀。」坐在最后一排垃圾桶旁的男学生挥动右手。 公羊魁眼皮抬也没抬,不耐烦地说:「下课再弄。」 「老师我说『自杀』欸,你怎么说下课再弄?不是应该……」 「哇哈哈,是因为你死了也没差吧?」 「对对,超好笑。」 「你上课受伤会变成我的事,下课再说吧。」 没有谎言。 教师不过是一份工作,别私自撒上杂牌调味料,偽装成美味佳餚。 我会选择避开。 你可以说孬,随便。他本来就不喜欢教书,因为文不对体,不是在教书中知识,是在驯化人类。愤怒是必要成份。 ? 小蟑螂,我是指一公分左右的那种蜚蠊目昆虫。 为什么学生看到一定要尖叫啊? 为什么不冷静思考因果关係呢? 为什么一定要上演英雄救美呀? 学校是监狱是牢笼,你可以期满出狱,但为了生计不得不像隻乞食的野狗,请不要辱骂过去挥霍人生的自己,因为那也是你。言语改变不了既成事实。 32誰才是垃圾? 「魁,你不能死啊!还没成为我的人之前,不准离开这个世界!」 沉星喃喃自语。 ★ 「不救?」 「管他的,一定会有人来啦,再加上『很有趣』不是吗?」 「fuck!我可不想被耀二哥埋在土里。」 「少来了,这傢伙才不会死,天堂地狱都没他的位置,」说话的人留着小平头,脸上戴着一副玳瑁镜框的眼镜,轻轻扬起眉毛,笑着说:「不过,要是『小瑕疵』被看见了,铁定没工作。」 「啊?『那个』又不是刺青怕什么?难道每个老师都清清白白、两袖清风吗?橙哥!!」 「算了,要是等人来救……早晚溺死,捞起来。」 ? 啪噠啪噠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急速奔下楼梯。 沉星跟其他算得上热心助人的老师们第一时间没能立即反应过来,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泳池发楞───因为池水清澈如昔,像是有人为了消磨无趣的上课教材而捉弄一群大人。 「怎么搞的?哈,真笨,居然把学生的话当真……果然上了年纪呀,算了。」 确实。 既然进了学校,除了自己,其馀均是敌人,没有偏执,不过是经验之谈。正式老师高傲的眼神告诉你是低端份子,他们能为所欲为,编制外的人跟垃圾没两样。 被家长揪住衣领的傢伙。嘻。 ───谁才是垃圾呀? 33給他灌下去 「含着金汤匙的渣。」 「呜呼!这个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沉星,这次就算了,别让我再看到你。」学务处师长晃悠哨子。 「可是……」 「怎么怎么?顏色对了做什么都对?别笑死人了!」 其实就跟浴室肥皂没了再补一个的概念相同。 教师真的没屌去哪里,被盯上也只是刚好而已,甭说部分正式老师整天吹嘘自己出国拍照或是疯狂生子还是股票赔得有多厉害,一个不爽就找代理代课兼课教师出气,真他妈有够变态。 你排定的考试时段他妈的贱货就是要抢走,排几次抢几次,我绝对不会说是最近电脑展附近那间学校的英文导师干的。 「这次骂的算客气了!」 『我讨厌靠背景出头的傢伙。』 哼,说的是呀。 其实心里羡慕得很,只可惜公羊魁这小子没这样的豪门背景。出生在小康家庭的悲哀。 当然,许多自命清高的人士说钱不能代表什么,去你的,那你他妈有种就不要标价,直奔卖场门直接拿起2000cc的果汁直接给他灌下去啊。 你有这个胆量吗? 34終齡幼蟲 呼───呼─── 实在不懂大部分校长在期末的校务会议上总是希望女老师多多增產报国? 怎么不乾脆摆张八爪椅在礼堂演活春宫供大家观摩欣赏啊,想干人或被干自己私底下协调很难吗?所以男/女老师性骚扰男/女学生,或是学生盯着女老师的波涛汹涌的G罩杯情势才会如此明目张胆。 爽吗? 说穿了不就是交配吗? 枯叶皇蛾的终龄幼虫真美呀! 35爛到爆炸 印象中,耀二的背上刺了大面积的图案。 旁人看到莫不惊呼,第一,因为价格肯定不便宜,再者,那似乎是不祥的诡譎之物。 「你刺的什么?动物?」 「baphomet。」 「X!我英文烂到爆炸,听不懂啦!」 他说升学没屁用,要去南部找「朋友」闯一闯,叼在口中的菸飘出苦橙气息,我喜欢描绘不成体统梦想的他。 「是『恶魔』哦。」 确实不太像神灵,羊头人身的恶魔,感觉像是西方信仰里出现的诅咒。问题是耀二不刺龙刺虎,为何偏偏要刺上恶魔呢?这里是亚洲欸。 「很酷,橙哥技术还是一样好。」 耀二倚着墙,下巴抬得高高的,用教训人的口吻说:「敷衍。」 哇靠!!这样也被他看出来? 「……出来混,跟恶魔有啥关係?」 「提醒我不要忘记。」 「忘记什么?」我推了他肩膀,叹了一口气,「不会吧?你也开始玩『莫忘初衷』那一套?」 「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白痴!」 36一起玩吧 总之,耀二怒气冲冲的把我拉过去亲,还伸了舌头喔。 呕──── 干我的初吻就这样毁了,有必要气成这样吗? 难过又痛苦。 人生就只剩下麻烦而已。 偏偏我又不想死,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遇到危机呢?人啊,真的要慎选道路,一旦走偏了,要拉回来可能要用上一辈子的时间。 『藉口真多呀。』 没有读书的慾望,我甚至不想碰到课本,跟家庭有关跟学校有关。明明知道考太烂会被同儕愚弄,却依然故我,原谅我就是这样的烂人吧。 教案里的「引起动机」确实是学习关键,但是当我站在台上,发现学生眼睛各自显现不同想法,有人光芒熠熠,有人黯淡无光,这时候我看到过往的自己。 你可以选择把那些放弃学习的寄生虫剷除,或是餵些营养剂,驱使他们抬起头看着你。 随便。 37燒焦的戚風蛋糕 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白痴呢。 跟智能缺陷无关,除非他们做了违法情事,谁管你符不符合有责性要件呀,该死就去死。 欸欸,北投某高中社会科的郭XX老师,偷偷跟你说喔,如果知道今年从O北市班级数最多的学校毕业的女儿其实兴趣是写BL同人yy文的中二生你也可以接受吗? 喏,很有趣吧。 「不可能……不可能会消失啊……」 没错,完全不合常理。 除非有其他人在现场目睹一切,但是他们又是如何越过警卫和※电子围篱?(※备註:当陌生人闯入会触动感应器,警卫室里的警铃大作,透过校、警连线,派出所也能看到校园内的监视器。) 「总觉得多此一举。」 「的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不能活着看运气。」 38旋轉椅千萬不可以置正 隆隆作响的冷气马达引擎声,刮耳的旧式唱片机,刻意抹灰的砖墙上整片的蝴蝶标本。地方小有名气的刺青店。对,这里是违法经营的场所。 嘘───小声点! 「橙哥,这样做对吗?」 「痛苦的是他吧,喜欢上同性什么的,这份心情,对谁都无法说出口的啊……」 * * * 办公室就算少了一个人也看不出来,仔细看吶,常常有些办公桌上叠了一堆作业、各处室的通知,不然就是保冷杯和充电线,随意丢在椅背上的外套,旋转椅千万不可以置正,那是大不敬。 如果你想提前落跑。 别忘了上述要件,时间一久就能真切明白箇中道理,警卫不会管你,因为他们正用手机追剧,不然就是打盹。别怕家长找你,老师们口径一致回答:「他目前不在位子上。」 很有趣吧? 既然是代课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有课则来,没课就闪,天经地义,无人能挡。 「魁还没回来,一定是被抓走了。」 沉星推理方向正确,废弃生科教室旁思索釐清事件发生顺序,冥冥之中似有所警示。 39繪圖板有點貴 什么?你问橙哥他们是怎么进出校园的? 那我问你是怎么进学校的? 大门口啊! 傻子! 美丽和痛苦同时并存。 世界上有太多常人不能理解的「恶」,要用违反常理的方式「处理」。我我真的不愿像隻螻蚁般存活,但是没必要鄙视体积小的生物,将自己拘禁在房门敞开的空间内。 萤幕始终亮着,其实想做的事好多,在友人已逝世的今日─── 各位还留有学生时代的记忆吗? 是印象深刻还是任意抹除自行製造美妙回忆? 我正在思考一件重要的事,要继续作梦还是面对现实。 梦终究会醒,但是可以延长睡眠的深度,我并不后悔自己曾悠悠度过混沌的高中生活,当时的我不曾后悔。高中不认真当然大学也甭想进国立学校,我喜欢当初在资讯组的工作,看管电脑教室,适时通报维修,薪资不高却认识许多不同科系的人,有男有女,当时的团体好大好跩,在J大楼叁楼转角的电脑教室大声聊天。还记得某位成员曾说:「出社会之后,学歷根本不重要。」 我也希望呀。 但是要看你是找什么工作啊。 40石頭和雜草必須剷除 「你终于醒了。」 或许自己一直沉浸在凭空编织的梦境里。不忍离去。 「听说有个年轻小伙子钟情于你?」 「『钟情』?噁毙了。」 或许一直追寻目标的自己才是最蠢的。 明知那是一条没有终点的路。 「为什么让他碰毒?」公羊魁缓缓起身,眼神冷峻的对上他。 「是他自作自受,你知道我不喜欢阻碍,石头和杂草必须剷除。」 「『他』威胁你什么?」 「该走了。」 公羊魁依旧盯着他的双眼,接着他用同样的语气再问一遍:「那傢伙说了什么?」 「你快回学校吧。」 「耀二!」 拍戏得奖,颁奖台上的演艺人员欢天喜地说了一堆,兴之所致说了自以为是的名言锦句:「凭感觉做就对了」。 呜呼哀哉,对我来说,我认为那叫「本能」。 某天窗台跳进一隻蜘蛛,想都没想,总之大脑下指令了,虽然不若反射动作般迅速,也够瞧了。拿起800多页的大学用书砸下去,没有半点迟疑。脚还在动,再砸,砸到毫无反应为止。 生命。 大学生在课堂上半推半就买的教科书,教授都叫助教推车载书进500人在的教室了。摆明就是要你缴钱才准离开,妈的。后来外带海鲜麵进教室,麵条鼓的跟擦了蓝X小黑瓶(※保养品)似的,装腔作势、假惺惺的姿态,看了令人生厌。 今日事今日毕,美妙却难以实行。 41未來永遠也得不到的東西 以前听过一个研究报告,不要问出处,早忘了。 说 「狗只记得不好的事情」,大概吧,我没养过哺乳类。如果蟑螂也算,我曾经在冰箱附近看过王者蟑螂,算是大蟑螂,但是背上有但浅白色的「王」字。 不信就算了。 ◆ 耀二穿着素色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千万别忘了他无聊的坚持───露出十七公分脚踝,穿着黑色拖鞋,看乔丹灌篮的姿势就知道是假货。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又来了,虚情假意的情话网路查到一堆,追女仔再好用不过了。 我们是曾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那天,他毫不迟疑地跳下围墙,连书包也不带走。快速穿越人行道,完全不把小绿人放在眼里,隻身一人闯入路中央的车流,伴随而来的是刺耳的喇叭声和激进愤怒的脸。我被规定束缚了,为了那张傲慢的纸。 我想毕业。 「货源?你货从哪儿来的?」 「吵死了!」他拋下这句立即闭上嘴,给了我一记中指。这样看起来不酷。 我尽量用高声嘲讽语气说:「好像有人说『朋友就是一切』啊。」 「我说谎。」他毫不在乎地耸肩。 我在耀二脖子上看到银色的光芒,一条白钢项鍊。 「你喜欢他吗?」 是对鍊吧。 未来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看着看着却显得更加耀眼。 42「0609」 原木掛鐘静悄悄偷渡时间。 公羊魁往上一瞥。 靠夭啊!现在还是上班时间耶。 虽然下午没课,但是随身物品都在那间该死的学校啊! 「你喜欢他吗?」 耀二坐在深棕色的L型沙发上,在沉默静謐中,这句话听起来有如九孔蜂炮,明显听出他的气恼。可惜公羊魁只注意到他颈上的银鍊。简单来说就是把别人的话当作耳边风,相信他在学就是这副调调。 这个世界有太多莫名其妙的事,好端端的身体,被内心压力搞烂,造就不谅解的人生。小蟒蛇硬生生鑽进脚踝。 明明只是很平常的活着。 到现在还是很讨厌那个女人。 「母亲」到底有什么了不起呀?有人说她是生你的人,今天没有她就不会有你。 然后呢? 有人求她被插被干吗?自己想找男人爽就别找藉口! 没人想被往事绑住,但是海马回总是爱跟人作对,考试时脑袋一片空白,却清楚记得在浴室发现弟弟自己绘製的女性张开大腿的A图。连阴唇都画的十分精緻。 跟家人告状没意义,反倒被怀疑「其实是你画的吧」,除了「干」之外,真的无话可说。 优秀的弟弟后来考上清X大学工业工程管理学系。隔年就读同科系的硕士班,现在在X止知名企业工作呦。 再问一次吧,他一定会说出我要的答案。 43變質 「我先回去,下午临时要帮人代辅导课。」 「笨蛋!你就努力无聊的活下去吧,我可不想变成那样。」耀二的脸违背他的意志,浮现无力的笑。 「……毒品,只会让你走向毁灭。」 「哈,『道德善恶』只有无能者才深信不疑。」 「你维持这样就好,」公羊魁摇摇头,大笑说:「追求自以为的幸福然后去死吧。」 来吧,儘管来吧。 我眼里看到的都是你,听到的都是你的声音,我不喜欢「妥协」两个字。公羊魁,因为你,我成了被金钱和感情困住的俘虏。 妈的。 其实从那时候起我觉得两人的关係有些变质。 改变是人之常情。 从以前到现在我也变了不少,个性被自我纠正。与其说是后悔,倒不如说无可奈何,当初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所以狠下心捨弃这份友情。 不应该出现在表层的妄想渐渐侵蚀了现实。 ☆ 「刚刚帮他看诊的那个医生怎么办?」 「你说那个姓曾的女人,我想想……」橙哥坐在高脚椅上扭过身来,微微一笑:「装进皮箱里烧掉。」 「这绿茶婊在署立医院工作耶,突然消失不太好吧?」 「第一学府毕业又怎样?不过是个家医科,听说以前还给病人『误诊』过,处理掉『刚好』而已,别忘了────」 「撕.了.脸.再.烧.掉。」 44男人女人好人壞人 回头,远望,再回头。 多少还是会后悔,那怕当时的执意向前,蜈蚣百足,悠然于世间,独断独行。 「抱歉……耀二哥,都是因为我,他才会……」半张脸缠着绷带的海星低下头,跪在地上。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经常流连于漫画网站而不愿意面对现实。 逃避令人厌烦的一切。 「空洞的眼神,空洞的梦。」 好吧,我后悔了。 此时此刻身处此地的我,一脸毫不在乎,内心哀怨不已。 路上满是行人。男人女人好人坏人充斥着,我只觉得睏,眼皮垂帘听政,是该放弃追寻那些遥不可及的梦幻星影。 45水泥地的滋味不錯吧? 妈呀! 该死的羊肉炉店门口满地蟑螂,真噁。昨天依稀瞥见一张浅蓝色的消毒公告,啊…啊啊……看看左边人行道旁的水沟盖,蜚蠊逃命似的抱头鼠窜,拔腿狂奔。 嘖嘖,熟悉的包叶王招牌映入眼帘。呿,哪间学校的斜对面会有翘着二郎腿的檳榔西施?趋近向前,更不得了,情趣用品专卖店的旧式孔雀灯招牌窸窣发亮。 得了,公羊魁,你也不是第一天来这儿误人子弟,自命清高啥呢? 檳榔渣、乾掉动物粪便和混浊的痰遍布在颠簸的人行砖上。 呜呼! 粗鄙的碧绿铁丝网连成一道脆弱的城墙,试图守护毫无羞耻及进取心的校园。 ———自己不也是为了饭碗才来到这儿同流合污的? 「就是你吧?」 倏地,一双无礼的手拴住他的颈,像是初出茅庐的羽量级菜鸟对上捍卫腰带的拳王,擂台下满是喜爱血腥味的赌客。挥舞双臂,齐声吶喊。 「唔……」 干。 勒得好紧。 「谁叫沉星那王八要抢我的女人,哈!」 「……他…抢女人干我…屁事?」 操,整天在学校被正式老师凹这个做那个狗屁倒灶的事情就已经够烦了,现在连学生管不住自己的屌也要他负责? 「听说『老师』你───对他很重要。」 妈的!说够了没! 公羊魁把右脚绕到喋喋不休的男人脚后,迅速转身用手肘攻击对方腹侧,没等他虚弱哀号,立马将其踹倒在地。 「水泥地的滋味不错吧?」说完,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这身制服…… 不是市中心的名校吗?看来学歷根本不能代表什么嘛! 「辅导课……还有十五分鐘啊……」 附近没什么人呢。 嘻嘻。 大概是心情不好,需要发洩出口。公羊魁抓住名校生的手,将他的身体拉近自己,右腿机巧性角圈住脖子,脚腕由下往上套住自己左腿膝盖内侧,使劲将双腿收紧,夹紧对方颈部。 「啊、啊…救、救命……」 欠扁的学生醒囉!伴随着痛苦。 「挺乖的,还绣了学号,名字是───」 公羊魁脸上浮现了一秒鐘的狰狞的笑,靠近一步怒视着他。 46扁人啊! 「住、住手!」 「欸,这不是『叁角绞』吗?一般人怎么可能……」 「是谁说他是化学老师的?」 「放开他!不然我就报警喔!!」 「枪呢?」 一群大男人七嘴八舌。 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同校学生,真是一群垃圾,打架也要帮手。 「老师,要帮你拿课本吗?」 公羊魁睁开眼,是学务处常客───沉星。也是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怎么就是有人喜欢捣乱呀?没看到老子正在找乐子吗?」 反正是放学时间,教评会和处室主任老早都走光了,他也懒得再装「圣人」。沉星一副面带微笑的样子,蹲下身,低垂下头,用双手托住他的脸颊,淡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 「老师,我喜欢你。」 他信誓旦旦地低声说道。 ☆ 每学期开学总是会有几位新来的老师,靦腆也好、装熟也罢,搭配着千篇一律的自我介绍。台下的我们早就没感觉了。 只是从这学期开始,来了个扫兴的陌生人,不矮,不做作,不自然的黑发,充满挑衅的双眼,仿木的肤色和中间稍长两侧剃短的俐落发型。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这傢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咳、咳……沉星你来得正好!干,居然敢抢我女……」 「易城亨,你马子那对奶子真───了不得。」沉星嗤嗤笑着。 名校生解开制服领带,边走边让微风吹乾汗湿的衬衫,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还在等什么?扁人啊!」 报纸纷纷落地,亮出长短不一的西瓜刀,走楼梯、过马路的时候不会感觉怪怪的? 「你明天自己销旷课。」 公羊魁沙哑的声音在他的发际繚绕。 「魁好残忍,你不怕我被砍死吗?」 「夕鹤。」 47美麗的美麗的蟬引力 眼前的高中生嘴唇张开作势要吻他,没有激烈拉扯,只有额头狠狠地撞了一下。 「好个XX……」 让他戴绿帽的沉星大剌剌跟师长调情,那副从容不迫地模样惹恼易城亨,随即从同伙手中抽了把一尺不锈钢西瓜刀朝公羊魁的背砍去。 斜纹立领长袖衬衫一分为二,肋骨与腰际间的神经末梢立刻发出警报。易的目光逐渐模糊,思维分散,凝滞下来。 「那个是……」 一个转身,那群准混混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唉呀,还是慢了一步,」公羊魁歪着头,「嘖,这件衬衫快500块呀。」 「你的背……」 沉星彷彿着迷似的盯着他。 「啊,鐘响了。」他皱眉,一脸无聊地瞪视,「穿黑色T恤那个,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学生畏缩的点点头。 老师的背脊闪烁着幽暗的光。 一直以为自己高中刺青已经很威,有听过鼻环和耳洞,特殊穿环仅止于电视,从来没有亲眼看过。 「那不是『底座』吗?就是那个皮下……」 「不对!应该是『埋钉』吧?」 「错错错!是体环才对!」 「管它是什么,那个人背上起码有几百……不,几千个欸……总之───」 「超───屌───」 48無糖情人 「那个图案……是『骷髏天使』。」 躲在暗处,胸前掛着裁判哨的男人轻声说。 「又勾到了。」 公羊魁赤裸着上半身,吸了口气:「马的……你看够了没?阎生教?」 他稍感讶异,摇摇头,猛然挥动手臂,好一会儿才开口: 「说什么呢?我来抓学生抽菸啦。」 「随便,学校果然一堆渣。」 「注意用词及───你的安全,『他』很快会和你见面,直到那时你都必须活着,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 「哈哈哈,还是跟以前一样诡异噁心。」 * 「耀二哥!不好了!」 「闭嘴!」他的声音之中带着嘶哑。 「海星,别说了,他已经知道了。」 「可是……」 耀二静静坐在客厅另一头,睁着漆黑的眼睛望着窗外。 ◆ 白色粉笔摩擦黑板,与现实生活无关的公式充斥版面。儘管学生一脸呆滞,抄笔记的手仍不停歇。 这是辅导课的好处,他们是经过问卷调查筛选的自愿者,升学是他们叁年的目标,其中不乏聪慧学生,因为这些人会激励老师讲课内容,你会愿意为了他们去鑽研学问,加深加广。 还记得以前担任代理第一年的第一节课,惶惶然走上叁楼,踏进14班教室,微微发颤的双手紧紧抓着讲桌,鼻息炙热而凝重,真是丢脸。 * 「找到了?」电话的一端传来兴奋地颤抖。 生教语气冷静,「是的,承您吉言,只是……」 「这种状况时常发生?」 「十分抱歉,我不晓得。」 49砧板上的魚 这天夜里,有个男人辗转难眠。 希望自己有所改变,至少比以前凶悍,足以捍卫重要的人。年少轻狂,想当年两人毫不犹豫踏上这条不归路,那是个与世隔绝的禁地。 钞票像场骤雨,说下就下。你不用担心下一餐在哪儿,日子一久,自然有其他人覬覦这个违法又甜美的职位,他们用刀枪言语恐吓威胁,免不了一场又一场廝杀,无时无刻注意随时可能失守的地盘,黑暗吞噬着自我意识。 「……叁天?五天?」 「他」又要带走他了,该怎么办? 啊……又要失去魁了,我不想看见他痛苦地微笑。 面对道上势力最大的头儿,除了继续等待,没有其他办法。 黑暗时刻来临。 明明知道出尔反尔在道上是最要不得的。他居然敢───做出承诺,不到一年又反悔。当初谈判都讲明条件了。 公羊魁不属于谁。 不是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他就是他自己。 无论我怎么努力告诉自己深呼吸,都没办法冷静下来,无法甩掉那天渗入脑中的混乱梦魘。 「耀二,『恐惧』的前面有什么,你不想知道吗?」 ☆ 好多疑问窜入鑽出。 是的,我想知道。 他究竟是谁?是谁在他背后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暂时不想管作业缺交,还是服仪复检,这比在升旗典礼上戴帽子还有趣,糟了,这下就算学务主任染金发也不好玩了。 「公羊魁……是吗?」 ☆ 今天上课的感觉很顺,没有人举手要去厕所,或是嚷嚷着口渴要去装水,不然就是说胃痛要去健康中心躺着。当然绝大部分的原因是这间教室的学生都很乖,哈!公羊魁你终究被同化了───不过凭藉几场考试就擅自贴上标籤,甚至沉溺于自以为是的美好。 50南瓜布丁 阳光刺人,炙热的扎进眼里。 狂妄的G型主序星。 公羊魁懒得骑车,自从5天前看到距离他两个车身的速X达骑士被※Zonda HP Barchetta(※备註:约32亿台币的跑车)撞成碎片,脑浆喷得满地都是之后,好一段时间都跟人挤捷运车厢。 其实捷运挺快的,约两分鐘左右就能抵达下一站,除非是特殊站点。 热门站总是会涌进大量人潮,他紧握把手,接着闭起眼睛。这份工作有趣与否不重要,预言将至。也是啦,大白天工作实在不适合在暗处生活的公羊魁。相较于濒临忧鬱边界的耀二,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太过松懈,他没注意到七点鐘方向有个绑着低马尾的男人露出促狭微笑盯着他,双眼瞇起来,成了两道粉紫色的缝隙。 哈,又想起不愉快的往事。 啊啊,是谁说B型人有着随遇而安的个性呀。 第一年随便选个学校,填了简章就去报名,明明连参考用书都没有。遇到个刚修完教育学程的音乐系女大生,她坐在阶梯上,尷尬地笑了笑,两人互相打气。没有参杂曖昧情愫,那是间有趣的国立高中,同科的前辈用笔电製作上课用简报,然后毫无预兆地,忽然朝公羊魁露出大大的笑容,说:「来过『这里』,以后到别间学校都不用怕。」 嗯…… 算是吧,偷偷摸摸泡麵的学生被右脚受伤的国文老师抓包,上演追赶戏码,最后集体到办公室到道歉。上课到一半,两个高一生从门外经过跟他问好,其中一个还拿着清O手摇杯。学生不想上最后一节所以跳窗逃走,没有电影里的帅气画面,有的只是跌坐在走廊,心有不甘所以硬是衝去校外买了根冰棒才回来。翻墙失败撞到头,家长打电话羞辱学务处,说都是围墙太高了他儿子才会受伤。五个人午休翘课出校门只为了买隐形眼镜。 快退休的老师被安排当导师,心有馀而力不足(简单来说就是摆烂),整个班像炎炎夏日的抹茶霜淇淋──–倒的一蹋糊涂。 这些事件看在刚实习完的公羊魁眼里确实有些惊人,毕竟他的实习学校是精挑细选的私立中学,里面尽是乖孩子,全身经过校规整治,顶多用墨汁和篮球搞鬼,一说要记警告便哇哇大哭,单纯的实在。 51丘比特之心 我想离开你,离得远远的。 不管是继续喜欢,还是索性放弃,距离太近对我来说都是种折磨,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开你身边。然而,见了面又產生强烈吸引力。 即使一切都太迟了…… 就能把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气全数抹消吗? 「原本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没想到根本什么都没结束。」 为了说不出口的话后悔,接着避不见面,这些都经歷过了,所以这次我想选一条不一样的路前进。为了不让我一而再,再而叁喜欢上同一个人。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把你当『朋友』看待了。」 每当我在脑海褻瀆位于「圣域」的他时,就觉得自己打从心底腐烂了。 52搖滾巧克力 没有名字的校狗趴在警卫室旁,公羊魁一如往常小跑步进校门。明明退伍一段时间了,步伐还是捨不得溃散。 「翻到132页。」 他拿着教师手册,困倦的双眼注视着台下学生,有的看着窗外,有的盯着自己的恋慕对象,不然就是在课本上涂鸦,要不就是发呆。 「老师,外面有人。」 「公羊老师,麻烦你到校长室一趟。」 棕色波浪捲发的女人脸上掛着一副超大眼镜,后面有双炯亮有神的眼睛。 那不是校长的秘书吗? 「你在这儿烦恼干嘛?」橙哥啃着※红龙(※备註:由美国研发出的新品种苹果。),哼出一个笑声,说: 「我说呀,不再被爱是痛苦的,失恋的人会变得恶毒,但是你们明明相爱着呀,到底……」 「不……那年,是我丢下他,刻意斩断彼此的情感交流。这几年试着让自己看起来平淡冷静,事实上我根本做不到!」 耀二双手交握,声音有点颤抖: 「就算从我眼前消失,我还是想见他。」 「你他妈的在跟我开玩笑。」 53誘惑之島 「很重要吗?我刚在上课……」公羊魁一手插进口袋。 「已经请其他老师代课了,校长说请你『立刻』到他办公室。」 ▲ 「XX!满口胡诌呀,乾脆去从政好了!」他又继续说:「你是这样想的吧?在这种法治混乱的世界,就算遇到痛苦,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那是……」 「蠢蛋,」橙哥把一隻手搭在耀二的肩膀上,朝他微笑。 「没有『英雄』来拯救你的话,成为自己的『英雄』不就好了?」 ▲ 「叩、叩。」 他拿指节敲敲门。 到底在跩什么呀? 身为全校最高※薪级(※备註:薪资待遇)的女人,就可以这样把代理教师呼来唤去,当奴僕使用吗?要是这废渣敢找碴,看我不一拳把她─── 推开门,果不其然,校长室都是一样的呢。管絃乐队、球队、学生团还有教师组队出去比赛,竭尽全力得到的奖盃、奖牌,最后都必须献给这个只会坐享其成的女人。 「校长好。」公羊魁点点头。 「啊……终于……」 扩香石飘着安息香的气味。黑长发,专长钢琴的她真的很间。 以前有被请去校长室喝咖啡哩,当时自己真的很嚣张呀。光明正大地被欺负也不吭一声,哈,难道离职证明上的「在职期间表现优良」就这么重要吗? 气氛有些凝重,难不成自己又被「黑」了? 臭婊……校长愁容满面,这个表情很衬她。N大屌啥?烂人烂教授。拿钱奉献的EMBA学歷是有多了不起? 操。 「老师对不起!非、非常抱歉!我的孩子错了!」杏桃色套装的女人跪在地上,低着头。 看这副打扮应该是官夫人没错。 「ㄉ…对不取……起……」 这个学生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们到底是谁呀? 54起司蛋糕熱戀中 仔细一看,几乎趴在大理石磁砖上的高中生像具木乃伊,露出皮肤的部位满是包扎的痕跡,眼皮红肿瘀青,是去干架回来吗? 那个校徽,好像在哪里看过…… 「骷…老师,他是天O高中的学生,先前对『您』有诸多不敬,专程来向您致歉。」 站在四门3尺书柜的男子开了口。 偏棕色调的粉色短发太引人注目了,绝对不会是律师。校长室方位不佳,背光看不清对方的脸。笨蛋女人。 「我不认识他,还有──你又是哪位?」 「小的不过是传声筒罢了,没必要浪费您的暂存记忆……」 公羊魁双手扭绞在一起,不悦地说:「到底在『您』什么啊?」 「老师求求你原谅小犬吧!呜…呜呜呜呼……」 女人吃力地用膝盖前进,高跟鞋真是害人不浅。她边哭边拽着他的裤管,即使眼泪和鼻水混在脸上,妆容依旧。 「好啦,那校长我……可以走了?」 「公羊老师,不好意思,我无法决定。」 靠X,你他妈东周天子啊? 「抱歉,耽误您宝贵的时间,榜掠备至,认为儘早拔除较妥适。」 「拔除?」公羊魁提高音调。 「不要呀不、不不要……拜託!我愿意付钱!多少钱都愿意!!!」 「呜呜……」 「啊,就是『手刃』的意思,小的表达能力有误,让您困惑了,万分抱歉。」 穿着靛色西装的男子看着公羊魁的双眼,继续说: 「必须保持完整才行,『他』不希望您破损,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哎呀呀,真是※「歹年冬厚痟人」(※备註:在不好的年头,狂人奇事特别多。比喻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55不想虛度光陰的純粹盼望 啊啊啊───真是麻烦,不过就是想渡过平凡的人生呀,已经迷路许久,好不容易有可以喘息的空间,不想虚度光阴的纯粹盼望。 为什么一定要破坏好不容易到手的幸福呢? 幸福? 不搭轧的词。 ───只是讨厌被拴住。 「这是个缺乏和谐的世界。」 先前被子弹射穿的伤口隐隐作痛。 要是能更痛就好了。 * 相信我,校规真的管不住什么。 从叁楼办公室旁边的女厕就可以清楚瞄到那群高叁学长又浩浩荡荡走到以前的视听教室准备哈菸玩手机。如果说学生做坏事可以被原谅,那么为啥不鼓起勇气自己来? 别一定要人陪嘛! 你们是小学女生吗? 沉星对他们竖起中指,带头的只是用唇语回他国骂,愉悦的表情因距离变得模糊。 藉故上厕所实际上出来逛校园的人何其多,从教室溜出来有很多种方法。你可以用身体上的病痛,或是光明正大打开后门闪人,看老师关爱程度再决定要不要在浑身沾满菸味前回去。 「人呢?」 他站在柱子旁咕噥着。 这堂课应该是公羊魁站在台上才对,这个面容慈祥的可怜虫是谁? 疼痛刺穿肌肤,虽然没有说出口,眼神已道出一切。 56指令接收中 「想当年」这个开头你一定听不少师长说过,不管有心或无意,课堂间,他们总是嚷嚷那些年承受的苦难,告诉现在的你有多幸福。该知足了。 管教方式随着时代变迁而有所不同,单纯的体罚不至于离开人世,比起光明正大的抽打小腿,部分男老师(※亲眼所见以正式教师居多)的※孌童(※备註:指被当女性般玩弄的男童或少年,通常是指男同性恋者的对象。)癖日益严重,不可不慎。 沉星听过哥儿们在地理课呼呼大睡,翘着莲花指的新老师不但不训斥,反倒悄悄靠近,一把搂住该名学生,轻柔地说要陪他睡。此举使全班男学生譁然,再也没有人敢在地理课睡觉了。而另一位男师长依恋脚毛的癖好更奇葩了…… 公羊魁逕自坐在校长呵护备至的皮革沙发上,把双脚抬起,放在玻璃茶几上,身体顺势往后仰,边笑边说: 「K4135-JOP-6326。」 「指令接收中……待确认。」 十七秒后,谜样男子捏碎白瓷袖扣,紫雾于焉降临,死亡的气息瀰漫整间校长室。公羊魁暗自希望秘书不要为了知悉更多秘辛而死于非命。 校长声音嘶哑,颤抖地吸了一口气,随即失去意识。跪在地上的母子纷纷倒在手工製作的小牛皮地毯上。碰撞声很轻微,应该不会引发脑部疾病。 「……真的有病。」 「你总算露出以前的表情了。」 * 哇咧,撞见不得了的画面了。 距离下课还有半小时,国中部四楼转角男厕的小便斗旁,国叁男生低着头做出愧疚模样,身形矮小的女老师正趾高气昂的数落抽菸带来的危害,嗯———乍看之下确实尽到教师本分,但是问题来了,为什么要在厕所里逼学生认错啊? 孤男寡女,两人都是可以繁衍下一代的体质呢。 57你知道我爸是誰嗎? 校园其实不算大,就是找不到公羊魁,这傢伙该不会是翘班溜走了吧? 乾脆到办公室瞧瞧,风险太大了。合作社在上课时不贩售商品给学生,真无聊,该去哪儿晃晃呢? * 「橙哥,『骷髏天使』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 「干嘛突然问这个?」 「好奇唄。」阿让抓抓后脑勺的发际线,「耀二哥变成『行尸走肉』应该跟这个有关吧?」 * 俗话说的好,人心不足蛇吞象。 沉星轻轻推开教师办公室A的后门,往里头一瞧,座位空荡荡,部分教师桌上放了张鹅黄色开会通知单。 没有任何迷惘,他直直走到公羊魁的办公桌,泛黄桌垫下头压了几张课表和领域会议通知,教师手册旁的笔筒塞了五枝雄X牌红笔、自动铅笔、按压式蓝笔和德国品牌的旋转式萤光蜡笔。无计画的桌面摆设很符合公羊老师在他心中的形象。 「抽屉没锁……」 「你妈没教过你别乱拿别人的东西吗?」 * 「被人同情可是最麻烦的事呢。」 橙哥打开变频双门冰箱,朝德国啤酒微笑。 厨房踏垫边缘的花斑蟑螂似乎有些疲惫,缓缓在地面上移动。旁若无人。 时代在变,蟑螂口味刁鑽。后来发现牠们会偷听人们的对话,要是你和同居友人讨论后决定放置捕蟑屋,隔天只会败兴而归。 * 为什么就是有人喜欢探人隐私呢? 问东问西,假装自己关心,对自己的事绝口不提,叁八女人真的很麻烦耶。当然有些男人也不惶多让,某间靠近捷运站的学校有个一脸体育样却教歷史的男老师,喜欢问别人以前待过哪里,别人反问便支吾其词,真的欠肛。 「……生教?」 「出去,立刻离开这里。」 沉星掩不住震惊,这时机也太刚好,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在他准备打开公羊魁办公桌抽屉的时候出现。真有这么神? 「滚出去。」 「啊?」 听到这句话,沉睁大双眼,下巴一紧。 显然已经有好一阵子没遇过有人敢用这种态度跟他说话。 这时候搬出父亲只会被人看不起,都十七岁了,还天真的用「你知道我爸是谁吗?」这句话来威胁别人,就像投下所有赌金押双数,最后却开出豹子一样,令人懊悔且丢脸。 「你……一直在监视老师吗?」 58樓下鄰居在拉K 「哇……你这次把视讯装置嵌入这小子的手背啊,」公羊魁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镜头,「真是无药可救的恶趣味。」 「别来无恙?」 「啊。」 他暗吃一惊,随即呈现不专业的稍息姿势。 试图掩盖渗血的部位。 ──「他」不希望您破损。 「绷带和伤口不适合你。」 不和谐的合成音模拟担忧语气。 沉重又悲伤。 「我警告你,别动他们,不然……」公羊魁缓缓吁了口气,无奈地说:「就去死,马的烦死了!!!」 「只要你──回到我身边。」 * 有趣的事情来了,?二楼的大型办公室,结合专任教师、导师和公用电脑、影印机,「空位」永远比「在位」者多,兼课可以大摇大摆自主离席,因为没有聘书所以没有拘束。 导师可不是这么回事啊,明明还有第八节居然全部跑光光。 嘖,让学生独立自主是个好理由。 不过…… 准时下班了感觉很好吧? 中午偷溜出去买菜也不错吧? 就算暗地里行苟且之事亦属人之常情,刺激度爆表! 「你的智商很高,哈哈……」 生教组长迸出深沉大笑,笑得全身发抖。 * 下课鐘响没多久,一批老师(准备在学校待到发霉的那种)踏进办公室,吱吱喳喳叫着。 「……所以他在上面写什么『超级大香蕉』!」说完,谢老师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所谓。」 原本用手机※APP(※备註:指「Application」的缩写,即「应用程式」的意思,现在一般通称智慧型手机上的应用程式为「App」)翻看股市行情的数学老师忍不住提问:「谢老师,你上课动不动就开黄腔,不怕学生回去告状?」 「他们敢对男老师怎样?」 「X!一语中的!『正式的』就是狂啊!」捧LP的同科代理拍手叫好。 「不怕有天『上面』弄你?」 「靠么,几年前那个数学老鴇……学务主任不就自愿到专任?」 「哦,你说那个一直说女老师业障重的……」谢老师拨弄镜框,掏掏耳朵,不屑地说:「她自己才有病。」 影印机还在预热,发出不协调音,办公室的冰箱还是一如往常充满私慾。 发黑的韩式泡菜堆在水果塔上,无标示有效期限的豆浆兀自横躺在冷藏柜,国外旅游的伴手礼窝在鸡蛋放置区,喧宾夺主。酵素蕃茄、印有阿拉伯文字的巧士达饼乾、资深的滷味、曾经诱人的小卷,以及许多塑胶袋包裹起来的秘密,至今仍在这儿恣意横行。 「你们在这干嘛?」 59月薪三百萬 「耀二绷紧神经啊,『那边』的人开始行动了。」 「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各种罪,那些罪是不会消失的。」 * 「麻烦事找别人。」 「我不要狗,只要你。」 「哼,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邪道,有什么不好?」 真有趣呢。 有些学校的老师喜欢製作处室或领域※自介(※备註:自我介绍)网页,却又放上背光照片。靠,你他妈是以为自己是偶像明星吗? 还自顾自地放上名言:「终其一生做不了伟大的事情,我只能……」 嘿,你知道就好。 * ※西敏寺的鐘声(※备註:大部分学校鐘声)响彻云霄。 听到这个声音学生多半欢声雷动,除非是一生只为了第一志愿而拼命的傢伙。或是赶下堂课的台上教师(其实可以上完,不过主科就是大牌,动不动就要借课,自己借了又在那里聊天)。 「魁……老师叫我来拿考卷。」 「现在都下课了,哪个老师会叫我们这位『公子』拿考卷啊?代理代课对不对?哈哈──」 * 「动手吧,幻蛇,」公羊魁两手一摊,「毕竟这世界亏欠你太多,不是吗?」 只是不希望蔷薇枯萎罢了。 儘管在「疯子」面前装出一副懦弱不堪的模样,还是一下就被识破。我和他并不是亲暱的关係,甚至连「朋友」也称不上,不过是一次偶遇,造就了这段孽缘。 不过我并不后悔。 当时身边的一切实在是无聊到极点── 说穿了,耀二一声不吭地走了,毫无留恋的冷漠,让我不禁怀疑自己和他之间不过是虚偽的假象,一头热的人真蠢。 「嘻嘻……我们的眼睛,倒映着同一片星空呢。」 60阻卻違法事由 蒜头拉麵、梅花猪肉锅、起士牛排汉堡、绿咖哩鸡肉饭或夹蛋葱油饼等…… 快! 只要是咸食都好,通通送上来满足本大爷飢饿的胃吧! 冷冻库里高姿态的接骨木花冰淇淋永远做不到这点。 早已分不清楼下的哭闹声是人是猫,只知道这条巷子有许多该死却仍苟延残喘之人。 天色昏暗,从不准时的垃圾车今日依旧随兴。司机很有意思,喜欢把车开得飞快,看着一脸仓皇的人们疯狂追逐着车屁股,急着扔掉手上的垃圾袋。 这个嘛,出社会工作总是要找到其中乐趣不是吗? 你确定菜盘里的鱼丸不是刚掉到地上的吗? * 「那个……橙哥,那个叫幻蛇的怪人喜欢『男的』?」海星皱起眉头。 「XX!我怎么会知道?」 「不然为什么要抢耀二哥的人啊?」 「嗯,事情有点复杂,」他舔舔乾涩的嘴唇,边思索着要怎么回答边答道:「嗯,事情有点复杂,总归一句话,因为『有价值』。」 * ※辅导课(※备註:课后辅导)被正式老师抢走了,少了外快。至少可以早点离开这个蛆虫乱窜的空间。公羊魁没往自己脸上贴金,代理老师在校务会议併成一桌,教务处不知名组长还特地走过来说:「你们不能投票呦。」正对面的国文代理小声回了一句:「那要我们来开会干嘛?」 说得好,就是被羞辱呀。 一旦榜上有名,代价就是献出你的脑子,好像多高贵似的,瞧瞧那副颐指气使的态度。 「公羊老师。」 「干──嘛?」 61美味的綠鬣蜥 「你有看到校长吗?」 秘书揉了揉太阳穴,面色阴暗,显然体内仍残存些不良反应。哈囉,毋须紧张,人的记忆容易出错,原则上证物不会(偽证除外),将粗胚肢解分离,就没人要承担罪愆。 那件事发生也像没发生,你知道的,没人看见── 就不算发生。 「没有。」 那个在期末会议上炫耀自己今年去过五个国家的女人,现在应该在停车场还地下室吧,不要问为什么,每个出来混的人总有一、两个癖好。 别误会,跟繁殖无关,只是过去阴影罢了,要不是这座破砖堆建的「牢笼」毁了那傢伙,或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好了好了,某天有人会发现校长的。 那个变态没把她气管拿去做收藏就够幸运的,别要求太多了。 人要学会知足啊! * 当学生时常会埋怨师长,因为他们管太多。这么说吧,当你踏上新的人生阶段,以新的身分再重新进到校园,你会发现他们在重蹈覆辙,不断上演荒唐戏码,讨骂欠揍渴望性抚触。 不用太遵守和学生的约定,因为他们不过在测试你是不是笨蛋。 公羊魁是个蠢货。 当初一个薇X中学转来的女学生就是这样,姓名两个字,她说好友都在新O市叁X,后来念62路公车会经过的某所国中,一张脸跟块麵包二手拍打的烙饼似的,肤色像河边捞起的尸体差不多。成绩不错,曾在上课喝*冰火(*备註:气泡酒),喝到满脸通红差点掛,明知自己有IDDM仍不知节制。 「老师你是代理老师吧?」 应该在午餐时段对着全校宣布这女的都不按时打NPH才对。有些人就是该死。 有趣的是,随着时代进步,学生所受到的刑罚更为精巧。 他们在某方面来说确实无敌,但是有些资深正式在学校里的地位跟土皇帝一般,他想打巴掌,想拧耳朵,想羞辱人,随他高兴,学生彷彿拳击协会的沙袋,看到就挥拳,不爽也K上几回。 恶人自有恶人磨,会叫的狗不会咬人。 「一切都静止在那个地方。」 62腸子腦子 前排中年男子的左腿翘高,腿毛蜷曲黝黑,看似自然却令人不敢恭维。 瘦弱见骨形的大腿无法诱使幻想。 像五年前鼓起勇气跑到礼仪公司楼上的专业沙龙剪发的他,青涩的美容美发科新生自告奋勇在公羊魁头上作怪,他结帐下楼前只记得自己像个苹果,头顶立了梗。 这件事还被耀二笑了好久。 * ──人类终究会背叛。 心情低落的公羊魁,下班后没有回办公室,直接出校门,越过两个街口有家咖哩饭专卖店,里面的女服务生脸臭的像隔壁配锁行的女老闆一样。 呿,明显跟店名不符──微笑咖哩? 笑呀! 他还在思考,也许是现金不够,玻璃橱窗外贴着简陋的自製菜单,上头的价目令人咋舌。撞见一场小小的血腥场面,开心之馀又觉得噁心。 事情是这样的,店里有个酱油女人,有先天生黑肉底的人就是见不得别人白。呸。 自己黑得跟外劳似的有什么不好?不就喜欢安慰自己健康肤色,奶头黑也不会怎样,偏偏有人就是要引战。旁边有个女学生独自一人坐在位置上吃着饭。 「你看那边,脸也太白了吧,嘻嘻。」黑婊子表情跟假高潮似的。 看似她男友(炮友?)的傢伙没说什么。 连续嘲笑30秒。 这时从外头进来一个黄色上衣身形高大的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他走了过去,掏出廉价瑞士刀抵住婊子的喉咙,然后说:「子宫还是心脏?」 她没回话,牙齿冷冷打颤。 「哇!等等──」 刀子朝颈部划了一道永恆,教她什么叫尊重。 听到不回答就是贱。 呦呼!果不其然,男友逃之夭夭。 肾上腺素飆升的效果。 不算冷血,早就干过了,干嘛还做作的腻在一起? 靠,免钱的鱼谁不要? 气管漏风,血液四处飞溅的景象不禁让人联想到巧克力喷泉,可惜这里没有棉花糖和竹籤。想必废物店员此时正摀住嘴巴,悄无声息的躲在暗处。 主角双膝一软,跌坐在地,逕自给店面点缀暗絳。得找东西填饱肚子,偏偏木纹贴皮的地板我不喜欢,店员夹肉热裤的造型我也不喜欢。 「嗯嗯啊啊……」黑女人断断续续的发出声音。 放眼只见一片悲悽,然而女学生半转过身对男人露出微笑。 「阴霾一扫而空,真开心哩。」 他佇立在门前不动,脑海掠过无数想像,接着叹口气: 「晚餐想吃咖哩饭。」 63吃到一半的紅豆麻糬三明治 「一个人参杂了太多『自我』,会变得自以为是。」 * 漫天飞舞的殷红,彷彿囚身于馝馞薄雾,偌大的店面瀰漫着一股令人兴奋的──抱歉,应该是作呕的血腥气味,公羊魁曾经拋弃了道德、良知还有尊严等等的一切,如今真实与虚构交织在一起,难以区分。 「您还好吗?」 女学生白皙的皮肤衬托着淡红色的嘴唇,明亮而放荡的双眸,模样甜美可人。遗憾的是──制服令人※倒弹(※备註:闽南语,指厌恶噁心、情绪的反弹,因为制服让人联想到「学生」),谁想成为※巴夫洛夫的狗?(※备註:受到鐘声影响,这里指教职员终其一生被学校鐘声束缚) 他把手指放到唇上,示意她噤声,然后缓缓举起手,不悦地说道:「那个,这里要点餐。」 「好、好的,这……这里有菜单。」 男人向公羊魁微微欠身,轻蔑地笑了笑,拿起小刀先把颈脖处分开,然后朝尸体的肩胛骨凹窝刺入,他想提醒「肢解」得从放血开始,但转念一想,要是自己介入,一切将愈发纷繁杂乱。 「緋,就算是『那位大人』的要求也──」 句子被硬生生打断,对方像草地上的母牛一样瞪着男人看,并说:「有些邀请是不容拒绝的。」 服务生赶紧去厨房催餐,搞不好是为了保障自身安全无虞(刚才有人死在店内,现在正被分尸),不一会儿※内场(※备註:店家不直接面对客人的场所及人员,如餐厅的厨房。)传来咖哩独特香料味,温醇浓厚似乎稍稍掩盖住满屋子血腥味,然而我并不满足,毕竟没有人是满足的! 「为了一颗滷蛋砍人很奇怪吗? 」她发出紧张的轻笑。 64水下的油漬 「为了一颗滷蛋砍人很奇怪吗? 」她发出紧张的轻笑。 刚刚是为了「这个」而斩杀嘴贱女人? 嘿,似乎没那么单纯,「那傢伙」是在宣告「什么」吗? 欸,比学生自行带电弧打火机点燃考卷还要烦人(属A级火灾,又称「普通类火灾」,校园内灭火设备大多能处理),该如何回覆? ──安抚她? ──何必呢? ──无视她? ──可以吗? ──告诫她? ──你敢吗? 「答案如果不是自己找出来的,就毫无价值。」 不愧是嘴砲行业,一本正经说干话,还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自以为头头是道,孰不知台下听眾一个个懵懂无知,为了自身尊严默默点头。 目前这位小姐也是一样。 若「扭曲」和「错误」能够互相抵消,该有多好!但是它们手挽手、肩并肩,咏唱着空洞的词语朝我大步向前。 * 不会太过尷尬,只是有些飢饿。 正巧店员端着餐点浑身颤抖不已,怯生生地走来,紧张的跨过沾血的手臂和脚趾,停在名公羊魁面前,深呼吸叁次试图缓解精神压力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这……这是您的猪牛双拼咖哩,祝您用、用餐愉快!」 他没应声。 真好笑,能开心吃饭吗? 看吶!店里不管墙壁还是桌椅,甚至天花板都留有污秽,更遑论一旁「仿肉舖老闆」满身大汗、全身脏兮兮而且蓬头垢面,毕竟分离尸块并不是什么赏心悦目的景象。随机犯案必须拋弃理智,衝动不顾后果,因为不在乎。 「呼…哈……总、总算找到你了。」银发少年气喘吁吁。 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剑眉下却是一对充满情愫的淡蓝色眼眸。 「……沉星?你真是让人不『省心』啊。」 65最美好的部分 遥想过去,人们总说「童言无忌」,试图掩盖一针见血的言论。 小学六年级下课时间,和同学在藤架下头待着,在树根旁发现未熄菸,本想踩熄,怎料个头高的女孩发了话:「……就这样吧,把学校烧掉。」 这样也不坏呢。 *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惊讶吗?」那双寧静的蓝眸盯着他看。 动用所有人脉关係,那些垃圾基于忠诚和讨好,真真假假与你有关的消息铺天盖地袭来,我很在意有关于魁的一切,即使是一时兴起,也不想失去你。 「少爷,真的是你……」 听到「特定称呼」的沉星暗吃一惊,朝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 「是老爷的吩咐。」 公羊魁心不在焉地吃着咖哩饭,一边听着对话。 早就听说这个浑蛋小子是个政商富二代,不愁吃穿那种感觉真的很难体会,毕竟自己可不是这样的生活模式,如果父亲真是议员,做一些暗地里的勾当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人脉拓展很重要,但这些跟自己一点关係也没有,倒是幻蛇这傢伙有必要找时间聊聊。 ──承诺可不是用来背叛的。 「明明是一己私心,心情不好、一言不合就杀人。」 「哈,真叫人难为情,难不成您的家族成员没从中获得任何好处?」 女学生掩着嘴笑说:「遥想你们沉家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路上遇到阻碍还不是我们给帮忙剷除的,还想对我和你黄叔说教!」 回顾小时候见面的记忆,对他俩的印象就是诡异笑容搅和上血腥味,好噁心。 「……那股恶臭,简直能让你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个。」 66雞脖子 「公羊老师,你的题目出得太简单了。」 一个就读东X公共行政博士班的男人(之前在石X高中代课),在电话另一头说了这句可笑的话。 「所以?」 「鑑别度啊!到时候会有很多满分欸,怕你会……」 师范体系的正式教师,似乎有着被压抑的委屈,看到无依无靠的代理教师,自发性动起歪脑筋,就是要好好欺负一番,把别人踩在脚下的快感,或许有些舒服。 忠言总是逆耳,但不得不说他们是我的压力来源。 我讨厌部分国中和高中老师,无分正不正式,自私像波澜,一丈接一丈。 * ──我喜欢血和暴力。 忍让和抱负? 还要委屈些什么? ──人生,就只剩下麻烦而已。 「该结束了,」 「……苦痛和哀伤,都是美丽的。」 67給我咬七下 他们笑意盈盈地弹奏着令人发指的噪音,让人不由得感到恨意隐隐约约在皮肤下沸腾,尖锐又炽热。一群败类老师冠冕堂皇的说「这是对的」、「那是错的」,台下痴傻的人们鼓掌叫好。 散漫又愚蠢。 * 「不要给老爷造成困扰,别忘了……没有背后庞大势力支撑,你什么都不是。」 「又要干涉我的人生,我不是提线木偶。」 「闭嘴,小鬼。」 他说的对,我是该把嘴巴闭上。 闭上嘴,吞下怒火。 活下去。 * 妥妥的阶级复製。 好歹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就算真的是「复製」又怎样? 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顺从」也许很无趣,但不用烦恼钱的问题,也不用担心财务出现赤字,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哪怕是「违法」也能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难道不好吗? 沉星无助地看向公羊魁,期待理化老师会为自己主持公道。见状,汤匙堵在嘴边,心想:自己可不想给他当肩膀支撑,谁理他啊。 就只知道在校内作威作福,面对现实一点能力也没有! 浑小子还把老师当马子追哩! 想到这里,他用恶毒的眼神代替刀剑,吓得沉星直打哆嗦。 ──不要乞求谁能无偿帮助你。 「Bingo!找到了原来是你!傲慢无礼、恃宠而骄且不懂分寸的……」 68小少爺 「『底砂』准备好了,」见耀二目光并没有扫到他所站的位置,于是海星便再度开口:「我的意思是说,按照正确顺序做事通常比较好,先找到一个男人,然后再……」 「有过一个。」他压低嗓音。 掉落在缝隙里的厄运,如同哄骗一般,光是想像那个场景就不由得满脸通红,我有好多妄念,那些是社会教给我的「真理」,我天真的以为只要告诉自己停下来就可以随时停止,想要停止对你的感情,但是我快要做不到了。 「八成不是对的那个。」 「……你说什么?」 「橙哥,别说了!」 「若你一意孤行,到时候为难的人是谁?」 * 「……不懂分寸的小少爷。」 开口的是站在门外,留着一头茶色长发的男人。 戴着细框眼镜的他上身穿着一套剪裁讲究有领扣的灰色格纹西装,搭配水蓝色满版印花领带,有双修长的腿和一副健美的运动员身材。果真时代不同了,不是相扑头就是小马尾,看来该给「潮男发型」下一个全新定义。 「赤爷?」 「嘘──要是胡乱开口就杀了你。」 69呵欠和雪花牛 这家咖哩饭的鸡肉很容易带血,感觉就像没有煮熟,所以他才会点「猪牛双拼」,噬血是以前的积累下来的习惯,倒也不是那么难戒掉就是了。 * 「赤爷?」 沉星用手摀着嘴,一动也不动的站着,十五秒后才将手从嘴上移开,将手放在心口上,然后做了几次深呼吸:吸气,吐气,吸气,吐气。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娘儿们,夸张而虚假。 没多久便传来鞋跟踩踏水泥地的声音,赤爷扫视全场一圈,当然公羊魁也在他的视线之中,两人眼神交会的瞬间,眼睛里多了些谨慎,脸上浮上小小微笑,说: 「嘘,别说话,要是胡乱开口就杀了你。」 呜哇!好有气势! 我是在摄影棚里的拍戏现场吗? 「哦。」 他贱兮兮地笑道,慢慢的一口把味噌汤喝尽,所有人看着青筋在他的喉咙浮动。 「嘖,真该死,不怕我动手?」赤爷闭上眼,随后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等等!他是我的──」 公羊魁微笑耸肩,语气平静的说: 「随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要是能将这些年毫无意义的日子从生命中一笔勾销,自然是再好不过。 70隨便 「随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要是能将这些年毫无意义的日子从生命中一笔勾销,自然是再好不过,那次巧合,沾上太多荒谬,让我的剩馀人生以一场错误方式展开,根本是一个大笑话。 不需要计算理性和必然性。 * 古装剧看太多,念几句古板台词就自认豪气万千,面对「未知」居然以为有十成把握获胜,论杀敌数根本不及于「那些人」,缠着绷带的左手还有一点力量,儘管在对手眼中战斗经验太过稚嫩,反过来说也是我方优势,一旦松懈下来,就有机可──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老师不可以受伤。 魁不能受伤。 我不准! 「敢动他我就──」沉星握紧双手以掩饰颤抖。 剧烈的喘息打断他说话,女学生用尖爪般的手指紧抓住沉星的手腕,大喊: 「少多管间事!」 说完,用力把他推到一边,全年级第一名摔倒在地。 71不懷好意的蛤蜊 跟在校内逞凶斗狠不同,师长总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好啦好啦,其实还是看人办事,家长有钱有势,哪怕是被害人也只得乖乖在记过单面前俯首称臣,金钱带来的权与力,简单粗暴。 * 「痛。」 「真以为自己是『少爷』,呸!」 浑身发疼的沉星张嘴想反驳,却无话可说。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喜欢的人,原来围绕自己献媚的人不过是父亲的「私人物品」,明明知道,亲眼见证还是很难过,在魁面前丑态百出,哪有资格追求他。 ──必须变得强大才行。 * 「哈。」 坐在方型餐厅椅的代理老师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把工作环境中受到的怨气一吐而出,心里暗爽:你也有今天呀! 要是製作成影片上传,点阅数应该很惊人,等会儿跟店家拿监视画面好了。切肉的黄叔不见踪影,喔,原本在地上的血跡了然无痕,专业技术令人佩服不已。 咦? 怎么没警笛声? 看样子室内电话在柜檯,手机总有吧? 不怕被杀人灭口吗? 「好了。」 公羊魁挖起最后一勺饭塞进嘴里,然后指着桌子做手势要赤爷过来。 男人不急不徐地束起长发,歪过头,神情若有所思,动作像鸟,但绝不是鸽子。 多年下来,早已习惯生物惊惧的神情,一味求死还真少见。也许是那双冷冷的眼睛挑衅似的看着,没多久时间,赤爷开始跨步,速度极快,下一秒银光闪烁,挥向猎物的颈部,刀尖抵住侧颈,皮肤稍稍凹陷,眼看就要侵入体内,为什么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怕死?」 72這是考試 「好了。」 公羊魁挖起最后一勺饭塞进嘴里,然后指着桌子做手势要赤爷过来。 男人不急不徐地束起长发,歪过头,神情若有所思,动作像鸟,但绝不是鸽子。多年下来,早已习惯生物惊惧的神情,一味求死还真少见。也许是那双冷冷的眼睛挑衅似的看着,没多久时间,赤爷开始跨步,速度极快,下一秒银光闪烁,挥向猎物的颈部,刀尖抵住侧颈,皮肤稍稍凹陷,眼看就要侵入体内,为什么他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怕死?」 「怎么能问我?这可是考试啊。」 还没来得及出击,公羊魁就以猎豹的速度转身,见对方窜逃,赤爷立刻高举匕首出击,却被一次次闪避,现场有人发出倒抽气声,没时间辨别是男是女,利刃配合凌厉攻势朝自己袭来,他前腿撑地跳起,利用跳跃惯性攻向男人的膝部,可惜拥有武器者占上风,怒气冲冲的刀刃向前刺出,离理化老师的腹部只有毫发之遥。 「呼──呼──」 公羊魁踉蹌后退,蹲下身,大口喘气。 好想吐。 「魁!」 「噤声。」黄叔以沙哑嗓音打断沉星,嘟嘟囔囔着:「太不可思议了。」 「居然还活着。」 这样看来确实很可怕,所以魁在学校是在「演戏」? 他不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扳倒义班那群不良份子,办公室的老师也不是他的对手,是呀,在外头跟个流氓没两样,又比普通混混多了几分特殊气息。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老师吗? * 无论是保镖、杀手或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好,他们「这种人」清一色都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社畜没有的「自尊」。 嘿呦,真正的战斗现在开始。 「认输吧,你赢不了我。」 73翩翩起舞的誘餌 嘿呦,真正的战斗现在开始。 「认输吧,你赢不了我。」 公羊魁毫不在意地低声说出,一字一句裹在那傲慢的笑容里。 他眼中闪过怒火朝我衝来。 很好很好,上鉤的鱼一定非常鲜美。 举臂准备出击,刀柄离我的头部只有叁指宽,应该求死却因为玩心大起,加上当时炼狱般的训练融入骨与肉,几乎是本能地弯下腰避开了他的攻击范围,猛然转身,用直拳重击长发男的胸骨。 「咳、咳…你……」 嗯啊,清楚看到他的脸部因疼痛和震惊而扭曲,该不会没受过伤吧? 没有滑落和起雾,感觉眼镜的品质不错耶。 汗流浹背的公羊魁轻巧地从屈居下风者身边拂过,同时闻到木质调的浓烈香气,狂野又强烈,来不及掩饰反感之前,赤爷趁机反手抓住他的脖颈,久违的嘴角上扬。 「咳,难缠的小子。」 74瘋狂 也许放弃梦想是一种疯狂。 当生活已经如此荒唐,天晓得什么才算「疯狂」? 沉溺于课金游戏,想像自己醉倒在二次元世界,化作剧中吹拂的一缕轻烟,又有何难?得过且过也是种生活型态。 毕竟太过清醒也是疯狂,而最疯狂的,莫过于接受现实。 * 汗流浹背的公羊魁轻巧地从屈居下风者身边拂过,同时闻到木质调的浓烈香气,狂野又强烈,来不及掩饰反感之前,赤爷趁机反手抓住他的脖颈,久违的嘴角上扬。 「咳,难缠的小子。」 「耶!杀掉他!」緋在一旁欢呼,手舞足蹈的挥舞像个傻瓜,几分鐘后逐渐平復下来,咬牙低吼道:「为啥『不』动手?」 只听到黄叔眉头紧蹙,语带叹息的说:「唉,太衝动了。」 「什么意思……」 沉星全神贯注,定睛一瞧。 烟硝味四散,两人之间阻隔着明显的杀气,赤爷掐住了魁的喉咙,职业杀手的力道,稍微使劲就能再添具尸体,处于劣势的一方清清喉咙,做出不算微妙的提醒: 「牙籤,其实相当尖锐喔。」 75大聲哼歌 有一个机车骑士大声哼歌呼啸而过,词汇胡搅蛮缠,语意不清。 不过看来心情很好。 * 「羊羊在说什么?什么叫『牙籤很尖锐』?」 「唉,那里是『颈动脉』的位置,在气管两侧,用手指一摸就可以摸到脉搏,」橘子果酱发色的男人又补上一句:「还有疑问?看到他的『价值』了?」 海星双眸充满崇拜的眼神,开心的说:「稳稳的刺在上头,要是拔下来,必死无疑!靠北,简直神乎其技,哇!上次没被他打死算我幸运。」 「知道就好。」 * 该不该他的捏碎气管? ──是? ──否? 人生不是游戏,没有重新再来的机制,早些日子觉得可惜,甚至相信时光倒流这类可笑玩意儿,但我很满意现在。汗珠沿着背脊流下忍不住蠕动身子,脑中兀自想像鲜红的样态,对血的深层渴望,让公羊魁心脏砰砰直跳。 「你们两个先把少爷送回去。」 「可、可是赤爷你……」 「照我的话做!」 「是。」 76無法相信的春天 巷弄内的夜阑人静,导出来的是厨房里空无一人,可以想见他们绝对没有被强迫加班,不用在意,世界上永远都有东西不见。所见之处,由大脑完美补足。 初次见面心情有些躁动,杂乱不堪的发色让人感到相当不爽,对上生气蓬勃的眼神却无法移开目光,掌心和背部无法癒合的伤疤叫人看了心疼不已。 ──什么时候开始,沉思的目光变得贪婪? ──彼此插压,往下至陡峭深渊。 两人身体靠得太近,心情彷彿即将撕下的便条纸,既不平静,也不安寧,不识正义的廉价钢笔停顿片刻,爆发成赤裸裸的怒气,倏忽间渲染色气。 ──「友情」还是「拥有」? 这个问题困扰他两秒,随即做出决定。 左手依依不捨的滑过喉头,选择把一綹茶褐色头发拨到耳后。 * 「都走了?」 公羊魁放松肩膀和面部表情。 「嗯,外面的也走了。」 「看不出来演技精湛啊。」他热情的笑道。 赤爷面带不屑地拍掉牙籤,接着语意深沉的说:「拜託,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你。」 「我知道。」 77挑嘴的客人 夜已深,周遭一片寧静,气氛祥和,路上几乎不见汽车和人影。 速食店内人潮眾多,堪比市中心的夜店酒吧。 两个人窝在自助点餐机前,公羊魁快速选取一份大麦克、中薯和大杯玉米浓汤,不待身边的人开口,他继续敲击萤幕,接连不断点选一连串「确定」,画面跳至结帐方式。 「现金付款?没带信用卡?」赤爷接过叫号单,一脸坏笑的说:「人家会以为你跟不上时代。」 「有差吗?」 这几年里,自己的时间早已是静止状态的永恆,就算陷入无穷无尽的时间里,任意腐烂。 往后也不会有所改变。 大部分的民眾喜欢到楼上聊天解闷,他们选择一楼边角位子坐下,咖哩饭搭配血腥味也是一种享受。但是容易造成失控,要是出现戒断情况,原本平稳的生活将不復存在。 「不许再有『下次』。」 「我知道。」 他扯了扯黑色T恤下摆,确保摺痕不那么明显。 「马的居然刺『这里』,你想喝血?」 「有一点。」 * 爱恋是妨碍我继续前进的包袱,而且是天生的累犯。 站在路灯后方的男子咬着菸,幽远的漆黑不禁让人颤慄,连微风也虚弱无力。都说了今晚在RT码头有笔大买卖,原本计画好的一切因为犹如狂风暴雨袭来「你」的讯息被打乱。 ──斗殴、颈动脉与你的尸体。 「橙哥,我好饿,去吃『汉堡』啦!」 「你出钱就去。」 「欸?哪有这样的,信不信我告诉耀……」 「他在哪?」 78警告 昨晚梦里的魁君忽然大笑起来,那笑声温柔又悲伤,我因为害怕而心跳加速,同时感到孤寂,因为他的视线不会在我身上逗留,所有的牵绊都被我破坏了。 但是我跟着大笑,希望永远被困在这残酷的欢快氛围中。 * 「咦咦?耀二哥你怎么在这……」 「他在哪?」男人冷漠的扔出菸蒂,暴跳如雷的喊叫:「少废话!告诉我他在哪?」 「嘘──礼貌点,这里是住宅区,不是回报『他』没事?」 耀二咂嘴,「你们没有待到最后。」 「何必大惊小怪?难不成要他发现我和海星正在监视录影?」 * 公羊魁穿过人群走到柜檯结帐,身高矮小的店员穿着松垮垮的制服,明明是女生却理了不合时宜的短发,搭配塑胶材质的镜框,整体模样看来略显糊涂,结结巴巴地一一核对餐点,终于喊出结帐金额并正确找零。 他用教师的方式审视眼前这位「学生」的未来可能性。 职业病。 「马的居然戳『这里』,你想喝血?」 「有一点。」他远望着取餐显示器,表情有些呆滞。 赤爷抬起魁的下巴,然后垂下眼,语气充满警告意味: 「不只『一点』。」 79職業笑容 号码顺位没变。 十几个男女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盯着手机屏幕,戴着桃红安全帽的外送员急急忙忙衝向前台,念了一串数字,月薪管理组长要他再稍等片刻,转身铲了五包大份薯条,在外送纸袋上贴上封条贴纸,准备放置在外送区时奶茶洒了一地,周遭的民眾没什么特别反应,甚至连一个虚情假意上前帮忙的人都没有。 不过那个穿着紧绷迷你裙的组长毫不避讳蹲下用充满萤光剂的纸巾反覆擦拭地面,上衣尺寸合身,胸口的钮釦和领结完美遮住一对对企图幻想的情色眼睛。 柜檯中央的女接待员动作俐落的将外带餐点装袋,计时组长朝内场吼道:注意时间。经理压低耳机麦克风,叫唤两个自家外送员,皆是男性,嘱咐这是一张大单,儘管脸上堆满焦急却又时不时露出职业笑容,悬盪在装潢两次的空间里。 * 他抬起魁的下巴,然后垂下眼,口气充满警告意味:「怕是不只『一点』。」 「操,技不如人的是谁?」 「甘你……你真以为你很强?」赤爷眼里充满着冷漠的距离。 压力、羞辱与伤痛都独自承受,偶尔会注射麻醉药物,还不到滥用的地步。无论如何,自己在地下保镖这个非法行业可是身经百战才爬到现在的地位。 「对、没错,怎样?不怕被我做了?」 「哈──混蛋,跟以前一样擅长冷笑话,要是认真起来,死的会是你。」 80遲疑、蠻橫、莫須有 迟疑? ──不需要。 蛮横? ──一点点。 怜爱? ──莫须有。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所有人都可以鄙视我,无依无靠、无父无母,内心渴望被人关爱,流落街头时捲入了永不停歇的战役。最后的结局不外乎暴力、苦难与死亡,直至被人遗忘。 * 「对、没错,怎样?不怕被我做了?」 「哈──混蛋,跟以前一样擅长冷笑话,要是认真起来,死的会是你。」 「189号餐点好囉,189号的客人。」 「呿,藉口。」公羊魁朝他比了中指。 「我只是不想被你害死。」 他摆正领带,轻拍黑发男子额头两下,迈开长腿大步走去。 「一份大麦克、中薯、六块麦克鸡块,单点大杯玉米浓汤,附上沾酱和纸巾,谢谢您!」 快餐店出现走长发颓废风格的西装男,不免惹人注目,身形完美彷若明星,让邻近刻意打扮的男人们有些忌妒,三五女孩心怀不轨的眼神飘过来,犯傻嘻笑同时手机镜头对准赤爷侧脸,完美雕塑的脸蛋,充满文艺气息的细框眼镜,随便哪个经纪公司撞见这一幕,都会双手奉上合约,央求他成为自己旗下艺人。 「羊羊。」 81紫霧 一成不变的喜好,随手养成的习惯,有话直说的个性,就是这种不经意的挑衅和些微的恼怒衝撞我闃暗的心房,打破一面镜子,摔了那瓶酒,还差点掀翻餐桌,小跳步地在我的房间里四处移动,冷然地捣着地心。 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他望着全年级公认「天生反骨的二货」出神,隔着密集的下垂枯木隙缝,彼此四目相接,我不自觉的躲避视线,再回头,他的脸早早藏入阴影中,遮住了欲言又止的唇和烦躁不安的心。 这事儿挺让我困扰的。 * 赤爷端着餐盘,不远处公羊魁朝他淡淡一笑。 擅自在心里预演了整个表白过程,可惜有些话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说出口,况且我十分清楚说完后会沮丧哀戚。想到这里,勇气如沙漏里的沙子般莫名流泻。 「已经好几年没来这里了。」 不正常的究竟是我, 还是这个世界? 82純境之光 不正常的究竟是我,还是这个世界? 能待在他身边是我奢侈的愿望,就连做梦也未曾实现。 几年下来,衣领沾上血水是家常便饭,斧头朝我砍来仍无所畏惧。失去名字的人生,就这样被栓在路上,遇到从里到外都如此显眼的魁,必须捉住虚幻不致破灭,脚步变得如舞者般轻快,突然感觉身边的人们脸上洋溢着自由和幸福。 我值得享有吗? * 「不吃?」他递上薯条。 公羊魁咧嘴一笑:「不了,刚才吃过晚餐。」 「胡说什么?」 赤爷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一楼用餐区,两名年轻俊男笑闹,像极了打情骂俏。当然,我们都知道麦克鸡块是无辜的。右边入口有个带着渔夫帽的女人偷渡一隻布偶猫进到店里来。 「希望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 他倾身过来,想在公羊魁佈满细小伤痕的二头肌印上一吻。 这时候一个穿着白色印花T恤和吊带裤,脚上穿行军靴男孩甜甜地说:「羊羊,真的是你。」同时贴着公羊魁的手臂,投给赤爷充满敌意的眼神。 83混世魔王 「放开!」眼神除了愤恨还是愤恨。 「嘿,沉少爷,别紧张。」 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理所当然的心口不一──姿势是做给禁錮在沉家的眾家僕们看的。附近邻居都知道,几乎整条路都归他们家族所有,炙手可热且交通便利的地段,独栋别墅找了一家要价不菲的建筑公司设计,团队成员个个都是拔尖人才,家族成员手握权势、衣食无缺,过着令人称羡的生活。 想来真是可笑,为人民服务的议员薪资收入和财產申报不成正比。 政治需要特殊手段。 「如果我的魁……老师出事,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 教师节没放假,摆明政府未将其放在眼里,再正常不过。谁叫正式老师一个个令人作呕,乘坐计程车根本不敢和人讨论职业。 有些学校会假惺惺地举办一些无聊活动,意味着他们没有忘记这个悲惨日子,附近居民会抗议广播声音太吵,也许你会认为这不过是巷子里学校的悲哀。 ──不过在打扫时间播放流行音乐很是诡异。 人性本恶,然点歌非强制性。 有些班很聪明,懂得拍班导马屁,大部分的学生都有自己喜欢的歌,不一定是本地歌曲,可能是日文动漫歌曲,当初韩文还没现今盛行,倒是素人出身的小情歌比较流行。 「……歌曲是『有点甜』。」 嘻嘻,导师嘴上说不在意,却在中午吃饭时间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学务处广播几年几班点给哪位老师,以及歌曲名和祝福的话,当「他们」意识到居然点给生物老师(或其他专任老师)之时,不由得醋劲大发,饱含怒意。 有些恋情的结局就是比较悲惨。 84如果我是你 「我们可以对自己心里的真相保持沉默。」 * 过敏也好,受伤也罢。 总之那个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徘徊,让我停滞不前,那个声音没有很尖锐,是个男人的声线,我不认识「他」,但「那傢伙」总是在我意识朦胧之时,吐出一句句不着边际的扎心字词,听得出来他在笑。 我害怕了。 那天我睁开眼睛,围绕在我身边的人,他们看我的眼神,充满唾弃、厌恶和不解,哈,数字聚集在一起就很难算出答案,接着把课本丢到资源回收桶,嘴里嘟囔着老师教的好烂(也许某部分是真的),当时自己很蠢,没有想过书可以自己念,专心抄写老师的板书,不去思考就以为这是笔记,可是回过头来,我还是不会算。 打从心里排斥。 后来有几次,我试图理解考科内容。 是呀,学习何必等待时机?现实生活中有太多藉口,愈发诱惑的事物让人不想碰考题,每到假日就是摆烂,週日夜晚又后悔不已,参考书的封面是亮面印刷,保证让你成为排名黑马,只是我早已放弃,也没有馀力挽回。 ──我甚至不想去翻。 在健康中心帮忙的老师,常识不足,居然试图用单手把倒在地上的人拉起来── 干,你知道那有多痛吗? 大吼一声放手,却被人当作疯子还是什么未知的猛兽。 嘿,容许我问一句,教育圈的人是不是都是傻B? 哪里歧视? 「师长」不就是偷偷鑽出校门,然后什么都不会的生活白痴。 好想逃到没有人的地方,事实上我害怕寂寞,眼泪不争气的滴下来,他终究拋弃了我,在我身边的人都睡着了,叫不起来,即便在心里大声叫唤,也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多么希望可以摆脱这一切。 但真的…… 太难太难了。 85手肘內側的肌膚 赤爷很早就注意到,平平无奇的速食店里不少人虎视眈眈,布偶猫打着哈欠。月晕效应扩散。 如果致公羊魁于死地,等于跟两大组织头目为敌──冷酷旧识与猎奇新欢,世界上没有哪个白痴会这样做,拜託!一边是大型製毒集团的幕后黑手,一边是贩售人体器官的杀人团伙,光是想像就令人头皮发麻,他俩跟眼前的黑发男人有着密切关係。 * 「不去打声招呼?」橙哥叼着菸。 耀二没答腔,只是压低帽沿。 「真是万幸,在这份感情变得更深之前就结束了,」 他吐出烟雾并露出难看的笑脸,说: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如果真的喜欢他,不妨有话直说,我相信他对你也是──」 「你懂什么?」 「……至少没有必要压抑着自己的内心。」 橙哥点燃火柴,同时将一根冰极Lucky Strik递给耀二,他凑向火焰吸了一口。 年少轻狂的我们总是幻想着自己能一手改变命运,甚至扭转未来,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全部都是妄想。 直到死去那天为止。 86監視 「自己的东西要做记号,不然会被别人拿走。 」 尤其是出社会工作,各楼层办公室这么多人来来去去,虽为共事同僚,天晓得有没有人是走后门进来的。总而言之,总之而言,手脚不乾净的人可多着呢, 谁胡说?某天你发现桌上笔筒里的高级文具,可能是十元不到的钢珠笔、粗红笔、剪刀美工刀,甚至是一把铁尺。 躺在未上锁抽屉里的便条纸很容易消失不见,可能去一趟厕所就自动回归原位,也许在开会时变成大家签到的公用笔,更多时候「它们」被迫默默消失,只能说除了你任何人都是嫌犯,从自认倒霉到焦躁不安。 靠,这是良知吧,根本不需要法律的规定,是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只因为他们「觉得可以」这样做。 妈的,难不成办公室里的监视器是装饰用? 生命中遇到任何情况,一律无条件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若真是如此,试问真理何在? * 「你怎么在这里?」 ──表示耀二也在附近? 「就想吃汉堡,橙哥等下会来。」 「他谁?」 「呿,这才是我想说的,你是谁?」海星双手环胸,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我是,」 赤爷从鼻樑处向上推眼镜,熟练地抚上魁的肩,脸上漾起微笑: 「……他的男人。」 87品味烹調 「那种低底层的傢伙,凭什么跟我们平起平坐?」 「说到底,解剖、杀人埋尸并非难事,经验丰富的人那么多,干嘛一定要他?就算一时叱吒风云,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不就是个小憋叁,真的搞不懂幻蛇大人在想什么。」 「嘘──小心隔墙有耳,还有……我们不该擅自揣测在上位者的想法。」 「少自命清高!你也是这样想的不是吗?哈哈!什么狗屁『骷髏天使』?不过是玩具啊、玩具。」 * 「他的男人」四个字回盪在眾人耳畔,有人笑了,有人蹙眉,有人装没事,有人若无其事,有人喝美式,有人滑手机,有人比手势,还有人装忙不在乎。 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耳语,只希望可以听到「在意的他」极力否认,看到魁手忙脚乱、害羞不已的模样,想要在身边安抚他,给他温暖依靠,趁势把他搂在怀里。 要是身边有戒指之类的…… 什么都好,想让他忘记「那个人」, 抱持着这样想法的我, 很可恶吗? 88岔路口 只可惜现实让赤爷大失所望,他茫茫然地开口: 「为……为什么不否认?」 「长时间的单相思,会使人变得卑鄙。」公羊魁露出营业式微笑,语调冷淡。 「咳、咳……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海星差点被口水呛到,「真的?羊羊?」 在场很多人都大吃一惊,或许是八卦容易吸引人,网路讯息太过容易擷取,反而得没那么珍贵。 就像在班上,与其下课听人讲解物理解法,倒不如挨着女儿墙,听人讲谁跟谁交往、谁暗恋谁,或是谁告白失败之类。踩踏着别人的失败前进,也是一种生存方式。 ──看来监听者眾。 只要不在校内,他都不会介意自身形象,虽然「教师」这份职业给人的刻板印象很重,谁说不是呢?衣着、发型、讲话方式,包含用词等,都和「道德」离不开关係,这时候公羊魁反倒庆幸自己不是正式老师,目前让他比较在意的是海星身上的监视器。 天啊! 究竟是哪个笨蛋装的,吊带裤上的仿军徽釦闪闪发亮。 「你,听到了吧。」 89解放 偶尔会看见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有梦过往生的人。 大学毕业后,忘了工作几年,反正都在代理,根本是半放弃状态。 某天通讯软体出现阿德过世的消息,我们同系,他正准备国家考试,阿水告诉他要同时练体力,因为考试会连续几天,所以每天早上都会在校园晨跑,有天在跑步途中倒地,过一段时间才被人发现,送医不治。 仁德有张温和的脸,待人处事很有礼貌,知道这件事我的眼眶红了,觉得可能是天气转凉才会诱发病症,更生气为什么当时没人经过。 要是提早治疗或许可以…… 我没有去参加丧礼,不敢去。 因为想欺骗自己──他仍存活于世上,当晚梦到和系上同学在吃芋泥捲,我问阿德要不要吃,他不说话只是笑,清澈的眼睛搭配柔情的笑靨。天,他甚至还没结婚。 后来醒了也哭了。 * 灯管在墙壁与天花板的交界闪烁,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胸膛,解放和吞没、消融在无知无觉中,不可抹灭的记号任人刻印在背脊上。 糟糕? 不,一点也不。 弄得满目疮痍也是美好的事。 90再繼續自以為是啊 橙哥踩熄菸蒂,撇过头说:「不动作吗?再这样下去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他原本就不……属于我。」 「嘖,申耀二先生,该照照镜子看看你怨妇般的表情,我是指『车位』!」 * 「嘻嘻嘻,再继续自以为是啊!自 ? 恋 ? 男!」随之而来的是海星止不住的笑。 ──单相思? 他知道我喜…… 等等,魁利用我对他的心意策画这一切,而我像个傻子任由他搓圆捏扁。 哈,真好笑,看来这个坏小子是认真的,要是方才稍有不顺,他真的会「处理掉」我。蠢蛋呀,嘴上说「会杀了你」,事实上我早在几年前就举起白旗挥舞,示意投降到其麾下,终生臣服于你──公羊魁老师。 赤爷面色凝重,不发一语,传呼机发出震动,他便逕自走出门外,戴上蓝芽耳机絮絮叨叨,不管任务回报还是新委託上门,反正新鲜空气很重要,有助于缓解紧张情绪,至于挣脱谎言,再说吧。儘管滴酒未沾却无关紧要的说了实话,只得自我安慰道:至少他「这次」没耍我。 这多少有点帮助。 * 「看!都几年了,你也不愿解释,就算是欺瞒我也欣然接受,」 公羊魁直勾勾盯着掛在海星身上的小型摄像头,自顾自地开口:「马的,成天胡思乱想,脑子里充斥着数不清的愚蠢念头……」 Oh no, 羊羊发现监视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