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钥》 《楔子》 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夜,厚重的乌云遮蔽月亮与星子,使天空呈现一片不祥的浓黑;在离市区一段距离的城郊,一小片云层折射地面火光而亮起一片橘黄。 那是一栋位于南欧郊区、曾经美仑美奐的豪华欧式别墅,此刻却被熊熊大火所吞噬,除了烈火燃烧的热气与焦味,空气中还瀰漫着浓呛的血腥味,砖红色围墙围起的庭院里,有两派人马正在廝杀。 一方是只有个位数的成员,每个人肤色、外貌皆迥异不同,就连年龄从小孩至中年皆有,他们对上以三名男女为首的小队,除了各个领队身穿顏色款式不同的军服外,底下则是清一色穿着黑色风衣、手臂袖子上绣有某种标志的队员,共约二十个。这些人分队对付对手、搜寻敌人的行踪。 在别墅后的庭园里,一名把一头黑长发束成马尾的黑衣裤装少女提着沾满暗红色血液、比军刀要再大一些的黑色大刀对上数名黑衣队员。 原先他们以为能轻易制服这两名高中生女孩,却没想到那名持刀女孩在将刀上的血液抹到脸上后,气息突然改变!灵力与杀气大幅提升、就连身为一等能力者的他们都有些畏惧。再加上女孩的身体能力提升和他们没看过的术法,在那之后她便稳稳居于上风。 她的后方不远处,那一名手上拿着数颗玻璃珠、并未将黑长发绑起的黑色长裙少女,装载有特殊法术的玻璃珠让他们一秒也不敢大意。 「可以吗?你这状态不能持续太久。」黑洋装的女孩低声开口,眉头深锁。 「嗯,没问题。谷卢斯他们应该完成任务了,等收到讯息就撤。」轻快地应了声,绑着马尾的少女相较之前的谨慎显得莫名兴奋。 她瞇眼注视后方的红发男子数秒,见他并未打算有任何动作。便活动活动手臂、一个俐落的箭步,旋即进入新一轮的战斗。 对拿着刀的少女来说,这些嘍囉根本不算什么,她只担心那名位在后方频频注意她、却没有任何动作的红发男子。 原本那人作为前锋,轻轻松松就重伤了她们的一名同伴,却在回到这边时突然站定直直盯着她看,只让他的队员们对付她,似乎是在边观察她边思考什么。 确认那人没有立即的威胁,无暇关注那人到底在想什么的少女转回心思,专心对付眼前的五名队员,打算快速击退他们、回到同伴身边。 只见她挥动起一米长的大刀伴随着诡譎的术法,攻击那些举着各样武器和使用法术的黑衣队员。那把刀刀身遍体漆黑发亮、握柄镶嵌有金色的装饰,不知刀面上的暗红是花纹亦或是鲜血,偶尔还会像是有生命般的发出低鸣。 一旁的黑裙女孩踩着轻巧的步伐闪躲黑色风衣队员们的攻击、牵制他们,一边注意持刀少女的情况、给予术法支援。 不需交谈、也不需眼神交流,只要注意对方的行动即可明瞭彼此的想法,令人难以相信这是外表看似高中生的两人所能达到的。 透过裙装少女的术法,马尾女孩将刀术结合法术发挥至淋漓尽致,令那些人在讶异的同时不得不更加谨慎行动。 那些黑衣队员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穿着裙子的少女的玻璃珠并不仅仅只是支援拿刀的女孩。她手上的深色玻璃球中装载有他们从未见过的法术,只要一碰到从其中流露出来像是一丝烟雾的东西便会中招,有的会抑止行动能力、有的则是让人流失力量、看到幻觉!陆续有人发出哀嚎声而倒下。 现场出乎所有人意料外地混乱起来──除了两名少女。 绑着马尾的少女嘴角拉起一道弧线,说明这一切皆在她们俩的意料中。 「别大意,截断他们的战斗能力。」旁边有个低沉沧桑的声音传来,像是在责备那两名少女。 他们两人往声音来源瞥了一眼,是一名穿着破旧斗篷、戴着宽帽的中年男子,男子脸上留有许多鬍渣、脸上有一条明显的伤疤。他的斗篷边似乎被溅上了一些深色的液体。 「是。」持刀的少女收起笑容,从黑裙少女手上拿了好些玻璃珠后持刀往那些混乱的队员里去。 过了一会儿,有好些人被砍伤而失去行动能力、还有一些人受到奇怪术法的影响行动被束缚。 「该死……带上受伤的同伴先撤!」黑衣队员中有个染着一头绿发、侧边有着不知名鸟刺青的男子下了命令,所有人立刻带着倒地与混乱的同伴撤退到他们队长那,而两名少女则连同最后出现的男子摆脱那群黑衣队员遁入不远处未被火势波及的树林里。 早些时候重伤一名敌方小女孩并追丢人的红发男子在返回后,并未提起刀与队员一同对付那两名少女,而是瞇着眼露出思索的表情,最后像是得到什么结论对他的小队员并且下令:「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行动!以活捉那个拿刀女孩为优先,不准杀她,另外穿裙子那个不必管。」 「队长!我们有几名队员失去战斗能力……」刚刚发出撤退命令的黑衣副队长上前,告知他们的队伍状况。 红发男子瞥了那人一眼:「将他们交给加布列小队,你们俩立刻跟我去追那个小鬼。」绿发的副队长只得转头对其他队员下了指示,接着跟另一名留着类似鲍伯头的女性跟上他们的队长。 然而在他们三人前方,突然出现了看似总领导者的白色军装男人,低沉声音语气冰冷:「克拉维斯的人一旦发现必须立刻处死,可没有活捉这项。」他伸出手扶了扶白色军帽的帽缘,军帽在他脸上拉出的阴影里,露出带有强烈杀气的细长黑眼。 那人左眼下方的脸颊烙有显眼的金色火焰刺青,沿着脖子往下攀爬,最后隐没在白色的军服底下,令人印象深刻。 红发男子看着那女孩消失的方向,黑色风衣下襬在后方飘动,手上的长刀刀身火红。「我会亲自动手活捉那个拿刀的,谁都不准杀她!」与一开始带着狂妄笑容的脸不同,此时他正露出面无表情的脸看向领导者。 一名同样穿着白色军装、浅棕色长发盘在后脑的女性从那名男人旁侧身站出,她露出的大腿上刺有白色双百合的图案。依她那套白色合身的女性军服看来,应是率领小队的队长之一。 「拉格尔你这是违抗命令!」原本跟着军装男人出现、站在男人身旁的她一听红发男子所说,立刻向前踏了一步对他斥喝道,却没想红发男子竟将刀指着欲抽出武器的女子,透过刀传来的满是杀气与戾气。女性面露怒气,大声斥喝:「你在做什么!竟敢对特等能力者举刀!」 白色军装男人伸出手制止女性抽出腰间的配剑,女性大吃一惊:「米凯尔大人?」 「先去确认救治枢机阁下的拉菲尔小队情况,让后援组先将受伤的队员带回教廷,并整合所有人与克拉维斯成员交战的情报。」他对那名女性下了指示。「接着是拉格尔,你有何理由违抗命令。」 「……她与我使用相同的血缘术法,我要知道她的身分。」被唤为拉格尔的男子面无表情的脸似乎透露某种执着,「等我活捉她,她身上的情报都会给你们,但她的命得由我做处置。」说话的同时他将刀划过手掌,鲜血缓缓流出、顺着刀锋而下,紧接着灵力像是火焰一般在刀身窜起。 白色军服的男子瞇起眼。「可以。」出乎他人意料地,他答应下属的提议。 「只要你带回她,便照你刚所说的做;相对的,若你没有活捉她,就接受违抗命令的惩罚。」一听完领导者的话,不仅刚那位女性,好些队员的眼神中也透露出惊讶。 「接受。」红发男子应了声,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必再管他,加布列。」白色军装男子出声阻止愤怒的女性部下,睨了一眼拉格尔小队队员,让他们跟着他们的队长,又看向被称为「加布列」的女子。「那女孩的代号是什么。」 「目前尚无资料。只知道她是近几年才跟着那些人活动的,可能是新加入的成员。」加布列收回瞪着红发男子消失方向的视线,伸手拿出一只巴掌大的透明方块、阅读投影在中央的虚拟萤幕上的讯息。「有可能在过去百年间有克拉维斯的成员死亡,而这女孩是继位者。」 「嗯,这边先放着。你先调出拉格尔上任前的资料,明天亲自送到我那。」 「是。」 树林里,两名少女悄然无声地利用法阵迅速移动着,很快地便来到附近的山林里,并与同伴们联系上。少女一边警戒地环顾四周,一边发出讯息询问:「薇尔丝,目标已确认死亡?」 「嗯。谷卢斯和优丝緹亚已经确认目标和其妻子没有生命徵象,宅邸的闇界气息已被回收到不具污染性。」回话的是个低沉的成年女声。 「被制裁者重伤的天普瑞提雅呢?」少女又问道。 『谷卢斯抢回来了,但失去生命跡象,阿曼德斯会迅速将她带回给孟荼丝。』 「嗯,图里斯刚已切断所有术法连结,等等你们会合、进入他的法阵后就先行返回。」持刀少女瞥了眼正在施展法术的黑裙少女,对对方下了指令。 『你呢?』女人的声音带着一丝讶异。 「我断后,刚那个制裁者领头对我下了血缘追踪术,暂时无法解开,等我解决掉他再回去。」 『你……』 「如果我没回去,不要来找我,我会自行返回。请将这事通知路纳与皇帝。」少女说完这句话,便切断联系,同时间她的手被身后的同伴抓住。 「你不能留下。」黑裙少女面露不悦与惊恐,一边动手试图将人带回。「你的安危关係到我的性命,我怎么能让你独自留下。」 持刀少女对自己的伙伴摇了摇头,露出头疼的表情:「我刚已与阿曼德斯连系过,他会保证你的性命。我没猜错的话,那人放的是跟血缘相关的强烈追踪法术,若非两方共同解除、否则就得等到其中一方身亡才能解开。阿曼德斯会协助你将我们的连结削弱,届时你先返回……」 听到意料外的词,激动的女孩大为吃惊,不等持刀少女说完就打断她:「血缘!?你怎么可能跟那些教廷的人……」持刀少女突然握紧刀、轻蹙眉头,伸出手制止还想再说什么的裙装少女。 林子不远处突然传来数声拍手声,伴随讽刺的语气:「真是感人的搭档情谊,令人动容。」 炽热的气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自发声方向袭来,出现在树木后的是那名披着黑色大衣、穿着红色背心和黑色军裤军靴的红发男子,两人摆出战斗姿势、警戒地看着他。那人提起窜着红橘火焰的长刀,站定在他们面前不远处:「在我杀了你们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你跟红家是什么关係,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抬手示意旁边想开口的伙伴安静,女孩露出不屑:「没听过你说的东西,也不需要你的饶命。」 男子瞇起眼,「有意思,看来只能硬带你回去了。」 「带我回去?哈,可以办到的话就试试!」持刀少女猝不及防地将黑裙女孩踹出数公尺外,抽出武器一跃而上,同时间红发男子则蹬脚向前,激烈的交战在两把刀碰撞发出金属鏗鏘声的瞬间随即开始! 瞪着隔绝在她与两人之间,足以阻断她和搭档连结的强力结界,明白两人之间的战斗已非她能插手,黑裙少女咬着牙,遵照吩咐使用法术前往与同伴们会合,返回根据地。 黎明将至,晨曦照亮天色,云层反射的阳光使得原被黑闇充斥的林子明亮起来。 黑色马尾少女伤痕累累、多处淌着鲜血,一道怵目惊心的腹部伤口几乎抽尽她的体力,有几根被男子打到断裂的肋骨附近正发出强烈的肿胀痛楚。 此外,还有她身上作用的多重术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使她不得不倚着她的刀跪到在地。而站在她前方的男子虽也佈满大小不一的伤口、狼狈不堪,却仍游刃有馀。 她逃不走。 连结强烈的追踪术让那名男子不管她移动到哪都能轻易追上,虽然她也相对的能感觉到那名男子的存在,但不得不承认的实力差距以及人数优势让她只能屈居于下风。 红发男子的小队员们,在他的指挥下不断地协助男子的攻击,而现在所有人皆围绕在他们周围不远处、隐藏在树林中。 「你……你怎么也会有……那样的能力?」知道自己无法再继续战斗下去的她,连做出惊讶的表情也都办不到,只能瞪着他吐出断断续续的句子质问。 男子做了几个手势,周围近十人的小队队员立刻分别站好位置、并开始施展大型术法。「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才对。」男子瞅着她,表情复杂:「你到底跟红家是什么关係!?」 「我哪知道红家是什么。」 「这是只有红家本家的人才有的能力,你到底是谁!」男子似乎抓狂了起来,逼人的杀气与戾气像是要杀死对方一般地质问道。 少女闭上眼,似乎不屑回答他的问题。 「给我说!」见女孩不将他放入眼里而愤怒的他,衝上前去伸手拉扯女孩的长发将她向上提,应要感到疼痛的少女却依然不作声,就连表情也没有一丝动摇。 「……哼。」过了一会儿,少女仍无动于衷,男子怒极反笑,甩手将少女扔下,只见她似乎快失去意识、被重重地摔到地上。「反正你也逃不掉了,我很快就会知道你所有的事。」 隐约之中,在少女的脑海里有个奇特的声音与她对话: 『莫非尔想消灭记忆?』 「嗯。」她浅浅地应了声。「组织和你的事不能让他们知道。」 『……别忘却尔之约定,时间不多矣。』 「我会设下禁制,解开后便会想起,其他的只能靠组织的人了。」 『禁制?呵,尔失去记忆何能解呢?』那声音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后,回归一片虚无。 察觉到异状的男子不明所以地瞪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却看到她吃力地睁开双眼,扯出一抹意味深远的笑容后,便真正失去了意识。 (一)奇怪的女孩 「掰掰。」 「掰囉~周一见!」 「嗯,掰。」跟班上几个刚一起打球的同学挥挥手后,我搭上校门口前的公车。 这里是阳光温暖到还像是夏天的台湾中部,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五,而现在是热闹的放学时间,许多跟我穿着同样体育服制服的学生正从这所高中欢快地走出,准备迎接週末到来,我也不例外。 我是红翊玫,目前是……还不适应高中生活的高一女生。班上三十个同学,除了几个因为新生训练坐在附近所以比较熟的同学以外,我到现在还记不得一半。此外,虽然学校不大,我还是常在学校里迷路……但根据班上同学也很多人会迷路这点来看,这应该不是只有我才有的问题。 车上的乘客意外不多,我自己一人坐在后方的双人座、看着公车窗外流逝的景色,微微地叹了口气,终于放松下来。真奇怪,明明之前受伤住院时,除了来到病房帮我上课的老师外,没人能聊天很无聊,那时候多么希望有同学还是朋友陪我聊天的呀! 看着窗外的景色,我瞥见十字路口分隔岛上有一抹灰色的影子。我默默地收回视线,看向司机前方的玻璃。那个就我所知是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鬼」。 之前不经意跟同班同学提到时,原以为他们的反应会是我想太多、看错了之类的,却没想到他们十分兴奋,让我考虑去跟着老师修行,这样他们就有一个「看得到」的朋友了!举凡看风水除灵送礼自用两相宜。 虽然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看他们高兴的样子我觉得也可以考虑看看。 按了下车铃下车后,我看到公车站牌旁的座椅上,坐了一对很可爱、约幼稚园年纪的双胞胎,应该是姊弟。两人皆是淡棕色的细软头发,男孩的刘海剪齐、女孩的头发扎成两小撮,两人手牵着手、静静地坐在座椅上看着远方,就像娃娃一样。 大概是在等家长接送吧?随意做一个猜测后,我转身往另一边迈出步伐,打算先去便利商店买个东西再回家。就在转身的同时,那对双胞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吓了我一跳!瞄了眼他们刚刚坐的椅子,发现那边早已没有他们身影。 奇怪,我刚刚发呆有发那么久的时间吗? 那对双胞胎站在我面前,矮小的他们正抬起小脸看着我,圆圆大眼所流露出的眼神却非常没生气,像是洋娃娃那种无机质的眼神。他们给我的感觉很怪,如果不是西斜的阳光在地上拉出他们长长的影子,我都要怀疑他们其实是鬼了。但他们给我的感觉还是不太像正常人,我提高戒备,谨慎地问他们:「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他们两个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答,仍旧站在那里静静地仰头看着我。又过了一小段时间后他们仍没有动静,就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简直像殭尸一样。 开始感到害怕的我只得绕开他们,继续往我原本的目的地走过去。就在我抬起脚步时,他们突然向我这边快步走过来,然后小男生迅速地伸出手拉开我的手掌,而小女孩顺势塞了一小东西到我手中后,两人就很快地跑掉了! 「等等!」我错愕地看着他们一下子就消失在下个路口转角,马上追上去。然而就在我衝到路口四处张望时,却完全没见到他们的身影。这里是住宅区,他们能躲去哪呢? 我摊开掌心,发现他们给的是一条做工精緻的项鍊,五顏六色的琉璃珠围绕一颗泛着萤色光的绿色玉石被串起,旁边的两根彩羽让它散发浓浓民族风手作味道,相当吸引人的目光。 看了它半晌,我才回神过来,思考着要拿这条项鍊怎么办。我觉得这上面散发出一股很难形容的「气息」,大概就是握着它手上可以感觉到能量传递过来的那种感觉。 为什么要给我这个呢? 我转入刚那两个小朋友跑进去的巷子并走了一小段路,不意外地,我仍找不到那两个小孩的身影。我看了看巷子底,又往四周看了一下,这里都是居民的住宅,并没有什么可供躲藏的巷子。就在我再度端详那条项鍊时,我发现不远处的电线桿旁有抹怪异的影子。 愣了两三秒后,那影子突然变得清晰了些,是个穿着类似原住民服饰的女人,上身罩着应是夏季穿着的皮製短衫、一袭原本色彩鲜艷,却被年岁磨去彩度的破旧红长裙。她的身上还有许多原住民风格的配件,让我想到手上的这条项鍊。 我定了定神发现她正面对着我。她往我这方向缓缓抬起原本低着的头,就在我意识到我们眼神快要对上的同时,我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没事地转身加快脚步,离开这巷子往回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就在我转身走没几步,有种似曾相识、打从骨子里窜上的凉意袭捲而来。该死,该不会是…… 果不其然,我一回头那女鬼就出现在我背后不到十步的地方!她用一种很恐怖的眼神瞪着我,缓缓开口:『你是红家的人,对吧……那东西,在你手上……给我!』说到给我时她突然拔高声音,怪异的黑色纹路爬满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凌乱的黑色长发不自然的漂浮上去! 根本没听到她还说了什么,我害怕得立刻拔腿就跑! 柏油的热度让气温相当炎热,我满头大汗且毫无目标地奔跑着。就在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时,旁边阳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巷子里突然伸出一隻手把我整个人拉进去,又在我重心不稳跌到那人身上想尖叫的同时,他伸出另一隻手把我嘴巴摀住。 救命── 「闭嘴。」一个中性的声音带着命令口气从我的头上方传来,我立刻安静。那人用原本摀住我嘴巴的手往女鬼丢出一颗弹珠,那颗珠子笔直地朝女鬼身上射去,接着女鬼就被某种力量硬生生地挡下来,并且被奇怪的半透明锁练困在原地不能动。 「嗯,可以了。」又丢了一颗珠子,过一会儿那人放开我,往被锁链束缚住、正在挣扎尖叫死瞪着我的女鬼踱步走去。不知道这人还做了什么,附近明明还有两三名路人,但却没有人察觉到这边巷子发生的怪事,就像往常一样的路过,只有其中一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们两人一眼。 果然只有我和这个怪人看得到这个女鬼啊! 深呼吸好几下,这时我才冷静下来看救了我的女孩。她高我一个头,戴着一副反射光线的粗框眼镜;墨黑的过肩中长发,身穿淡蓝色长袖衬衫与黑百折裙,看不出来是哪个学校的制服,但整体感觉和我一样是高中生。或许是眼镜反光加上一直抿着嘴的关係,这人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相处。 打量完女鬼的她转过身来瞧了正在打量她的我一眼,轻蹙眉头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对她做什么。」应该是她要对我做什么吧! 眼镜辫子女孩看了我一眼,又斜眼瞥了下被困着的女鬼,对我说:「你拿了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 「应该是带有执念的小东西,所以她才会跟着你。」女孩从身后掏出几颗弹珠,看似无聊地拋着它们一边用冷淡的表情回答我。 我花了点时间消化女孩跟我说的话后,才回神过来:小东西?难道是刚刚那对双胞胎姊弟塞给我的项鍊? 看到我把那条项鍊掏出来后,眼镜辫子女孩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将项鍊还给女鬼。就在女鬼紧盯着项鍊并收入手中的同时,一道柔和的亮光从女鬼下方发散,女鬼身上的纹路突然消散,从可怕的丧尸样变成一个完好的女子,而一身因恶化而变得破烂的衣服变得比我一开始看到的样子还新。她的衣服不管是款式、质料、还是上面刺绣出的花纹,都很像原住民的衣服,可能是原住民的一支吧。 『谢谢你,红家的孩子。我已在人世间徘徊多年,还以为就要成为闇族了。』她眼角泛着泪光、露出喜悦的神情,小心翼翼的捧着项鍊轻声说着:『等待了好久,终于可以完成约定了。』她的声音跟一般人的不太一样,柔柔软软的、几乎快融在风中,不仔细听的话就会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按照约定,这个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待她。』女鬼大姊姊的声音有点哀伤,却微笑着伸出手,递给我一只雕工细緻的银色耳饰,小小的、比指甲还小一点,是花朵的形状,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朵花的造型相当雅致,看不出是什么花,但带有一点民族风味道。 待我细看了这只耳环之后,她再度开口:『我与她的羈绊已尽,她的职责也已告一段落,尔后她将与你產生连结。』她做出了一个祝祷的手势,『我的时间已经结束了,再待下去恐怕会被完全污染,希望您能带着她,代我完成遗愿……』她转向刚刚搭救了我的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感谢您的净化,我就此前往冥界。』我满脸困惑地看着她莫名其妙的行为和话语,希望她会跟我说明一下,没想到她就这样带着淡淡笑容,身影逐渐地模糊、消散…… 「等等!」等等,我还有好多问题,不要急着升天啊! 在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眼镜辫子女孩看到女鬼大姊姊消失,就伸手把那个奇怪的耳环拿去看了好一下后,似乎在纳闷什么。但并未告诉我她看出了什么,她只将耳环还我,转身往我家的方向走过去:「这东西没什么问题,把那东西戴上对你比较好。」 「她刚好像叫我要完成什么遗愿……」 「你想多了,那没什么。」女孩耸耸肩,一副我干嘛大惊小怪的表情鄙视我:「时候到了、发生的时候你就去做,没发生的话就当没这回事,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也不会被怎样。」 虽然我不相信她的话,但因为我研究了半晌依然瞧不出个所以然,我将耳环收起来后便跟上这个不知道为什么对我家在哪似乎很熟的陌生女孩。说陌生也不太对,我总觉得她异常的熟悉。我看过她吗?「呃,那个……不好意思,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 「我叫上官玹,你叫我玹就可以了。」玹头也不回地走向夕阳边说道。上官玹?好特别的名字,是很罕见的复姓呢。但我却觉得陌生,看来我并不认识她。 「谢谢你刚帮了我,我是红……」 「我知道你是红翊玫。」她打断原本想自我介绍的我。 「……为什么你知道我?」错愕的问她,我应该不认识她才对吧?我努力地回想,想到头都痛了起来,但我就是想不起见过这个人。 此刻,她终于回过头看了我半晌,才开口:「红翊凌告诉我的。」 「哥哥?」 拉回走神到天边的想法,之后我就跟着不再说话的上官玹往回家的路上走。就这样沉默的走没几分鐘,我前面的上官玹突然停下脚步,并警戒地往四处张望了一下,最后将视线定在我们前面延伸过去的道路。「怎么了?」我看着她这一连串让我摸不着头绪的行为。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发出嘖的一声骂道:「该死!」紧接着转身抓住我的手、拉着我迅速往一旁的小巷子跑进去。 (二)斗篷怪人 「到底怎么了?」虽然我没有抗议便跟着她跑,但状况外的我仍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绷紧的神色。 「别说话,过来!」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命令我,同时丢了几颗弹珠到地上。紧接着她又从身后抽出几张长方形的纸,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一边挥动那几张纸并做出奇怪的动作。 符纸?就在我看着她做出一连串奇怪的动作时,一种似曾相识的怪异感觉突然自不远处袭来──跟一个多礼拜前,和哥出去时遇到的那种东西感觉一样! 上官玹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身高的关係我必须抬头才能看的到她的脸,我注意到她的视线一直望着我们刚刚走的那条道路。 「来了。」她突然这么说:「别说话乱看,保持安静。」 「什么来了?」我皱起眉、不解地看着她。我们的身体靠得很近,我可以感觉到她偏低的体温。她一手拿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另一手环搭在我的肩上,这让我感到很不自在…… 一阵阵呼啸声由远而近,伴随诡异的压迫感。这声音……难道真的是上周末遇到的那东西吗?我咬着唇,将视线移动到外面的道路上。 呼啸声伴随怪异的吐息声迅速靠近,越过上官玹的肩膀,我看到刚刚那条马路上有几个黑影穿越而过。 突然,有三个黑影慢了下来,停在马路和这条巷子的交岔处四处观望着,他们皆穿黑色的斗篷,脸部位置是鹿或是马一类的动物头骨製成的诡异面具,手上还拿着用奇怪藤蔓製成的提灯,隐隐约约散发着黑气。 那是……什么东西?虽然这一带的住宅区这时间活动的人比较少,但这怪样子在路上走难道不会引起他人的侧目吗? 还是他们也是「鬼」? 他们三个低头似乎在交谈的样子,还不时往四处探看,一看到他们转往这里,我感到十分地不安。 被发现了?害怕的念头一闪而逝。还好,他们就只是看一看这边的样子,很快地又将视线转往别处。 上週六我跟哥还有他朋友时凯哥一起去西区,我被几个在工地上游荡的鬼魂吓到。之后不久,我们就遇到两隻像这一样穿着斗篷的怪人衝着我来,害我又吓一大跳……不过哥一下就把他们拦下来,然后叫时凯哥带我去旁边、一个人过去不知道做了什么,那两个怪人就消失掉了。 一回神时,我看到那三个怪人竟站在这路口面向我们这! 隐约可以看到在面具下的脸,是苍白近乎无血色,像是玉石般的黑色裂纹爬满他们五官比例怪异的面孔和露出的皮肤。他们黄色的眼白、灰色的细长瞳孔正打量我们这。我赫然一惊,不禁发出声音!但上官玹的手立刻就摀上我的嘴。 其中一个怪人似乎发现我们,他做出要同伴往这边过来的动作后,他们三人就用平滑、像是飘动的方式迅速移动过来,在我们附近四处张望和嗅闻着。怪异的臭味、诡异的吐息声和听不懂的交谈声、还有长得令人不舒服的样子刺激着我的感官,我可以感觉到心脏的蹦跳声、甚至是因紧张引起的发抖。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打从心底就厌恶他们、还有必须……必须什么? 上官玹搭在我肩上的力道变重了,我感觉到周围有种不自然的寧静。 那三人在我们身边寻找了一会儿。很奇怪的,他们似乎看不到我们。只见他们低声交谈了一下就又迅速地离开巷子、并在马路往他们原本前进的方向移动。 「嗯。」又过了好一会儿后,上官玹才拿开搭在我肩上的手,并做了一个像是挥掉什么东西的动作,开口道:「我们快离开这,免得他们回头。」 上官玹这次抽出了一张白色符纸,上面画有漂亮的符文图案,她拿纸顺势往地上一甩,地上突然出现相同的图案,周遭的景色同时像影片转场一样淡化、消失、换成另一种景象。 ……我家公寓门口? 「开门。」不知客气为何物的陌生女孩,用简短的两个字要我开门。 你个……!好吧,看在她是哥的朋友、还两度救了我的分上就算了。 我从书包掏出钥匙插入旧式公寓的铁门匙孔后转开,打开铁门后是一个窄小的楼梯间,我家就住在这里的三楼。跟在我后面的上官玹随手关上铁门后,便随着我一起踏上这条窄且难走的公寓楼梯。 打开有些锈蚀痕跡的大门后,是个窄窄的阳台,我在上面种了几盆多肉植物;靠里面的墙边是个鞋柜,旁边的落地窗通往我家客厅。 这间位于三楼,窄小而且颇老旧的公寓只住了我和哥哥两人,不过哥因唸研究所和打工的关係住在学校宿舍,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有我一个人在家。 我带上官玹进入客厅,请她入座后走到旁边的柜子边去倒水。 「黑咖啡,不加任何东西。」不等我问,上官玹就自动自发地点了她想喝的东西。这女生还真是不客气……我瞄了她一眼,见她正专心的打量小公寓。家里有放她要的那种咖啡,我踮起脚尖、拿起装有咖啡豆粉末的罐子,打开后用滤纸冲了杯咖啡。苦涩的味道很快就在客厅里瀰漫开来。我将咖啡端给她后,为自己倒了杯开水便走过去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她以优雅的姿势端起咖啡杯,让我联想到受过良好礼仪训练的千金小姐,她一边小口啜着的同时一边继续打量这间小公寓。见她没打算说什么,我想了想便开口打破沉默:「你是……哥的谁?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让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她终于开了金口,但也只是说了个字后就停下,看来她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开口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再度开口:「听红翊凌说,你不记得以前的事?」 「咦?我哥跟你说过我的事?」我愣了下,算是同意她的话。「你和我哥是什么关係?还有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我再度问了她没有回答的问题。 意外的,她竟然露出有点嫌恶的表情:「我跟那臭傢伙一点关係也没有。」 「没有关係?」我感到怀疑。 「没有。」她坚决地说。 ……你刚不是说是我哥告诉你那些事的吗?你干嘛自打嘴巴。「好吧,既然你们没有关係,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吗?你又怎么会那奇怪的法术?还有刚刚那群怪人是什么鬼?」一连把我的疑惑丢出去,希望可以得到解答。上周我有问哥和时凯哥那群穿黑斗篷的怪人是什么,但他们不肯告诉我。 她皱紧眉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我问了什么智障问题一样。 「……你真的不知道?」过了许久,她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应该知道这种事吗?「知道什么?我从来都不曾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这次换我蹙起眉头了,这人真的很奇怪。难不成是她觉得哥知道所以我没道理不知道吗……问题是哥又不告诉我!「我哥他们没跟我说过那些人的事,我之前问过他们也不愿意告诉我。」 「嗯。」她不再看着我,而是看向落地窗外。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双方都没再说什么。 (三)通知书 再度打破寧静的是上官玹。「刚刚那些人……其实他们不算是『人』,那些东西是来自另一个遥远的地方。」她缓缓地说着,我听得出来她边说话的同时也边思考如何用字,但我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我对于她说那些「不是人」感到有点讶异。 虽然我也感觉得出来他们不是人,应该也不是鬼,而是某种我不熟悉的「生物」,只是从知情者口中得到证实之时还是感到意外。 「他们很危险,虽说只是在探查但仍具备一定伤害力……算了,你现在大概听不懂。」说着说着,上官玹又蹙起眉头,并转向我说道:「不管如何,只要你遇到那东西,你得远离他们,不然会惹来我们不想见到的麻烦。」 她用非常认真的眼神看着我,让我有点不安。 上官玹一直强调他们很危险,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惹来我们不想见到的麻烦……我们是谁呢?想到这,我问出了口:「被抓走会怎样?」 「被抓走之后就gameover了。」她很随便的用这句话带过我的一堆问号:「比起那个,你哥跟我说你之前曾在医院待过一段时间,为什么?你是怎么入院的你知道吗?」 她的语气有种我说不出来的不悦感,彷彿她早就知道原因……可是不可能,如果知道的话干嘛又问我呢?而且红翊凌为什么会告诉她?如果红翊凌真的跟她熟到信任她并说了这件事,那她为什么又要否认认识红翊凌? ……该不会他们真的很熟,只是哥做了什么事被讨厌了吧! 但我仍然觉得很不对劲,就在我迟疑要不要说的同时,我却可以突然有种信任她的强烈感觉,就如同刚刚在见到她瞬间一闪而逝像是错觉的感觉。 熟悉感?到底为什么?我记忆里对这个女生完全没有印象,怎么会有熟悉感? 见我不说话,让我感觉脾气似乎不太好的上官玹倒也没说什么,就只是喝着咖啡一边等我的回应,大有就陪我在这耗时间的架式。 「唉。」我叹口气,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开水后开始说道:「听说是我在某家餐厅遇到瓦斯气爆,所以伤得很严重,送医急救好一阵子后我才醒过来,醒来之后之前的记忆就消失了大半,医生说是因为伤到头部的原因。」 记得那时候我身上缠了一堆绷带,连头上也是,还理了个大光头,到现在才勉强留到这个过耳下的长度。 也是在那场意外父母也过世了,虽然我是被告知的,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们遗留下的任何东西,就连葬礼也在我的昏睡中渡过…… 不过觉得应该要感到伤心欲绝的我却没什么感觉,只有一种悵然若失感,彷彿我的情感也随着我的记忆消失被抽走了大半。 这点一直让我觉得不太好过,但哥和他最好的朋友时凯哥常常来看我,也跟我聊了很多未来的事情,或许他们认为让我专心在未来就能彻底忘却过去的痛苦吧。 我告诉眼前这女孩出院之后进入高中的事,但她却很不满意要我回想更以前的事和她说,不过在那个瓦斯气爆意外以前的事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一旦试着回想感觉就乱糟糟的、心情也会很烦闷,所以我也没办法说太多。 之后上官玹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再度开口:「所以以前发生的事你都记不得了?」她问道。 「嗯……」我停顿了一下:「也不是记不得啦,就只是印象不怎么强烈而已……应该说我的记忆是片段片段的,无法完整地串连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片段的?例如?」 「呃,例如我记得以前曾跟父母还有哥哥住在乡村的小镇一段时间。国中时全家曾一度搬到国外去,去年回到台湾后就遇到了刚说的那场意外,之后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些。」不过国中时期的印象薄弱到不行就是了,我有时候都会在想那到底是作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这样啊……」上官玹却不太满意这样的答案,她一边思考、一边鍥而不捨的再次问道:「你确定那些是真的记忆吗?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我一头雾水的皱眉看着他:「我就说是真的了咩!」我撇撇嘴,记不清楚又不是我的错!「那么请问这位上官玹小姐,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那再最后一个问题。」她凝重地看着我,我突然发现她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碧绿色。「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 我沉默了下,摇摇头,却看到她露出受伤的表情。 我该道歉吗?可是我真的不认识她呀! 「算了。」她叹了一口气,从后方抽出一张纸后递给我,说:「因为某个很重要的人的意思,专门送这过来给你。」她提到那个某人的时候还露出不爽的表情,像是对方欠她一屁股债的样子,看她这样我也不敢问那个人是谁了。 我接过纸,发现它的质感跟我平常接触到的纸不太一样,看似光滑的纸面上,仔细摸会发现有漂亮的中式花纹,而且还有种像檀香的味道,闻着让我感觉平静起来。 我打开那张纸,它的周围烙有美丽的洛可可式金色纹路,而纸的最上方印了一排大大的、添加一堆看起来累赘花边的字:入学通知书。下面还有一行手写的小字,写着:「红翊凌你最好不要再给本宫丢掉。」……老哥到底干了什么? 看到标题的我看向上官玹。「这啥东西!?我已经入学了呀!」 「你本来就要读这间学校的,但红翊凌一直反对,学校的人才让我来带你。」她耸耸肩,「你不是能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吗?这个学校就是教我们怎么对付那东西的。」 「是所谓的修行吗?」我不解地问,内心充满怀疑。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应该不是,总之你看一下内容吧。」玹摆摆手说道。 「……好吧。」我摊开那张纸,信的大意是说,校方很抱歉遗漏了我的处理程序,然后说明我被选上是因为我拥有特殊的能力,因此邀我前往学习。 为了弥补造成我需要办理转学手续的困扰,因此比照入学的优秀学生提供三年免学费、免住宿费的特殊待遇。虽说信件不管是语气或是开出的条件都非常有诚意,我却觉得内容带有诈骗的影子。 信的尾端有学校的全名「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除了校章外还盖有用小篆刻写、应该是校长名字的钢印。 这间学校名字真的超级奇怪的,这真的是台湾的学校吗?真是让人感到不安。 (四)决定 「如何?」把手中的咖啡杯放到桌上,上官玹开口问我。 「什么如何。」我拧紧眉头,她挑眉看着我。 「条件很好吧,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吧?」 我马上否认她的说法:「不,我才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这怎么都像诈骗吧?还有你又是怎么回事?虽然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但这怎么看这都很奇怪吧!莫名其妙的入学通知、还有莫名其妙的内容,你要我怎么相信你!」 她瞇起眼,周遭的气氛突然改变,变得相当紧绷,我不自觉绷紧身子。 她生气了。我很明确地知道。 「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却突然想起什么,撇开头并道歉:「抱歉,这都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紧绷的气氛突然再次回復正常,我不明白的看着她。 什么意思?什么是谁的错? 她叹了口长气,不待我回应便继续说道:「不过你就算不想大概也没办法,入学这件事是被上面的人决定的,他们已经跟你哥商量过了,我只是受他们所託来带你的而已。当然这张纸也只是一个程序而已,不然也不会写得那么乱七八糟。如果你现在不同意,他们还是会想办法让你接受他们的看守,以我个人的立场我建议你同意转学会比较好。」 我讶异:「你说什么!为什么跟我哥有关係!」而且他不是还丢了前几封了吗? 「你最近很频繁看到鬼魂和遇到斥……刚那些怪东西对吧?代表你被封住的能力再次觉醒。红翊凌考虑过后才同意的确只有这间学校能给予你对付那些一般人看不到东西的能力,而且你待在那边也比较安全。」玹耸耸肩,我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意思。 「红翊凌应该跟你提过这事吧?」她怀疑地问我。 我想了想,想起上周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好像有以假设的语气问我如果转学的话愿不愿意,但我一秒拒绝了,没想到他还是强硬地决定了吗?翻出手机,我打算打去跟红翊凌抱怨一番,却发现上头显示着哥传来的讯息:「答应吧,抱歉。」 我莫名地火大,抱歉个毛! 在我想line回去骂人时,上官玹却阻止我,对我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先跟你说吧。如果是觉得陌生环境让你有疑虑的话,这倒是不用担心。入学后我会成为你的搭档,如果学校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想对你怎样的话,他们不敢随便动手。」 「搭档是什么意思?」什么转学、莫名其妙的学校,这个搭档又是什么东西啊!她没说话,微微瞇起眼看着我,我们身边的气氛再度改变。 『去罢,别再坚持。汝该去那,时间之轮很快就会往前转动……』我的心底突然浮现出一个奇妙的声音,好听却陌生。这是……第六感吗? 「怎么了?」上官玹很快地察觉到我停顿的奇怪反应并且问道,我看了看她,如果说刚那是第六感,搞不好我觉得我以前认识她,这也是真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就……算了没事,就按照你们说的转学吧。」我叹口气,继续说道:「话说回来,你可以跟我介绍一下学校吗?」那张通知书和介绍怎么看都很可疑,虽然有哥的讯息和神秘的第六感,但我还是很不安。 「也没什么好介绍的,反正就是一间能力者学校就是了,寄宿制的,地点在这座岛的南部中央山区。」见我答应而松了一大口气的她,看了看桌上已经见底的杯子,自动自发地走去饮水机那边找出咖啡豆粉再泡一杯。 她提到了一个我刚也在信上看到、觉得陌生的词汇:「『能力者』是什么东西?」我问道。 只见她动作停顿了一下,失态地洒出一些咖啡豆粉到地上,但她很快就回復冲咖啡的姿势,并且蹲下身子清理那些粉末,一边回答我的问题:「能力者泛指的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其实也就是激发出潜在能力的人们,他们能够使用一般人不能用的能力,例如我刚使用的术法。顺带一提,我擅长的是咒术。你刚也看到那些虽然有点像似人类、却很明显不是的东西了吧?」 她指的应该就是回家前遇到的那些执长刀、穿斗篷的人,于是我点点头,她便继续说下去:「非能力者──也就是一般人类看不到它们。刚看到的那几隻对非能力者通常不会有危害,那些东西比较像是斥候,打探情报、追踪猎物……算了,这些暂时不重要。总之就是有些一般人看不到的存在,仍可能会伤害他们,处理那些违反自然规则的存在,就是能力者的职责。」 「这样啊。」照她的解说看来,原来那些怪力乱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也有专职对付他们的人……这些听起来还真是不可思议,但因我本来就看得到,倒也不至于不能接受她说的这些事。「所以学校教的就是跟能力者有关的课程?」 「嗯,当然也包含世界史地、语文等,还有许多选修课,身为能力者,增加自己的知识和见识是必要的。」上官玹继续说道:「而能力者的课程,主要就是关于能力者所应具备的知识,例如基本常识、能力者的歷史、基础术法辨识和分析等等。」 「呃……?」我已经从有听没有懂,变成我完全不确定她是在说中文的困惑了。 「你……」上官玹头疼的抓抓头发,让它变得有乱。像是死心般,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学手续的话,红翊凌会帮你处理,不用担心。」她端起咖啡说道。「至于你,学校应该已经帮你处理好宿舍问题,你就整理要带到宿舍的东西吧。」 「宿舍?」学校宿舍?啊,她刚的确提过学校在南部靠中央的山区,而且是寄宿制的。 「嗯,你今晚就准备一下吧,我明天一早会来找你。」她缓缓放下再次见底的杯子,对我交代:「红翊凌说过他明天事情忙完后,会将你的东西送去。我明天早上则先来带你去宿舍,让你看看学校环境顺便见见你的室友。」 「你们也安排得太好了。」我仍然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奇怪了。 她盯着了我好一会儿,突然又说:「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但请你忍耐,毕竟这样对你好。因为能力者学校是相对安全的,至少那些傢伙不会踏入那里。」虽不知为何她要这么告诉我,但这席话确实让我心安了不少。 「若有任何问题就告诉我吧,你要知道对我来说你很重要。」这是她在道别前告诉我的话。 (五)学校 因为被要求转学这件事太突然了,所以我也不知该如何向在班上熟识的几个同学说……可是不告而别的话,又不太好。为此我苦恼了一整个晚上。 后来想一想,还是传个讯息给几位比较好的同学,大略说明一下这是哥哥的意思,顺便约时间见面并好好地道别。 我后来也联系了班导,没想到班导居然好几天前就收到我要转学的消息,还给了我一番鼓励,让我着实吓了一跳。 隔天,周六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我就被门铃声吵醒。我爬起来套了件外套便走去应门,没想到站在铁门外的居然是上官玹! 不同于昨天那套制服,她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装和凉鞋,搭上最近流行的长版衫和一件长外套。开门让她进来后,我便把她晾在客厅,匆匆跑去梳洗。进浴室前我还看到她露出一种訕笑的表情看着我……笑屁呀!我一边腹谤她,一边回房间整理仪容和行李。 回到客厅,我看到她正无聊地掐着遥控,不断转换电视频道,另一手则不断地拋着两三颗彩色弹珠玩,发出鏗啦鏗啦的声音。 「好了?」注意到我背着小背包走到她附近后,她转过头来问道:「东西这么少?」 「嗯,」我比了比昨晚放在角落的一个大袋子:「那就是全部了,我东西本来就没很多。」说是没很多,不如说我不知道把东西清到哪去了。 自从出院回来后,我的房间就空的像什么一样,简直像是没人住过一般……害我那时不禁怀疑起我住院期间是不是被以为回不来所以东西都被清掉了。 上官玹没说什么,只跟我说一声「红翊凌晚点会来帮你搬」后,就拉着我出门了。本来以为去南部要赶车什么的,但她整个很悠哉,我们离开家里后,第一件事是去巷口的早餐店吃早餐。 没想到她居然没吃就跑来找我了!说是麻烦云云,更没想到她意外对蛋饼和豆浆很陌生……这不是台湾人的日常食物吗? 但也不对,其实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脸部轮廓带有外国人的味道,就连口音其实也有点微妙,看来是个混血儿,难怪对豆浆蛋饼不熟。 吃完早餐后,我们便搭乘公车到车站,却不是去搭火车还是客运,上官玹带着我前往车站的另一个小门,进去后先是一个闸门、有个像是票务员的人检视了一下我们的身分,上官玹拿出学生证和通知单后那人便放行。 经过闸门进去后是一条长廊,长廊上有数个不同门口,上面有指标标示前往哪里。我从来没注意过车站有这样的地方! 我一边走跟着她走,一边瞄着头上的牌子,有些是台北、高雄就算了,怎么还有北京、东京、首尔、曼谷,这真的没标错吗?「这些地名是认真的吗?」我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边还有做机场使用?」 上官玹瞥了我一眼,「你想像力也太丰富了。」我还来不及反驳什么她就继续开口,听来是在向我介绍:「因为学校的地点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一般方法有些麻烦……所以为了师生出入方便,学校跟几个特定地点沟通好,设置进入学校用的法阵。」 领我到位于长廊中间的一扇门前,她一面说着,一面抽出学生证,在门口刷了一下门禁后进入。 半信半疑的我跟着她走进去,看到里面果然用一种浅蓝色的漆画了一个很大的所谓「法阵」的图案,外圈以圆形和六角形为基底,里面还有许多不明的线条和文字,四周还设置有刻上奇怪符文的柱子。 「这东西叫瞬间移动阵,一般我们都叫瞬移阵。它的作用正如其名,是供能力者移动到其他地区用的。」她关上门,然后拉着我的手往法阵中心走过去,同时交代:「你等等什么都不要想。到了之后,门外可能会有些……东西,所以你到达后不要随意张望,跟着我就好。」不知道她为什么把「门外的东西」中间消音掉,但我想那些东西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应了声表示她说的我瞭解后,法阵便被啟动了。只见底部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晕,四周的景色模糊掉,并且进行转换。 再次睁开眼后,我便在一个铺了柏油、像是马路的斜坡上,柏油上湿湿的水气,还长了不少的青苔。周围是一片充满薄薄雾气的林子,潮湿的空气伴随泥土的芬芳、还有树木的芬多精一併扑鼻而来。低凉的气温让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从后面林子里传来的奇怪鸣叫声和不像人类的诡异笑声,我感觉到有东西很快地逼近,「不要回头!」在我正打算做出同样的事时,上官玹出声喝止我。 我转头视线追着蹬脚往后方衝去的她,却看到她掏出一把玻璃球往后面丢,紧接着后方传来刺耳的惨叫声,惨叫持续两秒嘎然而止。 「烦死了,这样也能找到。」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我只听到她的抱怨。她将身上的外套递给我:「穿上外套快点跟上我。」说完就越过我走在我前头。 这地应该是某座山的山腰,我们前方斜坡末端居然能看到欧式建筑的塔尖。随着越来越接近那栋建筑,它的入口也随之映入我眼底。 应该是用黑铁铸造成、刻有繁复纹路的黑色巨门矗立在入口两侧。门两边还各有一座巨大的白色雕像,高约三公尺左右,都是西洋故事中天使的雕像。 右边的男性天使有六片翅膀,一手拿着长剑,另一手握着鞘,面颊沿着脖子延伸到胸口有火焰的纹样。脸上的表情横眉竖目、像是在对抗什么坏人。左边那位则是位女性样貌的天使,同样也有六翼,不过她的六片翅膀不像右边那位张得笔直,而是比较柔和些。 她穿着一袭长度着地的袍子,手上还拿着一束百合,但她的脸上却也不是像西方古典画那样露出笑容、而是面无表情斜睨着在他们前方的观看者。两尊雕像的底座檯子用英文字母写了一串不像是英文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语言。 两尊天使雕像?为什么要在校门口放两尊天使? 巨门两侧延伸过去是长长的围墙,围墙外除了我们现在所站立的道路外皆是树木。在我们走到黑色大门前之时,两扇厚重的门缓缓地打开。 往大门里望去先看到一座小型的花园,绿色花花草草所构筑成的美丽造景往两旁延伸过去,花园再过去就是那栋很大的……像是哥德式教堂的深色建筑!? 这骗人的吧?我是穿越到奇幻小说了嘛!这东西其实是在拍电影吧? 「这东西真的是学校建筑?这里真的是台湾?」我看着那栋哥德式建筑,深灰色的斑驳墙上,爬满多种的藤蔓,还因为潮湿,所以上面附有大片的苔蘚,不用猜也知道这建筑一定建有一段时间了。 四座尖塔静静地耸立在约五、六层楼高的墙垣上,塔尖则被看起来相当不祥的乌云埋没,整栋建筑物散发出相当弔诡的气氛。 虽然比起某个很有名的奇幻电影里的城堡学校规模要小许多,还显得更加诡异,但那也只是电影呀!这东西不应该存在现实中。我感觉等等就会有人喊「卡」然后过来骂我们这些不速之客随意闯入。 被眼前的景象衝击了好一下,我才注意到上官玹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讯息,整个脸皱成一团,接着她突然看向我:「先带你到女生宿舍去,我晚点有事得离开。」 她边说边领我绕过那片花圃,然后踏入静静佇立于门口两侧,大又厚重的木门里。里面是个昏暗的大厅,四周只有古朴味的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明这座大厅,隐约可以看到上方似乎有数座未被点亮的大型水晶灯。 「这里是学校主建筑,外边还有几栋次建筑。目前所在位置是学校办理特殊活动时才会使用的大厅,两旁延伸的楼梯上去是几间特殊教室,正中间那条比较宽的楼梯,上去是通往副厅,而两边角落的楼梯下去则是比较少用的几间大教室。」 上官玹一边带我穿越大厅,一边向我介绍,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让我有种她在背剧本的错觉。 「宿舍区在学校后方,围绕着学生餐厅。」 正中间的楼梯两旁各有一条向底部延伸走廊,我们走入左边那条。走没不久后我看到了向上的楼梯,上官玹说那边通往各班教室以及教职员办公室,另一边走廊也是相同的构造,通往的则是教室的另一边。也就是说,虽然一楼分成两条走廊,但其实二楼以上是相通的,这设计还真是特别。 (六)宿舍与室友 伴随断断续续的介绍走完好一段路,我们终于走出主建筑到达后花园。 这里的花园多到让人有种在度假的错觉,不过这个花园跟前面花园以及里面的花园不太一样,立了很多铜雕像。道路中间有石板铺成的步道,步道旁的草地上则散落着给人休息的凉椅,再往前走则有一小片树林。 走道有很多条,最左边那条是通往女生宿舍区,最右边那条是通往男生宿舍区,中间那些则是通往餐厅和竞技场。 我觉得那个竞技场很微妙。学校不是不该提倡暴力吗? 穿过一片面积不大的树林,出现在树林后的是一栋十八世纪维多利亚式漂亮建筑……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 这栋建筑有一个主馆跟连在一起的数个别馆,前方有一座喷水池花园,上面有一隻很可爱、拿着弓箭的邱比特小天使石雕,水边则有一隻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青铜像坐在水池边缘上。 别墅白色墙上装饰着天蓝色的花纹和些许雕刻花草,水蓝色斜屋顶下的墙面上刻着许多浮雕。正面看来,除了主馆的的几层楼外都是住宿生的房间。 数阶阶梯从花园攀上底下挑高的一楼,通往厚重木板砌成的蓝色大门。 「这里真的是宿舍吗?」我怀疑的问上官玹。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她反问我。 「……没有。」我还能说什么? 有不少穿着便服的男女学生坐在喷水池附近的公园长椅上聊天,有近一半都是外国人,不过他们在看到我们两个后,大部份的人都停止了动作,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我和上官玹。「那隻邱比特和人鱼就是女宿的守卫。」玹无视那些人的眼光说道。 「咦?」邱比特和人鱼?我很难想像它们驱逐入侵者的样子,不过就是两座雕像嘛……就在我们走上短短的楼梯后,上官玹伸手准备推开门前,她突然改成拉住我靠近她的那手,把我拽往她的另一边。 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石箭穿过一秒前我的脑袋所在位置,『唰』的一声、笔直的插入我眼前的蓝色大门上。 我立刻转头往箭射来的方向望去。不远处,刚刚还优雅地站在水池上的小邱比特正拍着它的小翅膀,兴奋的用拿着弓的小手向我挥动。 「……石、石雕会动!」 「那东西本来就会动。」上官玹微微皱了眉头,一副我也太大惊小怪的样子。 最好石雕本来就会动啦! 「哎,真是的。」一个穿着一套黑色燕尾服、将一头抹了发油的深棕色短发往后梳,五官像是南斯拉夫人的高挑大姊,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并从蓝色大门走出,一把拔掉嵌在门上的石箭。「明明就交代过不要破坏房子。」 燕尾服大姊一边抱怨一边在凹洞旁边敲了几下,结果凹洞竟然神奇的復原了。处理完破了一个洞的门后,燕尾服大姊这才注意到我们俩:「是校长提到的新住宿生吗?」她挑起眉,对我们问道。 「嗯。」上官玹指向我:「这个。」 燕尾服大姊对我笑一下:「你好呀,我是这间女生宿舍的舍监达拉。」 「呃、你好,我是红翊玫。」 「哦,是有礼貌的可爱小女孩。」舍监大姊揉了揉我的头,被上官玹瞪了一眼后才带领我们进门,一边碎碎念随便瞪人没礼貌,之后才开始向我提点重要的宿舍规定。 门内是个宽广的大厅,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掛着一盏华丽大吊灯,跟屋顶和大门一样顏色的宝蓝绒地毯从门口经过楼梯延伸到二楼。大厅週边零散的摆了些沙发和桌椅,也佈置了不少图画或是摆饰,感觉很雅緻。 燕尾服舍监大姊在大厅中央停步,塞了一个小纸条对上官玹说道:「入宿许可已经办好了,你们快点上去吧。」 「快去忙你的别来烦我们。」上官玹摆出一脸你快滚得越远越好的表情。 「嘖,没礼貌的小鬼,真是浪费长得可爱。」舍监大姊咋了一声,继续说:「小鬼头你知道路吧?带她上去有问题再来问我。」上官玹勉强的说声好就拉着我走了。 「你的房间在左边的别馆三楼,记得要带学生证、或是和持有学生证的住宿生一起上来。」我随上官玹走上楼梯,一边听她做简略的介绍。 「学生证应该明天就会连同相关资料和制服一併发给你,你先别乱跑。」她停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小纸条。「你的房间号码是071421,等等把路记好。」 经过了多个转弯,我们终于到达房间门口。房间门是漆成深蓝近黑的木门,和宝蓝色的地毯很搭,门上镶着漂亮的金色雕花。房门旁的墙上掛着两块小木板,上面的那张写着姚熙苹、下面那张写着我的名字。 「姚熙苹是谁?」看来是室友,也是同年级的女生吗? 「你室友。」在说废话的上官玹拿出一张卡,刷一下就打开了。没想到这门还挺高科技的。 推开门走入房间里,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色调温馨的小客厅,暖色调的木质地板上有一套布质沙发和一台液晶电视,往后延伸是阳台,阳台上摆着一整套白色附有遮阳伞的两人座桌椅。 一位深茶色学生头女生她将前额的刘海用小花夹子夹起来,清秀的脸庞正用甜甜的笑容跟我打招呼,她旁边的沙发上趴了一隻脖子绑了大大粉色蝴蝶结的黑猫。 令我吃惊的是她的对面坐着两位青年,一位是作视觉系打扮的黑短发、蓄长的发尾却染了两三种色的青年,他的旁边则坐了一个留有一头墨绿色长直发、戴着无框眼镜、穿着极有书卷气息的斯文青年。 「欸?红翊凌你和时凯哥怎么会在这里?」我愣了下,对那个怪里怪气视觉系打扮的人问道。「而且你们不是说下午才有空吗?」 「打工结束了就先帮你拿东西过来啦。」他很开心地说着:「凯当然是一起来帮忙的。」 老哥一手搭上时凯哥的肩。这一席话不知道触发了什么开关,对面那位看起来应该是我室友的生人正用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两人。 接着他站起来往我这走过来,关心地问:「怎么样,新学校还能接受吗?上官玹有没有好好介绍?」 「嘖,我还没跟你算突然要我转学的事呢!」我压抑怒气的回他。 「抱歉啦,我昨天不是跟你道歉过了吗?这也不是我决定的呀……」他露出一脸苦笑。 「怎么?」上官玹手上拿着被我遗忘在门口信箱的入宿规章并带上门走进:「红翊凌和姜时凯已经到了吗?」 在房里的三人在看到上官玹后愣了一秒便出现奇怪的景象。 茶色发女孩发出讚叹的声音,我彷彿看到她的周遭开满小花;红翊凌则是从苦笑转变成扭曲的表情看似在憋笑,而时凯哥则是别过脸,还听到『噗哧』一声。 「烦死了。」站在我身旁的上官玹慍怒的将脸转到另一边。 到底怎么了?沙发上那群人笑了好一阵子,终于稍稍平息下来,不过还是可以看的出来他们很努力在憋笑,但仍然没有任何人告诉我他们到底在笑什么。 「你好,小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的学生头女孩伸出友谊之手,她可能是刚刚笑的太激烈了还有点喘:「我叫姚熙苹,叫我小苹就可以了喔,请多多指教。」 可恶,先压下我的不爽和疑问,我叹了口气露出微笑回道。「也请多指教,小苹。」 她愣了一下后,露出灿烂的表情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之前听说小玹的朋友要来,我还以为会是跟他一样脸很臭不好相处的人。」说到脸很臭时小苹还用双手将脸皮拉下来强调,站在我旁边的上官玹又哼了声,表达他的不爽。 「好了,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么小玫你就去看看房间吧,有问题跟我说啊。」老哥过来搭着我的肩催促我进去房间里。 卧室并没有很大。靠着墙横放着一张单人床,旁边有窗户。上面附有三排书架的书桌放在窗户旁边,衣柜则是正对着床,而衣柜旁还有一面全身镜。看到床一旁的窗户,我走过去打开窗户看看。 这里跟阳台是同个方向,窗外仍是一片薄雾,不过可以清楚的看到下面有一座后花园。花园过去一点有一座铁栅门,装饰很简单。铁栅门外种了几排的绿树,从我这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后面有一座白木林…… 白木林?仔细一看,它们的高度并不高,只矮矮的一整片。 等等……那个是……「哦,你房间能看到墓园啊。」走进来的红翊凌自然地告诉我答案。 「……为什么学校宿舍后面有一大堆墓碑!」 「很正常啊,」红翊凌似乎完全不认为那有什么:「安啦,不看就没事了。」完全不理会我吐槽的老哥把窗户关上,把我拉到床边坐下。「讲点正事。」他将书桌木椅拉过来坐在我的正前方,一副正经样让我好不习惯。 他想到什么似地随手一挥,周围突然变得十分安静。「真的很抱歉啊,我之前不想让你接近这里的,可是你最近频频遇到闇族,你又完全无法对付他们,我真的很担心,果然还是要让你来这和有同样能力的人学习比较好。」 「闇族是什么?」我拋出从昨天上官玹提到后我就有些在意的问题。 「你应该看过了吧?上次我处理掉的那些不是鬼的东西。他们比鬼还强大、也还危险,让你转学来这就是能在这边学习到对付他们的方法。」 「……我明白了。」原来还有比鬼危险的东西,这样我似乎也能理解他们要我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在我还想继续问问题时,红翊凌突然将视线定在我的耳边。「这个是什么?」他伸出手拨开我耳边的发丝,露出昨天那位女鬼姐姐给我的那个小耳饰,瞇起眼问:「谁给你的?」 我将昨天下午被鬼追还有被上官玹救的事全告诉他,「上官玹说是护身符,所以我就戴上了……这个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他拿下来仔细看了许久,「这东西应该是某个民族的手工艺品……听你的叙述可能是隐居的山民,如果是真的话这里面搞不好有寄宿自然精灵。」咦?精灵?「不过听你的描述她似乎是沾染到闇界气息闇族化,精灵不知道还在不在。总之这是个好东西就是了。」他挥挥手让我别担心。 在哥把耳饰还我的同时,一阵敲门声响起,一瞬间房间又恢復了吵杂,时凯哥探头进来:「凌,时间差不多该走囉。」他的后方传来小苹的声音:「耶?你们要走了吗?」小苹同玹出现在门后。 「嗯,有实习任务。」时凯哥依然保持微笑。 「有空记得再来坐坐,掰掰囉。」小苹挥挥手。 「好的。」时凯哥礼貌地回答。在红翊凌转过来想说什么前,时凯哥快速地拿出一张白色的符纸、念了几个字后,脚底下便浮现一个法阵,紧接着时凯哥跟哥就在原地消失了。 「那么,我也离开。」上官玹开口说话同时,地上也出现那个法阵。 「明天见囉。」小苹跟她挥挥手,而我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上官玹就直接消失了。我们目送她消失后,小苹转头对我开口:「我刚刚听红翊凌学长说你对能力者的世界还不太熟悉,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呢?」 到现在终于有人主动愿意跟我说这里的事,我没有一个不答应的理由,赶紧走上前去:「好啊,麻烦你了。」她露出大大的微笑,示意我们到沙发上去聊,并且走入小厨房拿出杯子倒了果汁端来。 (七)校内餐厅 「小玫你的学生证和制服送来了──」週日一早,小苹就很有精神地在我卧室房门外敲门嚷着。 「喔好,等等。」我摸着脑袋慢慢坐起身。 昨晚不知为何在这个新环境很难入睡,总觉得这里潮湿却又带着一股什么微妙力量的空气弄得我身体不大适应,不久前醒来时整个脑袋感觉很重。 「主人,在下认为一早大声说话并不恰当。」一个我不熟悉、听起来像是个小女孩的陌生声音说道,用词还有些动漫。我下床打开门、小苹将制服递给我,她身旁站着一个黑长发、面无表情的小女孩,穿着黑色薄长袖洋装、脖子上却系有与服装不搭嘎的粉红色大蝴蝶结。 我看着不认识的人困惑的问:「呃,这位是……」 「喔?你说她啊。」小苹抱住那位女孩很开心的开口解释:「她是小乖啦!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隻猫咪!」 「咦?侍使可以变成人?」昨天听小苹介绍侍使,牠们是能力者们收服来为自己服务或协助战斗的动物,藉由分享能力者自身的能力牠们也能习得术法与防卫能力等。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侍使除了智能大幅提高也能变成人型。 「可以的喔,只要灵力足够、牠们也愿意就可以了。」小苹愉快的解释,又说:「赶快换上吧,我好期待你穿制服的样子。」小苹催促道。 ……制服明明就长的一样,你到底在期待什么? 盥洗完后,我回到房间试穿制服。 整套制服分成两层,里面那层是白色、有腰身的连身短裙,活动性很好。领口有反摺的设计,还有一条淡金色的小领带。从肩线延伸下去是很好看的硬挺线条,之后布料贴着整隻手臂、直到手腕的部分才设计有硬质的反摺袖口和袖扣。袖子边绣有淡金色花纹,下摆则压有摺线和与袖口相似的花纹;上衣外层则是一件棕色、绣有金边的v领背心。 我一走出房门,小苹就开心的惊呼道。「很好看耶。感觉你的身型很适合配上长袜和长靴,」对衣服搭配非常有心得的小苹一边打量我一边比划:「腿长真好,有在运动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那么快换上便服,我们出发去买东西吧!」小苹举起手,非常有活力的大声喊着。这时我才发现小苹早已换上外出服了,亮丽的配色、搭上小外套和裙子显现出她的朝气。 昨天上官玹离开后,小苹告诉我很多关于这地方的事。像是所谓的能力者,被分为先天能力者以及后天能力者,不过后天才被啟蒙的是少数。还有体术和术法的分别:比如上官玹主修法术中的咒术;而我将会修习体术中的武器;小苹则是主修符纸类术法,而她的搭档也跟我一样是武器组的。 此外,还有能力者的分级:依程度高至低分成一等、二等、三等,还有无等的一般能力者,例如红翊凌和他的搭档都是二等能力者……嗯,老哥还真是出乎我意料的厉害呢。 而站在能力者顶端则是七位被选上、拥有七大天使……应该说是「天族」──据她所说,天使这词是用在那些传说和奇幻故事里的东西──拥有七天族称号的人,通常会被尊称为「特等」。他们的地位仅次于能力者最高管理者和精神领袖「教皇」,也是在能力者中,最接近教皇的一群人。 「那个七大天族的称号,跟宗教有关吧?」天使的概念是西方宗教的產物吧?还有那个「教皇」也是。 「嗯嗯没错,」正跟我走下楼梯的小苹点点头:「能力者的世界里,据称力量有好几个发源点。至于我昨天跟你提到的『表界』,也就是超乎日常世界的意思,则是所有能力者们共同使用的范围。」 「我们是能力者中最广泛存在的一支,和西方宗教的确有相当大的渊源。而后其他系统的使用者,像是使用魔法的魔法师、擅长药草调配的女巫和巫师、专精于符咒运用的道士等等,为了统一和方便管理,经过多次协议后也纳入了教廷。最后彼此的技术互相交流融合,才有现在能力者的样貌呢!」 欸?这跟我知道的怎么不太一样? 「等等,如果允许女巫存在的话,就不会发生猎杀女巫的事件了不是吗?」我问道。 「那是属于『常界』的歷史,也就是日常世界的意思,表界与常界的歷史虽然彼此有很大的影响,但是两方对歷史的解释基本上却是天差地远,毕竟歷史本来就不是能够被客观解读的。」小苹解释道。「更何况……那些女巫也不是真正的女巫,只是普通人啊……」她叹了一口气补充。 走出宿舍大门阳光迎面而来。 外面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正在活动,喷水池的石雕跟铜像正在比手画脚地聊天,他们的周围完全没有人敢靠近。 在大门楼梯下的侧边不远处站了两个便服男生,一副在等人的样子。 一个是深棕色短发、脑袋后下方绑着一条小马尾,华人的面孔上露出阳光的笑容;另一个则是戴着黑框眼镜、梳得整整齐齐的湖水绿过肩中长发,他的一手还拋着两颗弹珠玩。绑马尾那个穿得像是要去运动,另一个人则穿着颇有质感的衬衫与牛仔裤。他们之所以引起我注意,是因为那个短发男生一直在找另一位讲话,就算长发的那个都不理他他还是讲得很开心。 「阿晅晅、小玹──」在我旁边的小苹叫道,那两位男生转过来、往我们走近,小苹比着短发男生向我介绍:「这是我的搭档阿晅晅,也是d班唷。」 「我是俞晅,昨天晚上已经听小苹说你的事了,很高兴认识你喔。」短发的阳光男充满活力的开口,他跟小苹一样都是感觉阳光开朗的人,难怪会成为搭档。 「你好,我是红翊玫。」可能是他笑得很开朗的关係,我也跟着心情很好。 「另外这位你就认识了。」小苹指着一头湖水绿长发的男生,一边跟她搭档在旁边窃笑。 「咦?」认识?虽然脸是很眼熟没错,但我不记得有认识这种发色的人。长发男生把头撇过去,哼了声,这动作也好眼熟…… 「是我,上官玹。」他发出跟昨天的辫子女孩一样的声音简短说明。 咦!?!? 大概是我的表情真的很精采,旁边那一对搭档已经无法憋笑,哈哈哈地笑得很大声。 「你不是……女的喔?」我有点结巴的问。还有那发色是怎么回事?昨天不是黑的吗?不过这样我终于明白了昨天老哥他们笑成那样的原因,原来是看到玹男扮女装! 上官玹耸耸肩,似乎不觉得扮女装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快点去吃早餐,你们不是要外出吗?」他不耐烦地转头向两位笑得停不下来、还一边抹掉眼泪的搭档催促。 「好啦──」小苹一手拉走我,和俞晅一起跟上。 餐厅是栋多角形的建筑,除了后面厨房区域外,每一面都有一整片的玻璃採光。餐厅里的空间很大,也有许多人在里面用餐,拿了餐后我们找到靠窗边的位置边聊边吃。 短暂的聊天后,我得知小苹跟我一样是台湾人,俞晅则是来自中国;至于玹,则是中法混血的法国华侨,难怪我觉得他好看得不大像是台湾人。 一声破风声突然接近,我一听到那声音就立刻举起手接下从后面飞过来的物体,愣了下后定睛一看,是一把叉子。小苹和俞晅用讚叹的眼神对我拍手。 「怎样啦,不过是b班是在邱什么!」不远处传来对骂声,离我们一段距离的后方有人正在吵架。 「你d班才邱屁!废物就该滚回去家里蹲!少出来丢人现眼。」那个被骂的人不甘示弱的骂回去。一阵喧闹声随起,看来这边的人对吵架这回事都很感兴趣,那两人的周围开始聚集起鬨的学生,有些人则对衝突感到反感,纷纷移动到离他们最远距离的角落。 当事者是一个染着刺眼红发的美国男生,他将黑色墨镜像发箍那样戴在头顶,穿着没有扣上胸前钮扣的polo衫,下面则是一件松松垮垮的跨裤,整体感觉像是个街头小混混;对面那个是一脸气到涨成红色的男生,棕色的短发用厚厚一层发胶往后梳齐,穿着看起来很高级的衬衫和针织背心。 我愣愣地看着那头红发,不知为何我似乎想到某个人……不,想不起来,脑袋里的影像相当模糊,就像隔了一层白纱在窥视我失去的记忆。 「那个红发的是我们班的罗恩唷。」小苹向我介绍的同时两人翻了桌,墨镜男从背后口袋抽出双枪、发胶男则从腰间凭空变出一支西洋剑。 拦住也想去加油的小苹俞晅,上官玹看向大门口说道:「别过去。」 我们跟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离衝突不远处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很高、散发冰冷气场的冷峻男生,合身的衬衫和黑色长裤衬托出他的修长身型,深蓝色的短发、被刘海遮掉一半的眼睛微瞇却露出锐利的眼神,不茍言笑给我感觉很严肃;另一个男生高度不到严肃脸男生的肩膀,穿着连身帽t和七分休间裤,栗色微捲的头发配上带着可爱笑容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年纪比我们小了好几岁。 他们两人身上散发出跟其他学生不太一样的气息,但现在的我实在描述不出来那个不自然的感觉是什么。 接着我看到那个娃娃脸男生对衝突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满脸愉悦的弹了一下指头,从他背后随之飞出一群黑色、带有些许粉色萤光的蝴蝶往那群人飞去,于是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那群围观者包含两个打架的学生在内,全在接触到鳞粉的瞬间发出惊叫后倒下! 那位很高的严肃脸男生走过去、拿出一张符纸往那群人丢去,那些人很快就消失在瞬移阵里。 正在打量四周的娃娃脸男生发现我们后,便开心的举起手向我们这边打招呼,不过我们这边却没人有反应。 「刚那蝴蝶是?」我无法不阻止自己露出震惊的表情看这一切。 「那是噩梦蝶,接触到牠们鳞粉的人会陷入沉睡、一直作恶梦,是那个米加尔的侍使。」上官玹语气平淡地解说。 「欸?小玹你认识米加尔学长?」小苹问玹道。 「那傢伙是我直属,你不知道吗?」坐回位置的玹表情写着这什么白痴问题。 「没听你提过呀!」小苹却无视他的表情,显得很兴奋。 直属?「直属就是直属学长姐或学弟妹的意思,」俞晅一边喝豆浆一边跟我解释:「我们一年级的主修课是一、二年级合班上课,採直属学长姊带学弟妹练习的方式,所以小玫你也会有一个直属学长姊。」 小苹插嘴补充道:「直属学长姊通常都是直属班级的学长姊,刚刚小玹的直属米加尔学长就是二年级d班的,他旁边那个深蓝色发的男生则是他的搭档、同样是二年级d班的洛斯学长喔。」 什么,他们居然才二年级?但我感觉他们年纪应该还要再大了一些才对,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他们两个很厉害喔,高中部的人流传说他们无等、但偶尔会接公会二等左右的任务,大多数a班的人也只能接到三等任务、只有很少数的人可以接到二等的任务而已呢。」小苹说着不知道哪听来的八卦。 「真有那么特别吗?」我不明白。 「要有足够的实习时数才能接噢。」她解释:「a班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大多数人是一路从小学部升学上来的,相对的他们所受的训练都比其他人还扎实。」 意思就是a班的学院血统最纯的意思囉。对此我倒是有些讶异:「原来班级前后不是照成绩分的吗?」 「成绩只是部分参考,还跟有没有老师推荐、外出实习时数等等相关,不过也不知道到底分班标准在哪就是了。」小苹解释完笑了几声,拿着叉子在手上转,「反正我们班大都在中学部就是d班,大家一起升上来也没什么不好的呀。」 吃完早餐后我们就离开餐厅往瞬移阵聚集点移动。 那是个是由通往许多地方的瞬移阵组成,是学校为了教职员和学生方便移动设置的。 途中我想起一件事。「你们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我翻找了下,从随身小背包前的口袋拿出哥昨天放在我书桌上,一张黑色闪闪发亮、像是信用卡的塑胶卡片。 「黑……黑卡嘛!?」小苹和俞晅用崇拜的眼神一边看一边叫:「天啊!是传说中的一等能力者专用的黑卡──」两人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摸着那张卡,面带讚叹。 ……我说,可以不要用那么变态的眼神摸这张卡吗!我乾脆将卡片递给他们摸到爽。 「那个是一等能力者专有的信用卡,」上官玹把两个鬼叫中的搭档推到后面去,走到我旁边来跟我解释:「使用上无金额上限、所有地域消费都可使用。」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东西,难怪小苹和俞晅那么兴奋。我不禁回头看了眼正热切讨论黑卡细节的他们。 学校通往台湾北部的瞬移阵在某间服饰店的顶楼,是个加盖小空间。 沿着窄又老旧的楼梯往下到一楼、推开铁门踏到街道上,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是个跟我之前居住地区的闹区很像的地方。 旧式的住宅与新式的店面交错;生锈掉漆的铁门旁却是精心设计、装饰有温暖木头框的自动玻璃门,抬头则可以看到许多富有设计感的商办大楼。 这一带很繁华,贩售杂物和小吃的商家摊贩很多,也有电影院、速食店等等的地方,行人普遍是学生和年轻族群,还未中午的现在已有不少人在这边悠哉地走着,或许傍晚会更加的繁荣吧。 小苹带我们拐进一处暗巷,里边有一道往地下室的老旧楼梯。推开底部铁门后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景象:这里居然有地下商店街! 里面的空间很大灯光很明亮,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逛街。 这里的商品很特别,除了许多鞋子衣服包包的店家掛着标榜术法武器打不坏、防泼水防血跡防闇族的牌子外,还有卖些外面卖场里绝对不会有的东西。像是不同顏色会发光的水晶、各种类符咒,还有什么灵气植物、练习用武器,包含散发黑气的怪异植物还有晒乾的蟾蜍等的奇怪东西。 「那么,我们开始逛吧!」小苹拉着我的手、斗志满满地说道。 (八)食尸怪 逛完街后小苹打算带大家去吃一间据说超高cp值的火锅店,我们绕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先把大包小包的行李用瞬移阵传回房间,所以我们又恢復一身轻装。 说到那些买的东西,在逛街时上官玹让我别刷那张黑卡、免得被人盯上,接着就将我所有的帐刷到他那去了,让我觉得花别人的钱好些尷尬。 火锅店听说在商圈外头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不过因为价格亲人选择又多,非常受年轻族群的喜爱。 走了好一段路后,身边来往的人群渐渐变得非常少。接着,我突然瞥见在下个巷口处有个……应该是两个熟悉身影。 是前几天拿女鬼项鍊给我的双胞胎!在我看向他们之时,小女孩指指我,又比了比鼻子。 什么意思?闻闻看?我嗅了嗅,赫然发现空气中有一种很淡但不该属于这里的味道。那个味道很让人不舒服,简直就像是生物蛋白质长时间暴露在常温中所散发出的腐臭味。 「你们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我立刻问其他人,但选用了一个保守的词。 「什么味道?」跟着我的脚步停下来的其他人一头雾水地问我:「这里有许多小吃摊贩,有味道是正常的呀。」 我思考了一下才开口:「不是那种食物的味道,比较像是……被丢弃的动物尸体放很多天的味道。你们没闻到吗?」 俞晅和小苹像狗一样的一直皱着鼻子闻,但似乎没有闻到什么,倒是上官玹已经察觉到了:「是食尸怪,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并没解释什么是食尸怪,玹抬起脚步往前走:「先继续走,免得波及普通人引来麻烦。这附近哪里有空地?」他转头问小苹。 他们?难道发出味道的是活物?可是一般活物怎么会发出这种味道?但看其他三人紧绷的样子,只得将我的疑问吞回。 听到玹的问题,小苹想了想,回答:「没记错的话,从这到火锅店途中会经过一个不小的公园。」 「嗯。」玹再思考了会儿,才开口:「加快脚步,我们先前往那里。姚熙苹你立刻打电话给学校特务室。」小苹早已拿出手机拨下号码。 「小玹,你没问题吗?」俞晅问道,接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注意到他的掌心有像是中文字草书符号的黑色刺青。 「不用担心我,你们担心自己吧。」 「我们没问题的。」他们两人讲着我听不懂的话,这时通完电话的小苹转过来对我们说道:「特务室说待他们确认后会立刻派人处理。」 「嗯。」其他两人应了声。快步走了一小段路后到一个交叉路口后,我发现还有一个类似的味道从不同方向传了过来。「有两个?」 「没错。」上官玹像是早就知道一样回应我。 「阿晅,」小苹拉住俞晅的衣角,面露不安的说:「我也闻到了,应该是食尸怪没错,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又不是荒郊野外或是墓园。」 俞晅面露严肃,很认真的看向小苹,然后握住她的手:「不会有事的。」 「……嗯。」这时,小苹的手机突然响起,她接起后只听她应了几声便掛掉。小苹深吸一口气,开口向我们报告:「确认无误,同时有两隻食尸怪朝我们接近,可能是以我们为目标。指示是至无路人处进入备战,并等待二等能力者过来处理。」其他人发出不满声,于是我们开始奔跑。 尸臭味越来越浓,然而我们附近经过的路人却没有任何异状。这味道难道只有我们才闻得到? 「过来了!」俞晅低声说道。 「那边有一块空地!」小苹指着左前方不远处大喊。那是一块用铁皮围起来的建筑空地,外面掛有「施工中」、「危险勿入」的牌子。可能是假日施工休息的关係,里边没有人在,只在旁边堆了些建材。 「我会开啟『门』,你们跟着我进去。」玹简短地下了指示,但我听不懂。总之我们穿过铁皮的开口跑进去,站在空地中正对入口底部转回头等待他们口中的食尸怪。站定位置后,他们三人挡在我前面,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拿出一些东西。 俞晅左右手各抓了四把小刀,小苹不知从哪里抽出几张符纸,玹则抓了几颗彩色玻璃珠在手上。 我们刚进来的入口处出现两个穿着灰色大衣的人影,他们长得跟常人差不多──只是显得相当削瘦乾枯,像是营养不良的游民。 『嘖,竟然还有同类。』其中一个开口,低沉平板且非常沙哑的声音让我听了很不舒服。 『咯咯咯,好说。』另一个也是非常沙哑的声音,虽然平板却比前一个尖锐,『一人一个半,没能力那个就不要了。』 『行。』另一个同意的同时,两个人向我们这里快速衝过来,他们奔跑的样子很奇怪,手诡异的垂在两侧不会摆动。 「小玫,不要离开防御阵!」小苹一边喊道一边依序射出五张符纸,射出去的符纸整齐的直插在我们正前方约二十公尺的地上并排成一条拋物线。 垂直拋物线的面上,随着符纸出现了一个椭圆形上面还有一些向是中文草书符号的法阵,紧接着四周突然间括起强烈且混乱的气流,沙土随之飞扬。 法术形成的强风使他们脚步非常不稳、风刃在他们身上划出深刻见骨的伤口,却没让那两个人停下脚步。他们在那法阵出现后两人便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跳上旁边的建材和铁架后绕过那面像是盾的法阵,继续往我们这边奔跑过来。 「俞晅,右边!」早已料到他们行动的上官玹低声命令,而俞晅在他说完话的同时便向右前方跑去,并且射出手上的刀子,上官玹自己则往左前方跑去并用力弹出手上那些彩色玻璃球,小苹则拉着我退至最后方。 那两个人用一种轻松却快速的速度闪过大部分的刀和彩色玻璃球,同时身上的皮肤一块一块的脱落,露出红黑色、腐烂的肉,原本完好的皮肤上则冒出怪异的小丛肉瘤,并且滴下黏稠、似乎具有腐蚀性的黄色液体。 被液体滴到的地上冒出烟、陷了下去。他们的脸也变得噁心,眼球暴凸、嘴裂至耳侧,露出怎么看都是肉食动物才会有的黄褐色尖牙。 左边那个怪物毫不在意的拔掉插进身上的飞刀,右边那个则是伸手捉住玻璃球并且向后扔掉,看来那些飞刀和彩色玻璃球似乎对他们没用! 「嘖!」玹撇了撇嘴,似乎在不满什么。 我注意到那些没有击中目标的彩色玻璃球,在掉到地上的同时便化作一阵烟消失。 「靠!」在我还将注意力放在那些玻璃球上时,旁边传来俞晅的一声大骂。 原来右边那人脱下大衣并且将手上流出的液体向俞晅那甩去,俞晅骂了一声往后跳,身上被滴到的地方冒出白色烟雾、流下血水。 虽然玹看来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比起俞晅,玹显得游刃有馀许多。他眼前的那个人……不,牠们已经称不上是人了,那隻像电影中丧尸的怪物将灰色大衣整个往玹身上丢,玹握了握拳,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匕首。 他用匕首将挡在他与那隻怪物中间的大衣切开,怪物却趁玹的视线被遮蔽的那一瞬间蹬脚往前衝,然后在玹伸出手切开大衣时张嘴想咬住他的手。不过由于玹反应的快,牠只将他的手臂咬下一块肉,玹闷哼一声,应是真的很痛。怪物将刚扯下的一大块衬衫碎片吐在地上,将那块肉塞到嘴里,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感到一阵噁心感从腹部涌上。 退到远处的上官玹翻了白眼同时在伤口施了术法,很快就止血并结痂。真没想到牠们竟有令人意外的强大咬合力!要是刚玹没闪过,估计那隻手就会整隻被扯下来了吧! 上官玹脸上写满不悦,他将几个深色的玻璃球往那隻怪物周围丢去,那些玻璃球很奇怪的没有化成烟消失,而是从中冒出像是用某种我看不懂的文字所形成的绳索,紧紧地綑住那个怪物,牠一时挣脱不了。怪物一边大吼一边用力想撑断绳索,细瘦的手臂上爆满青筋。 像是有外力帮助牠一样,牠的身体突然变得巨大一些,细瘦的四肢突然长了肌肉后撑断了束缚牠的绳索。接着牠鼓起双颊、往玹那喷了一大口黏稠、具有腐蚀性的黄绿色液体。不知那东西是喷到了玹身上、或是玹顺利躲开喷到了地上,总之玹周围起了很大的一阵参杂尘土的白色烟雾让我看不到他。 一个影子突然从尚未散开的烟雾中出现,迅速往我们这边前进,那怪物竟然往我们这边衝过来了! 小苹用力把我往她身后一推,双手从袖子里抽出黄色和白色符纸、并灌入某种气息后往怪物那射去,但大多数的符咒却被牠用手上那具有腐蚀性的液体融化掉,不过幸好有一张黄色的符咒顺利命中。它像是磁铁般贴上那怪物右手臂,『碰』地发出一声爆炸声炸飞牠的整隻右手。 威力好猛的符咒!但是牠并没有慢下脚步,似乎不痛不痒的样子。 在牠接近我们后,出乎意料的,怪物竟然用左手将小苹打飞至旁边,停在跌坐到地上的我面前。『咯咯咯,』牠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看着惊慌失措的我兴奋地狂笑:『原来你才是他说的那个人啊?真没想到竟然能偽装如此彻底!』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见怪物低头便衝着我张开裂嘴。 「不要!」我惊吓地发出一声尖叫、手忙脚乱地往后退。 在牠咬到我前,从旁边冒出来、身上有一些被腐蚀液体喷到痕跡的上官玹拉起我往另一边闪去,同时将手上的弹珠投掷过去,弹珠打中怪物、冒出一阵白烟,扑了空而打算往我们这边再补一口的怪物却突然间像是按下慢动作钮一样,速度变得非常缓慢。 更正确的说,牠好像正在承受某种压力,而那压力造成牠不得不缓下行动。 气急败坏的牠张大满佈血丝的眼,眼球似乎要掉出来般,瞪着玹怒问:『你这渣滓……你刚做了什么!』 玹微微的松了口气,却听到后方的俞晅气急败坏的大喊:「小玹,后面!」我们立刻转头,看到刚刚与俞晅对峙的那隻怪物正往我们这边快速前进,而牠后方的俞晅,腿部似乎被那隻怪物的腐蚀液体伤到趴倒在地无法站起身,只能慌张的叫我们注意。而刚刚打算咬我的那隻怪物,则是将目标转向了跌坐在不远处的小苹,牠们的身体像吹气球般不自然的疯狂胀大,而且有黑色的纹路和黑气从他们脚部往上身窜,那是个相当令人恐惧且厌恶的气息! 「是闇化,你们绝对不能碰到!立刻展开你们所能用的最强防御法阵!」玹皱眉、发出命令的同时,先是向我扔了一颗绿色的珠子,接着用匕首割开手掌、用血抹上一颗墨黑到光线完全无法透入的玻璃珠并将之按入地板,黑色的烟雾从地板上窜出,围绕着他的手臂上升。 语句结束的同时,我们四人连同两隻怪物的脚下瞬间出现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法阵。 随着四周暗下来的同时,它发出强烈且不祥的暗红光芒。我们脚下的法阵像是被给予生命般、像生物地蠕动着,并且长出藤蔓般的枝条,枝条不停地向上窜动,接着爬上那两隻怪物的身体。 红色藤蔓像是烙印般爬上身体再深深陷入牠们的肉和裸露出来的骨头里,并且冒出阵阵烟雾,牠们发出凄厉的惨叫动弹不得。 玹的手上同样的也出现相似的花纹,不过并没有陷入,就像刺青那样。他瞪着那两个怪物,他们身上的藤蔓似乎随着上官玹的瞪视而逐渐用力,怪物的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逐渐扭曲。他们发出怪叫,一边挣扎并且试图咬开藤蔓,只不过被咬断的藤蔓很快就被新生的枝椏补上,继续往他们身上蔓延包覆。 (九)医务室 「立刻住手!」远远的有个声音焦急大喊:「另外两人的防御法阵快失效了!马上换手!」 四周「唰」的一声瞬间恢復正常、天色变回明亮,刚刚在地上的图腾也跟着消失。 在法阵中断的同时,玹就像失去支撑的玩偶般摊倒在地,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他。 由于刚刚的景象太过震撼,我现在才发现我身边不知何时散发着淡淡的鹅黄色光芒,并且逐渐消失,或许是因为这个还有上官玹事先丢的绿色珠子,刚刚那个阵法完全没有影响到我。 门口不远处出现穿着深色风衣、手臂上有袖章的一男一女,男的做出一个迅速拔刀的动作,一支银色的长刀出现在他手上,他微瞇起眼,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冷冽、与俞晅相似但更强烈的气息急速灌入长刀中。 他衝向刚刚伤害俞晅、好不容易挣脱藤蔓喘气的怪物,藉着助跑的衝力一刀将牠从头劈成两半。接着,再一个急速转身,以我看不清楚的速度挥刀将刚刚被小苹炸掉右手的怪物砍成很多块。 那两隻怪物完全无法招架,看来刚刚玹那个法术真的对牠们造成不少的伤害。牠们黏稠的液体四处喷散,就在我觉得我们有可能被喷到而腐蚀同时,我的右耳突然感到一股热流,然后在那些腐蚀性液体喷到我和玹前形成一个透明的保护罩,液体喷上去后便沿着弧面流下。 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那名女性在男性能力者后方出现,手指夹着两张符纸并且往两隻怪物射去,牠们两隻变成好几块的身体纷纷结成大冰块。接下来她便将那堆大冰块用瞬移阵迅速送走,我听到他们说要送往分公会处理部。 「小朋友,你们伤势如何?」一处理完那两个怪物,两位能力者紧张地分别跑往小苹和俞晅那里查看他们的伤势,玹则拍拍衣裤,拉我起身。 「玹你……还好吧?」我注意到他的脖子上有跟手上一样的暗红色图腾,可能是蔓延上去的。「那个红色的纹路不要紧吗?」 「副作用而已,等一下就会消失了。」他撇过脸把衬衫领子拉高,遮住图腾,不让我再继续看。 「你们是普拉斯帝欧高中部的学生吧?我们送你们几位到学校医务室。」长发的女性能力者横抱起露出痛苦神情的小苹走向我们说道。小苹除了刚刚被怪物挥到的手臂虽好了六成,但仍不断渗出红色血液。她的手肘和脚等接触到地板的地方也有那些暗红色陷进去的纹路,上面也有许多纹路所压出的血痕,看来虽被治疗过却因受的伤害太重而无法完全復原。 「小朋友,下次不要用这么危险的招式好吗?」另一位扶着情况差不多的俞晅走过来的能力者对玹严肃地说教:「我就不追究你为何会使用这种阵法,但是请你未来儘量避免使用,对于高中生而言,他们的防御阵法作用不够,会伤到自己人的;而对你自身,我想应该也有许多影响。」 那位男性能力者见上官玹对自己说的话没有反应,皱起眉看了看玹的手,注意到了暗红色的纹路。「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术法,你……」 「不用管我,它等一下就会消失,我们立刻回学校。」停了一下才回神的玹将头转向另一边、口气不是很好。两位能力者倒也没计较什么,他们用瞬移阵送我们到校内医务室,把俞晅和小苹放到床上后跟医务室留守的同学说明一下情况便离开。 或许是知道已经安全了的关係,刚刚被吓到脑内空白的恐惧感一瞬间全回来了!我抽了一口气,居然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我在一阵喧闹声中清醒。睁开眼,我从布帘的缝隙间看到不远处的上官玹瞪了一直问他话的俞晅一眼就撇过头,彻底当他是空气。 「小女生,你醒啦?」一个成熟慵懒的女声从白色布帘的另一端传过来,我立刻起床坐正。 『唰』的一声白色的布帘整个被拉开,接着一位身材曼妙、身高加上高跟鞋估计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金发大美女出现在我眼前,她将长长的大波浪捲金发高高扎起成一束过腰的大马尾垂在脑后,深邃立体的西方人五官、艷红色的口红让我联想到好莱坞电影里的女星。 就在我疑惑她的身分时,我瞥见了她身上的医师袍……不,那应该不能算是医师袍,虽然是整件白色的也有深v领,但那也太深了吧!?从颈部开到肚脐下方,里面还是一件马甲!?而医师袍下面的腿上穿的则是吊带网袜。 ……我很肯定医生绝对不会这样穿。 或许是那位艳色大姊看到我满脸疑惑的表情,微笑的向我自我介绍:「我是医务室专任医生安卮,看我这身医师袍应该就很清楚了吧?」不,那根本不是医师袍! 「这里是医务室喔,小玫。」小苹很高兴的靠到床边告诉我这个事实:「安卮姊姊超厉害的,我们身上的伤都不见了唷。」她一边将之前手上和脚上的伤口秀给我看,真的消失得连一点痕跡都没有,原来这人真的是医生!这伤也好得太快了吧!? 「既然玫醒来了,我们就快回宿舍吧。」玹站在门口不耐烦地敲着门催促道。我注意到他先前受伤的手除了衣服被咬烂的破洞和那时染上的血渍之外,看来的确是復原了。 从架子上拿了一本资料夹、又从旁边柜子拿来一套看似测量用的器具,被称为安卮的医生比了比旁边的椅子让我过去坐好。「那可不行,小女生得做些检查才行,估计得花点时间,你们两个小男生和小苹看是要等会儿或是先回去宿舍吧,让舍监过来接她也行。」不知道为什么就在校园里还需要舍监来接我,上官玹很快就表示他要留下等我,而小苹和俞晅似乎很困惑我要做检查这件事,但也表示等我一起回去就行。 只见医生拿了那几个测量器具,又问了我几个问题后,一一把数据记载到卷宗夹上。「为什么她需要那么详细的记录?」虽然我看不大懂那些数值表示的意义,但上官玹似乎知道那是什么。 安卮医生拿了印章签名盖上后,将资料夹放回柜子并上锁。「因为她是新进来的学生、又是能力者菜鸟,详细的记录是必须的,要是身体有什么特殊变化我们才能知道并掌握。」虽然她这么给了解释,但其他人仍是透露出困惑,可见这绝对不是什么平常的事。 「目前数值没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离开囉。」她拍拍手,象徵结束了一件差事。「离开时小声点,旁边的房间还睡了一群在做恶梦的屁孩,别吵醒他们了。」 我愣了下,才想起早上那个叫米加尔的学长用噩梦蝶放倒一群血气方刚在餐厅打起来的屁孩们。 「不是该让他们醒来让他们脱离恶梦吗?」小苹不解地问。 「小屁孩就让小屁孩自食恶果吧。」看来并不打算帮助那些学生脱离恶梦的安卮医生露出邪恶的微笑。 医务室在学校主建筑靠近外围的一楼,穿过一小段走廊后,就可以看到深色教堂建筑的侧门。 在辨认周围环境的同时,我注意到玹走路并不是很稳。「呃,玹需要扶你吗?」我看向他问道。 「……没关係,只是贫血而已。」他扶了扶额头婉拒。真的没问题吗?我注意到他手上的纹路比我在空地时看到的淡了一点点。 「小玹你刚刚用的法阵到底是什么?」同样看到那纹路痕跡的小苹好奇的凑上来问:「超酷的耶,没想到我竟然能亲自体会这么酷炫的法术!」 「对对,你用的那招可牛逼,是哪学来的?」刚刚被上官玹鄙视的某人也跟着凑上来。 这种事不值得高兴吧!你们不是因此受伤了吗? 玹沉默了一下:「自己去查。」小苹和俞晅一起发出很失望的声音。 「对了,我们早上遇到的那两个怪物叫『食尸怪』?」我提出问题问其他人道,我记得小苹好像有提到。 「是的,」听到我的问题,小苹立刻点点头回答我:「牠是由刚死不久的人的尸体所形成,大部分是一些非正派的术士施以法术使牠能再次活动。由于牠的本能会促使牠去觅食尸体、啃咬活物,有点像……游戏或电影的丧尸那样,一般来说,牠们的活动范围不会离墓地太远,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它们会闇化……那不是正常的现象。」她偏了偏头,看起来相当困惑。 「你说在墓地附近?那么牠们怎么会在商店街上晃?」我问。 「所以才怪呀。」俞晅插嘴道:「而且又在商店街附近,是吃饱太间想测公会效率?」他摸着下巴做出沉思的表情。 「应该有人操纵。」玹抱胸、皱着眉说,「正常情况下食尸怪不会出现那种发展变化,不知道那人目的是什么。」 俞晅看着沉思的上官玹,问道:「如果是人为操纵,那不就是针对我们来的吗?我们何德何能被盯上啊?」 我也跟着看向上官玹,想着被盯上的人应该是我,如果算上之前那些追我的怪东西的话。看来我随随便便带着其他人往外跑好像不大好,会害到他们…… 甩一甩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到脑子外,我问道:「刚那些来救我们的人说的那个公会是什么?」我有听到那两个能力者说要把牠们送到分公会处理部,虽然之前听过大概的介绍,但我只知道它是个管理能力者的组织而已。 「公会就是负责统管所有能力者的组织。」俞晅告诉我:「总公会位在梵蒂冈,我们通常称呼他们是教廷,最高层我们称之为圣殿,分公会则是它在每个地区的分支。而其中有分很多部门,处理部则是负责被送过去的特殊物品的后续处理,深入研究、详细调查、採取样本之类的。」听起来应该是个很有权力而且很忙的组织。 「啊,对了,小玹你要不要去我们那休息一下再回去男宿啊?」小苹突然转头问玹:「反正都往女宿这边走了,这样比较近。再说你们早上买的东西也还在我们那儿。」 「不……」 「好耶,那我们就去吧!」不等玹说话,俞晅不知道在高兴个什么劲、用力搭住玹的肩膀,害他踉蹌了一下。 (十)新班级 我想是因为遇到食尸怪的关係,脑袋一直浮现牠们那噁心的面貌、以及四处喷溅的腐蚀液体,因此晚上翻来覆去好久后才睡着。却没想睡着也不得间,我竟做了一个恶梦…… 其实也称不上是恶梦。 我梦到在一个星光满布的夜晚,站在一个广阔草原上的我,也遇到相似的怪物──极度苍白、佈满尸斑,像是死去一段时间的人类尸体,身上还滴着腐蚀性黏稠液体。不过不是一两隻,而是一大群,全部都像是被那个从脚下窜上的黑色气息操纵、往我们这边拖着步伐过来。 令我惊讶的是,这次并不是玹在前面护着我,而是「我」挥起比军刀要更大些的长刀将往我所在靠近的牠们劈开,四散的肉块和液体被防御遮罩挡下,血腥脏乱的场面弄得我感到噁心。我们一边对付那群怪物,一边往山坡上撤退。 『是斥候操控的,闇界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我旁边的人……似乎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用不满的语气说道。『谷卢斯来讯息说这个地点得放弃了,等等他们清除那边的东西后就会过来会合到阿曼德斯那儿去。』之后又是一场战斗。 在最后,我见到了三名同伴,一个是全身肌肉的大块头、深褐色皮肤、一头黑捲发绑成雷鬼头的男性,一名穿着骑马装、一头褐发盘在头上的年轻女性,还有一个大概国小女生年纪黑发绑着双马尾的女孩,并与他们一同啟动瞬移阵离开那地方。 好奇怪的梦,但我最近并没有看过类似这种剧情的漫画电影,还是……那是我曾经发生的事?一这么想,我就觉得这念头好笑,这怎么可能会是发生过的事呢? 今天是我正式成为这学校学生的第一天,果然还是很不安,想起这两天之前高中同学们陆续传来的加油打气讯息,我定了定神前往班导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一个办公室里只有几个座位,竖立在灰色墙壁边的柜子里东西并不多,只有一些书及和杂物,感觉这个学校的老师好像不多。 听小苹说这里比较像是任课老师的休息室和教材囤积室,事实上校园里有一条路是通往学院行政总部,学院里所有的老师的办公室都在那边,所以这里很空也是当然的了。 还有,也是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原来我看到的校园只是高中部而已,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其实还有中学部和大学部,只是各自分布在不同地方,彼此藉由瞬移阵作连结。 昨天我们在吃晚餐时,我问玹他丢出去的那些彩色玻璃球是什么东西,他告诉我那是将术法压缩后装进去的。虽然我听不太懂,不过看小苹和俞晅很崇拜的样子应该真的很厉害。 话又说回来,之前我疑惑的「特殊能力」就是指昨天我看到的那些吗?不管是小苹的符纸、俞晅的飞刀、还是玹的彩色玻璃球,尤其是后来那位使用长刀的男性能力者、以及封印食尸鬼的女性能力者,大家都好厉害。 我……真的有可能像他们那样吗? 「红翊玫同学,是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我背后传出。 「呃,是的。」我转过身,看到一个手上抱了几本书,约三十初岁,穿着白色衬衫,还有復古风的吊带裤皮鞋、鼻梁上掛着单边眼镜的斯文男子站在我后面。他有一头稻草色的短发,斜斜的刘海将他的左眼整个覆盖住;右眼的瞳色则是非常漂亮的金绿色,令人不自觉的被吸引、无法将视线轻易移开。 大概是习惯了被注视,他淡淡的笑一下,丝毫不在意地说道:「初次见面,红同学。我是一d、也就是你班级的班导巽?布克斯。我听上官同学说你还不清楚能力者的事对吧?」他走向桌子、放下手中的书本一边问我道,他的声音温温润润的,甚是好听。 「是的,一直到他来找我,我才知道能力者的存在。」 班导思考了一下,拿起一份资料表继续问我:「表格上写说红翊凌同学是你的哥哥,他不曾跟你提过吗?」 「咦?没有……」他认识哥哥? 「这样啊?没关係,可能他担心你被捲入事件所以没有透露。」提到哥时,班导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微微扬起嘴角:「他是我教过的学生中表现相当不错的呢,相信你也会有好的表现。」看来他相当以哥哥为傲,脸上像是慈父看到自己儿子成才的表情。 我知道哥哥好像满厉害的……但我有可能吗?我低下头,总觉得自己做不来。老师看着我,眼神透着关心与善意:「不用太担心,班上的同学挺好相处的。除了有些人个性有点衝动外,大家都会乐意帮你补足基本知识和先前你没上到的。」 「是的。」虽然班导好像想的跟我正在想的不太一样,不过,我原本想说最后一班可能就是放牛班,满担心会动不动就被找碴之类的,但在听他这么一讲后,我倒也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这是选课单,填完之后送到註册组就可以了。」班导放下手上的资料表,递给我一份有相当厚度的牛皮纸袋,里面大概有一大叠纸,「那么,我们就到班上去吧。」他拿了一本书走向门口,我应了声好后快步跟了上去。 导师办公室在二楼的入口附近,我们教室在西北方向的三楼。沿路的走廊很暗,跟我昨天穿越的中廊一样,只有两旁壁上的煤油灯提供光线来源。不过稍微不一样的是在某些地方有窗户,虽然外面是阴天,不过却也让那附近明亮点。 「你和上官同学相熟吗?那是你们成为搭档的原因?」走在前面的班导突然问我道。 「不,我们不认识。」对于班导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疑惑,不过我还是据实回答:「他好像跟哥哥很熟,他前几天来找我时,是他提出让我当他的搭档的。」 班导停下脚步,非常讶异的转头看我。「咦?那就奇怪了。」 他迟疑了一下,很快就恢復原本的语气:「上官同学的能力算是不错的,一般而言,应该不会轻易找个差距甚多、尤其是不认识的初学者能力者当搭档才对……」沉默了一下,班导作出推测:「或许他认为这样有助你快早日进入状况吧?」 这样啊……听起来也是满有道理的,看来其实上官玹虽然很冷淡、讲话又很不客气,不过他比我想像中的人要更好许多。 班导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似的「啊!」的一声,「这么说来,红翊凌同学以前好像也没提过他有妹妹呢。」 「咦?」 「想当年,红同学在我带的班里一直都很活泼,他跟他的搭档姜时凯同学都是很聪明的孩子。」班导用老人般的语气回想着当年:「想一想也过了不少年了呢……没想到竟然还能再教到他的妹妹。」他看起来心情很好。是说哥已经二十四、五岁,读高中也是六七年前的事了,班导这么年轻就在教书了啊?我带着疑惑地想。 「教室就是这里,麻烦你在外面等一下。」过了不长的时间,我们走到掛着1─d的牌子教室外头,班导在门口停下脚步,转头微微一笑的跟我说道:「等等你会开始认识班上的人,若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就来找老师吧。」 「好的。」我点点头,班导便开门走入。他一走进教室,原本吵杂的教室又发出一阵喧哗声。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稍稍安静点,接着是班导说话的声音。 不久后,教室的门被缓缓的拉开,从后面探出一个戴着红色半框眼镜的女孩,她拥有像是东欧民族的脸孔,双颊上有着雀斑、一头红棕色的长鬈发绑成一个大辫子批在肩上、垂到胸前。 「巽老师请你进来喔,红同学。」她讲话轻轻柔柔的,还伴有一种微妙的抑扬顿挫,于是我在她的带领下进入教室。 教室不像走廊般的阴暗,除了几扇外开的窗户增加採光外,主要光线来源用的是和一般学校一样的日光灯,而非像走廊上那种昏黄且光线摇曳不定的煤油灯。 除了墙壁跟外墙一样看来是有相当年代的灰墙外,课桌椅、讲台、黑板非常具有现代设计感,跟这栋像教堂的建筑一点也不搭。 班上约二十人左右,可能跟大多是先天能力者有关係,他们的发色比平常看到的更为鲜艳特别,从讲台看下去花花绿绿的,感觉很有趣。另外,我还注意到有很多人五官面貌不像是亚洲人,这让我怀疑我是不是该回去把英文念好。 班上的人一看到我走入,便都安静下来,每个人似乎都在仔细的打量我,让我感觉好不自在。「那么请你自我介绍吧,红同学。」班导对我说道。 「好的,呃、」我对向班上一堆正在打量我的眼睛,定了下神才开口:「大家好,我是红翊玫,最近才接触能力者的世界,大多的事都不知道……所以就请各位多多指教,也麻烦在课业上多照顾了。」 话快说完时,下面就开始有骚动:「是菜鸟能力者啊。」有位深色短发,长相清秀、带有一股阴柔气质的日本男生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感叹,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坏笑起来,让人联想到狐狸。「如果被其他班找碴的话记得跟班上报备啊,这样我们就有讨伐他们的理由了。」 讨……讨伐别班!?等等,你们跟别班是敌人吗?接着班上又吵闹起来,看来大家对于讨伐别班都很有兴趣。 「高中部的菜鸟特别容易被欺负,所以有遇到别客气记得跟我们说吶。」日本男生很认真地告诉我,不过我觉得你们只是想打架对吧! 「那么红同学也是住校对吧?是跟我们班的人住、还是其他班的人呢?」有个粉色波浪发绑成双马尾、长相可爱声音又温柔的女生问我。 「小玫是我的室友喔,周末才搬进来的!」坐在中间比较靠窗位置的小苹很高兴的代我回答她,接着大声地向大家宣佈:「她说我们可以叫她小玫就好了。」 我才没那么说呢! 「真是可爱的名字哪。」一个画着浓妆、感觉不太像我们这个年纪的短捲发大姊发出感叹,我注意到她身上穿的居然是男生制服,并没有穿着背心的衬衫胸前钮扣敞开了好几颗,里面露出黑色运动内衣和丰满胸部,双手手腕上还有运动护腕。 一个跟常人格格不入的奇妙中性声音飘了过来:「嘻嘻,新同学有没有兴趣当我搭档啊?」坐在教室最后端,一个长黑发、瀏海还盖过眼睛的男生举起手、发出诡异的笑声问我,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那人附近好像飘着某种诡异的阴暗气息。 「哈,魔法仔要搭档干嘛!」坐在日本男生后面、昨天在餐厅看到的那个红发小混混不屑的嗤笑道:「当我搭档还差不多。昨天看你接那把叉子接得挺好,有慧根有慧根。怎样?要不要当我搭档啊?」他对我比了个讚,我只好尷尬但有礼貌的说声谢谢。 听完他的提议大家起鬨闹起来,有人亏他说像我这种新手会先被他的双枪不小心射伤,也有人呛他混黑帮的人要什么搭档。哄闹了一阵子后,有几个女生非常热心的问我说要不要她们介绍没有搭档的帅哥给我认识。 「别担心啦,小玫已经有搭档了。」这次换成小苹旁边的俞晅向全班说道,「是小玹找她的喔!连来学校都是小玹帮忙导览的。」 「啥──!?」全班意外的一致发出惊讶,然后同时转头看向坐在俞晅后面、正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玹,陆续发出感想: 「上官玹!?那个上官玹居然会主动找搭档!」 「一对一导览吗?太好了吧?」有女生语气表露出羡慕。 「上官同学你不是很强吗!选个菜鸟不要紧吗?」有人很失礼地直接问出我曾在意过的事。 被讨论的主角转回头冷冷地哼了一声,「要你们管。」又转头继续看向窗外。 「好了安静点,」被忽视已久的班导重新站上讲台,「如果红同学有问题的话,请大家儘量教她,也多告诉他能力者们基础的知识。」 「好──」全班很愉快的答应了。 听到班上的回覆,班导转头对我说:「那么,红同学你就自己找个空位坐下吧,我们要开始班会了。」 「好的。」接着我走下讲台,然后看到小苹非常用力地挥手要我坐她后面的空位。 小苹、玹、俞晅都坐在这附近让我觉得安心许多,不过我后面坐的是那个一开始问我说要不要当他搭档、瀏海盖过眼睛的男生,他不时发出的诡异笑声总让坐在前面的我觉得毛毛的。 班长,也就是刚刚请我进来教室的那位红棕色长发的女孩,在走上台主持班会前,她先走向讲台旁的大窗户将它打开,然后转头对全班做个简短的解释:「玲娜同学早上传讯息给我,说她要从窗户进来。」从窗户进来?这里是三楼耶!还是都挑高的三层楼!不过除了我以外的同学们都没有意外的反应。 在我仍然搞不清楚状况的同时,外面突然下起玫瑰花瓣雨。 一头淡金色公主捲长发、五官像陶瓷娃娃相当精緻的外国女孩从殷红的花雨中优雅地现身,她彷彿故事中的仙女踏着空气款款而来、缓缓降落在窗口、站在窗框上。 「呵,」她一手叉腰、另一手将胸前的一捲长发拨到身后,力道带动脑后大红蝴蝶结旁的缎带飘啊飘:「跪下然后诚挚的迎接贵女──我的来到吧,庶民们!」 ……庶民们是指班上同学加上我吗?不过班上的同学显然已经习惯这种问候方式,有些人微笑的向她说了声早,有些人用看表演的态度给予掌声,还有些人完全忽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早安,巽老师、萝希亚。」丝毫不在意班上同学各种反应的她,露出自信的笑容向班导和班长道早。班导向她点了一下头,班长则是笑笑的和她挥手。「我听说今天有新同学加入我们班,而且还是初入能力者世界的菜鸟,所以我准备了特别的出场方式表达欢迎。」她非常得意的解说,虽然我觉得这样看起来比较像是欢迎她自己而不是欢迎我。 「那么,转学生在哪里呢?」她的目光扫视一下全班,最后停在我身上:「噢,是你对吧?」她轻巧地从窗框上跳落下来走到我的桌前,我立刻站起来。 趁她在打量我的几秒鐘里,我仔细观察她身上那套滚满层层蕾丝、做工精緻的小礼服,我总觉得它和我身上的制服有某种程度的相似……等等,制服可以这样改?打量完毕,她勾起好看的笑容向我伸手:「初次见面,你好,转学生。」 「你、你好。」我犹豫了一下,伸出手回握。 「我的名字是玲娜妲儿?艾德温。」她收回手,然后两手叉腰:「叫我玲娜就可以了。你呢?叫什么名字?」从举止打扮和语气来看,她应该是一个上流社会的千金。 「呃,我是红翊玫。」 她瞇了下眼后又轻挑眉头,「喔?红?真是有意思的姓。」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在意我的名字,不过她很快地继续说道:「总之欢迎来到我们班。对了,我出身自伟大的不列颠王国,如果想去我国游玩可以告知我,艾德温家族可以为你准备皇家级的旅程,不要客气。」她热忱地握着我的手,不远处的班导咳了两声打断我们的谈话,玲娜耸耸肩,走到教室她的位置优雅落坐。 「好了,人都到齐了,班长你主持班会吧。」班导将主导权交给红发辫子女孩,走出教室。 (十一)谜样小女孩 中午的校内餐厅十分嘈杂,玹、小苹还有俞晅正协助我填班导拿给我的选课登记表。我一边看着表格一边回想热闹无比的早上班会。在班长简短的报告学校交代的事项后,就直接进入临时动议,大家表决一致通过要(向我)做自我介绍,但有几个人桥不拢就抄起傢伙打起来,所以教室一度变成战场…… 最后决定由画着浓妆的亚麻棕短捲发大姊开始做自我介绍。原来这个班的老大不是红发小混混而是那位穿着男生制服的浓妆大姊,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后来每个人的自我介绍伴随乱七八糟的讨论,一节课的班会就这样闹哄哄的度过了;再之后则是班导的歷史人文课,班上不少同学很不给面子的睡了整整两节课。 不过也是下课后我才知道,原来其实完全菜鸟入学到这里的学生特别少,甚至可说是没有,所以他们才会这么兴奋。全校大多数人都是能力者学校国中部直升上来的;剩下三分之一通常也都是成为能力者有一段时间,才会选择进入这所学校。听来有些神秘,如果真是老哥帮我选这间学校,他为什么又要丢最一开始的通知书?我完全不能明白这之间的关係。 分神了,回来选课登记表。其实我也不需要烦恼选什么课才好,除了每天早上学校已排定必修外,关于下午的选修我旁边那三位几乎都帮我决定好了。 「等等,那个幻兽驯养课是什么东西?」我连忙举起手阻止上官玹直接帮我把那个课程填进单子里。 他看了我一眼,「可以挑战很多兇猛的野兽,会进步很快呢。」我沉默。 「那个课是二年级的课,小玫你想修下个学期再修吧,要不选个药草学?我也有修哦。」小苹凑过来,手指着选课单上中间排最下方的药草学向我提供意见。 「那就这个。」这个听起来还比较正常些,然后我听到旁边的玹哼了一声。 「好了。」小苹放下笔,拿起选课登记表,露出笑容对我说:「这样就可以交出去了。那我们吃完午餐后就陪你把选课登记表送去行政总部吧。」她贴心的告诉我。 随后的吃饭时间,小苹跟俞晅很愉快地边吃边聊着天,玹还是依然安静优雅地用餐,而我则一边慢慢吃,一边回忆着早上见到新同学们的经过:这里所谓的能力者们,思维跟我以前同学们不太一样啊……说到以前的同学们,突然有点想找她们聊一聊呢,关于这个我没接触过的族群。想着想着,我不禁望着窗外小小的叹了一口气。 吃着吃着,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班上有许多人都是外国人对吧?」我问其他人:「大家的中文怎么都讲得那么好?」 「噗。」俞晅很没风度的笑出来:「怎么可能大家都能说普通话。」 「那是术法之一喔,」小苹解释:「是校园内固有的术法之一,任何人跟不同于自己语言的人沟通时会自动转译,如果你没有学习这术法在校外的话就会听不懂了。」我感到相当意外,「离开学校范围的话,双方就得要同时使用转译才能沟通喔,不然就会听不懂彼此的语言了。」小苹继续说道:「对了,英文是共通语言,基本上大多数的能力者用英文多少都可以沟通的,但对于年纪较大的能力者,可能就得用拉丁文了。」 「拉丁文?」 「是的!」小苹点头肯定:「因为在常界通行英文以前,能力者所通用的语言是拉丁文喔!毕竟现在能力者的发源地是教廷嘛!」原来如此。 之后的午餐时间就在我们的间聊中渡过。 学院行政总部在学校正门右边的第二条路,听小苹他们说第一条路走上好一段距离后,会通到高中部老师们的宿舍。走进第二条路后,我看到远方渐渐出现建筑物。随着我们距离越来越接近,它也显得越来越大……不知道是不是我眼残看错了,我再三确认了一番,出现在前方的的确是一栋造工精緻、相当富丽堂皇的中国风建筑。 那种东西也太中国风了吧?这里不是走欧式风格,为什么行政总部会是中国楼阁阿!我完全不能理解校长在想什么。连前面的造景花园也是个典型的中国庭园,梅兰竹菊都有,还栽培了不少枝干曲线优美的松树柏树……「我们进去吧。」小苹拉着我的手走进两边有瑞兽镇守的行政总部大门──我就不继续吐槽为什么要摆这东西了。 进入大门后有三三两两的教职员在走动,正前方是一个迎宾大厅、两侧放了数张沙发和摆饰,在底部墙壁前方的地板上有一个大型的法阵图案,而那面墙上掛了一幅非常巨大的油画肖像画,粗估光高就有两公尺吧。 油画肖像画画的是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留着淡棕色长发、耳后两侧头发向后拢去绑成公主头的女性,五官看起来应该同时具有亚洲和欧洲人的血统,斜侧的脸庞上是紧闭双唇和半垂的眼睛,眼神却是锐利地射向看画者。她的双手交叠靠在腹部上方,身上一席虽是欧洲风格却带有中式开襟设计的白色裙装。此外,画中人物的背景画了不少的白百合。 这个人是谁呢?不等我问那幅油画,小苹就拉着我循着楼梯上楼带我去交选课表了。 交完选课表回到一楼,在我们离开行政总部的大门前,我察觉到有种奇怪的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的气流从后方往我这抓住我一样。在我疑惑的回头瞬间,赫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我转身试着找寻他们的身影,却出现一个十二、三岁左右,淡金色发尾端却染成粉红色的小女孩。那女孩穿着汉服结合西方蕾丝设计的粉色华丽萝莉塔裙,我注意到她露出的左边大腿上有个像是百合的白色刺青,若没仔细看的话并不会发现,她瞇起眼、微笑着向我说道:「欢迎你进入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红翊玫小朋友。」 比我更像小朋友的人在叫我小朋友!但我连惊讶的表情都还来不及做,她的身影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在我眨眼后,她笑容瞬间消失、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着实让我吓一跳,反射性后退一大步。她垫着脚站在一个超大布偶上、跟我视线平行地对着我,极近的距离让我感到不可能会出现在小孩身上的巨大压迫感。 「听好了,本宫特地来劝你好好当个听话的好孩子。希望你在这学校能好好学习,不要到处乱跑、惹麻烦。照着我们的规画走,成为一名普通的能力者,你才能保住你的小命。」这严肃的语气让我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跟我有关的事将要发生,但她所说的词语却让我感到不适。什么叫「照着他们的规画」? 「咯咯,不必紧张,只要你将本宫的话放在心上,就不会发生不可测的意外。」完全不在意我的反应,她轻笑:「切记,绝对不要擅自离开校园。」在我除了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之下,小女孩轻巧地退几步便消失了。 「……玫、小玫?」小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你还好吧?你刚刚愣了好一会儿。」她担心地问道。 刚刚那是幻觉吗?「呃啊,我刚好像看到奇怪的影像。」我简单的叙述下刚刚看到的东西,小苹则摇头表示并没有看到,看来单纯是我的错觉了,我只得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回应她。 「那就好,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们就去校园里晃一晃向你介绍介绍,之后再回宿舍吧。」她拉着我,向站在门口等我的玹和俞晅走去。我被小苹拉着,一边想着刚那名女孩所说的话似乎暗示了未来将有什么事情发生,令人感到有些不安,我来到这个地方真的好吗? (十二)直属学长和武器 周二的必修就是俞晅之前提过的主修课,也是我踏入这地方的第一堂与一般学校截然不同的课程。 课程依每个人的主修不同而分为体术、术法两班上课,此外还有人数稀少、自己独立成一班的魔法实习生和双修生。虽然之前就知道会进入武器组,但我根本不会使用任何武器啊……我不禁开始烦恼。 「别瞎担心啦,」上主修课前,我们四个照着以往一起到校内餐厅用午餐,俞晅一边嚼着烧卖一边说:「会有直属学长带你的,而且是很厉害的学长哦。」 「唔……学长吗?」 「是啊,唯一还没有认养直属的d班二年级生是个学长。」……认养吗。「不过他不曾出现在课堂上,所以我们几乎不认识他,不过他在各年级女生之间似乎挺受欢迎的,打听一下还是有相关情报。」受欢迎?是长得很好看的意思吗? 「咦,你说洛斯学长吗?」小苹似乎知道那是谁。「他很帅喔,听说也很厉害,很多人很景仰他,只是他很低调,或许问问他的搭档米加尔学长会比较了解他。」小苹告诉我她知道的情报。 我还想问点关于那学长的事时,却被玹打断。「你最好别再瞎聊下去,体术老师相当严格,没早到就会被处罚。」提到处罚时,俞晅还疯狂的点头表示同意。 学校的室内竞技场在校园正后方的小径底端,听说共有好几个场地。我们d班主修体术的教室在第二竞技场的地下楼层的练习场,一楼是座大厅,二楼以上则是正式竞技场,虽没看到完整的样貌,不过就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高墙和地下练习场的面积推想,竞技场面积应该很大很壮观。 距离上课还有些时间,但里面已有不少人在练习。在俞晅和我走进练习室里时,其中一位戴着毛线帽、站在离门口不远处聊天的高瘦学长看到我们走入后就迎面走来,就向我们举起手打招呼:「唷,真难得看你这么早来,今天是要下彩虹雨了吗?」他是对俞晅说的。 「别这么说嘛,我一直都很认真的,都高一了还不能对付闇族会闹笑话的。」俞晅苦笑着说,顺便介绍我:「这位是我们班的转学生红翊玫,二年级有听说吧?」 「有啊,是刚转入的菜鸟对吧?而且上官玹还找她当搭档,吓倒不少人。」学长爽朗地笑了几声。是说我昨天才转入开始上课的,你们消息也传太快了吧! 「哈,你们知道就好了,要对她好点啊。」俞晅回完他后,转过来向我介绍眼前这位学长:「小玫,这位是我的直属学长阿洛恩。」 「呵,你好。」阿洛恩学长向我伸出手,我赶紧回握。他的五官要比亚洲人深邃、肤色也略深,似乎混有中东的血统。他戴了一顶蓝色毛线帽,毛线帽下的发尾很翘,给我的感觉满像章鱼的…… 「哈,你也觉得很像章鱼对吧?」俞晅居然猜出我在想什么,我只好露出尷尬的笑说没有。「没事没事,满多人叫他章鱼或章鱼哥的,比较亲切,学长不会在意的。」他说的同时学长也笑了笑说没关係,接着便催俞晅一同去练习了。 练习室里面排列着数个方形、旁边围有绳子的台子,它们有一点像摔角比赛专用的舞台。有些台子上有人在练习一对一的对打,而练习室周围的墙边则放了几张休息用的椅子。为了避免被台子上的人波及然后直接送往医务室而翘课,我选择到旁边的椅子发呆。 同学和学长姐所使用的武器种类五花八门,更有许多是我叫不出名字的武器,我饶富趣味地看着他们摆弄。时间在我仔细地观察别人的练习中快速消逝,随着上课鐘声响起,剩下的人陆续进入这个练习室。 「好,集合。」一位身材颇魁武,身高大概一百九、穿着全套白色运动服、约三十多四十岁左右的铁灰色短发男子突然出现在门口,拍手要大家安静后就站到所有人面前。 看他一副健身教练的打扮和架式,想必他就是这堂课的老师。跟着班上同学以及直属班级的学长姊做完暖身后,大家陆续找到自己的直属散开到各台子练习。 没多久,老师便往愣着不知道要干嘛的我走来,「你就是那位刚转入d班的学生吧。」他向我确认:「有学过任何武器和灵力的使用吗?」高大的他瞅着我继续问道,我摇头。「瞭解了,跟我来。」他一抬下巴示意我跟上他之后,便往练习场角落一群正在椅子上纳凉聊天的人走过去。 「这些人都是二年级d班的学长姊。」他边走边告诉我,在靠近在那群人时还把其中四位聊得很开心的学长学姊赶回自己的学弟妹那边,接着转向一位一直在旁边低垂着眼滑手机、从来没和其他人交谈的学长问他:「已经收到消息了?」 学长收起手机并抬起头,抓了抓深蓝色的短发,应声:「嗯。」 只见老师对他说道:「这位学妹就交给你了,我等等叫人送武器室钥匙过来,今天先带她熟悉武器,可以的话你就抽时间带她做练习。」老师想了一下后,对我说道:「虽然我期末会给你们特别考试,但还是希望你们能赶上其他人的进度。」语毕,老师便拿出手机并往门口走去、发送讯息。 看到老师离开,那位学长才转过来对我说:「走吧,我先带你去挑武器。」接着就迈开步伐往相对于练习室入口的门走去。挑武器?抱着疑惑,我跟上他的脚步。 刚学长转过来时我才发现其实我看过他,在週日餐厅时,就是他的搭档放出噩梦蝶让差点打起来的人和围观的群眾倒成一片的──那个高高严肃脸男生。 之前只是远远地看他,那时只有感觉很严肃、还有冷淡的印象。学长满高的,且有深蓝色、刘海及眼的短发,五官相当深邃立体,我注意到他的皮肤非常白皙、甚至称得上是苍白。「我是洛斯?凡,叫我洛斯就可以了。」大概是觉得应该要讲点话,他头也不回地开口:「在前天的学校餐厅里有看到你,你是上官玹最近带进来的搭档对吧?」 咦?他那时就注意到我?「是、是的。」不知该如何问这问题,我只好先回答他。 「你们本来就认识?」他问道。我连忙摇头说不,他停下脚步、微微撇过脸来,又问:「所以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 「真实身分?」我不明白的问他。 「不,没事,当我没问。」接着是好一阵子的沉默。糟糕,我不知道要怎么和这位洛斯学长相处。 他们口中的武器室是个很大的长方型房间,中间用简单的隔板隔出两个空间。正如其名,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长短枪、刀剑、长矛等冷热兵器皆有,还有一堆我没看过叫不出名字的武器,种类多的让人吃惊。这边像是展示武器一般的摆放眾多武器外,隔板后则是好几个可以练习的靶子和一大块的空地。 「这里主要是藉由让你尝试各种武器,找出最适合武器的地方。」洛斯学长用下巴往武器那边扬了扬,解释:「每个使用武器的能力者都会有一把或者更多、专属于自己的武器,现在先让你看看我的。」他伸出手,我注意到他的左右手的掌心浮现出漂亮的花纹,并且微微地发着蓝色与黑色的弱光。「这是它们原本的样子。」他握了握拳,再摊开手掌后,他的左右手上个出现了一个小东西。 「宝石?」一个深蓝、另一个黑色,皆刻有金色纹路的两颗小宝石正躺在他的手掌上,而手上的花纹则消失。 「嗯,这是灵力转换成武器的媒介物,好的媒介不只能提升武器本身的力量,里面所寄宿的精灵也越强大。宝石形成后,它就会变化成你想要的武器,并在不用时变化成其他东西,像我这种是到达某种契合度而產生的印记。」洛斯学长又握了握拳,那两颗宝石又变回了他手上的花纹,我想起前两天在俞晅手上看到的花纹。「至于灵力就是指每个能力者自身存在的能量,它会依能力者的修鍊而增强,因使用而减少。此外,若拥有强大的灵力,经锻炼后就有机率转换成为魔力,那也是发动魔法的要件。」 「那么,学长你的宝石是什么武器呢?」我问道。 洛斯学长没说什么,他双手一握、接着做出从腰间抽出武器的动作:霍地,一把黑色枪身、刻有美丽金色纹路的手枪,和一把蓝柄银灰剑身的长剑,分别出现在他的左右手上。 好帅!我愣住。 洛斯学长勾起嘴角,用剑指着旁边一桶摺纸:「抓一把出来,往空中撒了之后躲旁边去。」 「咦?」我疑惑地走向他说的那桶摺纸,里面有许多纸鹤,虽然搞不清楚他想干嘛,不过我还是乖乖照做。 用双手掬起一把纸鹤,我将它们往空中拋出后并往旁边闪。在纸鹤离开我手的一瞬间,牠们突然有了生命到处乱飞!洛斯学长跃起身子、用很快的速度挥动长剑并一边开枪,不到几秒,那些纸鹤通通化为碎纸片,从空中缓缓飘落四处。 好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一瞬间我对洛斯学长的崇拜度大大上升。 「那么接下来,你静下心挑选几种顺眼的武器吧,我教你使用方法。」学长帅气的把枪在手上甩几圈后和剑一併收起,转过来对我说:「至于灵力的部分之后我再教你。」 「好。」 过了不知多久的时间,直到我在学长的指导下尝试完几样武器后,学长才说出他的看法:「嗯,你应该不是没有任何基础的初学者。」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陪着笑。我是真的没有印象我有学过任何的武器嘛。「算了无所谓,」洛斯学长很乾脆地不去追究:「我刚看你用刀用的不错,你再试试这几种。」他拿了几把外观差不多但刀刃造型略有差异的刀给我,试挥了那些刀,我发现换成其中某一把时觉得相当熟悉,甚至不需要学长的提点我就知道该怎么用。 我的脑袋又开始因为想起什么而疼了起来。 「嗯,看来就是它了吧。」洛斯学长看着正对着军刀发呆的我好一会儿,说道:「既然决定好了那么今天的课也结束了。」咦?下课了?我看一下手錶,没想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走出武器室的门时,门外站着两个像是在等我们的人。「咦,玹?」我望着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愣了一下:「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术法的上课教室是在第四还第五竞技场的练习场,离这儿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当然是来找你们的嘛。」原本在玹后面、比他矮了许多的人突然蹦到我面前,并且抢了玹要说的话:「吶吶,结果小玫你选了什么武器?」眼前这位栗色自然捲的娃娃脸、一点也不像学长的人充满好奇心,并且露出可爱的笑容自来熟的问我:「剑吗?或者是枪?还是跟小洛一样的枪与剑呢?」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口中的小洛就是洛斯学长。 「她选刀。」将武器室的门锁好的洛斯学长走过来,这么回了他的搭档。 「喔喔,太好了!」娃娃脸学长笑弯眼、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的跟我说。接着,他又转向洛斯学长向他抱怨:「话说我们等了好久喔,小玹都饿到脸臭掉了呢!」 「……我没说过。」玹不满地反驳。很直接的忽视掉旁边两位,洛斯学长转过来跟我介绍娃娃脸学长:「这位是我的搭档,也是上官玹的直属学长米加尔,你应该看过他。」我点点头。他就是餐厅里那个放出噩梦蝶的娃娃脸学长,我还记得。 「小玫你叫我小米就可以了喔,大家都是这么叫的。」他依然是灿烂的笑脸对我说,然后又露出有点难过的表情:「小玹都不那样叫,害我这个直属学长当得好挫折喔。」玹立刻又出声吐槽他。不理会后面吵吵闹闹的两人,洛斯学长逕自往练习场走去,后面的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跟上。 回到了原本的练习场,我看到更意外的人和事。「小苹?你在这里干嘛?」我看到小苹坐在墙边的椅子上,一双脚晃啊晃,叫她时她才将视线从不远处的台子上转过来,她讶异地看向我们,在我解释并问她在做什么后,小苹指着正在围有绳子的台子上面的俞晅向我解释她正在等俞晅,并向我后面的三人打招呼。 洛斯学长朝她点一下头,米加尔学长则向她挥一挥手。「玹是和小米学长来等我和洛斯学长的,」看玹大概没空回答小苹,我就代他回答,顺便问道:「俞晅还在练习?」 「嗯,他说要和章鱼哥学长分出胜负再下课。」 没想到俞晅竟然留到现在?台子上的俞晅正和他的直属、章鱼哥学长对打,身上有不少伤痕、衣服也有一些破掉的俞晅表情看起来非常认真。我注意到他的飞刀跟上次遇到食尸怪的不太一样,之前俞晅丢出去后就没有飞回来、他也没有做回收的动作,后来好像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现在飞刀飞出去后,大部分都还会回到俞晅的手上。 而他对面章鱼哥学长的武器是双匕首,它们比俞晅使用的飞刀较大一些,主要也不是拿来投掷对手的,而使藉由非常快速的移动和挥舞以近身战方式攻击对手。一旦距离被拉开后,章鱼哥才会将手上的匕首投掷出去,以趁对手忙于应付时再次靠近对手。我想章鱼哥应当非常擅长近身战,因为只要他拿着匕首的靠近俞晅,俞晅立刻就会不顾一切的拉开距离,看来非常忌惮阿洛恩学长出现在他伸手可及的范围里。 我一边观察他们的战斗,一边思考着。很快地俞晅摆了投降的动作,两人收回武器后来到我们这。「阿洛恩学长。」小苹在他们过来时就起身并对章鱼哥学长说:「奈德学长要你赶快回去吃晚餐,不然……他没说不然会怎样就是了。」她歪了头。 「啊?」原本一直维持着笑容的章鱼哥学长马上敛起笑容,掉下几条黑线。「我先走了。」丢下一句话,章鱼哥学长以非常快的速度奔往大门然后衝出去,而小苹则跟我解释奈德学长是章鱼哥学长的搭档,两人的感情非常之好,虽然这情况让我不太相信就是了。 不知为何心情很好的米加尔学长在章鱼哥学长消失之后,才转过来邀请玹和我一起去餐厅吃晚餐,听到米加尔学长的邀请后玹很直接地摆出厌恶的表情,我则是看了一下旁边的俞晅才很委婉的拒绝:「我想我们先陪俞晅去医务室好了,他身上的伤口需要医生治疗。」而且有不少被切开的伤口还在冒血,米加尔学长露出可惜的表情。 在他们离开前,我开口对洛斯学长说道:「谢谢学长今天协助我挑武器,以后也请多指教了。」 「嗯。」洛斯学长对我露出浅浅的微笑,就被米加尔学长拉走了。经过今天下午的相处,我发现洛斯学长并不如我一开始见到他想的难以亲近,其实他人满好的,只不过总是面无表情、感觉很冷,而且他的搭档也是很有趣的一位学长。 晚餐后我和小苹回到宿舍,回到房间的我拿起手机打给哥,想问他们关于他们武器的事。「噢,小玫你终于打电话来了,我好想你──」对方一接起电话后,就冒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语句。 「别闹了,」我截断他的话:「我想问你们一件事……」哥哥听到我问的事后,就猜出我今天上课时选武器了。又间聊好一阵子后,我才知道时凯哥使用术法,而哥则是武器双手剑。 之后他和旁边的人讨论了好一会儿后,便用一个小型的瞬移法阵传送给我某样东西,「我先给你一个媒介,那是之前……反正就一个人给我我没用的,他给的话铁定是个好东西,就给你囉。」之前一个人给他的?为什么说得如此奇怪呢。 不一会儿,眼前的桌子上出现一个小型的瞬移阵,一粒很小颗、散发着淡淡青色光芒的圆珠子被传送到我面前。「这是一种被称为晶核的媒介物,是已经形成玉石的石头又歷经许多时间、吸收自然精华后形成的產物,相当罕见。」哥哥向我解说道:「那我跟时凯该出门了,掰囉。」听到不远处时凯哥的催促声,我就知道他们大概又要去出任务了,便跟他道别。 放下手机,我拿起圆珠子端详了许久,它很漂亮,光泽像是玉石翡翠一类的矿物,虽然也就指甲大,不过表面却刻有浅浅的花纹,有点像是中式云纹或是象徵吉祥鸟类一类的图案,而嫩绿色的光芒似乎更增添了它的神秘感,而从其中我能感觉到它正散发出一股清凉冷冽的自然气息。 (十三)魔法师同学与塔罗牌 据说我们所存在的世界之初是一片虚无,周边只有无尽的黑暗,仅有类似于灵力的能量流动。在漫长的虚无之中,力量逐渐匯聚、融合,最后诞生了数个意识体。透过他们的意志。一个一个的世界相继形成,而这些世界有些彼此產生关连,透过分享以及共有而创造出了「人界」。 后来因为人类的繁衍,其各不相同、甚至衝突的意识与力量导致人界分裂成「表界」、「常界」,而表界隐藏于常界之下,却是最接近其他空间的地方。 在属于能力者最普及的这个支派中,传说最初的意识体便是创造天界的「主神」,又或称为万物之源的「母神」。而目前最接近人界、也为人界带来最多麻烦的「闇界」则是自天界所分裂而出,那地方由反叛主神的创造体「天族」所创造,也就是我们现今所说的堕天族。 在古老的书籍记载中,不仅是人界、包含其他的空间本来是和平的地方,但因天界部分天族试图弒主并夺取她的力量,因而被打入永恆地狱的他们居然挖掘出那些被埋藏在地底的「秽物」──憎恨、愤怒、破坏,最后与之融合并產生了现今所有生命体畏惧且避之唯恐不及的空间「闇界」。 而那个窜出到其他地方的「秽物」也引起来许多灾难,在堕落天族力量之下与闇界力量诞生的魔物涌入人界、甚至藉着连结人界的通道窜往其他空间带来许多跨种族战争,能力者们称这段歷史为「光与闇的战争」。这场战争逼得天族不得不将力量分享给人类、并协助训练他们对付闇族与魔物之外,也逼得原本相安无事的他界不得不出手协助将闇族赶回闇界。也因此在好不容易平息以后,原本与人界上有联系的他界都纷纷关闭了连接的通道。 传说在那场战争之时,在人界的天族中有个名为「萨利叶」的天族打造出了被暱称为「天使之钥」的钥匙。据说只要得到那把钥匙就可以不受任何限制自由来往任何空间,不只天界、人界、闇界也包含道界等他界。 回到能力者的部分,据说发祥自教廷一派的能力者是在歷史开始时──也就是「光与闇的战争」后,继承了天族所分享之力量的人类。在漫长的时间之后,这些人与继承他界力量的人们交流后,原本继承自天族的力量已非最初的样貌,而是互相影响,发展出了符咒术、驭灵之术等。 「这就是能力者的起源传说,瞭解了吗?」下课后的休息时间,我坐在我的位置上听我眼前这位一头黑长直,瀏海盖过眼睛的男同学告诉我以上常常一串的能力者世界观,他问完这问题后还一边掩着嘴嘻嘻嘻的笑。 「呃,有听没有懂。」我尷尬的回他,现在留在我脑中的名词除了什么天闇界、主神,顶多还有一个什么萨利叶和什么钥匙的之外,都已忘光了。虽然我知道闇界什么的好像真的存在,因为老师上课不时会提到不仅仅是诞生自闇界的闇族和魔物,就连继承天族力量的能力者被那些邪恶气息沾染上也会堕落成为闇族,不过席那说的这一串怎么听都像是奇幻故事的设定啊! 「很好。」他居然肯定我。「这些本来就不是容易理解的,更何况你是才刚成为能力者的学生,非能力者不会知道这些事也是自然。不过呢,你目前只要大概知道就行。」 「我的导师告诉我,虽然这些在现在看起来都是太遥远且不真实的传说,但能有现在的世界都是那些先人们的奋斗,所以让我们别忘了他们,尤其是别忘记那些直到现在仍处心积虑想併吞人界的闇界,毕竟那些低阶闇族可是身为能力者最常遇到的危害呢。」席那收起了一直掛在脸上的阴森笑容,发出了感叹。 这同学的名字是席那贝恩?维尔那,大家都叫他席那,是学校里少数修魔法的人。听席那说,魔法之所以很少人修,是因为修习它需涉猎、具备的知识太广泛,还有要施展魔法的材料很多都不易得手等,但最主要的是,他们需要的灵力量以及具备储藏灵力的能力不是人人都有的,所以全高中部只有两个人修;一个是他,另一个则是高三的学姊。 随着席那热心于解答我的各种疑难杂症,所以他跟我们走在一起的时间也变多了,尤其是学校的午餐时间。「哇,好神奇!你都自己做便当带来学校吗?」中午我们到校内餐厅用午餐时,小苹和俞晅对席那便当盒里看起来豪华的像是从五星级餐厅外带、跟朴素便当盒完全不搭的餐点起了兴趣。 「嘻嘻嘻,偶尔想到的时候就会下厨。」轻掩着嘴发出愉悦不过旁人听来奇怪的笑声,席那这么回答道。不知道是他的兴趣还是其他理由,他总是穿着大个一两号的冬季制服,宽松的衬衫让他看起来很颓废,三不五时他还会甩着过长的袖子把玩。「料理的知识也是无穷无尽,很有意思,就跟魔法一样。」 「咦?用宿舍的厨房?」小苹直接忽略他后面的感叹,很好奇地问他,席那点点头,彷彿做这些菜是像泡麵倒入热水等三分鐘就完成的小事。 「你们要吃吗?我有多做。」席那打开他的多层便当盒,一瞬间我们桌上的餐点变得丰盛,精緻的餐点彷彿正在闪闪发光……不,它们真的在发光。那个滷的恰好的五花肉、炒的正香的青菜,晶莹的油脂的确在反射着四周光线发出微光;再下一层则是刀工精緻的生鱼片、还有周边摆盘漂亮的鲜虾贝类,也在环境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吸引人的点点光芒;此外还有透明、里边带有一些果粒像是果冻的甜点,光线穿透过它们在白色的盘子上映出它们漂亮的形状。 ……看到一个外国人面貌的人做出熟悉的亚洲料理还很专精的样子,这感觉真是太难以言喻了。「我们开动囉!」小苹和俞晅马上将手中的筷子高举向盘子里的美食衝刺,席那看着他们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小玫小玹也不用客气喔。」席那将一共五份的甜点递了两份给我们,他真的很细心,连人数都算好了。 「不吃。」玹很快的拒绝,席那耸耸肩,将两盘小甜点都给了我。 过了热闹的一阵子,大家差不多吃完了午餐,小苹似乎想拿什么东西、说要回宿舍一趟便和俞晅先离开了;而玹似乎收到了什么重要讯息,回头跟我说声等等回来就匆忙地拿着手机离开餐厅,因此我们这桌瞬间变得安静许多。在这时,斜对面的席那同学,一边悠间地把玩着他过长的袖子一边开口。「对了,关于你上次问我塔罗牌的事,」我想起之前看到班上在传阅的占卜杂志而询问席那的事,对他点了点头。「怎么突然想了解这个?」他好奇的问我。 「其实,只是因为我觉得上面很多名称感觉有点熟悉而已……所以我在想我是不是以前有迷过塔罗牌占卜之类的。」我犹豫的告诉他。「我跟你提过我遗忘很多过去的事,所以才在想是否可以藉由这个回想起一些事。」 他点着头表示瞭解。「那么,你对这瞭解多少?」 「呃,网路上说它本来是游戏用的纸牌,后来被做为预测未来的纸牌。」我想了一会儿,告诉他。 「差不多。塔罗牌呢,共有七十八张有图案和一张空白的纸牌。七十八张有图案的纸牌里,包括二十二张大阿尔克纳牌和五十六张小阿尔克纳牌,分别简称大小牌。」他悠悠地开口向我说明。 「二十张大阿尔克纳分别是:愚者、魔术师、女祭司、皇后、皇帝、祭司、恋人、战车、力量、隐者、命运之轮、正义、吊人、死神、节制、恶魔、塔、星星、月亮、太阳、审判、世界。不用记起来也没关係,听听就好。」他嘻嘻笑、一边看着皱起眉头的我。但我没告诉他,我其实是因为这些名称耳熟到一个极致,却想不起来其他的讯息而焦虑。「而小阿尔克纳可分成四组同花牌,每组十四张,分别是数字一到十再加上四张宫廷牌。四组的小阿尔克那分别是权杖、圣杯、宝剑、五角星或又称为钱币。」 「虽然塔罗牌源自纸牌游戏,但有传闻说其实塔罗牌的占卜力量来自于闇界,与闇界的术士有关,不过既然教廷并没有禁止这东西看来这也就只是个谣传罢了。」 「闇界?」我对于为什么为有那样的谣传感到很好奇。 席那停顿一下,接着嘻嘻嘻的笑了起来:「或许是某些人把这些名字拿去做了别的用途吧。」我不明白他说的「做别的用途」是什么意思,但还想追问时却被人打断。 「你们在聊塔罗牌?」终于回来的玹问我们,但他的眼神却停在席那的身上。 「哼哼,是啊。看来上官同学挺清楚的呢,难道也有所涉猎?」刚刚跟着小苹他们叫小玹的席那,改回了原本对玹的称呼。 「没有,研究那种东西干嘛。」坐下来的玹口气带有点不以为然,啜了口冷掉的咖啡说道。我觉得他似乎对席那有什么意见似的……应该说,他对席那和塔罗牌都很有意见。「别提那些有的没的了,红翊玫还要学的东西那么多,你给她多馀的课外知识她只会混乱而已,不如跟她说些学校的事还比较现实。」玹瞥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并且带离话题,而对面的席那听到后又再次发出嘻嘻嘻的笑声。 ……真是谢谢您了解我是如此的駑钝。 「那我们来谈谈学校的事吧,我想小玫到现在应该也只有大略了解而已。」席那很快地转移到下一个话题。 (十四)巧遇? 听完席那的解说我才注意到学生餐厅里的确有很多穿着便服的人,之前我一直想说大概是老师或是行政人员什么的会穿便服来这里吃饭,没想到其实很多都是大学部的学生。这边的图书馆跟大学部的性质不同,所以大学部的学生常会透过瞬移阵过来这边使用,另外还有来行政总部办理事情的。 「咦?那研究所或是中学部的学生应该也会出现吧?」我问。 「中学部他们没什么必要的话,上学时间不会来这。至于研究所……你说的应该是研究部吧?」席那微微偏头说着:「也会啊,不过比较少就是了。」 「研究部主要是实习,出任务的比例远比其他学部高,所以来这边悠哉地吃饭的机率也就相对偏低。」玹突然插话对我解释:「不过也是有无聊人会过来这。」他突然补上一句我摸不着头绪的话,在他边说的同时,他的眼神还瞄向我的后方,似乎意有所指。在我转过头去的时候,我看到了玹口中的无聊人正在开心地跟我招手。 为什么哥会在这里! 「因为我跟研究部的同学在讨论这次的实习任务嘛,哈哈。」哥同另外两人走过来,和满肚子疑惑的我说明,还一边不知道在爽朗什么的笑着。 原来老哥竟然跟我是同个学校!话说回来,之前我问他读哪个研究所时,他都讲长长一段的名字,所以我也没特别记下来,原来就是这个学校吗?想想他刻意安排我转学也能理解了。我注意到附近有些高中部和大学部的女生听到笑声后转过来,然后很快地就脸红转回去并和身边的友人们窃窃私语,还不时的回头瞄着。……老哥真那么有魅力吗?你们品味是不是有些奇怪?我无言地想。 「那谁啊,阿凌。」哥后面那个人问道。 「泡高中妞啊?」两人的另一人问道。 「才不是勒,不要乱讲!」哥一秒否定,顺便介绍我:「介绍一下,这是我妹红翊玫,旁边的美女是上官玹,对面则是高中部那个修魔法的席那贝恩?维尔那。」听到哥的介绍,玹瞪了他一眼。话说回来,应该不是我的错觉,他介绍席那的形容词好像颇长的。……等等,他认识席那? 「哦,少见的魔法见习生,比亚司博士的徒弟对吧。」其中一个人边说着还伸手向席那打了招呼,席那有礼貌的回应他们。哥很快地转过头来,向我们介绍他身后的两个男生:「这个栗色刺蝟头是乔,旁边靛青色绑一条长辫子的那个是深璃,都是研究部的,是我们这次实习任务的合作组员。」哥停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道:「对了,深璃是男生喔。」 「学长好。」我连忙向他们问好。「咦,时凯哥呢?」常跟老哥在一块的人不在,难怪我觉得好像少了什么。 「他在教授那里帮忙、累积实习时数,晚点才会过来。」一头蓝发扎成马尾、叫做深璃的人代替红翊凌回答我,我正眼瞧向他,发现他的五官秀气到整个脸孔乍看之下看不出性别,而且还蓄有长发、语调又温柔,难怪哥要强调他是男生。不过他旁边那个就很明显是男的了,他给我的感觉很像邻家大哥哥,打扮不太像是要去出任务而像是要去打篮球。 「你是一年级?」深璃学长露出浅浅的笑容开口问我,我点点头肯定他的问句。他的声音真的好特别,比一般男生细很多、跟一般女生相比却又略低,不管是外表还是声音,的确都让人感到有点雌雄莫辨。这么说来,大概是因为玹讲话比较粗鲁些,虽然他的声线也是偏中性、但倒也不会让人误认为女性。……不,我一开始的确当他是女生没错,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事我还是觉得这人很神秘。 「原来阿凌真的有个高中的小妹啊,想说认识你这么久以前都没听你说过,还以为你是妄想的。」乔学长发出颇有深意的感叹,一边用手肘顶了一下老哥腰侧。 「谁要跟你们讲啦,走开。」哥把他们往后推了一下,又向我开口关心:「小玫你现在的进度如何?进度跟的上吗?」 听到他的问题,我点点头:「嗯,可以。班上同学都很好,我不知道的都会教我。」只是我听不听的懂的问题而已。 「那术科方面呢?那颗珠子用得如何?」 「好用,直属学长说那是很有潜力的东西。另外,在他的指导下,我学到满多东西的。」但是我用灵力做出来的刀还满脆弱的,断过好几次,不过洛斯学长说随着我控制灵力的技巧增加,就不会那么容易断了。 「听来挺好的。」哥哥心情很好地用力揉我的头:「等等我们要去图书馆找资料,有空再来找你,继续加油喔。」 「嗯。」边整理被揉乱的头发,边目送他们离开餐厅后,席那看了看远处非常復古、与四周格格不入的庞大咕咕鐘后,起身向我们说道:「我该去下堂课的教室了,再见囉。」他用长长的袖子掩着嘴笑了几声。 「掰囉。」于是乎,现在只剩下我和玹了。他一副在思考什么似的优雅地啜了口咖啡,然后将目光停在窗外,不管何时看他,玹给我的感想都是个文青少年……不讲话的话。 一边乱想着,我边思考之前似乎有想问但迟迟忘记问的问题……话说回来,我们真的算是搭档吗?看看小苹和俞晅、哥和时凯哥,我和玹两个关係却相当疏远呢……我至今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找我当搭档。 「你想问什么?」玹突然问道,不过他的视线却依然在窗外,带着一丝文青的忧鬱。「食尸怪?」他转过来,面对我。 「嗯啊,你怎么知道?」我瞥见他在眼镜后的双眼,一边偷偷打量一边顺着他的话心不在焉的问。玹细长忧鬱的眼正看着我,眉头微微地皱着,大概没打算回应我在忽悠他的问题,不过他这么一问,我想起来我的确曾在回想时对那时的场景感到困惑。 「就是……该怎么说,我一直觉得那时我们进入空地后,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听着我讲,「虽然那里离商圈有一小段距离,但是不可能会那么安静、只有我们的声音吧?」那时我以为是因为我太紧张害怕,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声音,事后我一想再想,我真的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除了我们的声音,外面像是人声、或车声都没有,静的像是空气都凝固了一样,直到小苹使用符纸做出防御盾后才有风的声音。 「那个阿。」玹稍微思考了一下,才说道:「因为你进入了『表界』,刚席那贝恩跟你说的那个,在常界之下属于能力者的空间。而我们是透过『门』进入那里的,所以你在经过门的时候就感到跟平常有些不同了对吧。」 「门?」什么门?任意门? 「嗯,『门』,是由常界进入表界的通道。」 「什么通道?我还以为常界和表界要穿越神秘的时光隧道之类的……」 玹不屑的瞅了我一眼:「你以为是去异次元吗?」 老实说,我一直以为表界是异次元……然后我就像许多小说的主角一样穿越了! 「打个比方好了,例如有种玻璃,里面的人能看的到外面的人,然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人,他们只能看到镜子般的反射效果而已,只不过常界看到的景物不是反射效果,而是『现在』存在的景物;而在玻璃里面的人就像是表界的能力者,他们能看到的东西比常界的人所看到的更多。例如一般人看到这空间就是片林地参杂有寥落的数栋建筑和墓地,能力者才能看到甚至进入这间学校;又例如,食尸鬼在常界看来只是个苍白的病人,但在表界看起来就是他们真正的样貌。」 「由于常界的非能力者并不完全存在于表界,顶多只能感觉到他们的气息,也因此当你进入表界时会感到极端安静、就连空气都不受常界影响般。」听完他的说明我好像有点懂了……虽然我觉得这个比方打得满烂的。 「那你刚说的门……」 「记得我们进去空地时经过,那个由铁皮围起来、只留了一个缺口的入口吗?」玹看着我,不过他不等我点头,又继续开口解释:「从常界进入表界的方法,就是穿越施以法术的『门』。所以我就用那个铁皮所形成的门製造了通道,带你们进去。至于为什么我们必须要进入『门』,则是因为在表界里能力者可以看到敌人真正的样貌、能力也更好发挥,也不必担心伤到非能力者。 「话说这些事你早该知道的才对,这可是你之前跟我解释时的说法呢。」他耸耸肩说道。 「我跟你说的?」我愣住。 「嗯,比起花时间追究这个,如果你再不吃完你的东西的话,你会来不及去药草学的教室喔。」玹用事不关己的口吻淡淡地说。 「啊!」我赶紧一口吞下剩下的甜点,并将餐盘拿回回收区。我们两个人一同离开学校餐厅,我思考了许久后终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我相当在意的问题:「那个,为什么你愿意成为我的『搭档』?我看其他人都是能力差不多的人、或是相识许久的人才会选择成立搭档关係……是红翊凌拜託你的吗?」听完我的问题,跟我并肩走着的上官玹愣了下、停下脚步,眼神低垂。附近经过的几个人奇怪地看向突然停下的我们,又转头继续行走。「呃,不想说的话不用告诉我没关係!」我被玹的反应弄得有些慌张,赶紧补上这句。 「唉,现在跟你说也没用。」他叹了口气,「有机会再告诉你,总之不是我让你成为我的搭档,而是你让我成为你的搭档,契约也是那时签下的,所以我才必须去找你。」我听得十分不明白,他的意思是是我找他当搭档?这怎么可能?又是什么时候的事?「快点,再不走你会迟到。」他一说完又迈开脚步往学校主建筑走,我赶紧跟上。 下午上完昏昏欲睡的药草学课后收到洛斯学长的讯息,他说晚上要帮我补习,所以和玹及小苹他们吃完晚餐分别后,我就往第二竞技场前进。 山区难得放晴,在这里看到的黄昏跟都市所看到的很不同,大概是因为空气较清新也较少建筑物的遮蔽,放眼望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夕阳所在的西方天空佈满了鲜明的红橘、浅黄、还带着紫色与蓝色的魔幻色彩,而另一边东方的天空则黑幕已垂,甚至可以隐约地瞧见星斗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不像是风吹的草丛响起沙沙声,我顺着声音的方向瞧了一眼过去。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刚好像看到第二竞技场旁边的矮树丛有几个人影晃过……大概也是来练习的人吧?随便作了一个猜测后,我快步地往第二竞技场的地下练习室走去。 地下练习室空无一人,洛斯学长还没到。我将背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便开始做暖身,一边回忆上次讲解的内容。待我觉得身体都热起来、可以做较剧烈的活动时,洛斯学长刚好从练习室的大门走入。 「……小米学长今天没有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常常随着洛斯学长而出现、晃了好一下才离开的米加尔学长,感觉还真不习惯。 「他出去了。」洛斯学长放下背包后走往练习台,语调平淡的回答我的问题,我加速脚步跟上他,「我们开始今天的练习吧。记得随时维持住你的灵力,并妥善控制。」洛斯学长一边交代,一边抽出他的武器。 「是。」我回答道,同时将手上的淡青色宝石转换成军刀。 之前是一边看着武器室的那把军刀,一边用灵力鍊成这把刀的,在洛斯学长的指导下,我逐渐把它调整成顺手的型态,也因此它长得跟武器室那把差很多……变成一把外表有点像军刀,却又不是军刀的东西。此外,基于我的想像力非常贫乏,导致我的刀看起来非常朴实,银色的刀身、木製的刀柄、刀柄上面还有不知道是花纹还是符文的诡异银色曲线。更悽惨的是它还因为我之前灵力控制能力的缺乏,刀身刀柄断过好几次……不过好在每次都被洛斯学长神奇的修好,一点痕跡都没有留下。 昨天跟玹提到这把用媒介鍊成的刀时,我还顺便秀了这把刀给他看。他看完沉默了好久,沉默到我觉得他可能是在为自己找了这个搭档默哀。「不要分心了,分心会导致灵力从武器上分散。」洛斯学长出声打断在想东想西的我。 一如前几天的练习,我将灵力转换成的军刀与练习室的真正军刀交替练习,据学长说那样有助于提昇我对使刀的稳定度。除了握刀姿势、挥刀的练习外,这两天洛斯学长也开始训练我使用刀的各种攻击和防守姿势与技巧。这方面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困难,上手得相当快;可是灵力的使用却始终跟不上我对刀的熟悉度,这点让我相当苦恼,就连洛斯学长都觉得这点很不正常,让我平时有空就做做冥想之类的活动,去练习掌控灵力。 唉,难道我的天赋只有身体运动能力这点,在灵力运用上其实是零的吗?这样我真的还算是能力者吗?「静下心,去倾听刀的声音。」洛斯学长严肃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刀上,希望能听到所谓「刀的声音」。然而不管我再怎么集中我的精神,我始终无法感受到这把刀想传送给我任何讯息或是能量、更别说是听到声音。但如果我无法「听到刀的声音」,不知道这把武器精灵的「真正名字」,就真正意义上来说它就不算是我的刀,而是任何人都能夺去使用。 拜託了!快跟我说话啊! (十五)找碴 经过了一整晚的练习,我仍是听不到所谓「刀的声音」,心里感到十分沮丧。究竟是我努力不够?还是我没有使用灵力的天份?我复杂地边想边收拾好东西,快步跟上洛斯学长离开练习室。 现在已是晚上十点多,虽然周围有路灯,不过因为四周还漫薄雾、路灯又是仿古伦敦街道瓦斯灯的关係,亮度有限,再加上乌云遮掩住星月,四周比以往都还黑暗许多。 带有水气的冷风拂过树叶,使得附近的树林不断发出沙沙声。「嗯,快下雨的样子。」跟我一起走出竞技场大门的洛斯学长看了一下远方的山头。瞥了一下附近,并没看到平常九点多时就会跑来这附近遛达或是进去看我们练习的米加尔学长。「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不是很在意米加尔学长到底在哪的洛斯学长,边往树林里的小路走边说道,我快步地跟上他的脚步,「我们主修的学期考试通常是以随机抽籤的方式决定与你对战的对手,考试在十二月中旬放假前一周。」 「随机抽籤?」还有十二月中就要学期考试了!这样岂不是剩没多少时间了吗? 「老师会以你的应对的攻击和防守方式、以及随机应变作为评分标准,而考试时通常是全班一起考,意思是术法组和双修生也会过来。」洛斯学长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除了单人考试外,有可能会随机分配,一个体术配一个术法组,也有可能会安排有搭档的人是双人考试,看主修老师们的决定,大概会在考前一周宣布。」居然搭档一起考的考试!?……我、这样我会不会害上官玹不及格啊! 不知道是察觉到我正在担心还是纯粹只是安慰我,洛斯学长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我说道:「看你的学习状况还不错,我想你缺乏的应该是实战经验。」他想一想,继续说道:「你缺乏稳定性以及准确性。最近频繁的练习你的稳定性已经提升不少,只要能和刀顺利沟通应该就差不多了。」他停顿了一下,「别忘了在现实中当你面对你的敌人时,你不砍他们就是他们砍你,尤其是遇到闇族的时候,没有和解或是投降这件事。」他语气严肃地告诫我,接着话锋一转、语气也没那么严厉:「不过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或许你只是还没到开悟的那个时间点,就继续努力下去吧。」 「嗯,好的。」 洛斯学长淡淡地一笑,告诉我快些返回宿舍后便转身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走去。拉紧身上的外套,我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 就在拐弯转入通往女生宿舍的小径后,除了树叶的声响外,我还听到衣服摩擦声,以及有人小声交谈的声音。 在我疑惑停下脚步、怀疑自己听错的同时,突然从两旁树丛冒出数个人影往我直奔而来,紧接着围住了我。不等我吃惊地环顾周围,我前面出现了一个女孩,穿着有高度的跟鞋,深色长直发随着夜风飘逸,瓦斯灯暗黄色的光线投射在她化了妆、因慍怒而扭曲的脸庞。 这状况我在漫画里看过……所谓的找碴是吧。或许是身上散发出来富家子弟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我眼前的女生让我联想到了玲娜,不过感觉差非常多就是了。 「别太嚣张了你这菜鸟杂种。」她开口,不意外是不悦的语气。她用黑色眼线框着的眼瞪视我,继续说:「你怎么好意思每晚拉着洛斯学长陪你?难道你以为直属是他,你就能每天黏着他不放?」洛斯学长?我皱眉。她在说什么?「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倒贴上这学期才转入的上官玹同学还要求他担任你的搭档对吧?」她凑近我,并以高度的优势睥睨着:「我们都知道你是仗着刚成为能力者什么都不懂才赖上d班能力优秀的上官玹当搭档带你,现在连大家注目的洛斯学长都能贴上,你怎能如此不要脸?」她哼了声,继续用鼻孔看着我。 听起来是因为我黏着洛斯学长和上官玹才来找我麻烦的,这种事也能计较成这样?而且我明明就是在学习!他们哪隻眼在看到我在钓男人?「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可以让开让我早点回宿舍吗?」我忍着极端不快的心情回答。 「少装傻了!」她揪住我的领子又用力把我往后推,我踉蹌的差点跌倒。「你不过是个刚觉醒的菜鸟能力者,凭什么找被大家看好的他们当直属学长和搭档,而我们这些努力的人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要不是他们非直升班出身不得不编入d班,你真以为你这种刚学会拿玩具的人能碰到优秀的他们?噁心的女人,看了就令人厌恶。」她呸了一声,彻底表达出她的愤怒与对我的鄙视。 「对嘛对嘛!」四周估摸约五六个人,有男有女,听来是女生居多。他们皆发出了充斥着不满的附和声。 「噁心死了!」 「有够不要脸!」 和平解决有没有用呢?「上官玹……」我试图解释:「是上官玹先来找我当搭档的。至于洛斯学长,只是因为在主修课……」 「你闭嘴!」啪地一声眼前这位大小姐赏了我一巴掌让我闭嘴,我嘴里隐约出现铁锈味──啊靠,流血了。「贱女人,竟然还想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这些人搞什么! 「我们最讨厌你这种别有目的的人了,最好滚出学校当你的非能力者、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用力的瞠大眼瞪着我,虽然觉得这样的瞪视让我十分不爽,所以我也不甘示弱地回瞪她。 大概没想到我竟然没有移开眼神或低下头屈居她的淫威,大小姐的脸色越发地难看:「你……你嚣张什么!」她气结。突然,她眼神一转,想到什么似的继续开口:「该不会你就是因为想要接近他们才装成新手的吧?」其他人露出了恍然大悟以及赞同她的声音,大小姐盯着我:「说的也是,这个时间点才进来学校本来就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跟常界一般学校本来就非常不同,不可能突然说要转就能转入,为什么你会选择在十月底才转入这学校?也就是说你进来学校根本就是带有什么目的对吧?」 后方有个女生插口:「也太噁心了吧!居然不仅不是真的新手、还耍小聪明就为了进来钓男人?」其他人跟着发出不满的附和声。 前方的大小姐继续她伟大的推论:「说得也是,学校目前还没有出现过一年级学期中因为转学而被带入学校的例子,即使是校方认为有急迫性需要将未曾受过训练的能力者带进学校学习的人,也都会先行派遣行政人员辅导,直到二年级开始时才容许学生进入班级里,为何你却没有、而还能像我们一样在班级里呢?是靠关係吗?还是利用了谁?」 听她在那里胡说八道,我十分火大:「乱讲!我才不是……」 倏地,她放开我的领子还用力推了我一把,接着露出扭曲的笑容慢慢地说道:「看来就是如此了。那么,身为前段班的我们应该替学校被矇骗的同学们主持点公道才是,扮成新手怀有其他目的进来欺骗他人可真是无耻,现在还敢狡辩,或许我们该亲自测试一下你所言是否属实。」她冷笑一声,接着喊道:「大家上!」 就在她住声并退了几步后,四周传来金属声,四周的人有了动作,有拿出符咒的、也有拿出武器的,折手指的喀啦喀啦声此起彼落。刚刚稍微注意其他人,这些人没一个是我们班的,意思是不是abc班的,就是其它年级的,所以实力应该都比我远高许多。更何况这么多人凭我一个绝对打不过,要脱身好像有困难。 情况真是糟透了!说是测试根本只是想揍我吧!刀剑和符咒的攻击交错来到,我抽出我的武器,并用符咒老师上课教过、还有其他人教过我的法术阻挡。我一边闪身、用我的刀挡掉他人的武器攻击,一边分心的在想要怎样才能脱离这到喷水池那带。但对方人数多打一,一时之间我光不挨打就够伤神了! 「嘖!」在后退数步,离那个大小姐远一点后,我往后顷身闪过斜前方劈来的武器,再迅速倒下避开侧边扫过来的长棍,成功闪避瞬间我才发现长棍顶端居然有灵力形成的刀刃! 可恶,他们玩真的!被那玩意砍到身上百分之百开洞喷血的!一瞬间分心,一个灵力强化过的拳头直接揍向我的肚子,可怕的力道将我往后击飞摔到地上同时还滚了几圈。一股噁心感伴随鲜血特有的铁锈味涌上喉头,但不等我多想,正上方有好几把武器正准备劈下来!我的脚被人抓住!来不及躲了!我别无选择的举起双手挡在我的脸前,从心底燃起熊熊怒火。 『该死!我要杀了他们这些混帐!』 一瞬间,我眼前的景像似乎跟某种印象重叠了。怒火突然化成一股力量窜回我的身体,我感到力量涌出。无暇想太多,我向抓住我的人丢出攻击术法接着翻身爬起,一个回旋踢飞右方的人再一个踏步,啟动短距瞬移阵离开包围圈。 一退离包围圈后我立刻向后一翻落在地面上,冷冷看着他们。 『你们这些东西,滚远点!』 铁锈的味道充斥在我的鼻腔,眼前的景象带上一抹红,身体深处升起一样奇异的感受。满腔的愤怒逐渐收敛起来,就像燃烧的火焰凝聚成一团火球、窜入我的体内。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人、握紧我的刀,感受到它正在鸣叫、变化。 我困惑地瞥了手上的刀一眼:怎么不是熟悉的刀,血鸣呢?算了,我改变了它的形体。 「她果然是骗子!让她去死!」眼前的小孩子们十分愤怒,大声吼叫,喧闹不已让我头疼。 「你这丑女骗子嚣张屁啊!」 「快教训那混蛋啊!」 「噢,你们想教训我?」听到她们这么说,静下来的我吹了声口哨、呼出一口气,嘴角勾起、踏着轻快的步伐避开攻击,我的银刀变长,更宽的刀身出现笔直的血沟。「真有意思,难得遇到小孩子想挑战我,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举起刀,往刀身灌入灵力。 『冷静。』一个不属于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一个像是深璃学长那般中性的声音。那个声音既陌生,却又如此的熟悉。 我忽视那声音。眼角瞥见那些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惊讶、不解,以及── 恐惧。 是的,恐惧。真是令人怀念的表情。 『冷静,莫杀他们!他们并非闇族!』它继续说着,且声音逐渐地加大:『离开这里。』 「才不要!是他们先挑战我,我要宰了他们!」一边避开攻击、我挥动手中的武器砍向他们。 『没错,不要理他,杀了他们,继承力量的孩子,呵。』我彷彿听到另一个带着笑容的女性甜腻声音,语气中的冰凉窜入骨髓。 刀身溅上血,眼中的世界正在染红。身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惊叫声,我觉得自己心情好了起来,就连这个令人鬱闷的天气都赏心悦目。 『住手。』我感觉到我的身体出现阻力、不听我的使唤。接着,我的武器匡啷落地。『住手!汝怎……汝不该受那力量影响才是……』那个中性的声音不知道在焦急什么,身体的阻力加大。 「你在干什么!」不要控制我的身体!我发动我的灵力突破这个碍事的力量,一个跳跃翻身拾回我的刀。一名男子衝上来,我回身一脚将他踹回他爬起来的地方,接着举起我的刀刺向右方的人── (十六)救援者 我的刀被一个灌入灵力的石头打偏,我愤怒回头。 「小玫,小玫!快闪开!」那个来自后方的声音突然将我拉回现实,在围绕我的人后方不远处是……米加尔学长? 他怎么在这!?在这么想的同时,我眼中的朦胧世界瞬间恢復了。 我刚刚……在想什么呢?『混血闇族之侍从啊……时间之轮已经转动至此了么。』隐约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了什么,接着归于寧静。 「往左边让开!」听到米加尔的话,我从恍惚中回神,瞬间意识到我正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围殴,眼前的人不知为何在尖叫。一个闪身避开前端有灵力形成刀刃的长桿、我往左边转身一个蹬脚,从那些人包围圈中往外翻出好一大段距离,却在起身时腿软,支撑不住而跪倒在地。 「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欺负菜鸟!还多打一!」米加尔学长在生气,像上次在校内餐厅一样,他抬手、灵力瞬间聚集在他的周边,接着他弹了下手指,一群黑翅、翅膀上有粉色萤光花纹的噩梦蝶从米加尔学长后方飞出。刚刚围堵我的那群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后,吃惊、又或许是被眼前的景像震慑到愣在原地,完全忘了手边的动作。 接着是预料中的情况──随着噩梦蝶优美却不祥的翩然飞舞,那些散发的微光的漂亮鳞粉洒落在他们身上,一整群人像是失去支撑般、跟着倒地。吵闹的小路剎那间静了下来,回到只有风吹树叶动的声音。我注意到远方的喷水处那边似乎有人抱着双手再看着这一切,看那身形难道是阿曼……我愣了下,刚刚脑袋中好像浮现出一个名字,但我再仔细一看,看来应该是那个女舍监达拉。 头好痛。 米加尔蹲下来,翻了下、又踢踢地上的几个人,思考一下后丢了几个治癒的法术。「嘖,虽然不想,不过还是把他们扔去医务室好了。」收回噩梦蝶,米加尔学长赌气似的鼓起脸,不高兴的喃喃自语:「不然明天被发现的话有点麻烦,我又要被殿下念了。」他拿出一张符纸,低声唸了几个字后丢向他们,那些围堵我的人就这样消失在因符纸而浮现的法阵里,消失得乾乾净净的,一点痕跡都看不出来,除了地上一些血跡。 收回噩梦蝶后,拍两下手表示处理完毕的米加尔学长呼了口气,跑过来:「小玫,有受伤吗?」我愣愣地看着他,觉得脑袋仍一片混乱,我刚刚到底怎么了?我的确挺气这些人跑来打我,但我好像……暴怒到很想杀人?我自己回想起来都有点惊讶,那是我? 「小玫?」米加尔学长抓着我的双肩用力地摇了好几下,我才感觉到身体回復成我自己的。「你还好吗?」 「呃,还好……吧。」我迟钝地回答他,放松下来后就直接摊坐在地上,一手揉着脑袋。 好烦,自从进来这地方后就不时头疼。 米加尔学长皱皱眉:「你光是脸上就有一个很明显的红印了,真的没事吗?」他怀疑地一边问我,一边靠近查看。那个红印我估计应该是巴掌形的,刚刚那位大小姐的杰作。 「呃,没事的,」我错愕的往后退了一下,连忙说道:「没什么感觉,过两天就会自己好了吧。」虽说没什么特别感觉到痛,脑袋倒是昏昏沉沉,身体有种施不上力的感觉;但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的那份烦躁感,比起身体更让我觉得不舒服。 「不会痛就好,」米加尔学长松口气,伸手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边说:「你被打时不要犹豫啊,就拿出武器用力的砍回去就对了,送上门来的练习对象就要好好利用一番,知道吗?」他用手指弹了我额头。 好痛!「我知道啦……」不过这样打来打去真的没问题吗?我一边想着一边揉额头。 「对了,你刚刚的武器……感觉不太一样。」米加尔学长一边打量我一边犹豫地说着:「刚刚有一瞬间灌入武器灵力的感觉,感觉不太像是你。」不太懂他想说什么。不是我还有谁?我困惑的看了看紧握在手中的武器晶石,反问他。「嗯就是,很像有等能力者的感觉,完全不像我认识的你,甚至有一瞬间我还以为是一等能力者呢。」看我一脸疑惑,米加尔学长了解到问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在确认我没什么事后,他对我发牢骚道:「话说这些人真是乱七八糟,洛斯搭档明明是我,所以只能是我的呀!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还乱讲一通啊!」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抱怨,我不禁笑了出来。所以这就是你刚刚生气然后放出噩梦蝶的理由?也对啦,洛斯学长本来就是你的不是我的……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总之,我可以了解自己的搭档被人家乱讲话一定会生气的,毕竟他们刚刚也提到上官玹,这让我觉得很不爽,超想把他们揍一顿,结果挨揍的却是我。 这么说来,就我身边看到的人几乎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视自家搭档,我想我在不知不觉中,似乎也相当的重视上官玹了。不只是因为他是我的搭档,更因为他真的帮助了我很多,要是没有他,我大概也不会得到小苹和俞暄如此多的帮助,而且在学校里遇到问题也不会不知道要找谁求助…… 不过仔细一想,如果玹当初没来找我的话,我大概也不会进来这里遇到这些事了吧……不,就算没有玹,哥大概也会想尽办法把我弄进来。 这么说来,现在一回想就觉得这些事有许多奇怪的地方,总觉得红翊凌瞒了我什么事,是因为我还不算是真正的能力者吗?还是单纯我想多了? 唉,突然觉得有种莫名的无力感,我好想回到我之前那个普通高中,当个普通的高中生就好了。想到这,我才回神过来,发现米加尔学长还在看着我,面露担心。「啊,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我。」不知道该回些什么,我便先向他道谢:「我也觉得他们很莫名其妙,还有谢谢小米学长的帮忙。」 他摆一摆手:「没什么啦,要回宿舍时经过这边,想说这么晚了怎么会有一群人在那遛躂,如果是认识的就凑凑热闹、如果是不认识的就躲旁边看热闹。」 ……那不就还好我是他认识的,要是我不认识他的话估计我明天就加入宿舍后面那些墓碑的行列了。 「那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小玫你也快回宿舍吧,我也该回去了,洛斯在找我。」米加尔学长像是在接收什么讯息,过了一会儿转头对我交代道:「对了,如果还有遇到他们,你就跟他们说,洛斯殿下是我负责的,有事请找我。」殿下?这什么话呀?再说他们被你的噩梦蝶修理后,就算有事也不敢找了吧。小米学长歪头想了下,「可是我也不是常常在你身边,要是他们威胁你不准说好像也很麻烦……要不我跟小玹说一声,要是他遇到就把他们修理一顿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开心什么!依上官玹的脾气他只会发脾气然后对他们丢恐怖弹珠吧!我连忙阻止他:「没关係,不用跟玹说,我不想让他担心。」小米学长不解的看我,我补充:「我想刚刚那些人应该会知道欺负人不好,之后应该没事的。」 「好吧,那我就回去囉,晚安。」他同意了我后便向挥挥手,转身往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目送他离开后,我感觉到有一点一滴的水滴落在我身上,下雨了?我得快回去才行,不然淋湿会感冒的。我边想边迈开脚步,小跑步地快速往宿舍过去。 (十七)感冒 『该死!那些东西怎么紧追不放!』不知为何「我」在一座漆黑的林子里奔跑,一边开口咒骂,听起来要比我的声音要年轻一点、应该是个十初岁女孩。 『有人透露汝之行踪给闇族。』脑中响起一个听不出是男是女的声音、带有怪异的腔调并用着奇怪的用字遣词,像是在与「我」对话。『停下!』我立刻停住脚步,一群长相很奇怪、打扮也非常奇怪的人──或许只是像人的东西罢了──他们拿着漆黑的武器,自地面出现的瞬移阵中浮出,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们最好滚远点!不然我就杀了你们!』我瞪着那些人、并握紧我手上那把通体黑铁却有红色花纹的刀,同时感受到它正在变化。天空乌云密布,大雨毫不留情淋在我的身上,全身溼透的感觉很冷、不舒服。 那些长相与打扮接怪异非常的人面露兇狠地往我接近,并围成一个包围网。『那东西在你身上对吧?快交出来!』 『少做梦了,我身上才没有你们要的东西。』我嫌恶地开口说道。 那些人中,看起来是带头的那个大笑了几声,然后对我举起大斧:『别装了,我们早已知道那把天族钥匙就在你身上,就算你不交出来,我们也会让你交出来。』 『我们知道一旦宿体死亡,那力量就无法转移太远。这附近的人类都死光了,我倒想看看它还能转到哪里去。』眼前的男人粗声粗气得意地说着,同时一个黑色底上绣有银色符文斗篷的女人缓缓从男人后方的法阵浮现出。她向我抬起比一般人还要纤长细瘦、皮肤上还有诡异纹路的手,黑色的丝线从她手中射出、试图想要将我抓住,但在她要抓住我的同时,我们身边突然出现了一群能力者砍断那些丝线、同时包围住我和他们,紧接着他们就隔开我和我面前那些人、并和那些人进入战斗。 『保护摩尔丝!』一名像是领导者的棕色皮衣女人开口命令,我被两名能力者带到他们后方,同时站在最前面的她割开手臂、鲜血滴到地上,在接触到地面瞬间化为红色的气息向上涌出,形成红色的法阵。 很快地,那个法阵限制住前方的敌人们的行动,然而他们又召唤出更多冒着黑色气息的同伴并且突破那个法阵。大量的黑色丝线涌出、几乎要吞没那女人与她的手下。他们所有人拿出武器与敌人战斗,战斗相当激烈,在那些奇怪的人杀掉那群能力者、战线崩溃之前,领头的女性命令其中两位能力者带我走,于是那两人忍着受重伤的身体施展了一个非常复杂的术法带我离开那里。 『怎么回事!?』一到达一个破旧的城堡门口,一名将黑发绑成双马尾的小女孩立刻出现在我们面前,面色十分吃惊地问我们。带我来的两名能力者其中一人虽想开口,但只吐出几个音节后两人就倒在地上,鲜红色的血液染红了他们的外衣,我迅速蹲下来想协助他们,然而他们伤的太重,我无能为力。 我咬着牙说道:『根据地被入侵了,他们不知为何知道阿曼德斯不在我身边,还能破坏结界进去,我一个人没办法……』我的眼泪掉了下来。『图里丝她……』 『……先救这两个小牌。』接着她似乎传讯呼唤了谁,在那人到达之前我就昏了过去。 我再度睁开眼时,场景已转换到一个夜晚,「我」站在发出温暖的火红壁炉旁,望着玻璃窗外乌云满布、正刮着暴风雨的天空,试图想透过天空看到什么。过了许久,我听到自己的喃喃自语:「到底该怎么办?是谁透露我的行踪?为何他们能确定萨利叶在我身上?还有,到底要怎么阻止被展示的未来?」我知道「我」很烦恼,但我并不明白她在烦恼什么。 我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然后我就在雨声中醒来了。 虽然梦醒了,但那股难过担心的感觉仍縈绕着我,即使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梦中的那个「我」如此担心。她好像说要阻止什么……什么未来的? 正如梦里的雨,窗外的雨下得很大,还伴随着白色的浓雾,让我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湿湿的感觉让我觉得很不舒服,而且淅沥哗啦的雨声总让我觉得应该要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却想不起来。我伸出手,抹了一下脸颊打算起床,却发现脸的温度颇高。 「不会吧……该不会发烧了!?」虽然我昨天好像是一直在有点恍惚的状态,但我很确定我淋雨回来后立刻就去洗澡了!而且雨是在我快到宿舍时才开始下的,我也只有淋了几滴水,怎么会发烧呢!一边乱七八糟的想着,一边忍着令人不适的炽热以及不明原因的痠痛感,我起身下床,想去找点水喝。 打开房门的同时,我被站在门口、正举起手打算敲门叫我起床的小苹吓一大跳。她的脸上在看到我时也露出惊讶,看来她也被吓到了,不过短短时间内,小苹的表情就从惊吓改为担心:「小玫你……」我什么话都还没说,她就衝过来伸手探我的额温:「小玫你怎么发烧了!脸上的瘀青好像还比昨天严重的样子欸?快回去躺着,我叫俞晅去找安卮姊姊……」 「呃,不用啦。」我阻止她的大惊小怪:「小发烧而已,休息一天就会好了。」 「是吗?」她不太放心地问我,不过也没有停止推我回床上的动作:「不过你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我今天帮你请假吧。」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要去拿水……」我只是想喝个水,不会有问题的啦!小苹担心过头啦! 「请小乖拿就可以了。」小苹说完就转头向门外、窝在沙发上睡觉的黑猫吩咐拿热开水过来,「啊,还有温度计!」接着她往她的房间跑过去。真是的……我苦笑着听她一边叫着找不到然后跑来跑去翻找。不一会儿,小乖化作人型端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走进来,恭敬地递给我。「玫大人请用水。」 「呃……谢谢你。」被人服侍的感觉有点微妙。 接着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碰撞声,小苹似乎撞到了什么,还听到她一边念着「毛巾、毛巾」。 「主人请让我来就好了,」小乖叹了一口气,往小苹的方向走去:「玫大人请交给我照顾,您快点准备去上课吧。」 「啊……那就麻烦你了。」小苹将手上的东西交给小乖,然后探身进我的房门对我说道:「那小玫不好意思,我先去上课囉。」 「快点去吧,不然你会迟到。」我催她道。 「那我走囉,中午会帮你带午餐回来,晚点见。」 「嗯,掰。」 小乖送走了小苹之后回来我的床边,手脚俐落地将毛巾浸水、拧乾,轻放到我的额头上。感觉得出来平常小苹身体不舒服时,应该都是她在照顾的,虽然自从我进入宿舍认识她以来还没看过小苹感冒。 「嗯,体温三十八点七度,满高的呢。」小乖拿起体温计,想了一下后,对我说道:「在下去宿舍厨房帮您带点热食回来,顺便向舍监大人要些退烧药。」 「不好意思,麻烦了。」超级体贴的猫咪呀,我也要去收一隻这样的侍使!小乖轻轻頷首,退身出去。 随着寝室安静下来,雨声重新笼罩了我,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了歌声,是一种很特别的轻柔旋律,像是古老民族会吟唱的歌谣,而歌词则是我完全没听过的语言;不过不等我多想,睡意很快地又袭捲而来。 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睁开眼,窗外乌云似乎散了一点,可以看到些微日光穿透云层的缝隙洒下。接着我听到旁边传来的询问声:「玫大人您醒了吗?」 「嗯。」转过头,看到原本端坐在旁边椅子上的小乖站起身来,快步走向门外去叫小苹。而刚睡醒的我,不知怎的仍感到有些疲累,但比起早上好多了。 「啊,小玫你终于醒了,已经快下午一点了说。」小苹手上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碗,身后跟着俞晅走进我的房间并且递给我:「还好粥还没冷掉。」我看了一下桌上的小时鐘,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我竟然睡了那么久!一边惊讶于自己睡了如此多时间,我一边端详手上的碗。这个瓷碗上面的雕刻和花样还真精緻,这是学校餐厅的东西吗?我坐起身,接过俞晅递给我和碗成套的陶瓷汤匙并向他们道谢后开始拨弄碗里的东西。看来是海鲜粥,里面的料十分地丰富,舀了几下后发现里面不但有蟹肉、虾仁、青菜,甚至还有干贝、鲍鱼。我吃了一小口,发现它的味道虽然很淡,却因鲜美食材散发着微微的甘甜,令人食慾大开,我忍不住加快进食的速度。 「那是玲娜拿来的帝王蟹海鲜什锦粥喔。」俞晅笑嘻嘻地说着。 「噗!」差点把口中的东西喷出来!这也太高级了! 「这是我吩咐下人做的营养食品,里面还加了好些灵气纯净之地採摘的药草,听说你们这一带的人生病时都这样吃,如果你觉得不好吃的话可以叫他们重做。」刚刚俞晅提到的人拨弄着金色长捲发从外室走进来一边解说,她的后方则跟着班长,小小的房间里一下变得拥挤。 「噢,我觉得很好,好到让人感动。」这已经营养丰富到超乎我的想像了,我非常满意。是说一般人生病应该也不会吃这个才对,是谁告诉玲娜的?「咦?玲娜和班长怎么在这里?」我很意外在这里看到他们俩。 「听说你生病了所以玲娜和我就跟着小苹回来看看你噢。」班长轻柔的语气一如平常带着奇妙的抑扬顿挫回答我的疑问,「我刚刚使用治疗法术帮你做治疗了,感觉如何?」原来班长帮我治疗过了啊,难怪我觉得好多了。之前在班上听说班长擅长治癒法术、不时还会前往医务室协助安巵医生,今天还真是见识到了呢。 「好很多了,谢谢班长和玲娜!有你们真好。」 「哼,那又没什么大不了的。」玲娜应了一声撇过头去,班长则回给我一个微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刚刚好像看到转头前的玲娜满脸通红……那是在害羞吗? 「既然还不错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充分的休息后记得明天来上课噢。」不愧是班长,探病之馀还记得要交代我要回去上课。接着,我们又间聊了下后,她和小苹、俞晅说完一些话后就偕同玲娜和我们道别后离开。 吃完这碗超高级的粥后,我打算将餐具拿到茶水间清洗,经过正在客厅和小苹研究作业的俞晅,我便问道:「对了,玹呢?」没看到他跟俞晅一起出现觉得有点奇怪。 「他啊,」俞晅偏着头想了一下,「小玹他今天离校了吧,他没跟你说?」我摇摇头。「这样啊,我早上醒来后就没看到他人,估计又翘课去了。通常他手机都会关机,我从来没在他无故离校时联系到他过。」咦?这么说来,我之前有问过他翘课是去哪遛达了,他只回我说没什么,不要问了,原来连俞晅也是完全不知道详细情况。 「我们该准备去上下午的课了。」惊觉停留在这儿很久的小苹看了一下时鐘,倏地从沙发站起,一边转头对我说道:「小玫你还是在房间里休息吧,毕竟刚刚萝希亚只是做了简单的治疗而已,还是不要出门比较好。」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萝希亚就是班长……平常大家都是叫她班长的嘛。 「嗯好,你们慢走喔。」 「好,晚上见。」 「啊,对了,」听到我的话,小苹和俞晅转过来带着疑惑看着我:「谢谢你们特地回来这趟。」 「不会喔,早日康復!」小苹和俞晅回予我一个大大的笑容,便步出寝室外。 「那么玫大人,接下来您要继续休息吗?」待小苹和俞晅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小乖问道:「若有需要在下的部份请告知在下。」小乖这么恭敬的态度真的是让我受宠若惊……小苹到底是怎么教的? 「嗯,我现在还是觉得很疲累……」我想了一下:「可是也不是很想睡觉耶。」已经睡掉一个早上了,再睡下去恐怕晚上会失眠。小乖有点疑惑地偏着头看着我,不过也没有任何发言。过了好一下子,我问小乖道:「不然陪我聊聊天好吗?我想多知道一些你跟小苹的事情。」也顺便多了解这个存在已久、但我却不知道的世界。 小乖眨着一眼天蓝色、另一眼琥珀黄的大眼盯着我,看来是不太明白我想问什么。 「呃,我想,你可以跟我说说关于侍使、还有以前的小苹俞晅的事。」 「可以的,不过在下想,在沙发上聊这些事可能会更好。」小乖这么对站在门口附近的我说着,一边举起手示意我到沙发那边坐。 (十八)侍使 大部分的侍使都是动物,尤其是猫、犬、鸟类等,这些被人类视为有灵性的动物。在经歷过表界的洗礼后、成功活着离开的动物才具备成为侍使的资格。因为在表界,牠们与生俱来的潜能才会被完全激发,例如小乖。 她和她的手足在误入表界时,受到飘散在表界四处的灵力影响,才逐渐拥有类似人类的意志与思考能力。在表界时为了逃命,牠们不得不学会使用灵力──而这便是成为侍使最基本的条件。然而她的手足就没那么幸运了,她只记得她的手足在一次逃命中失败,被一个美丽却冷酷、浑身散发出死亡气息的男人带走了。 除了动物以外,一般人难以遇到的野生幻兽、精怪等,就不需经歷过表界的洗礼才能成为侍使,因为牠们一直就是在两个世界中生活。只是能够拥有近似人类思考能力的毕竟仍是少数,通常是活了足够的年岁才能拥有这样的能力,能驯服他们的人类也非常的少,也因此能使役幻兽的人通常都会被尊崇。 而小乖自己在误入表界时遇到了正在执行任务且具有驯养侍使经验的和蔼男人救她一命,她才得以存活,而那男人便是小苹的父亲,此后被收养的她跟小苹一家一同生活多年后,她便成为了小苹的侍使。而这不过是不久前,也就是小苹自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的中学部升高中部时的事。 至于俞晅是小苹的青梅竹马,也是他们姚家的世交──俞家的孩子,他在其父母的託付下,从中国过来和小苹一同学习。他们一同就读中学部,也理所当然地一同升上高中部。 简短地说完以上的事后,小乖沉默了一下才再度开口,「至于遇到上官玹大人是在高中部开学前几天的事。」小乖补充说道。 「遇到玹?」 「是的。」坐我对面的小乖缓缓点头,继续说道:「主人与俞晅大人那时无意间误触某栋公寓的结界,导致一群被封印在那许久的灵体追逐他们。」……这听起来就像是他们俩会做的事。「之后上官玹大人路过那地方,将那些灵体引导至冥界的道路。为了答谢上官玹大人的相救,主人与俞晅大人邀请上官玹大人喝茶,并得知上官玹大人也是即将进入同个学校的同学。」 感觉玹似乎那时候就很厉害呢。不过这只让我觉得他更是谜团而已,除了术法方面很厉害、成绩很好外,选择我成为搭档的理由更是让我完全无法理解…… 「那么你和小苹他们对玹……还知道些什么吗?例如他之前的生活、或是他的家人之类的。」我有点犹豫要不要问出这个问题,因为我认为问她似乎不太恰当……但我还是开口问了,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关于玹的事。应该说,我认为我铁定忘了很重要的事,似乎与玹相关,而且我感觉得到玹对于我忘了这些事很不高兴。 我又不是故意忘记的……话说回来,我至今仍怀疑他真的没有搞错人吗? 听完我的问题,小乖沉默了良久。在沉默中,我不知怎地又感到昏昏欲睡,敏感的小乖很快地发现了异状并且催促我回到床铺去。「其实主人和在下对上官玹大人瞭解的很少。」小乖跟在我的身后,淡淡地说着:「玹大人从来不提关于他自己的事。」 「咦?不提?」 「嗯,只要问关于玹大人自身的事,玹大人若非不应便是敷衍带过,未曾对我们说明过。主人与她的搭档二人察觉到这点后,便不再深究这件事。」不是不回答就是敷衍他们……难道玹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结束间聊,我端着冒着热气的马克杯回到房间。并没有想睡到非睡不可,我拿出上课用的书本阅读,同时我注意到窗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着不大的雨。 不知何时趴在桌上睡着了,好在肩上披着外套才没有再次着凉。我吸了吸鼻子,嗅到自门口飘进的食物香味才清醒过来。看了眼书桌上的小时鐘,没想到已经快七点了,窗外的天色早已暗下来。我简单地整理仪容后穿上那件外套走出房门外,果然看到小苹和俞晅在外面吃披萨。 「小玫你醒了啊?快点来吃披萨!」小苹看到我,很高兴地招呼我去吃:「刚刚下课后我和俞晅一起去外面买的喔,还热热的。」 「等等,我还在感冒耶吃这个好吗?」完全没有任何犹豫的他们,早已拿起我的马克杯在倒冰可乐了! 「没关係啦,」俞晅很欢乐的这么对我说:「我们相信班长的治癒能力!」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 坐下来边吃边聊了好一会儿,俞晅将今天早上同堂的笔记借我,虽然小苹也有上那堂课,不过她的字……实在太艺术了!对我而言实在辨识困难。这么说来,她画的符咒虽然效果是公认的好,不过都不怎么美观、笔跡歪歪扭扭的,我想这就是所谓「效果不可貌相」吧。 在我们吃得愉快的同时,一阵手机音乐从我的房间响起。……那应该是我的手机吧,不过我怎么没听过这首歌曲的样子?在我眼睛瞄向小苹的同时,她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前几天跟你借手机时换的,那是超红的美国黑人女歌手索乐的歌喔!这首是她的新歌『homecoming』,好听对吧!」 「是还满好听的,不过你这样帮我换歌我可是会认不出自己手机的呀。」笑着责备她,我一边听着曲子一边找手机。虽然爵士摇滚的风格搭上女歌手深厚的歌声相当动人,但是它却给我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而且我似乎认得这声音。「顺便一提,我也把俞晅的手机音乐换成她的另一首歌了说。」小苹转头看向俞晅补充说道。 「喂,你不要给我随便换手机铃声,」俞晅的抗议声从后方传来,我走进房间里找手机。「你之前给我换那个什么怪音效害我被小玹和班上的人鄙视!小玹还嫌我吵想把我丢到树林里。」然后我听到小苹笑到喘不过气来的声音,还说着没事没事,身为搭档她会尽搭档的情义去帮他上香,引来俞晅一阵抗议。 找到被我埋进被子里的手机并拿起来看,上面显示的是刚被提到的人的名字。「玹?」 「嗯。」他的声音隐隐约约有一丝疲惫:「听米加尔说你生病了,还好吗?」 「今天中午班长来过一趟还帮我做治疗,现在感觉很好。」 「嗯……等等。」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只说了等等就掛断了电话。大概一秒鐘后我面前浮现了一个瞬移阵、紧接着穿着便服上官玹本人出现在我眼前,脸上居然没戴眼镜。 ……吓死人啊!不要随便出现在别人房间里啊。他瞇着眼打量着我,像是在确定什么。「怎么了吗?」我有点胆怯地问道。虽然他一脸疲惫,不过他的眉头依然紧蹙着,身上似乎有点血腥味,还带有一丝杀气。 血腥味?杀气?我对我的想法感到吃惊,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盯着我,抿唇问:「米加尔说你昨天被人找麻烦?」 小米学长!不是说好不说的嘛! 「呃,那没什么啦,我现在完全没事。」我转一圈给他看,玹却怀疑的盯着我。「真的是小事啦,就……」我将眼神移开他令我感到紧迫的脸。玹的反应也太生气了吧?被揍的明明是我不是他,而且小米学长最后帮忙我制伏那些人,我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 「就什么?」玹非得要我告诉他不可。 「就……他们好像,呃,对我有些小误会……」我简短地说:「之后他们想打我,不过被米加尔学长制止了,后来米加尔学长就用噩梦蝶把他们送去医务室……」 「想打你?那群垃圾知道自己的身分吗?」玹似乎在生气,还气得不轻,虽然我并不明白这事值得这么生气吗? 「小玫?怎么了吗?」似乎听到我房间里的动静,小苹稍稍推开虚掩的门探了头进来,却被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玹吓了一大跳,黑猫样态的小乖在她的脚边似乎受到威胁而害怕弓起身体、并且阻挡在小苹前方。「对、对不起打扰了!」小苹慌慌张张的道歉,玹撇开头,收起身上的杀气。 「抱歉抱歉,我们讲到昨天发生的事。」我赶紧开口掰了个理由,小苹看起来接受了我的说法,又道了一次歉后抱起小乖退后回客厅并关上房间门。「你吓到她了……」虽然这也不是玹的错,不过现在这状态的玹的确有些可怕,跟我们平常认知的他差太多了! 玹沉默了一下,「抱歉,我不应该在这状态下见你们,我马上离开。」话一说完他就立刻啟动瞬移阵,我对这发展感到意外、立刻伸手拉住他,他的身体震了一下、很明显被我的动作吓到。 「啊……不好意思,」我赶紧放手,「我只是想谢谢你担心我。」 他很惊讶地看我,最后摇摇头只说:「这是我该做的。」接着他就消失了。 (十九)战帖 隔天一早,我一踏进去一d就发现教室里显得比平常热闹许多,大家聚集在一块儿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不少人相当的激动。 「小玫!」看到我进入班上教室,刚聚集在讨论什么事的一群人就立刻围了过来。 「我们听说了喔。」一头粉红捲发扎成可爱双马尾,听说是瑞典人、全身从衣服到饰品皆充满粉红色梦幻气息的莎爱率先开了口:「我们听说了你在前天晚上的事了喔。」 「宿舍前的事吗?」我带点错愕地问道,除了这个我在也想不到我有值得他们拿出来说的事了。 「听说是b班的丑女带头去找你的是吧?」安里同学瞇眼走过来问我,像是在确认什么。 丑……丑女?他是说那个大小姐吗?而且他怎么知道是b班的人? 那天晚上太暗了,除了注意到她有画明显的眼线外,根本不知道她到底长怎样,更不会知道她到底是哪一班的人了。 「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是谁去找我?」我都看不清楚了,为什么安里红叶会知道? 「那是小米学长说的。」班长挤了进来,一边掉眼泪一边拭泪述说他们听到的经过:「小米学长说,b班一个女学生带头找了一群人去围堵你,他们趁你加课练习后疲累到极点、甚至走不动的时候从后方无耻地偷袭你,然后一边发狂地发出尖笑声嘲笑你、还扬言要让你再也踏不进这个学校,之后要打倒我们d班成为新学校的神。」 莎爱跟着眼泛泪光,继续说道:「但小玫你却以新手之姿非常努力的抵抗他们,还不许小米学长出手帮忙,说是即使被他们打倒、成为消失在天边的一颗星,也不会让一年d班蒙羞,后来学长实在看不下去了才决定不顾你的意愿出手的!」 等等,被窜改了!而且被窜改的超级多!那个新学校的神和天边的一颗星是怎么回事! 「难怪你才会受了不少伤,在宿舍躺了整整一天,玫同学你实在太牺牲了!还好没事啊──」 班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扑向我,接着我身边附近的人就跟着激动起来,我无言地看着班长把眼泪鼻涕抹在我的衣服上。 「呃,等等,事实上不是这样……」应该说根本完全不一样啊! 「b班的混帐竟然敢动本大爷班上的人,本大爷不好好修理他们俺的名字就到过来唸!」据说是美国某知名黑帮少爷的火红发墨镜同学打断我的解释,很有气势拍桌吼道,接着全班开始起鬨说要去盖b班布袋。 「我们马上去下战帖吧!」把墨镜从头上移下戴到鼻梁上,披上外套还自带风压的罗恩同学拔出双枪,一副准备要出门去找b班宣战的样子,整个很像黑帮寻仇。 下什么战帖!拜託你们冷静点好吗? 「小玫我们上吧!绝对不可以输给他们!」没想到连俞晅和小苹也跟着激动起来了!我转头望着待在位置上的玹,希望他能阻止这些人,没想到他竟然耸耸肩,一副不想管的表情,而他后方不远处的席那则是完全不受影响地沉浸在他的书本世界中。 「你们在吵什么?」手臂挟着几本书的班导皱着眉头从教室前门走入,接着教室里陆续响起老师好。老师微微点头,同时注意到人群中的我。班导看了下我后,问:「感冒好多了吗?红同学。」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 「嗯。」班导看我没什么事后,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单边眼镜,用没被瀏海遮住的右眼看向班长:「那么,萝希亚同学,可以请你告诉我班上究竟在吵些什么吗?」 「呃,就是关于红翊玫同学的事情。」班长微偏着头,似乎正在烦恼该怎么说。 罗恩同学立刻大声的抢话:「班导,我们在讨论要向b班下战帖的事情啦!」 班导听完又皱了下眉头,问道:「b班?」 「他们居然趁晚上月黑风高之时偷袭了我们班的新同学,我们当然不可如此忍气吞声、息事寧人,否则他们只会不断地欺负咱班的人。」安里红叶接续罗恩的话。 「不错嘛,小红叶,难得我们一起达成共识。」罗恩同学转头,用欠扁的表情看向安里红叶,手还不安分的搭上人家肩膀。安里红叶一秒把小混混的手打掉,并以极度嫌弃的眼神回敬他:「谁要跟你达成共识,不要摸我。」 班导伸出手制止罗恩和安里红叶继续吵下去:「我知道了,若要提出班级决斗请按照学校程序走,闹过头我会修理你们。那么请大家快点回到位置上,我们要开始上课了。」 本想着老师大概会把这些激动的同学们唸一番,没想到竟然没拒绝、还答应了!原来班级斗殴在这个学校是被允许的吗? 「刚跟学校课外活动室申请后确认了跟b班的决斗时间,就订在这个礼拜六早上十点,地点在第三竞技场。」 在第四堂课结束后,大家纷纷收拾背包准备离开教室前,班长站到台前这么宣佈着:「跟b班班长讨论后,我们决定採用三战二胜制,每战方式及人数都不限,不过基本上我们应会以双人为单位进行每战的决斗,其他详细规则就请大家回去参考学校所列的规则了噢,如果过度违反会被学校课活室叫去关怀的。」 全班响起一阵欢呼,完全忽略班长最后那句话。接着听到大家开始讨论要怎么安排出场的人、决斗方式,甚至玩什么处罚游戏等。 不会吧,真的要打!? 而且你们的办事效率怎么可以这么快!从班导答应到现在不是也才过了四节课而已吗,你们到底怎么办到的! 除此之外,我对于原来班级决斗是属于课外活动室的管辖范围感到非常震惊。原来学生的决斗算是课外活动啊……学校理论上应该是个可以和平学习的地方才对吧?这样真的好吗! 「这也算是个磨练自身技巧的机会,只要不出人命,学校当然会允许。」不知何时收好东西的玹,站到我的旁边来跟一脸不可置信的我解释。 「总是要有实战实力才会有所提升嘛,哈哈。主修课中的战斗以指导为主,大家自然也就少了那份实战中的紧张感了。」俞晅十足阳光地露出灿烂笑容,拍着我的肩膀:「其实在你转学进来前,二年级bd班也有申请过一次班级决斗,那次b班赢了,所以这场应该会特别热闹。」 ……原来bd班的梁子其实是传统吗?这么说来,的确bd班的人相处特别差;a班虽然超级讨厌d班,但大多时候是根本懒得理其他班的人;c班的人则是哪里有热闹哪里去,跟哪班的人都处得不错。 刚听俞晅提到实战中的紧张感,我想到在和洛斯学长练习时,的确不曾担心他会把我给砍成重伤,所以没有像遇到闇族时那么紧张。 「比起枯燥的学习生活,班级决斗可是很有趣的呢,嘻嘻。」席那伴随着阴暗气息和诡异的笑声出现在我的身后,他的黑色长发和尺寸较大的冬季制服每每都为他的诡异度加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的衣服变更大件了。 「呃,其实我比较偏好枯燥的学习生活。」而且我觉得这里的学习生活一点也不枯燥,毕竟全世界没几间学校的主要科目是在学习打架的。 虽然说进来一阵子后我知道学校的课程是要将我们培育为能对付那些对人类不好、怀有恶意的东西,尤其是「闇族」,但我还是搞不大懂为什么这么需要学会对付坏人的技巧,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上前线的不是吗? 小苹拉着我往教室门口走去,一边继续谈论这话题,而玹、俞晅和席那则跟在我们后面。 「其实我们学校算很和平了呢,因为学校规定在班级决斗中只要一方认输或无法继续战斗就得停止。有些学校比较残忍,会让对决者的其中一方完全没有行动能力才会停止。」完、完全没有行动能力!? 由于学校主建筑里的走廊并不是很宽,下课走在长廊上难免觉得拥挤。 我们在一边讲话的同时,一边跟路过的同班同学们说再见。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是安里红叶和罗恩,他们两个看来还在斗嘴,真是不懂他们既然会斗嘴为何还要走一块儿。其实他们感情应该不错吧? 注意到我的眼神,俞晅很高兴的跟我说:「他们两个感情真的很好呢!从中学部同班开始就这么热闹。」 「咦?他们中学部就同班了呀?那你们也跟他们同班?」我好奇地问。 「对呀,不过算是中学部二年级开始才同班的,因为我是中学部二年级才入学的,小苹就比较早哈。」俞晅比了下她搭档,小苹嗯嗯嗯的点了头。 「他们本来相处真的很差、甚至会出手打架,后来听说某次实习任务中罗恩犯规出手帮了红叶,之后两个就是这种拌嘴关係了。」咦,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这段过去!听完俞晅的小八卦我十分讶异。 下了楼梯,我们从侧门走出城堡踏上通往学生餐厅的小路。「对了,小玫你想要在班级决斗中出战吗?全班一定很欢迎的。」小苹突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 「欸,不行吧?」虽然我在洛斯学长的指导下进步很多,但是要我上场进行实战肯定是还不行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洛斯学长在和我做对打练习时,主要是以引导出招的方式为主,而且还放水。 「有什么关係,就当作是练习嘛。」小苹继续怂恿我。「而且听米加尔学长说,你的资质很好。」 「机会难得耶,」俞晅加入怂恿的行列:「因为我们目前还不能出正式任务,所以实战经验除了户外教学和实习任务外,就剩下班级决斗了。」 「她现在灵力控制还相当不稳定,不行。」久久未发言,一直走在最后头,拋着弹珠的玹突然冒出这句话,还瞥了其他人一眼。 「好吧……那可惜了。」小苹感叹道,接着大家改聊b班和我们班的八卦,没多久我们就到达了校内餐厅准备吃午餐。 高中部的学生似乎对这场决斗相当的期待,因此这两天我们班和b班常有学生跑去彼此班级叫嚣……我个人觉得他们真的是兴奋过头才会这么激动。另外,这几天还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我们班和b班成了全校关注的焦点。 原本我以为班级决斗只是两个班之间的事而已,没想到竟然会变成全高中部热衷讨论的事,听说二、三年级的学长姊还开了不小赌盘,除了赌班级输赢,甚至还有赌谁会出场、胜败如何。据说大多数的人都赌了b班胜…… 学长姊你们的学习生活到底是有多枯燥乏味啊!而且学校应该是禁赌的才对吧! 班级决斗的事说到底也是因我而起,虽然b班和d班互看不顺眼好像是传统,所以宿舍那件事只不过是终于有个理由来决斗而已。 总之,下战帖之后的这两天,常有一些不认识的人跑来观察我,要不是因为脸色一直颇臭的上官玹在我旁边,还有小米学长偶尔会出手放出他的噩梦蝶的话,我大概会一直被不认识的人研究骚扰。 我理想中低调平凡的高中生活,就这样因为一场找碴而消失了吗? (二十)班级决斗 很快地,班级决斗就在高中部的热烈讨论中来到了。 周六早上一如平常是个乌云密布的阴天。随着即将进入冬天,气温一天比一天低。 原以为来的人不会太多,但当我跟玹和小苹、俞晅、还有席那踏入第三竞技场的入口后,却没想到观眾席上的人还不少。 本来以为只有一二年级的b和d班才会来看戏,但其实还有不少其他班和三年级的,甚至还有一些是其他学部的人。 竞技场不算小,中央看台大概有一个篮球场大,周边的位置可以容纳几百人。 高中部到了很多人,看他们坐的位置可以猜到他们是几班。例如坐我们班附近的一定是二三年级的d班,而坐b班附近的一定也是二三年级的b班。此外,其他班就一群一群的散布在两旁,大部分的人都坐得较接近中央看台。 b和d班的学长姐们正在为自己直属班的学弟妹加油打气一边鄙视对方,我真的很想知道bd班的梁子传统是怎么来的。 我注意到在最高处、比较靠近外围的位置,分散地坐了几个看起来像是不像学生的人,他们就只是坐在那边看着台下,没什么表情,偶尔会彼此短暂交谈,可能是监督有没有意外的学校行政人员之类的人。 我们班坐在其中一个进场入口的正上方,不过已有好几个看起来是想打的人在中间场地的周边活动筋骨。 而b班他们则是佔据了我们对面入口正上方,同样地,他们也有好些人下到中间场地旁活动,那里面我看到了之前和罗恩在餐厅打起来的那位西洋剑男同学,他看起来就是一副想把我们班的人大卸八块的样子。 我打赌他想要大卸八块的那人绝对是罗恩。 就我所知,餐厅那次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起衝突了,就连平常在路上遇到都会呛声个几句、打个一场,真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就在我们到达不久后,代表十点的鐘声从上方的鐘塔悠悠地传过来。在这个同时,场内的气氛也正高涨至最高点,观眾喧哗声不已,好不热闹。 「本大爷想要第一个上场,有人要跟我抢吗?」罗恩大爷站到战斗场地的平台上,大声地问我们班的人。 「嘘──」 「拜託,你都已经站到上面了,问屁啊!」 虽然班上的人马上就嘘了罗恩,不过倒也没表示反对。 「一个人打屁啊,你是笨蛋吗!」安里红叶很不屑地回他,他本身清亮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很突出。 「那么,红叶大小姐愿意陪我打吗?」罗恩对安里红叶露出痞痞的笑容,让我想到正在调戏良家妇女的紈裤子弟。他们两个感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这至今仍是我在班上最大的疑惑之一。 安里红叶用日文骂了一个词,然后送给他一隻中指后就撇过头不看他了,罗恩耸耸肩转身面对b班的人:「我们班就本大爷一个人,怎样?软脚尼莫你敢上来打吗!」很明显他正在向那个拿西洋剑的人挑衅。 「我才不叫尼莫,是尼克!你这污辱我校名声的红发流氓混蛋你给我记着!」梳了厚厚发油的尼克愤怒地喊了几声后,便向他们班的人说了几句话,看来应该是在安排要比赛的人,后来他和应该是他搭档的人,一个也是棕色短发的人跳上台。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位蓄着深色美丽长发的女子从看台跃过栏杆、轻轻地降落在中间的决斗场地,迈开优雅的步伐往场地中央缓缓走去。 她的举止打扮温柔端庄,一席黑白简约设计的连身长裙,头上系了条白色的发带、盪着波光的深紫色发丝柔顺地披散在身后,脸上漾着温柔至极的淡淡笑容,她那深刻典雅的五官与温柔有神的双眼,让我不禁联想修道院的修女……她的出场引起了一阵骚动。 「各位早安,我是三年a班的班长蜜婭?温特,接受一年b班与一年d班的邀请担任这场班级决斗的裁判。」她轻啟朱唇做出自我介绍。她的声音如同她本人给人的感觉,轻柔动人,虽然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眾人耳里。 「是蜜婭学姊!」坐我后上方的俞晅非常激动,不只他相当激动,我们班的其他男生也都激动无比。「她……怎么了吗?」我愣愣地回头问道,他一旁的小苹和我旁边的玹很明显完全不想理他,而席那则依然嘻嘻嘻地笑着。 「小玫,蜜婭学姊可是我们高中部的三大美女之一啊!你一定要知道!」俞晅双手从后方压着我的肩膀,郑重地告诉我。 ……三大美女,原来我们学校还有这种称号啊。 「除了校园美女的身分外,她还是高中部除了我之外,另一个修魔法的喔。」坐我另一边的席那凑过来对我说道,还补上了嘻嘻嘻的笑声。「她也是师承教廷服务的魔法师,挺厉害的呢。」 「咦?就是她?」原来她就是传说中高中部另一个修魔法的学姊。 本来以为修魔法的都像席那一样有些奇怪,但蜜婭学姊看起来却是一个圣女般的女生,就连打扮也让人联想到修女。到底是席那比较奇怪还是蜜婭学姊比较特殊? 待两方人马站上台后,蜜婭学姊便用她的轻柔声音宣布道:「决斗採三战二胜制,人数、战斗方法不限,离开竞技台、一方投降、一方灵力值低于一定值或不能继续战斗该方即为战败。此外,若造成对方性命垂危将被判失格,请注意这点。」 「目前即将进行第一场决斗,双方派出的代表分别是b班的尼克?里多夫同学,理查?维洛瓦?肯恩同学,以及d班的罗恩纳德?西德斯同学。请双方站到檯面上。」蜜婭学姊停顿了一下,伴随着开始的手势一边宣布:「第一场决斗,正式开始!」 随着蜜婭学姊语落,罗恩和b班的尼克紧盯着对方的同时各自抽出武器并接近数步,而跟尼克一起站在台上的人,看似使用术法的搭档,他一动也不动,只是站在最一开始的边边位置看着两个人。 观眾也十分安静专注地看着台上的三人,只要一方稍有一个动作,两方的交锋就会立即展开。其实我一直对于双枪对西洋剑要怎么打有很大的疑惑,一想到等等就可以看到他们怎么打就很兴奋。 竞技檯上的两人紧盯对方绕着竞技檯缓步移动,过了一会儿后,罗恩突然瞬间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紧接着枪声的从不同方位响起,不过b班的尼克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他以细小步伐闪避子弹的同时,他的西洋剑被灵力严密的包覆起来,并且挡下罗恩那边射来的子弹……与其说是挡下,不如说是那层灵力层将罗恩的子弹吸收进去。 吸收?「罗恩同学用的枪并不是真正的子弹。」旁边的席那转过头来小声地跟我解说,他长长的瀏海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他用的子弹跟他的枪差不多,都是以灵力鍊成的,差别在于武器需要晶石当做媒介,而子弹不需要,而是将灵力压缩成近实体的状态后以枪射出。」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席那继续说道:「子弹的密度和数量会依拥有的灵力有所限制,因此若灵力不够的话,不但子弹形成的密度低,打人没有效果外,还会一下子因消耗大量的灵力而累倒,所以若对自己的灵力质和量没有相当信心的话,是不太敢练这种武器的。」我讶异地看着竞技檯上的罗恩同学,原来这个红发小混混满有两下子的。 「使用枪这一类武器的人虽然在距离上有优势,但战术的考量很重要,否则一旦消耗过多、行动开始变慢就等于送人头给敌人了。」玹突然冒出结论。 他想一想,又补充道:「不过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使用西洋剑的人通常也很注重战术的使用,而且b班那个还有专职辅助术法的搭档。」 虽然我们这边在悠哉的交谈着,檯上的人动作一点也没有慢下来,罗恩朝尼克开了好几枪被闪掉,子弹打到场地周边的结界便被吸收消失。 在我试图仔细观察那些子弹的瞬间,在远方的边缘处传出了很大一声『砰鏘』的武器撞击声,接着我看到尼克举起西洋剑,卡入自家搭档和原本想用枪抵住他的罗恩前,而尼克的搭档翻了个身退离两人身旁,而他原先站的地方有道像是未完成法阵的光流,从其中伸出一隻猫科动物的爪子。 不一会儿那爪子就缩回,法阵消失、逸散在空气之中,而尼克剑上的灵力层也跟着减弱。 看来他是想趁罗恩专心应付尼克时,施展术法召唤侍使。而罗恩很早就把目标放在尼克的搭档身上,看似在对付尼克、却是在注意他搭档的一举一动,才会把尼克引离他的搭档如此远。 「别想对我家搭档动手脚!」尼克咬紧嘴唇瞪着罗恩。 「哈!」罗恩向旁边做了一个漂亮的翻滚动作避开尼克,不屑地回话:「不然我要乖乖的看他叫帮手吗?本大爷又不是傻了。」尼克哼了声,继续瞪着罗恩同时低声向他的搭档说了几句话,他的搭档点了点头后便往后站离他们远点。 「接下来本少爷不会让你好过的!你这邪门歪道的流氓根本就没资格进入这所学校!」看来仍然在生气的尼克身体微弓起,持剑一手放低,另一手手臂微抬,摆出了攻击姿势。 听起来,尼克似乎不满的是罗恩这个流氓打扮的小混混跟他一起在这间名校里。 很快的,两人又再度激烈交锋,也不断地在对方身上製造许多的伤口,虽不到鲜血狂喷的地步,但是流量还是有点惊人! 两人流出的血在地上留下痕跡,血滴落下染在灰白色的场地上并且绽放开。 看着场地上三人的伤口,我开始了解到这种班级决斗之所以为学校所同意的原因了。这的确能让学生多少体会在实战上的感觉。不过这也代表,这场打下来制服铁定要申请换新了。 就在罗恩专心对付速度提升的尼克时,尼克的搭档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一个迅速有力的回旋踢把罗恩踢飞数公尺外。 这样的体技……难道尼克的搭档是双修生!? 「并不是,」这次是玹回答我的问题,「术法组的人也是有体技训练的、就像你们也会有自身辅助术法训练的课程。术法组的最起码要有在灵力值太低、或是符咒用罄的情况下保护自己的方法。虽然不少人很依赖侍使,并特别训练保护主人,但侍使能做到的毕竟有限。」玹耸耸肩,「别小看术法组的人了。」原来是这样,这样我不禁好奇起双修生到底是什么样的训练方式。 就我所知,双修生并不多,我们班上也就洁瑟菈大姊一个。 刚刚被踢飞的罗恩很不爽的把手臂上的血甩在地上、并且用了简单的治癒术法止血,看来那脚可能比我想像的重非常多,那人是怎么做到的? 血滴落在场上,除了因滴染而形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痕跡外,还因为场上的人的踩踏而向四周晕开。使得灰白色的场地逐渐的染红。 我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心跳莫名的加快。 「玫……小玫?」我听到席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还好吧?你的灵力波动不太对劲。」 「呃,我……」我的视线一直离不开场地上的血跡,那些血跡像是有魔力般地吸引着我的视线。 突然间,我的视线一片黑暗。 我感觉到有人将手覆盖在我的眼前,遮挡我的视线。「转移注意力,不要看那些血跡。」玹告诉我,然后缓缓移开他的手。 「咦?」我困惑地看着他。「她只是轻微恐血症而已。」玹对表达关心的其他人说道,但我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竞技檯上两方速度都非常的快,还不时会有几句对话并掺杂着脏话,而比起一开始的那几下交手,看得出罗恩勉强地加快了速度,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想要快点结束这场决斗。 台上的武器不断地因撞击而发出鏗鏘声,其中还穿插着枪声,持续了好几分鐘。 罗恩同时对上两人看来有点吃力。尼克好几次差点中枪,但子弹却被尼克搭档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档下,只有几次那些术法不管用、但尼克被那些穿透防护罩的子弹打中却只有像是被揍重重一拳的程度、而非打穿身子,我不禁纳闷起罗恩是不是在那些子弹上做了什么。 不过这时我才知道,原来红发小混混也擅长用短刀!尼克身上真正的伤都是因为短刀的攻击造成的,看来罗恩其实也满擅长近身战。 但我还是很在意子弹的情况,于是转向博学多闻的席那询问。 「他用的应该是钝头的、不会真正造成极大伤害的子弹。如果改变了子弹的形状是有可能达到像一般枪械的作用,但是灵力跟一般枪械不同,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反击甚至吸收的。」席那告诉我:「至于罗恩同学之所以不将子弹改成尖形和爆裂效果、使用钝头子弹,除了可能是尚未到达能允许使用的阶段、或是对方知道对付的方法造成自己的妨碍外,我个人认为主要原因应是碍于规定的关係。」 喔,这我了解,因为班级决斗中有规定不能置对方与死地,所以用这样的打法比较保险。 「不过他似乎在普通的灵力子弹中,掺有术法辅助的子弹。虽然不是厉害的术法,在辅助上倒是满有帮助的,如果他能获得一个擅长术法的搭档,应该可以突破不少。」不知道怎么观察出这么多讯息的席那,一边思考一边分析罗恩同学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两方突然同时停下来,站在中间竞技檯的两侧对峙着。「哦?」席那似乎明白了什么,发出饶富兴味的声音:「原来他的子弹可以吸收灵力,虽然很不明显,但罗恩同学的子弹藉由造成对方击打感而吸收对方些许灵力并消散在空气中、而罗恩同学可以藉由这样补充回部分的灵力,估计那两个b班的完全没发现,只会觉得今天特别激烈、灵力消耗的特别快。」 「真是太有趣了,我知道这术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的,看来这人挺有趣的,可以研究研究。」感叹完,席那继续发出嘻嘻嘻的声音。 又过了没多久,他们的动作慢了下来。 「哈,我看你那些打空的子弹快把你的灵力消耗完了,你还不认输吗红发混蛋?」满身伤的尼克微低着身喘气,还不忘比出大拇指向下的动作嘲笑罗恩,而他的搭档看来体力几乎到达极限,我理解到那搭档虽然会使用体术但耐力并不久。 「你有好到哪去吗?动作变得那么慢,本大爷都打到快睡着了。」罗恩完全不甘示弱的回嘴,然后朝他比了个中指。 「我看你是快失血到昏倒吧!」檯上的两人咬牙切齿的对峙短暂片刻后,瞬间朝彼此衝去。 在数声西洋剑被枪身挡下的清脆撞击声和枪声后,我看到尼克跌坐在地上,西洋剑被打落在不远处,而半跪在他面前的罗恩则用双手握着剩下的一把枪,并用枪抵住他的头。 尼克的灵力消耗殆尽。 「你没武器囉,小尼莫。」看得出已经相当疲累、灵力值也相当低的罗恩,仍用他一贯的痞痞语气挑衅尼克。「而我还有好几发可以射你满脸。」 「哼,认输就认输,要不是你耍贱招我才不会输你!」尼克皱着脸举起双手,不悦地说道:「下次我会连本带利向你讨回来,红发混蛋你给我记好。」 「哈,有种就来讨啊。」罗恩离开尼克,并用枪指向远方的尼克搭档,「那你呢?还想跟我打吗?」 只见尼克的搭档看了眼尼克,耸耸肩举起双手表示认输后便跳下竞技檯。 就这样,第一战胜负分晓。 (二十一)被拉上场 蜜婭学姊站上竞技檯,向眾人宣布获胜方是d班,观眾席响起了零零落落的掌声,也不意外的出现许多嘘声。 「学弟你还没醒嘛!这场打得也太烂了吧!」 「d班那个流氓少得意了,快滚下去换人!」 听到抗议声的罗恩不爽的朝观眾席双手比了一个中指后跳下竞技檯。 又过了一会儿,蜜婭学姊举起一隻手,示意观眾席静下来后宣布:「那么我们待场地整理完毕后立即进行下一场决斗,请两方下一战的参加者准备。」 语毕,我看到蜜婭学姐退至周围,中央场地的檯子像是被看不见的拖把拖过一样,过了一分鐘后中央又是一片乾净的竞技檯。 在整理的同时我们班正在热烈的讨论要由谁出战,而上一场出战掛彩的罗恩同学则在我们班的最前面接受班长的治疗。 b班在一阵讨论后,有两个女生跳下看台,看来这两位就是他们班推派出来下一场要参战的对手。其中一个女生正用她绘有浓浓黑眼线的眼睛瞪过来我们班,还不时摆弄着深褐色的长直发,她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就是上次找我麻烦的那个大小姐。 「欸,小玫。」我们班前面的人叫了我一声,我朝发声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安里红叶。「那个女的,就是上次找你麻烦的那个吧?」他指着那个浓妆大小姐问我,我点点头。 「喔?那让我来修理修理她好了。」听到我们对话的短捲发浓妆大姊站起身,一边折着关节、将手指弄出劈哩啪啦的声响:「老娘不出马,当我们d班好欺负。」我们班爆出一声欢呼。 「大姊头要出马了吗!」 「快打扁她洁瑟菈姊姊!」 本来以为这一战的人选就这么决定了,没想到发展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d班的红翊玫,给我下来!」对面那位大小姐做出不符外表的举动,很没气质地在眾人面前跺脚叫嚣:「有种下来跟我打,不打你就是孬种!是必取!」 「哎呀,看来对方气势挺大的嘛。」短捲发大姊停住往下走的脚步,双手抱胸,瞅了眼她又转头回来看看我:「三脚猫的功夫,小玫你应该没问题。」 「呃,我一点也不觉得没问题……」我超有问题的好吗! 「快叫上官玹出马给点下马威吧。」洁瑟菈大姊敲着椅子催促着。无视我的意愿,我们班的人开始叫起我的名字来了,而对面的大小姐仍然是毫无形象的叫嚣着。 「红翊玫,加油、加油!」连坐我们旁边的二三年级d班也跟着嚷起来。你们这些人!叫一个初学者上场这样对吗! 「嘖。」玹不满的嘖了声,我注意到他的视线放在远方不知道哪里。「……算了,反正他们正盯着。」收回视线的玹突然改变了主意,站起身并拉起我:「上去吧。」 不!我一点也不想上去啊──旁边的席那和后面的俞晅小苹完全无视我的哀求,兴奋地为我打气。 「上场的话你是没问题,只要将你从洛斯?凡那边学到的应用上去就好了,他的训练是非常扎实且有效的。」玹拖着我走下看台,一边交代我:「术法那个我会处理,你只要专心对付拿武器的那个女人就可以了。」玹在拉我上竞技檯前,往我的手中塞了一颗弹珠,弹珠一接触到我的手掌即变成一个淡金色的光球没入我的身体里。 「那是什么?」我疑惑的问他。 「可以帮助你控制并提升灵力的咒术。战斗时不要受对方话语影响,也完全不用顾虑我,认真进行你的攻防就可以了。」玹低声对我说道:「你需要更频繁的练习实战,否则之后可能会遇到麻烦。」玹的话里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含意,只是现在的我完全不明瞭他想表达什么。「真正的战斗中没有投降,只有你死或我亡。」他盯着我说,然而我却觉得这话并非出自他口,而是一个声音沧桑的男人。 于是,我们站上了竞技檯。 「那么第二战人选决定,由b班的丝特莉?达斯提尼诺同学以及玛莉尼?山德诺同学对上d班的红翊玫同学和上官玹同学。」蜜婭学姊站在场地中央,用她柔和的嗓音向眾人宣布。 我听到有些人不断地为我们喝倒采……难怪玹要交代我不要管他们。 我闭了下双眼、调整心情,准备面对这场战斗。 『真正的战斗中没有投降,只有你死或我亡。』在我试着静下心时,脑袋突然浮现出这句话。说话的声音感觉非常沧桑低沉且带着沙哑,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放开你的感知,谨慎地关注你周遭及眼前的敌人。无论对手是谁,都不能轻敌。』在我专心想着这句话时,我的心沉静下来,周遭的一切干扰不再影响我。我感觉到了我的灵力在我的体内流窜,随时听候我的差遣。 「第二场决斗,正式开始!」随着开始的宣布声,蜜婭学姊往场外退开,留下在场上对峙的双方。 我盯着对方使用武器的另一个绑着一边短马尾的茶色发女生,摸了一下我的武器晶石并抽出我的刀。而她则是从后方抽出了两把圆形的武器,一边是手握的地方,而在手的握把对面约占圆圈三分之二,是闪着光芒的刀锋。 「那种武器除了近攻还可以投掷,像回旋标那样,你要小心。」玹低声向我交代:「还有另一个女人,虽然她看起来要专心对付我,但是她还是不时的注意你那边,可能是想偷袭。」 「嗯。」这场决斗的对手与平常的练习以及路上遇到的怪物不同,而是跟我一样的能力者。我微倾身子摆出攻击姿势,一边注意的对方的举动一边思索要怎么做攻击。 在我们两个对峙了一会儿,决斗就在那么一瞬间开始了! 拿着圆形武器的玛莉尼一个蹬步向我衝过来,我向旁边闪躲的同时跳到她的身后,想用刀压制她。她一个低身让我扑了空,我在她向后翻滚想把我扯到地板上的那瞬间跳跃起来,并且倒身用单手着地翻滚出去。 「哼!」玛莉尼一个哼声迅速向我掷出她的武器,我立刻跳开来! 「后面!」我听到玹的喊声,同时往一边闪躲。但是我这次却没成功地完全躲开,被其中一把武器的刀刃划伤了左手。伤口不浅,我感到温热的血液顺着我的手臂流下。 我马上将注意力转移到对手身上,却发现她的武器只剩下一把!我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另一把刀正向玹飞过去。「玹!后方!」我大喊。 不过玹似乎比我早注意到那把刀,他做出一个向一旁挥开的动作,同时一排玻璃珠诡异的悬浮在他面前。 「少碍事!」玹再一次挥手,突然间一个透明反射着光线的盾形物体出现在他面前,将那把圆形的武器击落下来,但玛莉尼做了一个招手动作后武器便从地上飞回到她的手中。 「去吧!」我听到大小姐的喊声立刻回头,但是为时已晚,她的符咒形成短剑状正笔直飞到我的眼前。我下意识的举起武器阻挡,却意外发现符咒并没有击中我。 我的右耳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通过。 『fuckyou!』我惊愕地往我的右方声源看去,意外看到一个巴掌大,脑后绑了一条小辫子还有一对精灵翅膀的女性小精灵。她的穿着很特别,很像之前在追我那位女鬼大姊姊的民族服饰,只是她在大量露出衣服外的皮肤刺有许多民族风味的刺青,而目前这位小精灵正很不雅的对大小姐比着中指。 『看屁啊,看到符咒飞来是不会躲吗?啊?』注意到我正盯着她看的可爱小精灵,小脸皱成一团,一边操着脏话一边用她小巧的脚踹我额头。 我整个愣住。 这是什么鬼东西!她该不会是寄宿在耳环里的小精灵吧? 『后面啦,那个女人拿着武器衝过来了混蛋!』听到小精灵的警告,我马上将注意力转回玛莉尼身上,闪躲掉她的攻击。 但我的大腿仍被刀的尖端划到,紧接着温热且湿润的感觉滑过那地方,痛感沿着身体迅速往上爬。 『发什么呆啦!你很逊很逊欸!』小精灵不耐烦的比着后方示意我闪开大小姐的符咒攻击,而玹则往玛莉尼丢了颗不知道是什么效果的弹珠成功牵制住了她的行动。『要是让道上的人知道我有你这么逊的主人,我还混得下去吗!嫩逼!』 ……那个道上的人是安怎啊!你到底是混什么的!我一边闪躲攻击一边在内心用力吐槽。 『不要只会躲!往那个掉了武器的女人砍下去啊!蠢蛋嘛!』你可以不要再骂脏话了吗……我对可爱小精灵的美好印象都快被你摧毁殆尽了! 我从对这小精灵的衝击中回神后迅速举起我的刀灌入灵力并往玛莉尼挥过去,想藉由製造四肢上的伤口来减低她的行动力,不料她一个翻身躲过,我马上修正我的挥刀方向,从刚刚挥空的地方朝她横砍过去。 她闪避不及,身侧被我划出一道长长伤口,渗出鲜血。玛莉尼闷哼一声,往大小姐的方向翻身跑过去,并且唤回她的武器。而那位大小姐现在则是处于被黑色枝条困住不能动的状态。 那是玹弄的嘛!好可怕! 『这还差不多!维持下去!』小精灵继续在我的耳边大声嚷嚷:『把那个不能动的女人弄到真的不能动!』可爱小精灵说出可怕发言。 我趁玛莉尼专心对付玹的同时,持刀往那个大小姐衝去。在我持刀挥向大小姐时,玛莉尼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并且用脚大力的踹向我的腹部,我整个人往后方飞去,因为重心不稳撞上来不及闪避的玹而双双跌倒在地上。 玛莉尼还不忘将一把武器朝我们扔掷过来,并趁我们在闪避的同时持另一把武器贴上符咒砍断大小姐身上的黑色枝条。 玹用黑色匕首打下那把武器,接着拉起我,现在我们和对手又回到了对峙状态。 (二十二)幻觉? 「真有意思,多练习几场你应该可以成长得很快。」玹似对目前成果感到满意。「真可惜不能用全力,虽然用全力也没意思就是。」不大明白他在感叹什么,我只看到他将手上一颗黑红色的珠子收起来,换成其他顏色的玻璃珠。 抱着一闪而逝的疑惑,我很快地回到战斗中。玹丢出一枚玻璃珠后手持符咒形成的刀向玛莉尼衝去,她们两个人看到玹丢到地上的弹珠所產生的紫色烟雾而向相对的两个方向迅速跳离。 看来她们非常顾忌玹,而且估计那个大小姐的术法对玹不太起作用。看来我得先解决拿武器比较重要! 我拿起刀往她的右手挥去,她的注意力大概还放在大小姐和玹身上而忽视了我,当她发现我时,我已经在她的身边。 「可恶!」她骂了声,想用武器格开我的刀,但我迅速地在她的右手臂上製造出一个相当深的伤口,并在她拿起武器砍向我时立刻向后跳开。 她嗤了声,做出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她将左手的武器往玹的方向掷去,蹬脚往我衝来的那一刻,她扯了下嘴角、将左手抚上右手的伤口,抹了一把鲜血朝我的脸洒过来!我下意识举起手挡在脸前面,但仍感受到了湿润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我的手掌上和部分脸上。 好噁! 「红翊玫,快让自己冷静下来!」玹脸色大变地朝我喊了一声,并向玛莉尼掷了一颗红色的玻璃珠过去,玛莉尼为了闪避里面不知道又装着什么术法的玻璃珠而急速向后退去。 我跌坐在地上,看着我被鲜血染红的手掌、鼻腔充斥满熟悉的铁锈味,温热的血液在接触空气后变得冰冷,并顺着我的手流下,留下水分滑过的触感。 世界突然变得寧静异常,我只能听到自己不断加速的心跳声。我的眼里只剩下鲜红色的世界,如血般艷红。 『不,不许。』银铃般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那中性且优美的声音失去之前的优雅,不安起来:『速速冷静,汝……』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心情不知为何突然兴奋起来、身体也变得非常的轻盈,我拉出一抹笑、拿刀站起,我听到我愉快的笑声。我的灵力高涨起来,旁边的观眾席传来骚动的声音,似乎有人喝斥着让我停手。 我才不停呢。 『没错,让这两个愚蠢的人类见识见识,呵。』一个女性的甜腻笑声似乎在我耳边徘徊。 我往对面的女人走去,一个旋身闪过她那两把奇怪的武器,一个术法压制住她的行动能力,我掐着她的手腕、反手用刀柄断了她双手肱骨,她随之尖叫。 我接下她的武器,用灵力粉碎它们。 另一个长发的女人在看到我打算挥刀砍向眼前这女人的双腿时,慌忙地朝我扑过来。在她碰到我之前,我将刀向她掷飞过去,她闪避不过而被砍伤在地。 用灵力形成的绳索收回我的刀并反手一握,我将刀抵在跪坐在我面前的女人颈项上,锐利的刀刃在她的白皙的脖子上拉出一条伤痕,鲜血顺着她的颈项和我的刀锋流下,我看着她因惶恐而哭出来的表情。 我抬高手并举起刀。 「住手!不行!」我的手脚被从地上快速窜出的红色藤蔓紧紧束缚住,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覆上、武器也被某个人打落,同时还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正气急败坏:「摩……红翊玫,回神!」 「我……」什么人!为什么要阻止我!就在我愣住的那瞬间,有好几个穿着大衣的人衝过来把我架住、押到地上。 「不要碰我。」我翻身想摆脱他们的束缚,却再次被架住。 「你们不要碰她!」眼前的湖水绿色发男孩推开其中一个人,对着我大喊:「红翊玫,你快醒过来!现在不是使用的时候!红翊玫你听懂没!」玹着急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不断地叫着我的名字。 名字? 「……玹?」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我的头好痛,身体感到浓浓的疲惫,彷彿梦游去爬了几十层楼梯一样。不知为何我身边有好几个人把我押在地上,但见我不再挣扎后他们面露怀疑的眼神放开了我。 「马上报告校长。」其中一个人对旁边的人下了命令。 「立刻要求教廷支援进行记忆修正。」另一个人则是对了其他的人下了命令,而他们手脚俐落地离开我,往场地边缘站去,似乎打算施展什么术法。 在他们离开后我才看到玛莉尼正跪坐在地上,非常虚弱,脸上是惊恐到近乎空白的表情,而她的双手呈现不自然的低垂状态,而她后方脸上的妆被泪水化的一蹋糊涂、看来也相当狼狈的大小姐正试图拖她离开场地,她们旁边出现两个穿着实习生白袍的医务室助理,四周一片譁然。 就在眨眼之间,场地周围冒出近十名穿着特殊装扮的人,正迅速俐落的施展大型术法,周遭的观眾们诡异地突然安静下来、并诡异地呈现眼神放空的状态,静到只听得到周围那些人咏唱术法的低语声。 「呜……」那些血,红色的世界在我眼前挥之不去,还有一个女人的轻笑声在我耳边或有似无的回盪着。「快冷静下来,不要受到那个影响。」玹搭着我的肩膀把我的身体转向后方,面对着他。「我们去医务室。」我微愣地看他,他则把掉落在地上的武器捡起来,化为宝石递给我。 「小男生,换手。」安巵医生突然出现在我后方,一手压着我的肩膀,着实吓了我一大跳。「先去医务室。」瞥眼确认玹在她的瞬移阵范围内后、医生紧接着啟动瞬移阵。 转移前我听到了蜜婭学姊宣布我们弃权的声音,观眾的喧哗声又起,彷彿刚刚那场寧静只是错觉。 一个眨眼,我就到了充满白色的医务室。安巵医生让我坐在椅子上后,便转身向某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硬是搭着玹的肩膀带他走出了医务室。 「别再想东想西,休息吧。」一个淡金发的白袍大叔朝我走过来,一边扶我躺到医务室的病床上。 我困惑地看着他,觉得面前这个医生相当眼熟,但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上官同学等等会来接你。」他微笑地说着,同时转向后面的架子拿取药品,用很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你很疲累,睡下吧。」 好闻的药香飘散在我四周,我不知为何非常的睏,彷彿这人的言语和这味道有催眠作用。 于是我便不顾一切地拋下意识,沉沉睡去。 (二十三)关于家族的事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入我的耳里,似乎是某种古老的歌谣,旋律很美、很怀念。我睁开眼想寻找歌声来源,歌声却渐渐消失,过一会儿后就归于寧静。 「你醒啦?」仍旧一身视觉系打扮,正在门边和门外的人谈话的哥注意到我醒了,便往我走过来。 「嗯。」我揉揉眼,坐起身:「刚是谁在哼歌?」 「哼歌?没有吧,我并没有听到。」哥疑惑地看着我。我纳闷了一下,接着问他怎么在这?「听说你出了点事,就过来了。」哥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我的床边跟我说明现在的状况:「这边是大学部和研究部共有的医务室。我拜託安卮医生把你转来大学部医务室的休养病房的,这边比较宽也比较舒适。」听他说完,我才发现这边的摆设完全不一样,比较像是医院里面那种个人病房,而不是我睡着时的高中部医务室。 「听说你被拉上场决斗,可以告诉我详细吗?」哥满面笑容的问我,让我觉得有点诡异,不禁回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啦,听说你好像看到血反应很大。」他这么回答我。 「嗯。」于是我开始回想起我们跟大小姐以及玛莉尼的决斗过程,并且告诉哥。 哥一直沉默的听着我的叙述,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但我无暇思考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我的回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我只记得玛莉尼将她的血往我这边洒过来,大概是想妨碍我的视线,然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皱着眉努力地回想。 他看着我,让我继续说。 「我……」我闭上眼睛,试图回到当时来做回想:「那时除了小精灵的声音,我似乎还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哥不解地反问我是什么声音。「咦,又好像是错觉……」我回想着,但很奇怪,我完全想不起那时我做了什么事情,总不可能在场上发呆发那么久吧?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红色,满满的红。」世界染成了一片艳红。我停顿了很久,才看着红翊凌:「……我不记得了。后来回过神来后,我听到了玹的声音,并看到了我们的对手受伤跪在我们面前,之后安巵医生就带我到医务室了。」听着我描述的红翊凌沉默的不发一语,不知道是在担心,还是在思考纠结。「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我觉得,我在比赛中听到的声音,跟我刚刚听到的歌声有点相似。」 哥皱着眉头,非常纳闷的看着我。「会不会是你的武器啊?」他问道。武器吗?这么说来的确有可能。突然间一阵音乐响起,哥起身从裤后口袋掏出他的手机并走向门外走廊:「我接个电话,你等我一下。」我呼了口气,不知为何刚刚跟哥讲话让我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你的灵力非常不稳定,』小精灵的声音突然自右耳传进:『这让我无法跟你对话。』呃?『那个声音,不是你的武器。』她的声音相当压抑且谨慎,似乎是透露什么重要的秘密:『不要跟别人提到那个声音,那有危险。』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且不太稳定。『他说你得快锻鍊你的灵力、解开记忆的禁制,否则……』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却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小精灵?」我闷闷地轻唤了声,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讲完电话的哥从门外走进来,收起手机问我道:「你现在身体还好吗?应该恢復得差不多了吧?」 「嗯,差不多了。」我起身下床,往窗外望了一下。外面阳光普照,一片翠绿,远方似乎还可以看见沙滩和海,感觉跟高中部很不一样。 「我想,我大概需要跟你说一些事情,」哥将两张椅子拉到窗边,并且示意我过去。「一些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情。」我走到窗边并坐到椅子上,暖暖的太阳洒在身上很舒服,甚至还觉得有点热。「家族?」哥点了点头,同时在空中用灵力画了几个符号并轻轻一挥,这间房间里变得比我醒来时更加寧静。 「空间隔绝术法?」我问。 「答对了,讲悄悄话时很重要的术法。」哥笑着摸我的头:「你进步了真多。」 听到夸奖我有点不好意思。哥停顿了一下,开始说起了关于我们家族的事情:「我们的母亲那边,其实是个能力者家族。」一开头就让我感到震惊,「每一代最少会出现一个能力者,而也只有能力者才能姓『红』这个姓。」 「……等等,怎么可能一出生就知道是不是能力者?」姓名一般不是出生时就命名的吗? 「嗯,的确不一定是一出生就知道。」哥点点头:「有时候较有天份的小孩一出生就能被察觉到,但在一般的状况下,我们家族是先将小孩命名成父母另一方的姓氏,或者是直接採取『红』的谐音字,等之后被发现具有能力者潜力后才赋予红姓的。」 「被发现具有能力者潜力?」 「是啊,你以前就被发现具有能力者潜力了。」哥笑笑地看着我,但我觉得他的表情却透露出古怪,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因为老爸老妈和我觉得能力者的世界太危险了,所以一直没将你送去受训练,直到最近,可能因为意外的关係你的潜力已经几乎被激发出来了,再不修练不行,才拜託这间学校收你的。」 「是这样啊。可是我们以前不是只有我们住在乡下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和其他亲戚没什么往来。」我纳闷地问他。 「啊……那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踏入能力者的世界,才带你离开家族跑去乡下住的嘛,毕竟这里实在太危险了。你忘记你上次遇到食尸怪的事情了吗?那种怪物出没在平常的世界中是屡见不鲜的事了。」 我觉得这其中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回到一开始我要跟你说的事,」哥将话题拉回:「应该是遗传的问题吧,我们家族的能力者都会有个相同的症状,只是严不严重的问题而已。」他停了一下:「就是看到血时会变得激动、或是昏倒。」 「激动?昏倒?」什么意思? 「嗯,算是恐血症的一种我想。你班级决斗时可能也是发生这样的情形,大概因为你的反应很大,你才会没有印象吧。」哥说道。 「那场决斗……班级决斗时有没有纪录?我想看!」我非常想知道究竟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到底对大小姐和玛莉尼做了什么事。看到他们之后的表情,我总觉得不太妙。 「应该……没有吧,没有的话也比较好。」哥双手抱胸,往后靠上椅背:「我们家族虽然很低调,但还是有不少人知道我们家族,所以你不要被发现是红家直属一脉的会比较好,毕竟大家对于这种奇怪的遗传症状难免感到不安的嘛,小心被排挤呀。」他又打起马虎眼。但我完全没有心力吐槽他,光哥刚说的讯息就让我感到无法消化,现在的我对于出身和自己的家族的事感到十分震惊。「那家族那边……」 「家族那边,我很久没回去了,从带你离开那边后也跟他们几乎没有联络了。」哥哥一眼就看穿我想问什么。「而红家一族本来就很避世,公会是不会有相关资料的,我希望你不要去尝试想找出相关讯息。不只对我们,对他们那边也不好……」不知道为何,我看着哥的笑容,却感觉得出他的哀伤像是像是一团能被感觉到的空气,从他身上悄悄扩散开来,渐渐地笼罩了我,似乎这个问题让他想到了什么很难过的事。 我静下来,什么都不瞭解的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之,你之后避开会出现很多血的地方会比较好,万一不小心看到血的时候,你儘量转移注意力就不会出问题了。听上官玹说你的情况目前还不算严重,至少还叫的回来,所以应该还好。」收敛起那份情绪的哥转回原本的话题,对我慎重地交代道。 我注意到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目前不算严重,难道我曾经很严重过?」 红翊凌愣了下,回我:「不是那意思,意思是未来是有可能会变化的,但你目前的状态还好。」虽然有很多地方不懂,我还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诡异的遗传。「对了,那你也有这样的症状吗?」哥也是能力者嘛。 「我吗?」他比着自己:「我当然也有,不过很轻微,所以任务什么的都不致于造成问题。」然后他露出得意的表情:「再说只要凯在我身边,我就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哈哈。」你对你的搭档还真是死心塌地的信任啊。 在我想往对面那个不知道在得意什么的人的鼻子打下去之时,突然响起了两声敲门声。哥解除了空间隔绝术法,并走过去开门,随后跟进来的是拎了一包东西的时凯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吗?」他微笑着问我。 「是你已经知道的事啦。」哥抢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并将他手上的东西拿过来递给我:「这是我请你室友拿给凯的衣服,等你换掉你那身衣服后,我们带你去大学部逛一逛吧。」我接过来那个小包包,顺便看了下身上的制服,发现因为上场打了一架的关係,整个变得脏兮兮的、还有好几处破掉,有些地方甚至沾有血渍。 于是我就按照哥的建议去把它换下来。 (二十四)校长 「大学部和研究部位在南洋上,除了主要校区在本岛上外,还包含了几个小岛,像是竞技场、商店区就在其它的岛上。」哥和时凯哥带我走出医务室时一边向我解说道:「对外交通的话是以瞬移阵居多,不过学校还是有泊船处和停机坪就是了,在另一个小岛上。」 原来这里位在低纬度,难怪即使我换上较薄的夏季服装还是觉得很热。沿路上我看到了蓝天白云、很多的热带绿树,还不时可以看到海滩和蔚蓝大海,感觉大学部还满休间的。大学部的校舍建筑跟高中部的古老教堂建筑很不一样,这边的建筑多以白色的墙壁和蓝色屋顶为主,是地中海式的那种建筑。 读书就像在度假啊,感觉真不错。「我们先去吃东西吧,我饿了──」哥伸伸懒腰,一手拍拍我的头,另一手则搭上时凯哥的肩膀。 「呵,校长不是要找你和小玫吗?拖这么久才过去好吗?」时凯哥依然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问道。 校长要找我和哥?听起来好像不会是什么好事情。哥对我眨了眨眼:「没什么大事啦,放心,而且她也说过只要在下午去找她就行。俗话说吃饭皇帝大,我们就先去吃东西吧!」 过了近两个小时,哥、时凯哥和我透过校际之间连接的瞬移阵回来高中部,而现在我们正站在行政总部前。每次来这我都觉得这幢中国楼阁建筑,还有那个种满梅兰竹菊的庭园,怎么看都觉得跟这地方一点也不搭。 刚才一路上听哥哥他们讲了一些关于校长的事,据说我们校长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女性能力者,在她活跃的时代里是数一数二有名的能力者之一,甚至一度进入过能力者公会的最高层──「教廷」担任要职,并在退位之后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也在那时创立了普拉斯帝欧学院。 不仅如此,她从创校到现在一直都担任我们学校的校长……话说我记得学校少说也建立好几百年了,校长到底几岁了!此外,我们学校之所以着名也几乎是因为她的关係。 「走吧,我们去校长室找那老太婆。」哥用下巴往门口方向比指了指,示意我跟他一起进去。 「咦,时凯哥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时凯哥站在原地向我们挥手,看来没有要跟我们一起进去。 「嗯,这跟他没什么关係。」哥应了声肯定我的问句后,拉着我往那幢虽然规模比学校主建筑小很多、但仍然让人感到壮观的高耸楼阁前进。 校长室位于行政总部的最上层,而我之前送文件至註册组时看到的大厅法阵,原来是做为这栋楼移动用的电梯。虽然我对于这里把法阵当电梯用感到困惑,但我仍跟着哥搭上法阵电梯前往最高层的校长室。 趁着空档,我问了大厅法阵前的巨幅肖像画画的是谁,哥告诉我据说那是创校之时校长的样貌,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她的白衣上有类似白百合的图纹,象徵着她的尊贵身分。如果是校长创校之初是那个样子,就算活到现在,大概也是个上年纪的老婆婆了吧?我的脑袋浮现出某个着名小说中那个白衣长鬍子校长变成女性的样子。 一到最上层,我就看到法阵前面有两扇檜木做成的大门,上面雕刻着精緻的龙凤及百鸟装饰,但门两边的柱子前却摆有两座希腊式的雕像,造型跟校门口的那两尊雕像很相似,但加上底座只有一人高,整个显得迷你。哥轻轻地敲了三下门,得到主人的允许后门便自动打开了。 进去后,里面是个非常大的空间,周围被一层一层的书柜、还有摆设架隔开来,摆设架上蒐集有浓浓各国民俗风情味道的装饰品、看起来很有歷史的物品,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娃娃。从欧洲骨瓷娃娃、布娃娃,到中国日本的唐服和服人偶,以及我们现在很流行的泰迪熊、甚至是风靡青少年们的绒毛娃娃都有。 一进门正对的是掛有粉色窗帘的落地窗,窗前是个摆有羽毛笔、书及和一叠又一叠纸张的典雅木製办公桌,桌上还有一个与其他东西不太搭嘎的超薄电脑萤幕,我注意到木桌后方的椅子上是空的。哥向办公桌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校长您好,我已按照您的吩咐将妹妹红翊玫带过来。」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可爱但讲话却缓慢、显得很老成的童音从窗帘旁发出,在她说完的同时,我们不知何时已站在办公桌前面了,而我们的后方有两张木製且有雕花的椅子,雕刻带有浓浓的中式风味,椅子上铺有红色的绒布坐垫。 一隻看起来是小孩子的手轻轻将窗帘拢起,从后面走出一个完完全全不像个校长的人。 是个小女孩,约小学中高年级左右。她穿着粉红色的蕾丝小洋装,但交差的领口和腰带的设计却让这套衣服有种特别的东方味道。头的两侧各系着一朵深粉红的蝴蝶结缎带,她的的长捲发色很特殊,金发下半部却是粉红色。 虽然她的外表稚幼,但她的眼神却是远超这年纪的犀利,还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站在她面前,我觉得我彷彿被看透了一般,背脊有种莫名发凉的感觉。奇怪的是,她那双眼似乎让我感觉到她经歷了非常多的世事。 虽然想不起来,但我总觉得有见过她的样子…… 「您好,校长大人。」哥又向她行个礼,并且向我介绍:「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名为慕容聿瑛。」 「呃,校长好。」听到哥的介绍,我赶紧学哥向她行礼,并做自我介绍:「我是一年d班红翊玫。」 她看着我们,勾起一抹笑并吩咐道:「别紧张,坐吧。」我们顺从她的指示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而女孩早在我看她发愣的同时坐上那大的跟她娇小身体不成比例的办公椅。 回过神来,我现在才对于校长是个小女孩感到各种衝击。刚刚哥不是说她已经好几百岁了吗!我刚刚一直认为校长应该会是个老婆婆!太衝击了!这又是什么特殊的术法吗! 「呵,这不过就是个皮囊而已,名字也是。」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女孩这样回答我。她将双手靠在桌上撑起下巴,并且用眼神打量着坐在她前方的我好一阵子。我完全不敢直视她的眼神,总觉得那双眼睛可以彻底地将我看穿:「红翊玫小朋友,我们又见面了呢。」 「我……我想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到您。」我的声音有点颤抖,我谨慎地挑着用字,毕竟我对她真的没什么印象。 「何必这么拘谨。」她饶富兴味地看着我紧张害怕的样子,并且发出笑声:「或许喝点茶会感觉好些。」她的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像是符号的图案,往不远处的沙发区一个弹指,沙发上原本躺着的两隻熊玩偶突然开始动了!它们跳下沙发,摇摇摆摆地往旁边的小柜子走去,其中一隻从抽屉的瓶子里拿出了茶叶,另一隻则拿起茶壶开始冲热水。 这是校长的能力?好神奇!趁校长转过头去指挥两隻熊玩偶泡茶的时候,我偷偷地仔细观察她。虽然校长乍看之下是个小女孩,但是校长的一举一动、说话的方式,却远远超出这外表应有的样子。不过在看到校长的外表、还有办公室这堆又是骨董又是娃娃的奇怪摆设后,我觉得对学校的风格如此微妙也不是那么意外了。校长看起来的确是个拥有奇怪品味的人啊! 等到熊玩偶将两杯飘着佛手柑香味的伯爵红茶端到我和哥面前的时候,校长眼神仍带着笑意盯着我说道:「你见过啊,忘记了吗?就在你第一次来到这栋大楼的时候。」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第一次来到行政大楼是什么时候?……应该是刚入学的时候,巽老师交给我选课单并且要我交来教务室註册组…… 那个梦!「你是在那个一楼大厅出现的那个女孩!」我睁大眼很惊吓地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女孩。 她又咯咯地笑起:「你想起来啦?那个术法确实是本宫放的。那阵子比较忙,没有空跟你讲讲话,所以就只好用术法了。」她一边笑一边说出我一直以为是作梦的真相。我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回应。原来术法还有结合影像的留言功能吗?超级先进的啊! 看着办公桌对面那个笑得很愉快的校长,我充满困惑地看看哥。而哥则对我耸耸肩,表示他一点也不瞭解这件事。 角落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我才发现原来办公桌靠近窗户那边的书架后竟然还有一个小门。「怎么了?」校长停止了笑声,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门缓缓地被推开发出咿呀的声音,接着书架后出现一名男子。他有稜有角、方正严肃的脸上戴着一副黑色粗框的眼镜,一头黑发一丝不苟地通通往后梳,他身着深棕色的西装,带着白色手套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文件夹,虽然感觉有点像管家,不过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校长的秘书才对。 他似乎要向校长报告什么,且是我不太能听的事情,所以欲言又止。于是我将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那杯伯爵红茶上,并轻轻地端起来喝。 嗯,满烫的,而且佛手柑的味道好奇妙。我注意到旁边的哥早已把他那杯茶喝掉一半了,而他正无所谓地看着秘书要报告什么。 「没关係,你说吧。」校长用手示意他开口。 「公会那边有消息传来,希望您直接过去亚洲总部一趟。」秘书瞥了眼我们,然后便盯着校长报告事情。 「又发生什么事啦?」校长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然后蹙起秀气的眉看着她家秘书。 「公会并无多说,只说与『那些人』有关。」秘书如实报告道。 那些人?哪些人?校长又看着秘书一下,接着摆摆手转回头:「知道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过去。」 「我会如此转达。」秘书頷首,然后毕恭毕敬、不发出声响地将门关上。 等到他将门关紧后,校长才再度开口:「好了,那么我们进入正题吧。今天叫你来也非什么大事,只听说你们班和其他班今天有场班级决斗,而你当场昏倒了,本宫便要红翊凌带你来让我看看。」 「昏倒?」我好像没昏倒吧,我感到有点困惑。而且感觉哥跟她满熟的样子,我对哥的人际网感到震惊。不过今天才发生不久的事情校长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 「对,你昏倒了。」看着校长,我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知为何,我身边的空气慢慢地凝结、不再流动了,而校长那锐利的眼神中隐约发出异样的微光。「你因为家族恐血症的关係,所以看到场上的血时就昏倒了,所以你的搭档只得弃权。」她微微地笑着,一边看着我的眼,我感到身体有些颤抖。 我……对,我既然有家族性的恐血症,以后应该要避开会出现血的地方才是,不然会造成大家的麻烦……『等等,不要看那女人的眼……』我觉得好像听到了小精灵的声音,不过只有一下子,很快就又消失了。 校长缓缓地站起身,但是令我全身感到有种异样感觉的眼神依然没有离开我。「本宫将在你身上加个术法,以后你看到血就不会反应太大了。」她嘴角勾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双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奇怪的红色图案。接着,校长的手一推一收,将那个图腾收到手上:「伸手,这个会帮助你降低对血的恐惧。」 「嗯。」我顺从地伸出右手,看到校长将那个复杂的图案缓缓压入我的掌心。 「这样就好了。」校长瞇起眼眸一边微笑,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骤降。 我收回手,看看掌心,上面有一点点白色、像是古中文字又不太像的印子,亮亮的。不过看了一会儿后我就看到它慢慢地下沉、消失在我手掌上。 「那么本宫该离开了,今天临时有事,下次再找你多聊。」校长用手指敲敲桌子,我有种渐渐回神的感觉,但也不大清楚刚刚究竟是怎么回事。旁边的熊玩偶为我们把茶斟满,然后退到办公桌旁边。紧接着刚刚那扇小门再度打开,里面的秘书拿出一件小斗篷和一顶很可爱、上面装饰有花朵的小圆帽,走过来帮校长穿上。 说真的,如果校长没有散发出那么有压迫感,看起来就是个很可爱的小萝莉。 看到校长站起来,我连忙也跟着哥一起站起来。「那么你们可以在这里慢慢坐没关係,等茶喝完了再离开吧。」校长啟动法阵前对我们交代道:「浪费食物可是不太好的行为呢。」 「是。」我学哥的样子和校长鞠躬,恭送她离开后,又坐回椅子上。 我拿起杯子,发现伯爵红茶不知道何时不烫了,变得温温的。「校长说要喝完,应该就是真的要喝完,所以就慢慢喝吧。」哥用很帅气的姿势拿起杯子并告诉我这件事,不过此时我的视线全部停在旁边那些会动的玩偶、以及被放置在沙发和地上的娃娃身上。 这些玩偶,造型、样式有类似的也有完全迥异的,製作材质、方式和风格有很多种,感觉像是校长用很长的时间从各地蒐集来的玩意儿。她蒐集这么多的玩偶是要做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会动?是用灵力做到的吗? 哥看着正在研究玩偶的我,耸耸肩后对我解释:「这会动的玩偶是校长的能力,会持续多久我不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校长的能力是赋予没有生命的物品活动的能力,而大部分的操纵物都会听从校长的命令。不过女宿和男宿前面那些会动的雕像是由校长赋予生命后再加上术法辅助而维持的,所以他们都有自己的意识。」他耸耸肩,我则是很错愕的看着他。 难怪那时候玹说校园里的雕像本来就会动,原来是这个意思。 (二十五)週报 礼拜一早上,照往例是热闹的班会。 虽然刚大家因为怂恿我上场,我却在场上看到血昏倒所以挨班导训因此静了好一阵子,但是老师训完下台、换班长上台后过不久后又嗨起来了。 说实话我还真感到有些惭愧,其实我根本不知道我有那么严重的恐血症,因为之前看到少量的血就只是有点不舒服而已,没想到这次竟然昏过去,害大家被老师训话。 昨天我有从小苹口中听到我们班在班级决斗中,以二比一赢了b班,b班因此气炸了,要求我们再比一次,虽然多数同学都支持再打一场,不过却被两班班长以班长权威否决掉了。我比较在意的是听说最后一场是我们班的大姊洁瑟菈上场!我超想看她上场的啊!双修生耶!虽然没魔法实习生罕见,不过也是相当少有。 据说洁瑟菈姊姊擅长的是白打,就是不拿武器、直接用拳头打,应该就是武术之类的。听其他同学说,洁瑟菈姊姊如果动起真格的话,她的武术是拳拳向要害、招招要人命的,最重要的是因为她不需要武器──虽然有需要时她也会戴上改造过的拳套,前方有尖刃的那种──只要用拳头就可以让对方倒地,再加上她可以运用灵力强化自身、辅助、甚至攻击等等,所以大家都不敢挑战她。除此之外,她的年龄又比我们大了一些,因此她自然而然就成为我们班的大姊头了。 虽然说她是我们班的大姊头,不过其实洁瑟菈人很好、也很随和开朗。 突然间,我们班像炸开锅般爆出喧哗声和欢呼声,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班会上。一回神,我看到台上站的不是班长,而是安里红叶,而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呃,刚刚安里同学说什么?」我问坐我前面、正跟全班一起欢呼的小苹。 「小玫你刚恍神去哪了?」听来像是在责备的问句,但其实很开心的小苹转过身来跟我说:「刚刚红叶说为了庆祝我们打赢b班,所以周末他要招待我们班去他家的温泉旅馆度假喔!」 温泉旅馆!「重点是有生鱼片和怀石料理!他的家人还会帮我们准备和服,这样我们就可以穿着和服去逛街了耶!」小苹继续说着我刚刚恍神没听到的讯息。 「听来超棒的!」受到全班欢乐气氛的渲染,我也跟着兴奋起来。 「那么就是全班同意通过要去安里同学家的温泉旅馆囉?」接手讲台的班长为全班总结道:「那么我会先代表我们班向安里同学的家人致谢,另外请要去的人来找我登记名字,这样安里同学家人才能做准备喔。」语毕,全班立刻就欢乐地同意了。「请问老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巽老师想了一下,便交代我们要记得好好向安里红叶的家人道谢、然后不要造成对方的麻烦等等,还提醒我们一些注意事项。 「老师不一起去吗?」我小声地询问小苹。 「因为我们算是要去同学家里玩,所以老师比较放心就没打算一起来了吧。」她也小声地回答我:「而且学校教职员其实也满忙的,除了要处理学校的事务外,公会也常常会找他们出任务,毕竟我们学校大部分的老师都是资深能力者。」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在我们边听吵吵闹闹地班会进行、边偷偷间聊中,学校鐘塔的鐘声悠悠地响起,于是班会结束。 中午,我们五个人一如往常去学生餐厅吃饭。我们四个人照往常地去点餐并拿回位置,而席那照例弄了一份很豪华的午餐并任由我们拿取。 「嗯,这炸虾好吃!道地道地!」俞晅嘴里塞满东西,一边发出讚叹,小苹则用手上的餐具后侧敲了一下他的头,发出响亮的声响:「嘴里有东西不要讲话。」 「呜──」俞晅同学抱着头发出哀号。 席那今天做的是日式料理,除了炸虾还有天妇罗、寿司,甚至还有寿喜烧料理,不但丰富且摆盘漂亮、还都是热腾腾的。我深深地觉得比起能力者世界种种的不可思议,我眼前的这位席那同学才是真的超常现象吧! 相对于我们这边分食得很快乐,我注意到我旁边的玹只吃了几口他的餐点,不知何时拿了一份校园週报专心看着,而且还皱着眉头。「玹?报纸上有什么吗?」我困惑地问他,顺便提醒:「你再不吃你的东西它就要凉囉。」 「嗯,没什么。」他放下报纸,低头拿起餐具继续进食。 我对于报纸的内容感到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会让玹眉头皱这么紧?「我想看那个报纸,可以吗?」我问他,玹便将那份只有大大一张纸并被对折再对折的校园报纸拿给我。在我一翻到头版的同时,我就傻眼了。 为什么报纸头版是我们班和b班的决斗报导啊!而且还有每一场的简介和分析! 不过想一想,这是属于高中部、而且是由高中部社团做的报纸,上星期除了我们两班的班级决斗高中部的确也没什么大事好报的。真让我震惊的反而是下面一篇有关我的报导: 标题上写着〈1-d转学生红翊玫表现出乎眾人意料!〉,内容大概是说我们那场比赛前半段出乎大家意外的跟b班那对搭档打得不分轩輊,后来是因为我看到血后昏倒,导致情势急转直下,报导旁边还附了一张我们刚上场时的相片。再下面一小段则是校园记者去访问二三年级学长姐对于前半场,我为何能跟b班玛莉尼打得不分轩輊的简单分析和看法。 「哇!是班级决斗和小玫你的报导耶!」小苹发现我在看的东西后,很开心地把报纸拿过去看,俞晅听到她的声音也跟着凑在她旁边看。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看完报纸有种怪怪的感觉。我觉得我们那场决斗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但是根据我的记忆,的确是报导写的那样没错,真奇怪。 他们看完后又把报纸递给我,在我继续翻着那份报纸的同时,小苹他们俩同席那很开心的聊着班级决斗的事情。 接着我在第三版的下面一块区域发现了一个觉得很奇怪的报导。内容大意是说有个名为「克拉维斯」的邪恶组织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寂之后,最近又开始陆续对能力者有些动作。 近几日甚至分别在东南亚和南美洲杀了好几名高等能力者、不乏教廷成员,然后里面提到总公会提醒大家──特别是有等能力者,出门在外以及出任务时都要注意自身安全。 「呃,我想问一个问题。」我指着那篇报导,对那三个在聊班级决斗聊很开心的人问道:「『克拉维斯』是什么啊?」 在他们听到我的问题的同时,原本热闹谈笑的他们全都沉默了,而且我很明显感到我旁边的玹僵硬了一下。这是……什么不可以问的事情吗?「也不是不可以问啦,不过大家不喜欢提到他们就是了。」席那停了一下后,就习惯性地用长袖子掩着嘴,一边发出诡异的笑声一边回答我的问题:「通常,大家提到时都会称呼他们为『那些人』。」 那些人?我想到前两天在校长室时,校长的秘书进来向校长报告了一件事情,而他就提到「那些人」。难道昨天校长去亚洲总部就是要处理跟克拉维斯相关的事情吗? 「小玫你有听过有人这么说过是吗?」席那似乎发现我在想什么,这么问我道。我没打算说出我见过校长的事,便摇摇头。「嗯,小玫你才进来不久,不知道他们的事也是正常的。」他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他们是个反公会的能力者激进组织,常常会做出一些威胁公会能力者生命的行为,尤其在一年多前还杀了教廷的枢机阁下一家还逃脱了特等能力者的追捕,引起能力者界譁然。」 「据说他们甚至与闇界的闇族有许多交易,试图将闇族引入人界。此外,这组织已经存在满久了,早在十三世纪时就已经存在且有许多特殊纪录。」 「特殊纪录?」我困惑地问道,小苹凑过来,声音很小地跟我解说:「就是杀害许多能力者,听说那个时期百年间至少死了上百位高等能力者,连教廷的高等能力者都无法避免。」 「什么!」我错愕地看向她,席那继续解说道:「据说因为他们是一群不同意公会存在和管理的人,在公会外成立的一个能力者组织,并且数度伤害公会能力者。虽然公会不断地追捕他们,但那组织里的人每个实力都相当高强、甚至与闇界交易而获得闇界能力,公会与他们的衝突数次都被重创,所以公会将他们列为一级危险分子。只要有遇到与他们相关的事情或情报,原则上都会无条件优先处理,也有命令一接触到那组织的成员就立刻处决。」 一级危险份子!好可怕!我觉得这听起来好像某个我偶尔会在常界听到的东西……「听你们这样说,感觉他们很像是常界的恐怖组织?」 「是还满像的呢。」席那肯定了我的说法。原来能力者世界里面也是存在有恐怖组织的啊,我本来以为能力者们除了理念不合而有一些纷争外,原则上都是遵守总公会所制定下的规定的,没想到能力者与非能力者们的世界,都是存在有反当权组织的……「不过为什么报纸写的是要有等能力者多注意呢?无等的呢?」我对于他们为什么要特别选择有等的能力者这点感到疑惑。 「有可能他们不把像我们这种无等的放在眼里吧……或说,杀害高等能力者才能对公会和教廷產生威吓作用。」俞暄凑过来发表他的见解:「不过他们也不是没有伤害过无等的人的纪录,总之是个很危险的反社会份子。」 「好了,话题就此打住吧,讨论这种事一点意义也没有。」一直沉默不语到吃完餐点的玹,这时才出声打断我们的讨论:「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 咦,我看了一下远处的古典鐘,的确再十分鐘就两点了。大家注意到时间不早后,也都纷纷起身收拾自己用过的餐具,拿去旁边的回收处,并一起离开餐厅,走到教堂建筑的后门。 「那么我和阿晅晅就先离开囉,掰掰──」向我们道别后,小苹拉着俞晅往右边的通道过去,因为我和玹还有席那下午修的是同样的课──是班导开的「重要世界歷史遗跡介绍」──所以我们便一起前往二楼的教室。 (二十六)小乖? 下课跟玹、席那分别后,我回到了女生宿舍,邱比特一如往常地正和美人鱼打着架,发出不小的声响,附近学生跟我一样都离它们远远的,尽可能地绕过那个喷水池。听说被他们两隻波及的学生不在少数。 上礼拜我问小苹为什么那么多学生反应困扰后校方仍不肯迁走,小苹说是因为校长认为这样可以顺便锻鍊学生闪躲攻击的机敏性,她觉得这实在再好不过了,因此她正在考虑把男生宿舍的守卫换掉,换成一隻灵敏性比较高的石雕来增加男生回宿舍时的「趣味性」……我想男生宿舍的学生应该对于校长这个想法感到惶恐吧。 一边想着这些軼闻,一脚正准备踏进宿舍的雕花木门前,我瞥见了一隻黑色的小动物从宿舍旁边的花丛鑽出来,往通往后花园的小路移动过去。总觉得那个小动物看起来有点眼熟…… 「小乖?」我循着牠的路线追过去,小黑猫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牠停下脚步,回头往我这边望。异色瞳的黑猫,看来是小乖没错,不过为什么小乖会跑出房间呢?平常小乖不太会离开宿舍的。 「小乖你……」本来想问小乖为什么跑出来,不过在我问话的同时小黑猫又继续往后花园跑过去了。「等等!」小乖的样子看起来怪怪的,会不会是小苹怎么了啊?一想到这,我不禁担心了起来,连忙追着小乖往后花园跑过去。 小乖的速度很快,当我追到后花园时已经看不到牠的影子了。后花园没什么人,只有两边的角落有三三两两的女学生坐在长椅上聊天。就在我困惑地东张西望的同时,我发现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影子往栅栏外鑽出去! 「小乖!」我又跟着跑了过去,一边叫着小乖,希望牠能停下来跟我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小乖像是没听到我的声音,径直跑进栅栏外的墓园里。我跑到栅栏前面,看到小乖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不禁感到一丝担忧。 小乖到底怎么了?牠那个样子实在太奇怪了!感觉牠好像很匆忙地要赶去什么地方。 外面是墓园,说真的我一点也不想踏进去那个地方,但是小乖跑进去了,就代表小苹有可能在里面。而且小乖的样子感觉很着急,可能是小苹在里边发生什么事了,身为她的室友,我硬着头皮也得进去找找她…… 我轻推栅门,发现它只用了门閂拴起来而已。就在我把门閂拉开想出去的同时,我听到后边传来一个轻轻柔柔、甜美好听的声音:「红学妹,你在做什么呢?」我回过头,发现是之前在班级决斗时,应邀担任两班裁判的那位主修魔法的三年级学姊,记得她的名字是……呃,「蜜婭学姊?」 「嗯!」听到我正确叫出她的名字,她很高兴地瞇起细长的眼,露出一个超治癒的温柔甜美笑容。噢,好闪亮啊!「红学妹,看你着急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蜜婭学姊面带笑容看着我又问道:「墓园那边怎么了吗?」 我望了一下墓园里面,转回头跟蜜婭学姊说道:「我也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我刚刚看到室友的侍使往后花园跑过来,然后就往墓园里鑽出去了。」 「这样啊。」蜜婭学姊微偏着头、看着墓园里:「那么,我陪红学妹你进去找找看吧。」 「咦?」听到学姊要帮忙,我不禁感到错愕了一下:「没关係的,不用特别麻烦学姊。我进去墓园看看就好。」 学姊看我一眼,又看向墓园里:「不要紧,就只是进去看一看而已,再说两个人找会比较快些呢。」 既然学姊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再拒绝她。她便推开栅门踏入墓园里,我则跟在她的后方一起进去。 栅门发出咿呀的声音被打开了,我注意到铁製门轴上附着厚厚的一层锈,看来这里应该很少人进出。一进入慕园,我就感到雾气变浓了,四周的温度也稍微降低了两三度,湿冷的空气和着浓浓的泥土青草味充斥在我的鼻腔。 一踏入墓园里是白色圆形石子铺成的小径,四周都是泥土地,杂草兀自蓬勃地生长着。再往前进,石子路分岔成好几条小路,每条小路两旁都是一座一座排列得很整齐的灰白色墓碑,造型大都非常西式──墓碑装饰有许多十字架、花朵、天使等等的浮雕,上面除了写有逝者的姓名及生卒年外,每一块墓碑上都还写有一段文字。 大部分的文字我都看不懂,我想那应该是墓志铭之类的东西。总之,这里让人像是身处在国外的墓园一样,但一想到这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先人的白骨,我仍是感到毛骨悚然。 呜呜各位前辈,小的我只是进来找室友的侍使而已请不要吓我──我一边祈祷一边找寻小乖的身影。走在我前头的蜜婭学姊似乎是注意到我很紧张的样子,突然慢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我笑道:「这里的墓,都只是衣冠塚而已噢,底下并无埋葬任何人。」 「咦?」我意外地看学姊:「衣冠塚?」 「是的。」学姊转回头,美丽的长直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就是只有埋葬先人的衣服或是曾经佩带过的东西而已。」 「为……为什么?」我看着四周的坟墓,发现这里的确不像以前我曾看过的墓地多少有些鬼魂在附近游荡,而是异常的安静。 「你们老师上课时没有提过吗?」蜜婭学姊没有停下脚步,一边望着四周寻找小乖的身影一边告诉我:「能力者的尸体是要被销毁的,因为一具尸体里有不少能被分析出的讯息甚至于被利用,又或者被闇界气息入侵后就转化为闇族甚至闇界生物。尤其是葬在这块墓地的先人们多是在早期战争、或出重要任务时身亡的有等能力者,他们身上多少都会含有具有价值的情报和强大力量,为了不被有心人拿去做不当用途,销毁是必须的。」学姊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听说这里埋葬的多是校长以前的同袍或朋友,校长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为了不让自己忘记他们吧。」 都是校长的同袍或朋友?……听哥提过校长好像已经有好几百岁了,这段期间她应该认识了很多很重要的人,然后看着他们因为战争或任务身亡,尸体必须被销毁。最后她拿回他们的东西、甚至于根本找不回,只能在学校后面闢出一个墓地并将他们的名字刻上一个又一个的墓碑。如果是我,我应该会受不了吧?这么多人出现在我生命中又这样消失,只留下我一个,想一想都觉得那种孤单好可怕。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似乎再也不再害怕这座墓园了。 跟在蜜婭学姊后方边走边找小乖,有一座突兀的墓碑吸引我的注意。那是一座中式的墓碑,用料不同于其他用花岗岩或是大理石之类的墓碑,它用的是玉石,上面的花纹是中式的云纹和祥兽,但我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墓碑上的文字也不同于其他的,生卒年、墓志铭都没有,只用鏗鏘有力的中文书法字体写了一个名字:「红煦亦」。 红?跟我的红姓有关係吗? 而那个墓碑附近还有一个西式的墓碑,它上面的天使雕像已经被折断,名字则被整个刮花,只能勉强看出第一个字母是m。我不禁有些纳闷……这是……跟校长有仇的人吗?不过都立在这里了,到底又因为什么原因要涂掉名字? 「红学妹。」蜜婭学姊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对我说道:「你有连络过你的室友吗?传讯术法或是手机?」 「呃,还没有。」我都忘记还可以打手机!「我现在打。」我跟着停下脚步,从背包拿出手机播给小苹。在响了数声后,那边传来是进入语音信箱的机械女声。 我感到有点沮丧:「她没有接……」 「这样啊……在那边!」眼尖的学姊发现了小乖在相隔好一段距离的墓碑后,并且指着牠叫我,于是我便跟着她追过去,但小乖却仍然头也不回的往前跑。 「小乖!等一下!」我出声试图阻止牠,不过牠依然不理我。我和蜜婭学姊两个一起追过去,但到那边的时候我们又失去小乖的踪影,我注意到这边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真奇怪。」蜜婭学姊站定脚步,不再继续往前追了。她用手指托着下巴,看着小乖消失的方向似乎在思考什么。 「什么东西很奇怪?」我看着学姊发出问句。话说从我刚发现小乖到现在,牠的行为一直都很奇怪,感觉我好像多此一问。 「我感觉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学姊若有所思地继续说着:「一般来说,侍使会随着主人灵力的不同而散发出不一样的力量气息。就算因为主人力量衰弱而连结效力变弱,最起码我也会感觉到生物气息才对,但是自从我进墓园开始,我却一直搜寻不到任何的气息。」 我看着学姊在思考的表情,不是很懂她在说什么。学姊的意思难道是小乖不是活的?这样不对啊,从认识牠到现在的相处下来,小乖应该是活的才对。难道我们正在追的这隻黑猫不是小乖? 等等!如果学姊说这隻黑猫不是活的,这不就代表牠是殭尸吗! 好可怕!我不要追了呜呜── 「红学妹。」学姊转过来对我说道:「我想有可能是这边有其它的力量干扰我搜寻牠的气息,毕竟这墓地本身具有结界力量,所以我打算进一步用追踪术法来锁定那隻黑猫的位置,这需要一些时间,请你在这边等我一下。」边说话的同时,学姊凭空抽出一本装饰华丽、红底金边且刻有复杂纹路的厚重书本,翻到其中一页,上面有个用黑笔画的法阵。 「好的。」我退后几步,空出空间让学姊来施展术法。蜜婭学姊低声念了几个字后放手、书上的法阵符现在书页上方;接着学姊让法阵缓缓落下,在落地的同时,地上则出现了相同的法阵。 我第一次看到这样使用法阵的方式。大部分法阵的施展方法,都为了节省画法阵的时间而将法阵画在符纸或是其它的纸片上。我自己的包包里也有一本笔记本和裁切好的纸片,上面画了一些老师和其他人教过的法阵和练习。 说真的法阵还满难画的,首先要先了解它的结构,然后再依照固定的画法将它绘製出来,只要有一个地方画错,法阵就会没有效果,所以教这些东西的基础术法课也是我很头痛的一门课。不过也是上了这门课我才知道小苹厉害的地方,因为她懂很多法阵,不仅是学校教的、她也擅长使用道界发展出来的符咒。她可以在看到一个没看过的法阵的同时就能够进行结构分析、又或是立刻判断出那可能是什么作用。 最重要的是,虽然画出来的图案不如书上的工整、有属于她自己的豪放,但效果显着。听俞晅说,这是一种对于法阵的敏感度,这才能虽能后天培养,但需要花费许多的时间,而小苹却是与生俱来的。此外,我才知道原来俞晅家族大都是源自道界的符咒师,而小苹的符咒术有不少就是跟他的家人学习的! 地上的法阵范围并不大,约一个篮球大小,我注意到它正在散发微弱的光芒,跪坐在它正前方的蜜婭学姊正闭上眼睛、轻蹙眉头、双手交叠在法阵上方。我想她应该是试图在脑海中描绘黑猫的样子,有很多法阵啟动时是需要在脑海中描绘出目标物的具体形象的,术法的效果会依照形象的具体程度而有所不同,所以这种时候对于目标物的认知程度和集中力被干扰的程度,都会影响到术法的效果。为了不影响到学姊,我很安静的在旁边看着她进行追踪术法。 法阵上方逐渐出现了一个物体,看起来有点像是铃鐺,它下方的法阵像是被它吸引了一样,黑色的线条离开纸面浮起、往铃鐺集中而去,随着黑色线条的聚集,铃鐺也越来越发地清晰。 『喵──』我突然听到一声猫叫,顺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我发现黑猫就在我后方的墓碑后。牠看到我注意到牠后,又发出了一声猫叫,便就往后方一溜烟地跑走。 「等一下!」我立刻转身去追牠。 这次黑猫并没有消失,牠每跑一小段路就会停下来等我跟上,但到我快追上时牠又继续往前跑,因此牠一直维持在我前方不远处。 在一边追着牠的同时,我注意到蜜婭学姊并没有跟上来,我不禁有点担心。天知道这隻殭尸猫咪会不会尸变,这样一想我就觉得我自己衝过来追牠真是太鲁莽的决定了。万一牠尸变的话……呃,只是一隻猫咪,我应该打的过吧? 我握着我的武器宝石,准备当黑猫跳起来变形的时候就先下马威给牠来个一击,然后砍完以后就……先跑再说好了。想到着,我咬了咬牙,看一下前方的黑猫…… (二十七)诡异的黑猫 咦?黑猫呢?我愣在原地,左手紧握着我的武器、摆出战斗架式后一边环顾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来到了一个放眼望去没有墓碑的地方。四周没有任何的白色石子道路,只有一大片潮湿的泥土地,地上还长着诡异的紫红色杂草。雾气依旧很浓,可以看到的范围并不大,但我注意到前方约不到十步的距离有个奇怪的东西,散发出一种清冽的灵力气息。 这是个有点难形容的东西,它是一个很大的长方体,长度大概四公尺左右,高度比我高约一公尺。它是用灰白色的石头构成的,上面雕有美丽的浮雕,大部分是花朵和天族,还有一些像是中世纪战争的场景。我注意到这个长方体的上方有个女性天族的雕像,她的双手轻轻交叠在胸前,扬起头望着天空,彷彿在进行祈祷,或是什么仪式。 女性天族雕像的正下方的底座上用英文字母刻了一行花体字,虽然是英文字母,但是我却不认得上面任何一个单字,看来它刻的可能是其它国同样使用英文字母拼写的语言吧。 『那是拉丁文,这东西是这个学校的结界基石之一哦。』一个温和高雅的男性声音突然凭空出现,我错愕地四处张望却没发现任何人。 「谁!」我握紧我的武器并小心的回问。不会吧,难道殭尸猫真的尸变了! 『呵,别紧张,我不会对你怎么样,当然这隻猫也是。』四周突然冒出一阵一阵的黑影,它们随着说话声向一个中心点凝聚,并带起一阵一阵的微风。 中心点凝聚成我之前看到的那隻黑猫,牠正面对着我、蹲坐在刚刚那个女性天族雕像前面,看起来很正常,也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仔细看眼前这隻黑猫,我发现虽然牠跟小乖一样是异色瞳的黑猫,但是除了眼睛的顏色有些不一样外,整个感觉也很不同。该怎么说,这隻猫虽然正看着我,但就只是看着而已,牠的眼神是无机的眼神,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力。如同蜜婭学姊说的,牠的确一点也不像活物,就只是静静地坐在那,连因呼吸造成的律动都没有,十足像一尊雕像。 就在我紧盯着牠一会儿后,黑猫开口了,是个男子的声音。跟刚刚的声音一样,说话不疾不徐、称不上低沉但极富磁性,感觉是个很优雅、像是贵族的男子:『好久不见,摩尔丝,或许现在应该称呼你为红翊玫。』摩尔丝……是谁?还有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本来以为你会一个人过来找我,没想到你还带了一个碍眼的魔法师来。呵,我们交谈的内容,被外人知道可不好,你说是吧。』黑猫摆动下牠的尾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认识你,请不要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我皱着眉头,这隻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隻猫突然不再开口,就只是看着我并持续好一阵子。我被牠盯得浑身不舒服,可是我不认为我掉头就跑是个好主意。牠大概盯了好几分鐘后,才再度开口:『这样啊,果然如同图里斯说的,他们不但封印了你的灵力、战斗技术与知识,还将你的记忆抹除了,难怪你离开教廷后变得十分难找。』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封印和抹除记忆,才没有那种事!」我感到莫名奇妙到有点恼火,这隻胡说八道的怪猫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一眨眼,黑猫突然从台子上消失,并出现在我脚边。牠在我身边一边逡巡一边用那无机的眼神打量我,尾巴还三不五时扫过我的脚,牠的身体非常冰冷,没有活物该有的温度,感觉好噁心。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主人的事你都不记得?』他的语气失去温度,对我质问。 「我从来就没记得关于你的事过!」我火大地回它,然而看着那隻没有任何攻击意图且与小乖十分相似的黑猫,我又砍不下手。 『好几个人为你而死、甚至死在你的刀下,你居然不记得?』我愣了下,想起之前做的那个遇到许多怪人、还有能力者带我走的梦。不!那只是梦!我甩甩头将那记忆从脑海中赶出去。那隻猫丝毫不理会我的动作,继续问:『现在的你弱如凡人,你就甘愿这样?』 「我很弱没错!但那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不过就是个初学者!」我一边愤怒的反驳他一边退离牠的身边,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呵,初学者?』牠咧开嘴,似乎露出了笑容:『他们将你的记忆洗得真彻底,难怪那人不愿透露你在哪。算了,反正图里斯就在你的身边,我要找到你也是挺容易的。』牠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靠在我的脚边,没有体温的小小身体传来了冰冷。就在我想着要不要赶快闪人远离这个诡异的猫同时,牠的语气一转,似乎发现了什么苦恼的事情。『哎呀,难怪不能直接带你回来,到底是哪个自以为是的人在你身上放了如此棘手的追踪术法呢?』 「你在说什么?」 『唉,之后再找时间跟你聊聊,有不速之客来了呢。』不远处似乎传来铃鐺的声音,黑猫转头看着我的后方,一边叹道:『你得想办法解除那个追踪术法回来,否则你迟早会后悔莫及。』回来?后悔莫及?就在牠回过头来看着我的同时,牠的身影渐渐地淡化:『总之,就先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想你应该也忘了吧。』 『我的名字是阿曼德斯,若有需要的时候就呼唤我,呵。』随着语落的同时,黑猫彻底消失在我眼前。 「阿曼……德斯?」好奇怪,却又有点熟悉的名字……不对,这根本一切就莫名奇妙!那隻猫到底是什么鬼! 「红学妹!」蜜婭学姊的声音由远而近,伴随着跑步声,她和另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从雾里出现并且跑到我眼前。 「玫小妹妹,你在这里做什么?」是穿着黑色燕尾服的舍监大姊,她怎么出现在这里?呃,她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而且好像有点生气,感觉不太妙。「这地方是禁止学生进入的,你刚进来时没有看到栅栏和牌子吗?」 「牌子?」我回想了一下:「呃,没有耶。可能是我刚刚很专心在追那隻黑猫,所以没注意到。」我连我有经过像是会掛牌子的地方都没印象,话说这里雾太浓了,搞不好就这样被我疏忽掉也说不定。刚刚那隻黑猫好像有提到这里是学校结界基石之一,呃,看来是个超级重要的地方啊! 「很抱歉,我下次不会再进来这里了。」我赶紧向舍监大姊鞠躬道歉,希望她不要把我抓去惩处…… 「嗯……」舍监大姊睨着我,一边发出正在思考的声音。呜,她不会真想把我抓去处罚吧──可恶,下次我再看到那隻叫阿曼德斯的黑猫绝对要往死里揍牠,都是牠带我跑进来这里的! 舍监大姊沉吟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发出笑声:「哈,别紧张别紧张,我已经听蜜婭小妹说了,你是为了追室友的侍使才跑进来的吧,还好你没做出什么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担心。」她双手抱胸,然后问道:「那么那隻黑猫呢?跑哪去了。」 「呃,我刚刚追到牠的时候,牠坐在那台子上。」我指着女性天族雕像的底座对他们说道:「我看了一下发现虽然牠跟我室友的侍使长得有点像,但眼睛顏色并不太一样,之后那隻猫不知为何看着我,看着看着就消失了。」我省略掉那隻猫有跟我说话的这段事实,因为牠说我们的对话内容被其它人知道对我并不好,虽然我不认为牠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觉得牠的话可信度有多高,但我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 「消失?」蜜婭学姊轻蹙眉头,问我道:「怎么消失的?」 「问我怎么消失……」我一边回想牠的消失过程,然后回道:「我看到牠身影逐渐变淡,最后就不见了……感觉像是幽灵之类的东西……」 「真奇怪。」舍监大姊往四周望了一会儿,说道:「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生物进入这个地方,但的确有感觉到一股异常但很微弱的力量气息,说是幽灵也不无可能……看来得向上面报告这事。」我注意到她的说法跟蜜婭学姊之前说得很相似,但是却是非常肯定的。我看了看舍监大姊,又看了一下蜜婭学姊。 蜜婭学姊注意到了我的动作,她转过来对我露出笑容并解释道:「达拉姊姊是这个墓地连同这座结界基石的守墓人,所以基本上她是跟这座墓园的力量连结在一起的,只要这边有异状她很快就会发现了呢。」 「守墓人?」有点……怪异的感觉。 「就只是结界看守者而已,称呼什么的并不太重要。」舍监大姊往来时的方向走过去,并向我和蜜婭学姊两个招招手:「既然确定那隻黑猫不是你要找的猫的话,就快跟我离开吧,毕竟这地方是我负责的,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是的。」我们两个赶紧跟上舍监大姊的脚步。走了数分鐘后,我们经过了一个铜製的栅门,上面有一些雕花,门外掛了一个用英文,和另一种也是用英文字母写的、但不是英文的标示牌,它的英文写的是:「禁止非相关者进入」,估计另一种语言写的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不知道这语言是不是跟里面那个雕像底座一样是拉丁文……话说回来,我刚刚还真没看到这座铜製的门和栅栏,难道是我刚刚进来这里时这门就已经打开了吗? 跟着舍监大姊和蜜婭学姊回到宿舍后,舍监大姊便进自己的办公室去了,而我则和蜜婭学姊一起走向通往各自别馆的长廊回寝室。 在到达房间、推开房门进去后,我看到了小苹,她正拿着一罐铝箔包装的饮料并插下吸管,而小乖则是黑猫的样态站在她的脚边。「呃?小苹?」我一边关门一边问她:「我刚刚打给你你怎么没接?」 「啊,我刚有看到未接来电,才正想打给你说。」她看着我回道:「我刚在走路,手机放在背包里面才没发现它响,你找我怎么了吗?」 我脱下鞋子,放进鞋柜:「也没什么啦,因为我刚看到一隻很像小乖的黑猫,所以才想打电话问你是不是小乖跑出去了,不过我后来发现牠不是小乖。」我简单地带过刚刚发生的一串事。 「这样啊。」小苹对我露出笑容:「小乖平常不会离开这边的,所以应该不会是她。」 我也对她笑道:「了解。」于是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后,我便进房间。 (二十八)身体异常 今天是礼拜二,上的是基础术法和主修课。我一边在昏昏沉沉的脑袋里想着今天要上的课一边穿上鞋子。 我昨晚纠结了一个晚上,还是没有对任何人说出我昨天下午遇到的怪事,直到睡前,我才考虑找感觉好像知道很多事的玹说,如果昨天那隻猫说得是真的,那他可能会知道些什么吧。 门那传来喀鏘的门锁声,「走吧走吧,我们先去宿舍厨房拿个早餐然后去上课。」小苹一边开门一边催促我,总觉得她精神总是很好。 下午主修课上课,我跟大家一起做完暖身操后,便跟着直属洛斯学长找一个较角落的台子做往常练习,听说今天第三节课要进行交换直属的指导练习,我觉得有点紧张。然而开始练习过没多久,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之处。 「奇怪?怎么会这样?」我努力地想要发动灵力,将它灌入武器结合,但是不管我怎么集中注意力、以及试图想要从体内逼出灵力来,我就是无法像往常一样顺利发动,与往常相比,我今天的灵力弱了很多、而且武器成形也非常的不稳定,总觉得在发动灵力的时候有种被卡住的感觉,我不禁感到焦虑。 洛斯学长很快就察觉到我的焦躁感:「你先冷静,再从头试一次,可能只是你今天状况不佳而已。」 「我……没办法。」感受到额间冒出了细细的冷汗,我摇摇头,微低着头对洛斯学长说道:「不管我怎么发动……我总有种被阻塞住的感觉,一直无法顺利发动……感觉像是有人正在阻止我使用灵力一样。」 洛斯学长皱眉看着我,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嗯……我看看。」他伸出手并按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了一股冷冽、带有刺痛感的灵力从学长的手那边流动过来,被学长按住的肩膀感到一阵麻麻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学长伸回手的同时,麻麻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嗯……你的灵力的确相当异常,这不对劲。」学长双手抱胸,思考了一下并开口:「我们等等继续,你先到那边的椅子去,我去找老师。」 「……好的。」我把武器收回,然后跳下台子往一旁摆有一排椅子的角落走过去,洛斯学长则从另一边下台子,往正走过来这边的老师走去。 他们两个到练习场的墙边讲了好一阵子,两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讲些什么。我转回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并试图再次发动灵力……「唉,还是不行。」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的灵力突然无法顺利发动? 「红翊玫。」听到洛斯学长的声音,我抬起头,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跟老师说完话并到这边来了。他的表情依然很严肃,紧蹙眉头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可怕:「老师说你就先休息一下,如果等等状况依然不好的话,今天可以早退没关係。」 「早退……吗。」我看着自己的手。就已经落后其他同学了,我应该要赶紧加强跟上才行,但为什么……为什么…… 「嗯,不要太勉强自己。」洛斯学长转身并坐到我右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继续说道:「老师说可能是因为你最近不断在赶进度,导致你的灵力陷入疲乏空窗期,只要休息一阵子应该就会恢復了……对了,我问你。」 「是的?」 「自从礼拜六那场班级决斗后,你接触过什么人?」洛斯学长语气平淡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我疑惑地转头看他。这期间我接触过的人很多,一时半刻倒还想不清。 他用眼尾瞄着我,停顿了一下又说:「没什么,你若不想讲也无所谓。我刚透过输入灵力给你进行探查,发现你身上有些微弱的术法反应,我不确定那是否跟你今天的状况有关,只是纯粹想了解而已。」 「嗯……我想想看。」听完他的说明,我转回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几天除了玹、俞晅、小苹、席那还有你和小米学长以外,就和班上同学接触而已……啊,昨天还有跟蜜婭学姊和舍监大姊一起进墓园里,然后遇到一隻怪猫。」 「猫?」这引起了洛斯学长的注意,他问道:「他有对你做什么吗?例如使用术法之类的。」 「呃,牠只有对我说了一些话,就没做什么了……不过也有可能牠做了什么我没发现而已。」我回道。 「嗯……你记得你在班级决斗后有特别去见谁吗?」看来没什么兴趣继续追问怪猫的学长又问道。 还是不太懂为什么洛斯学长要一直问,我想了一下回道:「我记得班级决斗之后除了玹以外,我还有跟我哥和他搭档见面,之后……!」我想起后来哥带我到校长室,校长曾对我施过了一个术法,说是可以降低我的恐血症症状反应,难道……校长那时候还做了什么吗? 「看来之后有人对你放过术法呢。」注意到我身体一震,洛斯学长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之后,我哥说校长有事找我就带我去校长室,校长对我说了一些关于班级决斗上的事后──不过我不太记得她说什么了,只记得她后来说为了帮助我降低对血的恐惧,所以在我身上放了一个法阵……」说起来,自从她放了那个法阵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过小精灵和另一个奇怪的声音了,校长到底做了什么! 「校长?」洛斯学长这次是真的很认真地追问了,他看着我,表情充满了严肃与纳闷:「那个外表是一身粉红的小女孩?」听他说的样子,看来他见过校长。 「是的。」我回道。 「这还真令人意外……没想到竟然是校长直接出手,难怪那时候上周六才会出动那么多人在场上发动术法。」洛斯学长喃喃自语,叹道:「看来我也不能随便做些什么了,真麻烦。」 「校长她……到底做了什么?」我皱着眉问道,真烦人,校长到底做了什么才把我弄成这样。 「我不清楚。」洛斯学长看着远方的台子、若有所思地回我:「毕竟还不确定她做的事跟你现在这情况有没有关係,或许就如同老师说的那样,只要你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不过你毕竟是我的直属学妹,你这情况不但影响到你自己,同时也会影响我和你搭档的学期成绩,所以我还是会去问问。」他回答我,并告诉我他的打算。 「呃,这样好吗?会不会对你和小米学长有不好的影响?」我有点担心地问道。毕竟对方是校长,洛斯学长虽然很强,但他毕竟还只是个学生,感觉我应该去找哥处理才对,之前就是他带我去校长室的……唉,真头痛,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洛斯学长耸耸肩:「无所谓,你不必担心我和米加尔,担心你自己就好,我们两个不会有事的。那么你待会想要继续练习,还是想早退?」他转移话题问我接下来的打算。「我个人建议你早退,老师有说今天第三节的练习情况虽会当做一个随堂成绩,不过考虑到你的特殊情况他不会勉强你,之后可以再进行补考或是改成其它的测验方式。」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我想……我就还是早退好了,总觉得这样子就算练习也没什么效果。」我起身离开椅子,「那么我就先离开了。」 「嗯。」洛斯学长淡淡地应了声,就不再说什么。 我一边往门口走过去,一边盘算着等等要做什么。嗯,我想,离开这里后先打给哥问他好了,总觉得他跟校长之间应该有些共识……真是的,他们到底在搞些什么。 从练习场回到宿舍这段途中,我手里一直紧紧握着手机,数次想打给哥但都没打出去。如果哥真的和校长达成什么共识而不想讲,我大概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再说若冒然打给他说今天的事情,搞不好还会让他担心。 话说回来,不找哥问问好像也不行,我总不能就一直维持这样下去吧──啊,真烦。我抓抓本来就有点毛躁的短发,然后有点沮丧地颓下肩膀走向落地窗旁,外面天还亮着,虽然是阴天……不如去晴朗的台湾中部晃一晃再决定好了。有这个想法后,我马上换了一身便服,并且将背包里的课本拿出来把背包揹上肩,走到门口穿鞋并且啟动哥之前给我的瞬移阵。 过了几分鐘后,我回到了位在台湾中部的家,现在正站在这栋老旧公寓的楼梯口,如我所料,这里是个温暖的好天气,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我看到外面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算了一下,好像自从我去那个能力者学院后就再没回来过了,我的房间都覆盖一层灰了吧。 我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发现其实客厅还满乾净的,大概哥三不五时就会回来打扫吧。我推开房间的门,里面也是没什么灰尘。我放下背包,在空盪盪的书桌前坐了一下后,决定出去附近晃一晃,不然待在这里也是无聊。 我走到巷口的一个社区公园,这公园范围不大,大概就一个教室大小。 这里除了入口的地方设置有阻挡汽机车进入的路挡外,外围的地方种着一圈树木,中间有一部分是人工修剪过的草皮,而中心则是泥土地和供小孩子玩耍的沙坑,一些游乐器材例如溜滑梯、蹺蹺板、鞦韆等散落在中间的区域里,每隔几棵树木中间摆设有长椅,我挑了一张离入口最近的长椅坐下,望着小公园里三个玩耍的小孩子嘻嘻哈哈地游玩着,旁边还有两个聊天聊得很起劲的母亲。我以前……也像这些小孩子一样在这种地方玩耍过吗?我想了想,但没想起什么印象后便放弃回忆。 公园最后方、铁栅栏再过去是幢已经数十年未有人使用的破败日式建筑,是那种典型的日式木造、仅有一层楼的矮房子,除了木头早已腐朽导致结构崩溃的建筑、散落在地上的废弃物与垃圾,建筑四周还种植有草木。 已许久未经人打理过的草木生长茂盛,树木的枝椏漫天遮住老屋的天空,而繁盛的藤蔓则是缠满了树木与建筑。 我转回视线,望向入口处经过的行人,这个时间以三三两两的小学生和骑着脚踏车的国中生居多,他们追逐、嘻闹着往回家的路上奔驰。唉,如果玹没来找我、老哥没把我抓去那个能力者学校的话,我大概也会是那些在路上走着的普通高中生之一吧。 到底为什么要让我不能发动灵力呢?我真想不通,还是说其实这只是那个抑止恐血症反应法阵的副作用而已?我拿出手机,将它的萤幕切到哥的手机号码那。到底要不要打去问呢?就算问了,哥会不会回答我?而且,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反应…… 「唔。」搞不好就像老师说的那样,只是我之前太心急于赶进度,所以才造成灵力进入疲乏空窗期,跟校长那术法一点关係也没有,休息一阵子就会好了。 我把手机收起来,抬起头望望四周。是说我就这样一个人跑回来了,记得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不可以一个人跑到校园外……不过只是在自己家附近,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总不会又遇到之前那种女鬼…… 我突然由衷地痛恨自己的乌鸦嘴,因为就在我想完的同时,我瞥见公园最后边、那个日式老屋前面的那棵树阴影处有一抹白色、有点透明的身影,而他正把头转过来……是180度那样转,他的身体并没有动。 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我淡定地转回头,迅速起身离开这公园。但在我往入口处迈开步伐时,不妙的凉意从我背后袭捲而来……靠,他不会发现我了吧! 『你、看到了、对吧──』一个像是回盪在树林里的低沉沙哑女声,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到我的耳里。我没看到啦──我拔腿就跑,但跑了几步后就立刻停下脚步并往后退──那女鬼竟突然出现在我前面!她穿着白色的丧服,一头稀疏的长发,半连不连的脖子处有绳子的痕跡……我咬着打颤的牙、狂冒冷汗、全身都在颤抖,要死,我刚刚把抄有法阵的笔记本丢在宿舍床上了! 『你、看得到、对吧──』离我只有不到十步距离的她又重复了一样的话,并且把头缓缓抬过来,对我扯开青紫色、有点腐烂的嘴角,吐出紫色的舌头:『看得到、就带我、出去──』 「不要靠近我!」在她一边讲话一边靠近的同时,我从背包前面的口袋摸出一张符咒,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她扔。拜託请发挥可以阻挡她的效果──女吊死鬼看到我射出符咒后立刻后退了两步,符咒不负我所望地击中她的丧服……然后缓缓落下。干!怎么会没效果!我的脸都绿了。 结果我这没效果的举动却激怒了女鬼,她周边散发出不祥的黑色气体,稀疏的黑色长发不受地心引力的限制而飘动起来。『女人!你、做什么──』愤怒的语气却搭上缓漫沙哑的声调,恐怖的让我毛骨悚然。 红翊玫你在背包里干啥放一张没用的符纸啊!混蛋!我一边骂自己一边注意女鬼接下来的举动。公园里还有非能力者的小孩子和普通人,我又不能拔出刀直接跟她对槓,我焦急地在脑中回忆老师上过教过的术法或是较简单可以直接画的法阵,但是脑袋却被恐惧感所佔据、脑子一片空白。 那女鬼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像有生命力的长发在我周边飘动,噁心的腐烂味鑽进我的鼻腔里。不管了!我抽出我的刀往她身上砍,然后向后跳开,同时间她也为了闪避攻击而向后退了一点,然后一直晃着的苍白双脚逐渐远离地面……向空中飘了上去! 『女人!你、做了什么──』没料到我会抽出刀来砍她,她似乎有点抓狂。她又重复了跟刚一样的话,伴随双眼向外突出,舌头往下伸长,脸和露出的皮肤变成带有蓝紫色裂纹的惨绿色。该死,她的样子越来越噁心了,那样子光吓就可以把我吓死了啊! 我耐住直接昏倒装死的衝动,一边紧盯着她。我的眼角瞥见我们周边方圆数公尺围了一层很淡、像是鎏金般色泽的屏障……我想起来了!那张符咒是上次小苹跟我讲解能力者在较多非能力者的地方时,如何暂时屏蔽战斗、不让非能力者发现异常用的小型暂时结界!记得时效只有五到十分鐘,而我现在的灵力状况不佳时间可能会更短,得快把女鬼解决。 确定不会引起非能力者注意后,我迅速举起刀摆出架势,并将灵力尽力逼出来灌入刀内。我发现女鬼一直迟迟没有採取下个步骤,就只是浮在半空中瞪着我,她想做什么? 『后面啦混帐东西!』耳熟的声音突然出现,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时我就先转向后方,并用刀斩断从后方不远处冒出来并往我这边刺过来的黑色藤蔓。那什么鬼东西! 被斩断后的黑色藤蔓在掉落地面前便散开,变成像是气体的东西。我一边提防这些气体碰到我,一边注意那女鬼的动作。头好痛,该死的灵力限制! 『不要碰到……东西……不然你会……被诅咒。』一样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来那是小精灵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勉强在讲话的感觉:『快找……这东西要靠术法……该死!』小精灵啐了一声后又没声音了。 没时间关心她怎么了,我感到那女鬼似乎想做什么,她念念有词,发出低沉难听的细碎声音。注意到她的头发和指甲正在逐渐变长,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先把她爆砍一顿再说!……靠!头好痛!随着灵力的发动我的头突然一阵剧烈刺痛,痛到我不禁跪倒在地上。去你的限制! 我一手撑地一手扶额,眼看那女鬼伸直双手我往这边衝来,我却……我不甘心!不管头如何疼痛,我不顾一切硬挤出灵力灌入刀里,同时起身双手持刀往女鬼砍去。女鬼的尖锐指甲在碰到我前就被一层东西给阻挡了下来,坚硬的指甲还因刮在那东西上面而发出尖锐的声音。女鬼愣了一下随即后退,我在她退离我的攻击范围内前顺势举起刀将她一隻手掌砍掉。 『快召唤你那术法系搭档!我撑不了多久!』脸色非常难看的小精灵飞舞在我旁边。 「我不知道……」 『后面!』听到小精灵警告同时我往旁边一闪,并将从后面冒出的黑色藤蔓砍断,而后迅速转身,果不其然女鬼又往我衝过来,但在我持刀摆出攻击架势的同时,她便停了下来,看来她很忌讳我的刀。 『竟能将执念具体化并用以攻击,这傢伙难处理了。』小精灵哼了声,并发动防护罩将后面飘过来的黑气挡下来。『快叫你搭档过来,你这忘记带法阵的废柴!』 「……我不会那种法术啦!」 『用嘴巴叫他名字啦!猪头!』我才不是猪头啊你别再骂我了好不好! 不考虑有没有用,我立刻扯开喉咙大喊:「上官玹!快来帮我──」 (二十九)紧急救援 对于我的突然喊叫的举动感到怀疑的女鬼又往空中退了一些,面露兇狠地盯着我。「……没用啊!」我对小精灵哀嚎。惨了,不叫还好,叫完女鬼好像又恶化了。 『那一定是你太逊了,你没事给人下什么法术!你是头壳坏掉吗!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过啊!』小精灵的连几句骂声,让我感到各种崩溃……等等,小精灵怎么那么肯定校长使用的术法跟我的灵力变化有关係?『执念变强了啦!你为什么老是遇到这种怪里怪气的东西啊!』 「我哪知道啦──!」我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同时我的脑内突然浮现了一个图样,我立刻举起左手,双指併拢、并将些许灵力集中到指尖上,迅速地跟着我脑海里的印象绘出法阵。一画完,我顺势做个收的动作后又将法阵往女鬼的方向一推:「封闭法阵!」 唸出那字的同时,法阵从地面吸起能量、瞬间成形出现在女鬼面前,女鬼愣了一下,随即被定身、无法移动。紧接着,我听到了一道细微的声响,像是很薄的玻璃碎掉的声音。「立刻收起你的刀!」一个耳熟到我快哭出来的声音自我身边响起,我立刻把刀收起。发色变成深色的玹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边,他迅速往女鬼射出数颗玻璃珠,其中有两个变成银白色的小刀画过女鬼脖子、并斩断了女鬼脖子后方的黑色绳索,还有一颗落到地上变成银色的锁练束缚住女鬼。 什么时候有那个绳子的!? 在绳索被斩断的同时,我附近的黑色藤蔓和黑气渐渐消失,部分黑色藤蔓没入地下,原来那个绳索就是执念的来源吗?「……你怎么有办法让她变成这样?」玹发出困惑至极的问句。 「……我也不知道。」我抱着痛到爆的头蹲在地上闷闷地回答:「总之她就变成这样子了。」玹用丢出去的弹珠法术彻底让女鬼不能行动后,又射出一张画有复杂法阵的符纸,符纸上的法阵把女鬼綑成一个木乃伊吊在半空中。紧接着,玹从口袋抽出手机来迅速拨打了一组号码,让公会派人来处理。 做完一连串的动作后,玹呼了一口气,撇撇嘴对我说道:「你那隻小东西快不行了。」小东西?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小精灵竟掉落在地上,她的翅膀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动,看起来状况很差,我赶紧把她捡起来放到手上。 「呃,我该怎么处理?」我问玹道。 玹耸耸肩回我:「灌一些灵力给她,再把她塞回原本的地方……只要想着让她回去就好了。」了解之后,我便照着玹的话做。 就在我处理小精灵、玹监视着那个女鬼并等待公会派人来时,原本在沙坑那边玩耍的其中一个,约四五岁头上绑着可爱双马尾的小女孩走了过来,拉拉我的衣角:「哥哥、姊姊,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拿刀子?」带着好奇的稚幼脸庞看着我们问道。 「这个嘛……」呜,还是被非能力者发现了。我瞄了一下原本在那边玩耍的小孩以及在旁边聊天的母亲们,还好除了这小女孩以外,他们都没发现这边的异状,依然在进行他们原本的事情。 在我还在思索要怎么蒙混过去的时候,玹伸出手,拍拍那个小女孩的头:「我们在演戏而已,等等你就会忘掉了。」我感觉到玹似乎发动了什么术法。 可爱的小女孩眨着骨碌碌的大眼,依然困惑地看着我们。「哥哥、姊姊,你们在做什么呢?」她重复了一次刚刚的问题。「我们只是在散步而已。」改变说词的玹对她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女孩困惑地眨眨眼,就咚咚咚地跑回沙坑去了。 「你刚做了什么?」等小女孩走远,我转头问玹道。 「修正记忆。」玹给我一个简单明瞭,但我觉得很可怕的解释。原来能力者可以这样做吗!「但其实对非能力者是用是违法的,公会是不允许能力者擅自对非能力者世界做干涉的,但这种情况应该可以通融一下吧。」他耸耸肩,毫不在意他刚说这是一个违法举动的事。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我注意到入口处有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深色短发的男子往我们走过来。玹说完后,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便转过身去正面对着他。 「我是公会派遣员索恩,你就是通报人上官玹吗?」他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问玹道。 「嗯,那边那个东西就是刚提到的地缚灵,粗估她的活动范围应该是这个公园地。」玹用下巴往女鬼的方向一抬,并补充道:「她能将执念具体化,有点麻烦。」 那人看了一下玹,又盯了女鬼好一下,似乎在做评估。之后开口:「你的处理很恰当,地缚灵暂时无法做出任何行动,那么我即刻将她做处理。」语毕,他向我们行个礼便往女鬼那走去。我看到他放了一个术法后才迈开步伐前往女鬼在的那地方,估计是降低自己行动被非能力者注意的术法。紧接着那男子将灵力聚集在手上,并且在空中迅速画下一个复杂的法阵。 注意到我在看那男子,玹对我说明道:「那是切断地缚灵与所缚之地连结的法阵,那人应该是擅长解决这种灵体的能力者,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语毕,玹抓着我的手往入口处迈步而去。 一离开公园的范围,不等我问问题,玹马上就开口问道:「你刚做了什么让她恶化成这样?你该不会直接对她拔刀就砍吧。」 「……差不多啦,谁教她一发现我就衝过来,害我吓得要死。」我闷闷地说:「在拔刀前我就只是丢张结界符咒,然后她就抓狂了,所以我才拔刀的。」 玹用空着的另一手推了下眼镜:「就是你那结界我才被挡在外面。」 「什么!」我错愕地看着他。原来玹迟迟没出现的原因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他看我一眼,补充:「不过这东西对我而言很容易破坏就是了,只是你在里面握着刀,我担心会引起公园里的人注意。对了,遇到这种地缚灵的一般做法是先设下护身结界,再限制对方行动后并和他沟通。通常只要答应他们的请求后,他们就会冷静下来不会恶化了。」玹告诉我对付这种鬼的正确做法。话说回来,我记得那女鬼一开始好像有要求我做什么……带她出去的样子,可是要别人帮忙也不要变得那么恐怖啊!会吓死人的! 轻叹了一口气,我想到另一个问题。「……怎么知道刚那女鬼是地缚灵?」玹连他的活动范围是这座公园和那间老屋都知道,这难道就是等级的差异吗? 「你应该有看到她脖子要断不断的吧?再加上舌头外吐、身后有绳索,这很明显是上吊致死的特徵。」他带着我往我家方向一边走一边说明:「通常吊死鬼都会在身亡地点附近活动,无法离开也无法前往冥界,这就是地缚灵。」 我注意到他说了一个没听过的词:「冥界?」 「嗯,就是一般人死亡后灵魂最终会前往的地方,顺带一提,大多数动物与幻兽死后会回到大自然里面。」 真意外!「我以为能力者的世界就只分为天、闇、常表界什么的。」 玹沉默了一下,然后叹口气:「常界和表界只是能力者比较多而已,其它较有机会遇到的是道界的修行者。除了天闇界,其实还有许多个平行世界存在,只是除了道界、其它大都与常界和表界没有交集。」然后他补充了句:「这对能力者来说都是基本知识。」 「……喔。」我就不清楚嘛……在他说明完的时候,我们也到达我家公寓门口。我从背包拿出钥匙开门,并问玹道:「对了,为什么你对我家这附近这么熟?」想一想,我第一次遇到玹的时候他就对我家的位置很熟悉了。 随着我进门的玹又沉默了一下,他关上门并说道:「也就只是到处晃晃路过,所以之前才会在暑假时顺手捡了被小孩追的俞晅和姚熙苹。」 「原来你这么早就认识俞晅和小苹囉……等等,为什么被小孩追要你捡?」哪来的小孩这么可怕! 玹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告诉我:「他们从一间曾发生火灾的公寓带出来的小孩鬼,因为那些小孩在里面待太久又被陆续用残暴的方法驱除失败,最后甚至被入侵的闇族闇化,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去惹到那些小孩被追的。」 原来是小孩鬼!小苹你们到底怎么做的才能让一堆鬼追你们!……我想起小乖之前好像有跟我提过玹和小苹俞暄的认识过程,但没想到这么惊悚啊!我走向放置有饮水机的柜子,并问叉着双手自己坐到沙发上的玹道:「呃,你要喝咖啡是吗?」常在学生餐厅看到玹喝黑咖啡,而且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是喝黑咖啡……喝那么多黑咖啡,就不担心睡不着吗? 「开水就好,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翘掉主修课然后跑来这边惹女鬼抓狂,要不是感觉到你不在学校里我也跟着翘课来这边,你大概就又要躺医院了。」女鬼的事情告一段落后,玹用很冰冷的语气问我并说出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害我感到一阵发毛。 (三十)疑问 我端了两杯水走过去放桌上,坐到另一张沙发上后,我沮丧地告诉他我在主修课上发生的事,还有跟洛斯学长的对话,包括洛斯学长打算插手这件事等等。 玹一直静静地听着我说,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或发言,看来像是一边听一边思考什么的样子。 直到我讲完后,他才轻蹙眉头、用像是责怪的语气问我:「为什么你都没告诉我校长和那隻猫的事?」 被他这样一问,我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我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才回道:「……我想说是哥带我去的,而且对方又是学校校长,应该没什么问题。那隻猫的事情我本来打算今天跟你讲的,不过就……」 「我一点也不相信红翊凌。」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我着实一愣,立刻抬起头看他。「就知道那傢伙硬要我离开准没好事。」硬要玹离开?嗯……应该是班级决斗后在医务室时,本来是玹一直在我身边,直到哥他要告诉我关于家族的事情前才把玹支开的吧。不过我应该把哥告诉我的事情告诉玹吗? 「我要去找那傢伙算帐。」玹臭着脸猛地站起身,并拿出画有瞬移阵的卡片。 「等等!」我一秒拦住他。开玩笑!哥和时凯哥可是二等能力者耶,我可不想玹被打回来,「搞不好真的如同主修老师说的,只是需要休息而已啦,跟哥他们一点关係也没有。是说你不是还想知道那隻黑猫的事情吗,我跟你说!」 玹撇头看我一眼,犹豫一下后才收起卡片坐回沙发上。「好吧,不过我还是不认同红翊凌做的事,这点我得先跟你说。」 「嗯……」回应他后,我便开口告诉他昨天在宿舍前遇到那隻黑猫并误以为是小乖,而后跟着他还有蜜婭学姊进入墓园后发生的事,也包括了那隻黑猫跟我说的话。在我提到黑猫说的摩尔丝、图里斯这两个名字时,玹的表情透露出了他的意外。 「他说他的名字叫阿曼德斯?」直到我说到那隻猫离开、舍监和蜜婭学姊来找我回去后,玹才发出疑问,脸色很难看。 「嗯。那隻猫……怎么了吗?」我害怕地问他,现在的玹好可怕,很像是那种暴风雨前的寧静。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种表情,虽然平常他都冷着一张脸,但习惯了也觉得还好,现在这样子让我感到很陌生也很害怕……难道他认识那隻猫说的那些人名?一想到这可能性,我不禁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紧张。玹果然……有很多谜团。 「只是……算了,没什么,不要随便靠近他。」玹欲言又止。 「嗯,那隻猫真的很诡异,我也不会想去接近牠。」我答应他道,是说那隻猫可能也不太简单,至少牠可以避开蜜婭学姊和舍监大姊的搜索,而且还能开门。 话说回来,玹这么说的话……他果然知道阿曼德斯,那么,他也应该知道图里斯和摩尔丝是谁吧? 「那,你知道他说的图里斯和摩尔丝,是谁吗?」我有点犹豫地问他。在我问完后,玹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我连忙补充道:「因为他说图里斯就在我身边,所以让我觉得有点担心……」 玹瞧了我好一会儿,终于开口:「他说的不用放在心上。倒是你不要再随便乱跑了,要出门至少也让俞晅或姚熙苹跟着,知道了吗?」 「嗯。」我想起在很久……其实也没多久前,校长那个影像留言曾经告诫过我不要随便在校外落单,现在玹说的又不谋而合,到底是为什么?是我真的有那么弱,还是他们知道关于我的什么事?那为什么又不说清楚讲明白,不明不白的会让人很焦虑啊。 「好了,那你只是想回来附近逛逛的话,我陪你去逛。」玹大概觉得我们说得差不多了,便直接带回原本的话题、起身准备走向门口。 但有件我非常在意的事,非问不可── 「玹,你和哥他们到底瞒了我什么?」我低声问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觉得小精灵知道很多事的样子,但是我却一直无法和她好好说话,最近更是无法跟她对谈。那隻猫的事情我也很在意,我确定玹一定知道那隻猫究竟是什么,但他却不愿意告诉我。而哥哥和校长也是,虽然我说不上来,但我总觉得他们俩个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我又想到之前在宿舍前,b班大小姐跟我说的话,她说,我在转学生中是「特例」,为什么? 玹站着,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b班那些学生说过我是「特例」;不仅如此,洛斯学长曾对我说我应该不是一个第一次碰武器的人,至少我的手上……有因为练习刀剑所產生的茧,这不是一个初次碰武器的人会有的。」我用手指摸着手上的茧,的确这是长年有学习握刀的人才会有的茧,而不是打篮球那类运动產生的茧。「而阿曼德斯那隻猫……虽然我并不怎么相信牠,但牠却说过曾有人对我封印和抹除记忆。」 我昨晚有想过会不会只是那隻猫搞错了人,但牠却在一开始就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虽然我觉得什么封印、抹除记忆的很夸张,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我刚刚看到玹就对公园里的那个小女孩做出了修正记忆的法术,所以说……能力者是有能力对一个人的记忆做出干涉的。 我想到我因为一年前意外的关係,对以前很多的记忆都很模糊、甚至遗忘,如果说、如果说其实那是有能力者干涉我的记忆,然后将我安排进入这个学院…… 身为二等能力者的哥做得到干涉记忆吧?而且玹一开始说过,是哥安排我进入那个学院学习的。难道…… 「我不知道有人对你说了什么。」玹终于开口:「但是现在的情况有它必须发生的原因,你不要认为是谁想害你,大家都只是为了你好而做了这些事,即使这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知道?」 「哎。」玹罕见地叹口气,然后看着我缓缓说道:「我现在只能告诉你,你现在的生活正是你过去曾经嚮往的,所以别想太多。当该发生的事发生后,你不会再回到这生活了,到那个时候……」玹没有再说下去,看起来也没有想再继续说的意愿。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摇摇头,不愿意再开口。 我们两个就这样不说话地僵持了很久。 我思考玹告诉我的话,虽然我不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但是简单来说,就是他认识的我……假设那个真的是我好了,其实到现在我还是不排除他们根本搞错人的可能性,如过他们真的搞错人,那很多事我不明白就很理所当然。 简单来说,他认识的我曾经希望可以在这个学院生活……怎么想都太怪了,如果那真的是我,我也会希望能在一般高中生活才对,真是越搞越不懂。 算了,反正搞不懂、问也得不到答案,空心烦而已。 「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了,」那问题我一直很想知道,却迟迟没有问他,「你什么时候和我订下搭档契约的?」 我后来听席那说才知道,并非一定要签下搭档契约才能称呼彼此为搭档,只要双方彼此认定两人是伙伴的关係就可以称为搭档,只是在正式程序上,要签下契约才会被认可。 而我后来问了身边有搭档的人,除了哥和时凯哥、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外,大家都没有签所谓的搭档契约,可是玹却曾提过我们曾经签订过,所以他才会来找我。 「那个啊……」玹的视线并不在我身上,他像是望着远方、想到过去的样子,叹了口气:「总之是很久以前订下的。」 「为什么要叹气?」我不自觉的问道。是很不愉快的回忆吗? 「也没什么,只是在想那时没有那个的话……」玹的话还没说完,玄关处的大门突然被『碰』的一声打开,我们两个人看过去,一个人影往我这衝过来。 「小玫喔喔喔你怎么跑回来了──我就知道你很想我对不对──哥看到你为了我回来超开心的啊啊啊──」哥他用夸张的动作跑过来抱住我,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莫名发言。 「你干嘛啦!」我莫名其妙的想推开他。旁边的玹一脸铁青,而时凯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进屋子里了,正在玄关处怡然自得地一面脱鞋并换上室内拖、一面微笑地看着我们这边。 「红、翊、凌。」玹一字一字地缓缓念出哥的名字,并瞪着他。感受到玹的刺人视线,哥终于放开我站起身来和他面对面。「你最好跟我解释一下关于上周六的事情。」玹一副哥没给他满意回答他就要把人宰了的样子,看起来超可怕。 哥耸耸肩,看了我一眼,好像想表达些什么,同时间看似了解哥要表达什么的时凯哥往我走过来,搭着我的肩,引导我走向我的房间:「我认为让他们两个谈就好,我们进去你的房间待着吧,被当砲灰可就不好了。」他依然不受那边僵硬气氛影响的微笑,对我说道。 「嗯,好。」看来我待在这的确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我便跟着时凯哥回到我的房间去了。 「对了,」时凯哥想到什么的啊了一声,回过头对他们两个说道:「如果你们两个要打起来的话请记得到远一点的地方去喔,若被邻居发现或是波及到路人我会很困扰。」话中带有一点威胁的语气,但时凯哥依然面色不改、仍维持那副笑容。语毕,我们走入我的房间并关上门。 「他们……应该不会真的打起来吧?」关上门后,我有点不确定地问时凯哥。 「理论上是不会,而且凌他有二等的身分,跟一个无等的能力者打起来的话是有可能要接受处分的。」我走去坐在我的床上,而时凯哥则把书桌前的椅子拉过来坐下。「不过他们两位都很衝动,我倒也无法保证。」 「咦?」玹跟哥都很衝动吗?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我突然开始担心他们会把屋子拆了。 「呵呵,」时凯哥笑了笑,「我会阻止他们的,别担心。」听到时凯哥这么说,我便松口气,并点点头表示了解。 「对了,为什么你们会回来这?」我问时凯哥道。 他扬起嘴角,告诉我:「凌说他感觉到你回来了,所以还没下课就想跑回来,却被教授警告他再翘课就要让他明年毕不了业。」听、听来哥翘课翘很兇啊…… 话说我刚刚就在想之前我还住在这时,他们都只有周末比较常回来。而今天是周间,他们回来的时机点也太恰好,原来是感觉到我回来了……咦? 「感觉到我回来?」 「凌在家里有放防御法阵,所以可以感觉到你有回来。」时凯哥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我倒是不知道有这种法阵,等等回去可以问小苹看她知不知道。 「话说回来,你下午的时候应该有课吧,怎么会跑回来了呢?」时凯哥用聊天般的语气问我道。 果然还是被问这问题了……看来我以后翘课要很小心,不只会被玹知道、还有可能被哥和时凯哥知道。「其实是因为身体状况不太好的关係,所以老师允许我早退。」我一边这样告诉他,一边思考我要怎么跟他说这些事情,因为刚刚玹听了脸色一直不太好看。 「身体状况?」时凯哥感到有些困惑,于是正眼观察了我好一会儿。于是我便大概将课堂上的事情、以及老师说的话告诉他,不过没提及洛斯学长要去调查的事。 外面一直很安静,玹跟哥似乎还在屋子里,他们大概用了空间隔绝法术所以我才没听到声音吧。 我跟时凯哥说完我的事情后,便询问他的看法。「我想应该就是提布隆老师说的那样。」他微笑着,然后告诉我:「灵力是需要休息跟回復的,听起来你可能真的过度使用了所以才会造成现在的状况呢。别太担心了,放轻松点。」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时凯哥这么说让我感到比较放心,但我还是很在意洛斯学长看似认定是法术影响、还有小精灵那么肯定跟法术相关的说法。 真的是他们搞错了吗?我实在一点头绪也没有。 之后我们又间聊了好一会儿,大多是聊学校的事情。原来巽老师真的是哥和时凯哥高中三年的班导,但让我震惊的是,巽老师教书近三十年,实际年龄可能超过五十岁了!究竟为什么他可以保持的像二十五、六岁一样! 过没多久我房间的门被推开了,我看到脸有一片瘀青的哥探头进来:「小玫、凯,走吧,我们一起去吃晚餐然后送小玫回学校。」 看到时凯哥笑容满面地起身,我也跟着站起来:「嗯,好。你和玹……还好吗?」估计哥脸上的瘀青是被玹揍的吧,不过还好他们没拆了房子。「没事啦,放心。」哥爽朗的笑了几声表示他很好。走出门口后我看到双手抱胸,脸上写着「我很不爽」的玹站在玄关处。他们刚到底是谈了什么东西? 我们一群人走到玄关穿好鞋子后,哥说他想带我们去一家位在义大利的餐厅,玹说了声不必后就自己啟动瞬移阵离开了。 (三十一)班游 礼拜四,距离在公园遇到女鬼已过了两天,然而回想起遇上那地缚灵时的可怕景象却仍歷歷在目。 在那之后,小精灵再也没有出现过,甚至连交谈也没有。从她那时短暂出现所说的话看来,她能否与我沟通似乎与我能使用的灵力量有相当大的关係,这大概就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呼唤她的原因了。 后来和哥他们俩去吃了晚餐,途中我曾试图想套出他与玹的关係,然而他只告诉我他是再回校找巽老师时认识玹的,其实对他的认识也不多。而玹之所以会来找他说话,则是因为他无意间得知他的姓……也就是我们的姓氏「红」,并且对此感兴趣的样子。听起来他们的认识是很偶然的,只是我不大明白玹为何要找红家的人呢? 下午课程结束后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突然来找我,说是弥补原订周二要检讨的班级决斗,不过只讨论前半段就结束了,毕竟我后来就昏倒直接败阵了。就他所说,其实我的表现不算差,就是遇到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还有对敌手行动的判断要加强──尤其是小精灵突然冒出时我就那样愣在原地,是个大扣分的表现!因此他未来会安排针对突发状况反应做训练。 此外,他在离开前跟我提出了一个问题。他问我在这个武器媒介之前,是不是还曾拥有过其他的媒介?我只能无奈地回答说我也不清楚,本来我是很坚决地相信我从来没有练过武器什么的,更不可能有这类的东西,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事情后我开始觉得很难讲了…… 不过呢,不管哥和校长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决定先把这些事丢到一边,因为明天礼拜五就是我们期待已久的班游──去安里红叶家族经营的日本温泉旅馆玩! 后来听安里红叶说这周末他们家附近的神社会有小型祭典,所以那天神社前会有摊贩设摊,有点像台湾的夜市,所以我们可以穿着和服去逛逛,大家听完后便好生期待。 和服耶!光看就觉得好漂亮,而且以往只有在电视上或网路上才看过人家穿,能亲自穿穿看真是太棒了! 洗完澡后的我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事,一边擦乾头发上的水分,这时,小苹的声音从隔壁卧房传来:「小玫小玫,你觉得带这件好不好?」我走去她的房间,看到小苹手上拿了一件可爱的长袖薄洋装。 「嗯……」我看着洋装思考了一下:「虽然很可爱,可是日本比台湾冷吧?你这样穿不大够吧。」 「嗯,说的也是,搞不好会下雪呢。」小苹提到下雪就露出开心的样子:「看来我可以带前几天买的那件厚外套,那件的帽子有长耳朵、下襬还有尾巴,很可爱喔!」她迅速地把洋装塞回衣柜,开始翻找她口中的厚外套。「说到下雪,」小苹把小乖拉来陪她找,同时笑着对站在门口的我说道:「阿晅晅他老家那,冬天偶尔会下雪呢,我有看过几次。」 「俞晅老家?」我记得他们好像提过俞晅来自中国。 「嗯啊,俞晅他家在杭州那边。」小苹丢下仍在帮她找衣服的小乖,跑过来很开心的告诉我:「跟你说,杭州真的超美的,尤其是下雨的时候感觉好浪漫。期中假时我们可以约小玹、还有席那去玩。」 「听起来真有意思耶。」杭州耶,好酷,记得那是个有很多故事的地方。 「对吧对吧,我们可以……」小苹的话还没说完,我的房间里就传出一阵手机铃声。 「我去接个手机,等等继续聊。」我对小苹说道,接着跑回我的卧室找出手机,泛着冷光的萤幕上显示的是哥的名字。 他打来问我关于班游的事,并且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项。我对于他知道我们要班游这件事感到很讶异,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班导跟他讲的,我倒是不知道哥和班导连络这么频繁呢……不过后来他说,是因为实习时遇到,聊了下他才知道的。 后来又跟小苹聊一阵子后,我也回去整理我明天要带去日本的东西。想到可以跟同学们一起去玩,我便好期待明天晚上开始的班游! 週五,天色已黑但天空晴朗无云的傍晚。 围绕在我们周围淡淡的白光消失、一踏出安里红叶家人开啟的瞬移阵同时,我看到的是一个极富禪味的日式庭园,还有许多石头堆砌成的象徵禪意的假山假水。瞬移阵就位在这个庭园的末端,周围矮矮的围墙后是个树林,可以看到很多树木,庭院右手方底处开了个可到林子里的小木门。 从庭园末端往另一端望过去,是一幢古朴味的日式红檜木造建筑,估计约三、四层。石板路延伸过去是数阶的石梯,连结到木造建筑的木板走廊上,再进去则是一个小型的迎宾玄关,听说正门还有一个大的迎宾玄关,这个大概是为了迎接使用瞬移阵的客人用的吧。 走廊旁的屋簷处掛了几只白色的纸灯笼,上面还写有日文字,非常具有异国风味。木头走廊上有前一批先来到温泉旅馆的同班同学,大约六、七人。他们跟我们后一批来到的一样,正兴奋地观察这附近的景色并发出不少讨论的声音,其中声音特别大的是红发混混罗恩,还有叫他闭嘴的洁瑟菈大姊。 「一群小孩子。」站我旁边的玹瞥了一眼同班同学们低声咕噥道。是说你的年纪也跟他们一样不是吗? 「玹你不喜欢这里吗?」我转头问他道,穿条纹毛衣、米色围巾,发色改成深棕色的他看起来有点无奈,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随着前方同学的招呼走到我身边,和我一起往前走:「还好。」我感到有点困惑的看着他。 「小玫小玫,」另一边,穿着米色毛绒绒长外套的小苹拋下后头的套着连帽外套的俞晅和宽大毛衣的席那,一手拉着一身典雅的粉色绒毛洋装、头上还有毛毛耳罩的莎爱凑上来,另一手抱上我的手臂愉快地说道:「等等泡完温泉,我们找其他人来看恐怖片或点一百隻蜡烛来说百鬼夜行的故事怎么样?」 ……你不能想些正常的活动吗? 莎爱笑出声音,告诉她:「虽然是不错的提议,但我们到时候再看看吧。或许我们可以在这附近逛一逛。」 「好吧。」小苹有些失望的同意,看来她真觉得班游就该有鬼故事。 在我们踏出瞬移阵、往旅馆走廊前进不久后,它再次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安里红叶随着最后一批同学也到达了。 在安里红叶出现的瞬间,瞬移阵旁、穿着旅馆制服的中年男子立刻恭敬地行了礼:「少爷。」安里红叶摆摆手,示意他关闭瞬移阵。待地上的法阵消失后,他便勾起嘴角、领着最后一批同学们往我们这边走过来,而那位关闭瞬移阵的男子跟随在眾人之后。 「红叶少爷,您来啦。」在我们这群人后走出一位穿着深蓝色底白色花纹的日式和服,头上挽着髻、约四十、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正踩着优雅的小碎步从旅馆纸门后走到走廊上,迎接安里红叶,以及我们班来的十多人。 「澄江姨。」安里红叶露出笑容并向她打了招呼,看来这位女性应该是这间旅馆的重要负责人。打完招呼,安里红叶随之面向大家,并背对旅馆抬起手向我们介绍:「欢迎大家来到安里家经营的温泉旅馆,这里是位处日本近畿地区的着名温泉区,请大家好好享受;我们家的服务员都受过良好训练,若有问题不要客气地问吧。」看他专业的样子,不愧是家里经营数间旅馆的公子哥儿,接着他抬手向我们介绍他旁边的和服女性:「这位女性是负责管理这间旅馆的管家澄江姨,大家跟我一起叫就行了。」 「澄江姨──」班上同学们听到后随之跟着安里红叶称呼她。 澄江姨露出亲切微笑,牵动脸上的皱纹,和蔼地说道:「欢迎各位客人的到来,这两天请不要客气,放松心情享受敝店的设施与服务。」语毕,她便举手招呼大家进到旅馆里头。 跟着大家踏入旅馆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件神秘的事情:我懂日文耶!我很开心地把这个发现告诉我旁边的人。 「那是因为这间旅馆不只对一般客人、也对能力者经营,所以他们在这间旅馆佈下方便能力者之间沟通的法阵。」玹扶额、一边解说道:「等你离开属于这间旅馆的区域后你就听不懂了。记得明天外出时要将沟通法术放身上,不然你会无法和其他同学沟通的。」 「这样啊。」我略带沮丧的语气回应他。 而后澄江姨带我们参观一楼后,便带我们到二楼的客房去。安里红叶家的旅馆为我们预备了四间房间,一间约可容纳四、五个人。我们这几间房位在二楼底部,离楼梯口大约还有二、三间房的距离,不知道那些房间有没有房客进住。 回过神,澄江姨正在向我们叮嚀一些注意事项,例如房间里要脱鞋、叫餐点的方法、还有泡温泉时要注意的事情等等,之后她向我们一群人行个礼后踏着小碎步离开,由安里红叶接手之后的事。不过接下来其实也没有特别要做什么,就只是大家随意揪人进房间休息,准备等等可以去泡温泉而已。 小苹手脚超快地拉了之前在班上说好的组合:班长、玲娜大小姐还有美少女莎爱走进离我们最近、在走廊底部的房间里,便关上门、把其他人丢在外面了。于是我便跟着小苹他们脱下鞋、摆放入玄关处的鞋柜后,踏上塌塌米地板。 放下行李后,我环顾了下这间房。这房间摆设极具日式风味,地板上铺的是散发淡淡草香的塌塌米,一边的墙上掛了几幅浮世绘的装饰画。看来是摆放棉被等壁橱旁边有个凹进去的空间,那里设置了一个木头低柜,上面立了一个装饰用的陶壶与日式插花。房间底部、最靠近窗的地方是个和室,上面摆放有矮桌和四张坐垫,桌上还摆了泡茶用具和小点心。 和室旁边是木框与白色和纸构成的纸窗,打开后,透过一层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山林的景色。我注意到不远方的树林里有个小水潭,透过树间映照在水面的月光泛出淡淡的银光,很是梦幻。 放好行李后,小苹和莎爱兴奋地催促大家快点准备去泡汤,虽然我对于日本温泉很有兴趣,但听说是大家一起在池子里裸泡,我不禁感到有些不自在……不过不等我做好心理准备,她们就快速地拉上所有人离开房间前往澡堂。 (三十二)灵气水池 日本果然比学校里冷很多,而且这里还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从森林传过来的沁凉水气。 因为泡完澡的缘故感到有点冷,但我觉得在这边吹吹风、呼吸芬多精也不错。我穿着旅馆为我们准备的棉质浴衣,端了一杯热牛奶、坐在木板走廊上、倚在柱子旁望向庭院边想着。 虽然学校里也有树林,但是跟这边感觉很不同。该怎么说,大概是因为学校都有设结界保护着、而且又有学校特地饲养的幻兽栖息在其中,三不五时就会听到奇妙的叫声或是其他学生的声音,所以没有那么寧静的感觉。 话说回来,日本真不愧是以温泉闻名的国家,我觉得刚刚泡了一会儿后,身心都舒展开来了。不过想到刚刚泡澡的情形,我不禁感到双颊有点发热。 因为是裸泡,所以大家的身材就都能一览无遗。最让我意外的是班长,没想到她的身材竟然这么好,前凸后翘、魔鬼身材……呜,我还是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好了。我用左手轻拍脸颊,想把这些想法赶走、并试图让双颊能快点降温下来。 这时我还想起刚泡温泉时,小苹困惑地问我后腰侧怎么有刺青。我自己却完全没有印象……据她说是有点像是某种符文结合了植物图腾、还有几个英文字草写所构成的刺青,我自己看不到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却让我开始怀疑起我之前该不会是个不良少女吧? 「小玫,你怎么在这里?」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回过头,发现刚刚想到的人也端着一杯热牛奶、正往我这边走过来。「大部分的人都在桌球室那边喝饮料和打桌球呢,你不去吗?」小苹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一边问我。 「没关係,我觉得在这边看看风景吹吹风也不错。」我回道。 「真可惜,那边可热闹得很呢。那些男生们吵着要学大人喝啤酒,不过被班长阻止了,只能喝同样有冒泡的汽水。」小苹很愉快地告诉我另一边发生的事情:「现在他们因为泡完澡神清气爽,正在进行桌球比赛。」 我一边听小苹说着,一边想像那边的情景,不禁笑了出来。小苹突然不说话,就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怎……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嗯,没有。」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看起来好多了呢。」咦?「你前几天老是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愁眉苦脸的样子,感觉很低落,让我担心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皱起脸模仿我愁眉苦脸的样子。 看到她一脸滑稽样,我笑出声来:「我才没皱的那么难看呢。」 「哼哼,有呢。尤其是这礼拜二晚上你回宿舍时,你整张脸都像踩到大便一样。」她很得意地表示她清楚记得这件事。 「我才没踩到大便呢……」我苦笑着看她。没想到我这礼拜遇到的挫折都被看在小苹眼里啊……虽然没有想要瞒她的意思,但我也没打算告诉她我的灵力无法顺利发动的事情,我担心她会因此而担心不已,而且搞不好真的只要过一阵子我就会恢復了,我认为并没有必要将这件事昭告天下。 「我想去附近走走,毕竟难得来了,不逛逛实在可惜。」我站起身,并拾起已喝完牛奶的空杯子。 小苹一口将剩下的牛奶喝完,并跟着站起来:「那我陪你去好了,我也对这栋充满日式风味的建筑感到很有兴趣呢,搞不好我们逛到一半会碰到古井出现的长发女鬼。」 ……不要诅咒我们好吗!我一点也不想看到古井里出现的女鬼!还有不要讲得一副很雀跃的样子!把你的符纸收起来! 「两位是红叶少爷的同学吧?」一个和蔼的中年女声自我们旁边不远处响起,往那一看,原来是旅馆的负责人澄江姨。我们立刻起身问候,而她露出日本女性特有的矜持笑容,呵呵地笑了几声:「看来你们刚使用过温泉,还习惯吗?」 「嗯嗯,温泉很棒呢!很开心能到安里家族的旅馆来,这儿的温泉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相当喜欢温泉的小苹,开心地对她说道,澄江姨听了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真是活泼的女孩们,少爷在学校能有你们这样的同学真是太好了。」澄江姨露出慈爱长辈的表情,想必她把安里同学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只见她望着庭院像是在怀念过往,一边微笑地告诉我们:「少爷他呀,因为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不得不被当成女孩子抚养,也因为安里家族是个传统的日式大家族,少爷的童年都在严格管教中成长,只偶尔离开本家时能恢復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现在能看到他这么活泼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呢,呵呵呵。」澄江姨虚掩着嘴轻笑。 咦?原来安里红叶以前是被当女生抚养长大的呀,难怪会取这个女孩子才会有的名字。之前听到他的名字时觉得有些奇怪,现在总算是解开我的疑惑了呢。身旁的小苹对我眨眨眼,想必跟我有一样的想法。 不远处传来叫唤的声音,澄江姨转过身子应了几声。「抱歉,我得离开了呢。两位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到我们后院树林走一走。那里有个池子,据说带有灵气,尤其在晚上的时候,灵气越发强烈,因此很多能力者客人很喜欢在夜晚时去那边参观呢。」她指向庭院旁、延伸向树林里的一条石板路。「不过只穿浴衣可能会感到有些寒冷,你们可以向柜台外借羽织。」 带有灵气?「好的,我们知道了。」我们向她道了谢,澄江姨又交代我们这两天要好好玩,便跟着来唤她的服务员离开了。而小苹则表现出一副对灵气之地感到雀跃的样子,高兴地拉着我往大厅柜台的方向走去外借羽织。 「灵气跟灵力其实很相似,但它是属于大自然的,而灵力是属于人类的。」我和小苹并肩踏上石板路、并随着矮小的指标木板往水池的方向前进,小苹向我解释道:「像你们使用武器的人用到的媒介晶核,就是大地的灵气融入矿物后结晶化的產物。」小苹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树林里的虫鸣,和三不五时的鸟类叫声,听来令人舒爽。 「有些灵气存在久了便会有自己的意识,有些会进入动物身上使动物转化为灵兽、有些则是会受到当地环境影响自然形成幻兽。你之前选晶核的时候,洛斯学长或红翊凌学长应该有提过吸收越多自然精华的晶核所形成的武器,品质会越好吧?」听到她的问句,我点点头。的确之前洛斯学长和哥都有跟我提过。「所谓的自然精华就是灵气喔,而会散发出灵气的地方通常都是经歷长久时间、未被破坏的地方,而且必须还要有良好的孕育环境,中国自古发展的风水学就是这方面相关研究的极致呢。」 噢,没想到这方面竟然也跟中国所发展的学问相结合,看来在能力者的世界中,东西文化交融的真的非常深啊! 「这是上课教过的内容吗?我怎么都没印象呢?」我好奇地问她,小苹笑着摇摇头,告诉我:「是我在阿晅晅他家时,阿姨和阿晅晅的姊姊告诉我们的。他们是很厉害的符咒师唷!我有许多相关知识也是她们教我的!」 「符咒师?那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过这职业。 「那是继承道界系统发展出来的专业哦,阿晅他们家很多人都很擅长符咒或是药草学,不过阿晅的才能比较偏向近战,他的父母才会将他送来我家一起进入普拉斯帝欧学院一起学习呢。」 「原来如此。」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我们进入树林后,发现小径上沿路都设有路灯,因为是样式有点古旧的石灯,所以光线很微弱。虽然无法看清远方,但就照明路径来说倒是足够了。 「对了,听说在灵气旺盛之地修练的话,只要透过适当的引导,对于灵力还没开发完全的人有很大的帮助呢。」小苹突然想到,便补充道:「就算不在那里修练,去那边走走其实也不错,会很舒服喔。」她露出笑容这么说道。 很舒服?有点不懂她所谓的很舒服是指什么,不过既然在那边修练对于灵力有帮助的话,对于我这个遇到瓶颈的人岂不是福音吗?我应该找个时间看看学校附近、或是瞬移阵能到的地点哪里有充满灵气之地。在我思绪飞到远方的同时,小苹兴奋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小玫小玫,你有没有感觉到有水气了?还有薄薄的雾耶。」边说的同时,她一边拉紧外套。 「咦?」听到她这样问,我的确感到身边有种水气的湿润感。虽然森林里本来就有水气,但是我觉得这边又更重了。 在感到有点冷而拉紧外套的同时,我瞄到不远处地上有个散发微光的东西……「哇!好美!」小苹发出惊呼声,然后拉着我往那边过去。 随着距离缩短,我发现那个发光体原来就是水池,其实它的面积没我想像的小,目测比游泳池还大许多,虽然看的到对岸,但距离并没有很近。而我们看到的微光,正是月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在水面上反射出微弱的粼粼波光,而在水池中央则能看到那漂亮的一轮明月,顿时让我有种到了世外桃源的错觉。 水池畔似乎有两三个人站在湖的对岸看似在散步聊天,因为太暗了,若不是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和笑声、还有这是个灵气旺盛的水池,我搞不好会以为他们是阿飘。但小苹对那些人一点兴趣也没有,反倒想研究这水池里边有没有鱼,于是她便拉着我靠到池畔去。 水池的水平静的像面镜子,因为是夜晚的关係其实看不到水面下,倒是可以看到映在池面上的景色,例如星空,而池畔周边因为太暗,所以其实不大看的清楚。不过小苹很快就忘记她想看这有没有鱼这件事,便蹲在池水旁开始研究起星空映在池面上的样子,而我当然也陪着她看。 这边令人感到舒服,或许就是所谓「灵气」的作用吧,有种以为自己跟自然就快融合为一的感觉。只不过现在实在太冷了,所以我三不五时就被拉回到现实中。若是夏天来到这的话,我大概会想窝在这边睡午觉……想必是相当悠间的一件事啊。 在我盘算着夏天来这睡午觉的时候,我注意到离我们很近的水面上有个很微弱、很微弱的发光体,我转过头看看我们身后和四周,除了不远处的路灯外就没有任何会发光的东西了,于是我又把头转回来盯着那光瞧。说是萤火虫,体积似乎大上太多了吧?感到很困惑,我便瞧着那东西好一阵子。 随着我越专注研究它,我注意到它的光明显了点、还变大了,变成一团雾状的光,隐隐约约看得出是个人形,而且就跪坐在我身边的感觉。人形?我对于有这样的想法感到困惑,于是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还特地看了一下我旁边,但我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可以映在这水面上的发光体。 「小苹,」理不出个头绪的我,拉了一下身旁的小苹。 「怎么了?」她困惑地问我,并且随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我看到有个奇怪的光团欸,可是我找不到它的发光来源。」我注意到小苹依然感到困惑,而且视线在我指的地方附近飘移。奇怪,她看不到吗? 看了一会儿后,她开口:「我没有看到任何光团阿?我看到靠近我们的池水就是一片黑。」咦?小苹看不到?为什么呢,她应该比我还敏感的……等等,那光该不会是好兄弟或是鬼火之类的吧?想到这我突然骨子里一股凉意窜上来,让我感到整个鸡皮疙瘩。「那……」我紧绷地压低声问她:「那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气息,像是什么超自然的东西啊……」 小苹很困惑地看着我:「没有啊,我反而觉得这边超乾净的喔,因为是灵气之地嘛。」她露出笑容,一边说是我想太多了,并拍拍我的肩。 难道还有乾净的阿飘吗……我有点怀疑小苹说的话,这东西感觉怎么看怎么怪……咦?我盯着那团微光的倒影看,发现它似乎变清楚了……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是个淡色长发的人,穿了一身白衣。好像……好像……谁?我直直瞪着那团倒影,我觉得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但我却想不起来。 那人有一头淡金色的长发、美丽的脸孔、还有一身纯白色的袍子……我对于我有这样的印象感到不解,我根本看不清楚啊。 不,我的确认识他。他是……我的头瞬间爆痛,我顿了一下往后跌坐在地,小苹吓了一跳赶紧转过来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让她别担心。 就在这阵骚动后,那团光影动了。虽然看不清楚影像,但我却知道那人转过头来,显然是注意到我在看他。很奇妙的,我刚刚那种很害怕的感觉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熟悉感。虽我看不清楚他,我却知道他正在对我露出悲伤的微笑……他到底是? 『解开禁制。』脑袋里似乎有个微弱的奇妙声音说了几个字。 「咦?消失了?」不过是一眨眼的事,那倒影突然就不见了。我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发现我身后和周边还是完全没有任何会发出光的东西,刚刚看到光团倒影的水面上回归一片幽暗,只在水池中央的地方映出星空。 「好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幻觉吗? (三十三)阴风吹拂 在灵气之池待了好一阵子,应该是凉爽的林子突然颳起一阵冷冽的阴风,带起一整片树林的树叶沙沙作响,就像是有什么人在低语交谈一样。我立刻将羽织拉得更紧一些,这阵风有点异常,虽然现在有点冷,但应该不是这样子的寒风,而且这风还带有一种诡异感,甚至让我有种被窥视的感觉,令人十分不安。 「小玫,我们回去吧。」小苹大概也感到那阵风不太对劲,于是伸出手拉着我起身。我注意到对岸的人也纷纷加快脚步沿着池子往我们这边走来,或许跟我们一样觉得有问题想回旅馆去。眼见其他人纷纷在周围佈下防御阵法,我连忙跟着啟动小型的防御结界。小苹拉着我的手并握着很紧,让我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怎么了?」我快步跟上她,一边问她道。 「我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但灵气之地不该有那种风。」她抿着唇,一边告诉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我直觉那风带有恶意。」 恶意? 「小玫!」沿着前方的小路上传来一声有些着急的熟悉叫声,将视线从小苹身上移开并往声音来源看去,发现是仍穿着便服、没有换上浴衣的玹跟席那,他们正快步往这儿过来。「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一和我们会合的玹,劈头就是这句。 「呃,我们……」被他带有谴责的语气这样问,我有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晚点再说,刚才那阵风有古怪。」席那罕见地用严肃的语气打断我们,没想到他和玹过来的原因竟然跟那阵风也有关係。「快走。」依然穿着宽大毛衣的席那伸手就拉了我和玹往回走,隔了层毛衣被拉的感觉真怪,不过我还是顺从地跟着他们走。因为我另一手还被小苹牵着,这样一串牵在一起走,让我想到端午节的粽子……咳。 回到旅馆的路上大家都没说什么,不知为何总觉得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但我想那却不是针对我,因为其他人很明显也有感觉到被窥视的不安,席那加快了他的脚步、玹轻咬着唇皱眉不语,而小苹则是一边不安张望一边更加握紧我的手。 好在池子到旅馆的路并不是很长,我们很快地就踏入了旅馆的范围内。随着我们踏入旅馆的同时,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没有了,可能是因为这间旅馆有结界,那些东西进不来的关係。我们到了没多久后,也有两个人跟着从那扇小门踏入旅馆的后庭院里,可能是刚刚在对岸的人吧,是两个外表很普通的年轻男子,身高不高、黑发,感觉像是日本人。他们俩个看到先一步回到旅馆的我们后没说什么,就点个头权当是打招呼便往旅馆里去了。 沿着石子路从后庭院绕往前厅,席那很快地就放开他的手、慢下脚步并且恢復以往嘴角带着诡异笑容的样子,小苹则是一副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而玹撇了撇嘴,继续他刚刚的问题:「你们到底跑去那边做什么?」 我走在玹的旁边回答他的问题:「呃……刚刚我想说想到旅馆附近走走,澄江姨说那里是个灵气之地推荐我那边逛一逛,于是我们就去了。」 「灵气之地啊……」玹像是在思考什么,重复了我刚说的词。「那你们在那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引来那东西?」他一边质问的同时,还瞄了一眼小苹。 引来东西?引来什么东西?小苹知道玹是在问我们两个后,便开口:「我们并没在那边做任何事啊,只有过去逛逛而已,对吧小玫。」 「嗯。」我点点头。 「小玹你这么说的话,难道你知道刚那是什么东西吗?」不等玹开口,小苹很快地又接着问下去,玹听完并没有回答,只是又看了她一眼。 「这个嘛……」席那嘻嘻笑了几声,插话道:「虽然不能肯定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依照气息来看不是个好东西。」席那说的很饶口,听不太懂他在说什么。「简而言之,这种不好的东西却能在灵气之地周边出没,可见有点棘手。不过这里好歹也是安里家的管理范围,倒也不至于出现大问题。」说完他又嘻嘻地笑,如果不是习惯席那这怪异的笑声,我觉得我现在会感觉更冷……席那的笑声跟风声混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其实刚刚那阵怪风是你引起的吧? 不过按照席那的说法,意思是我们也不太担心刚刚那个引起那阵阴风的东西带来威胁。 「刚我查看过了,这栋旅馆周围都有安里家的结界,只要不离开结界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在踏入前厅前,玹这么说道。听他如此说,我便放心了,看来不管刚那是什么东西,只要在这栋旅馆里就不会有问题。「不过,明天要出去的话就多得注意了,毕竟不知道那东西是来做什么的。」玹补充道,总觉得他好像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所以小玹你知道那是什么囉?」小苹往前一步凑过来继续问刚刚那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们吗?」 「嘻嘻嘻,那东西解释起来有点复杂,所以小玹不想解释吧。」后头的席那再度插话:「有空再找时间告诉你们吧,就先别提这件事囉。」他从长长的袖子里伸出一隻手指放在唇前,像是要我们把这事当成一个祕密的态度交代道。 结果你也不想解释嘛!真是的,席那跟玹这两人真是怪透了。 我们一起进入澡堂附近的桌球室后,映入眼底的就是班上同学分成两边,一边是闹哄哄的桌球比赛、另一边和乐融融聊天的景象。 我第一次看到可以把桌球打得像特技一样的比赛。红发小混混罗恩和洁瑟菈大姊正用各种高难度动作激烈地打桌球。例如我刚走进门时,看到罗恩为了接个球后脚蹬了后方的墙、迅速拔高接下并回击她的球,而洁瑟菈扬了一下嘴角后翻身跳上桌子接下那颗球,并在挥拍的同时灌入灵力打回去,接着我就看到一颗小小的球将罗恩的手划出一道伤口,笔直地嵌入他后方的墙上。 ……你们这样打桌球没问题吗?桌球不是这样打的吧! 我注意到洁瑟菈穿的是男用浴衣,敞开的前襟下是黑色的运动内衣,大概是因为她本身具有的霸气让我觉得她这样很帅气,不然论脸论身材,她都是班上一等一的美人……因为是习武的,她的气质阳刚许多,跟莎爱那种气质型女孩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而她豪迈的样子果然颇有大姊的架式。 看来赢了罗恩好几局的洁瑟菈大姊,很爽快地将无法相信自己输了而乱叫的罗恩赶下场,就在她瞥见站在门口看他们打球的我们后,便豪爽地招手说道:「来来来,那边的小妮子过来跟姊姊打个三局。」 「咦?」愣了下,我往我两边看一看,发现只剩我跟站在我后面当背后灵的席那站在门口,其他人不知何时都跑去和乐融融组那边了。「呃,洁瑟菈大姊你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你啊。」洁瑟菈大姊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然后对着罗恩往我这抬一下下巴:「罗恩,把球拍给小玫。」 红发小混混立刻拒绝:「可恶!我才不信我会输你!再来一场!」他站到椅子上叫嚣着,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三个男生也跟着鼓掌叫好,要他们再比一场。 「哼,你都已经输我十局了,还不认输吗?」洁瑟菈很不屑地回他。 「那不算──」罗恩的话还没说完,我看到一个带着力道的毛巾飞扑到罗恩的脸上,接着是很大的「碰」一声,小混混同学倒地阵亡。「哪个混帐!」小混混同学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迅速起身,抓着毛巾往飞来的方向破口大骂。 「吵死了。」冷静回他三个字的安里红叶正襟危坐地跪坐在窗户边的矮桌旁,并端起他前面的茶。看来刚那条毛巾是他丢的,估计里面有贴让毛巾变重之类的符咒,因为罗恩看来被砸得满痛的,他的额头因被砸到而红了一片。 我注意到安里红叶对面坐的是玲娜,穿着不知为何比其他人华丽数倍、甚至还有蕾丝花边浴衣的她,正露出满意的笑容品尝手中那杯液体,而她和红叶之间的桌子上有整组花色漂亮的茶具,而他们手上的茶杯上方正冒着白烟。 那茶叶一定是高级货。 「嘖。」罗恩啐了声倒也没说什么,他拾起毛巾、撕烂符咒后披到肩上,然后向我走过来:「嘿,快把那女魔头打得落花流水吧。」他将桌球拍交到我手上。 「这个嘛,我想我没办法。」接过球拍,我苦笑地回他。开玩笑,照洁瑟菈刚那样打,我和她打一定会出人命的! 我感到我的肩膀上搭了一隻手,然后席那的声音从我后方幽幽地传来:「如果洁瑟菈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跟她打喔,嘻嘻嘻嘻嘻。」席那这么对我说道。他的嘻字比平常多了两个……根据我对他的认识,这正是他想到什么令他愉悦的事,而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声。 你想做什么?「喔,跟魔法学徒打桌球啊?这还真是难得的机会。」洁瑟菈姊姊挑起眉:「有意思,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球技吧。」 「嘻嘻嘻嘻嘻,好说好说。」席那接过我手中的球拍,往球桌走去。 (三十四)女孩们的聊天 经过热闹的一晚,我们回到了住宿的房间里准备休息,红叶说明天他预计带大家一起去镇上逛一逛、参观一间有名的神社,到了傍晚会回到旅馆让大家休息泡汤,接着我们就会去附近的神社参加因缘日而举办的活动。 听小苹说炒麵麵包和章鱼烧非常好吃,让我超期待的── 现在我们房里五个女生还没有什么睡意,因此正在聊天,开着暖气的温暖房间散发出淡淡木造建筑特有的木头香味,让人感到相当舒适放松。虽然已聊了一阵子,但大家的话题仍停留在刚刚洁瑟菈和席那的桌球比赛上。 这场比赛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魔法的使用,虽然之前上课老师多少提过,但我对魔法仍一点都不了解,班上其他同学看来也是,从大家全都跑去围观他们两位的比赛一边发出惊叹的样子就知道了。说真的,我刚刚亲眼见到席那使用的魔法时觉得超震惊的!没想到原来魔法虽然也是奠基于灵力使用的系统上,但使用的方式却非常的不同! 球赛一开局洁瑟菈姊姊就非常迅速地发了一颗落点不太好回击的球,接着球就突然消失了!我和其他人原本以为是因为速度太快没看清楚,接着我们就听到席那回击的声音。随后洁瑟菈姊姊又迅速地回击,而席那同样地轻松的打回去。原以为席那也擅长桌球,直到他们打了好一阵子后我们大家逐渐发现到席那一直维持在差不多的位置上,而且总是很轻松地将球击回,跟刚刚罗恩接球接到跑来跑去不一样。没道理洁瑟菈会对席那手下留情把球都打到同个地方吧? 注意到这点不对劲、再加上席那一直笑的很愉悦,大家才发觉席那八成用魔法作弊!但被发现作弊的席那却觉得无所谓,依然很欢快地继续作弊到打完比赛,也理所当然地赢了洁瑟菈。虽然作弊是不好的,但是因为多数同学都没看过魔法的使用,反而支持席那的作弊行为!洁瑟菈姊姊也是一副倍感兴趣的样子,完全不觉得对方作弊、自己输了有什么关係。 赢了比赛后的席那告诉大家他使用的是空间魔法,大概就是说他将那颗桌球纳入他的「连结」里,所以他透过空间魔法的运用,可以控制球准确地出现在他能打回去的位置上,但再详细的内容很复杂,而且因为魔法师间的规定所以他不方便告诉大家。 之后我问看来对魔法感到一点也不稀罕的玹为什么不能说,他告诉我因为魔法师有个跟一般能力者很不一样的制度,就是所谓的「师徒制度」,因为大多数魔法都是师傅直接传徒弟的,所以他们有不轻易传授给外人的不成文规定。若随意教导他人使用己身会的魔法,师傅是会毫不犹豫地开除徒弟的,而所有的魔法师都必须要严守这个规定。 至于为什么师徒制会影响魔法的学习,是因魔法并不是所有能将灵力转换成魔力的能力者都可以修习的,还得看有没有魔法师愿意收你为弟子。但他们的数量本来就不多,且一个魔法师通常不会收太多个弟子,有些人甚至连收都不想收,所以修魔法的人才会这么少。 虽然我听不是很懂,不过玹的意思应该是魔法师轻易将魔法的细节告诉人会影响到他们自身,因为要当个魔法师没那么容易,不是想当就能当的。也因此我一秒就理解为什么能力者世界中的魔法师少之又少、而且一个比一个怪异了……总觉得有种菁英教学的感觉。 回神听着大家的讨论,看来多数人对魔法都相当陌生,于是我便将我理解的部分告诉他们。「魔法在能力者中真的是很神祕的一支呢……」一边聊天、一边用轻柔的动作梳理粉色捲发的莎爱这样发出感叹。 「我认为他们就只是一群怪胎而已。」听说家族世代皆为英国近卫队长、所有成员皆效忠英国王室的玲娜,将金色大捲发拨到一边,双腿交叠、慵懒地捲着丝绸的被子靠在墙边,「我国王宫也有聘请数位魔法师顾问,那些人其学识渊博虽不可否认,但他们个性却一个比一个怪异。就连他们的徒弟也是难以相处。说实话,席那贝恩虽然有点怪,但是好相处多了呢,听说那位三年级的蜜婭小姐也很好相处。」听到玲娜提起蜜婭学姊,想起前阵子她陪我进去墓园,我认同的点点头。「上官同学果然博学多闻,他个人发展出的独特咒术也是十分罕有,小玫你有这样的搭档也真是幸运。」玲娜说的同时还肯定地点点头,看来十分认同玹的能力。 「话说回来,红同学你是怎么认识上官同学的?」班长往我这丢来一个问句,立刻就将我们的话题拉了十万八千里远。「还是以前就是朋友?」 「呃,为什么这么问?」我错愕地看她。 「这个我也很想知道喔。」莎爱依然抚着她的长发,一边加入这话题:「之前班上还有二年级班都在讨论为什么上官同学这种程度的能力者会找一个刚成为能力者的人当搭档,但上官同学都不曾说过理由。」 小苹听完这问题,歪着头像是在回想什么:「这么说来,阿晅晅有问过他,但小玹完全不想理他,后来他又追问了几次,还差点被小玹丢出房间外呢。」 玲娜抱着被子凑过来我旁边,对我露出一种怪怪的笑容,然后举起右手伸出小指:「不会是那个吧?男朋友之类的。」 「才不是呢。」我连忙举手阻止她们继续往奇怪的地方想:「我跟他原本是完全不认识的,但玹似乎跟我的哥哥很熟,可能是朋友吧。」说他们是朋友其实一点也不像,玹每次一看到哥就是想把他给埋了的感觉。 「哥哥?」莎爱露出惊讶的表情地问道:「该不会是特等能力者?」。 「特等能力者?」班长困惑地看着她。 我也很困惑,但我摇摇头:「不是,他是二等的。为什么会这么问?」 莎爱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开口说道:「因为小玫的姓很特别、再加上普拉斯帝欧高中部的所在位置,让我想到一直暗地活跃在台湾的红氏能力者家族……目前最有名的一位就是特等能力者。不过可能小玫只是刚好相同姓氏、或是分家而已,不是那支能力者本家的人。」莎爱眨眨眼,比出噤声的手势,补充道:「这其实是我无意间知道的封锁消息,就劳烦你们忘掉囉。」 「哦,你说那个红氏家族。」玲娜似乎知道她在说什么,「我本来也以为小玫就是那个家族的人,看来并不是,那么我们多想了。」她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带着不解看着莎爱和玲娜,同时内心升起一股很不安的感觉。莎爱刚说的是什么?红氏能力者家族跟特等能力者有什么关係?我突然想到在班级决斗后,我躺在大学部医疗室时,哥对我说的话。 他那时说,我们是来自一个能力者家族。 「没事没事,只是我想太多了呢别在意。」莎爱赶紧挥挥手、否认她刚刚的说法:「倒是小苹同学好像想到了什么。」随着她这么说,我们所有人便将视线转移到小苹身上,而她的表情正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啊,对耶,小玹的确跟红翊凌学长很熟的样子。」小苹拍了一下手,看来是想到我刚入宿时的事,接着她对其他人开心说道:「红翊凌学长真的是二等能力者喔,是我们学校研究部的。」 「哇啊──」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声。 班长看了看我,接着点点头:「这么一来便不难理解为何你能进步这么快,毕竟令兄在研究部就已成为二等,可见你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天赋。」 「咦?」我有点意外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哥成为二等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不过看其他人的反应看来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来哥真的有这么厉害啊?感觉我应该去找他多教我一些基本的东西才是……不过他好像总是很忙的样子,常常听到他去出任务、还是去哪里实习打工。 「有机会介绍我们跟令兄认识吧,我对于年轻的二等能力者感到很有兴趣。」玲娜勾起嘴角:「我在王宫接触到的二等,实际年龄通常都已届中年了。」 「嗯,有机会的话。」 过不久,大家的话逐渐减少,连我也感到些许睡意,于是互道晚安鑽回各自的被窝去了。 熄灯后,视觉外的其他感觉变得明显。 日式的被褥相当温暖,在因为暖气而乾燥的空气中,被褥下的塌塌米所发出草香味变得相当明显,外面不时传来夜行性动物鸣叫的声音,十分催眠。很快地,我便进入梦乡。 (三十五)神秘的男孩 週六,冬阳的阳光照在身上令我感到相当温暖,倍感舒服;不像夜晚的寒冷慑人,让人只想待在有暖气的屋内。 早上我们到市镇里的观光街去逛街,这里的建筑都是日式木造建筑。卖的东西除了当地的土產外,还卖了很多小物品。此外,我还看到许多间渍物屋和杂货屋。 而那些夹杂在卖土產的小店间是专卖些杂物的杂货屋、还有一些小摊位,它们卖了很多摆饰物啊、饰品、生活用具等东西,也都十分有特色,让人勾起购买慾望。 我们这群人里消费力最惊人的大概是小苹,其次是莎爱,她们对于可爱的小东西似乎没什么抵抗力。因此我看到她们一边逛街,两人和小乖手上的东西不断地增加着,大多是一些手作小物、小饰品、还有适合带回国的零食等东西。 说到小乖,在我们早上要离开旅馆的时候,她和另外看来约二十出头,剪了一头俐落短发、身穿黑色皮衣的女性不知何时就待在玄关的迎宾休息区那等待我们,直到刚刚我才知道原来小乖是小苹把她叫来的。 而另外那位女性的名字是瑶,跟小乖一样也是人形化的侍使,而她的主人则是班长……我对于班长有侍使感到意外,后来才知道其实修术法的人驯养侍使并不是很罕见的事,毕竟他们多数并不擅长直接战斗,而侍使除了平常服侍他们外,其实主要是肩负着万一主人遇到危险、但搭档不在或是身边无人会进行近战时,维护主人安全的责任。 这条街的尽头出乎意料地有间能力者商店,席那对于那里面的东西感到兴趣盎然,因此大多数的时间他都泡在那里。我注意到他离开时的随身侧背包里比进去前要鼓许多,不知道都买了些什么。 有些对逛街比较没兴趣的男生专攻街上卖的食物,而另外一些连逛都不想逛的人,例如玹和洁瑟菈大姊,他们则乾脆找了一家看起来不便宜的咖啡店进去待到我们离开。 总之,在附近的一家拉麵店用完午膳的我们,在下午两点左右到达这间着名神社。 这间木造的神社规模并不小,来往的信徒也很多,相当热络。神社里的人潮除了当地居民外,还有不少跟我们一样的观光客。在安里红叶交代了我们一些注意事项后,大家便随意去逛。 我注意到他似乎在这边认识了不少人,看他从早上开始,常沿路走一走就停下和一些长辈寒暄几句。不过想一想,既然他家族在这里经营旅馆,会认识当地的居民也是很正常的事。 就在我们站在用来写下愿望祈福的绘马掛附近时,有个看来跟我们一样是个观光客,一头茶色自然捲短发、肤色白皙、五官轮廓是欧洲人的男孩过来向我们搭话。他穿着英伦风格的衣服,格纹外套、衬衫、呢绒长裤,还戴了一顶条纹扁帽,与周围的人和所处的日本格格不入的感觉,他的年纪看来大约国中左右,一副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大概是同伴或是家人吧。 「不好意思,打扰了。」他在不远处看了我们一会儿后,便走过来对我们问道:「请问你们有没有在这附近、包括神社周边看到两个感觉很怪异的人呢?」 「咦?」不只是我,连小苹、莎爱、玲娜、班长都一脸困惑,莎爱率先代表我们开口道:「失礼了,可以请你再描述的详细一些吗?」 「这个嘛。」男孩轻蹙眉头:「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他们的外表是什么样子呢,只知道他们的气息不同于一般人。」听到他这样回答,大家更加困惑了。「好吧,看来问你们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男孩自言自语了半晌,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却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般,盯着我和小苹看了一会儿,原本站在瑶旁边的小乖突然迈出步伐移到我们俩的中间,戒备着那个人。 那人接着又看看其他人,再度开口问道:「那再请问你们,最近、或是在校园,是否有看过一个有一头及腰黑长发、东方面孔、眼神很冷漠,且跟你们差不多年纪的资深能力者女孩吗?」 我们大家一致有了反应:「能力者?」 「嗯?你们是能力者不是吗?」男孩一副我们在讶异什么的疑惑表情:「而且是普拉斯帝欧学院的,我有误认吗?」 「您说的是,我们确实是这所学院的学生。」班长很快就收回自己的失态,反问男孩道:「请问阁下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男孩耸耸肩:「看你们的交谈方式就知道你们是能力者了,再说,普拉斯帝欧学院的气息我很熟悉。所以你们是否有在这附近,或是学校里看过我刚说的女孩?」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原因,便将话题转回原本的问题上。他说他很熟悉我们学院的气息?难道他是学校国中部的学生?话说回来,我觉得这男孩的说法方式和部分举止,有种超越这年龄的成熟感……我莫名觉得他跟校长有轻微相似。 班长看了大家一会儿,我们皆心有灵犀地一致摇头表示我们对这样的人没有印象,于是她就代替所有人回道:「我们并无见过您说的女孩,抱歉我们帮不上忙。」 男孩歪着头,再次自言自语:「奇怪了……她的气息我应该不会认错啊?真是的,找了这么久都还找不到,那丫头还真麻烦……」大概是想起他还在对人说话,他再度正面对着我们,还特别多打量了我和小苹几眼后,才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抱歉打扰了,没关係我会再继续找她,那么告辞了。」 他用奇怪的用词与我们道别后,很快就往入口的鸟居走去、离开神社。 「希望他能找到他想找的人呢。」目送他离开后,班长这么说道。 「我倒觉得这人有点奇怪。」玲娜双手抱胸,说出她的看法:「他一开始问的人连外表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太奇怪了。而他后来问的女孩……听起来也不像是我们的学生,他怎能确定会在我们学校里呢?」莎爱边听的同时不时点着头,表示同意玲娜的说法。 「咦?」我和小苹听完玲娜的推测后皆惊讶地看着她。 「那男子……感觉太像凡人了。」班长的侍使、从遇到她到现在几乎不曾听她开口的瑶突然插口,她的声音很低、有一点点的沙哑:「但就是因为太像凡人所以反而透露出他的不正常。」她看了下小苹。 「什么意思?」我开口问道,瑶的话我有听没有懂。 「瑶小姐的意思是那人明明身为能力者,却掩饰得太成功,这点反而显出他的不自然,这也是为何诸位未发现这男子是能力者的原因。」站在小苹旁边的小乖解释:「他在打量主人时流露出一点能力者的气息,而瑶小姐凭她的经验判断出那应是个极资深的能力者才能拥有的力量,恐怕……这人并非如外表一般单纯。」 「什么!」听完瑶和小乖的话,所有人皆惊讶不已。我想到我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我觉得他和校长有一丝相似──难道他也是外貌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人? 「不须担心,那人并无恶意。」瑶轻轻地摇头:「再说既然诸位都不认识他口中之人,他应也无任何原因再来打扰诸位。」 「既然瑶这么说的话,那么大家也不必太担心了。」班长露出微笑对我们说道:「我们在这也逛有一段时间了,或许我们将许的愿掛在绘马掛上后,便可以啟程回到旅馆去了。」 玲娜点点头,并拨了一下肩上的捲发:「萝希亚说的没错,晚上还有活动,早点回旅馆休息也好。」想起晚上还要逛庙会夜市,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刚安里红叶也有提过,大家若逛累了只要沿原路回到旅馆就行了,待用过晚餐后,他便会带我们前往附近另一间规模较小的神社参观。 「啊,那么我问问看玹他要不要一起走好了。」想到不知道晃到哪去的玹,我想就算他不和我们一起走,先跟他打声招呼也好,想到这,我便拿出手机播下通话键。 小苹看到我拿出手机,便在我播出前插了句:「小玫可以顺便帮我问阿晅晅是否跟小玹在一起吗?」听到她的问句后我便朝她点点头,表示收到。 「其实上官同学意外地和俞晅很好呢。」在通电话的同时,莎爱的感叹飘进我的耳里。 回应她的是小苹:「因为他们是室友嘛,而且我们在开学前不久就已经认识小玹了。」 接通后,玹说他要和我们一起回旅馆,而在他旁边的俞晅和席那也说要和我们一块儿回去。刚打去时我根本不需要问他是否跟俞晅待在一块儿,就听到俞晅大声嚷嚷的声音,还隐约听到席那的诡异笑声。我想俞晅又在对着几乎懒得理他的玹自嗨了吧。话说玹还真忍受的了他,这点让我挺意外的。 (三十六)不祥的占卜摊 回到旅馆泡完澡换上和服后,安里红叶便带着我们沿着旅馆正门旁的石板小径,通往不远处的神社。 今天的气温没有昨晚冷,但也称不上暖,所以大部分的人选择手拿、或穿上外套。 小径沿路上设置有与昨天在通往水池小径相同的石灯,但因天色还没全暗下来,所以还能欣赏周遭的景色,漫步在这小径上倒是有种很悠间的气氛。本应是清幽的小径,因我们班笑闹声显得吵杂。 小径底部是另外一条道路,一边通往车辆通行的大街,另一边则是一段往上、不长的石梯。石梯尽头红色醒目的神社代表建筑──鸟居。而神社前的空地上已有许多摊贩架好摊位在吆喝客人了,就连我们还没到达这条道路前就可以闻到食物香味和听到热闹的嘈杂声,而且也早已有许多人在其中手上拿着食物悠间地逛着,有些人跟我们一样穿了和服,但多数人只穿着便服,我还看到有许多小家庭带着穿着和服的可爱小孩来这里逛。 真是满满的日式风味啊!玹临时有事必须离开还真可惜,希望他赶得回来逛这个夜市。 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参观下神社后,小苹便很开心地拉着我去市集里逛。因为市集的规模并没有很大,所以走一走三不五时可以遇到班上的人,大家的手上都拿了许多食物,就连我也不例外。 炒麵麵包和章鱼烧真的超好吃的啊,光在排队时闻到的香味就令人食慾大开!除了炒麵麵包和章鱼烧外,还有苹果糖、棉花糖、铁板鸡排等等。 小苹尤对于苹果糖特别有好感,看她买了好几支装在提袋里,手上一直都有一支在啃,发出卡滋卡滋的清脆声音。除了各式各样的食物以外,夜市里还有像是捞金鱼、钓水球等的小游戏。 我们拿着食物坐在神社鸟居附近的椅子上吃着,这一带因为离摊贩集中地空地有一小段距离,所以比起那边安静了一些。就在我和小苹边吃边聊着的时候,我注意到我们往市集的方向看过去,有一个用黑色布幔围起来的空间,外面掛了一个不大的旗子写着「占い」,下面画个一个水晶球,看来应该是占卜的摊子吧。门口有个穿着一身黑衣、麦色皮肤的年轻男子在吆呼路过的观眾,有些女孩子被吸引进去后,走出来的表情充满着惊讶、有些是惊喜。 看样子应该是很准囉?不过我对占卜没什么兴趣,所以也就只是看着那些女孩兴奋的样子。但就在小苹也注意到那个摊位后,便表示她想过去看看。「感觉很有趣耶!小玫我们也过去算算怎么样?」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指着那边。 「占卜的话……席那也会不是吗?」不知道她要占卜什么东西,不过直接找席那帮忙占不是比较方便吗? 「不一样啦。」小苹很严肃地告诉我:「席那的是塔罗牌占卜,那个是水晶球的耶!」 「占卜不就差不多吗……」而且我觉得席那可能也会水晶球,他看起来就是一副会一边嘻嘻笑、一边摸着水晶球帮人占卜的人。 解决完我们手上的食物后,小苹便开心地拉着我往那个围着黑色帐幕的摊位过去。一看到我们接近,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男子立刻向我们迎来,他理了一头黑色平头,身高不高、五官也跟日本人不一样,他的皮肤顏色较深许多、五官也立体许多,反而比较像南亚一带的人。 「两位也是来听取未来指引的么?」他的中文带有一种奇怪的口音,但令我讶异的是他用的是中文而非日文,难道他看出来我们是观光客、而且说中文吗?带着好奇的目光,我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不知为何,突然有一股不祥的感觉如同电流般窜过我的身体,这人……没来由的,这人让我感觉不是个善类。 「是的,我们想要諮询一下现在、以及未来……」不等小苹说完话,我便挣脱她的手退了好几步。不只是那男子,就连小苹也露出困惑的眼神看着我:「怎么了?」小苹问道。 「我只是觉得……」我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我觉得很怪的感觉,但顾虑到那人就在我们面前,还是不要讲出来比较好。「我……呃,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吃旁边那摊的棉花糖!非常想吃!」我瞄了一眼旁边的摊位,然后掰出一个很烂的藉口:「小苹要不我们先去买一下等会儿再来?」为了缓和一下突然僵掉的气氛,我勉强笑了几声试图化解。但小苹依然露出不解的表情看着我,并没打算跟我一起过去买棉花糖。 「嗯……可是好不容易现在不用排队的说。」小苹犹豫了一下,接着笑着对我说:「不然你先去买再来这边等我吧,我快去快回。」看来她似乎不想放过占卜的机会,而那个奇怪的男人越过小苹直直盯着我,像是要是我做了破坏他生意的好事他就要跟我拚输赢,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吧,那你快一点出来吧,我还想去其他地方逛逛。」我僵硬地掏出我的小钱包,走向我刚指的那摊棉花糖。而那个看似来自南亚的男子也没继续追究我的怪动作,他很淡定地向小苹说了声「请随我来」就拉开黑色的布幔、引领她进入那个不大的空间里。 买完棉花糖后,正好巧遇往我这边走过来的安里红叶,我还注意到他后面跟了一个穿着和式的白色上衣、红色长裙,看起来跟安里同学一样是日本人、表情淡漠的年轻女子,那种衣服我在漫画上看过,是在日本神社服侍的巫女所穿着的巫女服。而他们的后方跟了一名穿着全套黑色衣服、黑色短发的男子,腰间居然配着武士刀,感觉像是护花使者或是侍卫之类的。安里同学看到了我,他扬起手向我打声招呼:「怎么样,这边好玩吗?」 我点点头,微笑地回他:「很有趣,尤其是这里卖的东西真得很好吃呢。」 他面露笑容頷首表示了解,同时向我介绍身后的女子:「这位是在这间神社中辅助神职的巫女赤木小姐,与我认识已有十多年。」 「啊,你好。」我转向她,并向她行个日式的鞠躬礼,她在回礼后用日文说了一些话,听不懂的我转向红叶求助。 红叶回头向巫女小姐询问了下后便对我说道:「她说她感觉到你拥有特别的东西,那东西是某些人所追寻已久的,请你务必小心。」我听完红叶说的后,皱了皱眉。看到我困惑的样子红叶便微微苦笑,对我说道:「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毕竟巫女的预言是无法说得太明白的,你只能慢慢去琢磨了。」 「这样啊……」虽然我对于我无法明白这究竟是在讲什么而有点失望,但我还是很感激赤木小姐的提醒,便对她道谢。赤木小姐微微地摇头后,便转向神社的方向,看来打算前往神社,而安里红叶注意到后也向我道别后再次和巫女小姐往神社内部前进,而他们后方的那名男子始终像个背后灵一样静静的跟在巫女小姐后方不发一语、就连走路都没有声音。 之后我站在离那个占卜摊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一边吃着一边注意小苹出来没,而门口那位男子则继续招呼着客人,真奇怪,他看来就很正常,为什么我刚刚一瞬间有怪异的感觉?小苹在里面应该不会有事吧,刚刚我们坐在不远处吃东西、看着那摊位那么久,也没发现进去再出来的人有任何变化,是我多疑了吗? 虽然我在打量着门口那人,但我一直刻意将目光放到远方,不与他接触,只用眼尾偷偷观察那……但我很清楚,那人虽然看似在认真地招呼客人,事实上他却一直注意我。 呜呜不要管我啦大哥,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所以你也不要对我怎么样……不对啊,如果他真的不是个善类他铁定会对我怎么样!呃,我是不是要退的越远越好?我东张西望了一下,希望可以遇到我们班上的人,然后我就可以找个藉口离开这……但丢下小苹也不好,小苹你快出来我们快走吧── 「小玫,你在这儿等谁吗?」一个温柔的声音自我后方发出问句,顺着声音回头,拿着一个苹果糖的莎爱正站在我后方。 「呃、是啊,我在等小苹,她进入那个占卜的摊位里了。」我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棚子,莎爱看看那儿后,回头露出微笑说道:「这样啊,那你怎么不进去呢?」 「我对占卜比较没兴趣……」一边回应她的同时,我想到我有件事要问她。「对了,莎爱,你可以再跟我多说一点红氏能力者家族的事吗?」 「红氏家族?」她露出困惑的表情,问我:「怎么会突然想知道呢?」 「这个嘛……」我想了一下:「因为我对能力者很多事物都还不熟悉,所以对这没听过的称呼感到有点好奇,而且还跟我拥有相同的姓氏,所以让我十分在意……」 「噢。」莎爱发出一声明瞭的声音,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关于那家族是曾从长辈那边听来一个传闻。」我点点头,她继续说道:「在台湾地区有个歷史悠久,低调、但很着名的能力者家族,因为那家族规定具有一定程度能力者天分的才能承袭祖先姓『红』,所以一般就通称红氏能力者家族。因为那家族听说数十年前已没落,至今本家只剩两名子孙承袭那个姓……其中一名就是现任继承七天族称号的特等能力者之一拉格尔大人。原本我看到你的姓、想到你进入学校的特殊身分、再加上上次班级决斗你展现出的优秀资质,曾想过你是不是那存留的另一名子孙。但因你的兄长不是那位大人,这假设就不成立了呢,不过如果你的姓是同样的那个『红』字,有可能是比较血缘比较疏远、受本家认同的分家能力者,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兄长。」莎爱微微地笑着。 「欸……现任的拉格尔大人也姓『红』?」 「嗯,虽然不算是太机密的事情,但一般而言,讨论特等能力者成为特等前的身分不太好,我只能说到这里。」莎爱抱歉地摇摇头。 有点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与我有关?默默在心里记下这名字后,我又问莎爱:「你说的没落是?」是什么样的没落会让一个家族只剩两名成员? 「这个嘛。」她露出为难的表情:「因为这是被禁止谈论的消息,我是无意间听到长辈们说才知道的……」大概是看到我一副哀求想知道的表情,她又说道:「我只能透漏一点点消息给你:听说是因为他们的本家遭到恶意入侵,所以遭受很大的创伤,但实际情况我也不知道了呢。」我点点头表示了解,既然她都说到这里了,我想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三十七)怪异占卜师 「小苹同学出来了唷。」莎爱拍拍失神的我,对我说道。看向那摊位有了动静的布帘,小苹便从里面走出,脸上还露出愉快的表情往我这儿过来。这表示那占卜师很准是吗? 「啊,我先走囉。」莎爱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我刚跟玲娜和萝希亚约好要一起去看看神社。」 「好,慢走唷。」对我微微一笑,她旋身往神社的方向移动。 这时,小苹踏着轻快的脚步往我这儿走过来,一到我面前就拉着我的手说道:「小玫小玫,那占卜师真的很准耶,刚刚我问过去的事都正确;她还说我未来会遇到一些问题,不过能跟搭档一起解决的话就没事了!而且她还说她感觉到你最近遇到困难,愿意免费为你占卜看看。」 「咦?」免费占卜?还有我最近遇到的困难? 「你就来听听看嘛,反正免费的也不吃亏。」她拉着我的手引领我往占卜摊移动,我则有点抗拒。 「呃,没关係啦,我不是很想去……」话还没说完,刚刚那个在门口的男子从帷幕里出来,还带着笑容往我这过来。 「占卜师邀请您过去聆听命运女神的指引,请不要客气地随我来吧。」他这么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客气,就是很不想进去而已。但他做出邀请的动作后拉开帐棚的布幔,小苹便很愉快地拉着我走入。 进去后,意外地还隔有好几层紫色的薄纱,隐约可看到里面有张桌子、桌子后坐了一个女人。男子向我们说明占卜时为了不让占卜师受到干扰,所以一次只能有一个人进去里面那个空间,随后他便引导小苹到旁边的椅子上等待、并指引我进去那个围有紫色薄纱、带有一点压抑感的空间里,接着男子又回到布幔外继续招揽客人。 因为是周边都用黑色的布幔围了起来,本以为应会有点闷,但没想到其实满通风、温暖的,就像开了暖气一样,有可能是刚刚那个男子,或是里面的占卜师有人是能力者、且使用了术法吧,因为我感觉到术法的气息。 拢起紫色的薄纱后,我看到一张看来普通的木桌,上面铺了一大块黑色桌巾、摆有几支白色蜡烛和一颗水晶球,水晶球前端坐着一位穿斗篷的女性。感觉……很不舒服。 削瘦到近乎病态的双颊,额头上垂掛有金色的头饰,黑紫色的眼妆和嘴唇看起来十足的哥德风,我注意到她其中一隻眼睛是灰白色的,估计早已失去视力。 那名女性用另一隻尚好的眼睛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开口:『坐下吧,迷惘的孩子,我已看到你心中的那份不安。』女子的声音低沉、乾涩,让人联想到一截枯乾的朽木,意外的是,她使用的语言竟然也是中文。待我按她的指示坐上她对面的椅子后,她再度开口:『我感觉到你所存有的灵力微弱、摆盪不稳,你身边围绕着焦虑的气息,想必你正为了灵力的问题感到困扰吧?』 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感到诧异:「你怎么知道的?」太奇怪了,不管是哥、洛斯学长,还是玹,都没有这么快地发觉我的灵力异常的问题,为什么这人看了几眼便知道? 听完我的问题她就笑了,笑声有些乾瘪,不大好听。『来自地底深处的力量自非你能想像,透过它,我可以看到许多人不易发现的事。』她一边注视着水晶球,一边轻轻地抚摸它。怪异的是,水晶球竟随着她的抚摸而有不同的反应,我注意到它的顏色正在缓缓地变化着,而且不时会发出微弱的光芒。 这女子果然是能力者,我感觉到那个水晶球本身附有一些奇怪的力量,而那力量似乎正在回应这女子。女人抬起头,并将视线从水晶球转移到我身上并观察我,手也停止抚摸水晶球的动作。她打量我许久,我注意到她的眼瞳正散发出微弱的异光……我立刻转移视线,试图不去看那诡异的眼瞳。 过了数分鐘,也许没那么久,她才再度开口:『我看见了。我看见有份强大的力量正阻饶你的灵力,它封住了你的灵力泉源,阻止它们发散而出。』 「什么……意思?」听到她说的,我愣愣地问道。纯正的力量正阻饶我的灵力?我突然想起之前洛斯学长还有小精灵曾提过,我的灵力是受到术法的影响,难道他们说的没有错?难道这占卜师说的纯正力量真的就是指校长的放在我身上的法阵?我有些着急的问道:「你说的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再说清楚点吗?」 『这就是你的困扰之源吗?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用这悠久又强大的灵力囚禁住一个弱小的能力者?这么做是为什么呢?莫非……你是什么特别之人?』她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盯着我问道,但她所问的问题我却不能回答,在我听来……她更像是在问她自己。 一进来时的那种诡异感觉更加地强烈、让我浑身难受,我倏地站起身说道:「抱歉,我有点不舒服,请容我离开。」我转过身想拉开布幔离开,但就在那个同时,她竟瞬间出现在我身旁并且拦下我! 『就让我来为你解开这个枷锁吧。』她原本戴着的兜帽随着动作落下,削瘦诡异的脸庞上,唇角勾出妖异的微笑。 「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并用另一手发着诡异红光、且在上面绘有法阵的掌心拍向我的胸口。「你住……!」来不及制止她的行为,我感到一阵令人难受,冷冽、带有刺痛感的灵力像是电流般透过她的掌心传入我的体内。 她用她那粗哑声音说道:『来吧,让我看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住……手……」我有点艰难地发出声音。诡异的是,我的视线移不开她那越加妖异的微笑……与其说我现在是动弹不得,不如说我的身体根本不再听我的使唤!感到刚那股怪异但却似曾相似的灵力在我体内游走让我不适,没多久时间它就似乎衝破了什么东西,紧接着我之前迟迟无法使用的灵力突然就如涌泉般溢了出来。 「咦!」试着发动灵力,我便立刻感到灵力回復了,而且好像比之前更佳运用自如?就在我为重新获得灵力感到痛哭流涕的同时,小精灵焦急的警告声传入我耳中:『快离开那女人!你这笨猪!』 『你……!』眼前的女人突然脸色一变,从意外、转为惊讶,接着她露出得意的刺耳笑声:『找到了…找到了啊哈哈哈!钥匙之宿体!』她抓住我的手越加施力,那不是常人所拥有的力量让我的手感到剧烈疼痛,我甚至感到她尖锐的指甲刺入我的皮肤里,血液顺着手臂流出。 「放开我!」我发动灵力并举脚踹向她、试图挣脱她的手,但因她的力量太强使得我的手仍挣脱不了、而感到拉扯的疼痛。她因我的反抗而恼怒,于是她用刚对我施加术法的手凭空抽出一柄黑色小刀,就在我以为她要刺中我的时候,我感到右耳的耳环传来一阵热流,小精灵出现在我面前并且张开防护罩挡下那把刀,发出匡噹的一声。 『该死!』小精灵咬着牙,可爱的小脸皱成一团,看来对方刚那下攻击很重。她用单手施展了一个简单的术法,防护罩突然一阵金色流光闪逝,那把黑色小刀被一股力量弹走,防护罩也因此產生了龟裂的痕跡。 那女人整个抓狂,她一翻手将拥有尖锐指甲的手指四指併拢、用手刀往小精灵那劈去:『少碍事!』没料到她这一手竟劈裂防护罩的小精灵立刻被她击飞到后方,并发出一声闷哼声。 「小玫?怎么了!」小苹紧张的声音从布幔另一边传来,紧接着我从眼角看到她露出慌张的表情往里头探进。 「快离开这!」我担心地赶紧大叫要她离开这里,这女人不但不是个好东西,而且恐怕不简单! 一股令人感到压迫的气息接近,我看到刚在门口招呼的男子面无表情出现在小苹身后。「住手!不要碰她!」我尖叫!小苹一发现不对劲想回头时,那男人一掌击向她背部!我听到小苹发出一声惊叫后倒地。 但我顾不得小苹被击倒,那男人立刻迈步跨过小苹往我这过来,而眼前禁錮住我的女人也正对我施展法术。趁她专心于她力量的凝聚之际,我将被她制住的手向外翻转,同时用左手抽出我的刀往她的手臂砍下去! 那女人大概没想到我竟来这一手,我利用这短短一瞬间的空隙立刻蹬脚后翻退离她附近,但因身着活动不方便的和服、动作被侷限住的我踉蹌一下,简单架起的木架和布幔便被我的力道弄得应声而倒,我随即切开布幔再次翻身跳出。 那女人被切断的手仍紧紧抓住我的右手,真糟糕,我的右手整个没力!诡异的是她的切口并没有流出鲜血,反而是一丝丝诡异的黑绿色气体向外冒出。由于木架倒下,摊位周边纷纷发出眾人的惊叫声,还有人大叫着我手上有刀。 糟了,我忘记这附近都是非能力者! 不等我后悔忘记收刀,刚那深褐色皮肤的男人站到女占卜师旁,两人盯着我低声讨论着,似乎想採取什么动作;而我一边紧盯着他们,一边试图拔掉那个仍圈住我手腕的断手,小精灵不知何时也拍着小翅膀回到我的身旁。 「小玫!」 「红翊玫!」我听到班长、俞晅、还有同班同学叫我的声音,从远而近。还好大家都在附近,一想到班上同学们都在我就感到安心不少。 『哼!』对面的女人突然发出狰狞的怪笑声,紧接着我和他们的脚下出现一个包围住我们菱形法阵,它散发出不祥的黑色光芒,周边跟着出现一层带有黑色电流的透明墙! 他们居然使用结界!同学们和其他人的声音被屏蔽在这个结界之外,我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一阵慌乱。同时间对面的男人和女人分别从身上冒出黑色的怪异刺青,应该是某种文字。 『别挣扎了,乖乖跟吾辈走吧。』女人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残留在我手腕上的断手幻化成一根一根的细丝缠绕住我的右手,并且向我的右臂延伸。那些丝线将我的手缠得死紧,而且不断地延长、甚至缠上我的胸口和脖子,被缠上的地方感到难受的炽热,而且整个通红、还有点发黑,令人触目惊心。 更恐怖的是,我刚刚被那女人弄伤所流出的血液,居然被这些丝线缓缓吸收!接着变粗、转变为噁心的深褐色。这东西八成把人类的血当养分了! 『那咒术来自闇界,汝尚无法对付。』熟悉的中性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那声音现在相当地压抑,或说是……担心?『若发动灵力,汝将更痛苦、侵蚀也将更快速。』他这么告诉我,让本想发动灵力试图突破的我感到一阵心惊。 对面那两个人向我走近,他们带来的压迫感渐增,而我更惊恐的发现:外围的景色正在进入转换! (三十八)阿曼德斯 没想到居然是瞬移阵!他们想把我带去哪! 我下意识就想喊上官玹,但脑海里的声音却早一步出声阻止我:『唤阿曼德斯来!』 听到令我意外的名字,我不禁愣了下,但我立刻就回神并想退后,没料到地上竟然也產生了那怪异的丝线仅缠住我的脚,让我无法移动脚步。就在那两人快走到我面前时,我不顾一切的赶紧大喊阿曼德斯。语落剎那,那对男女的后方突然出现两个深蓝色的法阵、同时浮现出两个娇小的人影──是那对穿着幼稚园制服的双胞胎! 他们脸上仍是一贯的冷淡神情,但两人双手却像是在玩弄花绳般地迅速摆弄,紧接着那对偽装成占卜师的男女还来不及吃惊、就突然像是被绳子紧缠住全身的样子无法动弹,跌坐在地上。他们两人发现双胞胎后就面露怒色想攻击他们,但因早已被限制住行动所以无效,接着他们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倏地瞪向我……的后方? 我感到右手被人轻轻地举起,顺着右手看过去,是隻浅绿色的高级西装袖子、以及从底下伸出、正握着我手腕的白皙手掌,虽乍看之下有点像女人的手,但那比我的手大了许多的手掌、以及关节分明的指节显示出那应属于一个青年男子,随着细长、优美如雕刻般的手指轻轻施加力道,刚刚缠绕在我手上的丝线应声断裂、而我的不适感也立刻大大减低。 「你们这些骯脏的秽物,竟敢碰触我主人的宿体,想必是毫不将我放在眼里是吧。」一个说话不疾不徐、称不上低沉但极富磁性,感觉是个很优雅、像是贵族的男子从我身后发出轻柔的声音。听得出来他讲话是带着冰冷的笑意:「消灭他们。」他下了一个简短的命令。同时间对面那两个双胞胎,双手一起做出向外拉扯的动作,他们前面的那对男女立刻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的四分五裂!如同刚刚我切下那个女人的手,那两人并没有喷溅出任何鲜血、或是飞散的肉块,他们被拉扯分离后立刻化为一堆黑色的丝线向四处逃逸,但却马上被那对双胞胎啟动的小型法阵给吸入。 看来那对双胞胎也是能力者……我还第一次看到年龄这么小的能力者! 「在不速之客们介入之前,我们就先到旁边聊聊吧。」后方的声音虽不再冰冷,但他话语中的笑意仍让我感到不安,不知对方是敌是友、再加上我现在几乎无法战斗,我全身的神经不禁紧绷起来。随着那对男女所发动的瞬移法阵被切断、那人立刻又啟动另个瞬移法阵。在我眨眼后,我同那人处在一片树林里。 这里哪是旁边?这里连神社的影儿都看不到了啊!「这是神社后方的树林。话说回来,要不是我让人偶就近待着,你可就被那些垃圾抓走了呢。」……人偶?他是指双胞胎吗!在他用轻柔优雅的动作消除那些让我感到极度不舒服的黑色丝线同时,我注意到那对幼稚园的双胞胎姊弟就站在树木旁边。他们微倾着头,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前方,彷彿不会动的娃娃。 我不安地问那人道:「你……到底是谁?你对那两个双胞胎做了什么?」 「唉。」那人轻叹了一口气,露出父亲对孩子无奈的宠溺笑容说道:「之前在结界基石我就告诉过你了,你这么快就忘了吗?」他原本就很漂亮,笑起来的样子更是绝世,但他的笑容却令我不寒而慄。 ……等等,他说他在结界基石就告诉过我了……难道是那隻猫? 这么说来,他的声音的确和那隻猫所发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我怎么都没发现呢!他的声音是如此容易辨认。 「吾名为阿曼德斯,」他再度开口,证明了我的猜测,并且告诉我:「那隻猫不过是代替我进入校园的玩偶而已……啊,顺便跟你正式介绍一下。」他伸手并打了个响指,他后方那对双胞胎姊弟一致地抬起头,并且向我们走来、站定在我面前。「这两个人偶是我最近製作的成品,很漂亮对吧?之前那两个在『那次』的游戏中坏了……真可惜。」人……偶?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他刚刚说到「那次的游戏」为什么要加强语气? 「人偶是什么意思?」虽然感觉有点怪异,但他们怎么看都像是个活人啊!难道这傢伙是绑架犯不成! 「……呵。」阿曼德斯盯着我并愉快地勾起嘴角。他收起双手并优雅地后退一步,同时我注意到我身上的那些黑色丝线已无踪影。「如果你能回来,我很乐意花时间鉅细靡遗地告诉你那是什么意思。」他将左手收拢到身后、微倾身子、并伸出右手向我做出邀请的动作:「快拾起你忘记的东西,回到『我们』的身边来。」 我警戒地向后退好几步,同时不安地握着我的宝石、准备一有动静就拔出我的武器:「你们到底是谁?我既不认识你们、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更不会去你那边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不安感不断地窜上我身。「真是麻烦,教廷那些人居然把你改造成这样……虽然我想,我也能强制带你回去,不过若图里斯说的没错,你身上的追踪术法也是困扰。」他对着我说道,但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我自己也很清楚,如果小精灵都说这人比我强上许多的话,那他其实不需要徵询我的意见、直接把我绑走就好……还有,他提到的追踪术法是什么? 「唉,真是伤脑筋。」他无奈地收回手,并轻轻拢起脸旁的银紫色发丝、将它们收拢到耳后:「这样我很困扰的,我可不希望一个不注意,你就被那些老鼠给抓走,而教廷那些人却一点也靠不得……嘖,不速之客来了。」他顿了一下,淡金色的眼瞳发出锐利眼神瞟向我右手边的远方,接着他却消失身影,下一秒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手轻松地制住了我本想拔刀的手,同时我感到一股灵力被发挥的感觉──他施了术法? 就在我因他对我施展未知术法而惊惧的时候,他空着的那手碰上我的下巴,强制我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神! 「你快点想办法恢復原本的样子吧,我实在受不了你现在的蠢样。」他没有笑意的眼神闪烁了下、似乎发出了异光,但其快速闪逝的程度让我以为是我的错觉。「顺道将你的东西交给你吧,请你好好保管。」他突然冒出这句奇怪的话,同时将一个东西放入我的手掌心──一个深沉近黑的红中透露出像是血丝一样的宝石,形状有点像是某种大型爬虫类生物身上的鳞片。 「这……?」我光拿在手上就可以很清楚感觉到这是个品质极高的武器媒介! 勾出一抹笑,他收回双手并向后退了一小步:「好好保管。另外,请你在回来之前妥善保护住你自己吧,失礼了。」随着话语落下的同时,他便同双胞胎消失在我的眼前。 「红翊玫!」 「小玫!」 耳熟的声音自右方远处响起。 (三十九)日本西区公会 随着声音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拿着一把枪与一柄长剑、穿着深色衬衫长裤的洛斯学长;以及身边飞舞着两三隻噩梦蝶、穿着连帽t恤牛仔裤的米加尔学长,他们两人皆带着严肃警戒的神色站定在我面前。 一看见是他们,我原本绷紧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呼了一大口气之后我感到一阵脚软、顺势跪坐倒地上。米加尔学长立刻上前来、并蹲下身来检查我有无受伤,而洛斯学长将枪收到腰后并施展追踪术法,看来在侦查着周遭的同时他也在追踪着什么。 「消失的真彻底,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洛斯学长蹙着眉,看来似乎是感觉不到任何的东西,接着他转回头、用铁灰色的眼瞳看着米加尔学长问道:「米加尔,怎样?」 米加尔学长拉着我的手,查看因那个占卜师的黑色丝线所造成的伤口、头也不回的对洛斯学长说道:「还有一些小伤口,不过没有残留任何来自闇界的物质或气息,看来刚刚帮小玫处理的那个人很厉害,而且还懂得对付闇界物质。」 我听到一个耳熟,却一时无法联想起来的词:「你刚说那是什么物质?」记得刚刚脑袋里那个声音也对我说过。 米加尔学长绿色的大大眼眸看着我,露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闇界物质,小玫你没发现吗?」他放下我的手,撑起下巴、歪着头并眨眨眼说:「刚攻击你那两个人是闇界的种族,他们使用的术法带有闇界的诅咒,没弄好会被侵蚀的。」 「什么?」我惊讶。闇界?难道是那个对立于天界的闇界?天啊,我之前只在课堂上听过,所以一直以为它离我很遥远,没想到只是出来玩就碰上了来自闇界、还攻击我的人! 「嗯,所以刚带走你的那个人是谁?」洛斯学长转向我问道,顺便将话题拉回他们刚在搜寻的事物上:「那个人很不简单,你认识?」 「这个嘛……」我犹豫的思考着要不要告诉学长他们,不只我觉得他很不对劲,就连之前我对玹说那隻猫的事之后,玹也要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关于这个人的事…… 「如果你是担心他的特殊身分的话,告诉我们也不要紧,我和米加尔不会在没得到你的同意下告诉其他人,当然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你。」洛斯学长收起武器后双手抱胸,露出严肃的表情并用锐利的眼神看着我说道:「不过这关係到日本这边的公会可能找你约谈,因为刚那阵骚动牵涉到不少非能力者,甚至还出现闇界的种族,公会绝对会慎重调查,身为重要关係人的你无法避免的会被牵涉其中。」 我瞠大眼望着洛斯学长,他继续说着:「刚上官玹只告诉我他感觉到有人对你出手,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那人将会使你捲入巨大的麻烦之中,所以他希望我们能出面帮忙,因此我个人认为你还是告诉我们刚那人是谁比较好。」洛斯学长难得地讲了很多话,虽然他的声音很冷淡,但我感觉得出来其实他和米加尔学长都满重视玹的请求的。 「小玫不要担心,我和小洛绝对会站你这边的。」米加尔学长露出担忧的眼神,挺前身子并伸出手拍拍我的头:「在我选定小玹当直属学弟、小洛选定你当直属学妹的同时,我们也就决定会站在你们这边、帮忙你们,直到我们不再有任何的关係。所以你就放心告诉我们吧,我和小洛可以顺利搞定的!」 「我……」意外地,原来直属之间还有这样的关係啊?听到他们这么说之后,我了解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叹口气,并就我对那人的了解对他们说道:「其实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但总觉得他对我却很熟悉,他说他的名字叫阿曼德斯,而玹好像也知道这名字的样子。」 「阿曼德斯?」洛斯学长向我确认后便拿出手机,看似在查资料:「不是公会登记的能力者,能力者公会里没有符合这个名字的人……但也有可能是假名。」 「咦?」他看起来就是个很强的能力者,没想到居然不是公会登记的人? 「大概长什么样子?」米加尔学长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来并对我伸出手,我便不客气地拉着他的手站起身来。 那人实在令我太印象深刻了,所以我不需要思考便告诉他们:「是个貌美的年轻男人,约三十岁上下,银紫色长发、穿着看来很高级的西服,虽然感觉温和、却又有种很可怕的压迫感。」我看到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困惑地皱眉,显然他们不知道这个人。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用貌美这形容词来形容那人吧,不过阿曼德斯真的长得非常漂亮…… 「我大概瞭解了,那么我们尽快回去现场。」看来不打算继续追究那人到底长多漂亮的洛斯学长,一边啟动瞬移阵一边说道:「你就告诉公会刚好到达这附近的我们介入,而后米加尔带走你到这树林里治疗吧,米加尔他也会治疗来自闇界的物质。至于那个男人,照上官玹的说法先隐瞒住好了,我感觉他不是个普通人,既然没恶意就罢了。」 紧接着米加尔学长用愉快的声音告诉我:「详细情形我等等会传给你,你就用那个来告诉公会的人员吧,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嗯,好的。」在瞬移阵的光芒亮起的同时我回道,接着我便同两位学长转移到神社前的广场。 站定后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市集已经回復原状,那些非能力者的游客和小贩依然在做他们自己的事,彷彿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而刚倒塌的棚子也被清理掉留下一个空地,但因它位在一排摊位的边缘,并不会让人感到突兀。 在靠近出口的地方,那边有些我们班的同学,包括小苹、俞晅、班长他们和几个穿着深色大衣的人,大衣袖子上绣有公会的标志,看来就是公会的人了,而他们很快地就发现了我、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不知何时回来的玹同一个棕色三七分短发的男人很快地就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小玫!」最先喊出声音的是玹,他看起来有点焦虑的样子,不时轻触眼镜:「你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玹……」我没有多说什么,只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很明显他认识阿曼德斯吧,而且还很熟悉他是怎样的一个人。玹站在我的面前,轻咬着唇、双手握拳,我想他大概知道我心里正在想什么,他一直都知道的。 「小玹。」米加尔学长靠过去拍拍玹的肩膀:「暂时不会有事的。」而洛斯学长则在一旁、带着一贯的面无表情看着我们。 「嗯。」玹应了声,接着又走向洛斯学长,并和他与米加尔学长低声说了些什么。 「失礼了,三位就是当事人吧?麻烦你们跟我到公会做个记录。」公会的人露出严肃的表情来到我们面前说着:「刚我们已经向这附近的能力者进行询问,同时修正了非能力者的记忆,因此这边暂时不会有问题。」他好心的告诉我们这边的情况。 「好的。」我这么回答他,一旁的洛斯学长与米加尔学长点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带我们与其他三位公会成员会合后,便与其他几个同学简单交代一下说要带走我们三人,请他们转告班上的人。 这边的事处理好后,公会的人施展了减低非能力者注意的障眼法、然后啟动瞬移阵。 瞬移阵转移,我们来到了外型为日本传统木造建筑的日本西区公会门口。意外地这时间点公会还有不少人在忙碌地出入,我们到了门口很快就被领到里面去,以免妨碍那些看起来在忙着的人。进去后我看到的是一个服务柜台,里边坐了一位女性能力者正在迅速地翻找手边的资料堆。服务台右边有一个通往内部的通道,通道口站了好几个穿着同样公会大衣的人正绷着脸在讨论事情。 「那个黑皮肤绑了一头雷鬼头的大块头,估计就是『战车』,另个穿骑士服的女性不确定,据情报组捎来的消息推测,可能是常常跟战车一起活动的『力量』。」 「战车……又是那个蛮力傢伙!难怪能让近十个同事受伤!」 「情报组那边还说,『愚者』虽没出现在现场,但似乎有在这附近的区域活动过。」 「三个大阿尔克那!?」 经过他们身边时,我听到他们在谈论一些奇怪的东西。因为听不太懂,所以倒也没什么在意。 带我和两位学长到这的四位公会成员低声地交谈了一下,另外三人便急忙往通道里的其他部门过去了,只留下刚那个棕色三七分短发的男人领我们到另一边一间装潢看起来还不错、古色古香的和风接待室,他一边指示我们在铺有和式坐垫的木造椅子坐下,一边用跟他严肃表情不符的和蔼声音说道:「别紧张,只是想问问你们事情经过而已,毕竟贵校在能力者世界中拥有优良的声誉,不会找你们麻烦的。」他说完话的同时,米加尔学长伸出手拍拍我的肩膀、并且对我露出一个笑容,而洛斯学长则是淡淡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 对不起嘛我就是很紧张……而且你们刚把事情说的那么严重,让我更加紧张了呀!这么想的同时,我不自觉拉紧罩在和服外的羽织,同时注意到旅馆出借的和服因为刚那阵骚动被我弄得脏兮兮的、甚至还有破损…… 「抱歉外面有点小混乱,」那人露出困扰的微笑继续说道:「几刻鐘前,西区都市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许多能力者都被召集了。」我困惑地看一下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洛斯学长摇摇头、小米学长则耸耸肩表示他们也不知道,不过那个公会的人也没再多说什么,他稍做自我介绍后就开始询问我遇到那两个怪异的人的经过,而且对于那些人的外表、举止、甚至目的都问的很详细,但我除了形容外貌与他们对我做的事外,其他皆一问三不知……不过那位公会的人倒也没也任何不悦。 之后那个名为阿曼德斯的人介入的过程,我一概以小米学长告诉我的话、还有部分模拟记忆的内容取代。 所谓模拟记忆是个很妙的东西,它是透过术法将施术者想像、或是曾经歷的过程模拟成一段记忆,然后传达给其他人,不过那个术法有点难度,所以无法进行太长时间的模拟。 不过刚刚从阿曼德斯介入结界、直到他带我到树林并离开其实也才约十分鐘,还在这术法的一般范围内,所以小米学长就用模拟记忆的方式传给我了。 没想到能力者连这种术法都能用……我感到很意外。 (四十)莎哈尼 过了近二十分鐘,那位棕色短发三七分的先生也问得差不多了,他请我暂离这间接待室、留下他和两位学长做更详细的瞭解,我想他大概是想问为什么学长他们会处理跟闇界有关的事了吧……例如那两个怪人或是闇界物质。 因为我刚提到这段时那个公会的人很明显地感到吃惊与困惑,而两位学长不知道是顾虑到我、还只是不想让对方知道太多,所以不断避重就轻地谈论这件事。 不过我觉得之后再问他们原因也没什么关係,听说隔壁的休息室有饮料和点心可以随意取用,在公会成员的允许下,我当然就不客气啦! 推开接待室的门,外面的公会大厅依然处于很多人很忙碌的状态,有几个人在门口的人注意到我这边有动静的同时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不过很快就回到他们原本做的事上,大概没空管我是谁、在做什么吧?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我其实是入侵者吗? 休息室就在不远处、与接待室中间隔了一间第二接待室。空无一人的休息室里边有好几张沙发,靠窗户的地方跟旅馆一样是个小型的脱鞋和室,上面摆有一张木质小茶几和六块坐垫,茶几上还放了一组茶具。沙发对面有张长桌,长桌旁有个小冰箱,刚那位黑短发三七分的能力者说里面的东西可以自由取用,我便打开冰箱拿了一罐饮料和几个小甜点。 『等等。』身上有些伤、看来灰头土脸的小精灵无预警的突然自我左手边冒出,还用日文说了句等一下,让我吓一跳。『我也要吃那个。』她指着里面的和菓子说道。 「咦?」我愣住。 她不耐烦的用小手巴了我的头,但大概是因为她在刚刚的衝突中受伤的关係,力道很小,仅仅像是被树叶拍到。『咦什么咦啦,帮我拿!快点!』她催促我道。 「好啦。」屈居于小精灵的淫威之下,我又多拿了好几个点心和一瓶果汁后到沙发上坐着,并将和菓子拆开、饮料插上吸管供奉在小精灵面前。 小精灵用很不雅的姿势侧躺在沙发扶手上,喝了几口果汁后抱起跟她二分之一身子差不多大的和菓子一边吃一边说道:『对了,我在你被弄到不能出来时想到一件事,』被弄到出不来?……啊,她是指我之前灵力被封住时吧。『我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她叹口气并摇摇头,彷彿告诉我她的名字像是受到什么耻辱一样。『虽然我很不想跟你这笨蛋说,但因之前的主人转移给你了,就算不想承认你是我主人也不行……唉,真倒楣。』 我注意到她说的另个东西:「转移?你说的主人转移是什么意思?」我感到一头雾水。转移?我之前何时拿到小精灵的媒介物的呢……好像是在进到这个学校之前,被一个女鬼大姊姊追的时候,那时双胞胎塞了一条项鍊给我,后来我把那条项鍊还给女鬼大姊姊,然后她向我道谢后便给了我这个耳饰。这之间有转移的过程吗? 回过神来,小精灵正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你居然不知道转移!』她大惊小怪地看着我:『天啊,我到底跟到什么主人!琉香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一边鄙视我、一边用夸张的表情哀号,还说出了一个我不知道的名字,我想大概是她的前主人吧。 「有这么严重吗……」我纳闷地自言自语,但很明显小精灵听到了。 『当然很严重!』她将吃完的和菓子包装揉成一团往我脸上丢,吹鬍子瞪眼睛:『转移后这代表我有义务要保护你的安全!而且直到你转移给其他人之前我都必须帮你!但是!转移条件很严苛、不是随便的人都能接受的!只要体质、灵力性质不合的话,会出人命的!』一口气说完严重性后,小精灵又开始发出不明的叫声。 「这样啊……」其实我还是不太懂他说的转移和严重性,只听得出因为转移的关係,所以她必须跟着我……好吧,跟着我这件事好像真的很严重。「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吗?」虽然我觉得叫她小精灵也没什么关係,不过总觉得还是知道一下她的名字比较好。 『哼!听好了。』她撇撇嘴,说:『我的名字是莎哈尼,不要再叫我小精灵了!很难听!我跟你想像的那种东西不一样!』咦?她怎么知道我都叫她小精灵?莎哈尼坐起身子,双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对我开口:『因为我们这种守护灵是以主人的灵力为养分所存在的,所以多少能藉由灵力的传递感受到你们的思想和情感。』 「那个……」 她帅气地用手比出了一个停的手势:『我知道你要问啥,这些事就从琉香开始讲起好了。』她再度提到刚刚那个名字。『琉香是我的上任主人,她的祖母就是塑造出我的人、也是一族族长,她们来自凡人足跡难以到达的深山村落,能接触她们的只有始终与自然为伍的原住民。他们和我们已在这个岛上与自然一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日本踏入这座岛屿,我们才算是首次与非原住民的外来者接触。』 日本?她指的应该就是二十世纪初的事吧?而她说的「我们」是指谁啊?小精灵一边叙述过去,一边回復原本侧躺的舒服姿势:『琉香他们是山民,比起原住民,他们与山中精灵的关係更加的密切,而透过特定仪式,族长可以邀请山中精灵成为他们的守护神。但,离开大自然的精灵,就得以被依附者的灵力作为养分,否则无法维持。我呢,就是这样的存在。』她比比自己。 原来她是存在台湾山区的山中精灵啊……我看着正在用不雅姿势抓痒的她,内心依然盈满困惑:「你刚说琉香她是居住在深山村落的山民……那为什么她会以恐怖女鬼的样子出现在都市呢?」话说回来,原来他们是来自深山村落的居民,难怪那位女鬼大姊姊和莎哈尼的衣服很特别,很像原住民的衣服但又不太一样。 『这个啊……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她耸耸肩,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应该是在近十年前发生的事,山区有块土地被黑暗之气污染了,而后那个地方被鲜血覆盖,且因诅咒使得那块土地荒废、再也没有人和精灵敢靠近。』我错愕地看着她,她摇摇头示意我听她说完:『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透过精灵们恐惧的声音了解可能与闇族有关,琉香就是为了瞭解这件事而离开山林的。』她看着我:『她打算了解那个地方的前因后果后,说服山民和精灵一同洁净并恢復那个地方。』 「然后呢?」为什么她会一副惨死的样子…… 『然后啊,她发现她不管如何探听,都无法得知那件事情相关的消息。』莎哈尼陷入回忆中,没有兇恶表情的她感觉有点落寞,看来她跟琉香感情真的很好。『之后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莎哈尼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我身上,而是看向窗外:『我只能感觉到有人在对付她,八成是因为她试图插手这件事的关係。之后我就因为灵力不足的关係一直沉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你手上了……没想到我连琉香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啊。』她叹口气。 「她离开前是带着喜悦的微笑离去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对她这么说道。 莎哈尼看了我一眼,呼气后说道:『那就好。』接着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啊」了一声,表情同时转为严肃:『有件很重要的事我必须跟你说。』看她这副罕见的样子我立刻正襟危坐。她站起身来并往我这移动,同时佈下了范围非常小的隔绝法术:『你有时听到的那个声音,你最好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啊?」我吃惊地看着她,错不了的,她知道我脑海里那个奇妙声音的存在。 莎哈尼继续说道:『那是个非常尊贵的存在,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对你们两个来说都会有危险……详细情形我不清楚,因为我能跟他对话的时刻非常的少。』她露出一副头疼的表情:『还有,你要小心你身边的人,有好几个感觉很怪,但我到现在为止都无法分辨出他们究竟是否带有恶意,只好叫你小心点了。』她交代完后,看了下身后、那扇进入接待室的门,『有人要进来了。』语毕,她立刻解除法术并且鑽回耳饰里,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我。 接待室的门把发出声响后,门迅速地便被推开,出现在门后是个有着一头红棕色短发的男人,微显方正的脸孔上是东方人五官、带有一点沧桑感,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戴着黑色手套的手里还拿着一台笔电。那人看到我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转为带有抱歉的微笑,大概是没料到接待室有人吧。 「失礼了,我没想到这时间有人,就没敲门了。」男子温文儒雅地开口:「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我赶紧摇摇头:「没事的,抱歉在你们如此忙碌的时候叨扰了。」感觉对方进来是要工作的,我是否离开这里比较好呢? 「呵。」大概是看出我在犹豫的事,他露出浅浅的微笑:「不要紧,我只是进来喘口气顺便查点资料的,你可以继续你的事。」他到冰箱旁的柜子那泡了一杯即溶咖啡后,便端着马克杯走向我右手边的单人沙发入座并将电脑开啟,趁电脑读取的空档啜了几口冒着白烟的咖啡。大概是注意到我正在偷偷观察他,便向我搭话:「阁下并不是公会的人,看起来像是观光客……是受到谁的邀请来的吗?」他用带着笑意的红褐色眼眸看着我,虽没有恶意,却让我感到很紧张。 「呃……应该也不算邀请,总之就是刚遇到一点意外,所以跟着一位公会成员来这边做纪录。」我简略地回答他的问题,并且问他我一直很在意的事:「为什么公会聚集这么多人吗?发生了什么事?」通常晚上九点多这时间应该只会有个位数的成员留守吧,总觉得这边的人数多到令人惊讶,而且聚集在这里的人都带着沉重的气息,虽说刚刚引领我们来这的人有提过是西区发生了一点事,但看这规模应该不只有「一点」而已。 「这个嘛……」他将头转回,看向他的萤幕,思考了一下后才说道:「因为还没得到上面的指示,所以不能让你知道太多,但我可以简单的告诉你,这地区发生了一件关于那些人,也就是克拉维斯的案件;不过因为制裁者部队已经出动收拾,所以情况已经被控制下来了。」他一边说道,一边放下咖啡杯并在键盘上快速的移动手指:「如果你想知道详细讯息的话,请等待明天释出的消息吧。」语毕,他便不再说话,而我也不敢再打扰对方。 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克拉维斯」,记得是之前在报纸上看过的那个组织,席那跟我说那是一个反公会的恐怖组织……所以说,今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不小吧?所以才会聚集了这么多能力者在这里。此外,他提到的制裁者部队是什么? 『刚忘记提醒你一件事。』小精灵的声音突然自我脑海响起,我想她应该是直接透过灵力传达讯息给我的。『你的灵力刚受到闇族强制解开的影响,所以不是很稳定,但比之前不能用好多了。还有,虽然那个叫阿曼德斯的人虽然帮你下了灵力控制的术法、还加了一层模拟原本封印用的术法以屏蔽先前的施术者,但你灵力强度仍比以前强上许多,所以你最好要避开那个奇怪的女人……就是外表是个小女孩的那个,她感觉很有问题。』莎哈尼说的是校长?『嗯,你可以准备离开这里了。』她冒出一句跟前段完全不相干的话后,就沉寂了。 在我对于她所说的感到困惑时,接待室的门突然响起敲门声,随着推开的门出现在后的是小米学长、洛斯学长和那位带我们来这的能力者。 「小玫我们可以走囉~」依然是一副快乐的语调,小米学长对我挥挥手、示意我过去。 棕发三七分的能力者自小米学长身旁走进门里,对那位正在使用笔电的能力者欠身、说道:「抱歉打扰了,希望我们没有干扰到您。」那人微偏头瞥了他一眼,摇一摇头表示没关係后,又将视线转回他的萤幕上。待我走出门、那位棕发能力者便将门关上,一边领我们走向公会大门一边对我们说道:「那么,我送三位回旅馆与你们的同学会合吧。」我注意到放在大厅角落的立鐘显示着十点整。 「没关係,不用麻烦了。」小米学长很快就婉拒对方的好意:「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自己回去即可。」说的同时,他也给对方一个大大的笑脸,而那位棕发能力者便不再说什么,只说了句请我们保重、还有感谢今晚的配合便转身回公会里边去了。 (四十一)返回旅馆 目送那位公会成员离开后,洛斯学长便啟动瞬移阵,随着脚下出现阵法的同时,周边的景色也进入了转换。 所以说,小苹明明说过瞬移阵通常只有二等以上的能力者才能啟动,到底为什么我身边随便一个人都会用瞬移阵啊!这真是太不科学了!……不对,这些人的存在其实也不怎么科学。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后,我定下神来观望一下我们到达的地方,发现我们三个人正处在傍晚前往神社途中所经过的石板小径上。小径两旁的石灯依然如同我们傍晚经过时亮着,只是因为夜色已深,所以昏黄的灯光比起傍晚显得更加明亮。 率先开口的是洛斯学长:「在树林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灵力波动有变化,刚刚那个叫阿曼德斯的人有动过封住你灵力的法阵对吧?」我猛地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他。「虽然他帮你加上了一层法阵模拟原本的封印,但作为熟悉你灵力波动的直属我还是感觉的出来。」他依然轻踩着步伐前进、一边淡淡地说着,彷彿这是一件芝麻小事。 似乎查觉到我的不安的小米学长慢下脚步、对我露出笑容说道:「小玫不用紧张啦!我们两个对这方面的事比较敏感而已,其他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发觉,老师那边也不用担心,哈哈。」 「比较敏感?」我困惑地咀嚼他说的话,觉得这话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他的意思,难道是他和洛斯学长比学校老师对于灵力部分更加敏感? 洛斯学长回头瞥了迟疑的小米学长一眼,但小米学长很快就恢復笑容并转移话题:「快走吧,不然回到旅馆就很晚了~」他朝前面的洛斯学长踏步而去。 旅馆?「你们也住安里家的旅馆吗?」我跟着重新迈开脚步、一边问道。 「对啊,听说你们要来日本玩,我就想说也拉着小洛来这里看看好了!」小米学长一副很开心的样子:「然后就刚好遇到小玹啦,所以他才会拜託我们去找你,呼呼。」他发出得意但不明的声音。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小米学长十之八九是间着无聊跑来找玹的,如果不是玹要他帮忙,大概就不会理他了。 「那傢伙听说日本有温泉所以就来了,而我是感觉到这边有闇界的气息才追踪过来。」大概知道我在想什么的洛斯学长,语气平淡地说出他们来这的真正理由。我想小米学长的理由应该还要加上「玹也在」吧……还有为什么洛斯学长要追踪闇界气息? 偷偷瞧着洛斯学长的侧面,我觉得其实他很强、很深沉的强,只是他完全不想表现出来而已,而小米学长也是。从上主修课时,我就隐约感觉得出来洛斯学长跟其他学长姐不太一样,虽然说不上来为什么……而刚刚在日本西区公会,那位带我们过去的能力者听到他们两个的能力时,表现出了讶异。 这表示,两位学长能处理闇界术法的事是一般学生做不出来的吧。 「对了,小玫。」看似无聊来找话题的小米学长侧头对我说道,只比我高了一些的他感觉没有洛斯学长给我的压力大。「你知道表界跟闇界其实有通道来往的吗?」 「咦!」我瞠大眼看着他:「老师说过我们身处的世界和闇界、天界皆是无法往来的不是吗?」小米学长听后开心的笑了,并将食指举起放在嘴前,示意我这是个秘密:「在这世上,通道有好几个,但是都被公会和其他特殊能力者合力与之封印,只有少数人、还有部分能力者知道这件事而已。传说中甚至有人可以直接透过强大的力量的建立通道呢。」 「直接建立通道?」我感到十分讶异。 「传说而已。」米加尔学长摆摆手,让我别太惊讶:「目前几乎所有的通道都有公会高等能力者镇守,在闇界也有一些闇界贵族协助镇守,避免人界或闇界的居民擅自往来交易造成麻烦。」 「闇界居民?」 「嗯,居住在闇界的人类、魔物,还有人类与堕天族、或是魔物的混血闇族,不过更多的是被闇族化的能力者前往闇界寻求庇护。」小米学长这么说:「刚你遇到的那两个闇界的人便是闇族与人类结合而出的混血闇族,也好在闇族亲代那魔物的血缘很弱,所以好处理。」 我一直以为闇界只有那些所谓的堕天族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人类!而且更令我吃惊的是竟然还有闇族与人类结合的混血闇族,更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不算强的。那若是遇到混的血更纯正、或是魔物甚至堕天族的话…… 小米学长注意到我吃惊的样子,便愉快地向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用担心,他们没那么容易就过来的。因为杂鱼的力量比较弱,容易被忽视掉,所以才会偶尔跑几隻过来,在人界遇到的大都是被转化成闇族的人类或能力者。虽然大部份转化成的闇族也就杂鱼的程度,但高等能力者转化成的闇族就很麻烦了。」 天啊!原来我刚遇到的那两人是杂鱼?那不是杂鱼的人到底是什么样子,我真是难以想像。 「我问你一件事。」几乎没有参与话题的洛斯学长突然开口,看了我一眼:「你记得上次的班级决斗,你在离开决斗场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咦?」我对这问题感到困惑,不知为何洛斯学长要突然问这个。这么说来,检讨的时候我们也仅仅说到昏倒前的战况……总之,我仍是回答他:「就……记得好像是我看到对手流了不少的血,因为我有点恐血症,所以就吓到昏倒了……呃,听起来好像有点丢脸,看来我好像不是那么适合修习会见血的武器……」我自顾自地说着,却发现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的表情变得很奇怪。「怎么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吗?」 「你昏倒了,那么你后来怎么醒过来的?」洛斯学长问道。 「咦,就……好像是玹拉我起来后就直接带去医务室了。」我犹豫的说着,觉得头有点痛,不自觉地揉着脑袋停下脚步。「学长你们那天有出席,没有注意到吗?」我十分困惑地问,上次检讨时洛斯学长明明提过他和小米学长有去、只是没有到班上那边罢了。 「没事,只是做个确认而已。」洛斯学长转回头:「不用想太多,走吧。」一边催促我继续往旅馆方向前进,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我和小米学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洛斯学长不发一语地听一小段时间后,安里家旅馆的建筑物出现在我们眼前。我们三人一走进正门的玄关,马上就有一位穿着制服的女性服务员过来招呼我们。简单几句的交谈后,我得知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住在我们楼上、也就是三楼的双人房,接着她指引我们到各自的房间去,并叮嚀我们要放轻脚步和放低音量后,便回到柜台边去了。 就在我们到达二楼的时候,恰巧遇到玹和席那。 但我想玹和席那应该不是恰巧遇到,看他们身靠在墙上交谈、一注意到我们就走过来的样子,似乎已在走廊待上一段时间了。玹很快地就站定在我面前:「小玫,你有怎样吗?」他轻蹙眉头快速地打量着我全身。本来看到玹想扑过去的小米学长,顿了顿后也没做什么动作,就只是带着好奇的表情看着他。 「呃,託两位学长的福,我很好。」被他看得不太自在的我,悄悄后退了一小步,玹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动作,然后便将视线移到两位学长身上、不再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倒是席那似乎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微妙气氛,但他也没做什么,就只是用饶富兴味的表情看着我们这边。说点话啊你这傢伙! 「公会那边没事。」洛斯学长看了玹一眼后便丢下这句话,转身似乎想上楼回房间。而玹似乎还想问些什么,但他犹豫了下后仍旧没有开口。 就在这怪异的寧静中,门后传来小苹的声音打破沉默:「我好像听到小玫……」接着门被打开了,小苹连同莎爱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后。「小玫你回来啦!」小苹一看到我就露出开心的表情,接着她的视线一转,她便发出惊讶:「咦,小米学长和洛斯学长怎么也来了!」 「小……小、小米学长好!」莎爱甜美的声音感觉很紧张,甚至还有点结巴。我看向站在小苹后方的莎爱,她后退一小步、双手轻握交叠在胸口前,虽然微倾着头,但还是可以看到她白皙脸蛋此时正渲满緋红。 「怎么,莎爱你怎么感觉怪怪的?」玲娜的声音从莎爱后方传来,紧接着她从小苹与莎爱后方冒出,她的视线很快地扫了一眼走廊上的人后,停在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上。「学长好,两位也来这儿度假?」 「嗨,你们好呀!」小米学长高兴地对三位女孩挥挥手并问好,而洛斯学长只是轻点下头表示问候,接着他向小米学长看了一眼,小米学长似乎很快就了解洛斯学长的意思。「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囉~」小米学长依然带着笑容对所有人说道,跟我们说了日文的晚安后便往楼上走,看来他们没打算要正面回答玲娜的问题。 目送学长们离开后,小苹正面转向我们、并带着困惑的表情问道:「话说回来,为什么小玹和席那这时间也在这啊?担心小玫?」玹闷哼了声把头转向另一边,而席那则嘻嘻嘻的笑出声来,大家看到反应后立刻心照不宣地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玹和席那的反应似乎引起玲娜的兴趣,她还不忘露出坏坏的笑容调侃玹:「看小玫好好的,还有两位护花使者送回来,上官同学你也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面色微红、皱着眉头的玹瞥一眼三位女孩,哼了声便把头转向另一面的墙壁,但这反应……不得不说,莫名的有点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似乎越来越傲娇了。对了,萌跟傲娇这两个词是小苹最近教我的,我拿它们来形容玹这样好吗? 玹大概只是想关心刚刚发生的事而已,我总觉得他在担心什么事所以才会表现这么强烈吧……我转向挤在门口一脸想知道八卦的三位女孩们说道:「好啦,你们先去睡吧,明天不是还有活动吗?我待会儿就进去。」小苹和玲娜发出了长长的「喔」一声笑而不语,倒是体贴的莎爱对我交代:「外面有点凉,说完就快进来吧。」 「好的。」我感激地回应。但在这平和的气氛下,我却突然想到在公会时听到、今晚发生在这一带的,关于克拉维斯的事情。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看到小玫没事就好了。」席那甩了下他的长长袖子,和我们道了声晚安后打开门、走入隔壁的房间里,席那开门的同时我还隐约听到俞晅和罗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你真的没事吗?」一等席那关上门,玹马上拉我到走廊尽头,佈下隔绝法阵后转头问我:「那两个人和公会那边怎么说?」他的脸色依然不是很好看。 「真的没事啦。」我露出苦笑,压低音量与他说明:「小米学长他们没提到那个叫阿曼德斯的人的事,改以他们俩替换。不过那个公会的人似乎很讶异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能处理闇界的诅咒。」 「这样啊。」玹隐约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那……那两个闇界的混蛋和那个死变态有对你怎样吗?」死变态?啊,他指的是阿曼德斯吧?「是还好啦,没什么大碍。」我回应他。闇界诅咒已经被阿曼德斯解决了,倒是他顺便对我动了点手脚,以后不知道会如何……「看来你好像跟那人……叫阿曼德斯那个,很熟?」我问道,顺便拉紧羽织,从走廊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冷风有点儿冷,虽然和服很厚重,但风这样吹还是会感到冷。 「……」玹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他不太想讲,但他还是开口了:「认识,但我讨厌那傢伙。」我只是看着他,没有做任何表示。「总之,你没事就好了,快去换衣服休息吧。」他比了比我们的房门。 「那你也快去睡吧,晚安。」我同玹道声晚安便推开门,走入房里。 (四十二)行程改变 『早安。』一个说话不疾不徐、称不上低沉但极富磁性,感觉是个很优雅、像是贵族的男子用带着笑意的轻柔声音唤醒我。『已经七点了,你该起床进行每日练习了。』随着他的声音,旁边响起瓷器碰撞的声音,以及他正将某种液体倒入杯中的声响,接着我闻到了一阵香甜的红茶味以及出炉不久的麵包香味自床侧传来。此刻的我正埋在柔软的床舖里,盖在我身上的是散发出淡淡花香的丝绸棉被。 我没有回应他,只往另个方向一个翻身。『路纳已经在地下练习场等待您了,我认为您还是快点起来更衣用餐比较好,不然他等等会亲自来这的。』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仍带着笑意,似乎这并不造成他的困扰。又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了门外传来极其细微的靴子踩踏在木板地上声响,刚刚说话的那道声音发出轻微的讶异声:『哎呀,说人人到呢。』 房间门被推开了,厚重的实心木门发出细响,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的沧桑声音传来:『摩尔丝,要我说几次,准时是最基本的小事。』他的声音低哑、而且沧桑冷漠,几乎没有任何抑扬顿挫,可以想见声音的主人应是个十足冷淡的人。『上面传来消息,皇帝要求你前往下次的地点日本做执行练习,你最好在这周勤快点。』 听到他这么说,我便翻回身子睁开眼,看着站在门口、轻靠在门边的男子:『……图里斯呢?也要一起去?』我的声音感觉有点稚嫩,大概是国中生年纪的女孩。 门边那男子是个脸上、手上都有刀疤、且有着茶色发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五官轮廓像是俄罗斯人,留着鬍渣、眉头深锁、左脸一道长长的刀疤,过肩长发有点杂乱,并且在脑后随意扎起。而他身上穿着轻便但深色破旧的皮革服装,手套、靴子看来也都是用了长久时间的皮製品,肩上斜披着一条鼠灰色的斗篷,腰间则配有一把长剑。整体感觉正如他的声音,冷淡、沧桑。 『跟你一样。』他简略地回答我。『十分鐘,我要在练习场看到你。』话一落下,男人转身就离开。 『知道了。』我坐起身,并且掀开绸缎製成的被子,而站在我床旁的男人──一个穿着合身西服,拥有一头银紫色长发与好看中性脸庞的男子──递给我一杯装在白色瓷杯里的红茶。 仔细一看,那人似乎就是阿曼德斯…… 「早啊,小玫。」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小苹已经起床在我一旁整理被子了。我爬起来并且揉揉觉得有点晕的脑袋,向她和已经起来的人道声早。 奇怪,我总觉得我昨晚好像梦到像是阿曼德斯的人……算了,想不起来,可能是因为我睡前一直在想那个怪人才会梦到他吧,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随意做一个猜测后,我也不再去管我昨天到底梦到啥,便起来伸伸懒腰开始整理被子。过了没多久外面响起敲门声,看来是早餐送来了。 今天是星期日,一早大家用完早餐、整顿完后便到大厅集合,当我们走下大厅旁的楼梯时,皆发觉大厅的不对劲,虽然看似正常,但我们班的人却一小群一小群的议论纷纷。「怎么了?」班长走向昨晚住另一间房、比我们早下来正围成一圈的女孩们,询问洁瑟菈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感觉不太对劲。」 洁瑟菈转向我们,耸耸肩说道:「从安里那边来的消息,说是昨晚……大概在我们待在神社那时,日本西区某位公会干部一家被克拉维斯灭门。」 「灭门!」乍听到消息的我们全都吃惊到说不出话来!洁瑟菈比了个要我们冷静点的手势,一边回头张望看是否有引人注目,好在目前大厅除了服务员和接待人员外,只有我们班的人。她继续说道:「所以西区公会已经针对能力者们发布消息,要求西区的能力者提高警觉并减少活动,非相关的人经身分确认手续后离开西区以方便公会办案。」 没想到竟是灭门案件!这也足以解释为何昨天那时间点公会却仍有许多能力者出入、而且气氛看起来很紧绷了,没想到昨天那位公会成员说的事件竟是这么可怕的事……「你们也知道了吧?所以本来预计在这一带的行程就只好转移了。」原本站在柜台角落同澄江姨谈话的安里红叶,看来是有了结论后走过来向我们说道,顺便告诉我们接下来更改的行程:「我们家在冲绳也有一间规模比较小的旅店,所以就带你们去冲绳逛逛吧。」 冲绳?记得是在日本南部的一个小岛,没想到安里家居然连那边都有產业,看来他们家真的做很大……就在我想安里家规模到底做到多大的时候,我身后响起了一个可爱的声音:「耶?接下来要去冲绳吗?」一回头,不出我所料是小米学长,而洛斯学长则自他后方的楼梯徐步走下。 安里红叶看到小米学长出现后便对他问道:「米加尔学长……」想必注意到了后方的洛斯学长,他改口:「和洛斯学长也要同行吗?」 「咦?可以吗?」小米学长像隻小狗一样眨着闪亮亮的大眼看着安里红叶,身后彷彿有条尾巴摇啊摇的。 安里同学回他一个微笑:「可以的。」 「耶~」小米学长小声地发出欢呼,随即转头问已走到他后方的洛斯学长:「小洛、小洛,可以吗?」洛斯学长微抬眼眸瞥他一眼,便往我们这看过来,但他的眼神看得似乎是我们的后方。我和安里红叶顺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到后方有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红棕发男人正往我们这边走过来。仔细一瞧,他岂不就是昨天我在日本西区公会休息室所看到、那个进来喝咖啡用笔电的男人吗? 那男人手上依然拿着昨天那台笔电,他似乎早已看到我们,毫不意外地轻轻頷首,权当是打了招呼,而我也向他问了声早。 「这位是?」安里红叶似乎对于我认识这人感到讶异,他的视线在我和男人中间来往打量着。 「昨天在公会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我这么对安里红叶说道。随后男人站定在他前方,同时做自我介绍:「我是公会的派遣员红希,您应为安里旅馆的少当家吧。」他像是在确认般地问安里红叶,听到他这么问的安里同学应了声后,那人继续说下去:「公会派遣我来通知您关于昨晚的事件,以及近几天西区将进行地毯式搜查和区域性封锁。」然后他简单述说了一下关于昨晚克拉维斯的事件,跟我们刚听到的并无差多少,看来公会可能把详细状况给封锁了吧。但男人倒是多提到了一点,就是四年前,这一带也发生过相似的事件──克拉维斯也在日本犯下罪行,杀了具有一等能力者身分的神社神主。 安里同学听到消息后微皱眉头,对男人说道:「我瞭解了,详细的情形请您直接告诉澄江姨吧,她负责管理这间旅馆。」 男人发出简短的声音表示他知道了,并再度开口:「昨天公会得知您带了数位来自普拉斯帝欧高中部的同学来到这地,但因为昨晚的事故,我们得抱歉地向你们做些调查、并请你们提早离开。」安里红叶对于公会的决定感到些微吃惊的样子,而我们其他人听到也觉得颇意外,但想一想,这应该也就是情有可原的,毕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减少间杂人等的干涉越好。安里红叶大概跟我想到差不多的事,他也没多问什么便答应下来,随后吩咐附近的服务员进行安排,领着男人往澄江姨那边走过去。 我一边想着公会、克拉维斯的事,一边猜测那男人的职位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赫然发现玹已经不知道在我身边站了多久!而小苹和俞晅在不远处咬耳朵,其他人也不知何时各自散开了。 「怎么了……吗?」玹轻蹙眉头、盯着我的姿势,看起来有点不对劲。我开口问道。 原本离我和小米学长有一小段距离的洛斯学长走了过来,低声问道:「你也注意到了吧?这里的结界变化了。」 「结界?」 「嗯。」玹应了声:「的确跟我们刚来到这时有点不太一样,但只是很细微的变化。」接着两人就不再说话了,我带着疑惑望向小米学长,希望他能给我解答,但他却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心点吧。」小米学长对我这么说道。 ……不过说到结界,我倒是想起了前天晚上、在那个灵气之地的湖边发生的事。我转头问玹:「前天晚上我们遇到的那阵风,到底是什么?」听到我的问题,玹沉下了脸。 「那个啊……」很明显他还是不太想说。 洛斯学长看了我一眼,对玹说道:「告诉她吧,反正闇界的事她迟早要知道的。」注意到我不解地望着他,洛斯学长难得主动开了口:「说吧。」 不太了解他在说什么,但听得出来前晚那阵风应是跟闇界有关?瞄了一眼周边,确定附近的人都离我们有一段距离后,玹双手抱胸、低低地说着:「那是闇界专有的探路用术法,可以将周围感知传回给施术者。一般来说常界不应该会出现,更何况是在灵气之地和安里家结界附近。只能说,对方不但不怕暴露自己的存在,甚至还带有挑衅的意味……真想不透为什么他们会追查到这来?」最后几句玹说的很小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小米学长抬起手拍拍他的肩膀,玩笑似的说了句:「不用想太多,搞不好他们其实是来追查我们的也说不定啊,哈哈。」玹讶异地回头看了他,而洛斯学长则不赞同的摇摇头。 不瞭解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安里红叶看似终于搞定公会和旅馆的事情后,便招呼大家移动到后院的瞬移阵,而比我还雀跃的小苹,马上就跑过来拉着我往后院前进。 到了后院,我们看到前晚那位穿着旅馆制服的中年男子,早已在瞬移阵旁进行连结的术法。 一注意到我们接近,他便回头告诉我和小苹:「请客人稍待,我们准备好了之后就立刻送各位前往。」点点头表示了解后,我们退到一边等待其他人来到这边集合,一边在离开前再度看一看这间古朴味的檜木建筑。 听着小苹和跟上来的俞晅间扯,我注意到昨晚通往那个池子的门正呈现半开啟的状态。仔细一看,那里有个穿着黑色长袖洋装的双马尾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看个不远方的地板。顺着她的视线,我看到她的正前方不远处有一颗彩色的小皮球,估计她是附近人家的小孩,不敢随便踏入这家旅馆捡掉了的球吧? 这样想着,我便走过去间那颗皮球捡起,走到小木门前面递给她:「这是你的球吧?别再弄掉囉。」 小女孩惊讶地张大水灵灵的眼睛,而后苍白的小脸便露出开心的笑容:『谢谢你,大姊姊。』边说的同时,她的双手不是拿走那颗皮球──而是抚上我的右手。 『你可真是好心,跟我回去好不好?』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笑容就突然扭曲、变得狰狞,在我发觉不对劲想收回我的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这傢伙明明就跟昨天那个闇界的女占卜师感觉一样,为什么我刚没有发现呢!?这是我被拖出去前、最后一个懊恼的想法。 (四十三)突袭者 『你这笨蛋!』果不其然小精灵出现了,还伴随一声咒骂。在她出声的同时,我强忍被小女孩拖动的巨大拉力、迎面扑上的冷冽寒风,迅速拔出我的刀,一边发动灵力企图压制她紧抓住我的手、同时施展防御性术法。 面向着我、以怪异姿势迅速后退的小女孩一看到我唤出武器,脸色立刻大变,眼白转黑、眼瞳变红、噙着笑的嘴角上列至耳根,并发出刺耳的声音:『别妄想抵抗!』 语落同时,她的手瞬间迸发出黑色藤蔓,紧紧缠住我被抓住的手,并且迅速往我的身体蔓延!而小精灵的身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黑色纹路,而痛感让她施展术法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灼热的黑色纹路使我吃痛的叫出声,眼角同时注意到女孩的身后不远方,那片被称为灵气之池不知为何变得像墨汁般黑,水面上还有一个散发微微红光的法阵! 小精灵气急败地大喊:『不可以被拖进去!』我当然也知道被拖进去绝对没好事,但我束手无策啊! 法阵近在咫尺,而黑洋装小女孩露出胜利的得意表情。 瞬间,她的笑容消失在我眼前、巨大拉力也跟着消失!眼看我就要顺着惯性跌入那法阵,但千钧一发之刻有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甩离!而我也顺着那力道狠狠撞在湖畔一棵树的树干上。 「噁!」一股腥甜的味道自我喉头涌起,我感到有温暖的液体自我嘴角流出。整个背撞在树上的痛感瞬间炸开来,几乎无法承受! 我瞇起眼、强迫自己马上检视周围的状况,但脑袋晕得七晕八素,只觉得视线看得相当不真切。此时,我却感到我的灵力不受我控制的流动着,接着我的不适感开始退去、伤口开始復原。 小精灵啐了一声,从我肩后爬起,看来她刚刚是跌在我的身上、然后一起被摔过来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会自癒!?』她痛苦地咬着牙,声音惊讶地说道。 「什么自癒?」我的身体虽比刚刚感觉好很多,视力也恢復不少,但脑袋仍昏昏沉沉的。一抬头,我看到我前面有隻黑色的巨大动物挡在我前方、背对着我,定睛一看,是隻比我站起来还高的三头巨犬,牠正齜牙裂嘴地向前方发出威胁的低吼。 『你们这群碍事的混蛋!』小女孩的刺耳尖叫声自牠的前方传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我看到女孩失去身体的头颅掉在草地上,颈部下方蔓延的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黏稠液体和丝线。诡异的是,即使身首分家,她小小的头颅仍露出暴怒的表情大吼大叫。 ──那傢伙果然是闇界的人! 「真抱歉,我们这些混蛋可不会让你们得逞。」低沉且温文儒雅的声音,伴随平淡的语气从我的右手方传来,那个名为红希的公会成员正握着一把中国式的长枪,末端飘散凛冽灵力的尖刃穿过小女孩的身体并将她钉在树干上,女孩的周边和身上贴了好几张用红色笔画上阵法的符咒。「说吧,带走她是为什么?」他盯着她的头,问道。 『蠢蛋才会问这问题。』女孩用鄙视的语气回答道,并且发出刺耳尖笑,同时红棕发男子杀气骤现,那女孩就马上变成痛苦的惨叫,看来那男子对她的身体动了什么手脚。 「小玫。」玹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侧,他抿紧嘴唇、脸色异常苍白、低声说道:「你别动,我帮你做治疗。」随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肩上。我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有血跡,那是谁的血!? 「你们为何追她。」突然,前方传来小米学长的声音。身边飞舞着数隻噩梦蝶的小米学长,正以我不曾见过也无法想像的冷酷表情质问那颗头,不知是否因为疼痛感让我的五感知觉变慢,我完全没发现他何时站在那头颅前的! 而那颗头侧边则站着只拿着手枪、浑身散发出可怕杀气的洛斯学长。小米学长用我非常不习惯的语气冷冷的质问:「你最好快说,为何闇界三番两次的追踪她?」 『你们不知道?你们竟然不知道!呵呵呵、哈哈哈哈!』女孩嘲讽地大笑,彷彿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只见洛斯学长将枪口顶在女孩的太阳穴,黑色血液的细流滑过枪口、顺着女孩脸庞流下。 『哼,威胁我?反正你们摧毁的也不过就是分身,对本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啊!』她发出尖锐的笑声,我难受的摀起耳朵,那位公会能力者皱了下眉头。 米加尔学长却似乎完全不受到她的尖锐笑声影响,一手压在那颗头颅上,四周的噩梦蝶翩翩飞舞:「是吗?你真的不认为我们可以找出你的本体?」女孩的笑声趋缓,却得意地瞧着小米学长。 我看到洛斯学长后方闪过一个黑色的影子。「洛斯学长!后面!」我大叫!同时间,好几个黑色的尖锐物品自洛斯学长身后飞过来,动作非常敏捷的他开了几枪就将那些东西打了下来。但,就在他皱眉看着地上那些黑色细长的尖锐物品时,又有好几支从他的侧方飞过来! 这次反应稍慢一些的洛斯学长,虽再次把那些东西打下,却不慎被其中一支刺入手臂,而且还穿透出来! 没想到他的手却只留了一两滴血!反倒是在他前方的米加尔学长整个手臂袖子被染红、并且流出大量的暗红色血液。 「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受伤的是洛斯学长,流血的却是小米学长!? 「喂,这样会痛喔。」小米学长不满的瞪着前面的头颅说道,身边顏色比以往更深的噩梦蝶数量不断地增加,但蝴蝶的顏色却不如我在学校里看到的有漂亮色彩、而是死沉的黑,洛斯学长一脸平静地将那根闇界气息形成的刺拔出来,随即施展了一个小型法阵将它吸入。 「想想我的蝴蝶们也很久没进食了,看来你会是个很好的食材。」米加尔咧嘴露出诡异的笑。这人真的是小米学长吗? 『那是……』看清楚那些飞舞的东西后,那头颅倏地瞠大眼:『闇界死蝶!?还有那是替身契约!?你是……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会在人界!洛斯提……』 一声枪响,消灭了那头颅欲说的话语。随着那女孩被爆头,水池上的红色法阵也消失了。 「话太多了。」洛斯学长斜眼瞅着地上那团女孩留下黑色的液体低声说道。 「哎呀。」小米学长发出一声可惜的惊叹:「我还没追踪到的说,不过看来是在不算太远的东南方……」他声音渐低,感觉在自言自语。而原本围绕在他身边的蝴蝶们似乎被那女孩残留的液体吸引,成群降落到地面上、伸出口器开始吸食那些汁液。 我觉得有点反胃。 不太在意自己的蝴蝶们在做什么,米加尔学长转向公会成员开口:「她刚透过连结水池呼唤同伴,再不杀她会来不及阻止,请先协助我们关闭水池的法阵。」 「这……」公会能力者收起吃惊的表情,头疼地看着洛斯学长:「我不擅长这种术法,虽刚已通知公会前来处理,但看来被屏蔽了……」 「我来。」始终在我旁边沉默的玹突然出声,并站起身来。注意到公会能力者意外地看着他,他又补充道:「我是术法组的,这个理论我在书上看过,虽没实际操作过但做为协助者应该不要紧。」语毕,他便拖着脚步跟着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移动到水池四周,并且施展术法。 刚挡在我面前的巨大黑色三头犬,此时终于转过头来,右边那个兇恶的狗头发出与脸不搭嘎的冷漠声音问道:「阁下还能活动吗?」居然是瑶的声音!难道这头黑色三头犬是班长的侍使? 我点点头后,便慢慢地站起身来。意外的,除了仍有些不适,我觉得我的伤已经好的非常多,刚刚那个自癒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小精灵的关係吗? 确认我的情况后,三头犬化为一个面色苍白、一身全黑打扮的高大男子,转向公会能力者以低沉的声音说道:「方才已照您的要求将所有人类隔绝在旅馆内。」他看了一眼在池边的人,似乎是在说他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怎么来到这的。 红棕色短发的男人没做任何回应,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正在湖边施展法术的三人。 只听围绕在水池旁的三人低声念了几句奇怪的语言,将灵力凝聚在双手并分别画了不同的复杂法阵后,三个法阵彼此连结形成更大的法阵。 紧接着水池水面散发出一阵深沉的红光后形成一片薄薄的、类似冰面的东西,而原本如墨汁流动的池水瞬间静止了,深沉的黑也慢慢地转回原本的色彩。 随着水池恢復正常,我们四周突然出现了近十个穿着绣有公会标志衣服的公会成员。除了看来是领头的那位以外,其他人一到达这儿立刻就四散去附近搜查,有一些则拿出许多工具进行那女孩留下的黑色液体标本採集,而领队则朝红棕发男人走去,一开口就是一串日文。 只听那人回应了几句表示没事、还有交代刚发生的事后,他们俩一同转向洛斯学长三人,要求他们去公会坐一坐,随后则下令其中一位女性公会会员带我到公会的医务处。 接下来只见他们转向三头犬化身成的高大男子交代关于其他同学的处理事项,我就被转移到公会的医务室了。 (四十四)医院 医务室内只有两名穿着医生袍的人在执勤,在我被转移过来的时候,其中一个戴了大大圆圆银框眼镜的年轻女子很快地向我走来,并向送我来这的女性公会成员询问了一些状况。随后,我就被他们抓去检查。 「你的内脏有点受损喔,不过没什么大问题。」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子在用比x光还先进的探测法术对我进行检查后,这么对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我亲切地说道:「你是台湾区的能力者对吧?我待会儿为你做治疗后,要把你转到台湾的能力者医院进行追踪和休养喔。不过你的伤势还好有在当下进行治癒,所以大概待个一两天就能出院了。」 我点点头表示了解,女子对我露出微笑,立刻着手进行治疗以及转移的前置作业。 过了一个多小时,我来到了据说位于台北郊区的能力者医院。 这里不愧是能力者医院的单人病房,病床跟一般医院的不太一样,除了比较软以外,病床下还有个散发微弱浅绿色光芒的治癒法阵。 光站在这法阵上就觉得浑身舒畅,所以现在躺在上方病床上的我感到非常舒服、昏昏欲睡。 『汝可真是毫无警觉性。』好听的中性声音似笑非笑自我脑海中响起,我想可能是因为这里太舒服了,在加上这里是管理严格的能力者医院,很少人在这附近走动,所以我就大胆地开口与他对话。 「你是谁?为什么可以直接透过我的脑袋跟我说话?」而且还用这种夹杂怪异用词的奇怪语句。 『呵。』他轻轻地笑了一声:『汝竟把记忆消除如此彻底,连吾都不记得?』 「消除记忆?不记得?你在说什么?」我皱紧眉头,他在说什么? 我忘记以前所有的事,是我自己下的手? 『难道,汝连近日闇界物种直追寻汝之原因,都不愿探究吗?』虽然看不到人,但我知道他正好笑地对着我问,话里带有笑意。 「你怎么知道发生在我身上的所有事……」 『吾可在清醒时刻,透过宿体灵力感知一切发生的事件与想法……』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汝之灵力受到控制封印而不稳,只可藉由汝之情绪波动而醒。』听起来跟小精灵的情况有点像,只是他说的「宿体」和「清醒」是什么意思? 话说,我记得我之前在闇界女占卜师口中也听过「宿体」二字。她那时说:「找到了,钥匙之宿体。」……钥匙? 『罢了,待汝近日回到校园后,吾再与你说罢。』他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听不见的地步:『莫忘此事。』 「等等!」你刚说啥阿!我有听没有懂!但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却没有再发出任何的语句了。 我低低地叫了几声莎哈尼,希望对这声音似乎略知一二的她能为我解释一下,奇怪的是她却对我的呼唤毫无回应。或许是她在之前受的伤太重了,需要时间进行治疗吧。 到底那声音说的「消除记忆」和「宿体」是什么意思?记忆……对,我的记忆在住院后才是完整的,在住院前的记忆始终是混乱不堪,虽透过部分印象、加上哥说的事情,勉强能拼凑出我过往的生活,但……那有太多不合理之处。 例如,父母的存在、神秘的家族与亲戚、曾移民到国外生活……还有玹口中的「我」,总让我感到陌生无比。究竟……事实到底是什么? 想不出个所以然而感到烦躁的我,决定起身在病房内转一转,医生说过伤势基本上只要不做剧烈运动就不会有影响,所以我在这里溜达应该是没问题的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自床上坐起。走到与床相隔一张椅子、和一张矮柜的窗户旁,拢起白色的窗帘看看窗外。 窗外是个绿意盎然的医院中庭,中央有个小型的水池造景,几张白色的长椅被设置在水泥镶入碎石铺成的走道边,再过去则是一道黑色的铁製栅栏,栅栏外则是以绿色为主、妆点有黄褐色的树林。 「咦?」我怎么觉得景色很熟悉? 对了,那片庭院跟我去年冬天待着养伤的医院一样……我去年冬天待在能力者医院?意识到这件奇怪的事情后,我绞尽脑汁努力地回想,我以前住院的时候,哥或是医生有没有跟我提过医院的名字。 ……想不起来。我揉着脑袋,想不起来。 为什么?我去年怎么会待在能力者医院?对,那时医院里也极少看到其他病人,那时我住在最高的楼层,老哥偶尔会带身上有奇怪徽章的人来看我。想一想,那些徽章似乎跟能力者公会的徽章有点像……但又觉得不太对劲。 脑海中所有的思绪蜷绕在一团,我一整个毫无头绪。我走回床上翻找我的东西,赫然想起我好像把东西留在公会医务室。在烦恼怎么拿回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在几下敲门声后,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哥,他的手上还拿了一些东西,其中包括我的背包。 「哥?」 「唷!」他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笑容,还看到白白的牙齿。「看你可以走来走去了,情况应该还好吧?有哪里会痛吗?」 「目前没什么感觉,这房间的法阵还满舒服的……话说这里不就是我去年待的医院吗?为什么我去年会在能力者医院?」回完他的问题,我赶紧将我的困惑拋向他。 「这个啊……」他将手中的东西──我的背包和一个牛皮纸袋装的东西──放到一旁矮木柜上,抓抓头,正当他要开口之际,有另个穿着白袍的人从房门走进来了,开门的同时我还看到时凯哥在门外等着,没有进来的打算。 手上抱着一个文件夹、穿着医师白袍、淡金发中年大叔一看到我,便亲切的笑道:「丫头,又见面啦。」 「莱克斯医生?」我记得他在担任我的主治医师时,曾提过他是从别的医院临时徵调来这的,怎么出现在这? 「还记得我啊。」他笑一笑,拿着温度计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催促:「先回到床上躺着吧,我量量体温。」 「嗯。」我顺从地回到床上躺着,让他量体温。趁等待的空档,我问他:「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临时徵调来这的吗?怎么还没回去呢?」 听到我的问题,他笑得很开怀:「我的确不待在这,是收到公会通知我才用瞬移阵过来的,平常是在梵諦冈医院值班。」公会通知?瞬移阵?梵諦冈? 「原来你也是能力者啊。」我只得出这个结论,而他点点头肯定我的说法。 没想到,原来我在去年就已经一脚踏入这世界了,不过为什么哥要带我进来呢?自医生进来就被晾在一边的哥,此时走到我的床旁边。「回答你刚的问题。」他与医生对看一眼后,对我说:「因为你之前那次伤的很重,而我在那之前正好拿到了二等资格,所以就动用一些关係带你进入能力者系统下的医院进行治疗,毕竟我不太相信外面那些非能力者能快把你治好。」 他撇撇嘴,继续说道:「三等以上能力者,所属家人可透过申请接受能力者不同程度的治疗,而且这边也比较清静,医疗环境比较好。」 「这样啊……」的确是解释了我的疑惑,不过除此之外,我还有很多疑惑。 拿起温度计确认我的体温正常后,莱克斯医生又拿出一些仪器对我做了检查并一一记录下来后,走到窗户旁的柜子,从抽屉拿出一个造型优雅的小陶炉,看来是薰香用的。 「这个药香可以帮助你在睡眠中进行自癒,顺利的话,你睡个一天一夜应该就没问题了。」医生小心的轻轻掀开炉盖,用手──而非打火机──直接点燃薰香,接着,好闻的淡淡药香味自那炉子传来。医生把陶炉放到柜子的空花瓶旁,对我说:「这药量应该可以燃烧到明天,配合下面的法阵你应该会睡得很好,有空我会来巡房。」 「好。」在点燃薰香不久后,我的确开始有种想睡的感觉。 医生交代哥不要打扰我太久后,便走出门外、顺道带上门。而哥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床旁问我道:「听公会那边说,你两次被闇界的人攻击……真的没事吗?有哪里不舒服吗?」看他面露担心的样子,我却觉得心底流过一阵暖意。 「没事,我感觉很好。转来这边的时候有做检查,医生说我并没有残留闇界气息。」我回他道:「还好有玹、洛斯学长、小米学长他们,只是小伤。」 「那就好。」他松口气,回头指了指椅子上的背包和牛皮纸装着的东西,说:「那是你遗留在那边的东西,就放在那。我做过简单检查,应该是没有什么追踪性的法阵。至于旁边那本书……」他停顿了一下,「是你那个魔法师同学借你的书,他说因为这边不允许家属以外的人出入,你无聊时可以看看,打发时间。」 「席那?」真意外席那还会担心我在这会不会无聊,跟他相处久了觉得他是个很体贴的人。想到这,我想到一个问题。「其他人呢?他们有没有怎么样?」 哥看着我,想了一下才说:「如果你是说你的学长们和搭档的话,他们没事,只是被公会找去谈一谈而已。至于你们班上的人,在事件发生后就由公会送回各自家里了,毕竟意外太多,再继续玩下去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对了,巽老师后来有来了一会儿,处理相关的事情。」 在我表示了解后,哥又三番两次交代我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话,明天他会来接我回家,便推门同医生和时凯哥离开了。 哥感觉很怪。 他很努力地想让一切看似正常,但他大概不知道因为我的灵力恢復不少,因此我可以感觉出他的灵力波动处于有点不稳的状态,也就是说,他的正常其实是在压抑着什么东西…… 唉,他不是我哥吗?为什么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一层奇怪的墙隔着?这令我感到沮丧,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还是我为他带来了太多麻烦了呢…… 可能是因为太多事情困扰我了,虽我躺在床上,但并没有那么想睡,就拿过据说是席那要给我打发时间的书,从纸袋中抽出来看。 那是本很朴素的书,黑色的皮革、烫了一排英文字,但不是英文,我知道那是拉丁文──而他写的是:「简介:关于克拉维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花纹或装饰。 克拉维斯?席那怎么会有这本书?我记得他曾跟我提过,关于克拉维斯、还有大多数闇界相关的书籍都被收入梵冈的圣殿图书馆了,基本上除了有等的能力者外都不能进入那里。 我的确跟他提过我想多了解一点克拉维斯相关的事情,因为感觉得出来这个组织,在能力者之间是个眾所皆知、却也不能说出口的禁忌,所以席那特地弄了这本书来给我吗? ……话说回来,我身边也只有席那会跟我谈论这件事,玹和哥他们一句都不肯告诉我,而小苹和俞晅他们知道的肯定不比席那多。 一边胡思乱想,我打开这本书。 它的扉页依然朴素,除了同封面那行字以外就是空白的,不过却泛黄的颇严重,应该是收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关係。使用解读术法让文字在脑中转译后,我粗略扫过目录并且翻阅,这大概是在讲述关于克拉维斯起源研究和神祕歷史的文献蒐集和推论,也就是说,这本书集结的应该是现在能力者对于克拉维斯的认识。 于是我翻开他,快速地瀏览。 『克拉维斯取自拉丁文「钥匙」之意,推测他们自认为是开啟闇界与表界、常界联系的钥匙,创始者不明、初代成员不明。根据研究,克拉维斯最早可追溯自4世纪,某次闇界入侵至表界后百年间,其初始成员受到闇界入侵者之诱惑,与闇界订立契约获得超越一般能力者的力量,为后世圣殿统领能力者埋下乱源。』 『11世纪十字军东征,在常界因各种因素纷乱之际,传出闇界干涉表界与常界之事,在之后13世纪有场具规模的克拉维斯与公会间的战争,他们以数十人之姿压制公会派遣之数百人联军,最后惊动圣殿、并由枢机主教与直属教宗之七天族称号的特等能力者联手亲征才予解决。』 『此后克拉维斯沉寂一段时间后于14世纪末黑死病流行时再度出现,推测他们应与造成黑死病流行之原因有相关联。自大航海时代后至今,其成员活动痕跡遍布世界各地,世界多地方皆曾传出克拉维斯杀害能力者之案件。』 『18世纪末、19世纪初,克拉维斯之成员不再以数字编号,改以塔罗牌代号彼此相称,并确立主阶级「大阿尔克纳」、和次阶级「小阿尔克纳」。根据各地方案件资料统整,主阶级之人事数百年来少有异动(他们可能握有重生之术法)』 『公会数百年来皆以克拉维斯之成员作为头号要犯,一旦捕获大阿尔克纳成员,无论死活皆有重赏。』 ……大略翻了一翻,我对这个组织也有了粗浅的概念。没想到他们歷史如此悠久,而且对圣殿和公会造成的威胁和影响如此巨大。 从书中看来,他们好像是想要将闇界与常界、表界进行连结?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闇族……我想起我之前遇到的,一个比一个还可怕。说是连结,其实就是侵略常界吧?课本上曾提过闇界是个环境险恶的地方,若说是他们想将常界纳入所有而侵略,这点显得非常合理。 但是,为什么他们要不断地杀害能力者呢?是因为那些能力者妨碍他们了吗? 另外,还有一个词让我感到非常在意:「重生术法」。若我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个让能力者能够大量延长寿命的术法,也是学校的校长之所以能在职长达数百年的重要原因。详细的资讯我不太清楚,只听说这个古老且悠久的术法,使用条件非常严苛,也不是人人的体质都能完成的…… 不知道我在这本书上花了多少的时间,当我意识到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不足时,才注意到窗外的天色已经昏黄。闔上书,我感到一种强烈的睏意席捲而来。将书放入一旁的背包后,我鑽进被窝里,准备好好睡个觉。 (四十五)天族? 睡了整整一夜一天后……我也很讶异为什么我这么能睡,总之我翘了一天的课后回到宿舍里,小苹一见到我就很担心的问我身体情况,同时提到班长他们也都不是很放心。 「我很好啦,真的。」我阻止小苹贴到我身上的行为,这么告诉她。 「可是听红翊凌学长说你住院了耶!俞晅和小玹都很担心你喔,小玹还跟红翊凌学长吵起来。」小苹露出担心的表情,抓着我的手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小玹跟红翊凌学长处得很不好耶……他们有什么过节吗?」看她皱着眉头的样子,我也跟着纠结起来。 「玹说了什么吗?」 「嗯,他不断地说,小玫你之所以会这样,都是他们的错,仅此而已。」小苹叹了口气:「但玹又死都不肯说到底为什么他会这么认为。原本我以为他们只是单纯合不来而已,但这次见面居然吵起来。」 「不清楚……他们俩真的关係很不好的样子,虽然没有真的大打出手过,但他们之间的气氛往往都很糟。」说真的我完全不知道原因,之前问过哥,他说玹就是个小孩子脾气而已,所以他们之间单纯只是频率不合…… 才怪,玹明明就是个很冷、不太理人的人,他能跟哥之间老是剑拔弩张,这一点也不平常。 「对了,其实我说是住院,也不过就是在医院好好的睡一觉、和做些检查而已。」我把话题拉回到小苹一开始的问题上。「北区能力者医院的病房很舒服喔,还有一个可以让人彻底放松入眠的法阵。」同时我想到,我要把那本关于克拉维斯的书还给席那。 「听起来应该没什么事呢!」小苹松口气,并提醒我要打给关心我住院的玹。 处理完所有事后,我回到寝室里翻出背包,想起阿曼德斯在树林里交给我的石头,将它抽出并拿在手上端详了好一会儿,便妥妥的收起。 接下来一周都在规律但忙碌的生活中度过,虽然洛斯学长的课后补习因为我的灵力问题暂时中断,但因为十二月中的学期考也不远了,我得赶紧加强课业的学习,就连席那和小苹他们都来帮忙指导我落掉的课程。 直到周四夜晚,我才想起那颗宝石的存在。 在我拿出它并研究了好一阵子后,倏地,周遭的空气变化了! 我突然有种虚浮的感觉,所有的东西看得相当不真切。难道这是……贫血!『他在呼唤你。』莎哈尼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她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出现在这的。『拿好那个东西,那不只是媒介,还有很强烈的力量附着在上面。』 「你说……这个?」我向她亮了亮宝石。 她轻点下头,我注意到她面露疲倦,脸色相当苍白,看来虽然我这几天稍有回復,但小精灵的情况仍然不是很好。 『来吧,过来这。』她拍着透明、像是蜻蜓薄翼的小翅膀,往衣柜飞过去,我则跟上她。一走近衣柜旁的全身镜,我发现全身镜的表层,居然散发着魔幻的色彩!有一层淡淡的冷色系色彩,像是顏料滴进水般在镜面上扩散、渲染。 小精灵似乎很累的样子,没有说什么话,只看我一眼,接着她抚上镜面后随即旋身进入。 讶异的我弄不懂她在做什么,只好跟着她的动作碰上镜面,意外发现镜面竟是如泡泡般的薄层,碰上便感到一种凉凉的感觉。想了想,我决定跟着莎哈尼进入镜中世界。 镜中世界的摆设,跟我的房间没什么两样,除了左右相反外,唯一差别就是有种不切实的虚幻感觉,周围飘散着有点像似雾的白色烟雾,但又不令人感到寒冷。 『汝可终于来了。』熟悉的声音自我右方响起,只是他不再在我脑海中与我对话般的虚无,而是真实存在的。 顺着发声处回过头,我看到一名……美到难以辨认性别的人以优雅的姿势坐在我的床缘、斜倚着枕头,他蓄有耀眼金色长发、皮肤如瓷器般白皙,五官虽如同雕像般美好,我却看的有点模糊、记不起他的面孔。 他身着装饰有金边、宝石和流苏的白色袍子,感觉像是丝绸材质,露出袍子外的平坦胸膛上面有大片繁复的黑色图案刺青,透露出不祥的气息,图案一直延伸到手上,袍子下则是赤裸的双脚。 最奇怪的,是他的背后隐约有一对双翼。不像小精灵是蜻蜓般的薄翼,而是较像鸟类的翅膀,有一层一层的羽毛、却是透明的,在灯光的照耀下若隐若现。 我注意到他右后方的翅膀受了很严重的损伤,断裂的翅膀不只露出白骨、羽毛几乎都不见了,只有几根透明羽毛孤单地在上面飘动,估计他应该无法飞翔…… 「你是……?」鬼魂?天使?重点是为什么在我房间? 他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睨着我:『吾名为萨利叶,握有「钥匙」之使者。』 萨……萨利叶!?那个天界天族之一的萨利叶?像是听到我心里的问句,他看着我露出肯定的眼神。「怎么可能?你、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地方!?」我震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猛盯着他看。 『呵,汝果真忘得如此彻底。』他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带着一丝嘲讽、无奈。 「忘记……什么?」我到底忘记什么? 『汝之家族、克拉维斯之事,皆忘却否?』他丢回给我一个问句。 「你说的……是什么?」家族?克拉维斯? 『汝不觉此地与汝自身格格不入么?也不觉汝身边熟悉之人,并非真实熟悉么?』他一连问我好多个问句,我被他问到一愣一愣,『汝难道真未察觉汝自身力量与身子,处处透露怪异;汝之所谓记忆,有多处矛盾么?』 瞅着被他的问题砸到错愕的我,他又笑出声来:『罢了,汝之所以于此,虽是意外,却也本是汝所希望的。』 我希望的?我希望什么?他摇摇头不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吾时间有限,得在沉睡以先传达武器之名,汝停滞此地过久,灵力与能力回復太迟缓,闇界很快就能确切掌握到汝之行踪。』 武器之名?还有他说的灵力能力不成等比、闇界,「你知道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事!」跟小精灵一样透过灵力感知的吗?但他没有回答我,只并吩咐我身上的媒介拿出来。 『汝因封印而未能聆听他们之话语,而今吾告知汝他们真实之名。』聆听?难道,他的意思是,只要知道名字就能和我的武器沟通? 『其为汝之使僕,名为血鸣。』他用优雅的动作指着闇红色的宝石说道,随后指向我现在使用的宝石:『此孩子则唤为银啼。』 随着他语落,我感觉我手中的两个宝石先后发出轻微的鸣响。 『汝得知他们真名后,将能真正唤醒他们。』萨利叶的声音渐渐微弱,而身边的白雾渐浓。『别忘汝曾答应之事,待回復差不多时,便该履行约定。』答应的事情?还有约定是什么意思? 「等等,你……!」只见他缓缓闭上双眼,消散在我的眼前。 紧接着一阵晕眩感袭来。再次睁开眼时,我正坐在我的床边,而小精灵也不知何时回到耳饰里沉睡,没有任何的回应。「感觉怎么像是个梦……我该不会真的被最近发生的事衝击到昏头了吧?」喃喃自语,我摊开手掌,看着静静躺在手上的两颗宝石,它们在灯光的照耀下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萨利叶。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天族不是应该待在天界吗?怎么会跑来常界蹓达,还出现在我的身边?想起之前小精灵曾跟我提过那声音的主人是个非常尊贵的人,意思是她知道那是萨利叶?但他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家族、克拉维斯、答应的事情、还有……约定。 算了,先关注一下武器的事,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了,记得洛斯学长跟我提过接下来要进行缔结契约后,才能算是武器的真正主人。 这不就是我现正缺乏的吗?想到这点我不禁兴奋起来,恨不得马上开始进行契约的事。 记得学长提过每个人成功缔结契约的长短不一,最主要得在不被打扰的地方进行……但,我要去哪里呢?一边在脑海中搜索着适当地点,我一边传讯息告诉洛斯学长这件事。 在我换好衣服之时,手机响起了之前小苹帮我换上的、美国女歌手索乐用女低音吟出的爵士蓝调。取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洛斯学长的名字。 「我收到你的讯息了。关于武器契约的事,学校有特别教室可以申请使用,那边可以确保不被打扰中断。」学长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还带有一丝杂讯:「一般而言,武器认主的时间不会太长,但保险起见还是等明天申请教室使用较好。」 「特别教室?」我想了想:「但……我想现在就尝试看看,不想等到明天。」希望可以透过成功与武器共鸣,把之前落下的进度拉回来。 「……其实现在你们班上也仍有一些人还没进展到这阶段,是否成功缔结契约并非学期考试的一环、也非实力证明之一。」洛斯学长这么回道,他的意思是……我太着急了吗?我不禁感到鬱闷了下,学长又开口:「嗯……不过无妨,我告诉你地点,那边使用学生证就能进入。」 学长这么说后,又告诉我特别教室的地点,嘱咐我多加小心便掛了电话。得到讯息的我很快就拎着我的宝石和学生证,离开寝室。 一打开门,我看到端了冒着白烟、还有可可香味马克杯的小苹,听到我的开门声,她顿了一下、看向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她困惑地问道。 「呃,跟武器沟通之类的,要去竞技场后面的特别教室。」我一边套上靴子,一边告诉她洛斯学长所说的地点。 「噢,」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祝你顺利啦!」她眨眨眼、比了一个祝福的手势,我回她一个讚后便离开房间。 (四十六)武器之灵 宿舍一楼大厅已经熄了大灯、留下昏黄的壁灯,除了返回的学生外就没有其他人在四处走动。 我快步踏出宿舍大门,同时间原本在喷水池边上大理石檯子嬉戏的美人鱼铜像和石雕邱比特,突然一致停下手边的动作,看不出表情的石像脸看向绕开喷水池的我。 虽被盯的莫名奇妙,但因赶着前往竞技场的特别教室,我维持我的步调前往通向餐厅的连通道,本以为那隻邱比特又要向我射箭什么的,但到我离开它们的视线为止,它们只始终静静地看着我。 感觉有点怪异。 大概是时间已晚,一路上人烟稀少,只偶尔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赶回宿舍,寧静黑暗的校园里,此时只能见到一盏又一盏的復古路灯、还有听到一阵又一阵的虫鸣与据说散佈在校园周边树林的不知名幻兽低吼。 紧握有着冰凉触感的宝石,兴奋难耐的我很快地就来到位在校园最底部的竞技场后面。 如同洛斯学长所说,这里有个特别的小门,拿出学生证感应它的锁后,门锁发出「喀鏘」一声、铁门缓缓开啟。踏入门内的同时,里面像是感应灯光一般,「轰」地一声,两旁的煤油灯突然一併燃起,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条黑暗、潮湿带有霉味的石板走廊。 『来者何人?』乾扁沙哑、如同磨砂纸的老年人声音随之响起、回盪在长廊里,使得声音显得莫名虚无,但我却看不到任何人、也不知道他人在何处,虽洛斯学长已告知这里边有位守门人,我还是吓了一跳。 按照洛斯学长的交代,我报出我的身分与目的。空气停顿了约有数分鐘,也许更短,倏地两旁走道的煤油灯突然熄灭掉了大部分,只留我的两旁延伸到第二扇木门这段距离的煤油灯。 『所言属实,允许。』老年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除特别教室外,禁止随意晃荡。』语毕,空气又回归一片寧静。很明显,老人的意思就是要我进那第二扇门吧?我便沿着煤油灯的指示前往第二扇木门。 抚上因锈铁而显得粗糙的铁製手把,我推开重重的木门,没在保养的门栓发出细小的尖锐咿呀声。 里面是个黑暗、却不同于长廊潮湿的空间。在我踏下门后的数阶石梯、顺手唤了一株光团在手上照明──这是不久前玹教我的。 踏下不到十梯的矮阶,我的眼前出现一块平坦的空地,而整个房间也随之亮起──这是一个颇大、约有两间教室大小的石室,而发光来源则是位在石室天花板上的数盏吊灯,看起来是黑铁製的、款式老旧,不知道是欧洲哪个年代的东西。 在打量空间的同时,我注意周边种有一株又一株的矮小植物,而从它们身上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和若有似无的灵气。 灵气製造树?原来还有这种东西啊。 『没想到还能人工製造灵气之地。』小精灵不知何时飞出来,正一边打量周围一边发出嘖嘖嘖的声音:『话说回来,台湾现在除了极少数交通不便的深山外,灵气之地也被人类破坏得差不多了,不这样的确很难维持这片土地。』 「破坏?」 『你没看过台湾过度开发的新闻吗?虽然我不看你们人类的那东西,但森林里的花草植物都会告诉我。』小精灵露出鄙视的眼神。『话说回来,你要跟武器订立契约就快点,别在那边囉哩叭唆……』 嫌弃了我一会儿,她突然转变语气:『天族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吧?虽然我不清楚他的过去、还有为什么会寄宿到你身上,但可以感觉到他很虚弱,而且他的力量──同时也是他的意识不断地流失中。』 「流失!?」被小精灵嫌到赶紧拿出宝石的我,一听到她说的话,惊讶的停下手中的动作。「你说他的力量流失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悠哉了。如此尊贵的存在怎么会在你这笨呆身上?这才令人匪夷所思吧。』这傢伙居然又骂我。『总之你就快点锻鍊吧,你最近灵力封印解开、频频遇到闇族,此外这地方的人对你的态度也很谨慎。像是上次班级决斗的事……算了,总之我觉得你的过去很有问题,绝对不是你原以为的那样。』她拍着小翅膀飞舞在我面前,还用脚踢我的额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下。但小精灵却没再说什么,只用手示意催促我快动用手上的媒介宝石。 『呼唤他们的名字,说明你要签订契约。』小精灵只这么说,便退到一旁的灵气製造树去了,看来她真的很喜欢那东西。 收拾下杂乱的想法,我呼口气、稳住身子,将两个化为原形宝石的媒介物放在掌心上,一边回想洛斯学长曾告诉我的步骤。凝神、静心、酝酿灵力,然后轻轻地唸出它们的名字──自萨利叶口中所说的名字: 「血鸣。」 「还有,银啼。」 周围的空气起了变化。 我的眼前浮现出两个闭着双眼的虚影。 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头上有两隻黑色花纹的暗红色犄角,一头暗红色长发编成一条长辫绕过颈子披在肩上,穿着一套以黑色为底的中古欧式轻甲,披了条有点破烂的暗红色披风,部分露出皮肤上则带有一些半透明的红色鳞片。他的脸孔像是北欧人的五官,表情冰冷,浑身散发肃杀之气。 另个则是年轻男孩,他穿着像电影里那种学功夫的人穿的唐装,白色短发、双耳微尖。比起红色那个面孔偏西方,这个白色的比较像东方人。相较于那个看起来杀气腾腾的男子,这个感觉就是路上会遇到的那种国中生,不会让人感到压力。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金色的细长眼瞳很快地将视线定位到眼前的我身上,高傲的面孔像是在睥睨所有人;而旁边那男孩一张开眼看到我,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用怀疑的眼神指着我哇哇大叫:『喂喂喂,要跟俺签订契约就是你这傢伙啊?』 「欸?」看着似乎很容易激动的他,我还没反应过来。「你是……银啼?」不愧是啼,的确有点吵。 而旁边那个红色的男子维持着一样的姿势,默不作声。「呃,你应该就是血鸣?」全身都红红的,的确会让人联想到血。男子点头,睨着我依然不说任何一句话。 他们俩还真是巨大的反差。 『喂喂,你这混小子,至今才知俺名也太迟了吧!俺明明就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居然听不到!』银啼继续哇哇叫,虽然是年轻的少年音,但真的满吵的。 『瞧不起俺吗?你不知道老是把俺折断,俺很痛的么混蛋!要不是真听到这傢伙叫你主人,俺才不相信你有资格让俺臣服!』他指着血鸣、面露不善,而血鸣则不屑地将脸转向另一边,并举起手……摀住耳朵。 看来不是只有我觉得银啼很吵。 我看着他,发出疑问:「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把他折断,所以他很痛……啊,这个应该是指我常常在练习的时候把他弄断吧。不过他说血鸣有叫我主人?咦? 听到我没回话,只愣愣地看着血鸣,银啼又开始大声叫嚷:『喂喂,你这傢伙傻了么?连你自己的武器之灵都认不出来了么!』 『……』似乎是看不下去的血鸣,终于开啟金口。他瞥银啼一眼,声音很冷:『主人失忆。』 空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失忆?』银啼露出困惑的表情,打量我又看向他。『真的假的?』血鸣应了声,表示同意。『喂喂,耍老子啊!』银啼又开始哇哇叫。 但我却跑到血鸣跟前、抓着他的批风前襟问:「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失忆!你不是前几天才从阿曼德斯那来到我手上的吗?怎么会知道我的事?」──血鸣的触感有点像是云雾,却奇怪的抓得到。 血鸣面无表情的俯视我、举起右手。本以为他要拍掉我抓着他衣服的手、或把我推开,没想到他把手放到我头上,像父亲安抚小孩那样叹口气:『我自然知道的。自你第一次拿起我、花一个月驾驭我后,我就一直在你身边服侍你──直到那场意外。而你也在那时,亲手消除记忆。』 「什么!?」 『一年前的消灭转化者突袭作战,你被重创。为了不让公会得到关于组织和寄宿者的讯息,你亲手将所有的记忆消除──应该说,是所有已知的记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傻住。脑袋混乱,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后来我被带走,与你分离,不知后来的事。但自我再度接触到你后,你却被大幅度的剥夺掉所有能力。』血鸣看着我,虽面无表情,眼神中却流露出哀伤。『所以现在的你,虽可勉强与我对谈,却无法使用我。否则你可能会受到反噬,这非我所乐见。』他拿开手,不再看着我:『在那之前,就有劳旁边这小子了。』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我的手微微颤抖:「我……一直都是普通人不是吗?怎么可能……」 『你说的是真的?』原本在灵气製造树上很愉悦地休息的小精灵,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旁边,盯着血鸣问道。『你说这傢伙原本不是这样子,是因为她曾把自己的记忆消除?』 「等等,莎哈尼!」 『照你说的话来看,你就是她原本的武器对吧?那为什么你连你的主人都保护不住,甚至还离开她这么长的时间?』莎哈尼的语气不太好,像是在质问般地句句刺向血鸣。『要不是这傢伙运气好遇到我,她早就……』 血鸣杀气骤起。我吓一跳,赶紧放开捉住血鸣披风前襟的手,但与他对质的莎哈尼的气势却一丁点也没有减弱。 『见识浅薄的精灵。』血鸣的薄唇只吐出这句话,接着他举起手,皮肤上令人联想到爬虫类的奇怪红色鳞片更加清晰的浮现,相当坚硬的指甲化成根根利刃,迅速逼近小精灵。 「住手,血鸣!」,看到他一副想宰了莎哈尼的样子,我立刻不经思考地抓住他伸出的手试图阻止他对莎哈尼动手。同时间被忽略已久的银啼也突然出现在莎拉尼眼前,一把抓下她。『喂喂,你们这群混蛋不要无视老子!』银啼愤怒地大喊。 血鸣哼了声,将视线移离莎哈尼身上:『看在你曾保护她的份上就算了。』他瞥了眼我的手,有几滴血流了下来。 「呃!」注意到自己流血、还滴到血鸣的手上,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回。「不好意思……」我握着伤口,另一手试图从身上找出可以止血的东西。 但他仅蹙眉摇摇头,我注意到他皮肤上的鳞片将我的血迅速地吸收进去,同时间他的发色、瞳色、还有鳞片的顏色变得艷红了些。 被小精灵咬了一口的银啼发出一声大叫,小精灵很快地就挣脱了束缚,还顺脚踢了银啼一下。 她看到血鸣的变化,有点讶异地发出疑问:『血之契约?难道你们……』话还没说完,血鸣就无视她和哇哇叫的银啼,像是在压制什么般地打断她对我说道:『待您状态回復得差不多时,我会再次任您差遣,失礼了。』 「等等!」但血鸣深深一鞠躬,随之消失在我眼前,看来是回到宝石里了。「……真是的!」怎么又一个不把话说清楚就跑掉的傢伙啊!真是够了!好好告诉我以前的事是会怎么样吗!我以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 『喂喂喂,那傢伙是在搞什么啊!话不说完是怎样!』和我同时间发出牢骚的银啼狠盯着血鸣消失的地方,像是要把地板瞪出两个洞来似的。 大概明白他怎么瞪也瞪不出那傢伙,银啼转向我,双手插着腰、不爽地说道:『虽那个看起来很强的傢伙叫俺辅佐你,不过在老子没认同你的实力前休想要俺叫你主人!』他抬手指着我,声明:『俺不知你究竟有何能耐让那傢伙对你死心塌地,但要俺承认你,就得证明你的实力!』 我看着他,想起洛斯学长曾告诉我这种诞生于自然的媒介精灵有很多类型,大部分是只要说明想要签订契约都会同意,不过也有一些是曾受到其他生物意识影响而比较有强烈的自我意识……看来银啼是属于后者,血鸣应该也是。 「那么,你要我怎么证明?」我正视他,问道。 『哼哼,』银啼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你能成功离开俺所製造的幻境,老子就承认你!当然,那傢伙不能插手。』他将手往旁边移了移,改指向正满脸鄙视他的小精灵。 『我也不想插手你们的事!』小精灵用一副在看白痴的表情回答他:『不过要是她出事的话你就完蛋了,别说我没警告你。』 『过不了俺自然会扔她出来,不过你就得放俺自由。』银啼摊了摊手,我注意到他的外型正在改变。他的手臂冒出了一根一根的羽毛,逐渐形成翅膀,脚也渐渐地变成鸟类的爪子。周围的灵气迅速向他集中,随之化成片片银色亮眼的羽毛以他为中心蔓延向四处,包含我所站立的地方。 在我因刺眼的光线闭上眼、再度睁开眼后,我已身处一个奇怪的林子里。 (四十七)幻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的翠绿。充满树木的芬多精宜人清香、此起彼落的虫鸣鸟叫、还有不远处的潺潺流水声,与刚刚在欧洲中世纪石室里的落差让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了看附近奇形怪状的岩石、以及一株一株攀爬在峭壁上、枝干弯曲的树木,感觉很像在书上看过的中国山水。 这里难道是孕育银啼的地方? 我四处张望,一边沿着不知名动物踩出的兽道往前行,一条清澈的江水出现在我眼前,碧绿且清澈的河水显示出她未曾遭受污染。 继续沿着兽道行进,沿途的景色渐渐改变。到了河道分歧之处,分流而去的水不知为何带着血红,岸边的泥土也不如刚刚带着氛香,而是呈现黑褐色、隐隐约约散发一股焦味。 兽道沿着江水畔延伸,再弯向林子深处,树林越来越密集,以致从树叶间洒落下来的阳光越来越微弱、环境显得越来越幽暗。树林的叶子顏色也不如一开始的翠绿,而是黄褐色、甚至带有斑斑红点。阳光几乎无法透入的林子里湿气渐浓,前方隐约漫着雾气,空气也逐渐变得压抑。 我停下脚步,回首望向来时路,原本还有绿叶阳光和溪流的景色却已消失!变得跟我身处的环境相同。 虽知道是幻境,但还是觉得有种油然而生的绝望感。 搭档、武器、小精灵全都不在,我现在能靠的只有我随身放在身上的几张符……真是令人彻底感到不安啊!身上唯一还过得去的东西就是血鸣化成的宝石,但他又说我现在尚不能使用他,前途还真是堪忧。 既然过来的路不见了,我想回头可能会更加迷失在这地方。边不安地行走,我一边思索着要如何离开幻境,记得老师在上课提过,要破解幻境得找出它的阵眼。一般来说,施术者为了不让阵眼轻易被找到,所以会将它设置在特殊的地方并以寻常场景掩饰,同时为了保护阵眼,阵眼的附近常会设置机关阻碍陷入幻境之人。但这林子左看右看,看起来都长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想必我只能继续往前走。 抽出一张符纸开啟保护屏障、捡了根看起来还算坚硬的树枝后,我提高警戒继续往前行。 树林里的雾气越来越浓厚,湿度也越来越高,有点像是台湾山林雨季时的感觉。原本的虫鸣鸟叫不知何时已消失,改以夜行性动物的嚎叫声取代。前面不远处似乎有面约二尺高的围墙,是中式建筑特有的造型和红色的砖墙,圈绕着一幢建筑,建筑后方有颗相当巨大的阔叶树、几乎笼罩这片建筑。 虽然它看起来很可疑,但在这一致的景色中最突兀的它,应该就是目标了吧?看来只能进去触发剧情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实在不想触发什么鬼剧情啊!十之八九要战斗的!我拿这根树枝战斗吗! 我抱着头在原地哀来哀去。注意到野兽的低吼声从后方离我越来越近,我只得硬着头皮往那栋建筑物前进。 湿凉的空气沁入裸露在外的皮肤,我将外套拉得更紧些,一边闪避路上的障碍物、一边跨越盘根错结的树根往前迈进。 约莫过了五分鐘……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流动跟外面是否一样,总之走了一会儿后,就来到了围墙入口的那扇木门前。 这面围墙很朴素,除了顶部铺了一层瓦片外,整面墙都是乾净的色调,只在门框四周雕刻有中式的云纹。 我吞一口口水,缓缓推开两面各镶有一柄金环的木门,那栋中式建筑也随之清楚的出现在我眼前──那是个融合了庭园与四合院的建筑。 虽然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在此居住,不过仍可清楚地辨认出前面是庭园造景。虽规模比起中国典型的庭园建筑要小了许多,但透过微弱的光线可以看到曾被精心布置的痕跡,草木、凉亭、假山、水池无一马虎。 庭园后方则是较朴素的四合院建筑。青色砖瓦、飞簷、雕刻着中国风图形的窗櫺,再后方有颗巨大、枝叶繁茂的老树,有点像是榕树的树种,虽才约三米高左右,但它向外延伸出的树枝气根却非常广阔、似乎正在张牙舞爪的威胁人不要靠近。 这儿看起来就像很久以前富裕人家住的地方,此时却被黑暗垄罩,而且还有一种压抑的气氛随着流动的雾气往我这儿飘过来。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地方让我有一股带着浓浓哀伤的熟悉感……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压迫着我的胸口,几乎使我潸然泪下。我曾经来过这地方?曾在这里发生什么事吗? 我伸出手,怀念地摸着沿途经过的庭园造景,边向里边前进。我记得石製的凉亭边曾经种有一整排的杜鹃和一大块空地,感觉是个适合小孩们嬉闹的地方。 依稀有股印象,我很小的时候好像曾和谁在这边玩耍过,那时,我们几个孩子在凉亭边追着一个有着一头火红头发、年龄较大的男孩子跑着、笑着……然后我跌倒、哭了出来,那个男孩停下脚步,过来一边笑我、一边扶起我,然后告诉我:红家的孩子是十分强大的,不应该哭。我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一脸崇拜:『焰哥哥……』 ……他是谁?我皱着眉头,刚那段记忆是我的?还是别人的? 不知陷入自己的思绪多久,我被掌心割伤的痛感拉回神。 四周的气息改变了。 类似闇界那种不祥且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从地上冒出,侵蚀掉我眼前所有的建物,将它们化为废墟般的断垣残壁,上面还沾有奇怪的黑色痕跡。 我摸着我的手,估计是被那些建筑物尖锐的边角划伤了。我所在位置前方是四合院的入口,我凝视着入口,觉得也是异常熟悉。 接着伴随那些令人不悦的气息这座庭园和眼前的景色开始扭曲。注意到黑暗处有不明物体正在扭动、成形,绷紧神经,我退了几步回到庭园的微弱灯光中。 真糟糕,我的手边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等等,如果这里是幻境的话,或许我能透过意志凝结出灵力形成的武器?一想到这,我立刻屏气凝神、将灵气匯聚到双手,回想起最初製作武器的过程── 吐一口气,一柄银色的长刀出现在我手上,同时间庭园周围出现了许多有着发亮兽眼、巨大爪子、通体墨黑的生物,牠们站立前倾的体态让我想到故事书上出现过的狼人。 但牠们并未进攻,只是潜行在漆黑的影子之中,发出低吼声与磨牙声、与我对峙着。握了握手中的刀柄,硬是驱逐心中的恐惧,我调整呼吸、集中注意力,准备进行接下来的恶战──我想这就是银啼所谓的考验了吧。 凝聚灵力,加强自己的感官,一边注意周遭生物的动静,我注意到其中有一隻体型稍大、声音较尖锐的野兽,推测牠就是领导者。 一边关注那隻怪物,我绷紧神经,等待出手时机。 数声短促尖锐的啸声,那是发动攻击的讯号! 『盯紧对方,在他们行动的一刻就是你的出手时机。』似乎曾有谁这么教导我。 数隻怪物蹬脚一跃,向我衝来,迅速出手砍向离我最近的两隻,并藉着挥刀的力道滑向突破口。 安全上垒。 『出手之时,必须迅速、准确、俐落,若没一刀取下对方性命或造成重创,死的就是你。』那男人用寒冰般的冷峻口气告诉我。 滑出、回身,身体像是舞蹈般地顺畅,而扑空的兽群再次发出吼声向我袭击而来。 虽然群体攻击对我隻身一人而言相当麻烦,但我的重点不是牠们。擒贼先擒王,我的目的是始终站在一边、隐没在阴影下发号施令的领头。 『轻敌是大忌,对付任何敌人都不许高估自己!』那人厉声斥责我,声调一贯地冷:『尤其一个群体之中有领导者,就代表他们有一定程度的智慧。先杀了领导者,即使对方不因失去领头而散乱,也有牵制作用。』 下一波攻势又起,我在牠们扑往我的那一刻前翻上墙面、顺着蹬出的力道挥刀收割数个头颅后,落在那群攻击我的野兽和牠们的领头中央。察觉到我的企图,那首领瞇起眼,牠的身边立刻围上一群怪物。 我注意到那些东西受伤或是被断头后皆不会喷血,反倒跟之前班游时,遇到那三个来自闇界的闇族很像……这些野兽该不会与闇界有关?前后两群的怪物们发出示威低吼,我握了握刀、再度灌输灵力进去,原本呈现军刀样态的武器刀面变得更加宽阔、刀身也变得更长,上面还出现繁复的花纹伴随血沟沿着刀身舒展开来。 不知何时,手掌上的伤口迸裂开来,红色的鲜血流出、紧接着被刀迅速吸收,使得转换成为大刀的武器呈现红色的光泽。融入我的血液的武器,比刚刚更加容易使用──彷彿人刀合一般。一种奇妙的情绪在我心中盪漾开来: 不是初懂的喜悦,而是一种寻回的快乐;不是面对强敌的害怕,而是对于战斗的兴奋。 平举起刀、站稳马步,我倾身摆出预备架式。 赌上性命战斗的快感,久违地充斥满我体内每个细胞,血液就像是要沸腾般,使我有怀念的感觉── 好久没这么过癮了!微瞇眼盯着被近十隻嘍囉围绕起的首领、竖耳聆听周遭的变化。 风起时,便是攻击时刻! 『别忘了你的天赋,虽然危险,却是你的助力。』虽这句话鏗鏘有力地彷彿在我耳边响起,但……天赋?那是什么? 乘着风向,我跃向那名首领,所有的怪物以我为中心蜂拥而上。我挥下因灌输大量灵力而变长变宽的刀,同时将它一分为二、消灭围攻过来的敌人!敌人的残体在空中飞跃,如花瓣洒落地面,在接触地面之时,又纷纷变成黑丝被土地吸入。 ──太愉快了,状况非常的好!无法压下对于砍杀敌人的兴奋与快感,我任由它盈满膨胀。 「呵,将军。」我露出灿笑,将合而为一的刀劈向怪物们的首领。首领发出难听的叫声、裂为两半,像是气体般发散、紧接着又被土地吸入。其他的怪物嘍囉也跟着发散、消失、被土地吸收。 四周的建筑突然开始剥落……或说是崩塌? 像血一样的红褐色液体从吸入那些怪物的土地里,沿着四周的建物向上蔓延,液体爬过的地方就像是被大量鲜血泼洒、接着乾涸、腐蚀,传出难闻的铁銹味,而草木则变成几乎被燃尽的焦黑。所有的一切皆变成了黑色与暗红色,在这个环境出现令人措手不及的变化时,只有我没有被侵蚀。 『不要碰她──』一声刺耳的女人尖叫声自四合院里响起,隐约还传出了小孩的哭声,同时间还有好几人的咒骂声与打斗声自四合院的正厅传来。 内屋的窗户边和周围有许多影子晃荡着,明明没有任何人、影子却能投射在地上和墙上。 紧握着刀看着环境出现不明的变化,我皱起眉头,一边注意周遭。 『怎么回事!谁开啟了通道?』一个苍老但十足有力的男性声音大声斥喝。『退下,吾独自前去封闭!记住,汝等不得让任何妖孽逃出这区域直到救援来到!』随着下命令的声音,那人似乎远去。 我试图进入四合院一探究竟,然而无论我如何往前走都无法靠近入口一分,我只得站住。如同观看电影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兀自进行着,完全不影响我、也不与我產生互动,我就像是名毫无关係也无法介入的旁观者、一名完完全全的观眾。 为何银啼要让我看这个?还是这纯粹反应的是我以前看过的电影? 在红褐色液体爬满建筑的同时,风带来了一股炽热的气息,黑暗的四合院此时竟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建筑、加强映出的人影,火势很快地向四周蔓延开来。 火舌像是飢饿的野兽般不断的吞噬掉建筑、也吞噬掉所有的人影,被烧过的地方蹦出黑色的气体和丝线,被土地吸入。 就在火势来到庭园之时,我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以四合院中央的入口为中心的巨大红色法阵,法阵涵盖了整个庭院和四合院,令人不适的压抑感从中心逸散而出。 ……闇界气息? (四十八)契约 周围的景像突然像镜子破碎摔至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消失,手中的武器也随之不见,幻境变回原本的特殊教室,银啼和小精灵正面色难看的瞪着我,同时间我发现脚下的法阵并未消失!仍维持着散发红光、法阵中心散逸出黑色气体的样态! 我用力揉一揉脑袋,不知为何觉得头好重好痛,还有一种恍惚感。「银啼,这法阵是怎么回事?」 幻境不是解除了吗?怎么法阵还在? 『你做了啥?』他脸色难看到极点:『你到底在幻境里做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衝到我面前的莎哈尼就发出尖叫打断他的话:『你怎么知道那个地方!?为什么你们会知道那地方成为废墟前的样子!?』 「什么意思?」吓一大跳的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异常激动的莎哈尼。 『那地方、那地方早就被诅咒充满并且封印了,你们怎么会知道它以前的样子!』她来回看着我和银啼,激动地质问道。 银啼明显也对于莎哈尼的异常行为感到吃惊,但他很快就收起表情,生气地指着我向她喊回去:『问那傢伙啊!俺所製造的幻境反映的是她潜意识里的场景和事件,谁知她居然可以从幻境中影响现实世界!』 潜意识?一看到莎哈尼瞪向我,我连忙摆手否认:「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我对刚出现的场景一点印象都没有,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 『琉香……琉香啊──』莎哈尼突然掩面大哭,嘴里还喊着前任主人的名字。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没想到关闭了这么久的通道居然打开了。」一个不属于我们三人、语气悠哉的男声传来,像是在自言自语般的喃喃念着什么:「哎呀,这里的确跟我界的景色大大不同啊。挺好的挺好的,果然有机会还是要出来看看的好。」 一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光头男人,半个头皆刺满奇怪的咒文,一身黑色像是军装的衣服,正站在法阵的中心点打量着法阵,在我们看向他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我们:「是你们这些小鬼开啟通道的吗?」一看到他的正面,我整个愣住。 他有一对明显的尖耳、边缘钉满耳饰,露出衣服外的肤色黝黑,而在削瘦的面孔上有双黄色眼白的双眼,正用毒蛇般的灰色细长瞳孔打量着我们。 这傢伙很明显就不是人类! 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一道嘶哑、如同磨砂纸粗糙的老人斥喝声从我们背后传来:「闇界鼠辈为何出现于此?此地非尔等允许踏足之处,滚!」 我和银啼、莎哈尼三人一惊、立刻回首,看到了一个拿着雕刻有洛可可式繁琐花纹的巨大金属拐杖,身着像是西洋宫廷华服的服装、外头罩了件曾是鲜艳色彩的破旧大袍子,令人联想到西方中世纪落魄贵族的乾瘦驼背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们后方。 而那老人稜角分明、皱纹满佈、还蓄着蜷曲大鬍子的面孔正横眉竖目地瞪着男人怒斥。 但那男人完全不将老人当一回事,仍用悠哉的语气说道:「哎哎,这您可就怪罪错人了,在下只是感到通道被打开才上来看看的……」只见他转动了下眼珠子,将视线移到我身上:「或许您应该问问那位姑娘,为何在结界之处破坏结界、使用这法阵。」 「我!?我才没使用什么法术!」我连忙否认,但老人混浊的双眼却发出锐利的视线扫向我。被他盯到毛骨悚然,几乎全身僵硬到不能动弹时,银啼突然旋身挡在我和老人之间,那种可怕的紧迫感瞬间降低许多。「银啼?」 『哈!』在我还在困惑银啼的行为时,男人突然在一瞬间发动攻击! 这边僵持住的我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还好莎哈尼早一步察觉男人的意图而瞬间啟动防护罩。但男人看似随手一发的攻击,却蕴含强大的力量!透明泛着光流的防护罩,虽勉强挡下伤害,却出现大片破碎的细小裂痕,看来无法再撑下一击。 『别分心了!』银啼斥责道,一时不瞭解他在说什么而没有动作的我,手一把被他抓起、并用尖锐的指甲在我手上划一道长长的开口。 「你在做什么!?」会痛啊混帐!对方都还没打过来你攻击我做什么呀你! 『我们得立刻完成契约才行。』抓着我的手,银啼用湛蓝色的眼瞳瞪着我:『那老头根本没打算出手、甚至设下结界封印这个区域,如果你挡不下那傢伙的攻击的话,咱们就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不理会我有没有听懂,银啼闭上眼,同时将双手覆盖在我的伤口上,我注意到我的血并没有汩汩流出,而是流出一些后便停止,同时间银啼像是吸收了那些血液般,身上出现了暗红色、像是中文草书的花纹,自接触到鲜血的双手开始从双手自身子蔓延,绵延不断。 环境瞬间变安静了。 我们就像是进入独立的空间般,声音、时间、空气,所有的一切都停止,周围浮现出像是之前幻境里山林流水的模糊影像,并且传来微弱的虫鸣鸟叫,感觉就像是隔了一层朦胧的白色布幕看着周围的影像、听着幕外的声响般。 眼前的银啼,呈现出的是半人半鸟的型态。他的四肢连同衣服化为白色的鸟羽,双手呈现出翅膀的样态、双腿则是巨大的鸟爪。面部和皮肤虽然与人相似,但就如血鸣身上出现的鳞片,银啼身上出现的是细碎的白色鸟羽,感觉摸起来很软、很舒服…… 红色的花纹扩散到最后,几乎遍布他的全身,从他深锁眉头的表情看来,似乎不太好受。 『你可以认真点吗?』我眼前的男孩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为什么平时的你可以跟战斗时的表现差这么多啊?要不是亲眼看到你在幻境里的样子,谁都不会相信你能驾驭刚那隻红色的蜥蜴吧!』 呃,蜥蜴是指血鸣吗? 『真是的……你这副窝囊样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真的只靠身体本能反应在战斗的啊?』 「呃?」什么本能? 他将脸凑到我的眼前、一字一句的给我严正警告。『别、再、给、俺、胡思乱想!』 「知道了啦。」收起心思,我专注于接受他给我的讯息。在他将双手改握住我的两手之时,与他身上花纹样式相同、却是银白色的纹路顺着他的手传递过来、向我的手臂爬窜而上。同时间,我感受到一种微妙的情绪像是涟漪般的点点扩大。 『这是同步化。你应该可以直接听到俺的声音吧?』银啼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就像小精灵平时待在耳饰里跟我说的方式一样,直接在脑海响起,虽说萨利叶也是这样的沟通方式,但他的声音要比银啼和小精灵要模糊多了……不知为何不同?『现在俺可以透过灵力波动感受到你的想法,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很烦人。』银啼的声音抱怨。 「噢。」 『将俺化为你的武器,就像在幻境里做的。』他这么告诉我。 依照他的指示,我屏气凝神、将灵气匯聚双手,回想起最初製作武器的过程──我一边想像着武器的形状、一边握住银啼的手,渐渐地,他的形状改变,变成在幻境里款式相同、要比军刀大一点的刀,但是银白色的刀身、有着银蓝色花纹的握柄与护手。 我动动手指,握着握柄拿在手上挥了几下,嗯,拿起来比以往拿得刀都还轻盈,挥了几下,感觉非常顺手。刀身笼着一层清气,隐约还可以感觉到刀的想法、甚至可以与它沟通。 『那就是同步化,待你更上手之时,咱的默契就会上升。』 不太懂银啼所说的,但我可以好好地驾驭这把刀就够了!『呵!』我隐约听到了笑声。『来吧!』虽只二字,而我却知道他想做什么。眼前现出淡淡的银啼形体,闭上眼、安静下来的他看起来就只是个天真的孩子。 周围的白纱扬起,浓浓的白雾揉合了山林特有的空气和水气,以我们为中心旋绕着。 『吾名为银啼。此时此刻,以孕育万物之天地为证,吾将效忠主人红翊玫,直至契约之终。』语毕,我的手背上浮现出一个由弯曲线条构成、有点像是中文草书的银色符号,它发出一道微弱的银色流光后接着没入手背消失。 周边的雾气像浪花般向我们扑上、散去,我们回到了原来的空间。 (四十九)闇族光头男 一回到现实,黑色军装男子双手提着金属长柄的黑色长矛迎面衝来,狰狞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 「莎哈尼,退下!」开口阻止小精灵张开防护罩的同时,我发动灵力、手背上的银色符号一阵光流闪过,随之抽出银啼同时闪身避开他的攻击。 那人反应极快地煞住、并变更方向挥动手上的长矛、再次衝来,刚在幻境就已进入状况的我,顺利地躲过他的攻击并且持刀反击。 「鏘」的一声,两把武器碰上、擦出火花,并且交手数下,藉着强烈的反作用力,我以回旋踢往那人侧身扫去。 光头男被击飞,但他在空中翻了个漂亮的身后轻松降落在地上,笑容依旧。 『小姑娘你的花拳绣腿可是会害了你噢,你不去求那个老头出手吗?可以考虑用身体……』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以极小的动作运作短距瞬移阵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击,但光头男在短暂的吃惊后立刻持着武器的长柄挡下我的刀,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这潮湿的空间闷响。 翻身落在后方,趁着时间空隙我试着透过搭档术法呼唤玹,但法术完全没有作用,看来果然如银啼所说,这个区域已经被老人设下结界与外界隔绝了。 「……哼。」我起身用刀指着他、不爽道:「要是我搭档在的话,你就笑不出来了。」 『太依赖搭档可不是好习惯。』男人耍宝似的摆弄手上的武器:『如果我也有伙伴的话,你们这区大概就会被弥平了,不过呢,闇界子民是不需要搭档的。只要我认真起来,你早就必死无疑。』 以自信的眼神瞄向手中长矛的他,愉悦说着:『……不过我现在对于活捉能独自使用阵法、甚至自由开啟通道的你比较感兴趣。幼小的年纪就拥有这种能力,而且旁边那位守门人对于我攻击你的行为却没有任何动作,也并未通知教廷部队,说明你非圣殿相关人士,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又从何处习来法阵?』 他的意思是说,只有圣殿相关的人员才懂这法阵和开啟通道?那我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到闇界吗?』缓缓转动眼珠,那人的灰色细长眼瞳像是蛇盯住猎物般盯着我:『你在那里可以得到极高的待遇,比在这地方好太多了呢。要比喻的话,大概就像是圣殿骑士团那样的待遇吧?』 他在说什么? 『到我的手下来,我保证会好好待你。如何?』他露出善意的笑,对我双手大开。 『别理他,不然会被蛊惑。』银啼的意识流入我的脑海中:『别受对方言语的影响,提升灵力,你做得到吧?』 「嗯。」轻应一声,我将注意力转回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静静地发动灵力。 小精灵离我们远远的,她拍着小翅膀一边观察我们之间的行动,一边注意始终竖着比他身高还高的拐杖怒目瞪着我们、没有任何动作的老人。 足尖轻点、紧接着一个蹬脚,光头男收起手再次举起长矛奔来。握着因灌注灵力而更轻更好使的银啼,我闪身避开长矛、接着短兵相接,两把武器发出坚硬的鏗鏘声。 交手数下,不分轩輊。 但不同于我绷紧神经、全心在战斗上,光头男却是一副游刃有馀的样子。 在一个挥空的拳头后,他的左手突然凝聚大量的闇界气息并往我脸上丢来,我立刻翻身向后跃开、闪避掉那奇怪的法术。没想到那团闇气居然爆开、黑色气息像是液体般的四处喷溅!并在碰触到地上之时蒸发,而未避开成功的数滴喷到我的手上和衣服上,在它们冒出黑烟蒸发的同时,我的衣服像是融化般的腐蚀、而手上则是出现出现黑色的纹路扩散开来,腐蚀衣服接触到皮肤的部分也出现相同的现象,这……不就与班游时遇到那两个闇界之人的情况一样!?闇界的怎么老搞同一招啊! 『不好!』银啼发出惊呼:『在它们扩散到全身前不消除的话,你会转化的!』 「转化!?」虽然在意身上的变化,但我依然不敢将视线移开那光头男。 与我共享灵力的小精灵似乎也受到波及,我听到她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转化完全的话,你就会被自身慾望吞噬而失去身为人类的理智与感情,就算理智未消失,可怕的破坏慾望也会促使你无理性的攻击;即使幸运保有自我,但也不再是人类矣──而是闇族。』银啼小声而快速说着:『那之后你只剩下两条路,被销毁、或是前往闇界……看来那廝目的只是想让你因为被侵蚀而到闇界,否则他要是玩真的,咱几乎没有胜算,你更不可能毫发无伤。』 看来银啼说中了对面那人所打的主意,光头男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见他双手抱胸、哼着怪异的曲调,看着我身上的变化。 隐约听到小精灵焦急的叫骂声。『糟……』怎么了?能感知到我想法的银啼停顿了下,说:『俺和外面那隻山民因透过你的灵力与你共存,也跟着被侵蚀了!』 「什么!?那我该怎么办?」我蹙紧眉头想着,不禁慌了起来。 『能叫出那隻蜥蜴吗?』银啼思考了下,以压抑的声音问道。 血鸣? 『嗯,他过去曾服侍过你,或许比较清楚该怎么引导出你的能力,俺认为你还没发挥全部的实力。』 什么实力? 「不过……」血鸣刚说现在不能用他! 『不然被带回闇界就可以吗!』银啼不爽地回道,声音渐大。 『啊,两位别吵了。』对面的男子一边整理身上的军服一边带着笑容看我们起内鬨,估计是感觉到我们的灵力波动异常。『身为武器就应该好好听主人的话,你们就乖乖得等被侵蚀完全后、我会带你们一同回到闇界。』 『闭嘴!』 「不要!」 我们两个一致愤怒驳回。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但我和银啼可是火大到不行。 『气死俺了!一定要宰了那秃驴!』银啼咬牙切齿,一边改变刀子的形状──刀身上的清气越发冷冽、刺人,花纹在刀身上延展开、凹下形成数道血沟。 「我超级同意你!」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身上的灵力发动到最大值,气愤的我感觉灵力要比起往常大幅提升,同时间没入我手背上的银色花纹渐渐浮现、发出淡淡银光。 男人瞇起眼看着我们,好整以暇的一手拎起长矛。 『血。』突然间,血鸣的声音响起。『用血吧。』说完这几个字他又沉静下来。 「血?」我发出反问,同时眼前闪过一幕影像。「……那样作是吗?」在血鸣的指引下,我翻转长刀、反手握柄,在手上画出一道开口,银啼发出困惑的声音,但什么也没说。很快地,流出来的血染红了我的手,滴上手上的刀、被刀吸收,另隻手抹上伤口、同时运起治疗法术,在伤口復原的同时、我将沾上血的手掌放到面前、往脸上轻抹,鲜血的铁锈味随之窜入鼻腔。 对面的男子似乎对于我正做的动作倍感兴趣,没有採取任何动作,只用毒蛇般的眼瞳盯着我。 在动作即将结束之时,我的身体起了明显变化。 心跳加速、兴奋骤起、侵蚀停止了,但理智似乎正一点一滴的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对血的渴求与战斗的欲望。 灵力变得源源不绝,真令人开心! 『原来如此,你果非他们说那所谓怕血的病。』银啼用一副明瞭了什么的语气说着,但他的声音在我听来有些飘忽不定。『你血脉曾混入闇族,伴随特殊血液而来便是见血疯狂这现象。』他大笑:『太有趣了,难怪那隻蜥蜴愿意服从你!』 吸收了血的银啼,刀身依然是通体银白、但原本笼着刀身的清气却带着血红的弱光,感觉力量似乎上升非常多。 银啼得意的笑着:『哈哈哈,让那隻秃驴尝尝咱的厉害!』 「哼!」应了声,我翻身衝出。 (五十)闇界法阵 男人收起轻松的笑容,伴随闇界气息的灵力高涨,似乎打算使用比刚更强的力量来对付我的攻击。 白色与黑色武器快速交接、发出火光与响声。 我紧握刀柄,刀刀往要害攻击。 「鏗」的一声,双手持刀挡下他的长矛,同时灵力瞬间爆发、翻身用力踹下敌人腹部。没料到威力的光头男一下就往后飞出、摔到砖墙上。 『有意思,这熟悉的气味,你的血源与我族有关。』以顺畅的姿势落地,光头男起身撢掉衣服上的灰尘、双手将领子拉整齐,『将你留在人界确实可惜,我必定将你带回!』话语落下,那人发出强烈的闇界气息垄罩全身、他的力量更加上提。 他至今究竟只用多少力量?瞥了眼一旁的老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哼! 视线转回男人身上,对手的攻击速度再次提升。但对于进入战斗状态的我,一点也不构成威胁。 一来一往的快速挥刀动作,银啼不时发出高兴的啸音。伴随多重法术的使用,双方武器威力更显巨大。每一次的交手皆带起阵阵尘土,甚至波及到四周的砖墙,灵气之树被震得连根拔起四落,这石室一片狼籍。 光头男的力量不断地增强,逼得我不得不继续提升灵力以应付他。 在数次的交手后,他用长矛挡下攻击的同时,倏地收起灵力。 「咦?」对于男人超乎意料之外的行动,我蹙了下眉头,仍不敢有丝毫松懈。 突然,他的嘴角裂至耳根、露出极诡异恐怖的笑容,同时间长矛被银啼斩成两段! 光头男缓缓摊开手掌、后退数步,向下掉落的长矛并未如预期的发出清脆响声着地,而是像黑色的沙子喷散开来!黑色的沙子在灯光的照耀下点点发光,有种诡譎的美。然而在它们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带起大量的黑色闇界物质喷散而出! 「呃!?」对这莫名其妙的变化愣了一下,我瞬间被像是气体的黑色物质包围!无法透光的黑色物质飘散在这空间里,让人有种身处噩梦般的黑暗虚幻。眼前的男人双眼发出淡淡黄光、并施展起诡异的术法。 我现在才发现刚在男人的攻击引导下,我正站在我自幻境召唤出的法阵中央!脚下黯淡下的红色法阵再次发亮、缓缓旋转啟动。 提起刀奔向光头男、试图阻止他继续啟动这个法阵,但不管我怎么奔向前、却无法靠近未曾移动的那人!那些飘散在我周围的黑色物质,不断的贴上我,甚至吸走我的体力,搞得我身疲力尽非常难受。 虽用刀一一砍断,但却因它们数量太多而无法阻止体力的快速流失。 『别发动灵力!』银啼突然出声:『这些闇界物质会把你的灵力通通吸收掉并且进化成活物!』 「什么!?」一听到银啼这么说,我立刻收手。像是有生命般的黑色物质,更加肆无忌惮地形成一条一条像是黑蛇的生物蠕动着,往我所在位置涌来! 『开啟结界!』银啼发出指示。 吃力地抽出小苹给我的符咒张开结界,但只能勉强挡住那些黑色物质。部分留在结界内、没有被结界赶出去的黑色物质像是虫子般的不断往我身上黏上来、在我的皮肤上爬窜。 好噁心! 而前方未被我顺利阻止、正发动法术的光头男仍专注在他的法阵上,眼见他的术法即将完成,而我却被这些讨厌得噁心东西缠住、无法破坏。 我才不要去闇界! 眼见我所张开的结界正被破坏,底下的法阵开始溢散出更多的黑色物质,而我正陷入脚底下随着阵法出现,那摊黑到不行的噁心软泥里。 为何那守门人老头不作任何动作?难道要我们真正破坏到一定程度他才会动手吗!? 我唯一能问的对象,大概只有……「银啼,现在该怎么办?」不能发动灵力也动弹不得,我到底该做什么好?而且随着体力灵力不断地消耗,我的精神体力越来越下降、甚至有种昏昏欲睡感。早先被闇界气息製造出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我的胸口和腿部,看来离完全黑化的时候也不远了。 似乎比我还瞭解闇界的银啼却只沉默了下,开口:『除了期待其他人插手就别无他法了,虽然你表现不差,但对方看来是闇界贵族层级的人,没有被折磨到不成人样也算是大幸了……话说回来,倒是你怎么可以叫出这东西!?既然能啟动法阵,你应该也有关闭的方法吧?』 「我就说我不知……」 「小玫,抓住我!快!」熟悉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我很快地转移注意、循着声音的来向尽力伸长手。「释出灵力扩散感知,那些黑色物质会干扰你的认知!」听到他的话我不禁吃了一惊,很快地再度发动灵力,搜寻小米学长的方向。 「找到了!」竟与声音来源不同方向!向着发出灵力的来源,我再度伸出手、倏地另一隻手抓住了我,将我用力拉出! 被超乎想像的力道拖出那堆闇界物质,终于被拔出来的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摔跌到小米学长身上,他也没料到我竟站不稳、就跟我一起跌到地上。 「好痛……」他抓抓头,我赶紧起身,但虚软的身子却让我脚软,只能跪坐在地上。 只见他担心的看了我一眼、起身并转头说道:「麻烦芮可萝老师先压制一下,我去协助洛斯。」说话的同时他从空气中抽出一件外套盖在我头上,我才想到我的衣服因为刚那闇族的攻击变得有些破烂。 一个低沉的平稳女声自我后方应了声,并交代:「请注意安全。」 「没问题。」丢下这句,小米学长立刻唤出噩梦蝶并佈下数个术法、快速往洛斯学长那儿奔去。而不远处的洛斯学长正持着剑与枪对上那个光头男,两人的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快到我的视线几乎跟不上,得非常专心的看才能看出个所以然。 很明显,光头男正屈居于下风,脸上完全失去刚刚悠哉的笑容,取而代之是惊讶的表情。 「别再使用灵力,会加速侵蚀。」 小米学长称之为「芮可萝老师」的女子来到我身旁,那是个穿了一身强调女性身体曲线的黑色长袖裙装,头上戴顶宽边黑色洋帽,还有一面黑纱遮住半脸的三十多岁女性,面纱下是苍白的西方面孔、哥德风格的黑色浓重眼线和暗红色显眼唇膏,让人联想到丧礼。「立刻通知安卮医生与莱克斯医生赶来。」她回头对谁吩咐后便转回来,静静地不再说话,伸出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手,虚弱的小精灵正趴在她的手掌上,她的状况并不太好,身上部分地方竟出现跟我身上类似的纹路。 『那是因为你的灵力被污染所造成的。』银啼出声告诉我:『俺也有被污染的现象,把那山民精灵收回来后,你快让旁边那个女人进行压制。』 「嗯。」知道该怎么做后,我赶紧将小精灵收回,而芮可萝老师则开始施展起压制黑色纹路的术法。 但比起这位老师的术法、以及我手上的黑色纹路,我更在意洛斯学长那边的情况。 在我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身上后,他与光头男子之间的战斗只持续了一会儿。就在一旁受到小米学长阻止的提布隆老师,也就是我们的主修课老师打算出手时,发生了一件所有人皆讶异的事: 被噩梦蝶围绕的光头男放开手中的武器,单膝下跪、右手抱胸,微倾前额向洛斯学长做出臣服的动作! 不只是我和小精灵,连提布隆老师和我身后的黑衣女老师,甚至是远处像是在与守门者老人交涉什么的巽老师都露出吃惊的表情,除了当事人之外,只有小米学长毫无意外的盯着那男子,准备随时使唤男人身边的噩梦蝶。 跪在洛斯学长面前的光头男,面露十足恭敬的态度、并以不明语言和他交谈,诡异的是,洛斯学长竟以相同的语言回覆。 两人交谈了好一会儿,光头男子起身再度行了一个礼后,瞥了我一眼、露出一个怪笑,转身踏入发着微光的法阵中心。刚刚困住我的那些黑色泥淖,沿着男人的脚上攀,很快的包裹住男人、带着他缓缓没入地底。 那人一消失,始终晾在一旁的守门人老头终于动了起来。 只见巽老师退到一旁,老人挥起巨大的拐杖,周遭飘散的空气中的灵力全部往拐杖顶部的圆球装饰匯集而去,吸收了许多灵气的圆球发出冷冷的篮光,接着老人持着拐杖、以圆球迅速在脚前的地板画出一个复杂的阵法。 阵法在成形的同时突然变大,直至将整个特别教室涵盖进才停止。泛着淡蓝色光的复杂阵法,覆盖掉召唤男人的红色法阵。 老人持着拐杖在地上猛击三下,石板砌成的地板发出沉重的闷响,回盪在这个空间里。法阵由慢至快运转了起来,随着红色法阵的消失,最后没入地底。 「你吸收的闇界气息有点多。」始终注意着老人与蓝色阵法的我,这时才发现小米学长早已在我身边处理我身上那些棘手的纹路,不同于黑衣女老师使用术法直接进行压制不让纹路扩散,小米学长比较像是透过接触,把闇界气息吸走,藉此使纹路自我身上消散。 「把你脸上的血擦一擦吧。」他递了一块乾净的手帕给我,我才意识到我一直闻到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接过手帕,我胡乱地往脸上乱抹一把,小米学长才继续说道:「还好你被侵蚀的速度非常慢、也没有答应他的提议,不然你现在就闇化了。」他眨眨眼,看了看我。 「很慢?答应提议?」 「嗯啊,要是全身被覆盖就没救了哦!答应提议也是一样的。」听他讲完我才觉得后怕,我真的差一点就变成闇族了呀! 不过此时我更在意另一件事:「小米学长你……把闇界气息吸收走不要紧吗?」这东西不就好比毒物吗?在我身上会黑化,难道在你身上就不会黑化吗!? 「啊?我吗?」露出与情况完全不符的灿烂笑容,小米学长无所谓的笑着:「闇界气息对我来说一点威胁也没有,这东西我早习惯了,就像空气那样,哈哈。」 「别玩了。」洛斯学长走到他的后方,出声道:「巽老师已经交涉完毕,红翊玫可以离开这个空间了。」 我还没听懂洛斯学长的意思,巽老师就已来到我身边:「详细情况等等再说,校长要求先将红同学送至医务室进行处理和检查,提布隆老师、芮可萝老师麻烦和我一同协助处理外面骚动的学生,至于洛斯同学和米加尔同学,校长有事找你们。」 被点名到的人纷纷回应之后,所有人开始进行接下来的行动。老人不知何时已消失,注意到正在搜寻老人身影的我,巽老师出声道:「那位贤者是这个学校结界基石的守护者。」用那隻漂亮瞳色的左眼看着我,老师说出老人的身分。 结界基石?记得女宿后的墓碑那边也有一个。「他与女子宿舍的达拉小姐一样,皆是以守护者的身分守护这些基石,如果没有伤害到基石的行为,他们不能贸然出手。」听完巽老师的说明,我想我瞭解为何老人始终不出手的原因了,虽然我对于他完全没有提供帮助我们对抗那男人感到不满。 巽老师抬手画出一个法阵,并且使它落到地面。地面随之以我为中心浮现瞬移阵,很快地景色开始进行转换。 一边想着之时,眼前的景色已转换成艷色大姊的医务室,此时面积约两间教室大小的医务室,地板浮现了一个浅绿色的法阵,与之前住院病房地板的相似,也因此我一来到这里时便感觉好很多,感觉轻松不少。 医务室里边,除了正露出十足厌恶脸色的常驻医务人员安卮医生外,还多了一个人。「莱克斯医生?你怎么在这!?」 「刚被通知叫过来的。」棕色短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绣有外文名字白袍的莱克斯医生温和的微笑,示意艷色大姊借过,却被翻了个没好气的白眼,但他仍自在的回答我:「听说这里开啟了闇界通道,有闇界贵族跑上来,台湾公会闹得可沸腾呢。」不在意正不爽的艷色大姊,他逕自取下医药品走过来,并要我坐到法阵中心的椅子上。「而我个人则是收到贵校校长的要求而过来一趟的。」 噢,那个闇界贵族不是被洛斯学长赶回去了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话说……「校长?」他们认识?为什么不是艷色大姐帮我处理就好呢?我觉得莱克斯医生都快变成我的专属医生了。 「这个嘛。」莱克斯医生停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又继续摆弄小巧的仪器检查我的身体,同时指示艷色大姊一併处理我身上残留的黑色纹路,感觉上他的位阶好像比学校医务室大姊高很多。「曾经共事过,算是同事吧,而且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最好是我亲自来处理比较好。」没说完是什么特殊法,他话锋一转:「你的灵力值怎么突然飆高了?整整高出我上次帮你检查时的两倍之多,而这还是下降后的数值,你刚刚应该飆得更高,对吧?」 愣了下,我想起刚刚在特别教室的幻境、签约、以及与闇族战斗的过程,这些似乎对灵力值有所影响。 「上面有捎消息来,小女生借用了特别教室,可能受到环境或是她原本做的事影响,或许也跟闇族的短暂战斗应该也有关係。」艷色大姊没好气的插嘴道,我注意到她正在后方的衣柜翻找衣物,最后拿出一套稍旧一点的制服走过来递给我。 「原本做的事跟武器的契约签定有关吧?」不知医生从何判断出讯息,我并不打算追问,只点点头同意他所说的。「说到闇族,闇族通常很嗜血,你只受点皮肉伤还真是命大。」一边检查我身上的伤口,莱克斯医生纳闷的说道:「真奇怪,对方对你可真是仁慈,如果不是知道你百分之百是普通女孩,我们都要担心你是不是闇界来的间谍了。」说完,他还很开心的笑了两声。 我说……这不太好笑吧?不过对方没把我断手断脚,十之八九是因为他想把完整的我绑回去闇界。 「目前的情况没有大碍,只有残留的小垃圾要清理,你先把衣服换上我们再来动工。」医生指了指安卮大姊刚递给我的衣服又指了指办公室里边的更衣室,我边遵从他们的意思先把身上破了不少地方的衣服换掉。 「大都处理完了,还有哪边觉得不舒服吗?」我筋疲力尽的摇摇头。还真没想到我在幻境里待了那么久的时间,本以为离开特别教室应该还没天亮,原来已经中午了!难怪巽老师才会提到要另外两位老师和他一起去打发围观的学生们。大概看我非常疲倦,只勉强抬起眼瞥了他,医生大笑道:「好啦,我知道你累到不行,你就在这里睡一下才回去吧,我……」 话还没说完,莱克斯医生就被艷色大姊指着鼻子发出逐客令:「不准你待在这,我的医务室不欢迎臭烘烘的男人!」 「欸欸,我才不臭呢!」大叔反驳。 「要不是小女生只有你能处理,我才不会让你进来呢!」艷色大姊皱起好看的细眉、摆摆手,像是在赶苍蝇般:「去去,随便你待哪就是不要在我的医务室。」 「哎,我说小安啊,你这脾气得改一改。」 「别碰我!我就是讨厌臭男人!」 不管那边两个穿着医生袍的人在吵奇怪话题,我摸到里边墙旁的一张病床,很快就沉沉睡下。 (五十一) 再度醒来时,我已躺在我房间的床上。 抬起头,窗外一如既往下着雨的天空已近天黑,还发现玹趴在我的书桌上,似乎睡得很沉。起身想了想,我没叫醒他,只将他掛在椅子上的外套盖到他身上便离开房间。 一关上房门转头,不意外的看到小苹和俞晅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小声交谈、一边吃着晚餐。 「我怎么回来的啊?」小苹向我招招手,我顺着她的意思走过去、一边问道。 「小玹从医务室带你回来的喔。」她回答,并拿了一份轻量级的潜艇堡给我。「给你。想说你们大概会很晚醒,所以就帮你们买这个了。」 「如果想吃热食的话我们再去帮你买吧。」俞晅凑过来说道,露出担心的表情:「这时间学校餐厅应该还很热闹……」 我感激地将用薄薄黄色纸包起来的食物接过来:「没关係,这就很好了,我现在状况还不错。」 「真的吗?」小苹拉着我的衣服:「可是你在医务室躺了一阵子,而且听说你早上……」她犹豫了下,不确定要不要说出来,我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一边拆开手上的食物包装。「听说早上时,你所在的特别教室出现入侵者,从巽老师那听来的,他还要求不能透露出去。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遇到入侵者了吗?听说巽老师和两个主修老师都赶去了,还有很多学校行政人员到那边,那里现在还是封锁的状态。还有你又是为什么被送去医务室?」小苹提了一串问题出来,我只静静的听着,一边思考是否要告诉他们……不,应该是要怎么告诉他们,虽不打算告诉他们所有的细节让他们担心,但我也没想过要对小苹和俞晅隐瞒遇到的事。 我想了下,简单的告诉他们我进入银啼的幻境、不知为何触动法阵导致闇族出现,跟那人交手了一会儿后,小米学长、洛斯学长、还有三位老师赶到后的事。 两人听完我说的后,思考了下,说:「这件事有两点特别奇怪。」俞晅摸着下巴,露出不解的表情。「小玫你到底是怎么触动法阵的?既然是能连接闇界通道,那就不可能是你画得出来的;另个则是……」 「小米学长和洛斯学长,他们俩的谜团似乎比小玹还来得多非常多。」小苹接口:「而且……不只洛斯学长在你们的主修课有特别待遇,就连小米学长在我们术法组的主修课,也是可以自由选择要不要在课堂上,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带着玹离开,所以我们直到在餐厅那次才知道小玹和小米学长是直属关係。」 原来是这样。我边咬着手上的潜艇堡边想。 之前上主修课时,我就想过既然是全班一起上课,那么术法组的小苹怎么会不知道玹的直属是谁。原来小米学长和玹上课都幽会……自己找地方练习去了,不过为什么要另外找地方呢? 话说回来,我想到一件事:「说到他们俩个,我觉得洛斯学长的灵力性质似乎跟我们不太一样。」小苹和俞晅定睛看着我。「我觉得洛斯学长的灵力比起我接触过的其他人,带有一点阴寒刺骨的感觉,似乎有种侵略性……」 眼前的两人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是很不一般,要比喻的话,他的灵力性质感觉跟之前遇到的那几个闇界的人有点像。」跟闇界那个男的交手时,我觉得与其说他们使用的是灵力,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使用揉入闇界气息的灵力,性质跟我们用的虽然相似,却不太一样。 不知道那样交手,会不会被附着在灵力上的闇界气息侵蚀? 「闇界气息?」小苹和俞晅露出讶异的神情:「他们两人跟闇界有关係?」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我觉得不是吧,之前遇到的闇族都长得怪里怪气的,小米学长和洛斯学长怎么看都长得很不一样,甚至还比较像model……」他们俩好歹也是高中部的风云人物,尤其洛斯学长英姿整个风靡三个年级的女孩们呀!俞晅和小苹听了点头如捣蒜,表示超级同意。 「话说上次他们一起去日本找我们、还救了你那件事,好像在高中部传开了。」小苹有点担心的看着我:「有不少学姊对你很不满耶,碍于上次班级决斗、还有之前小米学长出手帮你的事件,她们只敢在檯面下表露不满,但不知道未来会不会作出什么……你平常要多加注意喔。」 「呃。」汗顏。不过就是直属学长而已,嫉妒我干嘛啦!我也是很辛苦的呢!洛斯学长不但超强,而且超严格,要不是之前银啼说的什么身体本能反应,我练习时应该会被他拍死吧。 「小玫!」 「磅」的一声,我的房门被用力打开,沙发上的我们吓了一跳、立刻向房门看去,出现在门后的是难得露出惊慌表情的玹。 「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慌慌张张的?只见他松了一大口气,倚上门边:「别吓我……我还以为你又不见了。」困惑的看着他对我招手,我起身走过去,后方传来小苹的惊叹声。 「欸!小玹你眼睛超美的耶!」小苹像是有什么大发现,衝到玹面前打量着簇紧眉头的脸,还抬手撩起他的瀏海。「太可惜了!为什么你不戴隐形眼镜呢!?」看来她是第一次看到没戴眼镜的玹。 「看吧看吧,我就跟你说过了。」俞晅站起身,双手插腰、鼻子翘得老高:「小玹一定是怕所有人被他的美貌迷倒,所以才戴眼镜的。」 在玹发难揍人前,我一把把快贴上玹的小苹拉开,抓了另个潜艇堡塞给玹。 「别吵了,先吃东西再说。」看玹示意我跟他进房门、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我便跟着走入,顺手带上门前还听到小苹要俞晅回寝室后偷拍没戴眼镜的玹,将照片传给她,她要传给班上的人…… 我说你们就别欺负玹了吧,虽然我也不得不承认欺负他很好玩啦……呃,玹在瞪我,好可怕! 「我说你……」他将手上的食物放到我桌上,挥了下手佈下隔绝法术,看来一时间还不打算吃东西:「你最近的变化有些奇怪……我问你,你是不是可以听到那人的声音了?那隻天族。」 「!?」一听到他的问题,我震惊到几乎说不出话来,只瞠大眼看向他。 「你怎么会知道?」萨利叶的事应该只有银啼和小精灵,顶多加上血鸣知道而已,小精灵交代过我不能随意提起他,所以我任何人都没说过,但……玹为什么会知道!? 良久的沉默后,我才挤出这么句:「你知道……萨利叶?」 玹露出头疼的表情:「你现在这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他揉着额头,露出苦恼的表情问道。「你当初真的没有设置回復记忆的方法吗?」我愣愣的看着他。「你最近三番两次遇到偷跑来人界的闇族,已经不是单纯的巧合了。虽然他们还没真正掌握到你,但你继续这样下去、不尽快想起你师父教的东西会很危险……」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难道我最近频频遇上闇族,跟萨利叶有关? 『你知道她的过去,对吧?』小精灵浮现出来,坐在我的肩头,苍白的小脸正盯着玹问道:『你会找她当搭档不是偶然、也不是一时兴起,是因为你和她以前就是搭档,而且你熟知她真正的过去,是吧。』玹皱着眉看她。『为什么应该在天界的尊贵天族会在她的身上?她会开啟闇界是否就是受到天族力量的影响?这些你都知道,对吧?』 『所以你这位搭档也知道那隻蜥蜴……叫血鸣那个囉?』银啼不知何时出现,正双手抱胸、盘腿坐在我的床上看着我们开口问,注意到玹的表情產生了些微变化,银啼挑眉:『果然啊。』 「什么果然?玹也知道血鸣?」为何玹和银啼、小精灵似乎有某种共识,而我却依然一头雾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玹无视那两隻小的对我摇摇头,他的意思应该不是「不知道血鸣」,而是「不想继续说」。 「关于那隻天族,他因为某些原因无法留在天界、被贬入人界,详情你应该知道得更清楚。」他撇过头看向黑暗的窗外,告诉我关于萨利叶的事:「他的能力……就是你在书上读到的『天使之钥』,一直是知情者想得到手的──也就是那些想要侵佔人界甚至天界的闇族,估计他们有追踪到这能力的方法,才会三番两次在没有任何情报指示下注意到你。」 「天使之钥!?」传说中那个可以开啟任何空间──包含闇界与天界,甚至其他平行世界的钥匙。「那东西……真的存在?而且还在我的身上?」这件事远比我第一次见到闇族还让我吃惊! 玹点点头。「细节我不清楚,因为那是你跟他的事,不是我能介入的。」 我连忙摇头否认:「这种事怎么可能嘛,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只是……只是……」三个人三双眼睛都看着我。「大家也都说我只是个菜鸟了,那种事怎么可能?而那个什么天使之钥更不可能在我身上!」 『那么,你要怎么解释天族的事?你跟他交谈过是不争的事实了吧。』小精灵对我露出难看的表情。『至于频频遇到闇族的事,公会对你特别关注的事,要怎么解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个医务室的男医生是梵諦冈派来负责你的教廷医师。』 「什么教廷医师!?」听到小精灵接二连三的质问,我不禁感到有点慌了,难不成他们要告诉我,我现在所认知的事物都不是真的吗!? 事情绝对不是那样的,什么天使之钥、教廷医师,我不过是因为意外失去父母和记忆的普通女孩而已……父母?我愣住。我怎么突然想不起任何关于父母的事? 我想不起他们的样貌、也想不起任何关于他们的事,更想不起任何与他们相处的片段。 不对,到上官玹来找我时我明明还记得的!我记得他们带我和哥一起去了餐厅…… 然而那个画面我现在却想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在幻境听到的女人尖叫声。 我的头好痛。就像是被谁摜了一拳一样。 我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但我只要一察觉到这件事却是剧烈的头痛袭来。 还想再说什么的小精灵却被玹一把抓下,他警告性的瞪了小精灵一眼,不知为何脾气很火爆的小精灵竟然只露出不爽的脸,就别过头不再吭声,玹放开她,继续对我说:「那些事目前你还不用管,我……」 一瞬间环境突然起了变化!迷濛清凉的白雾突然瀰漫在整个房间里…… 不,是我们几个所处的空间似乎转移了!周围变得一片雾茫茫,跟之前在镜子里的世界很像。而话还没说完的玹,此时正被一个金发白衣的人从背后揽着肩膀。 (五十二)天族 『好久不见吶,小崽子。』 不知为何,萨利叶突然出现,还对玹表现出一副亲暱的样子。他如同以往一身洁白无瑕,无法被看清和记忆的面孔正噙着笑逗弄着上官玹。 「喂你!别碰我。」玹黑着脸把他的手拍掉,他瞪着萨利叶质问:「你跑出来做什么?目前你好好待着休养就是!」 『噢,不过几日未见,小崽子胆量倒是增加不少。』无所谓的萨利叶优雅地旋身,带起长发和白袍轻扬。他突然像气体般的消失、紧接着突然出现在银啼身边,看他玩味地打量僵硬的银啼,似乎是看上银啼了。 天界的天族都是这副样子吗? 感觉快炸毛的玹瞪着他。『噯呀,吾爱找得这个把刀甚好,由万物之母所诞育的生命,充满自然气息。』一手抚在一动也不敢动的银啼脸上,萨利叶感叹完瞇起眼笑了起来,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是嫌消耗不够多吗?而且你难道不知道你会引来闇族的注意?还不快点回去!」玹压着有些不满的声音低声说道。 『嗯,吾观察好阵子,此地乃是洁净之地,四周有结界守护,倒是不必担心。』他对玹摆了摆手,似乎完全不在意玹所担心的事。 ……等等,玹说他会引来闇族的注意?所以那些闇族是探测到我身上寄宿着这名天族才会来抓我的嘛!?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玹跟萨利叶怎么认识,一切事情的发展完全都在我能理解的范围外,眼见最关键的两人就在我面前,我却依然什么都没能瞭解。 萨利叶放开银啼,侧着头露出浅笑,『汝至今都尚未想起来呀……』我不明白的看着他,想起什么? 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我要想起什么东西!? 他来到我的面前,如希腊雕像美丽白皙却又布满奇特刺青的手轻轻抚着我的脸,靠近我低声说道:『解开禁制,想起约定。』我依然什么都不明白,他对我露出温柔的笑,接着放开了我,四周的烟雾渐渐地变淡。见他似乎又要再次消失,我连忙出声喊住他。 「等一下!」听到我的声音,萨利叶优雅的停下来,我慌忙地问他:「我根本不了解你所说的东西,你要我怎么回想起来!」 『禁制。』他再度重复了那个我想不透的词,视线缓缓地移离我,像似望向遥远的地方:『过去的汝曾做过的事,便是解开的关键。』留下一句令人摸不着头绪的话语,萨利叶随即化为雾气消失,而空间也马上恢復回我的房间。 我做过的事是那个什么「禁制」的关键?我根本听不懂啊! 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我不就是个只会吃喝拉撒睡的普通人,能做出什么特别的事变成关键吗? 什么都不明白的我皱着脸呆站在原地,他到底要我做什么?或说……以前的我到底做了什么!? 「收敛情绪,你的灵力受到你的情绪影响不稳定。」玹轻摇我的手臂,我这时才发现我的手握得死紧、关节发白,张开拳头时还一度发麻。 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我终于感觉到我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时才发现刚上官玹在这里建构出了相当强力的隔绝术法,他刚提到这名天族会引来闇族的注意……但这怎么可能呢!「天族」真的不是在耍我而製造出来的幻觉吗?那种传说中的东西……天使之钥,怎么可能会在我身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联手在整我吧?这一点也不好玩。」我严肃地看向上官玹质问:「假设萨利叶和你们说的天使之钥是真的,而且闇族想得手这能力的话,为什么人界没有人有任何动作?难道红翊凌他们不知道?」玹知道的事,哥却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告诉我?若哥知道,学校和教廷一定也有人知道,但为什么之前的我完全没有察觉任何异常? 玹一边整理身上的衣服,还刻意在萨利叶碰过的地方多拍了几下:「就我所知,你哥并不知道这件事,但教廷那边我不清楚,我的身分不允许我知道太多。」他停顿了一下:「但我并不认为教廷对这情况一无所知,否则他们不会将你安排进来这里接受慕蓉聿瑛的保护。」 「接受保护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结界因为建造地点特殊,比起其他地方强大许多,就我所知以前从来不曾有闇族成功入侵过。」 闇族不曾入侵?「那那个光头闇族是怎么来的?真的是我用法阵召唤的?」 玹摇摇头,表示他真的不知道。「老师他们会调查的,或许有其他势力介入也说不定,若校方那边有结论自然会告诉你,总之你没事就好。」 然而我还是无法释怀,这一切实在太荒唐了!「那你说的天使之钥……如果在人界怎么会没有任何传闻呢?就连教科书上写的都只是传说啊!」 他低声地否定我。「不,人界之所以不在意甚至不相信它的存在,是因为一群人赌上性命死守这个秘密,很多知道的人都死了、或是转化了。后来在教廷高层的操作下,才能把『天使之钥』的存在给彻底压下。」说话的同时他也用严厉的眼神来回着扫视小精灵和银啼,似乎在警告他们必须将这个秘密牢牢守住。 「但……」 「虽然人界并不多人知道,闇界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玹抿了抿唇,说道:「毕竟能得到那东西就能取得人界、甚至天界,他们怎么不想要呢?然而那根本只是妄想、是不可能办到的事,但还是很多人为了这个而死,一轮又一轮,都是为了守住秘密的傻子。」我看着玹,似乎想起了什么。 我记得之前曾做一个梦……有一个女人领导一群人跟一群闇族战斗,最后我被重伤的能力者使用瞬移阵带走,但那些人却是……我甩甩头,不太确定这是那只是单纯做梦还是什么,总之先把这情景赶出我的脑袋。 话说回来,如果「天使之钥」真的存在在我身上,那我怎么可能都不知道?我试着回想起以前的事、或是哥到底有没有和我提过,但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不,其实我不记得大部分的事,应该就是很弔诡的地方了。 而关于哥的部分,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有很多疑点。红翊凌似乎对我隐瞒许多的事,他难道……其实不是真正的家人? 「红翊凌那臭傢伙对你的好,应该是真的,你们的血缘可能也是真的。」只消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玹这么对我说,然后再次撇头:「虽然……虽然我很讨厌他。」看着他嘟噥着抱怨红翊凌,我却有种放下心来的感觉,刚刚的紧张感也跟着降低许多。 我想,或许哥有他的考量吧?大概感到不需再继续待着的银啼,瞬间就消失了。感到疲倦的我大叹一口气,坐上床沿试图想里出头绪:「那天族刚说的禁制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我问道,除了以前就认识我的玹以外,估计也没其他人知道了。 然而他却是皱着脸眉头拧成一团:「我不知道,我完全不知道这事。而且听起来……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怎么解开,其他人完全帮不上忙。」 「怎么可能……我干嘛自己弄个那个什么禁制?」难不成我不封印自己的力量就会变成大魔王?当我在看小说嘛! 玹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是没有开口,我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那……他都说那个什么禁制跟我的过去有关,要不你就告诉我一些以前的事?像是我什么时候成为能力者的、或是我们以前怎么认识之类的?」这些问题我原本就有些在意,便顺口问了出来。却没想到玹的身体明显阵了下,我捕捉到在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惊愕表情,就像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我意识到我们之间的过去可能相当复杂,或许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叙述的事。 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些暂时是他无法给我解答的问题,我只得再自己摸索了。 但在我就想打住之时,小精灵拍着双翅飞到玹面前,盯着他的双眼问:『那我姑且也问个我有点在意的问题好了。你们订下的是什么契约?你们两人之间的连结度比我看过的一般契约都要强烈,你们订下的应该不是一般契约吧。』连结度? 至于莎哈尼说的契约种类,我记得之前在书上读过,正式的搭档契约依性质分为三种,其附加的能力效果也有所不同:一种是一般性的一般契约,契约没什么特殊的规则,基本上可以使用大部分的搭档术法;第二种是共享契约,订立这种契约的双方,彼此的连结性较一般契约强、使用术法的效果也较强烈些,此外,当其中一方受伤时的苦楚也可彼此承担,相对的减轻一个人的负荷量,就某方面来说,这是个可以看出两人情谊之深的契约。 而第三种则是替身契约,虽这种契约的效果最为强大,但付出的代价也相对的高:当其中一方面临重伤或死亡时,订立契约时所约定的替身一方将会无条件承受伤害甚至于死亡,使另一方存活,是一种……很卑劣的契约。 第三种契约不可能,但第二种也不像,所以若我真跟玹曾订立过契约,应该就是一般契约了吧? 玹向后方退了一步,摇摇头:「无可奉告。」 小精灵露出不满的表情,鑽回耳饰里:『你们这群装神弄鬼的傢伙。』 眼见似乎玹似乎不想再继续话题了,我只得沉默地看他拿起桌上被晾很久的潜艇堡小口小口咬,我无言的看着他。这傢伙做事跟举止实在很不同调啊,在某些方面强硬又固执到不行,但他的外表和平常的动作举止却又相当优雅从容……话说回来,小米学长也是。明明就长得很可爱,说话动作也都像个欢乐活泼的男孩,但为什么打起架来这么狠啊!看那些噩梦蝶被闇族忌惮的样子,就知道绝对不只是做做噩梦就没事了! 在他差不多吃完时,我开口问了下最近很在意的事,顺道打破这个尷尬的气氛。 「对了,为什么你最近好像常常翘课啊?」这位大爷还真的是高兴翘课就翘,重点是老师们都因为他成绩好睁隻眼闭隻眼,跟我根本差别待遇啊! 「忙一些事。」玹大爷给我一个敷衍到不行的理由,他站起来后一边交代我:「总之你平常就待在校园里别乱跑,最好不要一个人离开学校,没人可保证每次出问题都有人可以帮你。我最近很忙,你自己多注意点。」 「……知道了啦。」玹斜眼看了我一眼,不以为然的转回头,开门走向客厅。 (五十三)席那的料理 跟在玹后方走出房门,我看到小客厅里多了一个看不到眼睛的同学正跟我们挥手,桌上还多了一堆豪华的料理,有生菜沙拉、汤品、鸡肉捲、咸派和一些看起来很精緻的小东西,甚至还有一个餐盒里摆满了赏心悦目的甜点。 而眼睛被刘海挡得彻底的同学正欢乐的向我们打招呼:「嗨~」 嗨什么啦!席那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桌上那堆是怎么回事? 还没问席那为什么出现在这,小苹和俞晅就已将魔爪伸向桌上那堆料理:「我们开动囉!」 「你们……这到底是?」我愣了下,状况外的问道。玹默默扫视桌上的料理以及席那同学,拿着手上的吃剩食物包装纸就往门口走,却被席那一把抓住:「吃完再走吧,这些很营养的喔。」 「不必。」玹一整个非常不领情,还试图甩开席那的手。 席那丝毫不觉得不悦,依然笑嘻嘻地回答我:「中午听说小玫又掛病号,而且俞晅同学说小玹若没人盯就都不吃东西,就顺手做一做拿过来囉,营养均衡可是很重要的事呢,嘻嘻。」顺手作了这堆料理?还真顺手啊…… 玹一脸讶异,随即瞪向俞晅,似乎在表达对他多嘴的不满,然而被瞪的人完全无视他的不爽,一手拿着色彩鲜艳的咸派、口齿不清的用广东话招呼他:「这好好味啊,快来。」你不是来自杭州嘛!用什么广东话! 对了,刚席那提到……「玹你真的都常常不吃东西?」我转头惊讶的问玹。 「只有小玫你在他才……唉唷!」回復说普通话的小马尾同学被敲了一记爆栗,只见他努力护住他的咸派,一边逃离玹的身边。 「反正席那都作了,就来一起吃吧!」小苹很高兴的拿了一个鸡肉捲塞到我手中。我想了下,虽然刚吃过东西但也还吃的下:「好吧,那么玹和席那也一起吃吧。」我招呼他们过来,和小苹一起拿杯子倒饮料,于是我们在宿舍里开起了小小餐会。 我感动的吃着席那妈妈做的美味料理,小苹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问:「对了,席那你怎么进来的呀?女宿不是要和有住宿生一起才能进来吗?你怎么可以直接来到我们房间门口?」 席那一听到这问题,赫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整个人的色彩似乎变得黯淡一些。「……这就别问了吧。」真难得席那有不回答的问题。 「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快说,你怎么进来的!是遇到哪位同学吗?还是其实你有我们不知道的女友?哪班得哪班的?」闻到八掛味道的小苹和俞晅立刻贴过去,围住席那。 「呃,都不是啦。」难得嘴角下垂的席那欲言又止,这还真是罕见的反应。 我一边用汤匙搅拌着海鲜浓汤,半开玩笑地问问:「该不会是被舍监当成女生放行了吧?」 舍监好像基本上只要看起来像女孩子,不管是不是住宿生一律放行。不知道是不是这原因,她好像并不在意玹自由用瞬移阵出现在我们这……我真的很在意这样的舍监没问题吗? 「呃。」席那转过来看……面向我才对,我并不确定瀏海盖着眼睛的他是否在看我。 看到他的反应,小苹歪头想了一下,大叫:「小玫猜中了!?」所有人讶异地看着试图否认的席那,小苹马上出了餿主意:「既然如此,我们就来确认一下,席那是不是真的很像女生好了。」 「讚讚讚,好主意。」跟着一起起鬨的俞晅,和小苹二人摆出了磨刀霍霍向猪羊的动作。 「欸,别乱来……」惊恐的席那同学退退退。 「好,俞晅你捉住他,我来帮席那把瀏海夹起来!」小苹同学拔下瀏海上的小花发夹、伸出魔掌向前逼近。 俞晅同学露出变态的怪笑跟着一起逼近席那。「没问题。」 「小、小玫。」席那转头向我求救。而我看着难得困扰的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口袋抽出手机:「用手机拍就可以了吧?」小苹向我比了一个大拇指。 「呵。」始终默默吃东西的玹,斜眼瞄向这边、发出嗤笑声。 「上吧!」小苹一声令下,同时和俞晅扑向席那,而席那则匆忙向沙发后方逃窜。 对不起,席那。虽然劳烦你作这么多美食还拿来,但我们大家都很想看看你的素顏啊!所以你就安息吧。合掌。 一阵短暂的鸡飞狗跳后,俞晅成功在地板上压制住席那,而小苹则兴奋的准备捞起他的黑色瀏海、夹上小花发夹,我也抱着凑热闹的心情凑过去。 虽然席那很努力的在挣扎,但他那瘦弱的体质实在不起什么作用。 就在小苹快、狠、准的一把拨开席那的瀏海、夹上发夹,所有人在看到席那素顏时全都惊呆了! 席那岂止「像」女生。 白皙的鹅蛋脸上,有着日耳曼人特有的典雅立体五官。轻轻拧起的细緻眉毛下,是双清澈的碧蓝眼瞳,而眼眶里因为委屈而噙着饱满泪水,显得双眼湿润可人。因平常席那总是露出怪异的笑容而未注意,此时我才发现其实他红红的薄唇相当的美。比起医务室大姊的那种艷星气质,席那给人的感觉根本就是…… 「公主!」小苹和俞晅直接抱上去了!真的是公主啊!还是背景自带七彩鲜花和梦幻网点的那种!感觉可能化个妆等等就会开始唱迪是尼的歌那种! 不管席那会不会被压扁,我赶紧拿起手机拍照先。没想到童话里面的公主竟然活生生出现在我们身边……我泛着泪光由衷感谢能进入这所学校。 「席那你又正又贤慧,快嫁给我吧!」小苹居然发出求婚宣言! 「嫁给我嫁给我,我会好好待你的!」连俞晅也沦陷啦! 我注意到始终淡定坐在沙发上的玹,正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掩着嘴在笑。 被压住的席那虚弱的用手拍打地板,发出抗议:「你、你们……」 迅速拍了几张照片并传给小苹俞晅和玹后,我赶紧收起手机弯下腰去阻止暴走的某对搭档。「好了好了,快放开席那吧,他都快哭了。」事实上他的眼泪都掉出来了。还知道分寸的两人起身,一边道歉一边把席那自地板拉起。 「你们……太过分了啦!还偷拍!就是这样我才讨厌露脸,一点也不像魔法师,呜呜呜。」席那边流泪边抱怨,不过公主不愧是公主,就算梨花带泪还是很漂亮。 「别担心!我们会守护住你的贞操的!」某对搭档站在他面前,拍着胸脯保证。不过席那并不领情,拿出符纸就想啟动瞬移阵,被连忙赔不是的两人阻止了。 折腾了好一会儿,我们全都回到沙发上。只是终于放下瀏海的席那寧可坐在玹旁边,也不肯接近那对搭档,怕又惨遭毒手。 倒了杯饮料给他后,我问道:「你的黑头发是天生的吗?感觉似乎不太搭嘎?」听到我的问题,依然泛着泪光的席那看了我一眼,小声回道:「用术法改的。黑色比较不引人注目。」只见他手一挥,发色由黑转成淡金色,带有一点棕,小苹和俞晅发出「喔~」的声音。 其实我觉得在这学校,淡金色也不会引人注目到哪去啊,你只是想让自己变得阴森森的吧! 转回视线的席那再次挥了下手,发色又转回了全黑。 待桌上料理被扫荡一空后,我们小小的餐会也随之结束。 送走二加一位男士,我和小苹又在小客厅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各自的房间去。 想到明天还要面对今天发生的事,我的太阳穴不禁一阵抽动。只希望校长不要再次召见我,上次那个术法实在造成我很大的困扰……说到校长,之前洛斯学长曾说过会去调查的事,也未曾听他再提过,兴许是忘了。但这样也好,毕竟这原就不干他的事。 又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我想到更早些时玹和萨利叶所说的事。一边想着他们所说的关于我、我却完全不知道的事,辗转难眠。 到底萨利叶希望我想起的事情是什么?难道跟我身上的刺青会有关係吗? 一想到这我就站起来打开书桌的檯灯,走到全身镜前面掀起我的衣服试图想看清楚小苹提过的刺青是什么,摆弄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看到我的后腰侧有个不明显的刺青,像是褪色了一样。 的确如小苹所说的,大约手掌大小,像是某种符文结合了植物图腾、还有几个英文字草写所构成的刺青。 我好奇地抓抓它,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却没想到一个不小心抓伤了自己的皮肤渗出点点鲜血,吓了我一跳,赶紧拿起面纸擦掉并且找了ok绷将抓伤的地方贴起来。 『那个刺青,会在你使用灵力时变得明显,并且会在完成某些术法后才正式完成,是象徵身分的一道印记。』整个晚上从未加入我们谈话的血鸣轻声地透过灵力连结开口告诉我。 「某些术法?象徵身分?」我疑惑的重复他的话。「什么术法?什么身分?」 『……上面的英文字写的是clavis,其他的事你会想起来的。』语毕,血鸣不再回应我。我只得满腹疑惑的贴好ok绷后躺回床上去。 (五十四)班导的忠告 血鸣说的那词,发音好像一个我知道的词,但我一时想不起来…… 不,等等,难道那是克拉维斯的起源字?一边想着发音的确相当相似,但我怎么可能会跟那个恐怖组织有关呢!? 抱着许多的想法好不容易睡着的我,却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天上乌云密布,然而没有乌云的地方露出的却是橘色和紫色的诡异天色。 气温虽然不到寒冷,周围的冷风却让人寒毛直竖。 我的意识似乎附着在谁的身上。眼前是我从未见过的景象,而我的身体自己正自然地活动着,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 我的四周有些奇怪气息,有点像是在表界的不自然空气、却又能感觉到有些许闇界气息飘散在空气中。自漆黑天空落下的冷冽雨滴打在我的身上,却丝毫没有使我燥热的身体降温,也丝毫不影响「我」的好心情。 「我」迈开轻快的步伐,走在两边是成排优美欧式建筑楼房的淡红色小溪之中,靴子坚硬的鞋底踩踏在水流中溅起的声响让「我」的心情更加愉快。 我注意到小溪的两边,散落有一个又一个已经不会动的……人!?这些难道都是尸体?地上的红色小溪难道是和在雨水里的血?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搞清状况前,「我」突然停下脚步,看向某个地方,转向那地方走去。直到靠近一个简单搭起的棚子、看似贩卖水果的小摊子,我听到那里正传来小孩的哭声。突然有个约莫七八岁的日耳曼人女孩,紧紧抱着正大哭的男婴从柜子里跑出来、用恐慌的眼神看着我并跑向街道的另一边。 「我」发出大笑,同时发动灵力──诡异的黑色烟雾与丝线环绕在我的周边,我提起手中的长刀、使用短距瞬移阵移动到女孩面前同时举起长刀挥下。女孩的尖叫与婴儿的哭声嘎然而止,四周只留下我的笑声与雨水声。 「我」微微地偏过头,映照在街道旁玻璃橱窗上的,是一个持着大刀、满身溅满鲜血,此外身边还围绕着浓重的闇界气息,而苍白的皮肤、与我相似的脸庞正露出嗜血笑顏──那是我!? 虽然一身贴身的黑色皮衣、血红的双眼,苍白皮肤上有像玉石的黑色纹路,一副闇族的面貌,但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那张脸,我绝对不会认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注意到玻璃橱窗上的倒影里,皮上衣下方的后腰侧露出了清晰的刺青。大约手掌大小,某种符文结合了植物图腾、还有几个英文字草写所构成的刺青。然而刺青不仅变得清晰、上方还被某种像是某个文明文字的黑色图案所覆盖。 倒映在玻璃橱窗上的我后方出现了一批人马,穿着不同顏色的军服,领头的是一个一身全白、脸和颈项上有着火焰刺青的男人。 看似副官、也是一身白色军服的女人往前踏了一大步、手上拿着散发奇怪蓝光的巴掌大立方体,怒斥:『红翊玫,你这大逆不道的恶人!快弃刀随吾等回圣殿伏法!』她手下的队员们围绕着我展开阵形。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玻璃窗上的倒影好一会儿,「我」才转过身面对他们:『呵,好啊。』我拉开嘴角,语带嘲謔:『你们打得赢,就让你们抓呀。』 语毕瞬间,更多的闇界气息从我的体内发散而开,并在我的周围形成一个一个影子,有人型、也有动物型,还有更多是像怪物的东西。看着那些眼熟的具象化黑色气息,难道那都是闇族!? 「我」召唤闇族!? 可怕的怪物臭味与黏液纷纷散佈在我周围,强烈的刺激我瞬间惊醒,反射性的从床上弹起。 我愣着坐在床边好一会儿,感觉到浑身不舒服的冷汗;刚刚梦到的画面随我起床的动作迅速散去,只留下惊愕慌张的感觉。 是恶梦?我又作恶梦了吗?这个令人难受的感觉、伴随脑袋昏胀疼痛,我大概又做了什么恶梦。试图想回想起内容,只隐约记得有闇族、还有出现强大的能力者要带走我……脑袋又痛了起来。 这下完全清醒的我实在不敢再继续躺下去,怕又梦到了后续。于是我只得无聊的拿起课本翻阅…… 一大早,我和小苹在学校古堡前分别,在进教室前来到导师办公室找班导。昨天小苹替老师带话,交代我今天到校后先来这边找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不过铁定跟昨天的事情有关。 看着用英文写的导师办公室的木牌,让我勾起不少思绪。 记得上次来到班导办公室是在刚转学过来的时候,算一算,我来到这地方、成为能力者也快两个月了……我变强了吗?不,与其说是变厉害,不如说我这一个多月来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不但在我理解外,而且似乎往不可控制的方向而去。 我……到底是谁?我的过去难道真的跟哥说的,以及我的记忆不一样吗? 叹口气,走到办公室门口,我轻轻敲了下雕刻有美丽花纹的木门,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应允声后推门进入。 除了巽老师外,办公室还有一名老师在。只见巽老师拿起桌上那几本课本、向那位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往我这走过来,并露出浅浅的微笑。「红同学,你很烦恼对吧。」 「什么?」对这突然的问句,我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 跟着老师走出办公室,老师边关上门边说:「你的脸色并不好看,是因为受的伤还没復原吗?」 与班导一同往与教室方向相反的另一边走,我回道:「……不是的,只是觉得自从来到这里后,有些事情变得怪怪的。」我模稜两可的回答,并将话题转回:「老师要我先来找您,是什么事呢?」 「这样啊。」巽老师并未直接回答问题,反而说了听来完全无关的话:「或许很多事情的真相确实非如你所见,但过度的好奇并不会帮助你走上适合的道路。安于现状、接受长辈的教导,或是有勇无谋、试图寻找你以为的真相,两个不同的选择,不只造成的结果迥异、所要承担的后果也大不相同,不是吗?」 「什么……意思?」愣愣的,我问道。 「很多年前,老师曾经也是站在最前线的实战人员,」一边带着我走,他一边说着:「那时遇到一名看来跟我们没两样、曾经也是非常优秀的女性能力者,却没想到她的心智却早已受到闇族十足的污染。我们小队不在意前辈的提醒,以为我们能顺利带回那名女性、带她回归正道,却没想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只剩下我回来了呢,我不仅失去挚爱,还失去了一隻眼睛。」他比了比盖在瀏海下的眼部,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老师居然有这样的过去。 「你想选择哪条路呢?」老师在一扇约一间教室大的温室玻璃门前停下脚步,问道。 「……。」我沉默不语。 他微微一笑。「老师建议你,现在还是好好的在这学习比较好,别想太多、也别擅自做太多危险的事,虽然我知道这次的事件只是意外,但仍担心你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人。」我一边琢磨老师说这话的意思,并在老师的示意下跟着他走入那间温室里,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许多散发着清冽灵气的奇异草木,还有几隻迷你型的幻兽。 温室的屋顶是圆顶状的玻璃,正下方是个小型的白色喷水池,水池反射着微弱的阳光隐隐约约散发的繽纷的色彩,水池边则布置了数组适合用来野餐休憩的桌椅。 我都不知道学校主建筑里有这种地方! 「这边是给导师用的休息室。」大概是看到我十分意外的样子,老师微哂,这么说道:「当初学校通知你在学期中入学的理由,记得吗?」不知班导为何要提起这个,想起那封乱七八糟的入学通知,我点点头表示记得,巽老师接着说下去:「事实上,原本学校并不打算接收你的,因为红翊凌不希望你因为成为能力者而遭受危险。」 「但,由于你的能力逐渐地开发、再加上你曾直接遭遇闇族,担心未来会有同样的事情再度发生,所以学校才临时作决定将你带回。」 之前在居住城市遇到的那些怪人,果然是闇族。不过老师突然跟我说这个做什么? 「听说近日你受到不少间言间语影响,所以身为导师,我认为还是跟你说清楚好。」巽老师将书放在一边,双手放在鏤刻有花纹的桌面上、手指交叠:「另外,我要先告诉你关于昨天事件的学校处置指示。相信你也知道闇族出现在人界会引起什么样的影响吧?」 不待我回答,老师接下去说道:「因此学校行政受公会高层直接指示,将这次的事件视为能力者的恶意入侵。由于与闇族相关,不排除是那个组织……『克拉维斯』在背后操控,并以此作为对外发布的消息。另外,我们将封锁你身为当事人的消息,将你视为受害者并且予以保护,同样的,洛斯?凡同学,以及米加尔同学皆是。」 「为什么是……克拉维斯?」那傢伙和克拉维斯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係吧?跟他的交谈也根本和克拉维斯无关,不是吗? 班导似乎对于我的问题感到意外。他面露微笑,像是长辈为无知的孩子解答般地告诉我:「人界有许多不同派别的能力者守护,闇族不可能不透过人界的内贼,就轻易打开通道来到人界。所以昨天那情况,明显一定有克拉维斯的人介入,只是不知道他躲在何处或是已离开。你在接触到闇族前,有察觉到任何人或是能力的介入吗?」巽老师看着我,严肃的问道。 「没有。」我摇摇头。「除了守护结界的那名老者以外,我没有感觉到其他人的存在。」话说回来,那个法阵到底是怎么开啟的,这点我真的毫无头绪。 真的有克拉维斯的人介入吗? 巽老师盯着我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什么,才又开口:「也有可能是对方施展了隐身术法,还好对方并没有对你做什么,总之,学校和公会将以克拉维斯的入侵作报告。」明明就不确定是否有克拉维斯介入……这样做真的好吗?「另外,要麻烦你对任何询问者保持缄默,只需告知对方,若有任何疑问或意见,直接找导师或行政人员询问即可。」 「噢……」 「另外,中午校长将针对昨天的事件与你谈谈,你中午下课后就直接前往校长室吧。」 校……校长室?校长又想对我做什么?想到这我不禁担心起来。 眼前的班导再次露出微笑,告诉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毕竟你也是受害者。届时洛斯?凡同学,以及米加尔同学也会一起前往。」两位学长也要一起去!?校长到底有什么意图? 班导和我的谈话,在他转述校长的指令后便告一个段落。 跟在老师后方,我们离开这间休息室,回到班上。 (五十五)校长的午餐邀约 正如老师说的,昨天的事情已被定调为克拉维斯的阴谋,在学生之间暗暗流传开来,甚至还有好几位班上同学跑来问我有没有遇到他们。 被老师交代不能透露详细事实讯息的我,只好打混地回说我都在忙着逃命所以不清楚、除了那名闇族以外并未亲眼见到奇怪的人。 很快地,中午时分到了。看到俞晅和玹纷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小苹边站起来边对我说:「一起去吃午餐吧~中午要吃什么好呢?」 原想跟他们一起走去学校餐厅,但我猛然想起老师早上交代的事。简单跟其他人说明校长找我后,便跟他们在学校主建筑的侧门口分手,但玹一听到校长有找脸整个臭了起来,硬要跟我一道同行。 「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走在往行政总部的路上,我犹豫了下,看他绷着的脸问道。 「不跟着你,谁知道那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招?」撇撇嘴,玹没好气的告诉我。「我说你,别因为对方的身分就有所松懈好吗?」 耍花招?听起来跟小精灵的说法有点像。「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灵力被压制住的,是因为校长的关係?」 对了,关于之前灵力骤降的事,玹似乎尚未告诉我他的看法。 「十之八九没跑,看你目前的情况、还有昨天那傢伙的状况,你恢復了大部分对吧?而且有人帮你施加了针对高阶级能力者的蒙蔽术法,想必是对你的状况瞭如指掌的人。」玹看了我一眼,说出他的推论。 停下脚步、他看着还不知道怎么回应的我,问道:「是阿曼德斯吧。这术法你身边几乎没有人会使用,更甭论对你状况知道的如此深入。」 「你……」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玹知道得太多、而且太详细了,说他不认识阿曼德斯,打死我也不相信。 「他……虽然很怪,但好像对我没有恶意。」我离题。「比起待在这里的不和谐感,他让我感到比较真实,对了,他还说我应该要『回去』,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自从班导早上告诉我的话后,我就一直觉得怪怪的,这些事看似正常、老师说的话听来也没什么问题,我却始终觉得不协和感越来越重。但是我身边所有的人看起来都十分正常,不正常的是我吗? 「是吗?」愣了一下的玹,突然问道:「那现在就离开这里如何?直接找『皇帝』让他介入处理你身上的追踪术法,然后回去根据地吧。」 「什么意思?」回去根据地?皇帝? 他的手扶额,露出我从没看过非常疲倦和厌烦的表情:「我觉得处理那边的事情已经够累了,还得跟这边的人周旋,我受够了。」他周围的气氛改变了。戾气与杀气从他身上窜了出来,连我都因此感到不安。他接下来的举动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整个人靠了上来、低头在我耳边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要回復记忆?我真的已经受够家家酒了。」他身上的戾气和杀气环绕在我的周围,我似乎……有种快想起什么的感觉,不,头又痛了起来。 过了好一下子我才找回我的声音,同时双手用力压着他的双肩让他站好。 「你到底在说什么傻话?你还好吗?」玹的表情却是垂眼看着我,似乎带着抱怨的情绪。 旁边传来一些视线和议论纷纷的声音,上官玹立刻转过头往发出声音的几个不知哪班的女生瞪了一眼、杀气变得浓重,她们立刻噤声。 我注意到玹动了动手指,指间出现数颗弹珠。 不好!他是真想对她们使用术法!我赶紧伸手握住他试图想施展术法的手、不让他使用玻璃球:「住手,这里是学校。」 玹停了一下,放下手,那两个女孩立刻害怕的跑走。「算了。」上官玹周边的杀气瞬间消散,彷彿刚那一两分鐘是错觉。 不知道他在指什么,但今天的玹很不一样。我所知道的玹,应该没这么暴躁才是,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到他最近不在学校里的频率变高、还有他刚说他很累,该不会与他离开学校的理由有关? 「走吧,去那女人那。」玹朝行政总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反手拉住我的手,直接啟动瞬移阵。 循着行政人员的引导,我再次来到这间华丽装潢的校长室。 校长室一如上次来的样貌,充满了梦幻的粉红色和各种娃娃布偶,唯一不同的是:中间摆了一张铺了洁白桌巾的长桌,上面摆饰有鲜花和蜡烛,外貌是可爱小女孩的校长坐在长桌的主位上,上次见过一面的黑色西装、黑框眼镜、一脸胃痛脸的男秘书站在她的身旁。但,与其说是秘书,我倒觉得更像管家。 早我一步来到校长室的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坐在长桌中间的位置,一个正在闭目养神、另个则在百无聊赖的玩着桌巾边角。 这是……陪校长吃午餐的意思吗?在这么想的时候,我们就被旁边的大型布偶们引导入座,随后陆续送上餐点。 「临时通知你们过来陪老人家用餐,你们应该不介意吧?」坐在特製高椅上的校长缓缓地举起刀叉,一边以小女孩的面容对所有人笑道。 是说,我们这群学生也没办法介意吧?不过除了我带着一丝警戒看着她以外,其他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必如此拘束,请用吧。」在她抬手比出请用的姿势后,其他人默默的盯着眼前的法式料理一会儿,纷纷举起刀叉。 料理非常丰盛,海鲜洋葱浓汤、鸡胸沙拉、羊小排佐奶油芥末子酱汁……等等,摆盘漂亮,看起来也相当美味,而我却食之无味。 原因是这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比起老神在在的洛斯学长、小米学长和坐我对面的玹,我本想浅尝则止,却在校长的严厉注目下不得不慢慢将食物塞入口中,我不禁怀疑我吃完这顿饭是否会胃痛。 秘书以专业的动作开了一瓶标着1982年的红葡萄酒,倒入校长手中的高脚玻璃杯里。 「我想,在座各位应该很清楚我将各位请来之理由。」扫了我们一眼的校长,将视线放回手中的玻璃杯上,并晃动了下玻璃杯中宛如红宝石色泽的液体,缓缓喝了一口后才又继续开口:「是的,的确是针对红翊玫的事件。」 「除了红翊玫可能是引起昨日闇族入侵事件的当事人外,在座的两位二年级则是事件的关係人,还有一位呢……呵,虽然并未发出邀请,但本宫可料到你会一同前来。」 「嗯,校长大人果然未卜先知。」玹的视线连抬也没抬,专注于摆弄手中的刀叉。虽然口中吐出像是讚叹的语句,但语调冷淡地让人一听就知道他并不这么认为。 「噢,谢谢你的肯定。」校长云淡风轻的回道:「不过身为有求于本宫的人,态度还是好一点本宫会比较愿意协助。」偷偷瞄了下玹和校长,总觉得校长话中有话。 「罢了。」突然,她的话锋一转:「关于昨天的事件,红翊玫你怎么说?那名闇族是怎么穿越这个严密的结界过来的?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欸?我?」突然被点名的我一个发愣,手中的刀叉不小心碰触瓷盘而发出清楚的声响。「对、对不起。」我连忙把刀叉放到一边,正襟危坐,而旁边的玹却皱着眉头看着我。 「她……」玹只说了一个字,发话权立刻被小米学长抢走:「小玫又没做什么,是那傢伙自己爬上来的吧?而且你们不也说跟『那些人』有关了吗?问她做什么呀!」带着一丝不置可否,小米学长对校长说道。 校长也认为是我做了什么开啟通道的吗?那时那名闇族也那么说。如果是关係到通道的话,十之八九就是跟出现在幻境中、后来延续到现实世界的红色魔法阵有关了。 「吾只问红翊玫。」校长瞥了小米学长一眼,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洛斯学长以眼神制止,他只好瘪瘪嘴、挖了一大口马铃薯泥塞进嘴里。 「我的确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名闇族就出现了。」心底感谢小米学长的好意,我正眼看着校长说道:「不过在他出现前,地面上有出现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武器之灵所做出的幻境出现那个。」听到我这么说,其他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我。 但校长丝毫不意外,彷彿早先就知道了一般,我并不意外。「幻境?那东西在你武器之灵的幻境里是突然出现的?你确实没有发动任何术法?」我摇摇头,表示否定。「在那之前也没有任何预兆?日本那事件也与你无关?」校长锐利的眼神盯着我,彷彿像看穿我有无说谎,不过事实就是事实,而且…… 「那样复杂的法阵我根本不懂,更何况凝聚的灵力那么强大,我是不可能作到的。」记得俞晅和小苹也说过,凭我是不可能作出那个法阵的。「至于日本的事件,那完全是意外吧!我也没做什么就被偽装成普通人的闇族给捉住了!」我口气略差地回答道。 干嘛说的像我特意找他们玩一样! 「当真?」校长似乎一点也不满意我的回答,盯着我又问:「或许你的指导者或是表兄,曾经教导你画过那样的阵法,难道毫无此可能性?」 「表兄?」我还不知道我有什么表兄,校长为何要提到他? 「你若不知那人便罢。」校长放下高脚杯,摆摆手。「对阵法有印象吗?」我叹口气,收回不满的情绪后摇摇头。太复杂了,不记得。我这么回道。校长没有说话,但我猜她一定是透过术法检查我有没有说谎之类的,因为我察觉到了发动术法的气息,再加上洛斯学长和玹的脸色有异。 良久,校长突然笑出声:「好吧,看来你说的是真的。别紧张,只是个小小的调查而已,请放心用你的餐点吧。」 但被怀疑的感觉真的很差呀!就说不是我做的了。 我将头转回,一边在心里滴咕。话说回来,班导不是说过他们已经认定为克拉维斯介入所发生的事情了吗?莫非校长透过某方式肯定绝对不是克拉维斯介入,所以才反过来怀疑我? 就算闇族对我很客气好了,我对于跟闇族打交道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五十六)与校长的午餐谈话 「接下来就换两位学长聊聊对于闇界或闇族的心得吧?只让学妹讲话可不好呢。」校长端起刀叉,一边缓缓且优雅地将盘中的羊小排切成小块。 「没什么好谈的。」浅酌一口白瓷杯盛着的花茶,洛斯学长却是淡淡地丢下这句。 「对嘛,对你或对闇界都没什么好谈的。」小米学长瘪着嘴,不满地小声说道。 注意到洛斯学长用餐的姿势、和玹一样举手投足间带着贵族气息的优雅,但他却让我隐约还有一种王族的感觉,而他对面的小米学长虽然不如两人,但他用起西餐的姿势也相当的熟练。 「真的没什么好谈的?或许对本宫是如此,但两位的直属学弟妹可不是这么想的。你们对直属学弟学妹如此保守秘密,他们要怎么信任你们呢?」校长意有所指的对着两位说道。「『不过是大我们一届,不但会对付闇界,还能让闇界的人俯首称臣,这样的学长怎么可能是正常人?混入这地方是想做什么?』两位可爱的学弟学妹是这么想的,对吧。」 「才没……」 我还没反驳,小米学长就开口:「那有什么关係?」他看起来相当不满:「我们和学弟妹之间的相处非常好,完全不需要『外人』介入;如果学弟妹想知道,我们自然会告诉他们,不需要您……」 洛斯学长直接打断小米学长的话:「米加尔,不许对协助者无礼。」看起来有些激动的小米学长,第二次被要求闭嘴,但比起对校长的不满,他倒是对洛斯学长表现出完全服从的样子,乖乖的不再说话。 「所以您是希望在这里让红翊玫和上官玹知道我们的身分是吗?」啜了口瓷杯中的红褐色液体,洛斯学长以平稳的口气反问校长,校长微笑地看着他。「无妨。」 洛斯学长稳稳地放下瓷杯,转向我和玹:「上官玹应该早已猜测到了。正如你们在日本与特别教室所见,我和米加尔的确与闇界有关──我们两个是出身自闇界的混血闇族,混的便是能力者人类的血脉。」 「混血闇族!?」我瞠大眼看向镇定万分的洛斯学长,校长后方服务她的黑色西装秘书也难得的露出吃惊表情看向他。但比起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的身分,我对于校长为何把我们叫来就只为了拆穿他们身分更令我在意。她想做什么? 校长用餐巾轻拭嘴角,身体略往后倾,一手靠在座椅把手上撑着粉嫩的面颊,睨着洛斯学长:「这只是引言罢了,吾要问你的是:对于闇界屡次找上红翊玫,你有什么看法?不仅是本宫,你可爱的直属学妹应该也相当想瞭解吧。」 洛斯学长轻笑,往校长的方位微微侧脸:「您这是要我以代表闇界的身份发表说明,或是以闇界居民的身份发表看法?」看到散发着领导者气质的洛斯学长和校长一来一往、游刃有馀的样子,我理解到,其实他比我所认知的还深不可测。他和校长两人就像是在谈判桌上,表面看似和谐,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针锋相对。 再加上小米学长刚刚对他的态度,感觉两人说是朋友,更像是主从关係,这的确不是一个普通高中生能表现出来的样子。 他们两人的身分,似乎不仅仅是混血闇族而已,应该大有来头──难道他们是闇界的贵族?不过这怎么可能,按照小米学长的说法,闇界只有杂鱼才能通过通道上来人界,贵族应当是不可能通过。 「呵,你还真是敏感。」校长维持撑着面颊的姿势:「当然是后者。」 「但不排除作为前者是吗?」洛斯学长微微一笑,锐利的眼神带有示警的意思。 校长敛上眼眸。「哎呀,不愧是受过良好训练的闇界贵族,你可别忘记我们的协议。」校长所说的话却印证了我的猜测,而我在意起他们到底透过什么方法来到这里。 「那是自然。」洛斯学长应了一声。 「那么本宫修正问法。」小女孩睁开眼,再次看向他:「吾要求洛斯?凡汝以闇界居民的身分说明你对红翊玫其相关事件的看法,自然这一切的事项将进行保密。若吾判断有立即危险,吾等将上呈圣殿。」 洛斯学长点点头。「提醒您记得我们的协议内容,若我们没有直接造成你们的危害,请别让圣殿有太多干涉,我们办完我们的事就会离开。」校长哼了声,算是接受了他的提醒。洛斯学长才再度开口:「就我所知,这些与红翊玫接触过的闇族并非藉由联系而进行行动,而是各自分散的成员在偶遇她后,被某种东西所吸引进而採取行动。包括昨天那名闇族亦是单纯对她某些特质感到兴趣而想加以捕捉。」 那傢伙的确说过是我「会」通道法阵而倍感兴趣、想把我捉去闇界。原来他们昨天交谈还有提到这个! 「但是,我和米加尔并未察觉出红翊玫有任何异于其他能力者之处,甚至使得部分闇族想要活捉。」洛斯学长转过头来看向我,我吓了一跳、立刻停下手边持叉子插取食物的动作。「这样只有两种解释。一是她具有某种特质,是某部分的闇族正在寻找的东西;二是她的某项吸引闇族的特质,只在特定场合才会激发,而那是我和米加尔未曾遇过的场合。」 「特质这东西过于抽象,无法说服。」校长,包括其他人都看着我,让我慌张到不行。「昨天那名闇族为何想带她走?你若不好好解释吾可不能保证教廷不会对你採取动作。」她的语气虽然平稳,但话语中的威胁却是清清楚楚。 洛斯学长瞥了校长一眼,稍微压抑了下情绪才冷淡地说:「他关心的是红翊玫能开啟通道的能力,不过正如你们所说,那通道或许是你们口中的反叛者组织所开啟的,跟红翊玫本身无关。」 校长紧皱眉头,放下了双手手指交叠放在桌上,似乎在思考什么。「那么,那名闇族可知为何其他闇族要捕捉她?」 「不,他并不知道人界闇族的行动,他会出现在那单纯是因为通道开啟在他的领地上。」洛斯学长侧回脸,「以上全部就是我的所知与推论,除此之外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呵,是吗?」校长似乎不怎么满意,只见她将视线移离我身上,改看向玹:「那么,作为她的搭档的你,有什么看法?」 我这时才注意玹很久没有动他的刀叉了。「没什么看法。硬要说就是她倒楣,没别的好说了。」玹垂眼,视线紧盯着前方只吃了一口的餐点上,彷彿盘子里会开花似的,连瞧都没有瞧校长一眼。 「唉,你们的防卫心可真重啊,吾可都是为了你们好吶。」校长叹口气,摆摆手:「要不吾这么问好了:上官玹,你做为长时间待在红翊玫身边的搭档,就你所知,她以前也常发生闇族主动寻找她的事吗?」 以前!? 「什么以前?」我大惊。校长知道什么!?她一定知道玹和哥不肯告诉我的事!难道他们一群人是共谋? 「以前是什么意思?」洛斯学长露出深不可测的表情,严肃地问道,而小米学长也紧盯着校长。 「这是高层机密,与之无关的你们目前并不具备瞭解的资格,但若我判断有需要便会要求总公会释放权限给你们。」小女孩瞥了洛斯学长一眼,重新看向抿紧双唇瞪着她的玹:「所以,红翊玫的搭档上官玹,你的说法将决定在座的这些人涉入此事的程度。」她看着带着杀气的玹微微一笑,表情说是威胁,更像是警告。「吾以师长的身分建议你鉅细靡遗地说出来为佳,毕竟这次的事件并未如同巽?布克斯所说的简单,任何情况都足以影响红翊玫的未来,甚至到达吾无法掌控的地步。」我现在才注意到校长的自称词变了,不再是之前谈话时那个开玩笑似的「本宫」。 玹的脸色相当难看,甚至可说是咬牙切齿:「不论那个,现在红翊玫、洛斯?凡都还在这里!而且我们可是有协议,你为何……」 「这是为了你们好。」校长声音很冰冷,听不出她的善意。「你们不知道你们引起这件事后,将面对的人是谁。只有让吾知道所有的情况,才能尽可能的保障你们的安危,否则……」 「否则我就会被带走?」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的梦境片段,有两个穿白色军服的强大能力者,站在我的面前想带走我。我用力摇一摇头挥散掉分神的想法,继续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认知有问题是吧?」我开口问道,声音微微颤抖着,那真是我的声音吗? 「以前,我可不记得以前有什么特别之处,若真有,你又为何知道我以前的事?你跟玹又是什么关係?你们又是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我越说越激动,在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身、衝去抓住校长问个清楚前,两边突然出现大型布偶把我牢牢架在椅子上。还有一隻小的不知道什么玩偶,爬上我的肩膀摀住我的嘴。 「不许质疑吾的判断,吾等所做所为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校长嘴上虽这么说着,眼神却很冷:「你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吧?知道的话就安静的听就好了。」看这样子,难道她真心认为我与闇族有关!? 「喂你在做什么,放开她!」玹猛地起身,一手翻出数枚弹珠、双眼瞪着校长。而校长身边的秘书一个箭步,站向校长的斜前方,似乎准备出手。一旁的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两人也早已起身,蹙紧眉头看向校长。 布偶虽软,但被强抓住的感觉还是很难受。眼前还有一隻莫名奇妙的绿色物体摀住我的嘴,一股强烈的厌恶感与怒火油然升起:「不要碰我!」瞬间我有种想杀人的衝动,杀气从我身上迸发。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愤怒的情绪引出大量灵力衝破阿曼德斯加上的封印,灌入抓住我的三隻布偶,果不其然他们因为承受不住瞬间的大量灵力而炸裂。 什么是为了我好,所以就可以把我当嫌犯般的对我是吗? 『没错,杀了他们!杀了碍事者!』女人的声音似乎在引导我的想法。『你的双手与你的刀在鸣叫,它们渴求鲜血。』 鲜血……我的想法差点就被她带走。 「不对,不行!」我出声喝止,试图把女人的声音赶出脑袋。 『拿出你的刀,杀了所有人!』 「你闭嘴!」 我抱着头,衝向校长室大门外。 「你想去哪!」校长秘书一个箭步衝上前来,却被洛斯拦住。「别挡路,红翊玫你站住!」那男子从怀里掏出什么,但我丝毫不想理睬他,径直走出,并且啟动瞬移阵。 (五十七)法国咖啡厅 瞬移阵转换得太突然,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因此头晕目眩蹲在地上晕了好一阵子,完全搞不清楚自己是谁、身在何处。直到开始感觉冷我才回神过来,赶紧将外套拉紧,然而还是很冷,我打了一个喷嚏。 『恢復了吗?』莎哈尼的声音传来,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恐惧。『你刚体内有股力量在试图影响你,感觉不太妙。』 「什么意思?」我揉揉鼻子,糟糕,这里是哪?怎么这么冷。 莎哈尼啟动了一层微弱的隔绝法阵,我感觉好了一点。 『不清楚,只是一瞬间的过程。你记得你离开前在跟谁说话吗?』她问。 「说话?说什么话?」我愣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我很不爽,不过我们说了什么我完全不记得。 『你的脑袋还真得是太不可靠了,那个很微弱,但我感觉不妙,你最好多注意。』她不置可否的说着。『算了,刚你们叫校长的人倒也是透露不少东西,听起来你以前的身分的确不是个路人,你得再多问问你那个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搭档。』我没有回应她,刚校长的话让我整个思绪混乱,理不出一点头绪来,仅能知道她和上官玹都知道我不知道的事。 见我没有回应,大概是感应到我的脑袋正一片混沌的莎哈尼再度转移话题:『话说回来,这里是哪里?你居然没设定地点就直接啟用瞬移阵,还真敢呀。』 我一边听着莎哈尼自说自话,一边整理我的情绪。 揉了揉脑袋,深吸了好几口十分陌生的乡村新鲜空气,我才逐渐地缓过来。「唉,乱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反正不管我到哪,总有人找得到我。」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对无人的空间问道:「你在对吧?阿曼德斯。」并没有人回应我,清晨的乡间小路上,除了远处骑着脚踏车的送报生外便杳无人烟。看着不远处佇立在河流两旁的座座丘陵、沿着河岸蜿蜒而去的葡萄园,还有欧式的农庄建筑与江河上的白色行船,我晓得我并不在校园、也不在去过的地方。 『你这一跑还跑得真远,这里应该是法国吧?老实说,我还真第一次来这里呢,跟我见过的地方都不大一样,挺美的,感觉可以观光一下。』小精灵咋舌,一边像是观光客的同时环顾四周顺便发出她的感慨。『啊……不过你还真的一下就被找到了,这场捉迷藏持续不到五分鐘吧?』莎哈尼话锋一转,抱着双手看我的身后耸耸肩说道。 「就说不管我到哪,他们总是能找到我。」努一下嘴,我跟着转身。出现在我面前的穿着幼稚园制服、面无表情的双胞胎。「动作果然很快,你难道整天间着监视我吗?」看着那对双胞胎问道,我知道那人一定就在附近。 「说是监视太难听了,只是必须随时掌握你的动向罢了。再说难得尊贵的淑女主动找在下却不现身,这可不是一名绅士该有的行为。」好听的声音在我后方响起,随着那人的接近,一抹银紫色映入眼帘。 那人站定在我的身边,带着笑意、从容不迫的问我。「怎么?现在的你怎么会突然想要找我?」 「只有你有能力可以马上出现、帮我切断其他人放的追踪术吧?」看着不输女子的美貌,我毫不隐瞒地说出我的理由。 眼前优雅的男子嘴角噙着笑、眼底却相当冰冷的看着我:「不怕我绑走你?数日前你可是害怕不已喔。」 摇摇头,我给他否定:「你不会害我,至少玹不会。」 挑起好看的眉,阿曼德斯难得露出意外的表情:「那小子能说了啊?他说了多少?」 我望着他、摊开手:「事实上除了提过你的名字外什么都没说,那傢伙嘴巴紧得像什么一样。不过当我问到图里斯、还有他认不认识你的问题时,他的反应实在太明显了;后来又提到了你,可见他对你清楚的很。」回想起玹第一次听到我问问题时的反应,我不禁笑了出来。他真是不适合说谎的人吶。 只见阿曼德斯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那小鬼还是老样子啊。」眼前的男人做了几个动作后拍拍手,一副「搞定了」的表情,告诉我:「你身上大部分的连结我已经拆掉,但血缘追踪的部份只能作屏蔽,那东西本来就无法不经过施术者的同意而排除。」我点头表示瞭解。 没想到哥居然在我身上放血缘追踪的术法……虽然毫不意外,但还是觉得有些不满。「我现在想吃点甜的东西,你知道哪里有吧?」 阿曼德斯露出玩味的笑容,「你的记忆回復了?」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什么都能做到而已。」我回道。 听到有跟没有一样的回答,他摇摇头,放出讯息后啟动瞬移阵。 在瞬移阵的光芒缓缓消失后,我看到了一个散发19世纪典雅气息的宽敞空间。 不,其实这间房间并不大,四周以红檜木板拼凑而成的墙上,镶有大面的镜子、製造出宽敞空间的错觉,而脚下的地板上铺了印有柔和色调图样的地毯,充满浪漫气息的黄色灯光自墙上的壁灯发出。身旁仅阿曼德斯一人,那对幼稚园的双胞胎并不在。 「我让他们回到该待的地方待命去了。」瞥了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的男人,开口对我说道。 「他们并不是活生生的孩子对吧?」我问。虽之前就觉得他们给我非常诡异的感觉,但直到我不久前接触校长、并看到她操纵那些布偶我才联想到。 那两个孩子很像无生命的娃娃,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简直就像是有人透过灵力在操作一样,当然那人就是阿曼德斯。 阿曼德斯微微一笑,并未回应我。他背着手迈开优雅步伐,走向房间的出口──一扇有着洛可可雕刻装饰的红檜木门。 缓缓推开门,出现在门外的是个宽敞数倍、类似这房间装潢的空间。唯一不同的是,许多四脚皆雕刻有美丽雕花、散发古典风格的桌椅被整齐地排放在空间里,部分座位上坐有正在喝咖啡读报的客人;正对入口处的地方则是一个长长的吧檯,后面摆放有许多的瓶瓶罐罐和各种器皿,有两名穿着制服的服务生在里面忙着;吧檯边,一架黑色的平台钢琴正自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女性演奏者手中流洩出悦耳的琴音。 此外,还有数名忙碌的女服务生穿梭在桌椅之间,将餐点与饮料端到已有许多顾客的户外咖啡座上。 我转回头,并不理会他。「这里是?」 听到阿曼德斯用流利的法语与前来迎接我们的女侍交谈、要求一个私人包厢,女性服务生立刻领着我们到大厅楼梯、前往二楼的独立小包厢。 「这家店可是自1792年便开设的着名咖啡馆噢。」阿曼德斯像是导游般的向我介绍:「自19世纪以来,是许多知名人士的爱店。不只它的装潢沿用帝国时期的设计,这里的饮品和餐点也是相当远近驰名的。」边上楼梯边听着他的介绍,我的注意力却被演奏者停顿了数秒后,开始的新曲子吸引而停下脚步。 先是一个厚实饱满的低音,持续数秒后拉开了曲子的序幕,紧随着而来的是高低起伏交织而成的流畅琴音。 短短几个小节却将我所有的注意力吸走。突然有隻手出现在我面前,冰凉的手指拂过我的下巴连带将我的脸转向他,微微一笑的阿曼德斯用眼神示意我跟上他和服务生。「那首曲子勾起你的思绪了吗?」见我跟上他们的脚步,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没有,只是觉得很好听。」它总让我有种熟悉感。 「是吗?你以前应该听过几次,这首可是萧邦的名曲呢。」他边走,边说道:「chopin,fantasieimpromptu,op.66。」他念了一串名字和一个编号,我想那应该是曲子的名字。 在曲子尚未演奏完毕前,我们离开了一楼、来到了安静的二楼私人包厢。那是个有着柔和灯光的空间,中间摆放了一只四人座桌椅,角落则被摆上了点雅的摆饰物。 与一楼不同,这里的墙上并没有大面的镜子,取而代之的则是有着古典装饰的墙面。落坐后的阿曼德斯,向服务生要求咖啡与红茶、还有数样餐点,包括刚刚与琴声一道吸引我的马卡龙。 「你真的变太多了,难怪其他的人都找不到你。不过这样也好,组织里发生太多事了,你再掺和进来会很麻烦。」靠着椅背,漂亮的男人用好看的手撑着下巴,玩味似的打量我边发出我听不懂的感叹。同时,大概是听到有甜点吃的小精灵冒了出来,盘腿坐在餐巾纸上、很明显正在等送餐,不过透过灵力的共享,我知道她正警戒着对面的阿曼德斯,我晓得她跑出来八成是有什么问题可以第一时间反应;而栖息在我手上的银啼,也因阿曼德斯的存在而不安的躁动。 安抚了下银啼,我问:「谁在找我?除了你和上官玹,还有谁?」 他摇摇头,「你如果想起来的话自然会知道。」 又不愿意告诉我!「以前的我到底是谁?为何你们所说的我跟现在的我如此不同?不管是你或是玹,甚至是天……」萨利叶。阿曼德斯应该知道他吧? 「主人吗?」对面的男子看着,露出与我对他的认知不符的温柔浅笑:「原来你已经能与他沟通了啊?」不知为何,我就是知道他说的主人就是萨利叶。 「你果然知道他啊……」这再次证明了以前的我,和阿曼德斯或是玹之间,的确曾有密切的关係。「从你们说的话听来,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吧?」看了下撑着小脸、却不打算开口的小精灵,我问对面那个怡然自得的男人:「虽然我的记忆里我并不认识你们,但你们却对我熟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原本以为有问题的是你们,但……我近日倒开始怀疑我的记忆似乎有问题。」阿曼德斯并未回应我,只将双手放在桌上、手指交叉,凝视着我。 听完我的问题,阿曼德斯只给我一个诡异的笑容,并未回答我。 被他那双漂亮、却像蛇盯上猎物的双眼盯到毛骨悚然。反正我继续追问的话,他大概又只会回我「想起来的话自然会知道」之类的,我决定转移话题、直接问他我非常在意的问题:「那天族提过『必须解开禁制』,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禁制?」阿曼德斯敛下眼眸,收起微笑摇摇头:「那应是你们之间的约定,这我可一点也不清楚,帮不上忙。」耸耸肩,我只得放弃从他那挖资讯,旁边的小精灵嘖了一声。 装在镶有金边、设计简约的白色陶瓷咖啡杯里,漫着浓郁香味的红茶被送上来了,连着数盘甜点。不得不说,阿曼德斯居然满清楚我的喜好的,这点颇让我意外。看他面前只放了一杯溢着苦涩味道的黑咖啡,而其他的甜点都在我这儿。 我当然也不跟他客气,就和莎哈尼一起吃起来了。 (五十八)与阿曼德斯的谈话 好笑地看着我们一人一精灵消灭桌上的东西,阿曼德斯开口:「所以让你不顾一切离开那地方,还把我叫来的原因是什么?」 「……。」我嚥下口中的食物,思考着我到底是不是太衝动就来找他,停顿了很久后才开口:「昨天,我在校园里遇到闇界贵族。」对面的阿曼德斯挑起单眉,笑容瞬间消失。「你不是说你一直监视我?难道你不知道?」 「我知道是一名闇族,却没想到是贵族。是你召唤的?」他沉着声问我,让我有些害怕。 我摇头否认,继续说道:「不,他是透过阵法开啟的通道来到地面上的,而那个阵法是自我的武器精灵所製造出的幻境出现。但我并不认为那个阵法是我召唤的,我不可能会操作那样的阵法;」看着对面的男人,原想他可能会知道些许端倪,但看他极小的意外反应,我想或许他也不清楚那个阵法的出现原因。「难道以前的我会这种东西?」 阿曼德斯摇头,面露思考。「理论上不会,但很难说,毕竟你的家族有很多祕密,谁晓得呢?」 「我的家族是什么?是来自台湾的能力者家族吗?」 「这种事别问我,我没义务回答你。」看我不满地瞪着他,阿曼德斯訕笑后改口:「你的家族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自然也不会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就我所知你所来自的那个家族,曾经拥有数名极优秀的能力者,在我找到你的时候,只剩下你。」 「只剩下我是什么意思!?」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我找到你,是因为主人被你的情绪波动唤醒得到足够的力量呼唤我。」他说:「我只看到你被我的同伴们带出来,其他人一个也没见着。」 我皱着眉……想着难道我在幻境见到的影像其实就是我被带出前的影像?但看来问这人也得不到解答。 「好吧。我有与那个闇界贵族交手一会儿,那个闇界贵族不知为何对我非常有兴趣,下手也非常保守。」一边说着,我不禁一边思考:就我对闇族的瞭解,他们一个比一个嗜血。闇族的阶级通常代表他们的实力,因为他们仅仅崇尚力量,既然那人是贵族,可见他绝对相当强大──至少对我而言。抱着甜点的小精灵突然踢踢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注意对面的人。 阿曼德斯的笑容整个收敛起来、正盯着我瞧,他的灵力充斥在这个空间形成一个小型结界,彷彿将这里变成一个属于他的牢笼,本应感到害怕的我,却因感受不到恶意而没特别上心。 「后来呢。」他问。 「后来我的直属学长和他的搭档介入,那个闇族就收手并返回了。」 「那两个闇族混血小鬼果然不简单啊……」阿曼德斯低声的自言自语。接着他又问我:「那名闇族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阿曼德斯的问题。 「为何对你有兴趣,他说了什么。」 我想他问的应该是为什么那人要带我回闇界的原因吧。「他认为我可以使用那个法阵随意开啟通道,所以想将我带回闇界。」 「原来是法阵的原因啊……看来不是『那个』,那么应该和『他们』没什么关係。」 「他们是指克拉维斯?」我问。他看向我,我补充道:「因为今早我透过导师得知,校园高层的意思是要以克拉维斯介入为由结案,全面封锁关于我和学长们的消息。」对于听到克拉维斯,阿曼德斯一点也不意外、还「哦」了一声。 「这处理不错,省了许多麻烦。不过我说的人跟克拉维斯无关,别随意做没有意义猜测。」否定我还顺便教育我,这人真是……不过看他的反应,他对那个组织似乎很熟悉,也对校长他们採取的行动丝毫不意外。 并不在意阿曼德斯在思索何事,我继续思考这人与「那些人」的关係。到底是克拉维斯真的太过恶名昭彰,还是阿曼德斯知道些什么?之前与玹他们在餐厅、也是我第一次听到这名词时,玹也曾出现奇怪反应,这让我在意不已,而我刻意向阿曼德斯提起,也是想确认他们的关係。 「我确定不是我自己能够开啟那阵法的,难道真正开啟阵法的人正如校方所说,真的是那个能力者们痛恨的组织干的?」虽然我很想直接问他与那组织有没有关係,不过我还是别太乱来才好。 轻轻啜了一口热咖啡,他问我:「为什么问我这问题呢?或许真的就如你的师长们所说的。」我耸耸肩,告诉他只是问问而已,因为大概不会有其他人会给我解答。「那么,对于克拉维斯,你怎么想?你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什么?」阿曼德斯脸上的表情与他人谈到克拉维斯时不是露出恐惧、就是厌恶的表情不同,而是带着一丝好奇的笑容──像是在询问朋友对最近某个流行乐团的看法一样。 「嗯……为什么这么问?」看着漂亮男人奇怪的问题与表情,我反问他。 他噙着笑,并不打算回覆我的问题。我皱了下眉,决定放弃追问,于是开口:「听其他人说来是个能力者界的恐怖组织,就连其他系统的能力者也没什么好感。组织内部构成好像跟塔罗牌有关,而且存在的歷史非常悠久。」停了下,我想起之前的事:「最近好像又干下了数起杀害有等能力者的案件,组织全员通缉中。」 「嗯,差不多就是那样。」他点点头,露出满意的表情。 差不多?所以问我这个做什么?但他并未回答我问题。「所以他们真的跟闇族有关?克拉维斯真的跑来我们学校?还打算跟闇界合作破坏表界和常界?」我又追问。从他之前的反应看来,我想他知道的事情应该远比其他人都还来得多。 「他们到底要与谁合作,根本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事。你不觉得你现在弱得令人不忍直视吗?你难道不觉得你居然无法面对闇族贵族是一件很羞耻的事?」他的语气中带着鄙视般地质问。 我皱眉问他。「跟闇界贵族对打?我能做到吗?我不过就一个普通人而已。」 「你得做到。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啜了口咖啡:「大概就你刚说的,『禁制』,你得解开。不然你要是被杀了我也帮不了你,我的职责只负责追踪天族、确保他的力量不被使用而已。」 「追踪天族?」 「没错。」他微微一笑:「看来主人还未跟现在的你说明吧?」 「你可是『容器』──作为他存在于这个世界容器。这样的你,怎么会是普通人呢?」 「什么!?」我驀地起身、瞠大眼,手不自觉紧握桌巾。「容器……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男人摆摆手,我的身体随即依照他的指示乖乖坐回铺有坐垫的椅子上,像个傀儡一样。 「不过是个说法而已,你们不也相处得很好?简单来说,被天界逐出的主人为了继续存在,不得不依附在能力者的身上才能存活,而你呢,恰好就是现世的被依附者。」一边摆弄手上的咖啡匙,阿曼德斯带着诡魅笑容说着。「你从山民手中拿到的守护精灵,应该也告知过你不可让他人察觉主人的存在、以及你是『被依附者』的讯息吧?虽然不能肯定你前日发生的事与这有关,但你这身分若曝光,确实会引起闇族的追杀。」 阿曼德斯的话让我明白不少事,关于闇族屡次找上我的目地。 但另一件我在意的是,便是他口中的守护精灵。我看着旁边动作整个凝固、面色苍白的莎哈尼,想起之前与小精灵在大学部医务室的交谈,她的确曾经告知我别对人提起我听到的那声音。不过,小精灵怎么会知道? 「从山民手中拿到的守护精灵……」注意到阿曼德斯的用词有些奇怪,我立刻搜寻回忆,猛然想起第一次遇到女鬼大姊姊、以及自她手中接收耳饰──也就是莎哈尼的经过。 (五十九)最初的安排 当初……是一对幼稚园双胞胎将那条奇怪的项鍊交到我手里,在我想还他们而追上去的时候,就遇上了琉香……我怎么没想起来,那对双胞胎就是阿曼德斯的傀儡啊! 莎哈尼似乎也意识到什么,猛地站起。『你见过琉香!怎么可能,难道你就是那时候的男人……』 「啊啊,是的。」优雅地拿着玻璃棒搅拌杯中咖啡的长发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的疑惑:「那条项鍊、那名女孩、还有这个守护精灵,都是我安排的。」 「本来只是因为是罕见的山民所以顺手干涉了一下,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他抬起紫眸:「如何?她帮了你不少忙吧。」 『喂你这混蛋不要忽视我!』小精灵怒气冲冲飞到他的面前:『快告诉我你对琉香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沉睡?为什么她会变成那副样子!?』 瞥了眼小精灵,阿曼德斯脸色突然变得极度冷漠,还散发出了些微凌厉的杀气──跟上官玹根本就是一样的发怒方式! 「无礼,注意你在对谁说话。」冰冷的话语,冷酷到我无法想像这是刚刚那名优雅绅士的话语自男人的嘴里吐出。 『呃!』小精灵突然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缠上!她的四肢被彷彿被绳子绑住,并自空中被扯下摔到桌面上,衝击力使得桌上的餐盘因震动而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男人抬起手似乎想做什么之前,我赶紧一把将小精灵抓回:「阿曼德斯你住手!」原本担心只凭我是不可能拦下发怒的阿曼德斯的,却没想到他在我要求停手后杀气骤逝!就如同突然的发怒般毫无预警。 这人的脾气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啊……在半空中停顿了下,阿曼德斯收回手。 「啊啊,抱歉了。绅士很讨厌谈话被人打断的。」他露出了温和的好看笑容,口上说着抱歉、却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当然我也不好说什么,他没真的下手我已经感到万幸了。 果然我单独来找他并非明智行为吗? 「你最好感谢红翊玫愿意出手救你,如果不是她的话,我就会一起杀掉了呢。」阿曼德斯微笑,彷彿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对了,顺便给你忠告。记住你自己的身分,精灵。对我或是红翊玫而言,你不过是个可以轻易取代的替代品。若非那名女孩提出的条件,你是不可能还能在这撒野的。」 『……』很明显受到惊吓的小精灵虽然对于阿曼德斯有诸多不满,但她除了咬牙切齿外倒也没有多馀的举动。我能透过灵力连结感受到她的恐惧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复杂情绪。『如果不是你刚出手,那人真的会把她灰飞烟灭……』银啼很小声的告诉我,让我十足愣了一下。 「那女孩只是想涉足禁域失败而被污染罢了。作为天真的山民,还是得学会收起好奇心才行。你说是吧?」听不懂阿曼德斯在说什么,但从小精灵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脸色看出她所说的应该是关于琉香的事,而且绝非什么好事。「你会在这,还有她的灵魂未成为闇界祭品,不过是一场小小的交易。」闇界祭品?难道小精灵的主人跟闇界也有所牵扯?「所以记住你的身分,精灵。」男子抬起双眸瞥了被我握在手上的守护精灵,用警告性的语气说道,想继续追问主人事情的小精灵,最后还是屈居于男人可怕的压迫之下而未问出口。 我认为阿曼德斯要把小精灵灭口的事,绝对像银啼说的那样说到做到。透过的他的说话方式以及身上那可怕的灵气,包括他所用的术法,可以瞭解到他就跟校长一样,情绪喜怒无常、且能力深不可测。 突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什么般地抬起眼、迅速挥了下手在我周遭佈下隔绝阵法,还没反应过来思考他为什么做的我,就听到了不属于原本在这空间的人的声音:『阿曼德斯,你又在哪里偷懒了?』是个男孩的声音,不知为何我竟觉得有些耳熟。『你跟谁在一起?』 透过像罩了一层薄幕的隔绝法阵看出去,阿曼德斯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那位只是我的客人而已,思图特斯。别老是用这方式找我,这样可是很不礼貌的。」 『噢,是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颇不以为然。『这时间点会见客人并不妥当吧?皇帝在找你。』 「我待会儿就回去。」得到阿曼德斯回覆后,男孩的声音随之消失在这空间中。再三确认对方的气息已彻底离开,男人才解开我身边的隔绝术法。「时间差不多到了,虽然想邀你回来看看、或许能回忆起你想知道的事,但你身上的追踪术法实在棘手啊。」他回过头来对我微微笑着。 「棘手?二等能力者你都搞不定?」没想到连阿曼德斯都没办法解开二等能力者的血缘法术啊……原来哥真的有那么厉害。 「不是你想的那个人。」眼前的男人摇摇头,「区区二等能力者,即使是血缘法术也不至于让我感到棘手。」 对于意料之中的否定,却是让我愣了下。血缘术法,使用者却不是哥!?难道……难道,我有红翊凌以外的能力者亲人,且他的力量远超乎二等能力者! 「不是二等能力者,那是谁?有谁能够下这么强力的术法?」我着急地问。 阿曼德斯用好看的白皙手指轻点着下巴,看了我良久。「你不知道?」 「快告诉我!」 他仍然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得自己想起来。」我皱眉,「『你』不愿意想起来,大概有你自己的理由,只能等你自己想起来。或许你回去可以去找找你刚听的那首乐曲,会有什么收穫也说不定。」他微微笑,接着起身。「我该离开了,你可以在这待到高兴为止,想走之时直接离开便行,我的玩偶们会跟着。」他转身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身来。「啊啊,得帮你做个新的模拟封印才行。」他往我这走过来。 「为什么?不是没有封印比较好吗?」我不解地问。 「你现在还无法妥善控制灵力,不做封印只会让那些杂鱼更容易追踪到你。」阿曼德斯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拉起我的手背并以双唇轻碰,像是英国早期的绅士对女性所行的见面礼。我莫名其妙的皱眉看他,正想问他到底在干嘛时,我猛然发现自他接触的地方出现银紫色的线条,自我的手背一路向上延伸勾出好看的曲线、像是艺术家执笔绘製的装饰图纹。「图案待会儿便会消失,你若想要解开封印的话,只要以鲜血涂抹掉就可以了。」他说完转身,踩着优雅的步伐走到门边,「那么我先失陪了,想找我时,只须再次呼唤我的名。」语毕,他便消失在门口。 空气沉寂了好一下子。我一边回忆刚刚那感觉不可思议的封印体验,一边想着更之前他提到的问题。 「……莎哈尼,你知道我还有哥哥以外的亲人吗?」我不确定地问在阿曼德斯离开后,便粗鲁地拿起食物,像是在洩愤般大啃的小精灵。 她翻了一个大白眼给我,口齿不清骂道:『你怎么会问我这种蠢问题?你有什么亲人你自己不知道吗?』 停顿了下,我转向她:「除非阿曼德斯唬我,不然我还真的不知道。」她又翻了一个白眼。见对话无法成立,我只好转移话题、关心一下始终躁动不安的银啼:「银啼你还好吗?」 我手背上的银色记号一道流光闪过,伴随着白色的雾气,银啼出现在我身边,面色难看。「俺才想问你们都没感觉吗?」压着我的肩膀,银啼骂骂咧咧的问:「那人的身上充满死亡气息、腐败臭味,你们都没感觉吗!?」 是吗?我只觉得他喜怒无常、还有散发出来的气质虽然优雅却很可怕而已,倒是没感到什么死亡的气息。但莎哈尼闻言却猛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瞠大眼看着银啼:『我没有感觉到……』眼神带着惊恐。 感觉不到是那么严重的事吗?我不解的看着跟随我的两个小的──嗯,其实只是外表小,他们两个年龄都要大上我许多。「喂喂,不会吧!?这个就算了。」他不客气的指指我,完全不把我这主人放在眼里,「你不是跟俺一样,是诞生自山林间的精灵吗?怎么会感觉不出来?」银啼没好气的指着她着鼻子嫌弃。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样,露出吃惊的表情:「不会吧?难道你被死亡之气污染了!?」 污染?莎哈尼面色再度整个刷白,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等等,我记得阿曼德斯曾提过小精灵的前主人琉香,差点成为闇界的祭品,也就是说,琉香的死、还有小精灵的沉睡都与闇界有关?难道那时候的小精灵就已经……? 一阵沉默后,小精灵才低声缓缓地说:『琉香她当初受族里所託,为了追查山区某处被闇界气息污染的地方而离开山林。过了几年后,她才辗转得知,发源地可能在东部的一处深山里,便带着我前往那地。』 『那个地方……整座山都被闇界气息笼罩,四处驻扎了次不少公会成员。我们避开他们眼目潜入结界里,但在离核心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琉香却因抵挡不住浓烈的闇界气息而被侵蚀,而我在那时大概也因为琉香的侵蚀而被污染……』莎哈尼抬起眼看我:『就在那里,我们遇见了那男人──就是刚那男人没错。我只见到他一眼就被强制进入深沉睡眠状态,而后琉香的事我便完全不知道了。』阿曼德斯?他出现在那干嘛? 照阿曼德斯的说法推测,应是他救了琉香免于被完全地侵蚀变成闇族,但最后琉香却不知为何还是死了。因死前受到闇界气息影响,再加上寻找真相的执念,所以才会化身成为怨灵……莎哈尼开口打断了我的思考。『那个核心地方,就我们看过的资料推测,就是你们在那傢伙的幻境里看到的地方。』她指着银啼说道。 「什么?」我们两个一听到他这么说,吃惊不已。 「你!快说何以得知那处!」银啼立刻转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问。 我皱眉、抓住他的手并压下:「我就说我不知道了嘛!这种事你才应该问阿曼德斯吧!」 『或许你该做的……是去瞭解你之前的事。上次那个叫血鸣的刀灵也说了,你的记忆是你自己破坏的,所以要完全回復是不可能的;但……却提过你必须解开自己设下的禁制,或许当初的你设下的禁制封印的便是对你而言非常重要不可遗忘的事。』莎哈尼很罕见的,没有带着激动的语气提出她的意见,中间提到萨利叶的地方则消了音。『你们学校的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却又不透露给你,这样做绝对别有目的,你自己小心点。』她说的话让我觉得一丝怪异,难道他们刚说的死亡之气……? 「被死亡之气污染,会怎么样吗?」我问道。 见莎哈尼似乎不想开口,我以询问的眼神看向银啼。「那与闇界气息是类似之物,只要是诞生自大自然的活物或是精灵就容易沾染上。」他看了小精灵一眼,为我解答:「若无及时做驱除封印的话,它就会逐渐的侵蚀,最后改变被沾染上的活物和精灵──例如变成魔物、或是恶灵,若不想被你们能力者消灭的话,只能前往闇界寻找归宿。」他摊手,表达出他们的无奈。 「咦!?」我震惊得看向莎哈尼,正抱起马卡龙的她回头瞪了我。 「那所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你倒也不必太担心。」银啼耸耸肩:「而且她是共用你的灵力,除非你也被闇界气息侵蚀,否则并不是很严重,毕竟除了与世隔绝的幻兽精怪,这种东西很容易透过人类沾染上的。」虽然银啼说得轻松,但我知道,这对莎哈尼来说,将会使她再也无法回到山民之中。但看她虽吃惊却并不意外的样子,可想而知,当初她和琉香两个在离开深山、到平地调查他们提过的诅咒污染时,或许就已有觉悟了吧…… 我伸手阻止好奇玩弄食物却不吃的银啼时,一旁捧着小点心的莎哈尼说:『我的事就别管了,但我不会放弃调查琉香想知道的事──而你,透过你的潜意识出现在幻境之中的核心建筑,也说明了你和那地方绝对有某程度的关係。』很快地明瞭莎哈尼的意思,我接续她的话。「也就是说,我们具有相同的目的是吧?」她要寻找琉香想知道的事;而我,则是找出过去的事。 她点点头。『那么,接下来你想怎么做?』如果想要挖出这些哥不肯告诉我、也无多少人知道的情报,单靠我自己是不可能接触公会去查到的,更别提去找出地下情报。看来我只能回到学校,或许能从图书馆网路连结公会的资料库下手。而且,阿曼德斯口中在我身上透过血缘下追踪术法的人,一定知道很多事,想找到他的方式势必要透过红翊凌,而除了家里,就只能在学校找到他了。 思考了一番,我回答莎哈尼:「回学校吧。」只有透过学校,我才能轻易接触到能力者的世界。 她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点心,正经八百的开口:「如果你现在才打算回学校的话,你下午的课还要上吗?」 说的也是,离我离开校长室到这,应该超过两小时了吧? ……靠!我又翘课了! (六十)与小苹的约会 这礼拜请了不少的假,加上又翘了几堂课,导致我被数位老师盯上。他们不只指派不少作业给我,甚至要求玹和洛斯学长他们好好盯着我的进度,所以我这周几乎都被两人轮流盯着。 呜,我也不是故意翘课的啊。 不过校长那儿却没有任何的消息,据玹说,那天在我离开后校长沉默了好一阵子,又问了他和洛斯学长两人几个问题,接着要他们告诉我记得去找安卮医生报到便让他们离开了,而之后也没有任何的指示,不知是她有什么新的想法、或是对我们这些不听话的小屁孩绝望不想管了。 总之,周日下午,我终于在小苹和席那的协助下赶完老师加派的作业。小苹提议我们俩一起去大吃一顿、顺便逛街,我欣然同意,这就是我现在正和她在台北东区百货公司的理由。 我带着哥给我的黑卡,打算用它来支付今天所有的花费,算是表达对于红翊凌隐瞒我一堆事的不满……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总之,在我确认这张卡真的能用、也真的没有金额上限后,我们俩便不客气的进了一家非常高级的餐厅。 穿着笔挺制服的服务生在引导我们入位后,便奉上设计典雅的精美菜单,甚至殷勤的为我们一一作介绍。看着琳瑯满目的料理,还有各式各样造型精緻、看来就很好吃的甜点,我们两人再三犹豫后才完成点餐的大业。 虽然现在并非用餐的高峰时间,但这家店依然高朋满座,这让我不得不满心期待口碑如此好的餐厅餐点。看着窗外与学校成天阴雨天不同、而是温暖太阳普照的晴天,还有櫛比鳞次的高楼大厦、眾多开心逛街的人群,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最近遇到的鸟事真的不少,希望今天不会再遇到什么闇族、还是奇怪的好兄弟了。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呢。」跟我一起看着窗外景色的小苹,回头看到我的表情后笑道。 「当然要好,我好久没出来散心了。」一边说着,我一边感到哀伤……为什么就我离开学校还要找人报备呢?今天要出门前,我们去找了舍监达拉小姐、告知她我要外出的事,原本她不打算放人的,多亏小苹跟着我一起拜託她、还有保证她绝对不会离开我、以及随时保持可连络的状态,达拉小姐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我们。 这情况,怎么让我有种不良学生被保护管束的感觉呢? 「别想太多啦。」递给我餐前麵包,小苹安慰我:「大概是你最近遇到闇族的机率太高,再加上『那些人』蠢蠢欲动、搞得所有能力者人心惶惶,所以学校才对特别限制你吧。」我用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一边抱怨闇族好烦。 「说到他们──『那些人』,你这周应该没有看到能力者周报吧?」小苹问道。这周我都在忙老师出的作业,的确是没注意到能力者周报有什么新闻。「之前我们在日本遇到的公会成员,不是说在日本西部地区有大事发生吗?这周的头条就是那个的报导。」她将手中的麵包吃完后,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手指,才继续说:「对于那个案件的报导并没有很详细,不过光是标题就让人感到恐慌了──是克拉维斯灭了日本一对皆为高级公会干部、且是一等能力者的夫妻、以及他们三个孩子的事。」 我停下正在吃东西的动作,瞠大眼看着她。虽然早就听过日本公会成员说有大事件,但……实际得知的时候才真正感受到那是多么严重的事。也难怪日本公会如此兵荒马乱、还召回所有的地区公会成员处理。沉默了下,我问道:「连小孩也没放过吗?」对面的小苹点点头。「那……」原本想问他们是多大的孩子,还有更多的细节,但小苹摇了摇头。 「现在就别想这个了,我们回去再说吧。」说的也是,我们是出来遛达放松的,虽然还是很在意,但我仍逼自己暂时先不去想克拉维斯,以及阿曼德斯……「我记得这边的地下街有卖许多有特色的衣服、还有精緻的小东西,等等吃完逛完这一带后,可以到地下街逛。」小苹一边思考、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地安排接下来的行程,「如果腻了的话,还可以去逛逛其他间百货公司、或是乾脆去看电影……啊,看电影的话可以找阿晅和席那他们来,小玹的话……」她突然抬起眼看着我:「对了,小玫你最近知道小玹怎么了吗?」 「咦?啊?」正垂涎着刚送上的前菜的我冒出许多问号。怎么突然提到他? 「你翘课的那天,他看来真是非常担心你呢……只是不知为何他并没问我关于你的事,虽然我也不清楚就是了。」小苹歪了歪头。啊,小苹说的是我去找阿曼德斯时的事了吧,玹好像跟阿曼德斯有联系的样子,上次回学校的隔天跟他碰面时,他一句话也没问我,而且似乎还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苹像是自言自语的继续说道:「最近阿晅晅很担心他,他外出的情况很频繁,有时候连没翘课的晚上都不在,但他又不愿意说任何事……」她抬起头问我:「他曾告诉你为什么他常常要离开学校吗?」 「我问过,但他只说在忙一些事,细节没告诉我。难道不是什么公会的任务之类的吗?我就很常听到红翊凌忙着出任务。」我想着三不五时就消失的老哥问道。 小苹摇头:「高中部以下除非有等能力者,否则公会不会派遣要长时间离开校园的任务的。通常都是些校园的工作、或是在申请下可以跟有等能力者出外实习等。果然你也不清楚呀……你不觉得虽然你们是搭档,但你对他的事知道很少这点很奇怪吗?」 我停顿了一下,小苹感觉得出来?对于玹,虽然他是我的搭档,但比起他对我的事知道得莫名透彻,其实我对他的瞭解的确并不比小苹和俞晅多。 虽说玹与哥相熟,但经过几次他们针锋相对的相处看来,所谓的熟可能不是很好的那种。 「嗯……我是觉得这样的事很奇怪没错,可是我最近觉得自己也很奇怪,或许其实这样才是正常的?」 小苹歪着头看我,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理不出头绪的我,也只是随意地抒发下最近的感想,于是我摇摇头,表示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拿叉子串起盘中沾上优格的草莓,小苹突然叹了口气:「唉,不知为何有种我们和你们俩之间有到看不见的隔阂,彷彿一不小心你们就会消失一样……」 「你在说什么呀。」看着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而苦恼的小苹,我不禁嘴角扬起:「我现在不是在这里吗?我才不会走去哪呢……不过会不会被抓走就很难讲了。」一想到前几天那个闇族超想把我抓回闇界,我不禁苦笑出来。 「不会的!」握着拳头,小苹一手握着拳头、露出男子气概的表情盯着我:「我们大家绝对不会让你被抓走的!」 「那就先谢啦。」虽不知小苹口中的「大家」包含了谁,但对于她如此重视相处不过几个月的我而言,有她这句已经足够了。 (六十一)黑卡 时间就在我们一边聊着、一边享用美食的悠间中悄悄地溜走。 没想到每道菜的量看起来少少的,但因有很多道餐点,我们俩的肚子现在可是饱到不行。 随着令我们狂流口水的甜点送上来的帐单,我将黑卡递给恭敬的服务生,交由他进行结帐。 但在我们两人分别将由层层水果加上慕斯所砌成的水果塔、以及由帽子形状的香醇巧克力和一大球包入水果的香草冰淇淋所组合成的点心吃完时,那张黑卡却尚未回来。正当我在想是不是要担心下那张卡被干走时,我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西装、像是餐厅经理的男人带着领班和几个服务生,包含刚刚服务我们这桌的那位男性服务生往我们这走过来。 「呃,那张卡有什么问题吗?」我愣愣地问道。 「我想是没有……我刚刚查询的时候也没显示什么异常啊,持卡人的姓氏跟你的姓氏一样是红。」同样看到奇妙排场的小苹,也愣愣地回答我。就在我们被附近客人的目光洗礼到有点不知所措之时,带着领班一行人的经理站定在我们桌前,向我们弯腰行礼、一併用双手递上我的黑卡。 「首先,感谢您前来用餐。抱歉未料到如此尊贵的客人大驾光临而有所怠慢,不知两位对于敝店的服务还能接受吗?」 「呃,我觉得很好。」有点错愕的,我停顿了下才开口回答他。 他点点头,同时看了我们两位:「餐点的部分都还符合胃口吗?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还仅管提出,以便敝店改善。」 餐点部分好到不能再好啦!不过我们还是比较委婉的告诉他我们很满意。只见经理微微地松口气,露出真切的笑容:「非常感谢您的评价,敝店感到非常光荣。」听着他的语句,我不禁觉得未免太夸张。能力者真有这么伟大?「为了感谢两位客人的蒞临,我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以表心意。」随着他的语句落下,经理身后的服务生赶紧奉上两个包装精緻典雅的精美纸盒,我想大概是饼乾或是蛋糕之类的东西。在收下纸盒的同时,我注意到原先服务我们这桌的服务生正胀红着脸,想必他正紧张到全身绷紧着。 在与他的眼神交会时,我给他一个微笑,他愣了下、也跟着露出靦腆的笑容。 就在经理又说了好些客套话,无非是询问还需不需要加点餐点、并祝我们购物愉快后便转身打算离开。原本以为这张黑卡的效应就这样结束之时,一名女性服务生急急忙忙过来、在经理耳边说了一些话,经理神色再次紧张地赶紧回到我们桌前,这么告诉我们:「事情是这样的。由于公司内的店家遇到比较特殊的客人都要向上呈报,而今日人在这区的企业总裁正好听到消息,因此欲见持卡人一面……您下午的行程可以更动吗?」 总……总裁!? 不只是我,小苹也愣住了。而看店经理的反应,他也很意外事情会这样发展吧。这张特约卡的效力也太惊人了吧! 总裁见我干嘛呀,他想见的是身为能力者的老哥才对吧!「嗯,我想总裁想见的应该是真正的持卡人吧?我的卡片是兄长给我的……」 「关于这点,总裁秘书有说明是指定红翊玫小姐没错。」经理微笑道,还指出了我的全名。「这张特约卡是有限定使用者的,而您在使用名单内,总裁或许只是想找您聊聊,不必太拘束。」对方的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再拒绝,只好答应。经理告知我们外面有位带领人会带我们过去,等我们准备好时再找他后便离开了。 吓!居然连带领人都有!「我想……我以后还是别用这张卡好了。」我一脸苦瓜脸,对小苹抱怨道。 但原本也是一脸困惑的小苹,突然开口说道:「我现在才想到一件事。」本来打算收拾东西面对现实的我,停下手边的动作看向她。「这张黑卡只有一等以上的能力者才能办理,可是红翊凌学长是二等。」 「可能是他从哪里搞来的吧,怎么了吗?」 「你记得吗?我中午确认资料时有跟你说过,持卡人姓『红』,由于透过电脑只能查到姓氏,我以为那就是红翊凌学长……」可是哥是二等能力者!难道他是破例办这卡的? 等等!我想起阿曼德斯说的,我身上的血缘追踪术法,是一个一等以上的能力者下的,难道他就是这张卡片的主人!? 「你怎么了?」小苹看到我的表情,担心的问我。 「嗯,没什么。我在想搞不好持卡人是亲戚,而且是他没告诉我的人,我先问问他好了。」说到这,我和小苹便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儿。周围的用餐客人还不时的看向我们,让我们觉得好尷尬啊! 到了店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平头男立刻迎上前来,说明他是总裁秘书的助理之一,担任我们的领路人,随后就领着胆战心惊的我们穿越大楼间的连通道、到达另一栋的最高层楼。感觉真是太令人不安了! 在途中我拨了手机给哥,本想问问那张卡片、以及原持有人的事,可他并未接通,我的不安直线攀升。 随着黑西装的领路人东绕西绕,最后他带我们在顶楼的一间豪华的会员制酒吧门前停下。……等等,会员制酒吧!?台湾还真有这种东西啊。在我们到达店门口时,随后另一位穿着黑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长发亚洲面孔男子,亚洲人特有的凤眼右眼下方有颗痣,他的手中抱了叠文件,冷着脸往我们这儿走了过来,看领路人对他恭敬的样子,想必这人便是他们说的总裁秘书。 话说什么总裁什么秘书的,不是言情小说最爱用的题材吗?我走神了一会儿,马上又把注意力拉回来。 「总裁还在会见客人,请稍候。」他打发掉带我们过来的男子,严肃的脸便转向我们说道:「由于总裁想单独见红小姐,这位客人……」他用黑框眼睛后细长的凤眼看向小苹:「若不嫌弃的话可以由我们派人带您四处逛逛,您今天的花费一切就由我方买单。」 要我一个人见总裁?在我拒绝前,小苹就先开口婉拒了。「抱歉恕我无法答应,因为某些原因我的朋友不能单独行动,若你们坚持,我们便需要求学校出面处理。」说的也是,如果报告学校的话,盯我盯这么紧的学校肯定会出面处理。 意外的,秘书并未对我们的不配合表现出不满,反而不再是那张严肃的脸、露出微笑对我们说道:「若你们是担心安全问题的话,那一点也不需要。两位所就读的应该是能力者学校普拉斯帝欧高中部吧?」听到他说出「能力者」,我们俩皆露出惊讶的表情,更甭论他说出我们的学校。「总裁与贵校校长相熟,若是担心的话可就多虑了。若是您仍拒绝我们邀请的话,这也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他温和地说道,一点也没有任何不满,但他口中所说的话却隐隐带有威胁。 「啊,要是被认为是威胁可就不好了……这样吧,不如俩位先行告知导师或是负责人,再接受我们的邀请吧。」在他说出我的想法的同时,我还以为这人会读心,不过看来他只是考虑到我们的心情罢了。 真不愧是能待在总裁身边的秘书。而在听完他的话后,我和小苹面面相覷一会儿,最后决定照着他的建议做。 (六十二)总裁 在回报通知舍监达拉小姐后,她说这企业的总裁是学校资助人之一,不必太担心。 于是我便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跟随长相清秀的秘书前往酒吧的小包厢,在他开门并向总裁报告后,我见到传说中的跨国企业总裁──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叔! 本以为会是个年长的长辈,没想到出现在我眼前的竟是近四十岁、身材挺拔的男子。 看他俊挺的外貌、浑身散发出成功者的气息以及强烈的领袖魅力,令人不得不相信这年纪轻轻的男人就是率领知名企业、在世界贸易佔有一席之地的人。 秘书安排我坐到总裁对面的位置,并递给我一份菜单。虽然他跟我说不用客气,但看这琳瑯满目的花体字和各式各样的外文名,我也不知道要点什么好,撑着头犹豫好一下。 金发碧眼的男人看到我的样子,开口:「给她特调果汁,我要再一杯刚那咖啡,再让他们送些糕点过来给这女孩。」简单地下了指示,秘书恭敬的应了声便离开,留下我面对这个感觉很可怕的总裁。 「先简单做个自我介绍,我是这家企业的总裁艾昂?克莱。」他微微一笑,笑中带有无限的自信并散发出可怕的领袖气质。「今天邀请你来只是觉得你很像我一位故人,所以想趁空间时聊聊罢了,不必太拘束。」 故人?是指某位能力者亲戚吗!?还是……「您说的是卡片的主人吗?」一想到这,我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手指不禁紧张的绞在一起:「抱歉,我是透过兄长拿到这张黑卡的,所以我……」我根本不认识那个人啊! 「许多高阶能力者并不一定跟家人维持良好的连系与互动,一方面是是保护自己、另一方面则是保护亲人。」他再次淡淡的微笑,我很明显感受到那是商业用的微笑,虽然放软了他身边的气氛却感受不到真正的笑意。「呵,不过我说的故人并不是他,虽可能有点关係。」他停顿了下。「来聊聊那位故人好了,或许你认识也说不定。」在秘书领来穿着正式的侍者进来送餐并离开后,外国大叔才继续说道:「她是个东方小女孩,也是出身于这个小岛。可惜家里发生不幸的事,只得被领养至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接受适合她的教育。」 虽觉得他的用词多处透露着有些怪异,但我只问出最在意的地方:「领养?」 「是。因她有极大潜能,我的朋友便将她领养带回了。」他单手持起咖啡杯,喝了几口苦味中漫着特殊香味的咖啡。 「这样啊……」朋友领养带回? 「她在小小年纪便是一个出色的能力者。虽知道她很早就接受啟蒙,但经过短暂的训练后就能成长到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高度,仍令所有人倍感吃惊呢。」出色的能力者?呃,听这位总裁大叔的叙述看来,除非是外表都是东方人所以相似,不然那女孩跟我也差太多了吧! 「那么你说的那位女孩,怎么了吗?」不然干嘛特地找我来这? 「她失踪了。」男人露出可惜的表情,像是一个重用的部下辞职不干一样。「在一次小小的事件后,她就这样没有再回来、无声无息的消失。」 「消失?难道她死了?」 「我确定她还活着。只是气息完全消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到外国人大叔突然问我的意见,我缩回正想拿起装有果汁的玻璃杯的手。「嗯……气息消失?难道不是单纯躲起来而已吗?」 他笑了笑,用手示意我可以吃东西不必在意。「如果是躲在闇界或是道界的话,我倒是也派人去查了,很可惜没有。」吓!总裁居然知道闇界!而且还能派人去查!?我意识到这人非常的不简单。 「搞不好她改变了她的灵力让你们找不到。」 「不,能力者的灵力是不可能随意改变的,只有在公会允许下可以让人接受完全封印住力量的术法,并且消除记忆成为一名非能力者。」咦?那样的事是做得到的吗?「唉呀,真是麻烦,她得干的事还得回来干完才行,难道她有别的方法解决吗?」金发碧眼的男人像是在思考,放下咖啡杯后用手摸着没有鬍鬚的下巴。 「搞不好只是青少年的叛逆期所以逃走了。」我口齿不清的说道,听见我所说的男人不禁笑了笑:「不无可能。只是都这么久了,也该回来了吧。」 「或许她有什么不能回去的苦衷……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她呢?」 总裁抬起碧色的眼眸瞧了我一眼:「因为她可重要了,她拥有罕见才能,要是落到别人手中可就不好了。」听起来落到总裁手中似乎也不太妙啊。「呵呵,别想太多,她待在我手下可是比其他地方都要好太多的。那么,你有认识这样的女孩吗?」呃?我?「这么说来,你们长相倒是挺像的呢。」对面的男人靠上椅背,以感兴趣的眼神打量正拿起饼乾的我。「微翘的黑发、对东方人而言相对深邃的五官,只不过那位女孩是一头及腰的长发。」 长得跟我很像?及腰长发?我满脸的问号。 「看来你真的不认识,但我仍然觉得你们很相似呢。」他笑了下摆摆手,让我别在意:「罢了,告诉我你在能力者学校学了些什么吧,想我们那时,还没有这种学校呢。虽然我是你们学校的资助人,却是一切交由秘书处理,因此我本人对你们的学校知道的并不多。」 对他感叹以前没有这种学校感到困惑,我不禁好奇的问:「您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呀?」难道……「呃,恕我冒昧问一下……您也是能力者吗?」听他的秘书说来,这人如果跟校长很熟的话,十之八九也是个能力者吧。 「算是吧,但比起站在前线战斗,经商有趣多了。」他看了眼旁边推叠的文件,回道。 原来如此。如果说他真是能力者的话,实际年龄和外表不符合似乎也说得过去了。不过我还真无法想像在这外表之下,装的到底是多少岁数的灵魂呢…… 「能力者学校的话……主要就是分成能力者的课程,以及常界一般学校的课程吧,各佔一周上课堂数的一半。」我告诉他:「常界学科就是语文、数理、世界史地;能力者课程则是分成一般科目和术科,一般性科目略分成知识型和实作型,例如药草学和驯兽课,术科就是主修的武器和术法,还有极少数的魔法。我在这里待的并不算久,大概只知道这样。」 「足够了。」男人双手抱胸、点头表示。「在学习能力者课程的同时也不忘与常界接轨呀,这点倒是挺不错的。你说你在那里待不久?那么具体是待了多久呢?」 「嗯……」我扳手指想了下:「近两个月吧。」 「这时间倒是出乎意料的短呢。」总裁似乎对这短暂的时间感到好奇:「你们入学时间应该不是那时候吧?也就是你是转学进去的。」是的,我点头回道。「那么在入学之前你待在哪?又是怎么进去学校里的?」 我不安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可他仍怡然自得对我微笑:「如同我刚所言,因你与我的故人相似,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想知道你是否与她有关联,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这些事也无妨,我自有管道查出。」这算是威胁吗?「别想成威胁或是逼迫这么严肃的事,我不过是很希望找出那位女孩而已。」 「……她叫什么名字?」 「mors,tertiadecimaclavis。」他讲了一个莫名其妙的词,重点是…… 「怎么不像是名字?」 但对面的人只保持优雅的笑容,并未回答我后来的问题:「我回答你的问题了,那么你也该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了吧?」 沉默了一下,我才放弃隐瞒地开口:「入学之前是在常界的普通高中就读,在那待没多久便转到这所学校了。入学通知是兄长委託一个朋友带来的,后来才得知他是班上的同学。」 「原来如此。那么在那之前,你也是读常界的普通中学吗?」 「在入院前是。」我说。 「噢?你待过医院?」金发碧眼的男人挑起了单边眉,不知为何这答案似乎让他很在意。 包厢的门外响起敲门声,在总裁同意后开门进来的是那位男性秘书:「总裁,时间差不多了,您该动身前往下一个会议地点。」 「知道了。」应了声后,总裁一边起身、一边对我说道:「很高兴跟你这样的女孩聊天,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聊聊学校的事吧。」在他转身走向门口前,又回头对我说道:「虽然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不过呢,最近局势并不是太好,像你这样才刚学习成为能力者的小女孩还是别隻身一人到处跑比较好。」他再次微微一笑,但跟之前的商业式笑容不同,这次是像一名长辈关心晚辈一样的笑。 「呃,好,我会注意的。」 随着两人离开,小苹从门外急急忙忙的踏入:「小玫!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随手拿起一块饼乾递给她,但小苹并没有接下,而是仔细打量我一番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秘书告诉我,他留了一位助理带我们逛到我们回学校为止,如果有什么想买的告诉他就行,一切由他们买单……」她接过来将造型精美的饼乾吃下。 「这也太好了吧?」全部买单?看着同样露出狐疑表情的小苹,我知道她跟我有一样的想法。「那我们就买些饼乾跟其他人分享吧,然后早点回学校。」一致觉得这样比较好后,我们两人便一块离开这个地方。 (六十三)班会 周一早上的班会,照往常是闹哄哄的,不过今天又更加的吵闹。 原因是因为班长宣布在这次学期考完的假期后,学校将要举行对外开放的校园园游会的消息。不只高中部,就连中学部以及大学部也都会同时举办活动,因此这也是个开放给校外人士自由参观校区的好机会。 「中学部也有的话,所以小苹你和俞晅以前也参加过囉?」趁班长和老师讨论相关事项时,全班也跟着讨论起园游会的内容,而我则向之前就读这间学校中学部的小苹询问园游会的事。 「有呀!」小苹跟班上其他人一样非常的兴奋:「很好玩喔,除了透过准备活动跟班上同学有更多互动外,还可以藉此接触平常几乎接触不到的学长姐学弟妹;不但部分老师们也会跟着参与活动,甚至可以看到很多世界知名的能力者们来逛园游会喔!」 「听起来很酷!」原来有这么盛大啊? 「是啊。」听到我们讨论的俞晅凑了过来:「中学三年级那年,我和小苹有看到七大能力者之一,拥有『加布列』称号的女性能力者哦!」 小苹击了下掌:「没错!是个很亲切的大姊姊喔!听说她在位不过数十年而已,其他的七大能力者,好几位资深的都已经在位达上百年了。」上百年!? 「也就是他们都是接受重生术法的能力者囉?」 小苹点点头:「所有的特等能力者都会在正式继承称号前接受重生术法。」接受重生术法的能力者耶!虽然学校就有好几位超级资深的老师好像就是那样的人,就连校长也是,不过如果是七大能力者的话,感觉又不一样了啊! 「对了,他们所说的提案,是指园游会的摆摊吗?」我问道。 听其他的同学说要卖饮料小吃、贩售手作物、做游戏,还是乾脆弄个下午茶餐厅吵得不可开交,看来园游会的内容应该就是卖些吃喝玩乐吧。 「是呀,我记得我们去年中学三年级办的是卖甜点的摊位,像是甜甜圈、马卡龙、蛋糕那类的甜食,还有卖一些茶饮。」小苹一边回忆,一边告诉我:「中学二年级时的话则是卖烤物,像是烤玉米、烤肉等等。」 「一年级的话就没有摆摊了,我那时候算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学校,超兴奋的呢。」俞晅插嘴。「也是在那时,我们一起到了高中部和大学部参观,然后约定好要一起上高中部和大学部的喔!」俞晅说出了他们青梅竹马间的约定。 「你们两个感情还真好啊。」我不禁羡慕起能像家人般相处的两人。 「哈哈,说是感情好,不如说是孽缘吧。」俞晅笑的阳光,小苹却翻了个大白眼:「你还好意思说孽缘,还不都是你说什么喜欢这里所以三不五时跑来住在我家,我才想说你简直像个橡皮糖甩都甩不掉呢。」 「怎么这么说嘛!」俞晅作出伤心抹泪的表情:「是因为姚叔和阿姨要我好好照顾你,所以我才紧紧跟好你的啊!居然说我是橡皮糖!」看他一副媳妇脸的样子,小苹向他作出驱赶的动作:「去去,少在那边演戏。」 看着一搭一唱的两人,我不自觉地笑出声来。他们两个真的很有趣呀!在这么想的同时,我偷偷瞥了眼不知为何不是看着窗外、而是难得在打瞌睡的玹。在这么吵闹的班上还能睡下去,他到底有多累呀? 又看了眼后方,没加入话题的席那正抱着一本黑色皮的书津津有味的读着。 看着他,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席那。」我身体往后方靠过去,轻敲他的桌子,被打断的席那并没有露出不悦,而是一贯那个笑嘻嘻的表情看着我:「怎么了?」 「那个……我问你,你知道从哪里可以查到台湾有哪些能力者间着名的地方吗?」虽然已过了好几天,但那个一直纠缠我的疑问、以及与小精灵的约定我可从没忘过。 席那放下书,用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台湾应该不多吧,毕竟是表界歷史较短的地方,你要找什么样的资料?」听到他的问题,我瞄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注意我们后我才跟他说:「听说台湾东部山区有个地方被公会管制,你知道那地方吗?」 席那想了下,然后摇摇头:「你找过图书馆了?」我表示没有,只见他偏着头思考了好一会儿:「那放学后陪你去找找吧。」 「谢啦!」我双手合十,向他拜谢。席那笑嘻嘻的说了声「不谢」后又埋首回他的书籍之中。 班长再次站上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要大家想一想要做什么、周三将进行表决后便下课了。于是,周一早上的四堂课堂迎来这周课程的开始。 午休时间,我拎起背包和一只纸袋走向教室门口、跟着其他四人一同前往餐厅吃午餐。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我看向仍尚未完全清醒的玹问道:「玹你最近是在忙什么呀?怎么累成这样?」刚趁下课他在呼呼大睡的时候我问过俞晅,俞晅说虽然他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却被玹非常乾脆的越过无视、赏了记闭门羹。 「嗯……最近家里有点忙。」踏上一楼的地板,玹斜眼看我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 看来他的脑袋似乎还运转得不太顺畅。 「抗议啦!」俞晅不满的跨了一大步上前抗议:「为什么你回答小玫却不回答我这个常常担心你安危的室友!你昨天半夜还甩我门耶!抗议!」 「因为你吵。」不客气地将俞晅推到小苹身边,玹难得的打了一个哈欠。 有时候我还真佩服俞晅能始终热情的对待他这个冰山室友。在我正想问玹要不要回去休息时,席那不知从哪拿出一瓶装有青蓝色液体的玻璃瓶:「要不要试试看这个?提神饮料试作07号。」然后嘻嘻笑了两声。是说那个编号是怎么回事? 「免了。」完全不加思考地拒绝席那的提议,玹又打了个哈欠。 「你真的不回去睡觉吗?」宿舍比较好睡吧。现在就在餐厅和宿舍的分岔路上,要回宿舍很快的。 玹又停顿了好几秒:「嗯,老师说我再翘课就要当我,还是算了。」呃,原来玹还是有及格危机的呀?还真长见识了。「别在那边想我会不会被当,你才该担心你能不能及格。」不客气的指出我在想什么,玹顺便警告了我岌岌可危的成绩。 ……说的也是,我不及格的机率比他被当要大得多了。 「小玫没问题的啦!」小苹很有义气的声援我、一併给我打气。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的看向我:「对了,小玫你不是有东西要给玹?」 我愣了下:「一直拿在手上居然还忘了。」我将手上的纸袋递给玹:「这个是给你的喔。虽然学校这儿不太冷,但我觉得你应该会需要它。」不知为何,我觉得玹就是需要它。虽然学校并不算冷,但也还是有寒流,这总是派得上用场吧。 接过纸袋,玹看了下里面,整个人像是惊醒般的清醒过来。 「围巾?」他拎出我昨天和小苹选了好久的深红色针织围巾,看起来非常意外,随之露出笑容:「原来你还记得呀……」他说了一句语意不明的感想。 记得什么?「记得什么呀?」俞晅代替我问了他。 「跟你没关係。」 被玹乾脆忽视掉,俞晅不甘示弱的转过头:「我也有礼物!小苹也有送我发圈喔!」啊,他没说我都没发现他换上了那个不太起眼的蓝色发圈。 「其实那个是餐盒包装的橡皮筋喔。」小苹很好心的提醒他。 俞晅瞬间黯淡了些:「我知道啦,不过还是有呀!」他得意的看向席那。却没想到席那竟用很诚恳的语气告诉他:「我有收到一些甜点,是比利时进口的。」席那的昨晚我就拿给他了,顺便还了他那本放在我那多时的书。 而那盒造型精巧包装也很漂亮的点心,是昨天在那总裁的百货公司里买的,玹的纸袋里那盒也是。 至于俞晅,本来小苹是有准备的,不过却被小乖吃掉了,只留下包装,据小乖说那是为了要报復俞晅之前吃掉小苹特地买给她的鱼饼乾。 接着俞晅变得更加黯淡了,眼角似乎还泛上泪光。 (六十四)午餐时间的讨论 午餐时间的餐厅依然非常热闹,大部分学生都聚集到这边来,包含部分大学部的学生。 我们在往常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席那也往常的带着自己做的料理参加我们的午餐聚会。 「园游会的话,你们想做什么呀?」小苹率先发问。「吃的?还是玩的?」 「吃的吧。」有食物就振作起来的俞晅拿着筷子、摇头晃脑的发表他的分析。「虽然吃的比较可以保证收入,不过大家都是卖食物的话实在太没有特色了。除非是有足够的噱头或是比较罕见的食物。」 「比较罕见的食物我倒是知道不少。」席那愉快的接续他的话:「有很多用在魔法药物学的植物都是可食的,如果用那些药材做成食物的话搞不好是个卖点呢。」对耶,席那是学校少数修魔法的,这的确是个优势呢。一边想,我一边拿手中的叉子叉了条据说加了特殊香料的起司腊肠。 不过玹开口打消了其他人对席那的佩服:「少来,魔法药物学的东西有八成都是有毒或是有其他副作用的,你想吃可以自己吃,我们可敬谢不敏。」八成有毒或副作用?可恶!差一点就被席那骗了! 席那「嘖」了一声,拿起刀叉继续吃着自己做的德式料理。席那你不满什么啦!难道你真打算让别人吃下那些有毒的东西吗! 突然间,一个活泼的男孩声音插了进来:「嗨,可爱的学弟妹们!你们旁边有人坐吗?」顺着声音回头,靠在玹旁边的是一手端着一盘食物、一手搭在玹肩上的小米学长:「四个,挤得下吧?」 「除了你之外的三个可以,你坐地板就行。」拍开他的手,玹不客气的回他。 小米学长彷彿一隻小狗垂下耳朵,用失望的声音抱怨:「欸~小玹你好冷淡喔,怎么可以对你的直属学长这样呢?」 在玹想说什么前,我很快地出声:「四个吗?当然可以啊。」对面的小苹和俞晅他们拉过隔壁的桌子、移动了下座位,我们这便出现了四个空位。 看了下小米学长的后方,除了洛斯学长外,还有常在术科课看到的俞晅直属阿洛恩学长,他的身边站了一个较他矮了些,一头深色微捲头发、戴着厚重眼镜、面无表情的男生。说是面无表情还真是客气了,他那双死鱼眼让我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阿洛恩学长。」 「奈德学长。」小苹和俞晅纷纷向他们打招呼,我想那个面无表情的男生就是我只曾听闻不曾见过的小苹直属──奈德学长。他只点个头示意,便跟阿洛恩学长一起走到小苹他们旁边入坐,感觉上是个很冷淡的人。 「唷,那些料理学校餐厅没有吧?你们自己做的吗?」注意到我们的桌上摆了不少席那作的德式料理,阿洛恩学长饶富兴趣的问道。 「是的,是席那做的喔。」小苹愉快的回答道,顺便介绍了席那。 「噢,一年级的魔法师学徒啊。」阿洛恩学长向席那打个招呼,爽朗的笑了下:「奈德也很擅长料理喔,或许你们可以作作交流。」他说出了不只我和其他人,就连小苹都很讶异的事,接着听到他发出「唉唷」一声,似乎被踹了。 「吃你的东西,别吵。」依然稳稳地拿着刀叉、维持标准用餐姿势的奈德学长头连抬都没抬,用冷淡的语气阻止他谈论自己的事。 呃,看来又是一对个性差异巨大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待在一起的组合。 「欸~原来奈德你也擅长料理啊?」偏偏有人很不读空气的问了刚踹自家搭档的人。 「略懂。」看了一眼小米学长,奈德学长只回了这句。 「那不如园游会我们开个餐厅你来当厨师吧!」小米学长很兴奋的提议,却马上被打枪。 「拒绝。」 「欸~怎么这样。」小米学长满脸的难过,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其他人无视了他。 看来二年级也对园游会兴致勃勃,阿洛恩学长感兴趣的转向我们问道:「说到园游会,你们一年级的有打算做什么吗?」俞晅摇摇头:「我们刚刚也在讨论,考虑是否要作餐厅……唉。」他叹了一口气:「如果能有漂亮姊姊作噱头就好了,像是买套餐送蜜婭学姐的相片之类的,这样一定生意很好。」他突然提出一个莫名奇妙的构想,小苹瞪了他一眼,但当事人却毫无自觉。 「这主意真讚,我支持你!」阿洛恩学长向俞晅比了一个大拇指,两人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笑容后,立马被身边各自的搭档修理。 这对直属默契还真好啊。 看着桌子另一边的人,小米学长突然将话题转到我们这边:「话说回来,小洛和小玫你们最近似乎很少作课后补习呢,小玫没问题吗?」他隔着玹看向我、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啊哈哈。」我尷尬的笑着回应他:「不过不用担心啦,最近遇到这么多事,我想应该没问题吧。」大不了我就用血鸣教我的方式开外掛就好了。 始终一边看书一边喝茶的洛斯学长突然插口,像是在回答不知为何比我本人更担心的小米学长:「没什么大问题,她现在状况还行;再说提布隆老师也提过或红翊玫跟不上班级进度,他会给她其他方法补救。」听到洛斯学长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还真是感动。 「特权吗?」始终不发一语的奈德学长,意外的对主修课老师的话提起兴趣。他在深色细镜框下的无神眼睛瞥向我,嘴角微扬、露出带有一点轻视的表情:「不愧是有特殊身分的红学妹,你的事可是班上其他人喜爱的话题之一呢。看来你的确是满有意思的,现在才来接触你真是可惜了。」 「呃?」什么,可以不要把我当你们茶馀饭后的话题吗。 「话说回来,『在奇怪的时间点成为转学生的红学妹,不是真的新手』这个说法也有所流传呢。听闻你之前不但直接见过校长、三番两次接触闇族、还能全身而退的事,的确让人很难相信你是一个『初学者』。」奈德学长用手轻轻推下眼镜:「不跟大家聊聊你的过去吗?还是你就真的只是一个新手运很好的能力者?」 原来这些事连其他人都知道啦?既然奈德学长都当面问我了,我想那些传闻应该真的流传很广。 话说回来,我对于我的二三事在高年级被讨论居然能够坦然以对,想必我也某程度的进化了。 「奈德,别说了。」阿洛恩学长阻止了继续探究下去的奈德学长,尷尬的对我笑一笑:「别介意,奈德就是这样子。」 「嗯,没什么关係啦。」我的语气与平常无两样的回答奈德学长:「你的问题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呢。入学以前我的确是个非能力者没错,至于为什么常遇到闇族我就不知道了,搞不好其实我很好吃吧。」我耸耸肩,几个人笑了出声。 奈德学长满脸写着不相信,还想追问的他被阿洛恩学长制止。 「好了,我刚回答你的问题了,现在换你囉。」从总裁那学来的招数,嘿嘿。 听到我这么说的奈德学长露出了些微讶异的表情。「你擅长什么料理啊?」这是我刚刚就很在意的问题,应该不会比席那还神了……基本上各种异国料理都难不倒他,或许我该问问他有什么不会作的。 「……。」奈德学长沉默了。旁边的阿洛恩学长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而其他人也都不禁偷笑出来。「真没想到你会问这问题,」轻推一下眼镜,奈德学长倒是也没什么不满的反应:「好吧,你给我的讯息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情报价值,那么我就回答你吧。」情报价值?这位学长该不会是干情报贩卖之类的吧。「我个人喜欢义式、还有西班牙料理,东欧西亚甚至北非的料理也难不倒我;当然,比起那位魔法师学徒的学弟我一点也不算什么。」 阿洛恩学长愉快的插口:「奈德作的东西很好吃喔!」 「奈德~你真的不来作我们班的厨师吗?」不死心的小米学长露出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不过又是一秒被拒绝。 这时,叉子上叉了一颗草莓的小苹,想到什么似的凑过去问道:「对了,学长你们去年做了什么呀?」 「我有听说喔,」不再追问奈德的小米学长盯着席那作的料理,用手拿了一条鸡肉腊肠,还用它套了一个洋葱圈,一边垂涎一边回道:「他们作了游戏屋喔。里面有各种小游戏,像是街机机台或是班上同学主持的小游戏,听起来挺有趣的。」欸!原来还可以这样做啊! 不过小米学长这语气听起来……「小米学长你去年没参加吗?」我问道。 「咦,你不知道吗?」米加尔学长一口将洋葱圈与腊肠塞进嘴巴,口齿不清的问我:「我跟小洛是二年级才入校的噢,也就只比你早几个月而已呢哈哈。」 咦!我还真不知道!我有些讶异。不过看来知道这些事的俞晅和小苹,很开心的问着四位学长游戏屋的详细情形,本想参与讨论的我,手机却在此刻响起。 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后,我便拿起手机走到外面较安静的地方接听。 「哥?」接起电话,我听到的是一个有点疲倦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这阵子比较忙,还处于几乎跟外界失联的状态,没办法随时接电话。」他哈哈的笑了两声,却不如以往的清爽。难怪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一向消息灵通的他都没来找我,的确有些异常啊。我不禁问道:「是去实习还是出什么大任务吗?跟时凯哥一起?」 「是啊,跟凯一起。」只听得他压低音调、带着一丝骄傲的告诉我:「告诉你噢,我这阵子是到教廷进行实习,虽然是在外缘、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内部就是。」 「教廷!?」天啊,能力者的核心区域、公会组织的顶端教廷耶!真是太酷了!「好玩吗?」 「其实一点也不好玩。」他的音调立刻下掉,可以想见他正难得的沮丧:「快累死了,能够待在教廷的十个有十一个都是怪人,有些还能沟通,不过越靠近内部的就越无法沟通,真是令人头疼啊。」想起据说曾待过教廷、作风蛮横的校长,我可以想像出所谓无法沟通是什么样的情况。就是很多个更令人捉摸不透的校长吧。 一想到这样的情况似乎就会胃痛,我突然能理解为何校长身边的秘书总是一脸胃痛脸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哥在电话另头问道。 「嗯,我想问你,我们是不是有一个也是姓红的亲戚、而且是一等能力者?」我停顿了一下,说出校长无意间透露的讯息:「他跟我的关係是表哥吗?」 另一边沉默了好一下,哥恢復他那个刻意活泼的音调:「你用了那张黑卡了是吗?」我肯定了他的问题,顺口提到校长不小心说出的「表兄」一词。 「没错,我们是有位等级比我还高的能力者表哥。」他说我们?所以那位表哥也比他大囉?「不过因他在教廷工作的关係,平常行踪不定,偶尔想到才会突然自己来找我,就连我想找他也不知从何找起……」红翊凌停顿了一下:「唉,我之前没跟你提到他,也是没打算特别让你知道他的。毕竟他也是教廷很重要的人,不太适合过度讨论。」 「那张黑卡是你要进入能力者学校前,他突然来找我交代要给你的,虽然我觉得不需要,但他还是坚持,为了不跟他起衝突我就答应了……顺便告诉你,跟他起衝突是有可能受伤住院的,所以你别随便去试图接触他,好吗?」听哥这样谈论这位表哥,我想接触他的想法立刻被压下。「不过呢,为了消灭你的好奇心,我能告诉你,他在教廷的工作是类似于执行官那类的,就是会上前线那种。」他叹口气,「这样你满足了吗?」 听哥说来,那人是不是有脾气很差还具有攻击倾向?好危险啊。原本如山高、想探知那表兄的好奇心在哥的这番话后整个被夷平,于是我转移了话题:「对了,我前几天终于见到我那颗触媒宝石的化身了,外表是个中国风的男孩。」 「恭喜呀!他叫什么名字啊?」显然为此高兴的哥问道。 「银啼。银色的银、啼叫的啼,人如其名。」很银、而且很吵。听到我这么介绍,哥大笑了几声,同时,我听到有人在叫他。「啊,我该去进行资料的整理了,有空再打给你。」 我想了下,对他说道:「最近我要准备期末考,会比较忙,也不一定有空接电话;不过你如果假期后有空的话,可以来逛我们的园游会。」 「噢,又到要办园游会的时候了吗?我知道了,那我掛囉。」 「嗯,掰。」一切下结束通话的按钮,银啼的声音随之在脑袋中响起:『欸欸,你说俺坏话,俺可是听到了。』别在意嘛,想太多可是会秃头的。『俺才不会变成秃驴,臭小鬼别乱讲。』 「好好好。」随口应了声,我回到餐厅里。 小苹和小米学长他们仍然在愉快的讨论游戏屋,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阿洛恩学长居然提出要做赌场的构想!而且奈德学长还对此表现出高度兴趣!而且居然还开始分析起各种玩法的数值、机率问题。 ……你们认真的吗?要在学校里做赌场?这绝对不会通过的吧! 随着上课时间越来越近,大家在吃完午餐后也纷纷离开座位前往下午的课程。在协同阿洛恩学长离开前,对我有莫名兴趣的奈德学长走过来对我这么说道:「若你之后有拿到有趣的情报想来跟我交换我手中有的,我很欢迎。」 奈德学长轻推眼镜,再次露出那个高深莫测的浅笑。「当然,拿你个人的情报也是可以的,不过就得看我判断有多少价值了。」他补了句话,我越加的肯定如果奈德学长不是新闻社的,就是作情报相关的了。 「那个人家里有人在做情报贩子没错,客户含括各式各样的人,包含常界的黑白道。」不知道为何如此瞭解那学长的玹在学长离开后侧过身来,小声的告诉我:「别轻易与他们做交易,毕竟你不清楚情报的价值,很容易被坑。」不确定玹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但我直觉就想去找他找我那位一等能力者表兄的事…… 算了,哥叫我别查,我还是先放弃好了,再怎么说对方也都是一等、还是教廷的人啊……我查他的事他一定会知道的。 在我还在思考的时候,玹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东西收一收,准备下午的课。」 「嗯。」应了声后我收拾下桌面并站起,对面的小苹和俞晅、还有席那也纷纷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前往下午的教室。 (六十五)图书馆 冬天的太阳总是未到六点就匆匆隐没至山头底下。 虽然校园几乎总是被云雾所笼罩,但太阳的存在仍是大大地影响了户外的明亮度。 在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原本就被乌云遮盖住阳光、不怎么亮的天色很快地就全黑下来。 当下课鐘一响,玹说了声他有事便消失,我则在他离开后赶紧收拾前往书包跟席那约好的图书馆。虽然我不觉得图书馆里的书会有我要的资料,不过据说里面的公用电脑可以连结到公会的资料库,有可能可以查到一般网路上查不到的东西,就此我觉得值得一试。 通往图书馆的道路在通向行政中心的道路旁,建筑是个对称的方形三层楼高建筑,我目测约有百公尺长,正面入口的上方有个尖尖的屋顶,正面有些天族的雕刻。 整个建筑是浅灰色的,但可能因为是潮湿的原因墙面的缝隙和边角上有些青苔,让它微微显得泛绿,不过整体建筑的维护还是相当良好。 我趁着刚下课人群还没离开学校主建筑前先溜到图书馆。 当我到达图书馆门口时,席那早已站在角落,一边藉着头上的那盏昏黄灯光看手中的书、一边等待我。 「抱歉,等很久了吗?」一看到我,席那便收起书、往图书馆敞开的大门走过去,我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刚到而已。」他压低声音的回答我,听来跟平常比起来要诡异许多。 「你是第一次到图书馆吗?」我轻应了声,肯定他的问题。「你要找的东西我们先从地方近代资料找起吧,未果再到楼下的管制书区、或是用连接公会资料库的电脑查查看。」 「嗯……但是那会留下搜寻纪录吧?」我走到席那身边、跟他并肩而行,并且尽可能的压低音量。 席那瞥了我一眼……应该真的有看我吧,我注意到他的头有向我这边偏过来一点,也有感觉到来自他那长长瀏海底下的视线。「确实如此,先找找看一二楼的书库再说吧。」一边说好,我一边跟他踏上图书馆的楼梯。 一走上短短的楼梯、踏入图书馆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的空间。 图书馆的中心是个高约十米的空间,一排自顶部天花板垂下的长长吊灯提供了不算非常明亮、但足以让人看清楚整个环境的照明。吊灯底下是一张又一张并列成排的长形方桌,延伸到约二十米长的空间底部。每张桌子上放了一盏造型典雅的檯灯,让使用者能在充足的光线下进行阅读。 环绕着图书馆四周的被分隔成三层书库。一柜又一柜的图书以大厅为中心环绕着它。陈旧却不破烂的设施说明它们曾经歷过悠久的时间、且受到良好的保养,这座灯光柔和且寧静的图书馆散发出庄严肃穆的感觉,让踏入这里的我不禁也跟着沉稳下来。 这时间待在图书馆看书的人并不多。除了几位穿着制服的高中部学生以外,还有一些看起来是中学部的学弟学妹,以及不知是教职员还是大学部、穿着便衣的人。 显然来过这里很多次的席那熟门熟路的带我从侧边的楼梯前往第二层,一边告诉我道:「亚洲区相关的研究都在二层的左边,中文和其他外文图书放在底部、中间那带则是英文图书,最前面的则是比较早期的着作、都是拉丁文。」显而易见的,我负责找中文和英文,而他则去找其他语言;万一都没有的话再说吧! 我从最后一柜开始找起,没想到所谓的亚洲研究,居然是以起源于中国的「道界」相关的资料为多,其次就是起源自中国道界的符咒术研究。正如席那所说的,能力者与亚洲的歷史渊源并不长,也因此找了五、六柜的我顶多找到几本近代中国、日本、印度等,因东西交流、西风东渐而受到能力者社会影响的歷史,与台湾相关的书籍只有几本关于植物的研究。 想了想,我决定去可能看不懂的拉丁文区看看。不过很快地,我就发现我的担心是多馀的。大概是图书馆有特别设置语言转换的术法,因此只要我集中精神,书背上的拉丁文字词就会自动转换为我读得懂的意思。 找了好一会儿后,我只翻到数本记载部分地区与能力者相关歷史的书籍,关于台湾的部分只提到有一名教廷退役的能力者建立的学校,也就是我们学校。 正盘算着是否要使用其他方式,边想回头去找席那之时,我听到两柜外的走道传来几个女孩的交谈声。 「欸欸,我刚看到一d的红翊玫和他们班那个修魔法的一起到图书馆耶。」隔着两个书架,我听到几个女生在讨论的关于我的事。 另一个声音稍微成熟点的女声回应她:「一年级修魔法的那个怪胎?」 「嗯。」开啟话题的人表示肯定。 「她之前不是因为缠着洛斯同学才被找麻烦吗?后来听说跟她的搭档上官玹正在交往,甚至在校园做出亲密动作,现在又搭上新的人啦?」成熟的女声略带着不屑。 「她才转来两个多月,就搭上这么多人?她到底来学校干嘛的。」另个较可爱的女声语带吃惊:「我还以为身为能力者的新人会知道收敛的,没想到不过上过一次周报就那么夸张。」 「谁叫人家哥哥在研究部就已经是二等,当然有能力东搞西搞啊!搞不好她就是仗着她哥是研究部的才这么嚣张。」 「真的假的?她有哥哥在研究部、还是二等能力者!?」 「嗯,听上次在餐厅看到他们俩交谈的同学说的。」 「真好,有那种哥哥能力也不会差到哪去吧。哪像我的家人都是非能力者,光起步就差一大截了。」那女生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真是不公平。」 「有背景就是在说这种人囉,谁知道她走了什么管道。」成熟的女声用不置可否的语气总结了她们短暂的讨论。「走吧,借完这些报告用书去吃晚餐吧,上次我朋友跟我推荐一家翡冷翠的餐厅……」随着踩踏在绒毯上的脚步声,那几个女同学的声音越来越小。 『收敛你的情绪,否则会引起你的灵力波动。』小精灵突然出声的同时,我才发现我全身紧绷,拳头紧握。『别理他们。』小精灵停顿了一下:『我不认为你的眼界仅于他们同高、也不认为这种芝麻琐事足以挡在你的道路上,别忘了你还有许多要做的事。』 闭上了眼,我似乎听到了萨利叶的轻笑声,再次睁开后,我的情绪缓和不少。「你说的对,我得先找出我们需要的资料。」定神后,我踏出脚步去找席那。过了一分鐘,我看到的是两手空空、还搔着头的席那,明显的这里并没有我们要的资料。 「看来得去地下室看看了……」席那嘴巴撇成ㄟ字型,一边用手比比楼梯,我很快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六十六)魔法咖啡店 地下室的空间并不如一楼宽敞,仅看到一间只有数台电脑的小房间,还有一扇上面掛有「特别馆藏区」的厚重铁门。 「那个要申请才能进入。」注意到我的视线,席那这么告诉我,同时走入电脑室:「这边的电脑要用学生证才能开啟。」他抽出他的学生证,在电脑萤幕前扫过后,电脑便自行啟动。 我很意外学校使用的竟是如此高科技的电脑。它仅有了一层薄薄的萤幕,旁边配备有耳麦,在电脑啟动后,它便自动在前方桌面投射出虚拟键盘。 看席那如此熟练的操作这台我没看过的电脑,我不禁在想是否魔法师懂的东西可能不只有魔法、知识和药草,还包括当代的高科技產品……看了下手指迅速移动的席那、再看向冒出许多视窗的萤幕,我注意到有一张黑白老照片,画面上是建在山区树林里的中式庭园建筑的正面照,我看着十分眼熟。 「等等!」我阻止了席那继续调出资料的动作:「那张图片,是在哪里拍的?」 席那闻言,又打了些字并调出一些资料后边说道:「是在台湾东部山区,靠近内侧的其中一座山,看起来是私人拥有的。」 东部的山……跟我会有什么关係吗? 小精灵突然冒了出来、坐在我的肩膀上,一边指着那张图片:『是这地方没错,这整座山都有很强很复杂的结界。虽然山民知道这地方,但对这地方却一点也不了解,只听说是某个能力者家族的其中一个拥有地。』 「这是……?」显然对于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感到吃惊的席那,回过头来看向突然出现的小精灵,问我:「小玫你的侍使?」 我摇摇头:「路边捡到的守护精灵。」然后我就被小小的手巴了脸,痒痒的,席那见状笑了起来。「挺有个性的小傢伙。」看来他对这个传说中的生物很有兴趣。 『我警告你们,我可是山民的守护精灵,我……』 「好好,我们快来作正事吧。」 安抚了下不爽的小精灵,我们三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萤幕上。 席那点开图片连结过去的资料库,有几行短短的英文介绍浮现在视窗上,大意是说这地方曾住有能力者家族,但这地方在近年已由公会接管,要前往不但需要有特殊身分、证明文件,还要经过手续申请。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被改建成军事重地吗? 席那点开连结到更多资料的按钮,却毫无反应。 「咦?」他发出短短的一声疑问后,又再试了一次,这次则跳出了一个视窗,显示「无瀏览权限」的字样。 「这可瀏览的资料量未免太少了吧?」席那搔了搔头,发出困惑:「一般而言公会的资料库开放一般查询、可瀏览的资料不会这么少。」 我和小精灵两人对看了下,沮丧的叹口气:「没办法了,只好再找找其他的方式。」 席那关掉所有的视窗,又操作了一下才将电脑关闭。他看来也感到无奈:「你要找的东西看来挺特别的呢……或许要透过比较特殊的管道。」席那本来像是要说什么,却沉默下来,但我和莎哈尼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们要找的东西,绝对不是大街上就能看到的建筑。 「嗯。」席那思考好一会儿才浅浅地说,「这样吧,我觉得可以介绍你认识一位可能对此有所瞭解的人。」大概是看我眼睛一亮,席那发出嘻嘻的笑声。「别抱太大的期望了,只是带你去问问她罢了,对于她有没有任何情报我可是一点概念也没有。」连忙回说不要紧,我对于能有一丝线索就已感到感激了。 隔天下课,我在和舍监报备过后跟着席那透过瞬移阵到校外的台湾南部市区,本以为他会带我直奔去拜访他所说的那位可能有相关情报的女性,但他却先带我在城里晃了一下……吃小吃。 看他对各式各样的美食熟门熟路的样子,我突然对于他的精湛厨艺感到一丝理解。 如果席那不是魔法师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传说中米其林三颗星的主厨。 在夜幕低垂、可以看到繁星闪烁之时,席那带我进入一家隐藏在老旧巷弄中的咖啡店。 咖啡馆的家具用的都是原木,也因此浓郁的咖啡豆香味里掺有淡淡的原木清香,甚是怡人;店里的摆设走的是自然温馨风格,有一些特殊的木雕宝石摆饰让这里的温馨中带有一点异国风情。而各个桌椅则埋藏在摆设之间,既能适度地隔开桌与桌客人之间,又不让人觉得太封闭,店主的巧思由此可见。 席那跟身材魁武、绑着花色头巾与围裙的褐色皮肤女性、像是店长的人先打了招呼,那打扮让我联想到吉普赛人之类的民族。席那点了两杯可可后,逕自带我去一个位在摆放有木製玩偶的原木柜子边的位置。 「我们要见的就是刚刚那位店长,我们等她有空过来吧。」他一边嘻嘻笑着,一边环顾四週,我也跟着他的视线打量店里。店里的客人相当的少,除了进来时店长跟两位看像是熟客的男性聊天外,就只有店里的角落里有一位桌上叠了数本书与一杯热咖啡、正在用笔电的女性。 「这里表面上是咖啡店,事实上它也贩卖魔法用品喔。」席那补充道:「白天它是一般的咖啡店、开放给所有的人,但夜晚却只有能力者才能进来这间店,以及购买魔法用品。」他指了指柜檯旁边、一条通向内室的走廊。「那走廊只有晚上才会出现。」听着席那的介绍,我不禁嘖嘖称奇,能力者的世界果然很有趣啊!有太多超乎我想像的事。 跟店长聊天的熟客其中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店长跟他说了什么后那人便端着一盘饼乾走了过来。「嗨,学徒小弟,大姊头说这盘招待你们的。」他面带笑容、简单地说了下,把盘子放在我们桌上就回去了。 「看来店长一时半刻还没空。」席那看了下正在柜台里边悠哉地冲泡饮品、同时与两位熟客聊着天的店长说道。「不如你和我说说前两天发生的事吧?」 「你说我请假那天的事吗?」我反问。 席那点点头,但他又开口:「当然不能说也无所谓,毕竟是校方不想让其他学生知道太多的事吧,嘻嘻嘻。」他用袖子掩着嘴笑得开心。 这件事告诉他不要紧吧? 一边听着店里轻轻流泻的蓝调音乐──记得没错的话,这应该是那位名为「索乐」的黑人女歌手的歌曲,我拿起一张桌上摆放的纸巾把玩,一边想着要怎么开口。 「……前几天我在特别教室的遇到闇族的事,班导有跟你们说吧?」席那点点头。「其实事实跟学校的说法有点不一样。」看着对面的长发同学毫不意外的样子,倒是我意外了,「你知道那不是真的?」 「那当然,根据我对闇族和『那些人』的瞭解,再加上事件发生地点与身为当事人是跟闇族特别有缘的你,我觉得学校与老师的说法有些问题。只要对这些事有瞭解,自然就能猜出事实并非如此。」看着他说的如此肯定,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否则引起不相干的人注意就麻烦了,嘻嘻。」他掩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呃,我该说不愧是身为知识渊博的魔法师学徒吗? 「我刚说的事,再加上你今天问我的问题,我的推测是这样:你在特别教室做了某件事,或是误触到什么机关,导致开啟闇界通道──」他停顿了下,伸手拿了块饼乾咬了一小口:「为了保护自己的学生与学校名誉,学校理所当然的直接当作『那些人』间接造成这事件,如此才能确保学生与前去处理的相关教职员不受到教廷的追究。」他又咬了一口:「大概就是这样吧。」 几乎说中了!真不愧是席那,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事情大概就是你说的那样子。事实上,我去特别教室是进行武器契约的签订,」席那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了解。「为了让寄宿在触媒上的精灵认同我,所以我进入了他所製造出的幻境。」 「能製造出幻境的武器之灵还挺罕见的呢。」席那微微地扬起嘴角。 果然银啼所寄宿的媒介是高级货呀。 「刚刚电脑上那个位在『奇莱』山上的庭园建筑,正是我在幻境里见到的东西。」我歪着头,回想在幻境里的情况:「只不过幻境里的建筑后来被烧掉了,我只看到大概的庭园样貌。」说到庭园,我想起了那棵大树、以及孩子们的嘻笑声,还有我无意识中所说的那句「焰哥哥」,他到底是谁?我的哥哥只有红翊凌才对吧? 发现思绪飘离了一下,我赶紧将注意力拉回现实。「后来,我击退幻境里出现的怪物、离开幻境的同时,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过没多久那名闇族就从那里冒了出来……」我停顿下来,看着对面的席那突然敛起微笑、露出严肃的表情,然后在我刚布置的隔绝法术上又加了一层结界。 「听来是个可以开啟闇界通道的结界,那是怎么出现的?」不习惯如此严肃的席那,我抿唇摇头。 「我不知道,校长也问过一样的问题,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怎么出现的,唯一能确定的是:它是在幻境里出现的。但随着幻境的破解,它却没消失、并且延伸到现实世界来。」 「嗯……」席那用仅有两个指节露出在宽大长袖外的手搓着下巴,「如果是幻境引起的,的确跟那地方有关连,这样我也能理解为何你们想调查那地方。但比起幻境里出现这种阵法,我倒觉得它能转移到现实世界这点要更加注意。」不愧是席那,我赶紧放下手中的陶瓷马克杯、正襟危坐地听他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想,那便是校长知道却又不透露给我的事。 「一般而言,幻境的效果难以影响现实世界,即使是寄宿在媒介上的精灵也是一样的。如果发生了那样的事,这就代表──那个法阵被完成后的力量相当强大,而且它的不可覆盖性也非常的高。」不可覆盖性?大概是注意到我露出困惑的表情,席那赶紧补充:「意思是很少有其他的法阵能影响到它的运行,它很难被其他的法术覆写,也就是说,当法阵完成的时候,罕有突发状况阻止它的运作──而这说明了一件事:」 「法阵完成后几乎会是百分之百的成功运作。」我接口。 「你们在聊覆写法阵?」一个不属于我和席那的低沉嗓音插入,我和席那一惊,抬头发现是身材壮硕的女性店长端着两杯可可、一杯水和几个杯子蛋糕过来。 (六十七)店长 听到店长插入我们的谈话,我吓一大跳! 我刚刚应该有放隔绝法阵才对,怎么店长过来我都没发现!? 「啊啊,抱歉啦,这空间的隔绝法阵对我没什么用,毕竟是我的领域嘛。」店长似乎发现我的困惑,放下餐点与我说明,她又补充道:「放心吧,我只听到学徒小弟解释覆写法阵,不会佔你们便宜的。」她爽朗的大笑,拉了张椅子过来坐在我们的桌前,挥手佈下法阵。 我感觉到店长的术法像是隔绝法阵,但又有些不同。 「店长专攻空间法术,隶属于魔法的范畴。而这是属于她的领域,比我们一般使用的隔绝法阵还坚固多了。」席那对我解释道,又转向店长开口:「我们……正确来说是她,想知道关于这个岛屿中央东部的山区,过去有没有能力者家族活动的消息。」 店长瞇起眼:「怎么想知道这个?」察觉到气氛的细微变化,我开口却欲言又止。 「我来说明好了。」席那解救了我。他望向我,我想他是在问我能不能对店长说关于幻境的事。对他点点头后,席那就开口了,很简略的说明我在接受武器精灵的考验时,在幻境里看到的地点,还有那个法阵的事。「她的侍使告诉她那是在那里,所以她才会想知道相关的情报。」 店长理解的点点头,「看来小姑娘遇到了麻烦事呢。」她说了句我跟席那都不解的话。「嗯?那学徒小弟说的侍使在哪?」她转向我问道。 我愣了下,小精灵就自动出现在我旁边。『是我。』她叉着腰、一手比向自己:『我出身自这座岛屿的高山之中,会知道那地方很正常吧?』她挑眉问道。 店长打量了下小精灵后就开怀大笑:「原来你是传闻中的山民精灵啊,真没想到可以在这里遇见。好吧,我相信你们了。」她果然是在怀疑我们所说的真实性啊,但我却一点也没有不悦感,而是更加确定幻境里出现的地点绝对不是很简单就能带过的地方。她说:「那先把你们刚刚的话题结束吧。你们说的那法阵后来呢?」 「嗯,被校园的守护者用另一个覆写法阵覆盖了。」我一边回想那名穿着七彩老旧长袍的老人所做的,一边回答道:「我没听说还有其他的消息,所以我想是解决了吧。」店长理解地点点头。 「先说说那幻境吧。」店长拿起玻璃杯豪迈地喝水,放下杯子擦擦嘴角后才继续说:「幻境通常由两种情况形成,一是施法者刻意的让你看到的内容、另一种则是陷入幻境的人本身的记忆或是潜意识等所形成,但也并不排除是曾经的梦境或是听说过的事情。」 「既然幻境不是由施法者让你看到的内容,那么小姑娘你经歷的幻境主要形成原因一定是后者。」虽是意料中的答案,但听到店长如此肯定地说,我还是感到意外。「若想查出法阵与幻境关连的话,的确从幻境的场景下手最合适。」 一直静静听着的席那突然插嘴道:「如果小玫你记得法阵大概样子的话,如果根据这资讯蒐集它过往出现的纪录,也有机会找到可能与你在幻境所见的场景有所关连,」像是再说给我听、又像是因思考而自言自语的席那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咦?这法阵的效果与特性,似乎有点熟悉……」席那双手交叠、放到下巴,看起来正在努力地回忆:「我似乎在闇界相关的文献中看过类似的叙述?没记错的话这法阵在能力者世界中应该是禁忌的术法……」 「不愧是学徒小弟阿,连这都能知道,看来你师父教得不错嘛。」店长讚赏的看着席那,我看到席那害羞的低下头、手里摆弄着他的袖子。 「好吧,接下来我要说的东西……算你们优惠好了,就用你们刚刚说的故事来换。」我纳闷了下,想起玹曾提过奈德学长家是做情报买卖的,我想店长的情报可能也是类似的道理。「但我确定下,学徒小弟要听吗?」她瞥了眼席那,不知为何要特别强调这件事。 「难道是我最好不要知道的事?」显然也对店长的提醒感到意外的席那反问。 「我对这个知道的不多,但就传闻来看,知道太多不是什么好事。」店长回道,但答案却相当模糊。 席那歪着头思考了数秒,接着起身端起他的那杯可可。「那么我就到里面去看看最近有什么新货好了,小玫你要找我的话我就在那房间。」他指了指一开始说的那扇只有晚上才会出现的走廊,交代我,在我答应后席那便离席了。 「那地方在古都奇莱的西部内侧山区,离这并不远,但因它的重重结界设置,没有引路人是进不去的。」店长等席那离开她所谓的「领域」后才继续开口:「就我所知那边曾经出现克拉维斯的人和大量的闇族,好在镇守在那地的能力者家族浴血而战、才勉强撑到公会派人救援。此后那地因为受到严重污染、且不时有闇族出没便直接由公会接管,成为重管制区。」店长一口气说完,但短短几句话里面却饱含许多资讯,让我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了。」她摆摆手:「其他情报大概要深入公会、询问资深能力者才能取得了。那么你知道这些后,打算怎么做?」她突然转了话锋,问道。 我愣了一下,依然无法消化她刚刚所说的。小精灵插嘴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好一阵子了,十多年、顶多二十年前吧,这件事你该知道才是。」店长看了一眼小精灵,眼神带着质疑。『我在山林中的确有听过类似的消息,但我从那之后至今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遇到现任主人,我才醒来。』小精灵抬手比比我,『这中间过了多少年头,我一点概念也没有。』 「原来如此。」店长拿起杯子喝了些水,语气似乎有些不信任。 「为什么会有大量闇族入侵呢?难道也是跟连接闇界的法阵有关?」想起幻境里的那法阵,我谨慎地问道。 「除了公会高层人士外,谁也不晓得,只能说不排除这可能。」店长耸耸肩,环顾四周:「你们问再多也没用了,我所知的大概也就这样而已,其他的我一概不知,这已经算是很优待你们啦,小鬼头们。」她用指头敲了下桌子,示意她真的是大放送。「所以说你们知道这些事后打算该怎么办?顺带一提,我可不希望你们为我带来麻烦呢。」 看来我再继续问也得不到答案了,而且店长也表明不希望我们继续问、以及将这些事透露出去。 「嗯……可能找找看是否有相关者愿意告诉我更多……」 「我不是问那个。」店长开口打断我:「我是问你们就算调查到这件事的详细情况后,又打算怎么做?」 我思考了许久,才说道:「我……我只是想知道那地方与我有什么关係。」我很认真地看着店长,她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她瞇起眼,我感觉到探测术法被发动。但我想了下,还是说了:「我失去了记忆,现在遇到了棘手的事。我只能从那个幻境猜测我应该与那个地方有关,但还不知道是什么关係。」 「我认为只有调查那个地方我才能明白为什么有闇族要找我。」 店长沉默了下来,盯着我好一会儿。「你是红家本家的人?」她准确地说出了那个家族名称,店长果然对那地方知道挺多的。 我迟疑地回答她:「我姓红没错……但我不知道是我是不是真的与那个家族有关。」 「就我所知,与那个红家相关的人现在只有两个。一个是特等能力者,另一个则是普通能力者,此外,因为附近的国家还有他们的分家,也继承了同样的姓,所以那个普通能力者的身分并不清楚。」店长说了之前莎爱曾跟我提过的事,只是她似乎知道得更详细。 「意思是我有可能是分家的人?」我不是很确定她为何要对我说这个。 「没错,让你别想太多。不如说如果是真是那本家的人,那么那名特等能力者自然会来找你说这些事,你也没有调查的必要。」她问道:「是吧?」 我点点头,「我还真的不认识什么特等能力者,或许的确像店长你说的那样,我其实是分家的人。」上次老哥说我们那位表兄是一等能力者,跟他应该没关係吧?不对,仔细想想,那时红翊凌说的是「比他高等的能力者」…… 「别想太多,那个幻境大概只是个巧合罢了,或许是我之前提过的,你只是以前曾听闻了那件事却无法忘记、因此即使你想不起来却残留在你的潜意识里。谨慎点,可别因为多事让自己捲进麻烦里。」她揉了揉我的头,我注意到她同时解开了她的结界。「那么你就慢慢喝那杯可可吧,或是去找那个学徒小弟也无妨。」她比了比席那的方向,站起身子,高大的身影瞬间把光线挡住。 「我以长辈的身分给你个忠告,绝对别去那地方,如果按照传闻曾经出现大量闇族且被污染,很可能曾经有通道被开啟,你绝对不会想因闇界气息污染而被公会能力者处置的。」她再次交代后靠上椅子后回到柜檯,而那两个熟客不知何时进去那间贩卖魔法用品的房间里,正有说有笑地从那条走廊走出来。 我喝完可可、又在位置上想了一会儿刚店长所说的事,才进去那个神祕房间找席那。 「席那。」进到那间商品陈列区后,看到正拿着一个玻璃瓶、研究一坨黑不隆咚内容物的席那。 「嗯?」他维持拿着玻璃瓶的姿势、回头面对我。「我问的差不多了,我们可以离开了。」我扬了扬手中已经空了的马克杯,对他说道。 「不好意思等我一下,这次店长进了不少货,感觉还真不错啊。」他嘻嘻嘻地笑,回过头放下手中的玻璃瓶、拿起其他的玻璃瓶继续把玩。我好像第一次看到如此沉迷在魔法用品里的席那……我只好放下手中的马克杯,在这个空间里四处晃晃。 看着对各式各样新奇神秘的物品抱着极大兴趣的席那,我想起小苹曾告诉我,魔法师们除了知识的广博外,其实还必须具备一项特质,也就是对任何未知事务追求瞭解的好奇心──他们必须要不断地去寻找吸收各式各样的资料、扩展自己的知识库,才能成为一名伟大的魔法师。 这也难怪在许多的故事中,魔法师们往往会被描述为一名充满智慧的智者,或许这便是眾多的原因之一吧。 我一边无心地逛着,一边想着店长所给我的讯息。我一直有预感觉得我和小精灵想查找的资料,绝对会将我们捲入各式各样的麻烦事中。但如果不好好将它们解决,闇族一直冒出来找我也不是办法。 这么多人隐藏起来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事? 『应该是会带来危险的事。』莎哈尼透过灵力连结说道:『但我不能理解,将这事情隐藏这么深到底有什么意义!?不管是克拉维斯也好、闇族也罢,将这地方的资讯封锁起来跟本没有意义……莫非,那边还有可以影响至今的东西?』莎哈尼说出她的猜测,但没有什么线索的我们,也只能胡思乱想的乱猜罢了。 (六十八)闇族埋伏 挑了一背包的东西并结完帐后,席那总算决定啟程回府了。 「这边不允许使用瞬移阵,我们出去吧。」 「好。」 离开前,席那向店长打了声招呼,店长的脸色感觉跟我们进店时有些许不同,但我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见她犹豫了一下、便豪爽的说了声下次再来、出门小心点后,回头去招呼其他客人。 虽感到一丝的不安,但不等我多想,我注意到已推开门走出的席那后便连忙跟上。 奇怪的,我踏出店门口并转身关好玻璃门后,却发现席那不见人影。 不对吧?他出去店门跟我踏出来的时间差应该不过一分鐘,怎么就不见了呢?抓着头发愣在原地,我的脑袋很快的就转向应该去找他、还是他可能有事我先自行回去的二择一之中。但在我踏出几步后,刚刚的选择很快地便拋诸脑后──这地方不太对劲! 安静到死寂的街道、还有冷冽混浊的空气,难道我进入了表界!? 做好随时提出银啼的准备,小精灵也出现在我的身边,蹙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你跑到表界?』 我压低声音,一边回她一边思考。「我什么都没做,可能是我误入表界、或是有人在门口动了手脚。」而我的这两个推测,我偏向后者。 席那不可能做这种事,那么是谁?是同样在这间店消费的能力者,或是别有企图的人?最近歷经不少鸟事的我,很快便进入戒备状态,并且察觉到我的周围,似乎有异常的活物在伺机行动的气息。 我最近练习可是很勤的,再加上连日数次面对闇族,我有自信只要不是太难缠,例如贵族等级的闇族,或是数量太多的敌人,我应该都还有办法面对或逃命。不过,目前我得先找出离开表界的门才行。 对了,既然我是从咖啡店的门出来,那么可以从那边回去吗? 在转身回到咖啡店门前,我先观察四周的动静,却在同时听到小精灵大喊:『后面!』我瞬间抽出银啼、翻身向前跳跃后转回,出现在眼前的是离我刚站立的地方不到五步、一身漆黑斗篷、青色皮肤的闇族! 持刀摆出防御的架式,我绷紧神经一边观察那名闇族,一边竖耳聆听、并放出部分灵力探索周遭是否有任何动静。 有还没出现的潜伏者,但数量并不多。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要再次邀请你进入闇界比较好。虽然殿下不是很赞同,但他说只要你自身愿意前来他也会好好招待你。而且我从你的血液中嗅出了熟悉的味道,你是与女爵相关的人,也就是说你真正的能力要比你现在能使用的更加强大。』眼前的闇族身体一动也不动,仅有嘴巴随着发出声音而动作,就像是个播放器──传递上周出现在特别教室的闇族光头男讯息的播放器,但我一点也不明白他说的血液什么的、还有女爵是什么东西? 『别受那些脏东西说的话影响。』小精灵透过灵力连结插口提醒我,我才发现我的思绪居然被这名闇族的话牵着走。 『如何呢?如果你愿意前来协助我们,你想要的东西我们都能给你,财富、权利、地位、无限的灵力与无止尽的知识──不管是闇界或是人界。』诡异的语调对我发出优渥的邀请。眼前的闇族转了转眼瞳,继续说道:『就我所知,这附近的东北方就有个你可以啟动的入口,当然也很欢迎你再次开啟连通道前来,我会在闇界的连接口恭候大驾。』 「你想太多,我拒绝。」我坚决地说道。要我去闇界?门都没有!「把你这些该死的嘍囉撤掉,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一听到我的拒绝,对面的闇族发出叹息:『真可惜啊。顺便告诉你,这些不是我的手下,只是合作对象罢了。接下来你会被他们怎样,我可不知道──』他发出诡异的怪笑,『不过我有叫他们儘量留个活口给我,只要灵魂还在就能治好,倒也没什么关係呢。呵呵呵。』他发出几声笑声,『总之期待你的到来囉。』语毕,对面的闇族便完全的安静下来了,同时我感觉到刚刚躲藏起来的潜伏者纷纷探出。 看来,真的要动武了。 『啊──烦死了。』小精灵对我抱怨:『上周耗损的灵力都还没补充回来,你就又遇到他们。』 「怪我也没用啊。」边回嘴,我边考虑是否要使用杀手鐧速战速决。 虽然小精灵的灵气尚未完全恢復,但我透过席那弄了几株小小的灵气草在房间里,少说也恢復个七八成了;而我,自上次遇到闇族贵族后,就开始被洛斯学长抓去加强训练,他甚至还严格要求我每日的饮食与运动量──为了让我能习惯战斗时大量耗损的体力、以及对自己的身体状况能清楚的掌握。 虽然这训练还不满一周,但我的身体却出乎所有知情者意料之外的适应,这也是我面对这群闇族不如以往心慌的原因。 只需一秒的时间,我就可调整心态进入战斗模式。 不出我所料,我面前的这个一发动攻击,后方那些埋伏者也跟着行动。我并不打算硬碰硬,一个闪身便躲避掉前面这隻的攻击;同时又连几个翻身,闪避掉后面数隻的攻击。 总共五个。刚刚察觉到的气息应该有七个才对,还有两个埋伏着尚未现身。领头者在他们之中?还是这群闇族没有领导者?一边闪躲,一边借着迅速移动的加速度挥刀砍下两个闇族的头颅后,我趁着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分出一丝心思估摸着两个埋伏者的位置。既然是埋伏,那么必定是让那些攻击者将我引到某个定点以便他们做出奇不意的攻击。 躲在建筑里?还是树丛?我环顾四周,却发现不对,这里没有隐蔽物,他们不是躲藏在周围。 『正下方!』就在我再度否定掉刚刚的推论同时,小精灵代替我说出了我的思考结果。就在我得到结论、小精灵出声的那瞬间,我立刻高高跃起、并在半空中啟动短距瞬移阵。并在落到地面之前再度啟动下一个短距瞬移阵。 果不其然,刚刚自地底冒出的那个埋伏者扑空了,但他又迅速鑽回地底;而在我避过的一个埋伏后、第二个埋伏者紧接着出现在我落地的地点。 好在我早就料到。 下一个瞬移阵的终点我放在起点的上头──就在第二个埋伏者扑空的瞬间,我利用银啼瞬间灌入的重量、持刀加速向下劈。 彷彿察觉到我的意图,那名闇族迅速地鑽回地底,我迅速地收刀落地、翻滚一圈后站起。 『过来了!』小精灵出声的同时啟动的防护罩,挡下从其中一名闇族口中喷出像墨汁一样的东西。那些黑色液体碰到防护罩后发出『啪』的一声,顺着弧面滴下,不过在滴到地板前,他们便昇华至空气中,消失了。 『果然有腐蚀性。』瞥见小精灵的防护罩上有点腐蚀的痕跡,我有点在意那些液体昇华至空气中不知是否会造成什么影响,连忙带着小精灵移动到离这好一段的距离外。 完全没有喘息的瞬间,我很快地便捕捉到一丝异样──潜伏者在这附近!放开感知,我一边侦测潜伏者的身影、一边注意着远方往这奔过来的其它闇族,小精灵提醒道:『表界正在吸收我们的灵力,先想方法出去要紧。』 「嗯。」浅且短的迅速应了声,我啟动了瞬移阵,闪避掉从下方破土而出的闇族。 他并没鑽回土里,而是拉长了身子──彷彿具有高弹性的橡胶玩具往我追来。我接连啟动两个瞬移阵,先是再次闪躲掉他那尖锐极长的爪子,然后举刀出现在他的正后方。 可惜在我劈开他前,他就迅速鑽回土里;同时间另一个埋伏者出现,射出黑色的匕首! 虽勉强地闪过,但匕首仍在我的腰侧划出一道伤口。瞬间袭来的痛感以及鲜血流出溽湿衣服的湿热感让我抽了下脸,注意到另一边的三个攻击者正往这边扑过来。我再度啟动瞬移阵:目的是咖啡店的门,也就是我踏入这空间的入口。 就在我移动到咖啡店门口,门却在我即将摸到门把的同时自己打开了!我迅速蹲下身往一旁翻滚,接着眼前一道闪光、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正以帅气姿势站在门口的是咖啡店的店长,而她的手上拿了把冒着硝烟的散弹枪。 她瞥见不远处正在冒出丝丝黑烟的头颅、又注意到我衣服上的血跡,挑了挑浓眉:「看来你说得没错,闇族对你还真有兴趣。」她瞇了一下眼,「目前干得还不错,小姑娘。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了。」她将散弹枪的枪托往地上敲了下,出现了一个以咖啡店为中心、半径约10公尺的圆形结界。「敢在老娘的地盘撒野,嫌命太长是吧。」她俐落地扛起枪管、开了几枪,本想衝过来的闇族立刻退后闪避、消失在斑驳的围墙后。 从咖啡店的门里又走出了两个年轻男子,是刚刚一直待在柜台跟店长聊天的熟客。他们在店长身后探了探头后,开口:「我们有打到的话,就请我们喝你珍藏的酒吧。」语毕,两人从空中抽出武器。 「哈,打得到再说吧。」回完两人的发言,咖啡店店长回头看了我一眼:「快离开吧,你的好朋友在外面等你,别再走丢了。」 「好,谢谢。」应了声并道谢,我旋身闪入咖啡店的门里。 (六十九)乌鸦嘴 回到店里,里面不多的顾客像是没事般地继续原本的事。或许只是表面上看来如此,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紧绷感。 「看来你又被找到了。」席那从一旁的角落中走过来,脸上没被刘海遮盖住的嘴唇正抿着。我注意到他强调了「找」这个字,他瞥了眼附近,大概是见没有非能力者后对我施展了治癒术法。法术极快就生效,痛感明显的减弱许多。「先回学校再说吧。」席那开口。 「嗯。」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希望身上的血跡不会太容易让人察觉。 这次席那开门前,还转身隔着宽大的袖子拉好我的手才离开这间咖啡店,想必是怕我再次走丢。不过我想既然店长都在表界教训那些闇族了,我应该也没其他地方好误入的。 时间已颇晚,这时间会在街上出现的人,大都是加班到晚上的上班族、或是补习完赶着回家的学生们,不过大概是这边的表界正在进行战斗,大多数的行人们会感到莫名的想走别的路,听课堂上的老师说,这是非能力者们想避开危险的本能。 走过几条巷子后,我们停在不起眼的地方,席那啟动了连接到学校固定传送阵地点的瞬移阵。在法阵啟动的瞬间,席那突然发出吃惊的声音:「怎么会有术法干扰!?」 「什么?」术法干扰?注意到瞬移阵传送的时间较以往诡异的久,我立刻明白席那所说的「术法干扰」是什么。 靠,不会是我刚刚乌鸦嘴了吧! 在心中后悔个三千八百万遍,不管我想不想,只得再度拿出银啼做好战斗心理准备。 注意到身边的席那拿出一本看似已有好些年岁的黑色封皮手工书本,另一手抽了数张符纸;察觉到异常的小精灵同时也自耳环里冒出来,一边抱怨。 虽然很不想面对现实,但瞬移阵的术法效应还是渐渐地弱化,像是云雾般淡去消失,周围的景色渐渐地呈现在我们眼前: 是一大片的树林,在仅有微弱月光、和只会出现在乡间的昏暗白色路灯下显得诡异阴森,即使空气中飘着清新的芬多精,但其中和着明显的血腥味、还有浓重的闇族气息却让我不禁起鸡皮疙瘩,我们眼前竟出现我以为已经被消灭的人──在日本遇到的那个闇族小女孩! 『呼呀──找到了找到了!』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的她,用欢快但不可爱的声音惊呼:『果然派出斥候还是有用的嘛,虽然浪费了不少有点儿可惜。』 斥候?想起第一次遇到闇族、就是和哥他们在台湾中部闹区逛街那次;以及第一次见到玹时所遇到的闇族,难道至今我所遇到的闇族都是她派出的斥候?估计刚那几个闇族也就是她所谓的「斥候」。 看来这地方他们特别布置过,我感觉到这边表界与常界的界线有点混乱、我们的灵力不能顺利使用;而且,从女孩那的方向正若有似无地发散出各种结界的力量、以及闇界的气息,甚至还有很淡很淡的血腥味。 这里是哪里?我们还在台湾吗? 「目前看到的闇族数量不多,但不能肯定他们没有埋伏,再说这个闇族阶级应该不低,我们以逃走为要紧。」席那低声跟我说道,我微乎其微地点点头。 『嗯?你们在窃窃私语什么?』注意到我们之间交流的小女孩,挑眉。 「我以为你们在这里的『殿下』不会允许你们对我动手。」想起那个光头男对洛斯学长的反应、还有他在咖啡店外的表界所说的话,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跟眼前这名闇族女性讨价还价。 『殿下?噢,你说那名殿下啊,呵呵呵……哈哈哈!』她发出刺耳嘲讽的笑声,像是听到这世纪最愚蠢的笑话。『你们真是无知。除非殿下人就在这,否则他根本不能帮你做什么,你这螻蚁想得也太美了!闇界的地位只有实力的差别,并不代表咱们就得效忠位阶更高的贵族!』 她又狂笑了一番,才用不置可否的态度说道:『留下那个女孩就好,只要还活着就行,另一个不要。』她用纤细的手往我这方向指,她身边的闇族随之立刻行动。 在他们行动同时,我立刻拉上席那啟动短距离的瞬移阵。 得先离开这块磁场混乱的领域、找个安全的地方让席那有充足的时间使用离开这地方的瞬移阵! 不过我的计画很快地就被那些层级比斥候高的闇族破坏,移动速度相当快的他们一瞬间就追上我们。 『磅』的一声像是敲在玻璃上的声响,小精灵的防护罩挡下了出现在我们身边的闇族偷袭。树林间视野相当差,不只我们无法轻易掌握敌人动向、相对的他们也难以确认我们所在。 在击退偷袭我们的闇族后,席那一手举着他的魔法书口里念着我完全不明白的语言、另一手拉着我进入他所谓的「领域」,并且使用「空间魔法」在表界和常界移动、躲开那些闇族的追踪,那个所谓的「领域」似乎同时能作用多重的术法。感觉就像是瞬移阵、隔绝术法、探测术法、同时又具备通往表界的「门」的效果。令我吃惊的是,在常界看起来没什么的地方,在表界居然存在有一些尸块。有些是闇族的残块、有些是人类的,我还看到了一些像是公会成员的人才会穿的大衣残片。 这里发生过能力者与闇族的战斗? 『噁。』虽然我也感到非常不舒服,但莎哈尼似乎对这场面远比我感觉到的还要不适。 我注意在席那使用他的术法的同时,能感受到这所谓的「魔法」所消耗的灵力量相当可观!就算是可以储存大量灵力的魔法师,绝对禁不起长时间的消耗的!这样下去铁定不行! 「我需要时间凝聚魔法。」席那开口的同时放开我的手,同时手上的书发出「唰唰唰」的翻页声自动停在一页上。他空着的手在魔法书上摆动,看起来应该是在施展术法。 「多久?空中可以吗?」我一边用灵力感知闇族的位置一边问道,还没等席那答应,我先行分出一丝心神凝聚灵力。 「可以,一分鐘。」 「没……现在可能有点难了。」本想回答没问题的我,在意识到周遭闇族的打算后挤出苦笑,一手用银啼往最近的一名闇族挥出了一道灵力形成的风刃,另一手反手拉住席那并向藉着反作用力向后快速后退一段距离、躲进树林里,勉强避开闇族施放的黑红色法术。「前面的去路被结界堵住,看来他们准备在这动手。」 『啊啊──烦死了,数量太多了你们又太弱,根本没有胜算!』神经几乎要崩断的莎哈尼抱怨道。 「只有冷静并专注在当下的每一秒,才可能有转机。」脑海中突然出现这句话,好像是个中年男人用沧桑的声音说的,我不禁跟着念出声来。 莎哈尼错愕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我,很快地冷静下来;而我也在念完这句后感到被纷乱思绪充斥的脑袋清醒过来。 刚在进入树林前,我开啟强力的隔绝法阵,估计短短数分鐘内闇族无法捕捉到我们;但这也代表我几乎切断对外感知的能力,只能透过强化五官捕捉周围的动静。 开啟隔绝法阵后,席那很快地就猜到我的想法,在落地的同时运行起「魔法」。 「准备防御阵法,我要开啟通往表界深处的通道。」他丢下了这句后便闭上双眼,手上的魔法书劈哩啪啦地迅速翻页,最后停在一页写满密密麻麻阵法与古老文字的书页并用那个我听不懂的语言低语。 更深的表界?那到底是什么? 并无时间多问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仪式的席那,再加上不远处的闇族似乎发现了我们的踪跡,我和莎哈尼对看一眼,解除隔绝阵法并合作开出只能容纳我们两人的小范围防御法阵,席那的书本随之发光,书中的文字化为金色的丝线在书本上方建构出一个复杂的魔法阵。 完成的同时我们脚边出现一个白光形成的「门」,接着席那扯着我的手迅速跳入。 (七十)深层表界 进入深层表界的过程是个很奇妙但不太好的体验。 即使啟动强化过的防御法术,仍可以清楚周边的空气随着我们进入白光门而变得黏稠,且让人感到窒息,彷彿随时就会被这浓稠的空气吸收、化为一体。 「他们追……我要关门。」明明就在我身边的席那,声音却像是从数公尺外传来般的模糊、还有些变调,「注意……表界会吸……更多……灵力。」依然不甚了解却没时间询问席那话语的意思,他便念了像是咒语的语句,驀地闔上手中的魔法书。 空气变得更加黏稠、像是水那样產生水压让我感到胸闷,除了如同表界万籟俱寂的沉重寧静外,我发现这里的时间感似乎有些混乱。 明明是同个时间,有些地区像是白天、有些地区却是夜晚,更多的地方则是如同我们正身处的地点,周围飘着混浊的空气、天空是奇幻诡譎的深紫与红橘。 此外,比起表界不那么容易察觉的轻微灵力流失,我明显地感到这空间正在吸取我的灵力。一发现到这件事,我皱了下眉头,同时注意到席那再度翻开书本,用手翻到一页绘有我眼熟阵法的页面。 是防御阵法。估计他想继续强化这个防御法阵。察觉到身处深层表界的效果,我一点也不意外席那的举动。 『不好,这附近有跟闇界、还有未来相关的东西。』就在我看着席那施展术法之时,小精灵突然出声,『你得想办法避开他,不然会发生非常麻烦的事。』 「什么意思?」话说的不清不楚,这并不像小精灵的风格。 『这是「他」说的,我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小精灵声音严肃却也透露出不解。「他」应是指萨利叶,但……为什么他不是直接在我脑袋跟我说,而是透过小精灵?『你听不到他的声音吗?』小精灵问了我正疑惑的事,我应了声。她嘖了一声,『这可不是件好徵兆,你多注意点。』 「嗯。」注意到这个异常的警讯,我更是加倍地集中精神观察周围、捕捉任何一丝的异样。 「我们先……穿越他们……的结界。」席那虽然就在我的旁边对我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模糊变调,我很仔细地聆听他说的话:「一离开,就……隔绝阵……,使用瞬移离开。」他简单地交代完,便拉着我向因怪异的空气流动而扭曲的树林里走,可不知怎地,我却有种不想跟他走、想往另一边去的欲望。 紧咬住下唇,我勉强自己背离欲望跟着席那一同走向诡异的树林里。但随着我往反方向的前进,有种不妙预感渐渐在我心中乱窜。「席那,我觉得不太对劲,应该是说『我』不太对劲。」不多想,我连忙叫住席那并告诉他我的不祥预感,并强调「我」自身的异常。 席那回首,看了看周围后不解的偏头。「我觉……很正常?」他困惑的说道。如果身为魔法师见习生的席那都没感觉到什么地方异常,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我了。 不知是我多虑否,小精灵在警告我后也沉寂了。 「算了,我们还是快走好……」话还没说完,一束尖锐刺耳的声音刺向我的脑袋,我不禁甩开席那的手抱头摀耳,但丝毫不受影响减弱的魔音显然并非物理上的声音,而是真正直攻心灵的「魔音」,我甚至觉得我的神智几乎要被这魔音带离。 不,我要跟席那快离开这地方!我直起身子,眼前的席那并没有惊讶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而是露出浅浅的笑容向我伸出手。 「走吧。」他说,我伸手握住他,跟着他的步伐往林子里走去。不知为何,我感觉到环境变得要舒服许多:树林不再扭曲,席那的声音也不再带有被干扰的杂音,而一直想往反方向走的想法也瞬间消失无踪。「我们得快点过去才行。」席那头也不回的说,步伐越走越快,我也不由得跟着快步向前走。就这么走了一阵子,席那都不曾再开口。 怎么觉得似乎有哪边不对劲?我们正走在一条向上蜿蜒的道路。可我印象中,我们应该是远离山的方向才是,怎么看起来我们却像是在往山上前进呢? 「这方向对吗?我们刚不是往外走的吗?」我迟疑一会儿才问出口。 「嗯。」前面的席那给我一个短短的回答。 总觉得……席那有点怪异。这么一想,我立刻停下脚步,眼前的席那跟着停了下来,手不但完全没放开、甚至抓的更紧。「怎么了吗?」他回过头,脸上掛着温和的笑容,鲜少露出的眼睛正微微瞇起看着我。「再不快点过去会来不及的喔?」 「席那你怪怪的。」我盯着他的脸蹙眉。「你真的是席那吗?」 「我当然是我啊,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吗?」他依然掛着那副温和的微笑。 「约定?」我们在这边哪有什么约定? 「很久以前的约定,你忘记了吗?公主正在等待你同她返回,继承她意志的孩子。」他把我拉向他,口里说着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迈开脚步就要继续前进。 「……你不是席那,你是谁?」我甩开他的手,迅速抽出银啼对着他不悦地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竟敢偽装成席那的样子! 「红家……红家怎可不遵守与主人的约定?」眼前的席那……不,使用席那外表的某个东西露出面庞,面露哀伤,晶莹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居然用席那的绝丽容顏哭泣!这东西也太心机了吧!等等,他说「红家」? 「也罢,人类本来就不可信。」眼前的人一秒收起眼泪,露出思考的表情,边用修长的手指边捲弄席那的长发自言自语,「不过只要人家带你过去本体那儿就可以了对吧?」 「我跟红家是什么关係?你又是谁?」我握紧银啼指着它、向后退了几步才问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哥之前跟我说的家族之事,我的家族铁定就是「红家」没错,可是它到底是什么东西?长辈们为什么要与它订约?拥有权力能与非人类订约、契约效果还适用到后辈身上的,绝对不会是什么随便的家族成员。 思考至此,正想问更多之时,偽装席那的东西突然改变了声音,用低沉女声骂道:「人类果真是无法信任的种族!叫尔走就走便是!」一察觉它攻击的意图,我眼也不眨立刻开啟结界挡下它的术法,在对方未反应过来时用刀反击。 它勉强避开攻击,只有受到轻伤。 『为何留情?』银啼的意识很快地流过来。 「我不确定伤害他会不会连带伤害到我的朋友。」虽然我能肯定这人不是席那,也觉得不是席那被操纵,但我无法确定他是否会影响到席那。 『不妥。』银啼立刻否决我的考虑:『给他一击让他无法行动后,速速离开。』 「可是!」 『表界可是会汲取你的灵力至尽,你想死于此吗?』银啼的话有道理,可是我……『动手!』在银啼开口同时我也注意到对方正在施展法术,随着它的动作四周扬起了黑色的烟尘,看这诡异样子十之八九离不开闇界力量。 没办法了!迫不得已下,我咬紧下唇挥出长刀,在银啼的破风协助下斩开对方薄弱的结界并将刀刺穿他的腹部。 捅进拔出,黑红色的血液随着离开他身子的刀汩汩流出。施展到一半的术法嘎然而止,扬起的黑色粉尘回归于无,同时女人发出尖叫。 『走!』银啼一声令下,我一步也没耽搁,立刻照着他指示的方向拔腿狂奔。 在我奔跑时,地上的腐败的落叶与杂草间突然窜出数隻白色的手试图抓住我的脚! 在躲开好几隻伸得长长的手后,我被树枝绊到而踉蹌了下,地上立刻冒出的一隻手把我的脚踝抓的死紧,在我挥动银啼将它斩断之前,地上又接二连三的冒出更多的手紧紧抓住另一隻脚,两旁的树木甚至跟着冒出手来捉住我。 这是什么鬼东西!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眼前、伴随刀刃划开空气与鬼手的声音。 半透明的银啼手上拿着把样式极度简单的中国刀替我斩开那些阻止我行动的手。『这儿。』银啼收起刀、双手化成鸟翼在我的前方指示了另一个方向,我不加思索跟着他往那方向而去。 在我向前跑了数秒后,后面传来刺耳的尖叫声,划破我身处的死寂深层表界。『有人介入出手,不知是敌是友。』银啼维持在我面前滑行指路,一边直接透过共享的灵力将他的意识传递过来。他沉默一会儿,像是感应到什么再度将话传送给我:『你的同伴在前方不远处。』 「席那?」 『咱们要上去。那人在上一层空间。』一般的表界?难道我们已经摆脱那些闇族了吗?『走。』原本用双翅滑翔在空中的银啼落地,鸟翅化回人类的手,上面残留些未完全收回的鸟羽。我连忙抓住他向我伸出的手,在他的牵引下踏入前方法阵形成的门。 一踏入门后,门立刻关闭消失。席那出现在我眼前,他的外衣上有淡红色的血渍。 「小伤,不严重。」注意到我的视线,席那拉了下外套说道,抬手指向斜后方,「有人对闇族出手了,有两个人往你消失的方向那去,应该暂时没问题。」我点点头表示了解。「我们快走吧。」席那转身就跑,我连忙跟上。 (七十一)意外出现的人 跑了不多时,四周闇族的力量气息似乎已彻底消失。 察觉到这点的席那停下脚步,向四周张望好一会儿,确定安全无虞后才拿出他那本厚重的书:「我们离开表界吧。」书本「唰」的一声被打开,绘製有「门」阵法的一页发出淡淡的光。 跟在席那后方走出连接表界常界的门,空气中依然飘散有浓郁的草木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 环视一圈我正处的地方,原来我们身在一个山下停车场边,不远处还有一间便利商店,在黑夜中显得特别明亮的灯光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静静佇立。 我听到山林里面有人的声音,在指示下属往哪儿去追击,应该是公会的人。紧接着旁边有瞬移阵发出亮光,一男一女出现在我们面前,用武器指着我们:「你们是什么人!报上姓名!」 我和席那吓了一大跳,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男性迅速地对我们使用探测法术,皱眉:「是能力者学生,哪个学校的?」我报出了学校的名字。他们两人收起武器和术法。「你们两人为何在这?」 「我们刚在南部地区,要返回学校前遇到低阶闇族,瞬移阵被干扰才被传送到这里来的。」席那很谨慎地说着。两名能力者似乎有所怀疑,不过他们很快地抽出一张纸,写下了我们说的话与姓名后,让我们签上名。 「现在这里情况相当紧急,公会会再派人与你们学校联系,你们现在立刻返回学校。」女性的能力者严肃地交代,我们答应的同时他们似乎收到什么讯息,再次交代后就啟动瞬移阵迅速离开。 听到远处传来打斗的声音,席那的声音沉了下来。「有闇族与公会的人在交战。」 「我也感觉到了,我们快离开吧。」我回答道。 就在席那准备啟动瞬移阵前,有人发出声音打断了我们。 「你们为何在这!?」熟悉却气急败坏的声音,然而一回头却是穿着黑色连身裙、一头黑长发的…… 我的头痛了起来。 非常地疼。 我的眼前浮现了数个影像。我似乎看到自己拿起黑色握柄、黑色刀身上有红色图形的刀,向一群又一群的闇族、还有闇族化的高等能力者砍去。同时有一名也穿着与这身打扮类似、要年轻一点的女孩在一旁辅助我。 接着突然转了个场景,一名拥有湖水绿短发、大约七岁的小男孩,正缩在阴暗角落,表情带着愤怒、憎恨却惶恐害怕的表情抬头看着我。 『不听话的话就杀掉好了,枉费我带他回来还费了一番功夫做调整。』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后方说着,听起来像是发怒中的阿曼德斯。 『嗯……那样太可惜了。这小孩资质挺好,如果适当引导下,可以替补「塔」的位置。』「我」的声音跟我很像,但要年幼了一点,而我正无视男孩试图想攻击我的动作,挡下他的手后蹲下身子看着他。『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被展示的未来」啟动的关键是什么下,我的确需要一个替身。』 这大概只是一两秒的的时间,我很快就被抓回现实。 并没理会我用手按着脑袋的动作,身上散发着杀气、且灵力要比在学校时强大许多的上官玹伸出手紧紧抓着我的肩膀:「为何你们会在这里!?刚刚被闇族追的人难道是你们?」 等等,是玹!? 我和席那两个人对于如此不熟悉的玹吓到再度说不出话来。 不过席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一连拋出问题:「被闇族追?你怎么知道我们被闇族追?等等,难道你跟克拉维斯有关?」席那问出我也疑惑的问题,但第二个问题不只玹,就连我也十分震惊。 已经顾不得头痛,我连忙转过去问席那:「克拉维斯?为什么跟他们有关?难道刚你说介入的人是克拉维斯?」克拉维斯怎么会突然出手救被闇族追的人?席那又是怎么知道那些人是克拉维斯? 「你怎么知道你遇到的人就是那个组织的人?」玹满脸不悦,语气冰冷的质疑席那:「他们说的?」 几乎没看过如此紧绷甚至带着高度警戒的席那问玹:「叫我离开的那两个人之一,是目前极少数被确认身分的成员,而且他的手臂上有属于那组织的代表刺青。我不会认错的,那个人是『战车』。你跟他们是什么关係?还是你就是他们的一员?」席那的眼神直盯着玹,两人之间的气氛相当地冰冷僵直,让我硬生生地嚥下想询问那个代号的问题。 等等,我想起来,我之前在日本西区公会时,也从讨论的公会成员口中听过这个代号。 也就是说,那些人之前参与了那起灭门案件!? 「哼。」玹发出冷笑,与我以往的认知简直是换了一个人。「那些事与你无关,你们留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立刻返回校园。」他放开压在我肩膀上的手,命令道。「听好了,席那贝恩?维尔那,你立刻带红翊玫返回校园,别让我不得不对你动手。」他的杀气更加可怕,我甚至能感觉到席那的害怕。 「走!」上官玹迅速地下了命令,同时转身用身体挡住我们。我注意到远方有一名戴着宽边帽、穿着深色大衣的男子和一个约莫国中生年纪的孩子朝这里过来。上官玹收敛起杀气,往他们那跑过去。 「……里斯,那是谁?」一个有点耳熟的年轻男孩声音从远处传来,听得并不大清楚。 「被牵涉的学生,已经消除记忆,没问题。」穿着裙装的玹走过去并回应道。 然而在瞬移阵光芒乍起、开始运转时,我听到我们刚离开的山区传来一声女人凄厉的尖叫,诡异的回音飘盪在山林间,渗入我的心头中。那声音……跟刚刚偽装成席那的女人有关? 「席那你有听到尖叫吗?」我连忙抓着席那问道,情绪还没调整回来的席那被我吓了好大一跳,愣了下后摇头。 只有我听得到尖叫?我猛然想起刚刚与那人对峙时的想法。它说红家与他有约定,不论它说的是真是假,放任它面对克拉维斯可能会被杀掉。如果是假的、或是不重要的约定倒是没差,但要是什么攸关人命的约定的话……红家的人到底会因什么样的原因跟闇族签订契约? 我想跑出瞬移阵告诉玹这件事,却被席那用力拉住阻止:「不行!我们得快离开!」 在席那语落同时,山区猛然爆发出冷冽刺骨的巨大杀气,是属于公会能力者的,而且灵力非常强大,是我在校园……或说是至今从没见过的强度!紧接着山里的闇界气息开始骚动。 远方的玹和那两人似乎对这个灵力感到十分忌惮,只听到玹向那两人大喊:「走!」 像是有可怕的追兵追来似的,他立刻衝回来抓着我的手臂带着席那啟动瞬移阵,在我反应过来前,周遭的画面即刻在阵法散发出的微光下模糊、切换,接着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场景。 在我还没站稳时,玹立刻又再次啟动瞬移阵,我们又移动到了别的地方,不知道在躲避什么,他又接连切换了两次瞬移阵。 瞬移阵的啟动与移动速度太快,我在到达目的地瞬间不禁感到晕眩的天旋地转、甚至想吐,深呼吸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席那也是跟我相同的状况,而且似乎比我还难受,大概是刚刚还消耗了大量灵力的关係,他整个跪倒在地上完全站不起来。我注意到他露出在外套外的手十分苍白。 「席那,你还好吗!?」我连忙蹲下来扶着他,却发现他此时冷汗直冒、体温相当低。我抬头看向玹:「席那状况好像很差,怎么办?」 玹拧紧眉头看着席那,「魔法师本来就不该出现在前线,还这样使用魔法,消耗太大了。」他弯腰伸手碰了席那的背部,似乎在瞭解他的情况。「有伤,得治疗才行。」他判断后说了结论,此时此刻的席那仍然说不出话来。玹直起身子,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是好。 「回宿舍?」我问道。 「俞晅那傢伙在,不行。」玹瞥了我一眼,脸上写着他觉得俞晅很碍事。 席那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房间,可以。」他喘了一口气,继续说:「我是一个人住。」 玹看向他,声音带着怀疑:「你能啟动瞬移阵?」 席那继续用虚弱的声音说道:「借点灵力就可以。」他抽出了他的魔法书。灵力还可以借?虽然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状况,却看玹似乎知道他在说什么,在手上凝聚了灵力后对席那伸出手。 不一会儿,我们到了席那的房间。 他的房间收拾得乾乾净净,整齐地摆放许多杂物。除了大量书籍和笔记纸以外,还有很多像是施展魔法用的道具。 看玹把已经没有行动能力的席那粗暴地拖进他的卧室,不好跟进去的我只得站在门外看玹在做什么。 相当擅长治疗术法的玹很快地就稳定住席那的情况。我一边看着忙碌的他,一边想着虽然他不久前还对席那说了很过分的话,但他现在却毫无迟疑地帮助席那,让我有点摸不清。 「我感觉到阳台那边有散发灵力的植物,小玫你去拿过来。」在席那床边的玹回头对我说,我应了声连忙照他所说的做。过了好一会儿席那的情况似乎稳定下来,从被拨开的瀏海所露出的脸看来,他没像之前那么痛苦、沉沉地睡去了。 玹走了出来,关上了席那的房门。他的衣服不知何时换成黑裤黑衬衫,凸显出他的脸色相当苍白。「那小子没事了,离开吧。」他对我说道。 「我想问个问题……」佈下了隔绝法阵,我迟疑地问:「刚那两人是克拉维斯的人对吗?」玹脸色绷了起来。 「我觉得……我好像见过他们。」或许是在梦里,但不知为何那个戴帽子男人的身影让我十分熟悉,而那个男孩……虽然我对他没什么印象,我却很确定我听过他的声音──就在之前我去找阿曼德斯时,那个传讯息给阿曼德斯的男孩。「你真的跟克拉维斯有关?我难道也……」玹没有回答我。 可是按照文献所说,克拉维斯是与闇族共同密谋想夺取人界的话,那为什么闇族想要带走我、甚至杀我?克拉维斯他们又为什么要救席那和我摆脱闇族? 这一切搞得我好乱。 「等你想起更多的事我再告诉你。」玹只这么说。「走吧。」他打算啟动瞬移阵,却被我再次打断。 「呃……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他停了下来,没看向我。「你知道我身上有一等以上能力者的追踪术法吗?」他转过头来看了我良久,才点点头。我连忙追问:「是谁放的!?那个人是谁?」 玹走了过来,拉着迟迟不跟着他离开的我啟动瞬移阵,一边说:「等你想起更多的事情后我再告诉你,先好好处理现在的事。」接着他啟动瞬移阵,我们回到了校内树林边的小径上。 在返回宿舍前的路上,我想起来我们离开时那股强大的灵力,我又问道:「我们离开前那个恐怖的杀气是谁?跟你们有关?」想起那个连玹和他的同伴的避之唯恐不及的杀气,我总觉得那人可能大有来头。 「跟我们无关。那人是很高阶的能力者,极有可能是拥有七天族称号的特等能力者之一。」玹琢磨着要怎么跟我说,皱眉思考了一下才又说:「依那种杀气判断应该是制裁者领头,估计还带了他们小队的人,大概是要处理那座山上的闇族吧。」 制裁者?我记得我听过这个称呼。「制裁者是什么?」 玹的表情有些犹豫,才说道:「他们是负责处理跟闇界有关的前线部队,在与闇族正面衝突的地方常可以看到他们。那小队的人都不是很好搞,要是你遇到了,最好离他们远一点。」接着他转了话题:「快回宿舍,估计明天班导会找你们问今天的事,你们谨慎点。」 不大明白为什么玹这么说,不过女宿就在眼前,玹又不断地催促我快回房间,我只得把许多疑问压回肚子里回去。 (七十二)班导约谈 我似乎又做了怪异的梦。 梦里,我看着窗外,外面放眼望去都是针叶林山林。山林的树木顶层还覆盖着薄薄一层白雪,房内是一两个世纪前的装潢,有窗帘、床铺、桌椅等,有点旧,却很乾净,也很温暖。 透过被打开、有花草雕刻的木门外看去,只有煤油灯和窄小的窗户撑起亮度的走廊上有两名动作僵硬的女僕正在打扫。 有两个人无视两名女僕推开她们往这移动过来。『摩尔丝,看看俺带了什么回来。』是一个块头相当壮硕,估计近两百公分高,发型绑成雷鬼头发型的黑人壮汉硬挤进窄小的门跑了进来。他巨大的手上拎了一袋相对娇小、简直像模型一般的纸袋。『你脖子上怎么有红色围巾?阿曼德斯买的?』他一看到我就疑惑的问。 『怎么可能,这是图里斯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去哪学来的。』「我」一边摸着脖子上的围巾一边笑着说道,接着从深色皮肤壮汉的手中接了那个纸袋过来,里面是好几份甜点,「我」似乎相当开心:『是甜甜圈和糖霜蛋糕!谢啦,谷卢斯。你们这次去哪了?』 『美洲。协助索乐处理几个被污染的高级人类。』被称为谷卢斯的男人歪着头,粗大的手指搔着留有鬍渣的下巴思考着。 『是美国,还有那几个是人界的政府官员,不是叫高级人类。』他后面有名穿个骑士装的女性绕过他走了过来,一边露出那人在说什么傻话的嫌弃表情。 『高级的人,不就是高级人类?』谷卢斯并不明白被纠正的内容。 放弃沟通的女性直接忽视他,对我说道:『你快吃完那些东西吧,等等路纳回来看到就不好了。』我一边应着,一边拿起上面洒满糖霜的蛋糕开吃。『皇帝让思戴菈来消息,明天晚上要让路纳带着你和见习生小鬼去日本一趟,有一对一等能力者夫妻最近受到污染,需要处理。』 『哦。』我一边吃着巧克力蛋糕,一边含糊不清的回应:『图里斯在世界那里,晚点才会回来。他最近似乎很不喜欢穿裙子打扮成女生出任务,尤其是天普瑞提雅帮他弄的那套,昨天还跟阿曼德斯吵了一架被修理了。』 谷卢斯很认真的思考,『俺知道,那个叫叛逆期,电视上说的。』 他旁边的女性瞥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对我说:『等他成为正式成员他的意见才有意义,他最听你的话,就让他省着吧。』 接着场景转换,是在一个凉爽的夜晚,空气中还有树木的香味。我和一名穿着黑色连身裙、一头黑长发的少女在一名戴着宽帽、身批破旧斗篷、削瘦的脸上有长长刀疤的中年男子指导下,运作起严密、足以包围整栋建筑的隔绝法阵,接着穿过窗户跃进那栋有着日式庭院的建筑物里。 『放开你的感知,谨慎地关注你周遭及眼前的敌人。无论对手是谁,都不能轻敌。』那男人在我们后方,像是在教诲我们一般地说。 『是。』我和紧跟在我后方的黑裙女孩同时回应,并一同在屋子里搜索。 搜索了一阵子,最后我在主卧房里找到一对夫妻。两名都是高等能力者,并且可以明显的感受到他们的灵力已受到闇化影响,然而我在那个斗篷男人的协助与指导下,很快就压制了他们,并且杀了他们。 『图里斯呢?』男人查探两人的生命跡象,确认已经死亡后才开口问道。 我回头搜寻,很快地,刚一直跟我一同行动的黑裙女孩穿过房门走了进来:『在这。楼下房间有两个小孩,要处理吗?』 男人下了指示:『不必,没有污染就无所谓,公会的人很快就会发现这里,快离开。』 于是我们三人一同啟动瞬移阵离开。 「什么?玹感冒了!」隔天一早到达教室,我和小苹就听到俞晅带来的消息,不只我们,就连班上其他人也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讨论。 昨天看来他的状况都还正常,我打赌他大概是状况还没回復、单纯不想来上课。 想起昨天在那座不知名山区见到的玹,其实我也仍是有点害怕。不过他后来治疗了席那,也就是说他一定不是坏人对吧? 「哈哈,太逊啦!」某个小混混没良心的大笑,「本大爷就从来没感冒过,原来优等生也是会败给感冒的,本大爷赢啦哼哼。」不知玹何时跟他比过谁先感冒的比赛,小混混很得意的宣布他的胜利,接着一个冷静的声音硬生生打断黑帮少爷的笑声:「少得意了,只有笨蛋才不会感冒。」安里红叶一脸嫌弃瞪向罗恩,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去去,快离开我视线。」我无视掉罗恩同学单方面与安里同学的争吵,想问问俞晅更多的事,不过此时的他早已起身去找班导帮玹请假。 「原来上官同学真的是人类啊,还以为他的真实身分是非人呢。」听到消息,有人失礼又率直的表达出他的想法。 「虽然上官同学看起来不像体弱多病……但他偶尔没来上课该不会是因为生病的关係?」想像力丰富的莎爱不知道为何担心了起来,立刻挤到我面前问我:「玫同学你知道吗?」 「应该不是吧。」觉得单纯是莎爱想太多,我告诉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他生病,之前请假好像是因为家里有事之类的事情。」 「家里有事?」莎爱好奇的问道。 「这我也完全不清楚……仅仅听他提过一次而已。」我摇摇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呀。」不知何时在旁边听我们交谈的班长插话进来,莎爱认同的点点头,体贴的她们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班长离开讨论,站到台上要求大家回到座位上。 「小玫,巽老师要你去找他一下。」回到位置的俞晅向我挥挥手,这么告诉我:「他在导师办公室,你快过去吧。」歪着头困惑班导为何要找我,我应声后便走出教室,往导师办公室小跑过去。 在我跑下楼梯、转进办公室前的走廊时,我看到班导早已拿着书站在办公室门口,身边还站着一早就没看到人的席那,巽老师对我招手后转身而去,我知道他是要到休息区去,便加快脚步跟上他和席那。 席那看来状况跟平常没什么两样,看来昨天回復得挺好。 话说回来,既然席那也在这,肯定就是跟昨晚的事有关了。我在老师背后偷偷向席那挤眉弄眼,试图传递不安的讯息,不过席那带着微笑、摇头似乎要我甭担心,便自在地转向前面。 真的不要紧吗? 到了上次那间像个小公园的植物温室,我们坐在与上次相同的白色座椅上──只是这次多了席那──班导叹了口气,才皱着眉头开口:「红同学,我想你大概知道这次我找你们来,是什么样的事了吧?」 我迟疑的点头,问:「是关于昨天的事吗?」 「嗯。先不提你们俩位遇到闇族一事,你们为何前往接近禁区的地方?」班导难得露出苦恼的表情:「这座岛屿的中央山区东部,常常有闇族出没、无论何时皆有公会的成员驻守,在申请获得许可外,任意接近那边可是会被当作试图接触闇族而需要受罚的,两位不知道吗?」班导用没有瀏海遮住的左眼看着我们,严肃地问道。 「我们真的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席那露出正经且谨慎的表情回答:「不瞒您说,昨日我们在前往魔法商店、遇上闇族后,我们便啟程返回学校,没想到瞬移阵竟出现失误,目的地被转移为您说的地方。」 「瞬移阵出现失误?」班导一脸不可置信,「使用瞬移阵的人是谁?」 「就是我。」席那回道,同时间抽出他的书,并摊开到他使用瞬移阵的那页:「抱歉我无法让师傅以外的人碰触我的魔法书,不过这个是我昨日所使用的阵法,阵法上应该还可以勉强侦测到我昨日使用的灵力痕跡。」班导伸出他的手,在席那摊开的书页上约十公分处停留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你当初的目的地是设定学院无误。」班导眉头深锁,看来这个谜团陷入了僵局。 不过我的猜测的没错的话,十之八九就是那些做为「斥候」的闇族在接触我后,锁定了我的位置,后来遇到的中阶闇族出手干涉我们的瞬移阵,所以我们才会被带到那个据说是常有闇族出没的地方。 刚刚我也捕捉到了班导所释出的关键字──「岛屿的东部山区」。这跟我们之前在查找的资料是否相关?现在的我虽然毫无头绪,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地方必定和我要查的地方有相关。 但是……真有这么巧的事?我所找的地方应该是红家能力者家族的根据地吧,怎么会跟闇族扯上关係?我想起店长所说,那地方曾出现大量闇族的消息。 席那看了我一眼,开口问道:「那么我们需要针对这件误入禁区之事写报告吗?」我对写报告这事吓了一跳。 「不必。」班导微微笑着,告诉我们:「公会那边已经有你们昨天在现场的记录,加上我做了确认,只要由我呈交简单的报告即可。」 「这样啊,我们知道了,谢谢巽老师。」席那跟着露出往常的笑,我也连忙跟着他与班导道谢。「谢谢巽老师。」 「对了,我一併询问上官同学的状况。」在以为事件算是圆满结束后,班导在我们起身前突然问道:「身为他的搭档,你知道上官同学时常离校是做何事吗?」 「咦?」我听到班导的问题愣了下,歪着头苦恼地思考该怎么回答:「这……我只曾听他提过是去处理事情……或许与他的家人有关的事吧。虽然我或他的室友俞晅都有问过他离开校园的事,不过他都不愿意说,所以我想或许是牵涉到他个人的隐私,就没有继续问了。」想起二十分鐘前莎爱问我的事,我同样地只提他曾说过的「回去处理事情」。 我们的导师沉默,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跟我确认:「他的资料上写的是他父母双亡,目前是由血缘关係薄弱的远亲担任监护人,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愣住,完全说不出话来。席那也是一副非常震惊的样子,愣愣地望向班导。 「我……完全不知道。」我吶吶地说道,这种事让我知道真的好吗?玹他……不谈关于自己的事,十之八九也跟这个有关吧。 「唉,那孩子,能力优秀却如此不幸,若是能在一个健全的能力者家庭长大,或许这年纪就能早已成为非常优秀的能力者呢。」导师摇着头,感叹玹的遭遇,但我却不是非常认同。我觉得玹之所以为玹,正是因为经歷了这些事件……在脑袋转过许多想法后,我最后用中午或下午下课后会去探望他做个结尾。 「好吧,那么你们两位就快回去教室吧。今早是班上讨论园游会的相关事项,耽误了你们些时间,不过你们应该下一次班会才会做表决,详细的情况就问问同学们吧。」 「我们知道了。」眼见导师似乎还没打算离开,我和席那两个站起身、向班导行个礼后离开休息区。 (七十三)探望玹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俞晅知道我们想去探望玹,犹豫了好一会儿:「咦,小玹的话……通常他都不会理我、更别说开门,不过小玫一起来的话应该就没问题了吧?」他非常不确定地看着我,但我相当在意他的情况如何,不得不去找他一趟。 不过我在耳闻俞晅至今被玹如何拒之门外的各种情况后,突然觉得搞不好玹连我也不想开门,更何况还是房间。 ……话说回来,我的房间他都来过了,好像也没道理不让我进去吧! 「那么我回房间厨房拿些可以快速料理好的食物一併与你们去探望上官同学吧。」席那捲着宽大的袖子思考了几秒,抬头对我们说道。 俞晅同学马上举双手赞成:「好哇,我想吃席那的料理!」 「人家不是做给你吃的啦!」小苹把她的搭档推到一边去,对席那说:「那么就麻烦你囉!晚点在俞晅他们宿舍的门口见!」 「没问题。」席那爽快的答应,同时啟动瞬移阵消失在我们面前。 在席那消失后我们这边沉静了一会儿:「那……我们要现在就过去阿晅晅那儿吗?」小苹打破沉默向我问道。 「嗯……」在我想回答「好」之前,脑袋突然响起沉寂已久的声音:『带上灵气树罢。』久违的萨利叶声音给予我这样的指示,我注意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语调不如以往的具有抑扬顿挫。 「好。」我不自觉的开口回了寄宿天族,却没有再得到任何回应。 小苹以为我同意了她,转过身要俞晅带我们去,我连忙拦下他们:「等等好了,我回房间拿个东西。」两人困惑地看我,但也没有多问,我们三人便返回女生宿舍。 回房间拿了之前席那给我的灵气小树后,我们三人离开女宿、穿过异常安静的树林,抄小径前往男生宿舍。 据小苹说她常在这看到各式各样的小型奇幻生物,而我却很难遇到……是因为小苹有驯养侍使,身边有动物的味道所以牠们比较不害怕吗?还是我身上有什么让牠们不想靠近我的原因? 一边想着,我与小苹跟着俞晅穿过木造的大门,经过打理漂亮的日式庭园,以及佇立在庭园中央、好几尊看来有些诡异的巨大狐狸石像,直接进入木造建筑的男生宿舍区。 这边不像女生宿舍大理石与砖石为主要建材的西洋洋房,而是比较接近日本风格的建筑,房子是木材红砖混合建造、只有两层楼高的排楼,周边布置有庭园造景。 我注意到在门口间晃的黑发和服中年男子,打量我和小苹一眼后便继续到处晃,可能是像女宿达拉小姐一样的舍监。 我们三人沿着木板走道上楼、经过几处经细心摆设的庭园造景后,来到一间门口掛有「061215」牌子的庭园门口。不意外的,席那早已拎着一大袋东西站在那儿等我们。 「我们住一楼,二楼是二年级的学长,c班的不大熟。」俞晅指了指侧边通往二楼的楼梯,原来男宿其实一栋住了两组人啊……我有点意外迥异于女宿安排的方式。「我不确定小玹会不会起来……搞不好他又会直接不见,所以就先看看再说吧。」俞晅拿出钥匙走向一楼的门开门,一边对我们说……正确来说是对席那手上的食物说。 你可以收起垂涎的表情吗?俞晅同学。 俞晅一推开门,一阵清香伴随充满这栋建筑的木头香味窜入我的鼻腔,跟着他踏进他们的房间,我注意到房间配置跟女生宿舍差不多,只不过地板是木质、家具是俐落的极简风格,而且相当的乾净。 在席那进来、俞晅关上门的瞬间,玹的房门打开了,出现在门后是面容较平常憔悴,穿着便服的玹。除了有点没精神外,他与平常看起来差不多。 俞晅吹了声口哨:「哇喔,好神奇,果然带任务道具有差。」被玹瞪了一眼后,他朝用谴责眼神看他的小苹耸耸肩。 「你们来干嘛?」玹的脸色不是很好,再加上没什么起伏的语气让人以为他正在发怒。 「带小玫来看你,还有带晚餐回来~」不要把席那做的料理直接省略成晚餐两个字啊!太没礼貌了俞晅同学!不过我赫然发现丝毫不在意的席那早已在客厅桌上摆起丰盛的料理。 「小玹你真的感冒了?」小苹跟我走近玹,一边打量他。不过玹给我的感觉倒不像感冒,只是比较虚弱、灵力波动既微弱又不稳,整体看来像是…… 「过度使用灵力,对吧?」忙碌的席那突然出声,接着他回过头,我看到席那嘴角露出了微笑──不是诡异那种。「昨天,多谢了。」 「哼。」玹用鼻子发出声音。 「呃,你们昨天……怎么了吗?」小苹对这两人的关係发展看得出感到震惊,她犹豫了下才问出口,但我想玹是不会回答的。 不过玹还是回答她了:「没什么,就刚好碰到。」他很敷衍的带过。 我想了下,转移了话题问:「感冒症状跟灵力有关係的话,我带了上次席那给我的灵气小树,应该会有帮助吧?」我端起那株窜着翠绿嫩芽、散发着微微灵力的小树,直接穿过玹的房门打算放在他的书桌上。不过他的桌子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我想了想,将小树放在他旁边的木製杂物柜上。玹静静地看着我的动作,什么都没说。 「ok!开饭吧!」终于摆好丰盛料理的席那拍了下手,呼唤大家一起吃晚餐。玹只挑了挑眉,难得配合的一起走过去吃。 我敢打赌他一定又很久没吃东西了。 吃完好吃到令人感激涕零的晚餐后,我在玹的房间里问他昨日我相当在意的事。包含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还会跟克拉维斯的人一起行动。虽然昨天他并不愿意告诉我,但我还是试着问了。 玹皱眉:「我不是告诉你等你回復记忆后我就跟你说吗?」果然问不出来,我感到相当沮丧。为什么很多事似乎只有我不知道?难道是在联手整我吗? 我沉默了很久,想着乾脆离开算了,上官玹却继续说了:「唉,就跟你说一些吧。」原本双手抱胸靠在房间墙上的他,伸出了其中一手揉了揉太阳穴。「我是在出任务,是他们给我的小任务,我们昨天只是在调查那里的情况,却没想到你居然涉入。」 他们?「你果然跟克拉维斯有关……」我昨天想了一晚,觉得八九不离十,现在听到仍是感到惊愕。 玹并没有否认我,只继续皱眉说道:「所以你们到底为何昨天会在那里?你知道我多担心我看到的不是活人而是尸体吗?」我只得告诉他我们离开咖啡店被闇族干扰而被转去那里的事,上官玹听完却露出了十分头痛的样子。「到底为何会找到你?难道有我们无法掌握的事情发生了?」 我想着他昨天说过的话,一边试图套他的话:「……所以你告诉我是谁下的追踪术法,我去找他解除,你们不就可以解决我身上的事情了?」 不过并没有顺着我的想法,玹又回到一开始所说的:「你现在还无法改变那人,等我认为是时候了就会告诉你。」接着他看向那颗灵气小树,似乎不再愿意多说。绕了一圈,我们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 我想了想,试图从其他方向下手:「那……你所谓的出任务……难道也包括了杀能力者?」我想起昨天做的梦。那个黑裙女孩真的很像昨天打扮的玹,如果说他和那个宽帽男人都跟克拉维斯有关係……难道我也与那组织有关!? 玹皱了皱眉头,并不是很高兴。「他们是曾经的能力者,从被闇界气息污染的那一刻开始就不是了。」什么意思?难道那些克拉维斯杀的人,并不是「好的能力者」?而是已经被污染的能力者? 那岂不是对教廷来说是好事吗?为什么教廷还要追杀他们!?他叹口气,走过来用手扶着坐在椅子上的我的肩膀,低头告诉我:「好了,别再问了,我知道你很焦虑的想知道所有的事,但既然那人说以前的你在消除记忆时曾经设下禁制,等你解开后我再告诉你。」 我看向前方的地板,没有说话。 「咦?」玹突然发出疑问声,眉头拧成一团。 我疑惑地抬头看他,问道:「怎么了?」但他并没有说话,似乎对我用了探测术法。 「你最近有感觉到灵力变化吗?」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地问我。但我想了想,只得纳闷地摇头。「难道是我多虑了?」他放开手。 我看着他不明的举动,思考了一番才说道:「我们是不是认识一个喜欢带着宽帽、破旧斗篷,削瘦脸上有道很长疤痕的男人?」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下让我肯定我昨天的梦很可能不是随便妄想的梦。「那么还有一个黑皮肤、很壮硕的雷鬼头男性,和一个穿着骑马时穿的衣服的女性?」 玹十分吃惊,过了好一下子,他才说:「想起来了?」 我迟疑地说:「倒也不是想起来……只是昨天做了一个梦。最近好像很常作奇怪的梦……」 「他们是……同伴。」玹选用了一个很笼统的词, 「跟克拉维斯有关,对吧?」我追着问道。「所以我以前也是其中一员?」 玹似乎不大想说,但他叹口气,还是说了:「嗯。」 果然! 阿曼德斯提过的名字一直让我很在意,如果说我们与克拉维斯相关的话,有些事好像就说得通了。 此外,阿曼德斯三番两次来找我、却不打算直接把我绑走,说明我们曾经的立场并非敌人、更有可能是同伴;玹常常离开学校的事,尤其是在克拉维斯有新消息的时间前后消失;还有我被学校投以极大的关注,和闇族不断找我麻烦的事。 但……如果如文献所说,克拉维斯是与闇族共同密谋想夺取人界的话,那为什么闇族想要带走我、甚至杀我?克拉维斯他们又为什么要救席那和我摆脱闇族?玹又为什么不让刚追来的人知道是我?这些是别有目的,还是有内鬨? 我将我的疑问问了出口,玹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这部分就无关我的意志,是不能说的,这是上面的命令。」他看了下他的手腕内侧那个不明显的白色刺青。「回去吧,如果他们判断时机到了自然你就会知道了。」他解除了隔绝术法,知道不好再继续留下的我只得离开。 (七十四)熟悉的乐曲 告别其他人,我和小苹离开玹和俞晅房间回去女宿。 夜晚户外的温度让人感觉寒冷,虽然没有下雨,但湿润的水气伴随一阵一阵的风吹让人有种身处寒流之中的错觉。 不远处的林子静悄悄的,居住在里面的幻兽们或许因为冷躲起来了,但隐约可以听到灯火明亮的学生餐厅那传来的嬉笑声。 小苹大概是看我心事重重,便提议到学校主建筑的后花园走走,别抄近路回女宿,我想着透过冷风清醒下我刚刚转来绕去的思绪也好便同意了。 在路上,小苹很好奇的问我:「你们刚刚在房间里聊了什么?关于小玹的事吗?所以他最近常常离校是不是家里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呃,其实他几乎都没说。」我叹口气。「我问了许多,但他几乎都没回答,只让我想起以前的事再告诉我。」 「别想多了。」小苹拍拍我的肩膀:「虽然我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小玹一定是有他的考量的。」 我们俩沉默地并肩走了好一会儿,接着耳朵捕捉到一丝悠扬的乐音,我的心思就全被吸走了。「咦,有钢琴声?」 小苹闻言,连忙竖耳聆听。「真的耶!一定是蜜婭学姊在校内教室弹琴!」她拉着我往学校主建筑的方向跑,兴奋之情表露于外。我边跟着小苹前进,边听着那悠扬乐声。 在我们踏出步伐没多久,她正在演奏的曲子便在一个和谐的和弦中结束。停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始演奏起另一首曲子。 先是一个厚实饱满的低音持续数秒、拉开序幕,紧随着而来的是高低起伏交错的流畅琴音。 在前奏之后,悠扬悦耳的旋律在流畅的音符中缓缓流出。除了奇妙的熟悉感浮现出来以外,我还感觉到有些奇怪的印象像是自水底浮起的气泡般冒出水面。虚无飘渺,让人想抓也抓不住。 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的泡泡中有着一幕又一幕的画面。黑暗的夜晚、银色的明月、染红的地毯、绝望的嘶喊……还有,回盪在漆黑别墅里的流畅、悦耳琴声。 悠扬悦耳但带点寂寥的旋律并未持续太久,在一阵高潮后,乐曲转入较缓慢的节奏。 带着哀愁的甜美旋律在柔和的低音伴奏衬托下兀自进行着,像是在倾诉、又像是在低语。 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一个个比刚刚略为清楚的画面,像是蒙太奇电影,一张又一张不连续的图片拼凑出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弦月高掛夜空的夜晚,在一个每一户都拥有大庭院的郊区之中,一群人出现在某间别墅的庭园里。然后鲜血喷洒,染红了大理石地板、图样精美的窗帘、造型典雅的家具。在一间有一架约三公尺长白色三角钢琴的大房间里,有个紫银色发的男人正优雅地坐在洛可可装饰风格的钢琴椅上弹奏这首乐曲。 乐曲再次转入快速的节奏,回道在之前的高低起伏交错中带出的悦耳旋律。 在那个紫银发男人弹奏的钢琴后方角落,瑟缩着一个人影,粗估大概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似乎受了重伤、颤抖不已。 从旁边的镜子里,我看到有个只比我小一点的女孩提着刀站在那孩子前面,刀上有鲜红色液在流淌、无声滴落到地毯上。 钢琴声在结束最后的和弦后停下,一个温文儒雅的好听男声问道:『为何手下留情?』 『我才不干那种无聊事。』女孩语调中透露出她的饶富兴味,『这孩子拥有自癒能力,相当优秀,在无意识的濒死状态下也能啟动。』女孩踩着靴子走过去,男孩吓得想往另一边窜逃,然而重伤的他根本逃不开,被女孩粗暴地抓住领子提了起来。『看来他继承的闇族血统要比他的父母与姊姊来得强烈,要是被污染了有一定机率成为高阶闇族。』她凑上前去,似乎在研究什么。『噢?这小鬼会用的术法还不少,看来有被特别培养过。』 我听到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男人似乎跺着步伐走过来。『有意思,看来这小鬼有带回去研究的价值。』 「小玫?」好像有什么人在叫我?我愣了下后,回神发现小苹正困惑地看着我。「你听的好入迷啊!原来你是古典乐迷?」 「呃,应该不是吧……只是,呃,觉得好像有听过这首曲子。」思绪还没完全从那些奇怪且让人不安的影像中拉回,我迟钝地回答小苹。 「是想到什么不好的回忆吗?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差。」 「咦?是这样吗?」我摸摸自己的脸, 一个不属于我们俩的温柔声音传来,「啊呀,在夜空之下停步在这儿,是对古典乐着迷的小学妹们吗?」我们俩赫然一回头,发现是从侧门漫步过来的蜜婭学姊。 「刚刚这首是chopin的幻想即兴曲。」她告诉我们这首曲子的名字,听到熟悉的词,我便瞭解这首就是与阿曼德斯带我去法国咖啡厅时所听到的那首,大概是同样的钢琴曲。「不过时间不早了,不如两位学妹就一同返回宿舍吧。」她露出优雅的微笑,对我们做出邀请的动作。 「蜜婭学姊不继续弹钢琴了吗?」小苹问道,蜜婭学姊点点头,示意我们边走边聊。「是啊,这时间也差不多该休息了。」 并肩走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玫学妹还好吗?你的灵力波动不是很稳定呢。」 「咦?有吗?」小苹发出跟我相同的疑问。我自己完全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啊! 「大概是……有点累了吧,谢谢学姊关心。」我找了个模稜两可的原因带了过去,同时收敛我的灵力。 『你的确是受到刚刚那首曲子的影响,不太稳定,不过那女孩也太敏感了吧。』小精灵突然出声,透过灵力连结告诉我。可能因为她是魔法师吧?毕竟我们对魔法师并不是太瞭解。我也透过灵力连结回应小精灵。 一路听着小苹和蜜婭学姊三不五时的聊些校园话题,我们便在宿舍通往不同别馆的楼梯道别分开了。 (七十五)恶梦 夜晚,我在自己的床上躺了好一阵子却仍是睡不着,脑袋不断地不断地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不知为何,不久前我听到蜜婭学姊弹的那首曲子一直在我耳边回盪,那晚在欧洲某处的宅邸情形一幕一幕越来越清晰。 在我们踏入那个区域之时,就已感觉到不应存在的闇界气息在附近流窜。带领我的那个宽帽斗篷伤疤男子不断出声告诫我该怎么做,阿曼德斯则静静跟在我们后方。我们在一名刘海编成短辫、右侧眼周有大片花纹刺青的魔法师协助下直接进入宅邸庭园并从里边破坏结界术法。 先行突破攻入的是三名男女,雷鬼头的黑肤壮汉、穿马术装的女子、以及穿着黑色洋装的转化闇族小女孩,他们负责处决与闇族建立契约透露教廷消息的教廷成员夫妇,我则在伤疤男与阿曼德斯的协助下处理他们已经进入转化的大女儿。 就在那个时候,在悠哉到仍有间情逸致弹琴的阿曼德斯琴声之中,我遇到了那名湖水绿短发的六、七岁男孩。 头好痛。 身体也好不舒服,总觉得体温要比平常高许多。 爬起来喝了水之后,我好不容易睡去,却没想到我又做了可怕的梦。 在一个乌云密布、细雨绵绵的夜晚,头上应是夜晚的天色诡异的泛着紫红的光,不断地移动、像是极光。 然而远方却是即将进入傍晚的夕阳,另一边的远方却可以看到阳光从云中洒落,照在树林的翠绿林冠上。 收纳入眼帘的是现在与过去交错的景物,有现代的高楼大厦、中世纪的破旧矮房、更早期的简陋茅草屋,有些区域甚至是原始的丛林,有不知名的生物在其中活动。此外我还注意到有不少地方有像是人类的残影,像是鬼魂的黑色影子四处飘盪。 这里的时空错乱,很可能是在深层表界,但我并没有感觉到灵力被表界吸收的感觉。 我站在一个小山丘上俯望一个城市。城市不像现在的都市繁华热闹,而是显得死气沉沉,还可以看到有黑色和紫黑色的气息在其中自由无碍地流窜。 「我」在那里站了非常的久,似乎感觉不到寒冷,冷风吹过皮肤,雨水则被飘散的黑色气息挡下,我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似乎正在思索着要去哪里找什么东西。 场景突然转换,现在的我站在一个高塔上望向远方。『阁下想去哪里?如果你想寻找更多人类的话,可以到下个大城市去。如果想找骑士团的人来玩的话,可以考虑这个区域的公会总部。』一名穿着黑色骑士装、褐色皮肤顶着光头的男子站在斜后方提供许多意见。『如果想处理些正事的话呢,最近有几位从闇界上来的贵族正想找你聊聊领地问题呢,他们似乎对于阁下的能力十分肯定,愿意协助你建立领地。』 『不,』「我」开口,声音跟我几乎一样。『那个之后再处理。先处理女爵的问题,得先用那树精作为引子让她的意识脱离我依附上那颗闇榕木,否则她在我脑子吵得疼,让我心烦。』 那个男人发出嘖嘖嘖的声音,『那树精不知道被藏到哪去了,您之前还不是见过她吗?』 『八成是那傢伙弄走了,当初那老头一定有跟他说了些什么。』 『那傢伙?哦,是那个也继承了力量的男人啊。』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接收什么讯息。『刚收到讯息,公会骑士团正派出一票人在找你,里面就有那傢伙喔。嘻嘻嘻,用相似的力量对决,谁会赢呢?呵呵呵。』他发出难听的笑声。『还是他打败你后就会成为新的leader?这个发展有趣,嘿嘿嘿。』 『闭嘴。』 「我」突然瞬间挥刀,把他的头斩下,男人的头颅掉到地上发出「叩咚」的声音,但男人的声音并没有止住:『啊,阁下觉得这不好笑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的身体走到头颅掉落的地方,捡起来将它放回颈子上,黑色的丝线很快地将接缝处填满补回。 『那傢伙继承了能力却没有继承到意识,还跑去跟杀了女爵带走她核心的人混在一块,在那边给我碍手碍脚。』「我」愤恨地说着,情绪暴躁到我也跟着烦躁起来。这个「我」似乎受到了其他意识的影响,不仅仅是力量,就连思想也十足的闇族化。『可恶,如果是王的话,想要融合这两个世界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就不明白为何他不愿意、甚至派人阻碍我!』我完全不能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也不瞭解她的思考方式。 『唉呀,八成与闇界女皇有关。』光头男撑着脸,收起了笑容,露出了思考的表情。『他当初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她给封印起来的,女爵是她的女儿,自然得消灭她。』 『我听过这事,但目前这发展也对他们没有什么害处,他们的人也能自由进入人界,王到底在想什么。』我瞥眼看他。 『话是这样说,但王似乎很讨厌他的子民被转化失败魔物化这件事,嘻嘻嘻。』光头男再次发出怪笑,『明明又没有坏处,转化的成功率也是有的,接受女皇的恩赐有什么不好呢。』 我转头正眼看着不知道在开心什么的光头男半晌,又问:『这么说来,我听说过芙萝妮公主以前是不使用恩赐的,不是吗?但身为服侍者的你倒是用得挺开心。』 『唉呀,leader你知道女爵以前的事呀。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再说leader你身为她的子嗣也接受并使用力量,我当然也得出点力啦。』并没有给出有用讯息的光头闇族似乎很爱讲废话,「我」表露出一丝不耐烦。光头男停下他的怪笑,要正经了许多:『她的确不认同古雷顿公爵与女皇其他的子嗣使用恩赐,不过不使用的话,闇界之王的人就会杀掉他们、封印力量。我的领地之所以能存在则是女爵与王那边的闇族交涉的成果。』 『至于数百年前被消灭到剩一点渣的公爵,前阵子才好不容易长回人型,并在红阁下的协助下取得其中一处被封印的恩赐,而且我们还有继承天族力量的你,当然是时候反扑,顺便将人界纳入闇界之中。』正经不了一分鐘的光头闇族再度发出怪笑。『接下来待leader你取得更多的力量、就能开啟天界大门,我们也能进入天界领域之中享受无限的力量与知识了呢。』 『少在那说废话,你们不是怕那力量怕得要死。』我咋舌。 一个嗓音性感且低沉磁性的女性声音从后方传来,声音中带着些微的催促:『你们还在聊什么天啊?倪奇拉你快将摩尔丝大人带回来,那些走狗快找到咱们术士的位置了,还不快回来协助处理。』 『喂喂,那可是夫人您那方负责的事情,怎么那点小事都搞不好呢?』 『让你协助我们不是公爵的命令吗?你少说点废话!』我瞥了一眼那名穿着华丽礼服,像是化妆舞会那种夸张夺目的十八世纪法国贵族宫廷装扮、脸上戴有像是化妆舞会面具、眼睛却蒙着黑色布条的女性。 『我去回收分散的力量。』「我」瞬间凝聚揉合浓烈闇界气息的魔法、啟动长距瞬移阵,寒冷彻骨的闇界力量在「我」四周奔腾。 一连数次啟动瞬移阵前往不同的地方,每个地方都如同一开始所看到的景色,混乱的时间与空间,再加上空气中飘散着闇界的气息,有些地方不仅有闇界生物出没、甚至还有一些闇族在晃荡斗殴。 我猜想这里或许是同时融合了常界与表界、甚至参杂有闇界的时空。我不曾在文献中看过这样子的情况,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是如何形成的?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梦境? 对,梦境,我隐约知道我正在做梦,可这真实感却令我几乎错乱,以为就是现实。 接下来的画面依然是在有着类似极光下的夜晚,我眼前有一群穿着军服的人正与我对峙。 提着刀、身边窜着黑色闇界气息的我,站在一个小队前方。队伍领头的是一名一头红色张狂短发的男性。『红翊玫,不,该叫你摩尔丝。』他的表情写满了愤怒:『你就那么想成为人界与闇界的公敌吗!?我当初费尽心思将你留在圣殿,你为何就是不听?还将红翊凌重伤!你竟敢……』 『我已经念在你们与过去的我有关下手轻了许多,否则就是尸体或是闇族了。』「我」呵地笑了一下,身边不断飘散着浓烈的闇界气息与紫黑色的丝线,地上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涟漪浮出各种奇形怪状、外貌令人不安害怕的闇族,他们在原地扭动,似乎在等待「我」下指令随时攻击。 我的后方则有更大、像是池塘大小的涟漪,从里面有两隻漆黑的巨大手掌攀在边缘,一颗长着尖角的头颅缓缓从黑色泥沼中浮出。 红发男子后方小队的人们一脸戒慎恐惧,端起武器紧盯我身边的所有变化。 『快点把你的力量交给我,别再跟那些垃圾鬼混了。』 一边听着那人暴怒口里喊着我不明白的话,我感觉到奇怪的异样。这个我完全感觉不到疲累。源源不断来自闇界冰冷且不祥的力量,挥发在这个同时具有常界、表界、深层表界、甚至闇界特徵的空间里。 力量围绕着我运行,造成周围空间的扭曲和影响。 我很肯定,现在的这个「我」是「闇族」。甚至,不只是简单的闇族,根据我不受跨界的限制、召唤低阶闇族的量,很有可能是高阶贵族。 可为何我会梦到我成为一名高阶闇族? 接着,我又看到「我」这名高阶闇族与公会能力者及各界的修行者交战之后,一个看来相当怪异的场景。 进一步形容,我推测这大概是能力者与他界的独立修行者们联手,将一个人以复杂无比的庞大法阵困住。由魔法师们的具现化灵力所製作出的牢笼,困住了一名外貌很明显是闇族的女孩。 我知道她是谁。 我看到闇族化的「我」被困在那个牢笼之中。 四周的建筑是有点眼熟的四合院废墟,有一棵生长相当高大的古树静静佇立在废墟之中,它的根盘据了这整片废墟。这棵树前方的地面,有一大团黑色不明、像淤泥的东西,中心的地方插了一支超巨大、且上面绘製满符文的木桩。 古树不远处站了好几个人,看来都是闇界贵族与他们的随从。其中两个人,虽然打扮不同,但长相像是洛斯学长与米加尔学长的人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群人中间有个人特别显眼、打扮与他们格格不入,是一名穿着黑色长袍、一头银紫色头发的男人,以往总是带着优雅微笑的脸此时却也是面无表情。 为何阿曼德斯会跟学长他们站在一起? 『罪人红翊玫,mors,tertiadecimaclavis。』一名穿着白色军服、脸被军帽阴影覆盖的男人威严且冷酷地开口,他的脖子上有金色火焰的刺青,沿着脖子往脸上攀爬,令人不得不注意到那显眼的纹身。 他的旁边站了一名约二十初岁的年轻男性,茶色自然捲短发、衣领露出的胸口同样也有金色火焰的刺青延伸至脖子,但他仅仅拿着长剑站在军服男人的侧边、并未开口。 白色军服的男人继续说道:『你不仅未尽保护「钥匙」不被使用的任务,居然还吸收其能力、开啟连接闇界的通道、引入眾多的闇族,破坏人界与闇界的平衡,杀害教皇陛下和将你抚养成人的克拉维斯骑士团团长及其成员,甚至引入眾多闇族、滥杀无辜非能力者。』 『吾等圣殿骑士团,奉圣殿之命,在逮捕同时对你处以极刑。』男人抽出腰间的配剑,强大的灵力瞬间爆发、充斥在这个空间。牢笼中的「我」试图挣扎,但外围的魔法师却是戒慎恐惧地更加专注、强化那个牢笼。 『受死吧,人界的叛徒!』 我深深地抽了一口气,眼看那在空中渐渐成型、匯聚了强大灵力的巨大火焰之剑即将劈上那名女孩…… 『呵。』那女孩突然停止挣扎、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紧接着大量的紫黑色闇界气息从她脚下的法阵涌出。 一名十分高大但全身漆黑、眼瞳处闪亮着亮紫色光芒的男性影子在她的后方出现。 随着那名男性的出现,眾多各阶层闇族和魔物争先恐后的自那法阵里爬出。那些东西衝破了术士术法形成的牢笼,将术士撕成碎片,紧接着又向那些圣殿骑士团的人蜂拥而上。场面一片混乱,我还能听到女孩可怕的笑声。 『就让你们成为復活女皇的祭品吧!』 眼前的世界突然像镜子、又或是沙子般发出啪沙、啪沙的声音崩塌,一片一片地往下坠落、落进无尽的黑暗之中。 有个女人甜腻的笑声从破碎的世界中传进我耳里:『没错,復活吾等,吾将带领诸位夺回天界,呵呵呵。』 (七十六)舍监来访 『醒来。』驀地,一个柔和的声音打断这一切,甜腻的女性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醒来,吾爱。』那个柔和的声音再度出声,此时我身处的世界变成一片完全的黑暗,隐约看到前方有点光亮。『莫再观看那未来,汝曾与吾约定不让其发生,汝尚未回想起来?』 什么东西?刚那是未来? 我发愣着站在原地,后方温柔的声音不断地催促我走向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我,注意到身边充满一条又一条粗细不一的丝线。有金色、银色,还有白的,但大多数却是墨黑色的。我迟疑地向光亮的地方走,见到一名蓄着淡金色长发、穿着白色袍子、露出的肌肤被刻有黑色诡异纹路的人,手里牵着一条比我刚看到的所有丝线还粗,浓黑色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线。 「萨利叶?」他回应了我。 『汝眼目所及为通往未来之可能,而此线为最易于发生之未来。』他扬了扬手中的线,我看着他依然难以被记忆的美丽脸庞,满满不解。『罢了,汝曾约定不让其发生,快忆起罢。』他放开那条墨黑色的线段,任其在空中飘动。 通往未来的线……「这是钥匙的力量吗?」我问道。 萨利叶点头:『进入通往过去未来之空间,阅读古今甚或未来之事,为吾保管之钥能行。』他牵起我的手往前方走,一面说道:『另可任意穿越在各界、甚而时间洪流之中,对其介入影响,其价值远超汝能所想。』 「我不懂!如果钥匙的力量那么强大的话,为什么我要与你约定不让刚刚那个看起来很糟糕的未来发生?你不能靠钥匙力量办到吗?」我略带激动的问他,刚那个梦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十之八九是「我」用了钥匙的力量开啟了闇界与表界、常界的通道,才会造成时空的混乱,接着又成为了闇族。 萨利叶摇摇头,面露哀伤与疲倦。『当初吾无意间偶遇那名闇界统治者,在那位堕落天族封印她以先,也因此促成了此力量的诞生。』他很浅地叹了口气:『原以为在世间的旅程便能让此力量归于无有,却没想竟遇到继承她部分力量的后人且被使用。』他轻轻抚过他那残存的一片翅膀,我注意到他的翅膀比我之前看到时更加透明。『如今已然太迟,吾已不具备足以使用钥匙的力量。』 前面虽然听不大懂,但他说遇到继承力量的后人……指的该不会是我? 「也就是说,你的能力最近消逝的特别严重,所以让你完全无法使用那能力?」我想起小精灵曾数度提过萨利叶的状况并不太好,力量正不断地削弱、而且沉睡时间也越来越长。 『正确来说,每一次的转移都会在对人界极弱的影响下消耗他的力量,让他无法使用穿越各界的能力,直到他的存在完全消失。但是此次转移,天族的力量被你在不自觉中吸收,虽仅有微量,但按这情况下去你迟早会将他吸收殆尽,并在结合那个闇界力量后使用。』我诧异地往第三个人的声音看去,发现银啼不知何时站在我们前方。 周遭的空间不再是我之前看到那条没有尽头、漂浮着许多丝线的通道,而是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萨利叶时、周围一片雾茫茫、跟我房间摆设相反的镜中世界。『他说这是不曾发生过的事,歷任的被寄宿者也曾有过混过闇族血统的能力者,但都不曾出现会将他的力量吸收掉甚至能使用的情况。』 「……为什么他必须转移去消耗力量?」我连忙问道。 『这力量是不被允许的力量,天族在给予他惩罚后,为了彻底消除这个受古老闇之统治者的影响而诞生的力量,他的面容、与大部分的能力都被母神亲自封印住,并且被贬入人界等待完全的消逝。』 银啼走过来拉我的手,萨利叶缓缓地看了他一眼,便垂下眼、消散在空气之中。『咱们快回去吧,他刚刚带你回来兴许又消耗不少力量。』 我边跟着银啼走向镜子边思考,才问道:「进出那个空间会耗损他的力量?」 『当然,否则你如何进入那空间?』他反问我,接着拉我走向连接虚实之间的镜子。 「你刚刚说我会吸收天族的力量?那是为什么?我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啊!」再回到现实世界前,我急忙地问,想知道更多的事。 银啼却摇摇头:『俺也不明瞭,只是感觉到罢了。但俺可说:你之前那碰血变强的现象,应是血缘里与闇族贵族混入的情况才可能发生,若真是如此,你本能性吸取纯粹的天界力量,也不意外。』 我愣住,我的血缘混过闇族?可是红家不是能力者嘛!能力者家族怎么可能会混过闇族的血? 银啼耸耸肩,回头看我:『刚刚梦境造成你灵力极度不稳,引起宿舍管理人的关注,你小心处理吧。』接着,他把我推入镜子里:『莫忘凡事皆须谨慎行事,你身份并不单纯。』我很仔细的把银啼的话记在心中,再走入镜子里。 睁开眼,我正躺在床上,然而在醒来瞬间,刚刚的梦却已不记得大半。小精灵盘腿坐在我的枕头边盯着我,一副不耐烦的脸。让我意外的是黑猫外形的小乖窝在铺了座垫的椅子上睡觉,而我房间的门微开,隐约听到门外有人在走动的声音。 我困惑的坐起身子,小精灵立刻凑过来小声地告诉我:『……你刚灵力发生变化,那女舍监上来关心,我开门让她和那隻猫关心你的情况。』她简单地说明下目前的状况,一边指着旁边的小乖。大概是听到我们的交谈声,小乖也醒了过来。 『玫大人没事了?』她转回人型、问道。 『看来是没事,叫外面那女舍监进来看下情况把她打发走吧。』莎哈尼小声的抱怨。小乖闻言便打开门通知舍监大姊进来,同时间小精灵鑽入了耳环里。 达拉小姐很快地就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喝点热的,帮助放松。」她递给我,我小心地捧着杯子。舍监又问道:「你做了什么样的恶梦?为何你的灵力波动不但幅度变化不小、还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我纳闷地问道。我不过是做个梦居然惊动舍监,有这么夸张吗? 「一般来说每个人的灵力波动就像指纹一样,虽相似但各有不同。除非受到外来的伤害,个体本身的灵力特质不会產生太大的变化,足以能辨认出每个人。但你的灵力特质却出现了些许变化,就像辨识身分用的指纹自行產生变化而改变身分一样,这点虽非不曾见过,但也是相当罕有的。」她转回原本的问题:「那么你梦到了什么?是跟闇界有关的梦?」 听见她提到闇界,我不禁愣一会儿。她怎么会提到闇界?虽然的确是有关没错,但她是怎么知道的呢?想起回到现实世界前,银啼曾对我说的话,我决定语带保留。「嗯……我不太记得梦的内容了,最有印象的只有让人不安的感觉。」 「什么样的不安?」舍监问道。 「嗯……我梦到了很多闇族,有普通的闇族、闇族贵族,还有很多魔物等等。」接着她沉默好一会儿。 「你没有说实话对吧。」她意外地露出严肃的表情问我,我不禁吃了一惊。难道她有读心的能力?「我没有直接探测想法的能力,」她说道,却让我更不相信。「你那样的灵力波动与变化在我未介入以先就得以平缓下来,想必是有人帮助了你,即使你不记得梦的内容,也该多少对帮助你的人有所印象才是。」我低下头,虽然不想告诉舍监太多,但是她的判断相当说服我,再坚持下去想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可简单说一下梦,以及俺带你出来的事。天族的事万万不可透露。』银啼透过灵力连结将想法传达给我。 「嗯……那个梦虽然我记不多,但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实在让我一点也不想回想。」舍监看着我,后方的小乖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又或是觉得这不是她该听的话题,便转身走出门外。我继续说道:「梦里应该是在表界没错,或许更像是下一层表界,不过似乎还参杂了闇界。」我不是很确定:「我只记得梦到了很多闇族,还有不少闇界气息在四周流窜,最可怕的是……我成为了闇族贵族还被教廷追杀。」舍监瞇了一下眼,我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之后我的刀灵……嗯,就是银啼,」我秀了一下手背上的纹章,银色的流光一闪而逝,「他带我离开梦境,然后我就醒了。」 「原来如此……好吧,」舍监看似并没有很意外我做了变成闇族的梦,沉默了一下她才说道:「既然你现在没事就好,快睡觉吧,明天上课前去一趟医务室做个检查。」 「做检查?」我十分意外,只是做恶梦居然还要做检查!? 「检查你的灵力是不是真的起了不好的变化而已。」她转身走向门外,「那么就请你室友的侍使照顾了,我要离开了。」我简短地回应她, 『在下送您离开。』小乖迎上来说道,没一会儿我就听到外面大门的声音与简短的交谈声。 『果然你的身分不单纯。』在我关上门躺回床铺上同时,银啼开口:『目前为止,俺觉得你身边最没问题的人除了室友外,就非你搭档莫属。』玹吗…… 我确实能感觉到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护着我,可是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啊……『八成与你记忆消失有关了唄,』我彷彿能看到银啼耸肩,面露无奈:『俺觉得他的真正身分与保护那天族的消息有关。』 嗯……银啼这么说的确挺合理的。「你对天族的瞭解有多少?为什么你和小精灵都告诉我不要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呢?」我一边在房间四周先佈下探测结界再使用隔绝法术,以免又有外人闯入而我完全没察觉,一边丢出困惑我很久的问题。 『你知道天族、闇族、与人界的歷史唄。』银啼回答我,我点点头,随后才想到银啼并看不到,但他继续说着:『原本天族与人界常有往来,却因背叛者们想要获取更大的权力、甚至想要取得天界统治者的力量,最终天族肃清背叛者们,将他们赶入荒芜之地,尔后天族回归并修復被背叛者们大肆破坏的天界,并与他界彻底断绝通道。』 嗯,这些我知道。后来闇族透过并未遭到剷除、留在人界的闇族修建通道,还有吸收渴望力量、知识、权力等等的人类成为新的闇族,才造成当今世界不停受到闇界的潜在威胁,这也是促成各界组成公会共同对付闇族的原因。 『是也。既然你已知此情况,试想若天族在此的消息传出将会发生何事?』 萨利叶,与他的名称画上等号的就是「天使之钥」……这将引起所有闇族试图来抢这把钥匙,不只打通人界、也包含天界。难道是这样? 『不错,正是如此。估计你在日本地区遇上的闇族便是发现天族的线索,好在那个变态男出手,在消息传出前便消灭那两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我们学校的人应该都没问题吧?甚至是我的兄长,连他们也不能透露吗?『太天真了。』银啼的语气相当严肃,我不禁一惊。『在确认对方完全可信赖前,万万大意不得。』可是红翊凌的话……『莫忘了,你可是缺乏了相当一大段的记忆,你怎可确定那些人没问题?』听完银啼的话,我愣住。 『你这傻蛋,居然都没发现这事吗?』小精灵的声音突然插进来。『算了算了,还好现在还没出现什么不可控制的状况,或许这便是那个叫阿曼德斯的男人所安排的吧。』阿曼德斯?为什么突然扯到他?『那傢伙对你太过熟悉,我们俩估摸那人瞭解你比他人都还多,起码比你哥哥还清楚。』 真的吗……我静下来,陷入沉思。阿曼德斯果然不是简单人物。 『记得吗?你曾提过你第一次见到那人带的双胞胎时──就是遇见琉香的那次,难道你不觉得是他刻意透过那两个孩子让你遇见琉香的吗?』听到小精灵的话,我仔细地回想遇见双胞胎以及琉香的经过,同时也是第一次见到玹和面对闇族斥候的时候,我才惊觉这一切也太凑巧……难道玹的出现以及交给我入学通知也都是阿曼德斯的安排? 『这点尚不清楚,虽说有可能,但这样的巧合没有意义。』银啼接口,『不过目前猜测这些也没有意思,你不如明天去问问你那搭档。另外你最好快休息吧,否则你明早会因为灵力的消耗而疲倦。』他说完,小精灵也跟着要我别多想快休息,两人就都不再说话了。 他们都说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多想…… 就在这么想之时,有个突兀的温柔歌声在我耳边响起,在我意识到可能是萨利叶的歌声时,同时间我突然感到昏沉,陷入沉睡之中。 (七十七)园游会投票 一早我先去了趟医务室,安卮医生似乎很早就在那边等我过去。 在做了一轮简单的检查后,精神不济的我回到了班上,带着浓浓的疲倦感捲着外套与围巾窝在教室座位上看着窗外。 今天又是湿冷的阴雨天,我好想去晒晒太阳啊──「早上好!小玫你今天也太没精神了吧!」俞晅的阳光笑脸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趴回桌上。「好想睡啊……学校这领域怎么老是下着雨,偶尔给点阳光不好吗?」之前我曾想过台湾的山区再怎么潮湿,也不是热带雨林,为什么学校总是下着雨,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因为结界作用的关係…… 到底为什么不是阴天就是雨天呢!而且老是飘散着湿气与雾气,弄个晴天不是很好嘛! 「因为要聚集灵气的关係。」玹难得的一早就主动插话进来。我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正放下书包、解开深红色围巾。「你的疲倦看起来很不正常。」他突然这么说。 「或许我被你传染了吧哈哈哈,你前两天的状态也很不正常啊。」随口说说消遣了玹,他却沉默地看着我。玹老大我错了,不要那样瞪我啊!稍微用眼角瞄了周围其他人们,确定大家都没有在注意我们时,我低声地说道:「我想起一些事。」他瞭解地点点头。 「放学后我们离开学校谈谈。」他只这么说。 虽然不明白要去哪谈,要谈些什么,但我只要离开这个湿气太重的地方大概疲倦就能消失一半了。我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过了没多久后,讲台上传来班长的声音:「大家快回到位置坐好。今天我们要讨论出园游会的内容,大家想好我们学期假结束后的园游会提案了吗?」 「吃角子老虎机!街机机台!柏青哥!」不知道哪个男生兴奋的大喊。 「好的,虽然想直接驳回,但基于民主的程序我们还是写上吧。」显然班长对这提案兴致缺缺。 「手作店!可以现场体验手作小物或手工饼乾噢!」一个可爱的声音说道,我看了下,不意外是莎爱。我彷彿能看到她的周围闪着星星。 「钓虾场。」不知道谁说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然后他又补充:「可以钓各式各样的海鲜,包括他界和闇界的,然后我们可以现场料理给顾客吃。」完全没有吸引力啊这东西……是说闇界的虾子绝对跟我们这边的虾子不一样,真能吃吗?那种东西。 「格斗擂台好了,从我和我们班的男生开始示范。」洁瑟拉大姊提议,男生们群起反对,抗议她不安好心想虐待他们。 「秘密花园!」有人提出非常不明的东西,但班长还是写了上去。「维多利亚的祕……呜噗!」那个人话没说完便被打住。 「鬼屋呢鬼屋,全部都是真的鬼!实境密室脱逃!」有个男生提出很有意思的东西。 「不要!拒绝血腥灵异!」好几个女生立刻驳回,「班长不要写上去!」她们直接向班长施压,但班长耸耸肩还是写上去了,还补充说:为了民主程序的缘故。 坐我前方的小苹举手、开心的说道:「女僕或执事喫茶如何呢!日本很流行这种主题餐厅喔!」有人反驳这东西太氾滥了,感觉不有趣。是说我觉得前面提议的东西也不太有趣啊…… 「我们可以做宫廷主题,我的家族可以支援不列颠王国女王陛下御用的设计师和厨师们。」显然这个提议引起玲娜的兴趣,她兴致勃勃地帮小苹补充道。 「抗议!那种女孩子气的东西太无聊了!」男生此起彼落的表达严正的反对「要青春!热血!还有爱!」他们说了奇怪且意味不明的东西。 「不要紧,男生扮成公主、女生扮成王子,就不会无聊了。」洁瑟菈大姊开口,似乎对这个普通的主题起了异常的兴趣。「我看班上有几个男孩资质满不错的,扮起来应该很有噱头。」大姊双手抱胸、眼神在班上来回扫射,样子十足像个老鴇。 「whatthefuck!才不要!」男生们立刻大声抗议。 「好的,男公主与女王子的主题餐厅。」班长不知从何得到这个结论,还写了上去,班上立刻暴动。 一分鐘后,我们班恢復平静。 因为班长觉得大家拖到班会进度了,于是叫出她的侍使──之前在日本班游时看到的那位一身黑衣、瘦瘦高高的男子。 小苹趁机告诉我,班长的侍使是从闇界取种、驯服培育出来的三头犬,因为三头共用一身,所以转成人型后是三个人格共用一个身体,不过身体会随着出现的人格变化。现在出现的是大哥,之前我们在日本大厅遇见的女性是二姊,还有一个小弟比较少出现。 之后我听到班长威胁班上的人说:再吵,就切下胳膊餵她家的狗。洁瑟菈还兴致勃勃的站起来、按着手指关节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看来真的很想帮班长家的大狗狗找饲料。 ……你们就不能和平一点吗? 经歷了班长权威压制与数轮投票后,最后居然是「吸血鬼城堡主题餐厅」这提案居然莫名其妙的过了!而且还决定要用抽籤不限性别地决定公主、骑士、和吸血鬼国王是谁。意外地,班上的女生们对于不限性别的提议感到十足的兴趣!而班上的男生们则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抽籤订在下次的班会举行,为了公平起见,将由班导协助班长处理抽籤的事宜。本来班导不需要参加我们的班会决议的,不过男生们抱着他的大腿拜託他一定要好好监督班长不要让班长耍老千毁了他们的一世英名,才让班导勉为其难的答应协助班长。 而班长则是对于多数男生竟不信任她的公正性而想抓人餵狗。 我记得我们班班长不是很温柔吗?怎么开起班会就跟平常的印象差这么多? 「好的,既然决定了,我们下周班会就来讨论工作分配与抽籤的问题,也请各个负责人在学期假结束前搞定。」班长恢復原本的温柔笑容,这么宣布,于是我们这周的班会结束了,接着在短暂的下课后便是班导的歷史课。 整天的课程结束后,天也变黑了。 讲台上的老师一宣布下课,我就跟上玹快速前往校区瞬移阵,一路上他简短地问了我昨晚发生什么事?因为他也有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太微弱了,他认为在学校里面不会有太大问题就罢了。我也简略的告诉他我做了一个恶梦,没想到惊动舍监跑上来关心,玹皱着眉头似乎很在意。 「等等再说吧。」他一边说,一边转换头发的顏色,湖水绿的发色转黑、带有一点红棕。 (七十八)在大学部的谈话 瞬移阵转移结束,先是感觉到夏天的温暖气温。 带着海水味道的凉爽海风迎面扑来,还能听到不远处的浪花一阵一阵拍打岩石的声音,不时还有海鸟的叫声,我记得我之前曾来过这一次。 「这里还是学校里吧?」我看着湛蓝的天色,望着一望无际的蓝色海平面以及在海滩边漫步嬉戏的大学生们,问道。 「大学校区比较广阔,再说你只要在学校内活动就不会被关心,这里比较好。」玹回道,并回头示意我跟上他。 我望了望四周,原以为只有我们这两个高中生,却没料到瞬移阵那也陆陆续续出现其他高中生甚至国中生,看来跟我们一样是跑来这边晒太阳或是用餐的吧。 也好,人应该要多晒晒太阳心情才不会发霉。「找个地方说吧。」接着我跟上迈开步伐的玹,走了约半小时的路。 途中经过了小型的移动型贩卖部,我们在那边买了饮料和麵包。 据说因为大学校区太广大,除了多个学生餐厅外,有些教室建筑附近也会设有这种小型的贩卖部,除了各种方便携带的简易餐点外,还有各式各样的上课用品。 又走了好一会儿,我们来到一座规模不小的休憩区,靠内侧是凉爽的树林、外围连接着白色的沙滩。远方可以看到有些类似教学大楼或是实验中心的建筑。 找到长椅后坐下来,玹才开口:「说吧,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握着冰凉的饮料罐,一边转、一边盯着上面的标籤,组织脑袋里的思绪,玹静静地等待,没有催促。 「在说那个之前,我想问个额外的事。」玹点点头,示意我说。「当初你找到我前,我正好遇到阿曼德斯带着的那对双胞胎,你们是一起来找我的吗?」 「不是,我的确是因为校长要将你收入学校的关係才带着信去找你的。」玹否认道:「至于阿曼德斯,他从千年前起就是侍奉天族的护卫,侍奉每一代被找到的宿体,因此他与宿体间有某种程度的连结。估计他是察觉到你那时开始起的变化,才透过他的傀儡接触你的吧。」 千年前?「阿曼德斯活那么久了?」我问道,那么他那么不像普通人也的确说得过去了……不过不说还真没想到,我竟然接触过活化石! 「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很久以前天族就指定他为使僕,所以他在组织里的地位一直很特别,他只负责照顾每一代的宿体,不需要直接执行任务。」玹犹豫了一下,才告诉我讯息。「不谈他了,说说你昨天发生的事吧。」 我的疑惑也解开的差不多了,我便从昨天回宿舍途中的事开始说起:「我昨天听到了一首曲子,经过学校主建筑时听到蜜婭学姐弹的。」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首曲子就是「禁制」之一,而我昨天所做的梦,绝对是我遗失的记忆片段。「我想起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玹突然焦急地打断我,我摇摇头,示意他让我说完。 「那时候看到的片段很不清楚,但我大概知道有一个孩子有优秀的自癒能力,所以他被迫成为另一个人的替身。」我瞥了眼玹,果不其然看到他的脸色变了。「那时候看到的东西只有那样。回去后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我成为高阶闇族。」 「你说什么!?」玹又再次插口,听得出他的惊讶。「你看到被展示的未来!?」他吃惊的语气,让我知道他一定知道这整件事。 「你知道那个梦?」我问。玹点头,却又摇头:「只知道一点点,我只知道那是『关键』,我的身分不容许我知道太多事。」 「关键」。我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萨利叶曾要我快想起我们的「约定」。这个一定就是我跟萨利叶订下「约定」的「关键」。想了想,我决定还是简洁扼要的告诉玹:「总之梦里的我转化成为高阶闇族、引导大量的闇族来到人界,同时被公会通缉追杀,而后在被处决之际有个高大的紫色眼睛闇族出现带我离开。」 玹一脸吃惊的表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还只是见习生……所以这件事你被要求不准告诉我。」 「见习生?」 「嗯,还没得到领导人的允许以及完成正式的程序,还不是正式成员的人。」我注意到玹今天几乎没有保留,我知道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 「后来萨利叶带我离开梦境,他的状况似乎不太好。」我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办?」 「听起来他的消失似乎在加速……阿曼德斯曾提过在你之前的宿体,以他的消耗量应该还可以撑上数代转移才对,但这代的宿体──也就是你──的确消耗的速度比其他代都还快。听你这么说,感觉似乎还加快了。」 「虽说他本来迟早就会消失,但仍不知道这样迅速消耗下去会造成什么影响,得通知阿曼德斯才行。」玹的脸皱成一团,最后那几句小声到快消失、几乎是自言自语。 小精灵突然冒出来插口:『果然这样相当不正常啊。』她说道,我静静的听她继续说。『我跟银啼就讨论过如果他正如传说中是在歷史开始以前就被贬入人界、以寄宿者的方式存在,且能撑到现在的话,消耗不应该这么快,果然红翊玫的体质有点奇怪。』她歪着头看我,『果然癥结点还是「那个」吗……』 「本家」吗?「这件事红翊凌知道吗?」我盘算着要不要从哥那边套话。 「没有用的。」玹很快地就打住我的想法,「他知道的东西非常少,我觉得他如同现在的你一样,被某些人保护着。」 『什么意思?』莎哈尼问出我的问题。 「意思是红翊凌只是看守你的帮手而已。」 ……看来事情非常的复杂,哥那边果然怪怪的。 『话说回来,你就没有缓和的方法吗?好歹你懂得一定比我们多吧?』小精灵问玹。 「有是有,但得要回到根据地去,但那正是我们面临的问题。」玹说道:「要维持他的状态只能带你回去,可是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回去。」嗯,我知道我身上有那个一等能力者下的追踪术法。「而且现在内部有很多问题,这也是不能带你回去的重要因素。」内部问题?我正想问是什么问题的时候,玹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命令。」 一边看着远方地平线的色调不如不久前的湛蓝,而是带点红紫色调,看来这边也要进入夕阳时分了。这么说来,昨天梦境里似乎也有这样有些魔幻的色彩……接着,一个词闪过我的脑袋。 我猛然想起梦里穿着白色军装的男人,对那个闇族的我宣判罪刑时所说过的词──「mors,tertiadecimaclavis」,我在别的地方也听过这个词──之前跟小苹在东区餐厅见到那个高富帅总裁的时候,那时我问他正在寻找的女孩是谁,他也回我那个词。那个不像名字的词到底是什么意思?「玹,你知道艾昂?克莱是谁吗?」 他愣了一下,脸色变了:「你在哪听到这名字?」 「之前见过。」我犹豫地说。 「什么时候!?」 「呃,之前在东区逛街的时候遇到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玹责怪我道。 「忘了嘛,忘了。」 玹不认同的白了我一眼,开口:「艾昂?克莱,跨国企业家、慈善家,与影坛甚至演艺圈有许多往来的男人,但他的真实身分……是克拉维斯的领导人,皇帝。」 「什么!?」我大吃一惊!「那么他在找的人……」 「嗯,就是你。」我震惊到无法相信。那么他当初说在找人,根本早就知道是我了吧!?我真的是克拉维斯中的成员之一!?「他可能知道是你了没错……不过基于现在复杂的情况,他不能与你有直接接触以免透露出你的所在。现在能接触你的除了我以外,就是阿曼德斯。」玹露出苦笑:「不过这也代表我们都有危险,不仅不能让组织内的人知道、也不能被公会关係者以外的人发现,所以我不断的交代你绝对不要乱跑,便是这原因。」 「可是校长他们知道我们的身分不是吗?」我紧蹙眉头,问。「还有老师他们……」 「老师他们知道的应该相当少,慕容聿瑛那……我仅知道她是负责监视你的人,其馀瞭解的很少,他们只知道我们的身分,并不知道你身上的秘密。」我瞭解玹说的是萨利叶。 「那你……被知道是组织的人怎么没事?」我觉得相当怪异地问他。 「协定。」他说,举起手给我看手腕上那个不明显的白色印记,原来是一朵盛开的百合与两个花苞、并有藤蔓缠绕的图案。「这是那女人下的,更多的就不能说了。」 听到这些消息的我震惊不已。虽然看来我无法再问到更多的事,但今天接收到的讯息量,仍远超乎我的想像。按着发烫的头好一会儿,我抬起头、一口气喝光手上饮料瓶里的饮料。「那我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玹耸耸肩:「当个称职的好学生吧,你现在实在菜到不行,跟以前也差太多了,真不知道你师父看到你这样做何感想。」他无奈的看着我:「不过找了你这么久,真没想到公会那些人不只记忆、居然连你的能力都剥夺掉了,跟非能力者简直没两样,如果是以想隐藏你存在的立场来说做得还真是天衣无缝。」 我呼了口气:「当非能力者也不错啊。」 「那才不好。」玹回了我这句。接着我们沉默了好一阵子。 「回去吧。」眼见被夕阳逐渐染红的云彩,附近的路灯开始亮起时,玹站起身说道:「现在除非你找到那个能解除你身上追踪术法的人,或是组织内部问题解决,否则事情实在没有我们能动作的地方,只能静待发展。」 「……所以那个下追踪术法的人到底是谁?」我都想起了这么多事,总该告诉我了吧!?只见玹似乎很苦恼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于是我继续问道:「那个一等以上的能力者?你认识?」 「不,我认为你会想起来的,还是不告诉你了。」纠结了一番后,玹选择不说。 可恶。 一边跟上玹沿着原路走向瞬移阵聚集点,我想着他刚刚说的话,好奇的问他:「你刚说皇帝找了我很久,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嘛……」他撑着头思考,我觉得他肯定不是在回想,而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不过走了一小段路后,他居然说了:「其实完全是凑巧的。我受到指派在追踪别的事,意外得知你的存在,见过一次面之后我就很肯定是你了,毕竟我们的连结虽然不强但还在。」 「这样啊……那你找了我多久?」 玹歪着头,少见的样子让我觉得他瞬间脱离了那种老成的异样感,回到跟我和俞晅、小苹相同年纪的孩子。「大概……一年多吧。」他说。 「咦,那不就是我还是国中时的事吗?」我自言自语的算道:「现在是16岁的话,一年多前就是14、15岁吧,那么其实我会接触到那组织的时间也不长吧?话说回来,那时候的我年纪既然比现在还小,真有办法拿起武器对付闇族吗?」我纳闷着。 玹听到我说的,看着我欲言又止,表情非常的奇怪、甚至可说是滑稽,我不明白的看向他。「算了,当我开玩笑吧,那时候的你跟现在的你长一样。」咦?他转回头,「我们快回去吧,高中部的时间也不早了。」玹一秒转移话题,再也不让我追问。 沿着原路回到瞬移阵聚集地的途中,虽我想问他更多问题,却顾虑到身边有其他的学生而作罢。 就在我纠结不已时,突然有人从旁边向我们打招呼:「那边那位小美女,你是阿凌的妹妹对吧?」我回过头,看到曾和哥一起出现在高中部学生餐厅的邻家大哥哥乔、和他中性打扮的搭档深璃。「嗨~好久不见了啊,你们怎么在这?来找阿凌?」乔爽朗的对我们说道。 「还是来这散步吗?」深璃大哥和顏悦色的问。 「嗯,就只是跟搭档过来走走。」我连忙回应深璃学长,并回答乔学长一开始的问题。「倒也不是特别来找哥哥,毕竟我也没问他在哪里哈哈。只是因为高中部下雨实在下太久了,所以才想说来晴朗的大学部海滩散步。」 「哈哈,高中部的确下雨下的太频繁了,常看到有很多高中部的在这边活动晒太阳,像小动物一样呢。」乔学长爽朗地哈哈大笑,感觉跟哥有某程度的相似,我丝毫不意外他们能成为好朋友。「阿凌的话,他最近的确很少在学校里。」 「咦?他还在教廷实习?」我最近确实没有收到哥的讯息,不过连连发生的各种事情让我焦头烂额,也就没有特别关注他的动向。 「哦,他有告诉你就好。」乔学长领我们到不远处有阳伞桌椅的休憩区去,一边说道:「他前阵子跟阿凯在拼升等资格──升一等的,」乔补充,又说:「除了课堂习题外,又接了不少公会难度偏高的任务,最近则是拿到学校的教廷实习资格,两人好像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实习。」乔想了想,又说:「那边虽然可以学到不少东西,不过相当操,而且教廷还严格控管他们的通讯,真不知道他们这么拼是在拼什么啊,哈哈。」 「阿凌的运气也是满好的,虽然是在做内勤,不过是在制裁者底下的部门里,对未来的战斗型能力者升等考试有很多帮助。」深璃学长补充说道。 制裁者?「噢……他倒只是跟我提过在教廷里实习呢。」现在才从两位学长的口中听到了不少我不知道的事。 「哦,他似乎想当站在前线对抗闇族的战斗型能力者,所以相当积极的接受相关任务,制裁者部门可说是相当适合他的目标呢。」深璃学长笑着告诉我从来不知道的事。 「看你好像完全不清楚啊哈,你们怎么感觉那么不像兄妹啊?还是你哥想维持在你心中的威风凛凛的样貌?」乔学长大笑地说,「话说回来,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但到不久前才知道他有妹妹,我本来还以为他骗我们或是太拼產生妄想症了,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想起之前的事,乔学长笑得非常开心。「所以你是跟他分离了一段时间,前阵子才回到他身边的吗?不然以前还真没听他提过你呢。」 「啊……大概是吧,不大记得了。」我虽然脸上陪着笑,内心却充满疑惑。 「之前只听过他跟阿凯似乎是兄弟般的关係,阿凯父母待他挺好的。这样说来,你有两个哥哥了呢,真好真好。」乔学长不知道为什么将结论下在这里。我想了下,才想到阿凯应该是指时凯哥。 乔学长的话似乎在证实我的不时感觉到的不协调感。乔见我们没回应,又问道:「那你的搭档呢?上官玹学弟跟阿凌处得好吗?我们还满少听到他聊你的事呢,难道是因为你抢走他的妹妹了吗?」他转向玹问道,玹沉默的没有回应他。 深璃学长不赞同地拍着乔的肩膀提醒他:「兄弟,你太八卦囉。」 「啊,抱歉抱歉,上官学弟别生气啊。」乔尷尬的抓头,又对玹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但玹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丝毫不领情。 「没事没事,」看他们僵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连忙出来圆场:「也谢谢你们告诉我红翊凌的事,他最近真的挺忙的,很少能跟他好好聊聊。话说两位学长待在这跟我们聊天不要紧吗?」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高中部那边都快九点了。 「我们刚出小任务回来,刚好遇到你们就聊聊罢了。」深璃学长微笑地说,「本来想说你们是不是来找阿凌扑空了,不过既然只是来散散步的那就没什么差了。你们高中部时间不早了吧?快回去吧,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 感谢深璃学长的体贴,我向他们再次道了谢,偕同玹离开大学部。 (七十九)圣诞节假期的邀请 今天的早晨少见的没有下雨,偶尔还有阳光穿透乌云之间的缝隙落到地面。 校园的树林里有不少幻兽从窝里跑出来晒太阳,而学生们也因为难得一见的阳光一扫阴霾,校园显得有活力许多。 正如玹在前几天在大学部说的,除了认真地当个学生外,我也不能採取什么动作。而最近也因要准备学期考试而忙碌不已,同时,洛斯学长的课后辅导也重新展开,偶尔米加尔和玹也会一起来练习。 玹果然相当的厉害,他在咒术的专精与应用不时让米加尔学长和洛斯学长感到讶异。 例如,他除了事先将术法装在玻璃珠以便使用外、还能同时进行术法操作,并将玻璃珠里装载的咒术与阵法连结,製造出出乎他人意料的方法。要比喻的话,就像是将两种性质看似没有相关的元素放在一起,却引起一连串的变化这样。 而且玹有些咒术似乎还满兇残的,通常顏色越深代表的伤害性越高,除了像之前遇到食尸鬼他所使用的强制封印术、在班级决斗时他对大小姐使用的禁錮法术外,甚至还有可以產生幻觉让对方意识混乱,做到操纵对手攻击自己人的咒术。 玹说如果再加上催眠的辅助、甚至闇族术法的协助,那个幻觉术法的效果会更加有效且强大。 我听完不禁捏了把冷汗,与玹为敌可真不是个好主意。 至于米加尔学长,也是在练习中我才对他的噩梦蝶有更多的认识。噩梦蝶是他稍作修改后的侍使,也可以说是武器,噩梦蝶──真正身分乃是来自闇界特有林地区才能找到的闇界死蝶,也是米加尔真正使用的侍使。 正如其名,牠们的鳞粉混杂有闇界气息与剧毒,配上施术者的术法使用,牠们能成为非常强大的武器。不过伴随强大的特性,是赌上生命的危险。死蝶并不是人人都能训练起的,米加尔也是经歷过很多困难找到愿意指导的师父、并且克服许多难关才能收服这些美丽的蝴蝶──当然,这都是在闇界时的事了。 「所以闇界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是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不毛之地吗?」今天晚上的练习结束后,我一边收东西、一边好奇的问米加尔,玹对于我用了这样的俗谚嫌弃的皱眉头。 「跟人界一样,闇界也是有很多种地形、气候、生态差别的,不过大多数的环境要比人界恶劣许多,所以闇界的居民才会如此想要进入人界、甚至将人界纳入地盘。」米加尔收回他的噩梦蝶后,对我说道。「有机会的话可以来玩玩啊,如果顺利活下来的话会成长到超乎你的想像呢!」 你是说赌上生命的成长嘛!这压力也太大了吧! 「这些事并不适合掛在嘴上,米加尔。」走在我们前方的洛斯学长突然提醒道。「闇界是个不被祝福的流放之地,不是闇界的子民不会想去的,即使是闇界子民也……。」洛斯学长发出与平常我对他认知不太相符的感叹。 「冒昧的问一下,不能回答也没关係……你们为什么可以来这里?公会的人和能力者怎么会允许呢?而且两位学长……跟我见过的闇族差非常的多,你们真的感觉跟我们一点差别也没有。」我越说越小声,不太确定这样问会不会冒犯到学长们,不过这些问题真的盘旋在我的脑袋中许久。 「为了某个目的,跟公会高层经歷长时间连系与协议后才有这次的行动。」洛斯学长回答我,感觉他今天说的话比平常还多许多。「至于种族差别,我和米加尔不只有人类的血统、还有闇界贵族的,自然与你见到的闇族、或是被闇族化的人类有相当差异。」 「原来是这样啊……」虽然不太明白,我还是应和了洛斯学长。 不过想想,银啼与梦里的玹都曾提过我的家族有混入闇族的血脉,所以说只要闇界贵族和人类结婚生子,所產下的后代都会比较像人类一方是吗? 『跟天族与人族结合產下的后代都比较像人类一样的道理。』银啼突然在我脑袋中说话:『不过闇族的结合,得要是部分的高阶闇族──也就是你们俗称堕天族的种族才适用。』咦,那么我们红家的闇界先祖难道也是堕天族?不过我并没有继续想下去,米加尔学长就又转换了话题。 又边走边聊了一会儿,在宿舍叉路前与三位男士分别后,我接到了消失很久的红翊凌打来的电话。 『小玫~』对面传来愉快的长音:『快学期考了,准备得怎么样啊?』 「还行吧。」其实我没什么信心就是。「好久没听到你消息了,你最近还一直在教廷实习呀?」我顺便问了下之前从乔和深璃学长那边听到的事。 『嗯啊,不过过阵子就会放假了。对了,你考完学期考后的假期,要不要去时凯家?他的父母邀请我们去玩一玩,他们会举办耶诞大餐喔。』 「时凯哥家?耶诞大餐?为什么突然邀请我们去?」我困惑的反问。 『啊?我跟他们家都相识那么久了,只要有空都会去参加呀~』依然是愉快的音调,哥继续说着:『你可能没什么印象,不过你以前也有去过他们家喔。』我还真的几乎没有印象,连时凯哥住哪我都不太清楚。 『他们姜家本家在宜兰,不过我们会去日本的南九州、他们的别墅那边渡假。』我隐约听到时凯哥的附和声,还说了些什么。『凯说他的父母今年会在九州的别墅那里接待你,本家那边礼节很多,对你来说你大概会觉得难以应付,只要我去打个招呼就可以了。』礼节很多?哥要去打招呼?姜家本家跟我们家有啥关係啊,我还以为哥仅仅和时凯哥的父母熟而已,看来他连姜家本家都很熟! 想了下,我学期假的确没有排活动,圣诞节和新年在很多国家都是大事,大家也都打算回家和家人度节……我一边答应哥,一边思考着。 至于玹的话……他还是会去「出任务」吗?他看起来就不像是会过节的人,要不我也问问他要不要来好了。 我跟红翊凌说完我的想法,他很愉快的答应:『好啊好啊,叔叔和阿姨很亲切的,不用担心。』又交代我:『你们学期考试结束后,你就先在宿舍待个一两天,我之后会去接你。』他停了下,又说:『记得不要到处乱跑,爱你喔~掰!』我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禁起鸡皮疙瘩,红翊凌你就不能正经点嘛! 回到宿舍,我跟小苹讲了这件事,没想到她居然整个精神都来了,眼睛似乎发着点点星光抓着我问道:「真的吗、真的吗?你哥和他搭档父母甚至本家这么熟?」搞不清楚为什么小苹这么兴奋,我困惑的回答他:「听起来应该是真的很熟,不过我一点也不了解就是了……」 「有种你哥根本就是姜家养子的感觉啊!天啊天啊,现实中的bl情节耶~」小苹开心的容光焕发。 「呃,虽然听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没错,不过感觉怪诡异的,这样我要怎么面对他们啊……」我无言地阻止小苹心中开满我哥和他搭档的花。咦,前几天在大学部遇到乔学长他提过哥和时凯哥的确很像兄弟的关係,还说我就像是有两个哥哥,难道他们的关係真的超乎我想像的好?可是不对啊,我对时凯哥并没有熟悉到像兄长一样。 我陷入了思考,一边想着失去的记忆、以及玹和阿曼德斯口中,那个不一样的「我」…… 接下来的生活日渐忙碌,作业报告、实作考核,再加上学长们和席那小苹和玹的补习等等,几乎挤满了日常所有行程。 除了之前在基石附近的意外遇到那个高阶闇族外,学校内的确很安全,不会有任何闇族出没。虽然有时候其他同学甚至学长姊们异样的眼光仍是让我觉得不甚舒服,但大体上来说不危及性命安全也都仅仅是不需在意的小事。 此外,最近我发现能跟武器之魂、以及守护精灵沟通真的是件很重要的事──因为他们可以实体化的自由翻阅书籍,所以在我考试或实作的时候,我就多了两个脑袋可以帮我记忆东西啊! 『你想太多了。』透过灵力连结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小精灵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她伸了下懒腰、一屁股坐在她刚刚阅读的书本上。 她底下是一张中世纪画家绘製的闇族画像,是名长得怪里怪气的女性,身材相当细长高瘦,目测至少两公尺高,头上还有墨黑的犄角,裸露的上半身是紫色的皮肤、掛满各式各样怪异的黑色、银色饰品,空洞的眼神让人不安。『我看的这些东西跟你的课业一点关係都没有。』她拍拍屁股下的书,『话说回来,人类对闇族的瞭解比我想像中多,虽然含有很多想像成分及谬误在,但也有许多可以参考的讯息。』 『人类真是奇妙的东西,虽然很多人很蠢,但长时间累积下来的东西也是满可观的。』用非常不正确姿势趴在我床上看武器和术法相关书籍的银啼,插话道:『这些书籍挺不错的,你该看这个,看你手边那些没用啦!』 「这超有用的好吗!」我反驳:「先别说考试了……不,那是最重要的!」自己默默吐槽自己,我又说:「这些基本知识是想在这世界生存需要的东西吧!你们忍心看你们的主人被自己蠢死嘛!」 『啊……老子还真被你说服了,不过你读完真的会比较不蠢吗?』他拋给我一个怀疑的眼神。不要呛我啊你这混蛋银啼!『看这么多书没练习还是没用!快找你学长和搭档出来!俺要打架!』银啼在我床上滚来滚去。 打什么架!现在都半夜几点了!你是小屁孩吗! 「小玫,你还没睡吗?」我听到小苹敲我房门的声音与询问,我很快地回答她,并且起身开门。 「怎么了?」 「听到你房里有些声音所以在想你应该还没睡,」她探头,床上的银啼跟她打了招呼:「你的守护精灵和刀灵还真自由啊,可以这样实体化跟你聊天。」她似乎有点意外。 「一般人不会吗?」我好奇的问道,原来不是所有的武器之灵都会像这样跑出来玩吗? 「嗯……我只听俞晅提过几次,他的武器之灵很少实体化,因为要耗的能量太多了,一个不小心两方都会受损。」咦,是这样吗?我困惑的看看我那两隻精灵,他们朝我耸耸肩,我读不出来是什么意思。并不在意我们,小苹继续说道:「对了,我是想问你,学期假后的期中假会经过中国的农历新年,阿晅晅他们杭州老家那阵子都会很热闹喔,我们家往年都会去他家那边拜访,你想不想一起来呢?」 「农历新年啊?」感觉很有趣,不过我觉得这也约得太早了:「我想还是过完学期假再说吧。」我笑笑地回道。「说到学期假,我不知道会和哥在时凯哥家那待多久呢。」 「对了对了,上次忘记跟你说。」小苹想起什么,说道:「我曾听爸爸提过姜家是个台湾很优秀的能力者家族呢,我爷爷那代与姜家略有交情,但没有太多往来。」她想了想,又问:「所以你的学期假会在宜兰度过?」 我摇摇头:「不是,我们会到时凯哥父母的别墅去,在日本九州。」 小苹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她又转移了话题:「说到学期假,如果学期考有问题的话记得问我们喔,我没记错的话,你有两门课要外出做实习考?」 「嗯,药草学和符咒应用学,你也都有修,不是吗?」有熟识的人一起考实习考,我并不担心。 「嗯嗯!一起加油吧!」我们一起比出加油的手势,接着互道晚安。 (八十)意外的邀约 即使学期考快到,我们班依然一点也没有准备考试的气氛,也难怪我除了没什么把握的主修考外,并不感到紧张。 周五的早上,我们班拿着一本影剧杂志在传阅,说是最近有一部背景在美国六○年代的爱情片大作即将上映,我们班的女孩子为之疯狂。 对电影没什么涉猎的我,只听说主演的男星是去年才得了电影界大奖的帅大叔,女主角则是已活跃很长的时间、但驻顏有方的成熟女性,而她浑身散发着古典美,杂志上不断推崇她是最适合詮释这部作品的女主角。 瞄了眼他们正在传阅的杂志封面,看到男女主角的照片以及电影剧照,没想到女主角平常的打扮跟电影剧照并没有差太远,便瞭解她们说的「古典美」的意思了。 六○年代特有的及肩波浪捲、梳得整整齐齐的捲发,以及剪裁合身、设计简单优雅的套装,那名女演员确实散发着一种从老照片里走出来的感觉。 「喔,原来是蒂安娜的电影啊!」小苹将借来的杂志还给莎爱她们,并向我介绍:「这个演员活跃在欧美,接的片子不是爱情片就是文艺片,你应该没怎么看过吧?」她问我,我摇摇头。的确,比起爱情片我更喜欢有打斗的电影,但我看过的影片寥寥可数就是。 「这位女性真的活跃了很久呢,她在能力者界也是赫赫有名,常常受邀为许多活动──不管是能力者或非能力者──的嘉宾。」小苹笑嘻嘻的告诉我,「所以说电影界还是有不少能力者的,只是他们并不会向非能力者透露自己的身分,但他们做为能力者又是影星的身分在能力者界并不是什么大秘密。」 「原来如此。」我看着那女性,觉得她或许真的从一九六○年代就是这样子也说不定。 一边拿出上课用的书本,一边听其他人的聊天,莎爱她们已经决定好周末要去看电影了,她们还在讨论要不要今天一下课就利用学校定点瞬移阵去参加首映会看看演员本尊,洁瑟菈很爽快的叫她们翘课去就好了,反正考试是下周的事,而莎爱她们似乎也认真考虑起这件事。 在我思考一名能力者演员可以省去多少特效和替身演员的费用时,玹的声音打断我的神游。「学期假你打算去哪?」我转头看向他,他正一边将书拿出放在桌上、一边问我:「学期假中有一段时间我必须要回去,我不太放心把你一个留在学校。」 「我哥说要带我去姜家一阵子。」我简单地告诉他前几天哥跟我说的事,并且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不了,我想我回去的时间不会太短。」玹摇摇头:「如果你只是待在姜家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姜时凯他们姜家本身就是能力者家族,他父母都是相当资深的高等能力者、也是红翊凌的监护人,再说九州也不是能力者活跃的地区,我想你待在那可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意外的比我还瞭解姜家的玹随口地说出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你说他们是我哥的监护人?」我讶异地问他。 「嗯,红翊凌跟姜家好像有领养的关係,所以我才认为那个姜时凯应该没问题。」他说道。「详细情况我不清楚,他们没说的太多,但我去查过后的确有这回事。」 「他们几岁领养的?」我问道。这么想都很怪吧!他们领养红翊凌,那我呢?我的监护人是哥,可是姜时凯的父母是哥的养父母……而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这不合理吧? 玹欲言又止,「嗯,我不太清楚,我听说他们说两家家族是好几代的世交,所以这或许也不是很奇怪的事吧。」看来他也真的不了解这之间的复杂关係。接着他转了话题,「如果我回去的话,你不好找我,但我有空就会连系你。」玹交代:「那傢伙应该会看着你,但他也不是随时都在,你还是谨慎点吧。」我知道他说的人是阿曼德斯。 「好。」我答应道。 傍晚下课后,在我和小苹走出学校主建筑侧门时,我们遇到一个我完全没想过会主动来找我的人。 「咦,奈德学长?」小苹看到他走过来发出讶异的声音,虽我们远远就注意到奈德学长站在门口等人,但我们原以为他在等阿洛恩学长,完全没想到他是来找我们的。「有什么事吗?如果是练习的话我记得是明天下午……」 「嗯,我是找她。」他指指我,然后浅浅地勾起嘴角、但是眼神依然是那副死鱼眼,那是一个虽然微笑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笑意的表情。 「找我?」这个跟我完全没交集的人找我干嘛? 「明天傍晚,他们的练习,你和你搭档一起来。」他指着小苹这么说,不仅是我,连小苹也错愕得说不出话。「我跟你们两个的直属说好了,你们会和我们交手,当做是示范演练让我和阿洛恩的直属学弟妹看。」 「呃这,为什么?」这邀约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等等,奈德学长,这……」小苹好不容易找回她的声音,连忙往奈德学长踏近一步、问他:「我们的练习跟小玫他们……」 奈德将手搭上她的肩,让她不要紧张。看来虽然奈德让我感觉不好相处且不近人情,其实他跟他的直属关係并不差。「洛斯对她讚誉有加,让我很好奇罢了,顺便让你们见识见识同班同学的搭档怎么打。」然后他看向我,推了推眼镜、再次露出那个嘴笑眼不笑的表情:「当然你们不会做白工,我手上有个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消息,如果你们明天有来的话,我会在结束后告诉你。」 「咦?你们……?」小苹露出惊讶且不解的表情来回看着我和奈德,我向她做了个我也完全状况外的表情。 「那么就当你们答应,明天见。」话一说完,奈德很快的就用瞬移阵消失在我们面前,留下愣在原地的我们。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回神并且重新迈开步伐走向学生餐厅,小苹迟疑地开口:「奈德学长家好像是做情报贩卖的……」 「嗯,我知道。」玹曾经告诉我。 「我想应该是有相当价值的资讯吧,他才会这么肯定你们一定会去?」小苹不太确定的推测,「你们最近好像在找什么资料,或许学长的资讯可以帮到你们。」她突然这么说。咦?我有做的那么明显吗?我对于她这么说不禁小小地吃了惊。「嗯,只是约略的感觉啦,因为最近常看到你在问席那和玹课外的问题,还有偶尔去你房间时会看到你的书桌上放了一些不是我们学习的相关书籍、也不是一般初阶能力者会看的书……」小苹补充。 「这样啊……」小苹的观察力真的相当敏锐,这些小事都能注意到。「书的话,有一小部分是我有点在意之前在幻境出现的东西,不过很多的课外书都是银啼和莎哈尼想看的,倒也不是我在看。」 她露出了明瞭的表情,「果然你很在意那个幻境啊……话说回来,你的精灵们求知欲还真旺盛啊!」提到银啼和莎哈尼看书,小苹想起了小乖:「小乖也会看书喔,不过她喜欢看术法类的,还有居家杂志、烹飪之类的,之前还看她在读罗曼史小说,跟你的精灵们兴趣完全不一样呢。」原来小乖喜欢看这种书嘛!我之前才在想沙发上的打毛线教学跟言情小说感觉不像是小苹会看的书,原来是小乖在看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后来传讯息跟玹说了奈德学长的事后,玹很快就答应明天会来,也没有问任何问题,想必米加尔曾跟他提及这事,不然玹答应得也太快太反常了。 照这样看来,明天或许也就只是个平常的练习罢了,所以玹才没多说什么。一这么想,我便放下心不再胡思乱想。 (八十一)奈德的情报 以往都只是在旁边的看台上瞄着阿洛恩学长和俞晅的对打练习,今天这场训练是跟他的第一次他交手。 整场打完,气喘吁吁正大口灌水的我,一边看着两位学长一边想着。只能说:真不愧是学长! 阿洛恩对刀与匕首的使用熟悉度、还有使用这种近战武器的敏捷度远比俞晅高上许多,即使我尽全力地对付他仍感到吃力。奈德所使用的术法我相当的陌生,虽然我有玹这个相当强力的辅助、仍是吃了不少苦头。 玹似乎也对奈德使用的术法感到意外,看他先是讶异而后饶富趣味的样子,这必定是不常见的术法。 「你们两个使用的术法与武术,曾经吸收了南亚古术的内容吧。」在练习前不知为何特地拿掉眼镜的玹,从靠墙的休息椅上拿回平常使用的那副眼镜戴回脸上。 「上官学弟果然博学多闻。」奈德学长推了推眼镜,将各式各样他在战斗中使用到的奇奇怪怪道具收起来。他用的东西相当特别,带有浓浓的异国神祕学味道:不像一般我看到的能力者使用符纸做为法术的媒介,他用的是绘有精緻图纹的纸牌,非常像占卜用的东西;另外他也使用很小型的水晶球做为法术的媒介,虽然在练习中只用了一次,但那个会造成幻觉的法术让我吃足了苦头;最奇怪的东西大概就是羽毛和彩珠了,若说那是攻击用的道具它们并没什么攻击力,或许说它们是干扰用的障眼法、增加奈德术法使用变化的小道具更加妥当。 那些东西加上他的纸牌和幻觉法术竟然会干扰我们的感知能力,好几次我都因为那些小东西上带有的轻微灵力影响我的判断。 「我知道一个与你那系统类似的生命法术,是透过咒术操纵植物的术法。」玹微微一笑,看来这次的练习让他很愉快。 「喔?我这系统的确有那样子的一门术法,但就我所知目前所存只有两三名前辈能使用而已,你见到的是哪一位呢?」奈德感兴趣的问。 玹顿了一下、摇摇头:「并没有见过,我仅仅只是听到前辈提起有这样的术法罢了。」 「原来如此,那可惜了。」奈德将他的侧背包揹到身上,接着对我和玹勾勾手指、示意我们跟他走:「既然演练已经结束,那么就轮到我履约了。」他说道。「姚学妹你就同俞晅跟阿洛恩做讨论吧,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再回来。」小苹回应他表示瞭解。 「等等你们跟着我进入我的『门』,」他头也不回说道,领着我们走到竞技场后门外边。「先告诉你们规矩:第一,我的空间内禁止使用术法,除了防身用的防御性法术以外一律禁止使用,尤其是传讯或是窃听术法,绝对禁止。」他斜眼瞥了我们两个,我乖巧的点点头表示瞭解。「第二,你们可以提问,但我认定的范围外我不会回答,所以不用太白费功夫。第三,」他突然沉默下来,走廊上只有我们的脚步声。我注意到他使用了结界术法,是削低周围注意用的,走了大约一分鐘,我们在走廊底部的墙壁前停下,本该没有门的地方竟出现了一个门把;仔细一看便会发现墙壁上有一扇门的缝隙所形成的长方形。 这是什么法术!太神祕了! 「魔法?」玹开口,轻蹙着眉。 「是类似魔法的术法没错,」奈德学长开口:「是我族自魔法改良而来、仅有我族能力者会使用的法术。跟我进去。」他打开了门。 跟着他走进这个本不应该存在的空间,里边有一张茶几,上面有一盏明亮的烛火,单人沙发与三人座沙发隔着茶几摆在相对的位置上。他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我和玹则坐到三人沙发上。 「第三,你们想怎么散布消息是你们的事,但是绝对禁止透露你们的消息源。」他那双死鱼眼透过黑框眼镜盯着我们:「没错,你们若提到我,造成消息源的流出,你们得小心会被我族依照程度进行封口行动。」 「正确来说是阿洛恩他的家族对吧。」玹丝毫不意外地说道:「赫恩家族跟依伦家族,歷代交好的情报贩卖家族和暗杀者家族。」 「喔?你懂得可真不少。」奈德又露出那个嘴笑眼不笑的表情。「既然你知道那就好办了,我们的规矩你应该也略知一二。」 不愧是玹,懂得东西真的很多,我闭紧嘴巴听他们交涉。「那么容我在你开始前先确认一下:你的情报代价只有我们这场演练是吗。」玹谨慎地问。 「没错,这点我可以保证。红翊玫的直属已经将相对应的代价支付给我了,他要求我将这个情报交给你们俩的代价便是这场演练。」 洛斯学长!?他付出了什么代价!?我谨慎地不要露出太多表情,但我的内心却是惊涛骇浪──洛斯学长到底给了什么?看来相当清楚我在想什么的玹瞄了我一眼,给我一个别想太多的眼神,接着我们将注意力转回奈德身上。 「我还是对你的身分感到很在意,便去稍微查了一下你的资料。」我的身分?我边想边听他说。「原本只是好奇用你的名字去查查看会找到什么,没有什么特别的也就罢了,可在赫恩家族能运用的网路中,我还真查到符合你这名字而且很有意思的资料。」他看着我们,笑意在他脸庞上盪开,不再是那个嘴笑眼不笑的表情。「猜猜我找到什么。」 「这就别卖关子了,」玹不置可否的说。「若我们知道我们也不会同意你这场莫名其妙的演练。」 「那可不一定,同学之间的直属彼此演练观摩,可是一个很流行的增进友谊好方法。」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我实在看不出来他真这么想。空气沉静了一下,奈德学长才继续说道:「红翊玫,我共查到两笔资料,两笔纪录差距长达十五年。第一笔是目前就读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高中部一年级的红翊玫,没错就是你。」 「资料显示你在入学以前曾经待过梵蒂冈与台湾北部两间能力者专属医院,而后在今年、也就是你一年级学期中插班入学。然而奇怪的是,在你入院前却完全没有任何有效的纪录。虽然上面提到你出生的地区、就读的中小学,但是很明显那些记录是基于某种目的写上的,没有任何活动纪录足以佐证这些资料的正确性与真实性。不仅如此,你的相关人──你的兄长红翊凌,他年少时的部分资料也是有相同问题的,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也是就读这所能力者学校、且被世交家族所领养。」 我愕然,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我待过梵諦冈的医院?从我有印象开始我就是在台湾北部的医院啊!而且他说我入院前的资料、还有红翊凌的部分资料是有问题的……?这是什么意思? 「至于另一笔的红翊玫,是台湾能力者家族最近一代的女性成员之一,大都在本家地区活动。但在十五年前、也是她七岁时登记为死亡。」七岁?「死亡那一年,她所属的能力者家族正好遭逢与克拉维斯有关的巨大变异,同时间那族违反教廷规定种植的闇界树种开啟了连结往闇界的通道,引入大量闇族进入人界后所有族人被杀,只留下两名当时人在外地的族人。其中一名族人是现在的特等能力者之一,另一名留下的族人资料则全数被抹除。」 他说的话与当时店长所告诉我的情报有许多不谋而合之处,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情吗?此外,那名特等能力者的事……莎爱似乎曾经向我提过。可是为什么,这笔资料跟我蒐集的情报如此相似,而且还与我有相同的名字?难道我就是那个人?还是……我偷了别人的名字? 「顺带一提,如果第一笔的红翊玫还活着的话,今年是二十二岁,感觉上跟你差异颇多呢。」奈德说完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 「所以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搞不好那人的确跟我无关,就只是个同名同姓的人而已。」我假装不在意地问,然而他给我的情报与我目前蒐集到的情报有如此多的相似之处,的确让我觉得十分不安。 这难道就是其他人隐瞒我的事吗? 「真有意思的想法,或许那个红翊玫的确不是你,又或是你刚好身为分家的人却取了同个名字、甚至你根本就与那个家族毫无关係。但奇怪的是我的确只有查到这两笔资料,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了,这点并不寻常喔,红学妹。而这两笔资料,不是我们这种情报贩子绝对挖不出来的。」他恢復了面无表情。「与那家族相关的资料都需要异常高的权限,若非我使用了一点『绕路』的手段,可是完全无法接触到的呢;也就是说我告诉你这件事,你们可是大大地赚到了。」他强调这点并不寻常到底是什么意思?情报贩子家族的网路唯一能查到的两笔资料,异常高的权限……「那么我说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应该不止如此吧。」就在我想摇头说没问题时,玹突兀地说道。「就这样的资料,如果要洛斯?凡付出代价也未免太不对等了,你话没说完。」他的表情依然平静。 「噢,不愧是上官学弟,你果然比我想像的还有意思。」奈德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么我就继续说吧。」他再次勾起那个奇怪的笑:「『上官玹』这名字,比红翊玫的资料要多了几笔,看来歷代用这名字的人要比红翊玫多了许多。」玹的眼角抽了一下,他应该做梦都没想过奈德会跑去查他的名字吧。「而接近现在这时间点的上官玹,也是资料并不多。最近的一笔是目前就读普拉斯帝欧特殊能力学生培养专门学校高中部一年级的上官玹,比红翊玫更奇怪的地方是你在入学以前完全没有任何其他记录,不管是就学记录、就医纪录、甚至是地区活动记录等等都未有显示;而第二近的一笔资料,则是法籍亚裔能力者分支家族中的上官玹,但那个上官玹的性别是女性,资料显示为死亡,而她若仍在世的话今年是十八岁。」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对了,很有意思的是,那笔死亡纪录备註有他们一家四口,包含她的父母与弟弟皆同时在法国郊区别墅死于克拉维斯的入侵。」 「你查这个做什么?」玹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问。 「只是觉得有意思罢了,却没想到两笔看起来毫不相关的资料居然都与克拉维斯有关呢。」奈德学长盯着玹,再次露出那个不协调的笑容。 「既然你觉得我们与克拉维斯有关,那你又知道关于克拉维斯的多少事呢?」玹语气平淡的问他。 奈德学长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我的确知道不多,不如说就算是身处教廷的人知道的也不见得比我们多,但我可知道那个组织里一定有具备相当大影响力的人,也因此他们只要将人编入成员,就会透过手段完全抹消那些人曾经的存在,我想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玹抿紧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么你知道了这些后打算做什么?拿去交换其他的情报吗?」 「不,以你们学长的身分,我好心跟你们说一下:你们和洛斯他们俩的事我们不会再涉入了,不必担心会从我的家族这流出什么消息,当然你们未来也不能跟我提起相关交易,我将一律拒绝。」我困惑的看着他,出乎我意料外的,奈德学长不是那个奇怪的笑容,而是正经的面无表情。 「我可以透露一点为何我们这么决定,但我想你并不会太意外。」他站起身子,一边抬手示意我们站起。我们跟着站起离开沙发,他一边领我们走向门,在快到达那扇门之前他才叹了一口气,接续他刚要说的话:「我被教廷的人警告了。」 「咦!」我不自觉的发出声音,玹按住我的肩膀。 奈德回头对我们笑了一下,接着语气完全改变,彷彿刚刚说的话从没说过一样:「感谢你们今天的配合,我该回去陪伴我的小学妹了。」紧闭的门自己缓缓的打开,奈德对我们做了个「请」的动作,玹拉着我踏出门的同时自然地接上他的话。「谢谢你对我们两学弟妹的帮助,赫恩家族果然是个拥有良好口碑的情报贩卖者。」 「好说好说,认识你们我很愉快。」奈德浅浅地拉出一个微笑,我们在离开他的空间后玹直接啟动瞬移阵带着我离开这里。 (八十二)目的不明的攻击者 「他刚刚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查我们的名字呢?还有他刚说的事……跟我知道的事也太不谋而合了,难道……」 玹的瞬移阵只是带我们离开竞技场区域,并没有离开学校,我们出现在竞技场通往学校主建筑的通道旁的小径上。 我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后、又确认因为时间已不早、附近没有其他学生后,连忙问他。 「冷静点。」玹制止我连环砲似的发问,「你和他说的人的年龄不是差异很大吗?别想太多了。至于我,你也知道组织的事了,他查到的东西对相关人士来说可不是什么机密,而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了。」他耸耸肩,随手佈了不易被察觉的隔绝法术。「『上官玹』这个名字的确是借来的。进入组织后会得到一个新的名字,我的就是『图里斯』,原本的名字会被强迫捨弃掉,存在的相关纪录也会被抹消,在外活动使用的都是组织给予的假名。」他说着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至于你的『红翊玫』我并不清楚,但从红翊凌那边看来,这应该是你原本的名字没错,但奈德也说过那个本家只留下两个人,一个是特等能力者、另一个则是资料被抹消,或许你们两个只是他口中那个能力者家族的分支、或只是刚好同个姓氏。」 「……的确我们的年龄差异很大,除非我刚好二十二岁却因为某些原因维持现在这个样子,否则那个人不会是我。」我似乎有些被说服,年龄这问题的确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们不可能是同个人。 「总之我并不意外他的调查会被中断,校长本来就是与教廷相关的人,要不是我因为本来就是非正式成员、也因为任务对她没有坏处只有好处的关係与她做了好些交涉,她也不会让我待在这里。」玹平静地说,但其实我很清楚知道学校怎么可能会让恶名昭彰的克拉维斯的人好好地待在这里。 「……你该不会用了组织的情报交换你在这里的安全?」我犹豫地说出我的猜测,却得到一个翻白眼。 「那是因为我潜入这里的时候身分从未曝光过,要不是接触了你才被发现身分,我的任务执行可是相当完美的呢。」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哦,我实在太小瞧你了。 「再说我只是见习生,组织真正的事一点也不清楚,身上又有那个变态下的咒,就算逼我说也就只是间接杀了我而已,除了少了一个可以用的棋子以外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的。」玹说的轻描淡写,但这种攸关性命的事怎么可能如此举无轻重? 「玹你……在那里待得很痛苦吗?」痛苦到就算是这种攸关性命的事也能如此无视……然而玹却像是根本没听到这句话一样的催我快点回宿舍。 就在我们加快步伐那剎那,一道强大的杀气直衝我们而来!我大吃一惊,立刻抽出银啼并啟动短距瞬移阵避开! 却没想到紧接在那道杀气之后竟是一名不认识的学生提着窜出火焰的长剑往我们这劈过来! 『银啼!』小精灵大叫,同时展开防护罩。我再度啟动短距瞬移阵躲开他的攻击,那人反应相当快,挥空之后回头看我们的位置一眼,只见他将长剑往空中一挥、十几把灵力实体化形成的尖刃立刻分批但不间断地往我们的方向射过来! 不远处路过的学生看到我们被攻击,发出了尖叫声。 我一个翻身把玹挡在身体后方试图迎面挡下攻击,理论上小精灵的防护罩应该可以大幅度削弱其上的灵力,可是远超乎我意料之外的坚韧度竟直接击破小精灵的防御法阵!莎哈尼发出哀嚎声。 察觉到危险的玹立刻丢出一整排的血红色玻璃珠、展开以血为引的防御法阵,但仅仅勉强挡下一半的尖刃。我瞬间集中大量灵力强化银啼打下那些穿透防御阵法的尖刃,但仍无法避免如此高速的灵力尖刃的攻击! 尖刃刺穿我的右肩和左手臂,强烈的刺痛从我肩窝炸开,瞬间又消失,后边的玹发出闷哼声。 无暇了解我们两人的情况,那个提着长剑的人飞身衝来,我再度发动大量灵力灌入银啼刀身,挡下那人的攻击。 可怕的力道震得我双手发颤,银啼爆出一句脏话。 这人到底是谁!我从来没听说过高中部有实力这么可怕的人! 「……果然是你们啊。」穿着制服、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生看着我和玹两人瞇了瞇眼,突然收起刀,突兀地收起那个要杀人的表情笑出来,摊着双手表示不再攻击。 果然是我们?他认识我们!?我瞠大双眼盯着眼前茶色自然捲短发、肤色白皙、五官轮廓介是西方人的男孩,完全想不起在高中部认识这样的人。 附近开始有看热闹的人聚集。男孩瞥了一眼他们后啟动瞬移阵,紧接着我们出现在竞技场后方的空旷区域中,附近并没有其他的学生,我提高了警戒。 「抱歉差点弄断你的刀,不介意的话我帮你修好吧?」刚刚的杀气消失无踪,眼前的男孩露出亲切的笑容向我伸出手,我立刻后退了一大步,瞥了一眼银啼才发现它的刀身居然出现许多裂痕! 『俺快痛死了!这人到底是什么东西!』银啼相当愤怒的在我脑中大嚷。 男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收回手,然后指了指我旁边。我狐疑地看过去,发现玹摀着肩窝跪倒在地上。 「玹!」我发出声音的同时衝过去扶起他,他手摀着的地方衣服有一大片血跡、左手臂上也是,我吃了一惊,同时发现我刚刚感觉到只有一瞬间剧痛的地方也有血,只是没有玹的多。 这个效果是……替身契约? 『快发动灵力!俺和那山民受到伤害需要你的灵力修补破损。』银啼出声警告我,我想也不想的立刻发动灵力并且输入他们的媒介之中。 「我建议你还是快将你的武器和守护精灵交给我修补吧,不然他们的伤害会花上好一段时间才好。」看着我们这边,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就是造成这一切兇手的男孩悠哉开口。 「就是你让他们受伤的,你好意思跟我要!」我狠狠瞪着他骂道,但他依然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给他。」玹吸了一大口气才勉强挤出这两个字。「他说的是真的。」 「玹!」 「我没事。」他又深呼吸,停了一会儿才这么说。我感觉到他正在使用治疗法术,但我仍不信任那人,只将银啼和莎哈尼收回。又喘了几口气,情况似乎稳定下来的玹抬眼对向那人的视线:「你在这里做什么,『愚者』思图特斯。」 思图特斯!?难道是那个在法国与阿曼德斯通过话的思图特斯!?所以他也是克拉维斯的成员!? 「来找东西,然后找到了。」他亲切的微笑,然后问道:「『红翊玫』跟『上官玹』就是你们在这里使用的名字?没想到有人居然会从调查你们使用的名字下手,但我猜……调查未果是吧?」 我又吃了一惊,他听到我们刚刚的交谈!?可是玹明明有佈下隔绝术法!「你们那种等级的隔绝术法想挡住我也太可笑了。」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发出嗤声,又看向玹说道:「至于你在想的事,目前多亏摩尔丝乖乖地待在这,其他人并未追踪到她的行踪,你们大可放心。」他叹了口气,继续说着:「而我的话,是因为之前在日本遇见你们时就隐约感觉到摩尔丝的气息混在这间学校的学生里,只是太微弱了,完全无法确定也无法追踪,直到我数次潜入这里才能确定你的确在这里。说真的你变化如此多,竟连我都可瞒过,看来教廷可真是煞费苦心。」我注意到我们谈话的同时,外围有很淡的一层膜,应是强化过的隔绝法阵。 「既然如此,你有何必来找我们?是谁命令你这么做的吗?」玹不悦的开口问道。 男孩瞇了下眼,收起了笑容。「最近我发现到有隻老鼠试图跑进这个地方,才特地来这确认你们是否在这、以及她的目的。既然你们俩没事看来那老鼠还没接触你们,但你们绝对不可掉以轻心。」玹脸色变得相当凝重。 「等等,你什么时候在日本遇见我?」我疑惑的开口。 男孩再度露出笑容。「抱歉抱歉,现在这副样子你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眼前的男孩这么说完,他的外表瞬间起了变化──他变成了国中生的样子。 「你是在神社的那个男孩!」我讶异地指着他说。 「是我唷。」他再次对我伸出手:「把你的媒介给我吧,不然对你的精灵们实在有点过意不去。」 「……。」我看了一眼玹,他点头让我别担心,我才谨慎的取下莎哈尼寄宿的耳环、还有将银啼化为宝石状态递给那个人。「他是组织观察与纪录者,立场就他宣称始终中立,严格来说的话他并不算是敌人。」终于可以起身站立的玹开口,向我说明眼前这个男孩。 「不对,严格来说我算是『你们』这边的人。而这次见面我也不会透露给皇帝以外的人,放心吧。」他带着微笑插口。银啼和莎哈尼的媒介在他的灵力包围下浮在他手上,正如他所说的,他正在修復它们。「真没想到他们会选择把你安插在校园里而非教廷,也没料到哪间学校不选,居然选择了慕蓉聿瑛的学校,真有意思。」他似乎在对我说话,但他的双眼是紧盯着手上的宝石和耳饰。停顿了一下,他看起来想通什么,瞇了瞇眼:「哦,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了。」 「什么为什么?你又为什么认识校长?」我听得完全不明白,忍不住开口问他,然而他一句也没回答我。 「既然都遇到你们了,那么我就将近日组织发佈的重要消息转述给你。」他抬起头对玹说着,毫不避讳我这个旁人。似乎又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看向我:「我对你的情况略有所知,但无所谓,这消息你知道也好。」他转回对玹说道:「教廷下令加强对组织的制裁,行走在各地、不直接参予任务的索理塔里乌斯被抓到了,失去消息好一阵子。」 「什么?为什么是他!?」玹讶异。 「没错,组织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两个媒介,我感觉到我与银啼和莎哈尼的连结被修补起来。「索理塔应该还活着,教廷那边没有传出审判的消息,不过听说在被捉到前就已经被污染了,似乎不好处理,所以被囚禁在不知何处。此外,最近教廷相关的任务多了起来,皇帝那儿可是焦头烂额呢。」 玹瞇起眼,「你是说被污染的教廷成员增加?」 「不仅如此,还有好些消息被流出……算了,这些事跟你这见习生也无关,你就在这校园里好好做好你的监视任务就行了,不要任意行动,就算是遇到教廷甚至是组织其他人也离得越远越好。」 「那么最近……」玹还想问下去,却被眼前的人摆手制止 「近日就好好休养生息吧,并且辅助摩尔丝尽快回復,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变化。」被称为思图特斯的男孩闭上眼,收回他的灵力,再度睁开眼后他将我的媒介还给我。「你应该还有一把刀,你该去学习驾驭它。」他突然这么说。「这孩子虽是优秀,但是它仍无法对付强大的闇族,迟早会破损到危及本体。」 银啼……? 「okay,要说的说完了、东西也处理好了,」看来已经不想再待的思图特斯啟动瞬移阵,「那么我的灰姑娘时间到了,失陪。」他行了个礼,接着消失在原地。 在他消失的同时,另个粉红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你……可恶!」来者居然是校长!仍是那个一身粉红的小女孩外表,瞥见地上思图特斯使用的瞬移阵馀光,校长气得直跺脚。「又被那傢伙跑掉了!」她突然转向我们:「小鬼们!」 「我不清楚那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到底为何,那人只警告我不要乱来、还伤了我们。」在校长要对我们开口之前,玹立刻打断了她,感觉到玹的气息的确比往常微弱,校长怀疑地看着他身上的伤。 校长瞇了下眼,身上的气息是我从未曾见过的强烈。「你们身为同个组织的人,他有何理由伤你?」 玹平淡地回答她:「你也知道我只是个见习生,在组织里举无轻重,要不是红翊玫的缘故我还有些利用价值,否则根本不需要我的存在。」 校长对玹的回答相当讶异,「你……」 「抱歉我受的伤有点重,我要回宿舍了。」原本想阻止我们离开的校长,看到伤口还在流着血、而且将伤口附近衣服染成一大片血红后,只有皱皱眉头就放手并让我们离开。 拒绝我帮忙施展治疗术法的玹再次啟动瞬移阵,我们直接回到他和俞晅的宿舍门口。「你为什么要说他警告我们?他不是……」站稳后我连忙问他。 「嘘。」他要我安静,又瞄了四周。确定没人后他才开门领我进去。直到他回到房间啟动他在房间里绘製的治癒法阵后,他才开口:「你太鲁莽了,这种事必须谨言慎行,要记得隔墙有耳。」他轻声责备我。 「抱歉……」刚刚的隔绝法阵里所说的东西才被思图特斯听去,我马上就又忘了。身体的紧张感随着治疗法阵的运作舒缓下来。没想到玹居然在房间里佈了治疗法阵,光是待在这就感觉到体力及灵力缓缓的恢復。 「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没看到你使用这个法阵?」 「这个一直都在,毕竟我自癒的能力还是有所限制,法阵还是需要的。」我们俩席地而坐后,玹才开口,看的出来他的面色已经从刚刚的惨白恢復血色:「这个的话,只有在啟动的时候它才会浮现。」他缓缓地吐了口气,看起来是在接受治疗。 过了一会儿,玹看起来情况好许多并佈下一层又一层的隔绝法阵后,才又说道:「回到刚刚的话题吧。虽然校长似乎认识思图特斯,但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係,若轻易透露出任何事造成组织的麻烦我铁定又会被惩处。」他停顿了一下,「嘖,真没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要是直接面对那女人,他的行动被掌握可就麻烦了,真是让人头痛的前辈。」玹抱怨完还揉了下太阳穴。 从玹的话听起来……组织管理似乎相当的严厉。 以前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或说……我真的是他们以为的人吗?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玹并不想再开口说任何事,我只得转移话题。「你们刚提到被抓走的人……那个什么里乌斯的,是怎样的人?」为什么玹会如此惊讶? 他思考了一下后,才说:「这个告诉你倒是无妨。记得席那贝恩的空间法术吧?魔法师特有的术法。」我点点头。「『隐者』的工作就是在需要的地点建立连结,其馀的任务都跟他无关,因此他总是在世界各地旅行。理论上应该只有收到他定期回报的皇帝能知道他在哪,难道他还有与其他人连系吗?而且他是如此资深的术士,怎么可能会轻易被污染?难道污染他的的确是组织的人……」玹的声音越来越小,与其说给我听更像在思考。 『你们那个应该是消灭被污染的高阶能力者组织里,该不会出现了跟闇界联手的叛徒?连不在核心的成员都能污染,这也导致教廷近日追你们追得紧,才会不断有你们组织的消息传出,我猜得对吧?』小精灵虚弱的声音突然从我肩膀上传来,我和玹吃了一惊,看到她冒出来趴在我的肩膀上。『将之前发生的事和刚刚那人说的话连结起来,这个可能性大概是最高的了吧。』 「莎哈尼……」 『啊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啦,』小精灵用小巧的手肘戳一戳我脸颊,才继续说:『我知道你那搭档不能说。你们组织有叛徒,并且试图污染其他人,这也表示咱主人也在等待污染的名单内,我们两个大概未来不会好过了。』她耸耸肩,『欸臭鸟,你难道没想到吗?』她最后一句是对银啼说的。 『……娘的,还真没想到啊!』这次没出现形体,银啼直接透过灵力连结在我脑中哀号:『你这主人破事怎如此多!』 欸,怪我囉!我又不是愿意的。再说我也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事啊! 「不要紧的。」玹突然出声,「在未来的事来到前,这里暂时是安全的。」我和莎哈尼困惑地看着他,玹看了看手上的血渍、还有衣服上的血跡。「我要换衣服,你确定你要待在这?」他站起身子走向衣柜。 「呃不,我离开吧。」我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前,莎哈尼似乎还没有回去耳饰里的打算,继续巴在我的肩膀上。我瞥了一眼她,才问出我相当在意的问题:「那个,我们两个是……替身契约吗?」 玹从衣柜抽出一件衬衫,「你应该很清楚才是,你已经取回我们相遇的那段记忆了不是吗。」 「嗯,也是……我觉得我该跟你道歉。」玹讶异地转过头来,「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被迫加入克拉维斯了对吧,还有签下那个让你很痛苦的契约。」还有让他在组织里待得那么痛苦……并不知道那段记忆的莎哈尼满脸狐疑地看着我。 在我转身拉开门的同时,房门却被后方的人用力关上,我吓了一跳,莎哈尼更是一溜烟躲回耳饰里。我一回头发现玹的脸就在我的耳边,甚至还能听到他因受伤而比以往更重的呼吸声。 「你听好了,」他说,声音比以往都要低:「不要在那里想些有的没有的,快想起你该做的事。」他放开压在门上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还有,我的确讨厌过你,但因为你坚持签订那个契约我才能活下来,而且你还数次插手介入我的处置,所以我一点也不恨你。」他转回身子,走到衣柜前,毫不在意还在盯着他看的我脱掉那件染血的衬衫。「我是甘愿成为替身的,只要记得你的命关係到我的命,不要乱来就好。」我注意到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象徵克拉维斯成员的刺青。 「……嗯。」我转回头、轻应了声,再次拉开门走出去并关上门。 穿越客厅到达玄关时,正好遇见推开外门走进来的俞晅。他开心的跟我打招呼,问我怎么在这。「玹受伤,所以就陪他回来了。」我勉强撑起笑容并且简单地说一下。 「受伤?怎样受伤?」似乎很担心玹的俞晅惊讶得连忙问道。 「呃,就,跟人起了衝突。」俞晅一脸震惊,大概想着校园里谁敢对他家室友出手。我连忙比个小声的手势,告诉他:「没事没事,不必太担心啦,也就是打打闹闹而已,只是因为他不想去医务室、再加上房间本来就有佈置有治癒法阵,我就陪他直接回来了。」我笑着掰了一个原因让他别担心。 我穿上摆在玄关的鞋,打算跟他打招呼并离开,但迟迟没有往内走的俞晅,面对我语气相当迟疑地问我:「小玫,有血的味道,而且不少,小玹伤满重的吧?」 我愣了一下,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是流了一些血没错,不过玹很擅长治癒术法,没问题的。」然而俞晅并没有放下心来,他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不知道该不该问,但我困惑地看着他后,他还是问了:「那个,我觉得这样随便猜测室友的私生活很不对,可是我还是十分在意……」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明白地看着他。「小玹他……是不是跟『那些人』有关?」 听到这问题的我大吃一惊,原本想着要怎么样矇混过去,然而表情已经出卖了我。 俞晅连忙摇手表示不要担心:「没事没事,没人跟我说、我也没有跟小苹还有席那以外的人讨论过这件事,我只是最近注意到玹离开校园的时间常常跟『那些人』的新闻重叠到,所以是瞎猜的,抱歉抱歉。」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但他继续说道:「我本来也觉得这个猜测很夸张而且对小玹很失礼,可是我之前就一直觉得他跟一般同学相比真得很厉害,而最近又注意到这个时间上的重叠性,加上他常常翘课或是半夜出去回来时气息跟平时不大一样、很常受伤回来也不让我对他多问,所以……」我注意到俞晅脸上并不是普通人谈到克拉维斯时那种厌恶或是害怕的表情,而是单纯对一个朋友在外胡搞瞎搞的极度担心,不知为何我却觉得有些放心。 「真的很谢谢你的担心,我都不知道这些事,能从你口中听到真是太好了。」我这么对他说道,俞晅愣了下,尷尬的抓抓头发。 「感觉对『那些人』的成员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可是我真觉得小玹根本就不像是坏人呀,而且他还救了我跟小苹好几次……虽然我之前就在想,新闻一直告诉我们他们很可怕、很邪恶,但他们所做的事情却又不完全符合一个恐怖组织该有的行动,该不会他们其实有其他的目的……」俞晅看向玹的房门,像是滴咕的说出这些话。 「我在入学的时候,小苹曾告诉我歷史本来就不是能够被客观解读的,或许新闻也是吧?虽然我其实也不明白到底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可是玹他虽然脾气差了点,但绝对不是坏人。」听到我这么形容玹,俞晅开朗的笑出声音。 「我在想,搞不好『那些人』里面有坏的但也有好的。就算其他人都是坏的,但小玹一定不是坏的。」最后,俞晅这么说道,我们两个相视而笑,我跟他道声晚安后离去。 (八十三)怪异的学姊 学期考很快就进行过半了,随着假期越来越近,班上已经开始出现浓浓的放假气氛。 考试还没考完啊!大家!不愧是我们班,已经热闹到被其他班级来抗议影响学习气氛。不过想当然尔,他们抗议他们的,我们依然热闹我们的。 至于班导,巽老师最近似乎很忙碌,因此也没怎么管我们班,于是我们班就这样继续吵闹──直到学校行政中心派人来关切,我们班才终于稍微冷静一点。 「嘖,不满就提出班级决斗申请啊!只会打小报告算什么好汉!」罗恩大哥如是说,头一次获得我们班的全体赞同。 学期假前一周周四下午的选修课药草学考试,我们一整班正在晴朗的大学部里。正确来说,是属于大学部的一座小岛上的入口处。虽说是小岛,但其实它的范围并不小,放眼望去是一整大片、相当浓密的植被。 小岛周围有强力的结界正在作用着,使得这块身处热带的地区,即使此刻在艳阳高照下却仍是宜人的气温。 「好的~」药草学的老师是个留着一头时尚短褐发、外表年龄看来不到三十的年轻女生,记得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超惊讶的,我以为教授药草学的教授应该会是个戴着眼镜、穿着深色袍子、像是典型魔法师那样的老婆婆,没想到居然是个超时髦的女性! 话是这么说,但听说她的实际年龄其实算是老人家没错…… 「大家都到了对吧,也拿到考试的题目纸了。」化着好看妆容的她带领我们透过校区瞬移阵,到达大学部药草研究区域的实验林门口,一面点着修课的人数一面说道,「ok,到齐了,我来简单说明一下这次考试的内容。题目纸上你们可以看到有五题的叙述,请你们就上课的内容判断出我所说的是什么样的药草、并到这片实验林找出我要求的五样药草取下来后装在瓶子里交上来。我人就是这么好,题目就是这么简单~」她一手叉腰,比了个小菜一碟的手势。 「好心提醒你们一下,这里毕竟是大学部的实验林,有机会遇到各式各样的动植物,包含幻兽和精灵,除了人界的还有道界闇界等等其他界的,大家要注意避开有毒的动植物唷。」 什么东西!这里居然有闇界的动植物!不只是我,我们班上不少人也发出惊讶的声音。 「考试时间是三小时,现在一点半开始下午四点半结束,请在这段时间内找出我要求的样本。如果五点你人没出来的话会有人去找你、所以受伤了只要找个地方好好待着、不用担心会死在里面,只是得请你重修这门课囉。」班上的哀嚎声更大声了。「因为我接下来有行程要去拍杂志照,所以会请大学部的助教照看一下,你们有问题就问他们吧,大家掰掰~祝顺利啦!」老师一说完就啟动瞬移阵消失了,留下香水味飘散在空气中。 太随便了吧!我知道老师是模特儿有在拍杂志照片没错,但你也别把工作时间排在考试的时候啊! 「小玫,看来大家都开始组小组准备这次的考试了,你有认识的人可以入组的吗?」小苹拉着莎爱的手凑过来问道。 环顾一下周围,班上的人都三五成群的组好小圈圈了,即使是不认识的人,也很快的报出班级组成队伍──除了d班的人。我至今仍是不懂为何abc班的人如此排斥d班,虽然d班大多数人是很欠揍没错,但其实熟了也是挺好的。 「没有呢……」我看着她们,摇摇头。 「我想我们三个应该就可以了吧。」莎爱露出甜美的微笑,一边用手指捲着她的粉红色长捲发这么说。「听闻玫同学的主修课考试表现相当良好,我想只是大学的实验林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啊,是这样吗。」我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噯呀呀,原来你就是一年级的红学妹吗?」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女性声音插入我们之中,我们三个一转头就看到一名身上戴满看起来各种高贵饰品的黑发女生,烫着时下流行的大波浪捲发,她的后方站着一个三白眼的短发男生。 那男生斜眼睨着她,说道:「我刚说过了,那三个是d班的学妹,你正在讲话那个是洛斯的直属,旁边那个是奈德的,另一个的直属是三年级的。」我看向那男性思考了一会儿,才想起他是常坐在教室后头的二年级d班学长,但我对这女性却没有任何的印象,难道她是三年级的? 「既然你们缺人,你们就跟我们一起走吧。」那女性完全没有回应那位二年级的学长,而且还擅自帮我们决定成为一个小组。「喂喂,走吧。」她此时才向学长挥挥手,像是在叫一隻小狗过来。 我瞄了一眼身边两位露出困扰表情的同学后,说道:「没关係,我认为我们三人没问题,学姊你们不必在意我们。」我礼貌地打断她,并且明确告诉他们我们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噯呀,这怎么……」那女性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那学长打断:「那么你们就先走吧,我们两个一组就可以了。」虽然学长这么说,但其实我们都看的出来他的无奈。 这两个应该不是搭档之类的吧,好奇怪。「好的,那我们先进去了!」小苹很快地拉上我们两个踏进有结界封印的木製栅栏,进入枝叶茂盛到遮蔽大部分阳光的园子里。 我走在最前方,想起前几天俞晅问我的事。小苹也注意到了对吧?他们两个都注意到我们与克拉维斯有关了吗?然而即使我再怎么在意,我仍然没有勇气直接问她。应该说,我还没有勇气告诉她我现在所知道的事。 我一边想着这事一边走着。在我们踏上其他人行走过的石板小径、转入一条似乎没有其他同学走的走道后,莎爱才开口:「那个女生……我记得是二年级的学姊,在学期初的时候请了很长的病假,所以我们几乎没怎么见过她。」我们一面拨开一些挡住去路、几乎与我们等身高的蕨类植物,一面听她说:「但是在我就读中学部时的印象中,她是个很活泼也很善解人意的学姊才对,刚刚那感觉差好多喔……」莎爱看起来有点困惑。 「你的意思是,那学姊感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小苹看着她,思考了几秒后问道。 「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莎爱赶紧点点头,同意她的话。「那个学姊打扮也变得不太一样了,我记得虽然她喜欢戴些饰品打扮自己,但应该不是这么爱好那种华丽夺眼首饰的女性……」 果然不是只有我觉得那学姊的打扮太招摇了,在身上掛满珠宝……总不会那些其实是她的武器或使用术法的媒介吧? 一边听着后方两人的对话,一边注意静謐的森林里微弱的奇异鸣叫声。那应该就是老师口中所说的幻兽叫声,不过感觉并没有什么威胁性。虽是这么想,但我仍做好随时可以抽出银啼作战的准备。 毕竟这里还是有来自闇界的生物。 「啊,等等。」小苹突然拉了我的外套衣角,我回头看向她们。「等一下小乖,她快到了。」 「咦?」就在小苹说完没多久,我就看到一隻异色瞳、脖子上绑了个红色蝴蝶结缎带的黑猫自后方奔驰而来,最终停在小苹的脚边,一分鐘后,她化为人形,分别向我与莎爱问好。 超有教养的猫咪啊──哪像我家的精灵…… 『喂喂,你这猪头在说我坏话对吧!』莎哈尼突然从我的左肩出现,还向我的脸上丢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果实。 「我才没有……」我无辜的揉着脸,看向那颗在地上滚动、有着奇异红色班点的蓝色果实。 『我才想着你手上那张纸说的东西我都知道在哪,看来你也不用我说了对吧?』她露出鄙视的表情。 「不!美丽聪慧的莎哈尼小姐请别吝嗇的跟我们分享!」我赶紧巴结这个传闻诞生于深山之中的精灵,深怕她一个不高兴就躲回耳饰里了。我差点都忘了!植物草药幻兽什么的,小精灵铁定是最知道的啊! 『少来,』莎哈尼飞过来踢我的额头,『我了解仅限于常见的,对闇界和生长在闇界周围的植物仅仅略有所知罢了。』她接着指了指我手上的题目纸:『这五种植物里,这个是长在灵气旺盛的树上,第二个是闇界种,下面那个是靠近闇界会生长的种类,太靠近反而会死掉。另外那两个,一个是海洋小岛才有的,另一个则是灵气最纯净的地方才会生长的稀有物种。』 她一说完,就看到小乖很捧场的拍手、而除了小乖以外的人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干什么干什么,噁心死了!』小精灵又踢我。呜呜呜,我突然感谢起阿曼德斯给我的这个小精灵,看来我这学期欧趴不是梦! 突然回神过来的莎爱,才想到要问我们。「对了,这位是……」 「小玫的守护精灵,防御型。」小苹言简意賅地向莎爱说明,后者马上露出明瞭的表情。 『不是她的!只是正好倒楣跟着她!』莎哈尼立刻反驳。 欸,干嘛这样!小精灵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了,既然我们都知道要找什么了,就赶紧去找吧。」小苹站出来圆场,往前方走。在小苹踏出步伐瞬间,我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响声。 「等等!」听到我阻止她,莎爱和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不解的看着我,小精灵指了指前方,降低音量:『有幻兽听到我们的动静过来了。』我的手搭在腰间,准备随时抽出银啼。 我们一行人屏气凝神,缓缓地向后方移动,深怕那隻不知是否有威胁性的幻兽从前方的任一个角落冒出来攻击。 小乖变回猫的型态,踩着无声的步伐移动到小苹和莎爱的前方。 蕨类形成的草丛发出草叶骚动的声音,由远至近缓缓传来。 最后,出现在我们所在的小径上,是一隻白与黑相间的毛皮、一头美丽犄角与黑色鬃毛、有点像鹿却要大得多的生物。虽牠看来警戒我们这群外人,但我感觉得出牠并没有攻击的意图。 小精灵突然往前飞了一些,并降低了她的高度,直到与那隻幻兽的视线同高。我伸手阻止后方的两人、以及显露出惊讶的小乖,并向她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那隻幻兽发出一声很浅的低嚎,接着我便透过灵力感知听到小精灵说话:『我们前来森林只为做见习,睿智的前辈请告诉我们,这里何处栽培有闇界的植物?』那隻幻兽定睛看着小精灵好一会儿,我又听到小精灵说道:『非常感谢您的告知,我们做完见习便离开岛上。』 我觉得我带着莎哈尼像带着超强外掛。『知道方向了,过去后赶紧取一下你们的样本就走。』小精灵罕见的没有巴我,只有瞪我一下就跟大伙儿说:『刚刚的黑鬃林兽说这里所种植的闇界物种最近有点不太寻常,它带来的闇界气息影响不少物种、让很多动植物变得具有攻击性,尤其是在主要表界活动的,所以牠才出现在外边活动。』她想了想,又说。『刚刚那幻兽说闇界物种的区域周围都有结界,但最近不知为何蠢蠢欲动,才会导致闇界气息穿透结界流出,总之我们要小心点。』 「好。」大家纷纷严肃地点头表示瞭解,接着我们便由莎哈尼带路、前往寻找老师所指定的植物样本。 (八十四)植物样本採集 在莎哈尼的帮助与我旁边两位术法组的追踪术下,我们很快就找到题目指定的两种海岛植物。 好在它们虽然长在很不起眼的小角落,但分布并不少,只要潮湿的有水区域就能找到;只是它们跟其他的杂草混在一起,让我们找了好一会儿。 『先去灵气纯净之地,再去找闇界种。』莎哈尼双手抱胸,闭上眼似乎在感应所谓的灵气纯净之地方位,我们一边跟着她前进,一边注意周遭。 虽然沿路遇到不少幻兽,但牠们大都相当怕人,一看到我们不是避开、就是发出警告声让我们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带着小乖和莎哈尼的关係,牠们的攻击性并没有我原先预想的高。 『你们先说好谁去负责摘取保管吧,如果将灵气之地的植物带到闇界气息太浓的地方,可是会马上乾枯死掉的。』 「对耶,老师上课有提过,差点忘了。」我看了看莎哈尼,接着望向小苹和莎爱。「这就交给你们两个了?等等的闇界种我负责。」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莎爱显得有点担心。「三个人果然有点勉强……」 一直担任警戒兵角色的小乖听到我们的讨论后,回过头来说道:「在下可以帮忙。」我对她摇摇头:「不要紧,我一个人可以的。我知道侍使们和精灵们比人类还容易受到闇界气息的影响,你跟我一起走比我自己去还危险。」小乖轻蹙眉头,看来她无话反驳我,莎爱担心的想再说什么。 小苹很有信心的将手搭上莎爱的肩膀:「小玫没问题的!别忘了她可是班上少数曾与闇族交手过还全身而退的!」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如果闇界植物本身会攻击的话,我一个人也是很麻烦的。 『区区的植物都搞不定,你也不用在江湖闯荡了,不如回家当你的普通人吧。』忙完的莎哈尼居然开口就是吐槽我。 莎爱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正确来说是莎哈尼的吐槽,连忙问道:「小玫你很想当普通人吗?可是能力者的能力一但开发后,除非被完全封印、消去记忆后以模拟记忆取代,否则是没办法当普通人……」 我本来想开口阻止莎爱充满想像力的胡思乱想,但在听到她所说的东西我不禁感到讶异,继续听她说:「而且这个过程必须在教廷的允许下在教廷医院执行,没有特殊背景或事件经歷的普通能力者基本上是没办法接受这样手术的……再说,如果接受手术后,能力却很容易再度被开发,还会有副作用噢。」 「副作用?」 「听说会变得难以控制……这部分我也不是很清楚了呢。」 「等等,你们在说什么普通人、手术啊!」显然没跟上话题的小苹看起来一脸吃惊,「小玫你想动手术当普通人!?」 『……我随便说说的你们不用当真。』小精灵对于她的随口吐槽却让另外两个人正经以待感到无力。她指了指往东边的方向,『那个方向往上的高地,我感觉到有比较纯净的灵气,应该就是那个方向了。』 我们三人赶紧回神办正事。「好!」 费了一番工夫我们几个人才终于到了灵气之地,环境的确如莎哈尼所说,不但充满了灵气、而且相当的纯净,比起之前在日本安里家旅馆那里的灵气之池更加让人心旷神怡。 「那种露枝我记得是长在表界的样子。」小苹看了看四周,拿出她的符纸、做出通往表界的「门」。 莎爱补充道:「表界跟深沉表界。希望我们在表界就能摘到了,要进入深沉表界麻烦了点。」我没表示什么意见,就跟着两位女孩一同进入灵气之地的表界。 令我意外地,没想到这块灵气之地的表界居然居住有像是诞生自花草的低阶精灵──他们没什么太多的智慧,比起人类更像动物,喜爱充满乾净的灵气的地方。 但他们也只能生存在那样的地方,一遇到伤害便会枯萎甚至死亡,进而影响那个地区依赖灵气的植物们,与灵气之地的植物算是一种共生的关係。通常这类的精灵只会生存在人烟几乎无法触及、非常纯净的原始山林里,学校这座岛竟有办法让它们生存在这。 这些精灵一点也不怕我们这些外人,依然在我们身边游玩嬉笑,有好几隻甚至凑到差不多大小的莎哈尼身边,好奇地触摸她。 ……我好怕莎哈尼一个不耐就对它们巴下去。好在大概是属性相似、同属大自然的精灵,莎哈尼意外地放软了表情,就这样跟它们玩起来。 「这里似乎有幻境在作用,小玫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小苹研究了眼前的场景好一会儿,这么对我说道。「我和莎爱可以搞定,我们刚注意到你的活动好像会让幻境的反应变强烈。」她纳闷地说,但并不打算深究,再次交代我待在她用符纸建立出的结界里不要乱跑后,就跟莎爱消失在我眼前。 我就这样边发呆边看着跟那些精灵游玩的莎哈尼好一会儿,小苹才伸手拍拍我让我回神:「我们採好样本了,一共三分。」她和莎爱向我亮了亮手上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蓝色半透明的一小段枝叶,接着连同我们之前採集到的样本收进不知哪时拿来的小木箱里,还上了几层保护术法和封印,看来除了保护这些样本也顺便保鲜。 我唤回小精灵,跟着莎爱和小苹回到常界。 追踪闇界植物所在的区域要比寻找到纯净区域容易些。 「接下来的闇界种,我来採吧。」我抽出银啼说道,莎爱和小苹这次不再多说什么,而是信任地点点头。 前往种植有闇界植物的地方,需要先通过一条首尾都有类似瞬移阵的法阵通道,我想这通道应该是连接空间用的。通道内的空间很明显是处于不太稳定的状态,有点像是玻璃隧道,会不时看到玻璃外的空间受到不稳定的影响而微微扭曲。 也就是说,这个小岛为了同时栽种有相剋属性的物种,特意将空间切割成数个区块并以法阵相连结。当然不仅只有我们发现这条通道,通道出入口不远处都可以看到药草学班上的同学们。 随着我们三人加一猫一精灵进入闇界植物区域,周遭的植物物种急速改变,与一般常见的植物差相当多。它们长像越来越奇怪、顏色从原本让人感到舒服的色彩变化成令人不安的顏色,四周活动的幻兽急遽地减少,而且小苹、莎爱、小乖也开始表现出不适、不得不开出保护术法。反倒是我一点排斥的反应都没有,就连莎哈尼也是。 果然我对闇界气息的耐受力比一般人好?我想起之前在特别教室小米学长救我脱离那个通往闇界的术法后对我说的。他说因为我对闇界气息有一定程度的免疫,导致闇界气息的侵蚀比一般人慢得多──虽然我并不认为那个侵蚀速度叫慢。 『那个的确算慢,还能让你看到侵蚀的蔓延。』莎哈尼突然用灵力感知回应我,让我吃了一惊。『琉香她……她那时候一接触到闇榕木周边的闇界气息就被瞬间侵蚀,虽她立刻切断了与我的连结,但我想我仍因为灵力共享而跟着受到一点侵蚀。』闇榕木?『嗯,你应该有印象才对,在你的幻境里那棵枝叶和气根遍佈整个庭园的大树,那个是来自闇界的植物,只长在有浓厚闇界气息的地方。』咦?但我在幻境里刚见到那棵树时并没有感觉到高浓度闇界气息。 飞在我前方的莎哈尼转过头来对我耸耸肩,又说:『总之在那时那个死变态就突然出手将我们两个带离,并将我强制封印入琉香与我的媒介中。』 「为什么阿曼德斯会在那?」 『我哪知道。』莎哈尼白了我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呀?」跟在我后方不远的小苹好奇的插口。我想了想,回她:「在跟莎哈尼讨论闇榕木。」 「噢,等等我们要採集的树木样本是吗?」她拿起题目纸看了下,又收了起来。「你们见过?」小苹再度好奇的问道。 『因缘际会下见过一眼,那东西原生地来自闇界,挺危险的,我不知道你们学校栽种的有没有适当的防护系统,你们几个最好小心一些。』莎哈尼又比比我:『当然你也是,记得等等进入树木范围前先做好你的防御结界,会种植在你们校园的应该不具备有强烈污染的能力,但你最好谨慎点不要掉线。』听到莎哈尼的警告,我不禁想着只是颗树真的有这么危险吗? 很快地,我们穿过了一道上面佈有数层结界加固的栅栏。接着原本凉爽的气温顺间掉了几度,周围的冷风不是向冬天那种寒流来的冷,而是一种压迫心头让我的脊梁都凉掉的冷。 原本呈现深色叶片的树木开始被一棵又一棵的枯木取代,土壤顏色比以往的深,连杂草的顏色都呈现诡异的黑红色。我注意到那些我以为是枯木的树,并不完全是死掉的树──有些树上有些绳子、链子之类的束缚物,它们似乎寄宿有灵体,有时候会看到像是人脸还是手脚啥的出现在树干上,有时候则是看到它们不自然的扭动。空气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其他组别活动的讨论声还有奇怪的窃语声,令人怀疑有些是从那些树上发出来的。 我的防御结界在小苹和莎爱协助下加上了几层,周遭的冷风似乎没让我觉得那么冷了。附近的同学们有些人面不改色的继续前进,有些人则放慢了脚步,似乎受到闇界气息的影响而不适。 「果然术法能力不足的会感到吃力,看来这也是这个测验衡量的一部分。」小苹看向那些不适的同学们说道。 「但只要队伍里有擅长术法的组员就没问题了呢。」莎爱跟着看向那些同学们,只见他们其中一人施展了部分调整的术法后,难看的脸色变好了许多。「倒是玫同学,你感觉真的不太受影响呢?感觉我们俩的防御术法并没给你很大的帮助呢。」莎爱好奇的问我,「那些看起来并不受影响的同学们,若非强力的防御术法,便是对闇界气息耐受力足够维持他们採集样本的时间,但那也是得须要透过训练的。你也有受过那样的训练吗?」 我偏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摇摇头。 『那边那个女的。』小精灵突然透过灵力感知说道。 什么女的?我困惑的看向莎哈尼。 小精灵对左后方扬扬下巴,我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在入口遇到的那对d班学长学姊,而那名戴满各样饰品的学姊正在观察我,一和我视线交会便收回。『她一直在注意你,不知道有什么企图,小心点。』 直到我们进入可以看到闇榕木的区域后,我们的队伍停了下来。 闇榕木约三四米高、但它的树枝和气根往四周延伸的相当广,感觉比我在幻境中看到的还要大,但其实幻境里看到的充其量也就是深色的剪影,看并不甚清楚。 这颗闇榕木的树干是深褐色的,叶片则是阔叶、不大片却相当厚,呈现墨绿色、上面带有深红色斑点。 树的周围非常的空旷,除了几颗乾的不能再乾的枯树,任何生物都没有,连偶尔冒出的杂草都是呈现枯死的状态。 『因为它会吸食生命力与灵力,你看那些延伸出去的枝条,还有从树枝上垂下来伸入土壤里的鬚根,那些都是用来吸食用的。』小精灵看着那棵树,蹙起眉头。『这颗应该是从某株原生在闇界非常久的大树取枝子栽植出来的,虽然长很慢且不太大棵,但它的吸收能力却很强,导致这区域都被吸收乾净了。』看着小精灵不好受的样子,我将她收回耳饰的结界里。 看来这棵植物叶片的样本就是这些题目里最难的部分了。 还好我们只是要摘几片叶子连同一小段树枝,只要靠近到可以触及枝叶的地方就好了。我『唰』的一声抽出银啼,并在上面佈上防御术法,小苹也过来帮我加强防御术并加固,顺便给我几张她最近开发的符纸;莎爱则帮我上了辅助术法,加强我的感官、灵力与身体能力。 「我们可能得停留在这里了,」小苹犹豫的说道,我随着她的视线看向面露难色的莎爱和小乖,看起来她们受不了这里的浓厚闇界气息。「你……」 「我没问题。」我挥挥手,「闇界气息除了让我觉得闷闷的很心烦外,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倒是那个气根会攻击人似乎有点小棘手。」我回头看着那些试图靠近闇榕木却被会活动的气根与枝条威吓的同学们,最后能力足以靠近那些闇榕木的人组成了新的攻略组合,试图去砍下它的枝叶。 就在我观望的同时,有几个二三年级的轻轻松松完成了任务。看他们的方法,应该是找出比较新生的枝条来摘取,长成越久的枝条似乎攻击越敏捷,但那些正在苦恼的人们似乎还没发现这点。 我看到几个术法组的在空中画了个法阵,接着手边冒出了火,看样子是想烧掉树。 「不能烧!它发狂你负责吗!」旁边一个不知道哪班的学姊一挥手就拍散那个阵法,然后说道:「看能不能固定住,你们几个去砍小枝的。」闻言,术法组的开始动作。 「需要团队合作才能取得的题目,这里的表现应该会列入学期测验总评。」我们后方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我吃惊的转头,发现是那个二年d班的三白眼学长,他后方的那名学姊不知为何收起了那个令人不舒服的笑容,面无表情。「你们到那边去吧,收好手上已经採好的样本。」学长对小苹和莎爱她们指了指离闇榕木较远点不远处,我注意到那里居然有尚存叶子的树木、奄奄一息的杂草,虽然它们看起来还是快死了,但这代表那一块是相对安全的区域。 那区域附近站了两个大学部的学生,而他们正叉着手悠哉地看向那群正在跟活动枝条攻防的学生们,看来应该就是老师说的助教。 学长反手抽出一把短弩。「学妹,我们也加入他们吧。」 「好。」 (八十五)闇榕木 做为药草学学期考试的最后一道题,这棵树的确很难搞。 老师要求的不仅仅是几片叶子,而是要完整的一个含有数片叶片的小树枝。 叶片就算了,被那些同学攻击而掉落的叶片落到地上就只是被树木吸收掉回到本体继续循环利用;然而如果要砍下含叶的完整小树枝的话,这棵树会跟你拼命,所以现在四散在树周围的人才会一副头大的样子。 ……我开始怀疑老师出这道题是想整我们了。 这棵树果真不是简单的树,它的树枝被切断后可以很快地被接回,而它的断面所流出的黑色气体与液体是带有闇界毒素的──还在跟那棵树的气根奋斗的同学们陆续掛彩,也因此班上能够暂缓闇气侵蚀的治疗系同学也加入了攻打树的后备战队,包含莎爱。不过它所流出的闇界气息并不是非常强烈,跟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光头男和小女孩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看来老师的目的之一是要训练学生面对闇界吧。 「老师大概是希望我们练习对付闇界气息吧。虽说高中部就有与闇界相关的必修课程,但实战不够也是不行的。做为能力者连基本的闇界气息都处理不了,在校外也是很麻烦的……唉,那几个一年级的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听着旁边的学长一边说,我们一边接近那颗闇榕木。 「对付闇界不是基本能力吗?为什么到高中部才教?」我问。 「因为在公会优秀能力者们的管理下,闇界对一般人界并没有太大的危害,所以大家也不想冒险让太年轻的孩子接触闇界。以前可是有不少例子是年轻的孩子们被污染、甚至迷失在闇族言语的诱惑里,堕化成为闇族的喔。」学长看向我,详细的解说道:「刚成为能力者的你大概很难理解,但这也是我们会注意到你的原因──你是少数刚被啟发能力就能够面对高阶闇族并全身而退的学生。」 听着学长的话,我想起来之前面对那个光头闇界贵族,他曾提出优渥的条件要我跟他去闇界,所以心志不够坚定、尚未能独当一面的能力者们就很容易被这些条件所吸引吗?就算不被吸引,对方也可以靠闇界气息的污染带走人。 想到这里,我才对之前遇到高阶闇族的事感到后怕。 这么说来,那个小女孩的确跟光头男感觉很不一样,或许她就是被闇族化的能力者。 在我们到达可触及树木的范围时,突然听到有个别班的女生尖叫。 「主干开始活动起来了,注意点!」学长交代,同时射了几枝附有净化与安定符咒的弩箭钉住靠近那群人的几根枝条,还射了两枝到树木主干上。但似乎没什么用。我持刀奔向即将向最靠近的那名男同学发动攻击的树枝,藉着衝力砍下那根树枝,没想到树枝没断,反而缠住我的手。 「银啼!」我的左手出现与右手一模一样的刀剑,我迅速地挥刀砍下那根缠住我手的枝条,后翻离开它的攻击范围。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大部分的人搞不定这棵树了:它有些树枝树叶居然是幻觉!而且还逼真到砍下去的瞬间有跟真实树枝一样的手感,若不是银啼瞬间透过灵力感知提醒我,我还在那想不透为什么树枝不会断!等等,这也就是说…… 『后面!』小精灵突然出声。 我一个侧身闪过旁边一个男同学的日本刀。这树果然会利用幻觉引导试图伤害它的人互相攻击!这智商也太高了吧!但在我感叹的同时,小精灵发动防护罩帮我挡下了三白眼学长的弩箭。 『专心点好吗!』 我有在想攻略!一边反驳小精灵,我一边将我的想法传递给他们:「我们到主干那,刚学长钉到主干上符咒似乎开始发挥作用,那一带的枝叶很安静。」 『那边的攻击密度最高吧?而且你得注意不要让闇气影响到「他」。』银啼说道。 「没问题的,所有的枝叶都集中注意力在攻击那群人,我的速度够快的话能让它来不及反应。」我抽出小苹给我「疾速」符咒,这张符是她开发出来的试验品。 我收起左手的刀,向学长比了一个掩护我的手势,使用那张符咒、衝向树的主干。 我在学长所射出的那些符咒被树处理掉前,伸手加强了它们的稳固性,树很快地安静下来。 我提刀砍下靠近我的几段树枝末端并用保存用的术法暂时封存起来,但树却丝毫不如我预料中对我產生排斥反应,安静异常。我蹙眉边想,为了保险起见拿出刚跟小苹她们分开前她给我的符纸贴了上去,她说这个可以弱化生物的感觉,或许可以让它较晚发现枝椏被取走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那么安静。」虽然心里有许多纳闷,但我并没有慢下动作,贴完小苹的符纸、再次检查学长所钉上的符咒尚未失效后,我赶紧转身离开。 『……幻境。』银啼的声音让我着实一愣。 「怎么可能,我刚检查过了,这应该是实体的树枝才对。」假的树枝是无法被砍下的。 『不,你手上的树枝是真的,但应该是因为那些东西的关係你现在进入了它的幻境。』莎哈尼开口解释道。我不信邪的往来时的方向奔去,奔驰了好一会儿却发现闇榕木的枝叶正无限地延伸中,从它们越来越明显的颤动看来正渐渐甦醒的样子。 糟糕,得在它将注意转移到我这里前离开! 『……你弄点血出来。』啥!?我对莎哈尼如此跳痛的建议愣了一下。『真正生长于闇界的闇榕木相当嗜血,也是孕育死蝶的地方,只有闇界贵族能驯服它们。如果你曾混入过的闇族血液是贵族的血,或许可以让它冷静。』莎哈尼似乎说的相当认真。 ……你没在唬我吗?如果不是,那我不就刺激了!直接在这里被当成肥料成为它的养分与它合而唯一! 『试验看看嘛,咱一直觉得单纯杂鱼闇族的血应该会被天族净化掉才是,你应当是混入高阶闇族的血才会反过来吸收「他」的力量。』银啼居然跟着附和。 『再说如果你真是红家的人,你以前应该就接触过那颗闇榕木了,但你却没事。应该有什么驯服的方法吧?』莎哈尼说着说着居然提起了兴致。『那颗树不可能是突然长起来的,但是我们身为山民却直到近二十年前才发现它的存在,可见你们之前应该有什么抑止它散发闇界气息的方法。』你们知道你们的推理根本各种不靠谱吗!根本毫无逻辑啊!『这是终身与自然为伍的山民的直觉!你要相信。』莎哈尼说的十分认真,虽然我很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 但眼见我试了几种符咒都无法破解,连开起进入表界的门都无法成功,似乎只剩下这方法了。 但听我的精灵们这样讨论,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东部中央山区那时遇到的那名偽装成席那的女性。她与闇榕木有关吗? 我收好那些枝叶,停下脚步,呼了一口气,用刀在手臂上划开一个口子。看着我的血缓缓滴落地面,被土壤吸收。 四周毫无反应。 『再流多一点看看。』莎哈尼说。 我真的很怀疑我这两隻精灵是不是撞到头,突然想联手干掉我,然后我还真的蠢到自己让自己掛掉。不同于那两隻精灵的声音突然响起,『请您停手,再这样下去您会开啟入口。』血鸣突然介入我们的连结里。 「什么!?」我吓一跳,赶紧止血。 『闇榕木可与闇界贵族订立契约,开啟通道入口,做为在闇界移动的通道。』血鸣难得的说很多话:『她来了。』他突然说出我摸不着头绪的话。『跟她说明你无意开啟通道,并代你向她的主人问好。』 她!?血鸣说的是谁? 『我懂了!原来闇榕木是一种连结点!』莎哈尼恍然大悟:『所以这棵树可以通到什么地方去?可以直接前往东部山区甚至闇界吗?』 (八十六)树妖女孩 在刚刚滴落血液的地方冒出了树枝,它们缓缓向上生长,最后在我眼前化成一个像是小女孩的样子。『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树枝形成的五官开口说话,她看来有点不高兴。『爸爸不准我传送任何人出去,不然就会烧掉我!你们这些讨厌鬼,老是弄得我很痛!』 「呃,我没有要开啟通道,也没有要去任何地方,我只是为了学习才来拜访你的,很快就要离开了;请代我向你的爸爸问好。」我顺着她的话瞎掰,一併将血鸣交代我说的话说出来。我注意到她所说的「爸爸」说会烧掉她,看来火是她的弱点没错,要是刚刚那几个同班的烧了树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女孩听了我的话却露出困惑的表情。『你认识爸爸?可是你有跟另一个姊姊订过契约,你不是要去那边吗?』姊姊?订契约? 「没有,我没有要去喔。」我说道,看起来这棵树是可以沟通的样子。「我要回去了,你可以让我离开吗?」 『不可以。』她一秒否决:『把你刚刚拿走的东西还给我,不然我要杀掉旁边那些人!』 这下我头疼了。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外面那些同学,但我手上这几根树枝可是关係到我的成绩的!『她要代价的意思,』莎哈尼插口,『这是我们道上的说法。』……你们道上是哪里啦!『你动作要快点,再继续待下去对「他」很不好。』虽然我知道是知道,但这真的让人很难搞啊! 「你想要什么东西才能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灵气吗?」我开口问道。 树洞构成的双眼看着我,停了好一会儿。『我好饿,这里都吃不饱,还很不舒服,讨厌。』她看来很不开心,周遭浮现出了几隻如影子般墨黑的蝴蝶,周遭的树枝开始蠢蠢欲动。 糟糕!那是死蝶吗!?我不禁讶异。原来死蝶是闇榕木產生出来的!?我以为只是闇榕木仅仅只是牠们的栖息地。小精灵似乎也跟我一样吃惊:『那些书上可没写死蝶是从这里產生的啊!』 死蝶开始起舞,闇界气息转浓,伴随着某种香味。「等等,等等……」我退了好几步,但那些蝴蝶开始围绕起我,同时间小女孩变得巨大一些。 『把那货劈了看看!』银啼开始出主意,但我觉得这主意很差。我们可还在幻境里,我真的会陪葬吧!我记得曾在书上看过一些驯服死蝶的方法,是什么呢?拜託快想起来!我用力地挤着脑汁。 『要先以闇界力量杀掉领头的,让牠们将你视为为征服者,书上是这么写的。』莎哈尼说道。呃,话说既然别人都说我的祖先混有闇族,那我应该能用吧?在我打算拿刀砍爆牠们前,莎哈尼却脸色大变:『等等,你又不会用闇界力量,不能砍牠们,牠们被激怒我们就真的要交代在这了!』现在我卡在一个举着刀却又不能动,只能看着那些蝴蝶载歌载舞地往我周遭聚集。 ……这么说也奇怪,牠们还没有行动?按照小米学长噩梦蝶的模式,牠们应该会开始飞舞扬起致命的鳞粉,等待我们吸入……『我想到了,臭鸟!帮个忙!』小精灵突然说道。她似乎想透过符咒製作出方才我们在灵气之地所见到的精灵。 『你要用你的力量?』银啼大吃一惊问道:『你不要命了吗?大不了先把树枝还她咱们等等再去灵气之地挖几棵树来就好不是!?』 『不给她安抚的东西她不会冷静下来,等等她暴走的话不只外面那堆人,我们也会变成她的食物。我们两个都是诞生自山林的精灵,应该可以唬过她。』莎哈尼说出她的想法。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我们只好一赌莎哈尼的说法。 我拿出一张符纸,啟动术法,模拟出刚刚我们见到的小精灵,莎哈尼和银啼在上面加了一些力量,使得这小精灵带有大自然的灵气。蝴蝶依然飞舞,但对面的小女孩似乎冷静地下来、回復成原本的大小,露出好奇的样子:『那是什么?食物吗?』 「对。」我勉强地拉出微笑。「用这个作代价够不够呢?我给你这个,你让我出去好吗?」 她听完嘟起嘴,『不,太少了!』 「你别忘了我刚刚还有给你一些闇族的力量喔。」我跟她讨价还价,「我家的树精都只有吃那个而已呢。」我从这女孩的模式猜到了七八成,如果我之前在东部山区遇到的那个就是闇榕木的化身,那么她的食物八成跟是我们唯一勉强与闇族有关的东西──血。 女孩露出苦恼的表情,似乎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番,才说:『好吧,你刚给我那个,那再给我这个,我就让你们出去。』她看向我:『不可以跟爸爸讲喔。』 她口中的爸爸到底是谁?觉得追问也不会得到答案,我答应她:「好,成交。你带我到出口,我就给你这个。」我拎着手中的那个灵气之地的自然精灵。「顺便把这些蝴蝶收起来好吗?」 女孩似乎有点苦恼。『我不知道怎么收蝴蝶,牠们都是自己出现的。』什么?死蝶不是由闇榕木控制的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牠们不会弄你们,你往那边走就对了。』女孩抬起树枝形成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走到那里,放下食物,你们就可以出去。』她说完,树枝便恢復成原本的样子且缩回土里去,要不是地上有树枝冒出来的痕跡,都要让人以为是错觉。 我依照那个树妖小女孩说的话做,在到达树枝边界的时候放开那隻模拟出来的小精灵,就无事离开它的范围了。外面的树枝也不知为何平静下来,原本在与那些气根搏斗的同学们眼见树枝就这样让他们砍下来、不再攻击他们,纷纷愣在原地,面面相覷。 咦?刚那隻小精灵的代价有这么高吗? 『你也太小看我们俩的力量了,』已经回到耳饰里的莎哈尼的语气不屑,我彷彿能看到她在我眼前大翻白眼。『我们需要补充力量,你最近最好找个灵气多的地方让我们休息吧。』啊,这样啊。我记得老哥说时凯哥那家的庭院有特别培养成灵气森林,那里你们应该会喜欢吧。 『希望吧。』小精灵这么回道,就不再说话了。 我一回神,就听到三白眼学长叫我的声音。「红学妹!你没事吧?」他手中拿着短弩跑过来,一脸不赞同:「你居然跑到里面去了,就算是校园内的树,但它毕竟还是闇界种,这样还是太鲁莽了!」 「至少我没事嘛,哈哈。」我拿出摘下来的两根短树枝给他。 「谢啦!」就在他伸手要接下时,突然一隻苍白、掛了数个华丽手鐲与戒指的手用力握住我递出树枝的手腕,吓了我一大跳!莎哈尼和银啼也瞬间进入戒备与准备攻击状态,但我们看到的却是一开始和三白眼学长组队、身上掛有许多饰品的学姊,此时的她正露出与一开始笑容截然不同的痛苦表情:「救我……拜託你……『死神』。」 「你……」那名学长眼明手快扶住差点就跌落地上的学姊,那学姊此时气息甚至灵力相当紊乱、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不好的东西入侵了一样。 「毁掉她身上的饰品!快点!」玹焦急的声音在我耳边大声响起,我脑袋轰轰作响。不管那么多,我赶紧伸手破坏她手上正开始流动诡异的黑色气流的饰品。 那是被闇界力量污染的高阶能力者灵力!学长讶异地看着我。「破坏那些饰品!快点!」我一边将我的灵力灌入触手可及的饰品并将它破坏,一边催促学长:「她身上的饰品有问题!」学长很快就反应过来,但在他动手前,玹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并用符纸建构出一个抑止那些黑色气息流动的小型结界:「快破坏掉那些东西!」他蹙着眉头向我们两人催促。 我和三白眼学长毫不迟疑,赶紧破坏她身上馀下的那堆饰品。这学姊身上的饰品数量之多令人瞠舌:发饰、耳饰、项鍊、手鐲、指环,脚上也有,每种都有好几个,甚至身上的口袋里还有一堆小东西。每天带这堆小东西在身上不重吗!? 我们忙了好一会儿,在玹解开结界后,我们身边多了几个人。小苹、莎爱都在,还有一开始在旁边看我们这班学生的两名助教,和几个感觉到不对劲而靠过来的同学们。有一些取得树枝的人已经离开,但有几个发觉到我们这边骚动的人站在原本的位置观看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助教挤过同学们蹲下来问道。 「她身上的饰品似乎被施加了什么术法,一接触到闇界气息便起了反应。」三白眼学长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同班同学说道。 助教探了探学姊的鼻息,眉头拧成一团:「气息微弱又很混乱,还受到闇界气息侵入,不管怎样先送到医务室,没事的人离开我身边。」另个助教一听到他这么说,赶紧上前来并且啟动瞬移阵。玹拉着我的手臂跟着其他人到旁边去,很快地,除了三白眼学长以外的人都退到瞬移阵外。「没事的人快出去入口处交你们的试题样本,考试时间结束了,但因为这边有不可抗拒的意外,我们会报告老师。」助教飞快的交代完便啟动瞬移阵消失,剩下的人包括我,一听到考试时间结束,赶紧迈开脚步回到一开始进来的地方去交我们的样本, 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玹什么话也没说就跟着我们一起行动,眼见这气氛诡异莫名,我只好压下询问他的疑问。 顺利交出考试要的样本并且离开大学校区后,我们在高中部的瞬移点遇到了米加尔学长和俞晅。说遇到也不太对,他们似乎就是在等我们,因为俞晅一看到我们就迎上来。我张望了下附近,虽然因为下课时间有很多人在这里出出入入,但我并没有看到洛斯学长。 「小洛他去调查事情了,不在噢。」小米学长马上就知道我在找他,对我解释道。 莎爱对我们说她晚餐已有约后,就向我们道别。小苹和俞晅看着我、玹、和小米学长似乎有话说,便说他们要去学生餐厅吃晚餐,晚点见就离开了,很快地就剩下我们三人。米加尔学长耸耸肩,说:「其实我也没什么要说的,那东西感觉很奇怪,但不是我们要找的。小洛则是收到通知说有闇族在这座岛上活动,他怀疑跟我们要找的人有关,所以去调查了。」 「你们在找什么?」 小米学长想了一下,带着我们走向学生餐厅。「在找一个人,但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性别、年龄、外表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怎么找啊!我看了下玹,玹从离开那座培育各种植物的小岛后就一直都不说话,我觉得很怪。 小米学长再次耸肩,看起来他也没什么答案。「时候到了就知道了唄。」超级乐观的回应。好吧,那现在要做什么?一起吃晚餐?「接下来外带炸鸡!薯条!去小玹的宿舍吃!」小米学长看起来很开心。 ……等等!你特地来找我们就是为了买东西去玹的宿舍吃嘛!这是为了不想收垃圾顺便找藉口去玹那里的理由嘛!我回头看向玹,他果然一脸厌恶,却没有表达反对。「……你们是早说好了吗?」 「对啊~小洛提议的!小玹当然答应囉!」我再次看向玹,他的脸皱的像什么似的,看起来根本没同意过。 「那俞晅呢?」 「啊,他等等会去你室友那边,好像说有什么课题要研究吧。」米加尔歪着头回答。「正好快放假了,我觉得在放假前跟你们吃吃饭也不错啊!」那也不用在玹那边吃吧?玹的脸现在就像踩到大便一样。这也难怪从闇榕木那里遇到他开始,他一直看起来很鬱卒。 (八十七)洛斯与米加尔的目的 离开餐厅时,夕阳早已隐没在群山之后,难得没下雨的天气使得远方的群山勾出清楚的起伏线条。 手上提着好几袋散发香喷喷味道的速食,我、米加尔跟着玹到他的宿舍去。 之前就已经去过那里,因此我一点也不陌生;但看米加尔哼着歌、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我想他可能也去过玹的宿舍几次。 「登楞~」一打开玹和俞晅一楼宿舍的大门,米加尔就迫不急待的食物放到客厅的小桌子上,玹微微蹙起眉,倒也没说什么,只回头把门关上。「杯子杯子~」小米学长自动自发的找出杯子为大家倒好饮料,我注意到他不仅倒了四杯,还拿了一个小碟子倒上可乐。 接着我看到他放出他的噩梦蝶出来喝可乐。看那群在小碟子边缘围成一个完美圆圈的黑色蝴蝶们,纷纷伸出口器开始吸食可乐,我打赌老师们看到这情景绝对会想马上拍照下来写成研究报告发表:《闇界物种研究:闇界死蝶之养分摄取,以可乐为例》之类的东西。 「死蝶也喝这种东西吗?」我不禁问了出来,一边跟着盘腿坐到地毯上。 「嗯,只要是甜的东西牠们都喜欢,不过我家的好像最喜欢有气泡的饮料。」米加尔很愉快的回答我,看起来完全不觉得死蝶喝可乐是件很神祕的事。 『对了,既然你驯养死蝶,那么你应该知道死蝶跟闇榕木究竟是什么样关係吧?』小精灵冒了出来,盯着那堆正在喝饮料的噩梦蝶看。『应该不单纯只是共生?』 「的确不是,只有特定的闇界树种可以敷化出死蝶。」并未停下手边整理各样食物动作的米加尔回答道:「孵化方法就跟我的秘密有关了,不能告诉你们。」他吐了吐舌头。「只能告诉你们在自然情况下牠们有低机率直接敷化出来,人为的话则是需要一些复杂的操作。」 『八成跟必须是闇界贵族有关吧。』听到小精灵这么说,米加尔停下动作看了看我们,对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刚刚不知为何先进入房间的玹,这时正拿了那盆我之前给他的灵气小树出来,放在我们旁边。小树居然长超好,不只比我先前交给玹时抽高许多、冒出许多的新生嫩芽,甚至还结出小小颗的橘色果子。「你的精灵们应该需要这个。」 『啊啊搭档果然上道啊。』小精灵眼睛一亮,马上就飞到那棵植物的树枝上盘腿坐了下来。我见状,将银啼化为宝石状态放到她旁边,接着我听到银啼发出舒服的声音。 「欸~你对你的精灵们还真放心啊。」米加尔看着我们突然这么说道,我疑惑的看向他。「你都不担心你的精灵们被别人抢走吗?你身边那两个小傢伙可都是上等好货呀。」听到米加尔这么形容,银啼和莎哈尼似乎有点不高兴,我连忙阻止米加尔继续说下去。 「他们订下的契约不是随便就能解除的。」用优雅姿势跪坐了下来的玹淡淡地说,「再说有人想抢它们,找死。」 『哎,还好不上道的主人有个很上道的搭档,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小精灵居然透过灵力连结如此感叹,银啼还附和了她。 ……乾脆把你们送给上官玹算了。他们俩瞪了我一眼。 「那么,小米学长你到底要跟我们说什么呢?」胡闹了好一会儿,我开口问道。 「嗯,你们两个都知道我们跟闇界有关,前几天我和洛斯出门的时候,遇到了上次那名伯爵的斥候。」伯爵?我想了下,「就是那个在特别教室出现的那个光头。」米加尔看到我们困惑的表情,补充道。 他咬了一大口汉堡,才继续说:「他说有一股势力在注意你,但他们同时也在注意数个人,应该不完全针对你。洛斯有问他原因,那伯爵也不清楚。」 我和玹沉默,玹抿着唇。 我想他跟我想的事情是一样的:那些闇族注意到我,八成跟萨利叶有关。但很不对劲的是,除了日本班游时遇到的那个女占卜师,应该没有人知道萨利叶的存在才对,他们甚至在讯息传出去前就被阿曼德斯消灭掉了──我完全不觉得阿曼德斯会手下留情放他们一马。所以他们到底注意到的是什么? 「所以囉,小洛觉得或许直接问你们比较快,你们有什么东西会引起那些闇族兴趣的?虽然我们觉得跟血缘有关係,但你们的闇族血统太淡了,起码是五六代前的先人们混的,就算是他们要找的人也没有用才对。」小米学长一边说着,手上消灭食物的动作连停顿都没停过。 「血?」我想起银啼说的,我们家族中混有闇族的血。但玹也是?我想起来玹那神奇的自癒能力,难道那个就跟闇族的混血有关係? 「嗯……这么说来,洛斯说让你们知道也无妨。」米加尔塞了一大把薯条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道:「我们正在找的人也是个混血,棘手的是那个人的闇族先辈也是五六百年前进入人界的,我们只知道她当初是从现在的欧洲那上来的,但已经过了那么久,根本不知道她或是她的后代在哪。」 「『她』是谁?你们又为什么要找那个人?」我记得能力者歷史有提过,在中世纪的黑暗时代,曾有不少闇族与人界有所往来,有些贵族甚至放弃在闇界的身分与力量、留在人界与人类结婚生子,不过这是极少数的例子。 毕竟除了少数的商人、游走在两界并获取利益的人外,大部分的能力者还是认为自己的力量来自于歷史开始前的天族,所以人类崇尚天族、恨恶闇族。 米加尔摇一摇头,我不知道他是表示「不知道」还是「不能说」。「所以囉,你们觉得你们有什么东西会引起他们的兴趣啊?」小米学长盯着我问道:「没道理他们能发现我们不能发现呀?」所有人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小米学长则继续消灭食物。 在沉默之中,米加尔那边传来手机的讯息提示声音。「咦,小洛回来了,要我们过去。」他看了看讯息后说道,接着收起手机:「哈囉~那边的小精灵和小小晶石,你们把树挪过来点,我们要出发了!」 出发?出发去哪?我还在一头雾水之时,玹就把整颗灵气小树,包含小精灵和银啼寄宿的晶石拿过来放在桌上,接着小米学长啟动瞬移阵:「大家快坐好安静下来!我们要出发囉!」喝着可乐的我还来不及问出发去哪,只见我们所在的桌子与座位下方浮现一个黑色的瞬移法阵──但符文跟我平常见到的有点不太一样,掺入了扭扭曲曲、有点像毛毛虫的怪字──紧接着法阵发出白光,周围的场景跟着转移。 待空间稳定后,我迅速环顾周围,发现是个跟玹和俞晅屋子很像的地方,也是个很简洁乾净的客厅,只是家具的基色调却是深色的,但地毯是红的。而我们居然维持与刚刚在玹他们屋子里一样的坐姿,包含桌子和桌子上的食物一起转移过来。我从来没听说过瞬移阵可以这样转的! 米加尔开心的举起双手:「灯楞楞~欢迎你们来我和小洛的宿舍!」 我一口可乐差点没喷出来。 你把我们两个人连同食物和植物带回来你们的宿舍干嘛!但我旁边的玹居然面无表情的吃起沙拉,完完全全忽视正前方的小米学长。 (八十八)洛斯学长的调查 「你带了什么回来?」洛斯学长的声音从米加尔后方传出来,接着我看到轻蹙眉头的洛斯学长从房间的木门后推开门走出来,一边不以为然地看向我们满桌的食物。 ……我大概傻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洛斯学长居然是刚洗完澡的状态、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裤,头发和没穿上衣的上半身还有些湿。 我赶紧把脸转向另一边。 惨了,要是被高中部的女孩子们知道我进了她们洛斯王子的宿舍,还看到她们的王子洗完澡衣服没穿好的样子,我绝对会被大卸八块、鞭尸再餵鸟。 「带了晚餐!人界的食物真的好好吃喔!怎么吃都不会腻。」小米学长依然是那副开心的样子看向洛斯说明道,接着他停顿了一下,反问:「你身上怎么有那些小伤?那些东西很难搞?」 那些东西?哪些东西?我转回头,才注意到洛斯学长匀称且有肌肉线条的上半身居然有些伤口,虽然每个都不大但也是见血的程度,还有一种曾经浮现过什么纹路正消散的痕跡。跟我刚进来这学校时,与玹和小苹他们遇到食尸鬼,玹所用的法阵在他身上留下纹路又消失的情况有点像。 「等等就会好了。」他无所谓的拿过一件深色衬衫套上,接着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外观是深色、但我看不出是什么的饮料。「所以呢?你带他们过来,是问出了什么?」单手拎着饮料走回来我们所在的客厅,洛斯学长坐到单人座沙发上,一点也没有想拿我们满桌食物的意思。 米加尔很有精神的回他:「什么都没有!」我又差点喷饮料,好在我刚吞下去了,莎哈尼嫌弃的看我一眼。「果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闇族要对他们有兴趣。」 「是吗?」洛斯学长反问,接着问向我们:「你们真的一点头绪也没有?」今天的洛斯学长似乎有点咄咄逼人,我放下手中的食物,正襟危坐。 「跟我们的身分有关?还是跟她的血统有关?」玹开口。「你们俩也应该知道我的身分了,她也是关係者。」玹指了指我。「这是我能给你的回答。」 「那个先暂缓,我想知道的是另一个,」洛斯学长看向我:「闇榕木。」他说道,我大吃一惊。 「你说的是哪个?校园的还是……」 『奇莱。』小精灵插话。『你去了那里。』她十分肯定。 「没错,用之前那几隻杂鱼的气息定位,他们的根据地就是在这座岛上的奇莱。」洛斯学长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利用那伯爵给我的消息我去了一趟确认,但那边已经被整理乾净了,只留下几隻不成气候的小杂碎,我顺手解决了几个。」 「等等!你是说你处理掉了那个闇族小女孩!?」我讶异地问。 洛斯学长摇头。「不,如果是中阶闇族,是那个特等能力者清理的。」 玹插口问:「他清理了那个地方?」 「嗯,那里有特等能力者留下的痕跡。闇榕木也被破坏了七成,我并没有找到那棵闇榕木的树精。」洛斯学长喝了一口手上的饮料,「那边还有闇界通道的痕跡,被从下方彻底封闭了,是相当高等的能力者或是高阶贵族才能做到的事。」 树精?是那个女人吗?「你是说闇榕木產生的意识体?」我问道。 洛斯学长反问我:「你见过?」 「对,之前我和班上的魔法师同学曾被闇族斥候带往那个地方,后来我们摆脱闇族,但落单的我遇上了她。」我停顿了一下,那个女人刺耳的惨叫声彷彿在我耳边响起。「她说我们有『约定』,但我们都不遵守,后来有人介入,我就离开了。」 洛斯学长皱眉。「约定?什么约定?」 我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她只提过是先祖跟她订下的。」 「你的先祖……?」洛斯学长瞇了下眼,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转了话题:「总之,闇榕木树精不应该消失,消失代表树木即将死亡,那种植物死亡会造成周边区域整个黑漠化,那些公会能力者不可能不知道它的严重性。」 「或许被那个特等能力者封印起来了?」我提出我的想法。「又或是……单纯躲起来了?」 洛斯学长想了想,「有可能躲起来了,毕竟那座山上有许多的术法在作用,我也没有搜查得很仔细。」 术法作用?是那些闇族搞得吗? 「那……为什么要问我这个,我跟那棵树有什么关係吗?」 「你不觉得你问我这问题很奇怪吗?」洛斯学长的嘴角微微抬起,但他的笑法跟平常不同,并不是真的带有笑意,而是像上次在校长室时他与校长对谈时的那种带有威胁感的笑容,让我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边原本是一个能力者家族的本家,然后我怀疑我跟那个本家有关……」我抿嘴,迟疑的回答他。洛斯学长知道了什么呢?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如果那颗闇榕木是那个家族种的,并且有立过契约,且红翊玫确实身为那家族的一份子,当然也能使用那颗闇榕木做为转移点。至于为什么树精要找她,很明显她就是那家族的人没错。』看不下去我的蠢脸蠢样,莎哈尼站起来飞到我的肩膀上坐下,顺便白了我一眼才接口:『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那个家族要种植闇榕木并立下契约,做为转移点?他们要转去哪?种植有其他闇榕木的人界吗,或是想要开啟通往闇界的通道?』 「呵,你的精灵挺聪明的。」洛斯学长笑了一声,我却是感到毛骨悚然。「那名伯爵告诉我这座岛上近年来曾在他的领地上开啟两次闇界通道,第一次在一段时间前,地点就是那个地方,第二次则是你在特别教室啟动的。」听到他说我,我愣了一下。「所以说种植那颗闇榕木的目的是什么?目前尚没有答案。不过能知道的是,原本聚集在那里的那些闇族,瞭解闇榕木能够开啟通道,但需要能操作它的人啟动,所以他们找上了你。」 我吃惊地发出啊的一声,「原来如此,那些闇族带我去到那边为的就是开啟通道让他们回到闇界,所以那时我才会遇到那名树精;因为有人介入交涉失败,之后出现了特等能力者去做清场,顺便对那颗闇榕木做封印。」所以……这就证明我真的是那个本家的人?所以红翊凌也是,还包括那个特等能力者?此外,至今闇族为何频繁找我的事似乎也串连了起来……可是没道理他们只找我,不找红翊凌或是那个特等能力者,难道是因为我好欺负吗? 洛斯学长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一会儿才开口:「先撇除能种植闇榕木这件事不说,既然你能够啟动,这就代表你继承有闇族贵族的血脉,这也难怪我觉得你的能力有些特别,虽然那不足以构成闇族想带你回去的理由。」 我大吃一惊,「我的血脉里真有闇族贵族?」 米加尔学长看了一眼没打算解释的洛斯学长后插口:「这很正常的。在五六百年前其实有部分和平派闇界贵族选择放弃能力留在人界,因此现今人界有些能力者混有闇界贵族的血。不过因为人界环境与训练方式不同,并不会长成在闇界人类的样子、也不会有那么重的杀戮之气。」他比比自己,我感到有些说不出的尷尬。米加尔学长摆摆手让我别在意,又说:「小玹的祖先应该也有闇界贵族,诅咒一类的术法的确是比较偏向闇界的能力,如果加入闇界气息那就很麻烦了。」他笑了出来,玹的脸皱一皱,似乎不喜欢自己的能力被这样谈论。 『回到原本的问题,』莎哈尼开口:『所以那个家族为何种植那颗树,这个问题又跟你们这两个学长有什么关係?』 「的确是没关係。」洛斯学长喝了一口饮料,并将它放到一旁。「我关心的是,为什么红翊玫有能力可以直接在校园里开啟闇界通道?校园里并没有那棵闇榕木。」 「那是因为我那时在武器之灵做出的幻境里,看到那棵闇榕木,同时还不小心流了血。」我回答道,顺便简单里说了那个幻境里的事。 洛斯学长听到了意外的答案而停顿好一会儿,最后才表示瞭解的点点头:「原来如此。」 似乎告了一段落的对话,却让我疑惑了起来:「你们在找的人是能够直接开啟通道的能力者?」 洛斯微微地抬眼看了我一下,「告诉你也无妨,但我不能肯定你们知道后会有什么后果。」 「不,别说。」玹出声制止本想答应的我,不悦地看向洛斯学长。「跟你们有太多关係很麻烦。」 「呵,现在才想这个是否已经太迟了。」听到洛斯这么说,玹皱起眉头。「算了,如同之前所说,我们在人界这段时间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否则不会连能力都封掉大半。」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接着又看了一眼面露担心的米加尔。「这边既然瞭解就不管了。」 接着空气沉寂了一下。觉得有些尷尬的我默默拿起薯条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 「另一边的事,果然很难查。」良久,洛斯学长又突然开口。我注意到他拿着饮料的手,上面的伤居然真的都好了,但我刚刚并没有发觉他们有使用任何的治癒法术,到底是怎么治好的?「但果然如同我之前在班上注意到那女人时所猜测的那样,那个闇界辅助术法是位阶颇高的贵族给予的。」他停顿了一下,看向上官玹:「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与你们组织有关,这种事不该发生。」 玹抿紧双唇,不发一语。 小米学长很担心的看看两人,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畏惧洛斯的他;或许我的猜测没错,他们并不是朋友,而是主僕。 「看来问被下了封口令的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洛斯摇摇头。「本来还寄望在你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洛斯学长知道玹被下过封口令?说实话,我很意外洛斯学长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他到底是什么身分?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我发现越瞭解他真正的样子,越让人感到恐惧。 小精灵和银啼十之八九也和我有一样的想法,我可以感觉到他们正受到洛斯的影响而不安。 或许我该找个藉口离开比较好……? 『不要紧,』小精灵透过灵力连结突然这么说,但我很清楚她是勉强压下对洛斯学长的惧怕。今天的洛斯学长身上有一丝杀气,还有伴随灵力透出的闇界气息,大概跟他刚刚去开了杀戒有关……而诞生自森林的莎哈尼和银啼自然受不了这种气息。『我们还有机会知道更多事。这个混血闇族果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短时间可以查到并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还都是你们之前毫无头绪的。』小精灵看向我:『不要错过机会。』听着小精灵这么说,我突然想起之前在我灵力被封住的时候,洛斯学长也曾提过他要去调查,但我后来并没有得到什么消息…… 一想到这,我不禁问出口:「你之前曾经说要调查校长跟我的那件事……你有找到什么吗?」 「咦?」看来完全不知情的米加尔,露出意外的表情看向我;我旁边的玹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呵。」正打算起身的洛斯学长听到我这么问,又坐回沙发上。「的确跟校长有关的事非常棘手,但我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听他卖关子,我再次正襟危坐,一边催促:「什么东西?」 「你在学期中才入学虽说是个意外,是其实是早已安排好的。就连我成为你的直属,可能也是安排的。」 「什么意思!?」我大惊,想起老师说的话,他说我进来这里的确有不可抗拒的原因,但的确是意外。但洛斯说连他成为直属也是安排的,是什么意思? 「咦,怎么会!?」看起来也很惊讶的米加尔回头看向洛斯,「你当初……他们说你可以不用去那门主修课……难道是因为他们知道之后小玫会转学进来,班上会刚好缺一个直属!?」想通的米加尔露出吃惊的表情。「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想他口中的他们包含了老师们吧,可能也有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监视吧,有问题的人放在一起可以省些力气,呵。」洛斯学长发出一声笑后进入沉思:「只是我不明白这一切有什么意义。我们两个的确是有目的才在这里,至于你,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限制你在教廷里才对,不应该费那么大的功夫、动用那么多人,就为了让你来这间学校,这太没有意义。」 听他们这么讨论,我倒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可是……没道理他们也能预测到小米学长跟玹会成为直属啊?你们之前不是说你们是在第一堂课上自己选的吗?」 「一组搭档的两位直属不一定是搭档。」很久没说话的玹,帮我解了疑惑。「姚熙苹跟俞晅他们俩,和奈德与阿洛恩,早在中学部就彼此认识了,他们只是刚好。」原来是这样啊……我沉默了下来。 「话说回来,如果那群闇族找你是为了解开闇榕木通道,那么你可算是摆脱闇族们的追踪了才对。如果之后你仍继续被追踪,我就得再跟你好好聊聊了。」洛斯突然简单的下了个结论。接着,他站起来。「我要休息了。米加尔,好好把客人送回去。」交代了下小米学长,洛斯头也不回地走入他的房门,并关上了门。 我感觉到小精灵和银啼松了口气,果然对自然精灵来说,今天的洛斯学长给他们的压迫感太大了吗……? 米加尔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向洛斯关上的房门,原本想站起来的他最后还是放弃了动作。 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他叹了口气,转过来对我们说:「我先送你们回到小玹那里吧!」本来想着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不过想到满桌的残骸,果然还是转回玹那我们自己收吧。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米加尔补充道:「我们这栋楼在宿舍区是独立开来的,在男生宿社区边缘,周围佈有比一般宿舍区还强力的结界以及与舍监连结的探测术法,不透过我的转移阵不好乱跑。」 他对我眨眨眼:「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来过这里吧?」我对他苦笑,一边感谢他的设想周到。「那么准备好,我们就走吧。」 回到玹的宿舍后,其实桌上的餐饮已经差不多快吃完了。米加尔把他自己使用过的纸袋纸盒整理好后,便说他要尽快回去,就再次用瞬移阵离开了,剩下我和玹慢慢吃着所剩不多的食物。 我谨慎的佈下数层的隔绝术法,才开口问玹他对于刚刚洛斯学长所说事情的看法。 「嗯,我觉得他的调查加上他的推测很有道理,或许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看起来玹对洛斯学长还是颇信任的,不单单因为他是我们的学长、或是我的直属,我想他的能力的确是所有知道的人有目共睹的。「但无法确认的是,他们究竟只是因为闇榕木而屡次盯上你,或是探测到了『他』的气息。如果真的探测到了『他』,那么,他们有没有将讯息传给谁?」他所说也正是我想的,这的确是个很大的问题。 「他们……是从以前就开始找我的闇族?」我脑海中想起很久以前的梦,这么问他道。虽然不太记得细节,但我记得我好像在梦里被闇族的人追过,或许那并不是单纯的梦,而是失落记忆的片段。 玹点点头。「不仅是你,他们追得是歷代的宿体,所以才需要组织的保护,那也是为何阿曼德斯必须随时跟着你的原因。但现在你的能力被隐蔽,所以理论上不可能轻易被找到,除非是像上次那个占卜师因为有与你直接的接触才发现。」他双手抱胸向是嘲笑似的发出哼的一声:「明明就算找到了也不可能使用『他』的能力,他们是被唬了吧。」 我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但前面仍有我在意的问题:「他们到底怎么知道天族在我身上?」 「不清楚,歷代的被寄宿者,只有能使用能力的人才会被发现;如果是附在非能力者身上,虽然有可能啟发他们成为能力者并使用力量,但大多时间他都是在沉睡的状态。只要他是在沉睡状态,基本上是安全的。」玹摇摇头,「但这代的宿体……也就是你,不知为何跟他相性非常高,他甚至可以短暂使用你的身体,所以闇族才会一直找上我们,这代的组织才会如此麻烦,我的前任成员也是因此折损。」 他的前任成员?难道前一任的「塔」的死跟我有关? 想到这我皱了下眉,但又立刻将心思转回话题。「那现在我的能力被限制,他也一直在沉睡状态,理论上怎么会如此容易被他们找到?」话说回来,我的能力到底是怎么被封闭的呢?当初对我的能力进行封闭的人,知不知道萨利叶的存在?想到这,我也顺便问了出来。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连皇帝都不清楚,理论上不应该这样的。」我不太懂玹的意思,但看他陷入思索的样子,我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任他去想。 (八十九)抽籤 十二月初,真正的冬天来到,连校园结界都挡不住逐渐下掉的气温,山区的湿冷更增添了寒气。 在周五下午,学期考终于告了一个段落,明天开始就是近一个月的冬假。 在真正结束这学期前,我们班开了这学期最后一次周会,讨论的主题则是下个学期一开始就会跟着紧锣密鼓进行的校园园游会。 我后来才知道,这里的园游会并不只有好玩而已,最主要是让各个学部、以及与其他学校进行交流,学校甚至还有提供给即将入学、或有兴趣的能力者学生进行校园导览与课程介绍的活动。 而我们高中部最主要的对象当然就是国中部的学生了,而这也是个机会让我们去大学部参观与认识课程的好机会──只不过身为高中部一年级的我们,还不是那么关心的事。 「按照之前说的,我准备了公平的籤筒。」周会开始,班长一站上台就从空中抽出一个银色的小桶子,那个银籤筒随着她拿出来的动作发出匡啷匡啷的声音。班上几个人不禁发出怀疑的声音,却被班长瞪了一眼。 「欸欸,全部人的籤真的都在里面?」罗恩不信任的睨着班长手里的籤筒问道。 「不准质疑我。」班长将籤筒重重放到桌上,「不信的话可以一个一个拿出来检查。」被班长盯着的罗恩耸耸肩,看样子他也不是真的认为班长会动手脚,只是想抬槓罢了。「那么按照当初说好的,公主和国王由抽籤决定,骑士可以选择抽籤或是抽中公主的人决定,抽到的人不能有异议。」班长转身,拿起白色粉笔依序在黑板上写下编号一到三,并且分别写下公主、骑士、与国王。 「对了,如果抽到是餐饮组的人,因为他们当天要备餐,就无效了。餐饮组的人都登记好了?」班长看向莎爱同学,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至于抽籤的人……巽老师一早就去大学部开会了,那么谁要来抽呢?」班上不少人发出「为何~」的声音,班长露出苦恼的表情。 「小玫抽吧。」洁瑟菈突然这么说,正在神游的我一听到我的名字吓了一大跳。 「好吧,小玫的话也是可以啦。」安里红叶不知为何居然认同了,接着班上陆陆续续有人表示没问题,意外的没什么反弹声。并没有纠结太久,既然没人反对我就在班长的催促下走上台去抽了一隻籤。 在我将手伸进银色籤筒时,全班静了下来,接着,我略带紧张地从银色的籤筒拿出写有名字的木棍,看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愣了一下,班长将脸凑近我旁边,看到字后发出噗哧的笑声,罗恩不耐烦的催促我念出来。「呃……第一个抽中的是……席那。」我一念出来全班马上爆出鼓掌,我听到一堆人松了一口气,班长立刻转身将席那的名字写上黑板上「公主」的栏位里。 「什么……欸欸!?」在最后面津津有味看着书的席那,意识到刚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愣住。「等等等等……」但没有人理会他的微弱抗议,我瞥见小苹对我比出一个讚的手势。 席那你真的要变成公主了……安息吧。我合掌、泛着泪光感谢自己抽出这隻籤。 班上比较熟识的人困惑的看向我,像是安里红叶和莎爱,我向他们眨眨眼,表示值得期待,他们依然露出不解的表情。 哈哈,等园游会当天你们就知道了!我真是迫不及待地期待那天来到了! 「第二隻籤就由席那同学来抽吧,或是你要决定谁呢?」班长拎着籤筒走下讲台,我跟着他一起走到充满衝击而石化的席那旁边,然后回到我的位置上。 正处在石化状态的席那双手捂着脸,拒绝跟外界的接触。班长耸耸肩,乾脆的将席那的手拿开、放进籤筒里。没什么抵抗力的席那居然就这样抽出了第二隻籤。 班长又噗哧的一笑,看起来笑得十分开心,但我看到她转过来的视线却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二个抽中的人,也就是即将扮演骑士的人──是红翊玫同学!」 「欸欸!?」我还没坐上椅子就被衝击到差点跌倒。 班上爆出欢呼,几乎要把天花板翻过去。 「呼哈好险不是我!」 「安全了安全了!」 「等等,还有国王还没抽啊!」班上讨论的声音传入我耳里,我无言的看着其他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同学们,小苹对我比出加油的手势。不啊,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加油啊……我欲哭无泪的想。虽然扮演骑士没有需要「全副武装」的公主辛苦,也不太需要在前置的准备工作出动劳力,但这代表我当天整天就得在班上standby和当人型看板了啊!还有没有时间去其他学部逛街呢?思想至此我便觉得有些哀伤。 「放心放心,到时候会排班让你们有时间去其他学部逛的。」班长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么说道:「毕竟你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去其他学部逛逛,就这样剥夺你的机会就太可惜了。」她对我眨眨眼,我则向她露出感激的微笑。 「那么……国王籤让小玫抽吗?」大概我刚已经抽过一次了,班长略露出困惑的表情,我立马比了比上官玹。搭档这种东西,就是用来拖下水的啊!玹转过头来无言地看着我,但他倒也没说什么,在班长同意下就随手抽出一根籤。 玹看了一眼后就将籤递给班长,班长看着籤上的名字,开口宣布:「噢……第三位即将扮演国王的是……」班长停顿了一下,我听到全班不少人发出抽气声。「莎爱同学。」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莎爱?我跟着班上其他人笑出来,她真要扮演的话才不会是国王、而是吸血鬼公主吧! 只见莎爱从容的从位置上站起来,「虽然我很荣幸被上官同学抽到,但我是餐饮组的负责人之一喔,这隻籤就无效了呢。」她露出甜美的笑容这么说,班上的人发出「呿~」的声音,看来只好再重抽一次了。 班长这次拿着籤筒走到莎爱旁边,莎爱接着抽出一隻籤,看了下名字后发出咯咯的笑声,笑得十分灿烂,班上有人不耐烦的催促她赶紧宣布,莎爱灿笑的脸转向安里红叶,似乎知道接下来发展的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红叶同学,恭喜你中奖!」莎爱大声的宣布,班上爆出大笑,安里的表情凝固。旁边的罗恩发出嘿嘿嘿的笑声用手肘戳他,被安里红叶瞪着推开。 「当初说好的,现在抗议无效。」班长先用话语堵住红叶的抗议,并将籤筒直接放到讲台桌面上,最后才将剩下的名字写上格子里。接下来就是各组的讨论时间,餐饮组、服务与收银组、以及我们三个被抽中的「看板娘」组加上会从家里带设计师与化妆师们来的玲娜大小姐分成三个圆圈来讨论下学期初的准备细节。 就这样,园游会一事就这么定了。 (九十)阿曼德斯的警告 学期假开始第一天,整个校园冷清了不少,住宿生中大多数的人前一天或是今早就带着行囊回家了。 小苹和俞晅他们也将在今天回去,所以现在的小苹十分忙碌,而小乖正帮着她收拾她们的行李。 而我,这几天仍会待在学校里,等到哥的实习结束来找我一起去时凯哥家。虽说我本来是打算回到台中住处的,只是哥十分担心我会不会又遇到闇族或是地缚灵之类的东西,我只得乖乖的待在学校宿舍里。 但我觉得他实在太多虑了,哪来那么多的地缚灵可以遇? 「你就来我家住个几天嘛,我父母一定很欢迎的,还有狗狗陪你玩喔!」小苹听到我得在宿舍里待几天,非常积极的劝说我跟她一起回家:「再说如果你哥是担心遇到闇族的话,我的父亲也是能力者,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没关係,我并不想特别叨扰你们。」我苦笑,一边委婉的回绝小苹的盛情邀约:「再说,我还打算趁这几天去图书馆多看些书,洛斯学长这几天也有些时间可以跟我练习武器。」 「哇,你也太用功了!」小苹不可置信地说:「要多注意休息喔!」我答应了她。 中午,小苹便拉着行李箱带着小乖回家了。送走小苹和来接她的俞晅后,我动身前往校内餐厅想填饱肚子再去练习场,却没料到居然在半路上遇到玹,说遇到也不太对,他看起来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这,所以正露出嫌我太慢的表情。 话说,为什么不传个讯息啦? 「我手机放在宿舍。」一秒看出我在想什么,他淡淡地回道,背着一个后背包的他并不是要离开学校,却是跟我并肩往校内餐厅的方向一同走去。 「咦?你不带手机的话,我怎么找你?」我不免讶异,手机在现代人的生活中可是超重要的,而且还可以帮忙能力者节省超多使用术法的能量耶!「话说你不是要回去了?还跟我一起走干嘛啊?」我顺便问他。 「用手机会被追踪。」玹看了我一眼,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去,吃个东西再走也不迟。」 一想到他要回到克拉维斯那,我不禁担心起来,随手放了个隔绝法阵问道:「……是说,你回去真的不要紧吗?之前那个……假扮成学生的那男生不是说你们内部问题很多,要你先不要回去吗?」听那个思图特斯的语气,他们那边感觉问题不少,而且十之八九有生命危险的……再加上,如果玹又要去出什么任务,该不会又是什么杀人的任务吧?我默默地想着,脑袋浮现出之前在日本发生的那宗灭门案。 「嗯,这次回去不一定会出任务,而是每年年底的匯报,皇帝和皇后会亲自接见每个成员,听取匯报后给予指示。」玹说的很小声,我知道这的确是不太能直接说出来的事。他顿了顿,又说:「传讯给我的术法,你也尽量不要用,被其他人追踪到就麻烦了……老实说,我真不觉得红翊凌靠得住啊。」他叹口长气,蹙紧眉头说着,接着又与重心长的交代我:「你这几天就在校园里,之后去了姜家也不要乱跑啊,如果我那边的事情结束的话会儘量快点去找你的。」 「好啦。」我有种被老妈千交代万交代的感觉,而且我觉得他再这样皱眉下去,很快就会有皱纹了。 「最后一件事……」还有?但玹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我困惑的看他。但过一会儿,他还是说了:「虽然我觉得你不一定会遇到,但还是先交代你比较好:万一你遇到教廷的人,尤其是特等能力者包含那个制裁者,或是有怪异气息的能力者,避开越远越好。」 「为什么这么说?照你们说的,我不是应该很难被找到吗?」一听他提起这个词,我想起之前问席那的事。 制裁者这个称呼──是对于拥有七天族称号的特等能力者中的其中一类人,他们与部下们负责惩处与闇族勾结、做出破坏人界与闇界平衡的人类,也是排除闇族威胁的第一线。 而这个头衔通常所指的能力者,是继承「拉格尔」这个称号的能力者。据说,这名天族曾因他处置被污染天族的作为在天界引起争议,差点受到天界的惩罚,但最后他还是成为职掌一方大权的重要天族之一。不知「拉格尔」这称号与他的职权,是否与这件事有关。而上述这些就是我所能查到的东西了。 之前班游时,莎爱曾跟我提过现任的拉格尔大人不但是亚裔且也姓「红」,我却完全找不到这方面的资料。别说拉格尔的身分了,就连他的外貌、其他新闻軼事也完全找不到。 我认为教廷某程度封锁了关于这些特等能力者的消息。想到这,我又问道:「你们说的制裁者就是拉格尔那个小队的人对吧?」 玹点头,「虽说他们没事不会特别来找你,不过很难说。要提醒你的是,根据几百年以来的情况,虽然组织成员出现的地方制裁者也常出现,但这一代追得特别紧、甚至对组织的动向很熟悉,他和同样站在对抗闇族前线的乌列耶尔已经前后杀了好几个大牌和好些小牌了;不仅仅是小牌,还有之前那件事……被制裁者伤到的成员至今还在昏迷中。」 「小的?」小阿尔克那?我知道塔罗牌中除了二十二张大牌外,还有五十六张小牌,分别称为大小阿尔克那,但我从没听过克拉维斯有小牌。而且他提到之前的那件事……是哪件事? 「嗯,他们不太涉及组织核心,而且只有几个大牌才会接触到他们并给他们指示,大概就是这样,你不必管太多。」他摇摇头,示意不再继续说下去。 接着我们进入学生餐厅,边吃边聊了些琐事和课业上的内容,就像是刚刚那段对话都没发生过一样。在我们离开餐厅前往瞬移阵途中,玹又不放心的再次交代他刚刚说的那些事,我确实的答应他会多注意,随后就送走了他。 在学校度过了数天规律的生活──定时吃饭、跑图书馆、和练习武器,没有小苹和俞晅充满活力的声音、玹关心的嘮叨、以及其他同学们吵闹的声音,还真让人感觉一丝寂寞。 洛斯学长和小米学长出现次数也非常的少,他们似乎正在忙碌之前所提过找人的事,还去了许多地方。要不是洛斯学长一本正经严肃的样子,我都要怀疑他们其实不是在找人而只是想来人界环游世界。 在周末的下午,红翊凌终于传讯息给我说要在周一的一早来校园接我一起去时凯哥家──终于,我也要离开这个冷清的校园了。 从图书馆回到宿舍的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学生,显得相当空旷,我一边盘算着要收哪些行李,一边又担心着到时凯哥家里该做些什么、是不是应该要有礼貌些,又或者会遇到什么样的人……突然,一声熟悉的猫叫打断了我的思绪。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在喷水池周遭的一只白色长椅上,有隻异色瞳的黑猫正对着我喵喵叫。 小乖……?不对,不是小乖,应该是阿曼德斯?黑猫发现我注意到牠后就一个转身跃下长椅、往通往宿舍后方的路径奔去。我愣了一下,看牠似乎想带我往后面去便连忙追上。 跟着黑猫后方我一面观察牠,说真的,这隻猫感觉十分像小乖,不仅仅是身形,牠有种……说不出的气质,跟小乖十分的像。我追在牠后方一路来到了宿舍后方的花园,但牠并未停下,而是鑽进篱笆空隙进入更后方的墓园。 ……又来!到底牠为什么那么喜欢墓园啊!我迟疑了一下,但黑猫很快就察觉我的迟疑,只见牠停下身子、驻足在篱笆后方用丝毫没有生命力、像是玻璃珠般的异色双眼看我。 我叹了一口气,看了下四周,这时间附近并没有人,于是我走到入口处、推开栅栏进入墓园里。这时黑猫并没有继续奔跑,而是踩着轻快但无声的脚步领我往里面走。这次牠并没有带我进入那块封印有结界基石的领域,而是停在一个有着用玉石製作、且以中式图案雕刻花纹的墓碑前,接着后脚一蹬、攀上了那块墓碑并优雅地坐在墓碑上。 我认得这块墓碑。 在第一次跟蜜婭学姊进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在这附近使用追踪术法的,而我当时有注意到这块中式墓碑,此外,我对上面所刻画的名字还有印象。 『红煦亦。』那隻猫开口了,不意外是阿曼德斯的声音。『他是你们家族的先祖之一,曾经在教廷待过,与这所学校的创始人相熟;此外,他也认识组织的人。』 「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吗……」想起前几天洛斯学长曾提起关于为何我会在这所学校的疑问,我似乎找到了答案。 『原因并非如此单纯。』黑猫从墓碑上看着我,眼神依然是那样的无机。从之前他操作那对双胞胎的样子来看,这隻猫八成也不是活的,很可能是被他弄死之后变成他的宠物。 这样的猜测却让我自己不禁毛骨悚然了一下,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玹如此不喜欢这傢伙,儘管这人似乎对以前的我们而言很重要。 『目前领导这学校的女人,在现今的教廷里并无任何实质权力,她早在创立这学校时便自教廷退隐;让你进来这个地方的人……』 「是一个在教廷里很重要且相当有权力的人。」我对那人已有大概的认知。跟我有一样出身于这里的红家本家、在教廷里担任重要职位,而且是比红翊凌位阶更高的能力者──我觉得铁定就是莎爱提过的特等能力者之一「拉格尔」没错。 『看来你对那个人心里有谱了。』黑猫凝视了我好一下,才说。 我点点头:「你调查了那个人?」黑猫摇摇头,这个动作一点不像猫、十足像个人类,跟能与人沟通的侍使十分相似。『教廷里能接近教皇的人资料都非常隐密,就如他们也难以获得我们的资料一样。这部分你得自己努力了,不解开那个追踪术,你便不能回来本部处理主人的问题。』阿曼德斯的语气听得出来他的伤脑筋。 「我倒觉得最近其实挺安定的,待在这里、加上好好控制力量,闇族倒也不那么容易找到我。」 黑猫嗤了一声,声音似乎似笑非笑:『你果然没有察觉啊。』啊?察觉什么?『你最近做恶梦的频率变高了对吧?』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我甚至觉得只是接近期末考压力大罢了! 『你最近有意识到你自己的改变吗?你越来越擅长对付闇族,越来越喜欢战斗的感觉,想法态度开始比起你最初踏进这所学校有所改变。』 我愣住,「这不就是成长吗?不是因为我以前擅长对付这些东西,所以透过练习找回一些以前的感觉不是吗?」 黑猫再次摇头,『你正在受到「被展示的未来」的影响,只是你还没有自觉而已。好的话,你便会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看起来似乎正在成长、十分顺利;差的话……你会越来越分不清楚梦境与现实,或说你会被梦境激起内心最深藏的渴望。』 什么意思?我几乎听不懂牠所说的东西。在我看来……不过就是杞人忧天罢了,还什么被梦境激起内心深处的渴望,这听起来十足唬烂啊! 『总之,你得找出方法解除那个人施加在你身上的追踪术法,才能回来处理那问题,否则你就会不自觉地一步一步踏进那个未来。有人来了,我得离开了。』黑猫突然转了话题,接着一溜烟地跳下墓碑往结界基石的方向跑,瞬间就毫无身影。 我愣住。踏进那个未来?我会成为高阶闇族?那怎么可能,我除了做恶梦、身上可是一点闇界气息都没有,怎么会成为高阶闇族呢?虽然内心还有许多想法,但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我还是连忙假装在观察每个石碑,然后对眼前的这个中式玉石碑露出好奇的样子。 「红翊玫,你跑来这做什么呢?」来的人果然是穿燕尾服、梳了油头的舍监大姊,旁边还跟着医务室的艷色大姊,这两位大姊是在干嘛来着? 「我只是想趁着空间来逛一逛而已,之前听学姐说这边只是衣冠塚就没那么怕了。」我对她打哈哈道,却看到舍监大姊露出些许怀疑的眼神。「真的啦,不过其实主要是上次进来的时候我有瞄到这个玉石墓碑,对于这个人与我同姓感到有点在意……」我看向上面写有「红煦亦」名字的碑石,尽可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个人是……」 「达拉。」医务室医生小声地叫她,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我有点无言,真是够了,又是秘密嘛!「不要紧。」她对医务室大姊说道,接着转向我:「那个人的确与你有关,是你们家族的先祖之一。此外,他会在这是因为校长大人还在教廷担任职位时,他与校长大人和她的搭档是战友的关係。」舍监居然很爽快地说了出来。 「校长的搭档?」我怎么从来没听说校长有搭档,还是这是不能被讨论的事? 舍监停顿了好一会儿,眼神瞥向这个玉石墓碑后方不远处,那个名字被涂抹掉的墓碑,「他在创立这所学校以先就过世了。」我感到十分讶异,舍监转回视线问我:「那么解开你的疑惑了吗?」我连忙拼命点头。「那么你告诉我吧,你刚有跟任何人接触吗?」舍监大姊一副知道了什么的样子问我,双手抱胸、锐利的眼神四处扫射。 ……我下次再看到那隻黑猫我真的要揍牠,牠不是会消除气息嘛!舍监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我选择了装傻:「任何人?没有啊,我进来这里一直都只有我一个……等等,在这个地方讲这个很恐怖耶,」我露出害怕的表情,一边张望四周:「这边难道有不是衣冠塚的塚……」 舍监大姊意外地挑眉,「真怪,我应该不会三番两次都搞错……」 「你吓到小女生了。」安巵医生一手插腰,一手搂过我的肩膀并且拍着我:「小女生你还是别在这边久待吧,附近都没人并不大好。」高挑艳色大姊的丰满胸部整个贴到我的脸庞,好闻的香水味混着沐浴乳的味道窜入我的鼻腔,我觉得我的脸红得快烧起来,因此也没什么挣扎就跟着她们两人一同往墓园外移动了。 (九十一)前往九州 周一一早,我照着红翊凌的吩咐在瞬移阵聚集点附近等他。 背着后背包,我百无聊赖的在校园前花园附近间逛。这里的花跟春夏天是不同的一批,色彩较淡雅、并不如春夏的花朵色彩繽纷。花园附近佇立的雕像们如同我第一次踏进来校园时所看到的一样,只是现在我知道玹曾说过「它们会动」是怎么回事了──校长的能力是给予无生命的物质活动的能力并为她所用,洋娃娃、雕像……不知道还有什么。然而这能力,却让我与阿曼德斯的能力做联想,只不过阿曼德斯所操纵的是死物……怎么想都很邪门,简直就像是奇幻小说里邪恶的死灵法师一样。 「在等你的兄长吗。」在我意识云游四海的时候,我听到校长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了一大跳。一转头,校长正在不远处朝我走过来,后方跟着她的胃痛脸秘书。 「欸……是啊,我学期假期间会待在他搭档的家里。」我老实交代之后要去的地方,没意外的校长似乎早已知情。 「嗯,姜家是这一带优秀的能力者家族之一,没问题。不过以防万一,有发生任何事情的话你就用这个到上面所指向的地方去。」她示意秘书给我一张画有瞬移阵的符纸。那是一张白色且有压有花纹的纸片,跟我最初收到的校园入学通知是类似的东西;而这纸片上面用金色的墨水画上比一般瞬移阵还复杂的法阵,但我仍能判断出它是瞬移阵,只是我完全猜不出来它可能通往哪里。 看我疑惑外加不太放心的表情,校长好心补充道:「那是直接前往教廷的瞬移阵,最好不要乱用,任何非教廷成员的人一进去就会受到卫兵们的关心,若是做为躲避闇族或是求救的用途,倒是很适合。」 呃,居然是直接通往教廷的阵法!?但相对来说,这上面也有可能带有追踪术法对吧……心里正偷偷盘算着等到姜家我就要把它扔在房间里的想法,我还是露出感恩的表情:「谢谢校长。」 校长似笑非笑的瞧我一眼,摆摆头:「那么就趁学期假玩的愉快吧,老人家事情很多很忙,真羡慕你们吶。」感叹了几句,她便带着秘书离开花园,往行政总部的方向而去。 礼貌地送走了校长没多久,我就听到老哥的声音:「嗨~小玫。」他从瞬移阵那边走过来,旁边跟着时凯哥,两人皆是一身轻装、手上没有任何行囊,看来八成已先去过姜家一趟了。 我们三人肩并肩,时凯哥一边亲切的跟我说明:「你要跟好喔,我们并不会直接到我家,会先转几个地方过去,到达后会有管家来接我们。」 「我知道了。」没想到居然还有管家,真不愧是能力者家族的成员啊…… 「虽然我觉得小玫不像是没礼貌的人……」时凯哥难得的露出苦笑,「不过还是要提醒你多加注意礼仪,我们的管家认为绅士与淑女应该要有良好的家教,所以她很在意这些小事呢,阿凌就常常被她训斥。」 「哪有!那是因为那个老古板不懂现在的fashion啊!」老哥一边秀出他身上自豪的打扮,还顺便烙一下英文。 老实说,我也不觉得那是时尚好吗。 「话说你穿这样去教廷实习没问题吗?」真要说古板,教廷那些人才是吧。从我得到的知识来看,那边各式各样的规定非常之多,别说阶级职位划分和规矩了,连服装甚至发色的规定都是细之又细。 「实习生规定没有那么严格,服仪和头发的话比以前管的可少多了,只有要晋见教皇的时候需要全部按照千年来的规定走。」红翊凌似乎在教廷待的挺有心得,跟我说了不少:「现在的组织和规定都比以前弹性多了,只要枢机团允许就不要紧,惟有核心成员……就是有机会接触到教皇的那些人规定才会非常的严格,毕竟教皇那老头完全禁不起后代价值观变化的刺激啊哈哈。」 时凯哥不赞同的摇头,「说教皇陛下是老头也真是太不礼貌了,陛下可是创建教廷组织的重要人物之一,数千年来他都一直待在教廷担任最重要的仲裁者呢。」 数千年来?我知道教皇的年纪因为经歷数次重生术法的关係,几乎无人可比,他可说是已经领导教廷非常非常长的时间……虽说真正在做事和让教廷运作的都是红衣的枢机团,教皇似乎只有他们无法决定的事情才会担任最后的裁决者。 但我倒没听说过他就是教廷的创建者之一……那少说也有两三千年了吧!?所以他跟阿曼德斯一样都是活化石嘛! 想到这里,我便问他们道:「那么……除了教皇以外,还有能力者也是经歷数次重生术法存活上两三千年的人吗?」如果有的话,搞不好就是阿曼德斯的真正身分了,毕竟能活这么久的人我并不认为会有太多。 「当然没有啊!」红翊凌很爽快的回答我,还笑了几声:「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得到嘛,也只有能一个人撑起初代圣殿的人教皇老头才能做到了,不过如果是活了上千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教廷里就有几个搞研究的就是,还有一些隐居起来的能力者。」 「这样啊……」看来阿曼德斯的身分真的十分隐密,或许连教廷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傢伙果然是个谜啊。 跟着红翊凌和时凯哥踏入瞬移阵,转了几个点后,最终我们来到日本南部的一个小机场。 原来机场里面居然同时有能力者的瞬移阵传送点,还真是长了知识!之前都是直接利用瞬移阵去过的纪录地点来做跳跃,因此我从来没有使用过通用的传送点。 不过据哥他们所说,较远的距离还是要靠一般人的移动方式前往,毕竟通用瞬移阵消耗的能量很大,而个人瞬移阵越远的距离对施术者的负担也越大,所以除了魔法师们的「空间魔法」外,能力者们的移动距离还是有所限制的。 至于我们学校可以到那么多点则是因为校长建立学校的时候,就选择在灵气特别旺盛的地方、加上特殊且复杂阵法才能凝聚大量的能量供给学校使用。具体运作方式哥他们也不甚懂,听他们如此说明,我才瞭解到创建能力者学校真的是一件艰鉅的工程呢,也难怪校长如此倍受景仰。 跟着两人通过能力者的检查点、走出小机场后,我看到时凯哥向一名身着深色干练窄裙套装的女性招手,并领着我们走过去。那位看起来像是上班族主管的人脑袋后方扎着俐落的发髻、脸上则戴着黑色的半框眼镜,正露出认真审视是否合格者的表情打量我。 ……我是来面试的吗?话虽如此,我并不难理解到她是谁,她应该就是红翊凌和时凯哥口中那名严格的管家。 一待我们走到她面前,那名女性管家便开口:「三位早到了五分鐘。」 「是的,小玫十分准时,所以我们才能顺利在预定的时间前提早抵达。」时凯哥回答她道,随后转过来对我介绍:「这位是我们的管家太田小姐,她负责安排家里的各种事务,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询问她。」 我礼貌的打过招呼:「太田小姐好,未来几天要麻烦你了。」 女性管家看了我好一会儿,露出微笑:「当初的小小姐已经长成一位得体的淑女了呢。」 「咦?」 「你在很小的时候曾经与父母一起来过这里,那时候太田小姐就是我们的管家了。」时凯哥对我解释道:「你没印象也是正常的,毕竟那时你也只是小女孩。」 这样啊……加上我又经歷了一些事遗忘了许多记忆,不记得也是很自然的。就在我这么想着边跟上管家与时凯哥的脚步时,旁边的红翊凌正对我挤眉弄眼,还比了个「讚」的手势。 ……我无言的看他。 搭上由管家驾驶的姜家轿车出了机场后,映入眼帘的是通往都市区域的高架道路,再外围却是一片一片休耕的稻田以及点缀在其中的日式房屋,远方则是起伏和缓的山丘。而轿车前往的方向正是这片稻田与山区,而非都市的方向。 想想也是,时凯哥早已提过这里是他家的别墅,而通常能力者若非必要不会居住在闹区里,更何况是休憩用的别墅。 「你们刚说我小时候来过这,所以我的父母们跟时凯哥的父母也很熟悉是吗?」我问道,我记得玹提过姜时凯家跟我们红家是世交,所谓世交应该就是不只我们这辈,就连前几辈也都是自小相识这样子吧? 「是啊,同样身为能力者夫妇,我们两家的交流挺多的,时凯父母也常常照顾我。」哥说道,「你小时候也见过他们几次,记得你特别喜欢在庭院里鑽来鑽去呢,哈哈。」思及至此,哥笑了几声,时凯哥也跟着微笑。 看来我以前真的来过这里呢……不过,时凯哥是能力者世家对吧,红家也是能力者世家,我没道理直到今年才踏入能力者的世界对吧?不知道哥他发现了他当初说法的破绽了没有,或是他们知道我早已察觉,只是目前没有打算拆穿罢了。 此外,他与姜家关係如此的好,而我却对他们一点也不熟悉,再加上我对父母亲一点也没有印象的事……我想,我会更加相信我以前是跟玹他们待在一块的,而非哥口中的平凡人生。而我的那些破碎印象,十之八九则是藉由多位能力者的模拟记忆拼凑出来的。 只是我至今完全不懂,他们连同那么多人编织了这么大的一块故事是为了什么?将我带回「正常」的世界? 「玫……小玫,」哥凑过来我的眼前,露出担心的表情。「你还好吗?是不舒服还是怎么了?」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是挺好的,或许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就仅仅是为了血缘的羈绊。我摇摇头,「没什么啦,只是恍神了。我只是在想到时候见到了姜叔叔他们,我还认得出来吗?」我随口说道,并不打算将我想的事情透露给他们。 「认不出来也无所谓,我父母他们不会在意的。」时凯哥温和的声音说道:「毕竟那么长的时间没见过他们,不认得也是自然的。」 「说的也是呢。」我打哈哈地回道。「对了,所以如果我们两家都很好的话,姜叔叔和阿姨也认识我们的表兄是吗?」我刻意的带到这个问题,试图从他们身上获得更多拉格尔的资讯。 「这……」果然是有些尷尬的话题,哥和时凯哥都停顿了一下,接着露出苦笑:「认识是认识,但如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人进入教廷后几乎变了一个人,之后就渐行渐远了。」果然还是挺禁忌的话题,我到底该怎么挖到那个人的讯息才好呢……「不过毕竟还是长辈,他偶尔还是会来拜访一下。不过最近他非常的忙、这次应该没机会碰到他了吧。」哥想着,边说道。「这么说来,他今年有来过这边吗?」哥转头问了时凯哥。 只见时凯哥想了想,「我似乎没听说。太田小姐,你知道吗?」他转向在驾驶座的太田小姐问道。 「有的,小小姐入学前红翊焰少爷曾短暂拜访过老爷和夫人,停留不到一个时辰便离开了。」太田小姐严谨的回答道。红翊焰?我将这名字记了下来。 「咦,我怎么都没听说?」时凯哥似乎有点讶异。 「兴许是不甚重要的事情,因此老爷与夫人并未多提吧。」管家这么说道。 接着我们后座三人又间聊了些关于过去的事,而我则默默的记下奇怪的地方并且随意的附和他们。 (九十二)姜家宅邸 管家太田小姐所驾驶的日本厂牌、黑色掀背汽车在行驶一个多小时后,来到乡间的一栋别墅前。 约莫一点五个成人高的围墙内外侧四周栽植有多种的树木与花草,隐约可看见房屋尖尖的斜屋顶,配色是简洁的米白色与深棕色。 就在车子进入有着简约雕刻的铁栏栅门后,一幢打理整洁、欧风却带有些日式味道的别墅出现在我面前。 不同于学校造景夸张的欧式、甚至是混合式风格的花园,轿车停下的位置前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日式庭园。石子路、枯山水、石灯笼,还有流着水流的池子,构成一幅和谐优美的画作。 管家领着我们沿着走道、穿越石子路,上了几步楼梯后进入别墅的大门里。 待太田小姐打开大门,我们踏入玄关并换上室内鞋后,我在布置雅致的宽阔客厅里见到了两位气质优雅的中年夫妻,想必他们就是时凯哥的父母。 男性穿着深色的休间服装,有着刚毅的脸、蓄着打理过的鬍子,和蔼的笑容让他的发出沉稳亲和的感觉。女性则是一身剪裁合身的洋装,一头跟时凯哥相同的墨绿色长发盘成发髻垂在脑后,胸前的玉石项鍊则衬出她皮肤的白皙,而她的脸上也是亲切的笑容。不难想像时凯哥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完完全全地复製了他的父母。 在看见两位长辈后,未等到哥或管家提醒我,我便行了礼打了个招呼。 姜家夫妇见了就露出更多的笑容朝我们走过来。「太好了,能见着小玫你真好;最近听闻你在学校里过的还不错,看来是适应能力者的生活了吧?」姜叔叔走过来便这么说道。 「是啊,遇上了很多好老师和好同学们,十分幸运。」我儘量得体地回答道。 「时间真快,上次见你差不多有快一年了,那时你还在医院病房里昏睡休养,现在见你恢復得很好,我们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石头了。」姜阿姨走过来摸摸我的头,最后手搭在我的肩上这么说道。 「咦,叔叔阿姨来过医院看我?」我不禁感到讶异,瞥向哥那边,他一脸「啊,忘记说了。」的表情让我很想打他。 「是啊,在你还在沉睡的时候去了几次,后来虽听闻你清醒好转,但我们却是忙碌,因此也未曾再去看你了。」姜阿姨这么说道。「既然你时隔如此久才来,就别只在这里说话,让我们带你去转转顺便一起聊聊吧。」接着她吩咐太田小姐可离开去忙她的事,也让哥和时凯哥离开去休息。接下来便是两位长辈带着我一边介绍姜家别墅,一边聊聊过去的事。 姜家大宅称不上大,但是每个地方摆设设计精緻不马虎,虽然是偏欧式的设计却处处充满日式的简洁与禪意,的确走着走着就能静下心来。 除了前院的日式花园外,里边还有为了採光而设计的开放空间,并且摆上小型枯山水摆设,而一些角落则放置有富有品味的摆饰。一楼除了位置在靠外边的厨房、餐厅、与家僕居住的房间外,还有数间书房。二楼是时凯哥和哥的房间与他们各自的书房,另一侧则是客房;三四楼则是姜家夫妇的起居室,以及他们处理个人事务用的书房与办公房。 途中,我们聊到了我住院时的事情,还有过往他们对我父母的相处,虽然我都没印象,但我仍能感觉出两家的确关係非常良好,而他们也对父母的过世表达哀伤,但仅如此、并未多谈,而我也识相的不再多问。此外,我也瞭解到哥的确曾住在这里,或说现在也是,因为这里有属于他的房间──即使他并不常回来使用,而姜家夫妇两人的确也待哥如他们的亲生儿子。只是我不解的是…… 我呢? 不过真要说也没什么好不解的。因为以前的我是在克拉维斯,而不是红翊凌的身边。 应该说我不解的是,他们所编织出的故事正随着我接触的人事物俱增逐渐出现破绽,难道当初策画这件事的人并未考虑到、也并不打算处理?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也是聊得久了,两位长辈似乎还有事情要处理,便告诉我他们为我安排了属于我的房间,可以把这当自己家,也欢迎未来有时间就来这里住住,我则对此表达了感激之意。 回到了刚见面的客厅,哥早已等在那边,一见我们回来就笑着让姜夫妇不必再陪我,他带我去房间并认识环境就行了。而姜叔叔姜阿姨则关心的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长辈常说的不要失礼、要好好招待我之类的,感觉的出来哥在他们眼里是个好孩子──只是我还满好奇他们对他这视觉系打扮的想法。到底为什么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小孩会喜欢上这奇怪的打扮,明明另一个一起养出来就长得好好的。 思及至此,我瞥了瞥并肩走在我旁边的红翊凌,而他则感应到什么似的,转头对我露出个笑容。 「所以你一直住在这边吗?」我打开了话匣子,问道。 「这样说大概对了一半,你也知道能力者学校的学生大都是住宿在校园里,所以其实在这里我有房间,但我还是大多待在学校宿舍里。」 「这样啊,那我可以去你房间看看吗?」 「啊?」哥似乎有点讶异我的提议。 「不行也没关係啦,只是有点好奇而已。」我转回头,跟他一起踏上往二楼的楼梯。 「也没什么不行啦,因为不常住也没什么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领我到他和时凯哥居住的那条走廊去。 正如他说的,他房间并没有太多杂物。里边有一张看来柔软好躺的双人床和沙发桌子,书桌上和置物柜里除了必用的生活用品、几本书以及一块看来是查资料用的平板外,并没有太多东西,就连衣柜里也仅有两三套衣服,夏冬皆有,一贯的视觉系。 在角落我注意到有一个相框,里面有一张四人的全家福合照,两个是我既陌生又有点熟悉的人──父母,还有两个孩子,分别是约九岁的男孩和五岁的女孩,我觉得有点像是我和红翊凌,看到这个我不禁愣了好一会儿。 「啊,想一想其实你来跟哥哥睡也可以嘛,反正双人床,好躺的。」红翊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失神,随手关上衣柜并对我说道:「小时候回来时,凯都会跑来我这跟我一起睡呢。」……原来你们真的是铁打的竹马,我都不知道你们感情真的好到从小就可以共躺一张床。 「不了,既然我有我的房间,我还是睡我那就好了。」我摆一摆手,接着要他带我去姜家为我准备的房间。 我的房间位在客房的区域,要比哥小得多些,不过基本家具一样也没缺;虽然小了一点、但床还是双人床,看来我可以好好在上面打滚一番了。我看到哥早些时候帮我拿走的背包放在窗边的沙发上,之前校长给我的瞬移阵符纸就在那里面。 哥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对我说道:「唉,真可惜我们那边已经没有空房间,得让你住到这边来;如果你下次来的话,我问问太田小姐能不能把我的书房整理成给你用的房间,毕竟里面也没啥东西。」 「不过就在另一边罢了,也没有多远。」至少还在同一层啊,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吗。 「唉,最近听说你一直遇到闇族,大家都很担心,姜叔叔和阿姨说你要住在这也行……你考虑考虑吧?至少这里所有的人多少都具备使用灵力的能力。」哥皱着眉头对我说道,似乎很想说服我留在这里。 不过我并不是很想留在这个对我而言其实很陌生的地方。 「没事的,你别太担心。」我儘量让我的语调听起来开朗,「学校老师们很可靠的,再说学长们、同学们、还有上官玹都给我很多帮助。」哥听完似乎陷入沉思,而我则想起玹的状况,不知道他回到组织后如何?但即使我想知道,我也不好连络他,只能等待他事情办完联络我。 「你在想你那个搭档吗?」走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知道看了我多久的红翊凌这样问我。不愧是兄妹啊,即使不常待在一起,他还是可以轻易的猜出我在想什么。 「嗯。」我应了声。哥摇摇头,我知道他很不待见玹。「跟我谈谈他的事吧,我真的对他所知甚少……先告诉我你们到底怎么搅和到一块的?」 「别说那么难听,可以的话我才不想让你跟他扯上关係呢。」红翊凌撇撇嘴,「我们都知道他是那组织的人,当初没料到他居然因为要追踪闇族的关係隐藏身分跑进那个学校里,还让他得知了你即将入学的事。本来我们想尽办法不要让他接近你的,他却用自己的性命跟校长换了承诺契约,那老女人衡量过利弊关係后最后还是插手说服我们让他干涉了。」 「哦。」我简单的应了声,内心却是相当的惊骇。玹跟校长用命交换过契约!?我想起来他似乎曾提过很多事他不能说;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也就是他一旦讲太多,他就会赔上他的命?可回想起来,他也跟我讲了不少事啊,也没看有什么契约作用,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能说?而且看起来校长似乎也在哥和那个表兄那边介入不少,但我却仍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做。「那你们不觉得我的记忆会因为他的出现,而有所怀疑吗?」我带着保留的语气问道。 哥仅仅愣了一下,苦笑:「我们当然知道,可是没有他跟在你身边,我们也觉得不行,毕竟他知道你的情况远比我们知道得多,尤其你又忘记了大半的事。像是之前你遇到闇族的事……对此我还是挺感谢他的。只能说我们做好了许多的准备,却没算到他这个极大的变数啊。」看来他们早就料到我从玹那边可以问出许多的事情了吧。 「那你们就不怕我透过他跟……接触吗?」我消音了那个关键字,但我相信红翊凌懂。 「不会。」他说得很肯定,「因为要是他那么做了校长的契约就会发生作用;再加上如果他真带你去不该去的地方,那么……」在我身上下那个血源追踪术法的人也能马上找到那地方,反而是帮了教廷一个大忙。 「那么那个表兄会介入对吧。」思及至此,我又问道。「你真的不能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吗……到底为什么要搞得这么神祕。」 红翊凌又露出了苦笑:「你真的对这些事情很好奇,跟以前一样……」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往事,话语停顿了一下,却又不想多说转回话题,还在开口前佈下了结界术法。「就像之前跟你说的,他在教廷是重要的人物,所以我也不能说太多。但事情的源起我倒是可以简单地说,他并没有禁止我。」 一听到事情的源起,我马上竖起耳朵。 「他是在跟那些人交手的时候发现你的,后来硬把你活着带回来并且用他的权限让你生存下来,为此他被关了好一阵子的禁闭,所以现在的他比以前更加暴躁了。」哥吐了一口气,可以想知回想这些事给他非常大的压力。「我真的只能说到这了,拜託你别再追问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所以我们那个表兄真得是一个教廷里非常重要的人物,而且是高阶前线战斗者,才能接触到克拉维斯的战斗──我认为绝对就是那名拥有「拉格尔」称号的特等能力者没错了。然后这人发现我用了……可能是血液相关的术法发现了我们的关係?所以违反要一发现就马上处置组织成员的命令将我带回教廷,还被关禁闭就为了让我活下来!?这也……太超乎我的想像了吧! 「那我再问一个……他为什么要做到这样,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还是忍不住地又追问。 「目的……话也不用说的那么重。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目的,原本我们以为你早死了,却没料到其实你还活着。所以我们仅仅是希望你能回到我们身边来,不要再涉入那个地方了。」哥再次吐了一大口气。「唉,可是虽然我们不想惹事,但事情还是会找上门来。我们也不知道这情况可以维持多久,虽然我很希望能就这样维持下去。」 我想他所说找上门来的事情就是闇族了吧。「反正我也都知道不少事了,像是东部中央山区的红家本家那个,你不妨都跟我说说吧?」找了那么久的事情,还是问相关者最快了。 没想到哥却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我真的不能告诉你。一来是我被勒令不准说,二来是我真的知道的不比你多。不如说知道本家事情的人非常的少,消息从发生事情之后就被封锁了,连有谁知道我都不清楚,更有可能是根本没人知道。」 哥说的有点隐晦,但我依然能懂他想表达的意思:根据咖啡店店长说的,红家本家被闇族入侵,之后被重创;但根据我上次被带去东部中央山区的情况看来,并不仅仅只是被重创,可能是被全灭到没有人的程度。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直觉与闇榕木有关,毕竟它是能够连结闇界的出入口。 「哎,我们别聊这个了。」哥站起来,「反正只是越想越烦恼,人就应该把眼光放在未来而不是过去呀!」他爽朗的笑一笑,我却是苦笑。 我就得知道那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知道莎哈尼和琉香的事、以及那些闇族为什么要追着我跑的原因……至今我仍不确定他们单纯只是希望我开啟那个通道而来找我,至少跟我有相同血缘的红翊凌就不曾被锁定。 「那你想在到处逛一逛吗?还是想休息一下,这里一向都是七点准时用晚餐,如果不吃的话要提早告知管家。」他停顿了一下,微笑地对我说:「你就七点下来餐厅吧,放轻松点,有事就找我喔!」我对他点头表示瞭解。 (九十三)出乎意料的访客 这两天除了我以外的人都还有事情得去处理,所以姜家父母还有我哥他们便让我自己一个人在屋子和庭院里间晃。等到大家忙完,便要来做耶诞节的布置工作。 没想到原来能力者们也是挺注重这类的节日,只是比起节日本身的意义,他们更在意的是家人或是亲朋好友的连结。 比起过耶诞节,真正重要的似乎是即将迈入新年的那一晚,也是一年一度枢机主教们、尤其是教皇会露脸的日子,但教皇似乎也不是每一年都会出现,总之对于以教皇为精神领袖的能力者们来说,大家都以能亲眼见到教皇陛下为荣。 我一边想着这些事情,一边在姜家庭园间晃。 早上的天气很好,虽然乡间的气温很凉、但太阳照得我相当暖和。 我在庭院与外围树林间的走道边石椅上坐着感受自然精华,顺便把莎哈尼和银啼放出来吸收吸收这些灵气养养身体。虽说之前考完药草学回到学校后,我特地带他们去灵气旺盛的校园树木区里走一走,可是他们还是恢復得很慢,到后来我才又拜託席那再借我几株灵气树让他们窝着好回血。虽说这两隻应该好不少了,可是他们却依然没有以往的活力。 『咱们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在脑袋里想着,银啼却透过灵力连结与我对话道:『照理说咱们吸收的量应该足以復原了才是,但俺却依然觉得不大够。』 跟那时候在墓碑前黑猫讲的事有关吗?阿曼德斯曾说我正受到「被展示的未来」所影响,虽然我到现在还是没有觉得哪不对劲。 『跟那个没关係。或许是因为咱们在闇榕木那里受到程度不一的影响,虽俺并没感觉被侵蚀,但……那隻精灵似乎受到影响了。』 『我没事好吗!』一听到我们再说她,莎哈尼马上出声反驳:『我只是觉得最近挺累的,一定是在学校时主人太笨让我们心累,所以间下来后才感觉这么疲倦!』喂,我也有在努力的好吗! 就在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我注意到有个人骑了辆黑色重机停在栅栏门外,并在与守卫大哥打过招呼、交谈了几句推开栅栏门旁的小门走了进来。 「咦?你是……」迎面走来的男子看到坐在树林旁边石椅上的我,露出惊讶的表情。那人手上拿着公事包,不同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穿着黑色大衣、而是穿着休间装的打扮,我很快就认出那名男子就是我之前班游时被带去公会做笔录,在休息室遇到的那名公会成员,后来他又在我差点被闇族小女孩带走的灵气之池旁对上那闇族。 我记得他的名字是……红希? 「真巧!又遇到你了。」 看他快步走了过来,我举起手向他打招呼。「你好啊!你是来拜访姜叔叔和阿姨的吗?」我站起来迎上前去,一边问道。 「是啊,真没想到会在这边再次遇到你,看来我们很有缘啊。」他露出和蔼的笑容,像个邻家大哥哥,让我对他的好感度提升许多。只见红希比了比石椅便坐上,我也跟着坐回去椅子上。「不过这边很少有人来拜访,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你,你是跟谁一起来的?」他看起来相当好奇。 感觉这人没什么恶意,再加上之前给我很值得信赖的印象,我便向他说:「我是跟我哥哥红翊凌一起来的,他的搭档就是姜家的儿子。」 他露出更惊讶的表情,停顿了好一会儿:「你是红家本家的人?太意外了!之前在旅馆做纪录时我有注意到你的姓,还想说你是不知道哪边的分家、或只是刚好姓了这个姓,没想到我们还真的是远亲啊!怪不得你让我感觉挺亲切的。」咦?远亲?我愣住。 看到我的表情,红希微笑的对我说道:「我是红希,这就是我全名,红就是红家的红。你以为我的名字是化名或仅是字了吧?我出身自日本分家,虽然我们跟台湾的本家已很久没有往来,但其实我们这一代是有一位男性族人入赘到本家去的。你的哥哥没有告诉你我们还有日本的分家吗?」听到他这么说,我摇摇头。「原来如此。」他理解的点头。 「我之前出了一些意外,失去了很多的记忆,或许我曾经知道吧。」我叹口气。之前虽听说过红家有分家,但从来不曾听哥提过。 「我瞭解了,看来你那里也有很多故事啊。台湾的本家的确很少与外人连系,分家也因为人口稀少,基本上不太会在外面走跳,所以我是日本红家里极少数的战斗型能力者,还在公会里接受任务。」知道是亲戚后,红希就打开他的话匣子,不像在公会公事公办的拘谨。「不过我从以前偶尔会来姜家拜访……毕竟他们与红家是世交,姜世奇先生又是在日本这边活动的能力者。该怎么说呢?虽我遇过红翊凌几次,但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 「咦?可是哥哥跟我说过我来过这里?虽然是很小的时候就是了。」 「看来就只是不巧地没有碰过面罢了,呵呵。」他笑着,接着他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眉间皱成川字型:「咦……但就我所知,红家本家这代的女孩子……最小的应该已经二十岁左右了才对,但你怎么看也只是个高中生,就读的的确也是高中部。」他看起来很困惑,我更是莫名其妙。「啊,大概是我记错了,别想太多。」他赶紧挥手让我别在意。 不,并非莫名其妙。 这句话瞬间勾起我的回忆,之前奈德学长曾经带给我们一个情报。他说,他曾经调查过我的名字「红翊玫」,但他在近代只有找到一名应该会是二十二岁的女性。还有,玹曾经像我提过:我现在的外貌年纪,跟我离开时的外貌是差不多的。现在再加上红希所给出的资讯,我不禁开始怀疑起我到底是谁……?可是从哥昨天跟我说关于那名表兄带我回来的情况,我应该的确跟他们有关係没错……还是其实我也是分家的人?那个表兄和红翊凌根本搞错人!? 但我又想起红翊凌房间衣柜的那张照片,似乎除了我现在以为的年龄以外,其他部分倒也兜得起来……我儘可能地压抑住十分吃惊的表情,不动声色的问他:「那名女孩子怎么了吗?是本家怎么了吗?」 他露出相当意外的表情,还有一些我读不出的复杂心情:「咦,即使你不记得,难道你哥哥没有跟你说吗?」 我摇摇头,露出迫切想知道的表情:「我只知道出过事情,但没有人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还是我推测来的,虽然加上之前找到的资料与席那带我去拜访的咖啡店店长所说的讯息,其实我对发生了什么事已经有个概念,但我仍希望有个真正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亲口跟我证明我的推测。 只见他撑着下巴犹豫了好一会儿,看起来是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告诉我。我决定要说出我的猜测:「跟闇族有关,对吧。」我叹了一口大气,「我知道那是个很大的事情,但没有人告诉我,他们都不觉得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更不安吗。」 红希苦笑,「看来你仍然找到很接近的答案了。我知道的不多,你哥也是逃过那一劫的人,或许你也是他带着逃过的,更或者我想的人根本不是你、你跟我们一样其实是早在本家区域外生活的人。总之,没有人知道那时候的本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传闻中克拉……『那些人』曾经涉入那件事,搞不好他们有人会知道,甚至就是兇手……」 他摇摇头,看来是不愿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我们就聊到这里吧,毕竟我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要不是之前发生了那事我也不会跟本家的人有接触……姜家在这些事上真的帮了很多忙,所以我现在才会在这里。」他温和的看着我,温暖的眼神真的很像邻家大哥哥。接着,他看向宅邸大门的方向,原来是管家太田小姐走出来迎接他。 我们两人见状便赶紧站起来,迎上前去。 「红希先生好久不见,老爷和夫人晚些时候才会回来,您要与小小姐进来等候吗?」太田小姐问道,红希便答应,我则推说还想继续在庭院待着,晚些时候再进去用餐,太田小姐便仔细地交代我注意别着凉,之后就领着红希进屋子里去了。 一待他们俩进门,我便仔细地回想刚红希所说的。 跟他的谈话,我得到了相当多的资讯。首先,哥确实是本家的人,可能本家出事情的那时候是在外地、逃过了一劫。再来,如果红翊凌没骗我,我真的是他的妹妹: 第一,我也是本家的人,不知为何现在还在这里,而且我很可能是最近才冒出来的「妹妹」。第二,我的名字跟我的年龄不符,理论上我今年应该差不多二十岁左右。第三,玹和阿曼德斯很确定我是他们那边的人,以前跟他们一起生活过。最后,红希提到传闻中克拉维斯与红家本家的事情有关,这点到底是否为真?之前曾试探过玹与阿曼德斯,他们似乎不大清楚……到底是谁曾牵涉其中? 看来我需要解开禁制才能知道。我推测我应该还有一个禁制,虽然不确定解开后能知道多少事──毕竟血鸣曾说我的记忆是被自己破坏掉的──但,或许解开后我就能知道最关键的事情。 我到底是谁? 我真的是本家的那个红翊玫;还是当初那个表兄根本搞错人了,所以误把我当成本家的人带回来?而我现在则是冒用这个名字…… 『这人带来的真是意外且有用的情报。』我简单地将想法重整过后,莎哈尼这么说道。『虽然还有许多的疑问,但至少已经大概能勾出整件事情的轮廓了,只缺最重要的几片拼图。』我同意了她的结论。 『你们也认为找到那名表兄啥的,就可以找到想要的情报了对吧?』银啼插嘴,说出的也是我们的想法。『毕竟要找的东西还是直接问相关的源头最快。』 看来我和这两隻真不愧是交换过契约的关係,连想法都能这么一致!我不禁为此偷偷感动了一下。 『如果你能再更聪明一点我们就会更感动。』莎哈尼不忘再呛我一下。 (九十四)暗示未来的梦? 用完餐后,我跟着太田小姐和哥他们以及另外两位家僕一起佈置圣诞树,从来没印象度过这种节日的我觉得十分新鲜。 同样也没度过圣诞节的莎哈尼和银啼也看得嘖嘖称奇,莎哈尼甚至要求让她出来跟着玩,只是我交代她要装作只能跟我用灵力沟通、不要直接跟他人交谈,以免她不小心爆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事,对此莎哈尼倒是很有默契地同意。 就这样跟着其他人弄了好一会儿,最后在点亮装饰灯时,第一次看到耶诞树的两隻精灵在我的脑袋大呼小叫,让我的脑袋轰轰作响。 经歷一个温馨的夜晚,我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时,对白天的事情仍若有所思。不清楚多少时间流逝,冒出来坐在我的枕头边莎哈尼开口:『对了,今天下午你跟那人交谈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她瞅着我,不是平时不耐烦或是鄙视的眼神,而是在思考与犹豫。『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接受过重生术法,或类似的法术,可以延缓成长年龄的?』 「咦!?」一听她的推测,我不禁发出吃惊的声音。 等等,虽然我觉得不可能,但假设莎哈尼的想法成立的话,那么早些时候我们所推测关于「红翊玫」年龄的问题似乎就成立了。 席那曾提过重生术法并不是一次成功,而是分成好几阶。每一阶都能大幅地降低身体老化速度,直到身体能力、精神能力与灵力和术法能达到随心所欲、操控自如的阶段才算完成整个重生术法,达成活到千百岁却仍维持位外表年轻的能力。 假设我的确就是那个红翊玫,今年也的确二十初岁,并且接受过重生术法降低身体的老化……或说是成长速度,一切的说法似乎都合理了! 『再加上你那个搭档曾说在你离开时,你就跟现在差不多的外貌,这想法的确颇有可能。』银啼插话,『真令人吃惊,原来咱跟到的还真不是一个路人。』……原来你一直觉得你的主人只是个路人吗。『咱可没这么说,嘿嘿嘿。』银啼露出讨好的笑。 『这么说来,如果你真接受过重生术法,那隻蜥蜴……血鸣就会知道吧?』莎哈尼问道,这么说来,我之前曾试图问过血鸣关于以前的事,但他好像对跟我自身相关的事以外大多不清楚,不像莎哈尼或银啼这么活跃、还可以跑出来玩。他们到底差在哪里呢? 『……』血鸣似乎感觉到我们在叫他,但他并不是很想说话。我们安分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详情我不清楚,但主人的确接受过相关术法,你后方的刺青也是在那时刺上的。』咦?那个刺青?居然跟重生术法有关?不只我,另外两隻精灵也相当吃惊。 「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可以自由变化……」 『因为你尚未完成它。』血鸣叹了一口气,『天族似乎甦醒了,看来有什么要说。』这么说完他沉静了下来,在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个久违的动静。 「萨利叶?」我在心底呼唤他。 『嗯,』他的声音十分疲倦、有气无力,就一直在沉睡的他来说,他的疲倦实在很怪异。『吾感知到未来时间片段正在探寻此处。』他一开口就是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语。虽然我能感受到他所说的是十分重要的事,但我却一点也不懂。 「那是什么意思?未来的时间片段是什么?」我追问道,莎哈尼和银啼大气也不敢吐一口、静静屏息着听我们交谈。 萨利叶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未来的一个可能性,正试图影响现在的时间。』完全有听没有懂,或许对已在时间洪流中的沉睡漫长时间的天族而言,有些事情是他习以为常我们却不能理解的吧…… 我决定换个方向问。「那我该做什么才好?」 在我问完,得到的是更长的沉默。但我可以感觉到那不是他在沉思,而是他的疲倦让他无法如同以往轻易的与我交谈,我想到之前那隻阿曼德斯的黑猫曾说过的,我正受到被展示的未来所影响,不知道这是否也影响了萨利叶…… 等等,被展示的「未来」?这个跟萨利叶所说的未来的可能性是相同的东西吗?所以萨利叶所说的是未来的什么人正在想做什么影响现在是吗? 『汝该回到原本的地方去。』萨利叶讲得很模糊,但我想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回到克拉维斯? 根据阿曼德斯的说法,如果我回去的话他们似乎有方法可以暂缓目前的现象……但我对于如何解开那个表兄的追踪术法还完全没有头绪,虽然我还不清楚克拉维斯到底是在做什么?又,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要是我就这样直接回去,我八成会看到克拉维斯和教廷的全面开战。而且可想而知有背叛者存在的克拉维斯绝对会被重创……我到底该怎么办? 「但是我……」我正想跟他说这件事,萨利叶却已再次进入沉睡。 『感觉真不妙。』过了好一阵子的寂静,确定我们不会打扰到萨利叶后,莎哈尼才开口。『不管是你还是他的情况。』 「是啊……我到底要怎么去接触那个在我身上下追踪术法的人回到组织去啊。」我不禁抱头,好烧脑啊!问哥他们也问不到,他又是教廷核心成员,不可能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人,而且听起来他还很暴力、无法沟通,这真是个超级大难题。 我转念一想,不如先来衡量我的变化情况好了,想到之前在宿舍后墓园阿曼德斯所说的事,我问莎哈尼与银啼:「对了,之前阿曼德斯说我正在受到『被展示的未来』所影响,你们有什么感觉吗?」 他们两个听完想了好一会儿,银啼才开口:『俺跟你一样,觉得只是咱们在变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莎哈尼沉默了非常久,才说:『我想到琉香她再被闇界气息污染前,似乎也是有很缓慢的变化,那时的我只觉得她或许是想找出源头并解决山林问题的压力太大才让她原本的灵力气息变得混乱,导致后来进入奇莱才会如此迅速地被污染……』她看向我:『虽然你目前并没有任何和她类似的地方,但你记得有次你做恶梦、那个宿舍管理者到你房间去的事吗?』我点点头,她那时说我的灵力有些变化,虽然很轻微,但照常理说灵力是不太可能会受到环境影响而有质的变化。『我不能肯定说这个与那位大人所说的相关,但很多小变化都是我们很难发现的,直到未来那一天的到来……』 我们又再次沉默了下来。「未来那一天的到来」,我认为就是萨利叶口中那个可能的时间线。但我一点也不想变成只懂破坏和毁灭的闇族! 思考着这些目前无解的问题,我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公主陛下,你看起来心情很好呢。』黑暗中只有火把撑起光亮的大厅,有两三个人站在我面前。虽然周遭环境相当幽暗,但我却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体的摆设。 这里有点像是学校主建筑的教堂大厅,只是要比我印象中的再更加长阔,从大门沿着红色长毯的尽头进来、是我现在身处的位置,有点像是王座的地方。 『你已经在这里待上好几天了,不找点乐子吗?要不去找个闇界贵族比划比划?』在我前方不远处跟我说话的是那个闇族光头,后方站了两名看起来是高阶闇族的人。我觉得这光头似乎在我的梦境里出现次数很高,我也不过才见过他一面,到底为什么他会如此有存在感? 『不,女爵大人似乎希望我快些唤醒她,吵得我头疼呢。』虽然「我」口中在抱怨,但似乎也没那么恼怒,我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的核心不知被藏在哪儿,优斯緹亚曾说她见过红煦亦,那时核心还在他身上,但后来那傢伙却不知道躲哪去了,翻遍人界闇界都找不到。』 『哦,我曾听说是那位阁下协助古雷顿阁下开啟神殿的封印,离「他的妻子」的復活近在咫尺,怎么又不愿意协助了呢?』光头男用奇怪的语气强调着「他的妻子」一词,虽有什么含意我却听不出来。 「我」微微瞇起眼:『八成是闇界之王的人出手介入。』 『噢?那可的确头疼呢。』很明显在说着风凉话的闇族光头咋舌,开始出餿主意:『要不把你们血缘相关者挖出来当诱饵呢。』 『这一点也没用,你应该很清楚。』「我」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什么的转了话题。『对了,我最近还在担心一件事。』 光头男似乎被引起了兴趣,问道:『什么事会让leader如此烦恼?』 「我」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一边转动手上黑红色的长刀。『我最近在想啊,要是以前的我不能顺利变成现在的我该怎么办才好呢?这样现在的我不就仅仅存在一个可能当中、是真实意义上的不存在了吗?一想到事情有可能发展成那样就让我十足烦恼呢。』 『哦,那你就像之前一样过去介入顺便吸收天族阁下的力量不就好了。』光头男似乎觉得这并不是件大事。 『嗯……虽然我的确有这个打算,但上次我回到更早一点的时间线,却发现教廷那边并不意外「我」的存在。』 光头闇族瞇起眼,『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教廷早已知道你接受女皇的力量同时能使用天族能力?』我没有回话,『这太奇怪了,若之前的你没有反覆尝试在时间点上移动并且吸收不同的你的力量,你至今也不可能顺利使用穿越不同时间线的能力。』 『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或许我得再多尝试去不同的时间线获取更多情报。』我站起身子,『接下来要去哪里好呢?』 (九十五)担心的家人们 『笨蛋,起来!』我突然被某人从睡梦中吵醒,脸上还被拍了几个小小的巴掌。睁开迷茫的双眼,我看到正不知为何很激动得莎哈尼在叫我起床。 「干嘛……」我瞥了眼窗外,还是乌漆墨黑的,还没天亮啊? 『你个蠢猪,门外有人在叫你!』莎哈尼骂骂咧咧得再度赏我小小的巴掌,接着指向门口。我才听到门外有人敲门还有叫我的声音。 不解为何半夜要叫我起床,我对门外问道:「哥?」 「小玫?你还好吗?还好的话快开门,不然我要直接进去了!」 哥的声音似乎有点急促,为了防止我第一天到姜家做客房门就被破坏,我赶紧回他:「等一下、我开就是了,不要搞破坏!」我爬下软绵绵的床铺打开房间门,没料到站在门外的居然是哥、时凯哥、还有穿着家居服的太田小姐。「呃,这么多人,怎么回事?」我不禁感到错愕,到底为何大家间着没事半夜来敲我门? 没有人回答我,哥严肃的从我的头顶检查到脚,接着露出一脸纳闷的表情。「你刚……怎么了吗?」 「我?我没怎样啊?只是在睡觉就被你们叫醒了。」被这么一齣戏吓醒的我,疑惑地看着眼前三个人。 「你没做什么为什么灵力会產生波动还起了变化?你应该知道一般人不会没事灵力就发生变化的。」哥蹙着眉头,彷彿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不过依照很久之前,有次半夜舍监跑来我房间那次的情况看来,灵力发生变化好像是满严重的。哥继续问道,「还是你刚刚有梦到什么?」 梦? 在我回想着刚刚所做的梦,太田小姐打断我们的对话,「小小姐脸色不太好,在这里小心会着凉。」她这么说道,意思是要我们不要站在门口说话。 时凯哥点点头,对哥说道:「走廊气温低,我们先进去里面小玫房里再问她事情吧,小玫不介意吧?」我摇摇头,接着时凯哥又吩咐太田小姐:「那麻烦你去厨房泡一杯热饮过来给小玫。」太田小姐立刻答应,接着便离开。 「老实说吧,你刚刚梦到了什么吗?为什么你的灵力起了变化?」哥与我坐在我的床缘难得露出严肃的脸问道,时凯哥则是坐到一旁桌前的椅子上,静静听我们的谈话。 「我……好像的确是做了梦,但我不记得了。」明明是相当清晰的梦境,虽我觉得我应该要记得的,却在醒来后仍忘了大半,就如同以前那些梦境一样。而这类的梦,根据我的观察,比较可能是关于「未来」的梦,因为与「过去」有关的梦境,我多少仍会有印象,这种明明清晰却让我仅能记住极小部分的梦境,多半不是过去的记忆、也不是以前的萨利叶曾带我见过的「被展示的未来」。 我看着哥怀疑的眼神,我摇摇头,补充道:「我真的不记得。虽然我觉得梦很清晰,但只要我一醒来我就几乎不记得了。」 「那么你还记得什么?会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应,你应该不至于完全一点印象也没有吧?」红翊凌苦笑着,我有种感觉,他可能知道我之前在宿舍舍监曾经过来关切我的事。 「说完全没有也不是,但就真的只有一点点……」红翊凌盯着我的脸,希望我继续说下去。「你会跟那个表兄讲吗?」我问。 红翊凌愣了好一下子,「这……虽然他让我知道你有任何特殊变化就要让他知道,但如果你不想的话我就不说。」 真的吗?我有些怀疑,同时视线偷偷飘向在一旁静静聆听的时凯哥。哥叹一口气,「请你相信他,也相信我们……拜託你,我们绝对是为了你好。」他的脸庞露出一丝的哀伤,身子探向我、双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我可以透过他绷紧的肌肉感受到他的紧张。 我们维持这姿势好一会儿,或许他也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又试图安抚我让我告诉他实话。最后,我才非常犹豫的轻声说道:「我梦到这个世界被闇界入侵,我成了闇界贵族。」我并没有说谎,这样也能带过目前还不能被透露的「被展示的未来」。「你知道我们家族与闇族有关吗?我认为或许跟那个有关係。」这个说法或许足以解释我的灵力变化,而且也能够引导哥他们往另一个方向关注。 哥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显示出他的吃惊:「我们家族与闇族有关!?」 我对于他不知道这点感到意外,难道他不知道本家有闇榕木的存在? 「你们不知道?」我看向他问道,又看了看时凯哥。时凯哥虽然表情也是有一丝意外,但却不如哥的惊讶。 「凯你知道?」很快就察觉到搭档的想法,哥回头问道。 时凯哥撑着头想了一下,才说:「不……与其说是知道,不如说我曾亲眼见过拉格尔大人使用能力时的情况,因而想过你们家族的这个能力跟大部分的能力者相当不同,而跟部分能力者──那些在闇族与人界密集交流时期產生的后代能力者──一样拥有似闇族的能力……因为我认为仅是不太重要的事,也就没同你说。」他看着哥这么说。 虽然哥看来似乎还有些不解,但我则从中理解了许多信息: 「拉格尔大人」就是将我带回的表兄没错,而且在使用血的这个能力展现里,红翊凌是最轻微的,而那位表兄可能是最明显的,他也因此能在能力者中得到崇高的地位。 但我好奇的是如果我们都看得出来那是跟闇界有关的能力,他怎么还能进入圣殿里? 「那么……你们现在也知道了为什么我一直想知道红翊焰的下落了。」我继续原本的话题:「我需要透过他瞭解更多的事。」事实上我是希望他解除追踪术法让我得以返回组织压制萨利叶的情况,虽然我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服那个似乎很强很固执的表兄解除追踪术法还放我走,但起码我要先找到他人。 「不,或许你只是想太多了!我从来没自红翊焰、或是别人那边听说过能力者的特殊能力会造成闇族化!」哥松开手,有些激动地按着我的肩膀对我说道。 此时的我看见如此慌张的红翊凌,反过来要他冷静:「别那么紧张,这只是个梦而已,而且你们感觉到的只是轻微的变化而以不是吗?并不代表那个梦就是真的,搞不好只是巧合而已。」但我自己很清楚那不是巧合,而是有相关连的,但我并不想让红翊凌涉入太深。 他似乎被我说服了,又挣扎了一下后才终于冷静下来:「不过要是真有没被污染就转化这种情况,难道公会没办法解决吗?」 「我不清楚。」我说道。「或许莱克斯医生知道些什么,但他是教廷医生,我也不知道从何找他。」我边说同时,却想到我或许可以透过安卮医生找到他,不久前我才从不时会去医务室打工的班长口中听说原来他们是师兄妹的关係,似乎已经认识很久了,至少是上百年的程度。 门板上有人敲了两下,发出「叩叩」的声音,接着太田小姐推开门,用深色木盘端了一个冒着白烟的马克杯进来。 「蜂蜜牛奶,有助于安定神经帮助睡眠。」她这么说,一边将托盘与马克杯放到床旁边的小柜子上,同时稍微观察我的情况,随后点点头:「目前看来小小姐似乎情况稳定,那么我就先告辞了。」在时凯哥的同意后,太田小姐微微行了一个礼便转身离开。 「莱克斯医生……或许可以问问红翊燄。」红翊凌表情露出了苦恼,我想那个表兄「红翊燄」似乎真的很难搞,连时凯哥都露出不太赞同与困扰的表情。 我摆摆手,「不要紧,我可以透过学校医务室医生找到他。」我话锋一转,不想他们继续烦恼下去:「那么我之后回到校园再请安卮医生帮忙连络他,这样你们就不用找那位表兄了,只不过有机会我还是想见见他。」看哥两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而且苦恼的样子,我又说:「闇族化毕竟只是个梦而已,没有必要那么紧张。再说校方和公会都十分关心我,如果真有什么变化他们也会介入的吧。」还有玹和阿曼德斯,我想玹应该是最清楚我的变化的人了。 听我这么说,他们两人似乎略感到放心,接着又交代我喝完太田小姐所冲泡的饮品后好好睡,时凯哥在红翊凌交代的同时在房间内佈下了些许防御与安定精神的阵法,两人才一同离开。 『他们两人感情真的很好呢。』在我喝着甜甜的热牛奶时,在我腿边冒出来的小精灵说道。我则莫名其妙地回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这种大半夜的,他居然为了搭档妹妹的一个梦就跟着搭档一同爬起来关心,如果是我,我才不干这种事呢。』 小精灵嘟囔着。我则莞尔:「别拿你跟他们比,姜家人真的很和善又很关心我们家的人,哥是他们家养子真是太好了呢。」虽然红翊凌一直想把我带回来这边当个普通的能力者,跟着其他同学们一起练习、一起八卦,最后再成为一个对这世界有贡献的人,只可惜在萨利叶选择我成为宿体、并且经歷家族被闇族入侵、我被带回克拉维斯抚养后,这件事就办不到了…… 『原来你有自觉你跟其他人不太一样了吗。』可以感知道我想法的小精灵不知为何这时感知的特别清晰,居然连我在想什么都清楚知道。 「嗯,我发现了。」我对能力者以外的世界认知跟他们差太多了,而我对于体术与术法的理解也与他们不同。 虽我对之前怎么学习体术的没有印象,但我感觉得出来我以前学习的剑术与术法很大多数都是要置人于死地,就连洛斯学长教我的也是如此,毕竟跟闇族对上绝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可能有对方投降就停手这件事。 虽说我在期末考时有控制力道,但还是被主修老师在课后语重心长地交代了几句,让我更加谨慎使用我的能力。就在那时,我才真正的感觉到我所谓的身体反应为何一直让我觉得与同学们的练习有种违和感。 ……想远了。话说回来,我突然开始理解到为什么当初红翊凌那么多事情都不愿让我知道、和我明说;有时候,就因为对方是自己重视的人才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而担忧,甚至涉入太深、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 『……所以琉香才不愿意让我知道太多?』莎哈尼似乎从我的感叹中想通了什么:『她一定早就察觉我们在调查的东西会与那些王八闇族牵扯许多,才不让我知道太多,搞不好她连自己被闇族污染都预测到了,所以才会和那个死变态交换约定让我被封印。』 咦,琉香是闇族化吗?我以为她只是被污染、又抱执念困住才变成恶灵的样子,因为她后来完成遗愿就恢復原本的样子消失了。我记得那时候她看起来是原本的样子,像是被净化过一样。莎哈尼似乎有些意外:『你没说过她有被净化!她在我沉睡之前的确是受到闇界气息污染被侵蚀的,就我所知被污染是不可能被完全净化的,你没看错吗?』 我摇摇头,告诉她:「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被净化,但她拿到阿曼德斯透过双胞胎交给我的项鍊时,的确从怨灵外貌变回原本的样子。」所以那条项鍊其实装载有可以净化的术法吗?我十分意外阿曼德斯是愿意帮助别人摆脱恶梦的人,或是这也是他与琉香的交换约定之一?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都不太重要了,至少琉香是被净化后才离开的。所以说克拉维斯那边有可以控制我闇族化的术法,这点或许是可信的,也难怪不管是萨利叶、玹、阿曼德斯都要我尽快解开追踪术法回到他们那边去。 接下来,就是要想想怎么说服那个听起来就很难搞的红翊燄解开这个血缘追踪术法了。 (九十六)琴子小姐 早上被穿过树林间与落地窗框、洒落在房间与部分床铺上阳光唤醒,昨晚睡不是很好的我才慵懒地爬起,梳洗后下楼至姜家的饭厅觅食。 原想我今天较晚起来些,大概遇不到管家太田小姐了,却在我进入饭厅时看到另一位穿着深蓝色的女僕制服、年纪只比我大了一些的棕发双辫子女孩守在厨房门口。 她一看到我便很开心的对我说道:「小小姐,您下来用餐了吗!请在这边入座并稍等!」她引导我坐到桌边,接着进入厨房端了汤品和一盘日式的早餐出来。「请问您想要茶,还是果汁呢?」她看起来很亲切,让我很有好感。 「果汁,谢谢。」她在厨房忙了一会儿,端着苹果汁出来后,我向她搭话:「我前几天好像都没看过你,你是……?」 「我是琴子唷!」她笑弯双眼,维持双手交叠在大腿前的姿势在餐桌边回答我。我一边舀着味噌汤一边听她说道:「前几天舍弟学校有活动,因此向老爷和夫人请假去参加舍弟学校的活动呢!」 「原来如此,你跟弟弟的感情很好呢。」 「是的!」琴子小姐一边回答我并且解释道:「因为现在只有我和舍弟相依为命,因此舍弟若有事情或活动我都会回去参与,十分感谢老爷和夫人愿意这样准许我不时请假。」她抿嘴露出有些尷尬的笑容,眼里满是感谢之意。与弟弟相依为命啊……听起来这位琴子小姐过去有很多故事。 我边吃着早餐,既然有人愿意跟我间聊那我也不客气的继续聊下去。「姜叔叔和阿姨真的是很温柔亲切的人呢,我昨日遇到的红希大哥也是这么说,也难怪时凯哥也是这么温柔的人。」我笑着说道,还不忘损一下红翊凌:「只可惜我哥哥似乎没有完全学习到精髓,偶尔还是会衝动掉线。」 听到我这么说红翊凌,琴子掩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阿凌少爷虽然要衝动些,但也是很温柔的人呢。」 「怎么说呢?」听到她这么评论红翊凌,我不免也好奇起来,一方面也是想打听红翊凌过去在姜家的事。 「小小姐知道『那些人』吧?我的父母……就是被他们所杀害的。那时候我与舍弟非常的悲伤痛苦,后来老爷和夫人从公会那得知消息并且收留了我们,我跟舍弟才能继续学业并且来到这里工作。」琴子停顿了一下,笑容不像刚刚那么灿烂,虽我想着要不要阻止她继续说,却又十分想听。 「在我刚来到这里时,得知我们情况的阿凌少爷跟我们聊了很多,我们才知道有这情况的并不只有我们,就连阿凌少爷和『那位少爷』──也就是红大少爷──也是……也因此我们决定要努力地生活下去,不让父母担心。」那位少爷?我想他指的应该是红翊燄吧。看来其实那个人并不如我想像中的那样遥远,除了教廷外,他还是与姜家有所交流的。我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从琴子口中了解更多关于他的事。 话说回来,有一点我感到十分奇怪。琴子小姐说这情况不仅是他们姐弟,红翊凌和红翊燄也是?这意思是说其实他们都知道红家本家出事情都跟克拉维斯有关对吧,可是玹和阿曼德斯却完全不清楚……也就是说,组织里应该有少部分的人知道本家当初到底是出什么事的对吧?还是又仅是一个与闇族相关的入侵事件然后就随意安上克拉维斯首谋的罪名。 「原来如此。那你们有想过要报仇之类的吗?」我好奇地问道,我想她或许不知道我曾在克拉维斯待过的事,看来这消息的确是封锁地相当严谨。 她愣了下,大概没想到我居然会问这种问题,而我也十分意外她所给出的答案:「『那位少爷』说会帮我们所有人復仇的……要我们相信他。而我个人也认为那位少爷办得到,所以我认为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维持我们的生活,并且对那位少爷有信心。」她微笑地继续说道:「舍弟十分崇拜那位少爷,也因此进入能力者学校就读,希望未来能成为那位少爷的左右手。」 「原来如此。」我继续好奇地问道:「那位少爷……红翊燄他曾经在这边居住过吗?」 「那位少爷不曾居住在这里,但在他尚未拥有称号之前不时会来到这边,而在拥有称号之后便很少再来了。虽我和舍弟在那之后仅有见过他二三次,然而每次的见面我们都不曾忘记。」 「拥有称号?」我想她说的应该就是拉格尔的称号吧。「他拥有称号多久了?通常要成为特等能力者的人不是都要经过层层的推荐与考验吗?他应该也不比我们大多少不是吗?」 「这个……的确不过数年的时间而已。」琴子歪头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听舍弟说燄少爷是目前有记录的歷史中,仅次于初代们最年轻的继承者,而他是直接挑战前任拥有称号的能力者并且挑战成功、才得以继承称号的。」 我十分意外这个红翊燄的能耐。他应该不比红翊凌大多少,竟能在这个年纪挑战已通过重生术法、资歷至少是他数倍的前辈还挑战成功?而且他们可是能力者顶端的七人之一,这个红翊燄……也太可怕了! 我似乎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他又敬畏又害怕了,包含哥。 「那么,你刚说红大少爷说过会帮所有人报仇,但『那些人』不是少说也有十几个吗,他要一个一个制裁他们?」 「不……我对于杀掉我父母的那几位颇有印象,我也不会忘记他们的身影。」琴子的脸庞有些哀伤:「这件事虽我曾同红翊燄大少爷说过,但舍弟并不知道,我认为弟弟得知后可能会被愤怒左右而走向不可测的结果。」我点点头表示瞭解,并且告诉她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小小姐想知道?」她很不确定的问我。 「该怎么说呢。毕竟我在能力者的校园,未来若是顺利成为公会成员,难免也会遇到他们的吧?所以你不妨就跟我说说。」我觉得我睁眼说瞎话的能力似乎提升了,但我又对此十分好奇,非常想知道到底在克拉维斯里的都是什么样的人。 琴子点点头表示瞭解。「我所看到的有三个人,主要发令的则是其中最年长的。」年长?我问了出口,琴子用力的点头:「一个成年男子,两个约莫十五岁上下的孩子。那个男人戴着一顶有边帽子与破旧的斗篷、用长刀,两个孩子都是黑色长发女孩,一个手持大刀、裤装,另一个则是穿着黑色裙装、使用术法。」 听到她的形容我大吃一惊,第一个男人我似乎有点儿印象,但她说的两个女孩……第二个听起来十足像我在东部中央山区时遇到、正在进行组织任务的玹。看我吃惊的样子,琴子便追问:「小小姐您见过他们?」 当然不能让她知道我可能见过其中一个,搞不好是两个──另一个搞不好就是以前的我,我脑筋快速的转了一大圈,才回她道:「不,我只是对于『那些人』中有小孩很讶异,我以为所有的人都会是成年人。」 琴子不禁失笑,对我说:「并不是那样的,据说他们掌握有重生术法,如果只是外表像似小孩,并非代表他们真的就是孩子。」 「啊,原来如此,的确有理。」我想起来那个思图特斯的确也是以小孩子的样貌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们就聊到这里,琴子便被太田小姐吩咐去进行庭园打扫,她让我用完餐直接留在桌上就好,她晚些时候会再进来整理。 我现在的心情十分复杂,就她所说主要发令的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但那个可能是我跟玹的人却与他在一起,而且很有可能就是我们动手的……以前的我到底是不是个好东西啊!我对此感到十分烦恼。 话说回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哥他们一直强调红翊燄很危险,如果说他是为了復仇而活、并且爬到能力者顶端的位置,要不疯狂也很难。 更何况我跟玹还荣登他最想杀的克拉维斯成员前几名,他应该做梦也没想过他的仇人居然与他自身有关吧……这种衝击的确会让我跟他的见面充满许多不确定性,更甚者是两败俱伤──当然前提是我能与他打成平手。 若我还无法驾驭血鸣的话,我八成只能被他压着打,然后看要把我关起来还是直接一刀劈了我比较快算了。 『俺最近也认为你无法驾驭那隻蜥蜴的话情况确实不妙。』银啼在我的脑袋中回应我。『你还记得之前遇到那个闇族的事吗?』闇族?『差点把你绑架回去闇界的光头。』记得,那个老是在我梦里串门子的傢伙。『老实说,那时候你驾驭俺对付他几乎是俺的极限,那么浓重的闇界气息俺受不了。必须要吸收过杀戮之气的那隻蜥蜴才行。』 咦?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因那时俺只想着你不行咱们就要一起闇化了,也就没多说。毕竟咱们也才刚缔结契约没多久,量你也那时无法驾驭那隻蜥蜴。』 所以现在有机会了吗?我思索着要怎么把血鸣叫出来跟他沟通。 『或许有,之前那隻蜥蜴说你还无法承受他的力量,也不足以驾驭他,俺认为现在的你或许能一试。欸,你说呢?』他问莎哈尼,寻求意见。 『你昨天不就问过我了,又问干嘛?傻蛋吗?』莎哈尼不客气的呛回去,看来这两隻居然还能跳过我交流,我突然觉得他们其实也挺不简单的。 「那么我就最近找时间试试看吧!」我答应他们道:「的确我非常需要他的力量,之前那个打伤我和玹的人……那个思图特斯也这么说过。」我想了想,又问道:「同时拥有两种武器的话你们会衝突吗?我没记错的话银啼你是诞生自山林的精灵,而血鸣……应该是诞生自战争之地的精魂是吧?」我记得银啼曾抱怨过血鸣身上的杀戮之气让他有点难受,我不免担心起两把武器会不会有所衝突。 『这个嘛……』银啼的语气的确有些苦恼,『俺是想过啦,但若你不受那杀戮之气影响,俺应该也不会有事。』 我想了想,犹豫地问道:「万一真受到影响……我们……不如解除契约?让你回归山林?」 『蛤啊!?』银啼大叫,似乎十分不满:『俺没用你就要赶俺走是吗!』不是啦!我担心你被侵蚀啊傻蛋!『傻蛋才是你啊,俺寧可被侵蚀也不让你这傻蛋随便解除契约!你也太小看俺了吧!』我无言。解除武器契约并且回归原生地对许多诞生自自然的精灵应该是个求之不得的选项,但银啼却这样果断拒绝,也就是说其实他并不想就这样轻易离开我,对此莫名感到一阵心暖。 『哼!』银啼用力地表达不满,却也没否定我的想法。 我想了想,告诉他:「如果未来有机会的话……差不多等这一切告个段落吧,我们一起去你诞生的地方看看好吗?」 『咦?』他感到十分讶异,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听他彆扭地说:『俺可不仅仅是在中国山林之间诞生的,还是在道界的领域里,你到得了再说吧。』 听他这么讲,我微微一笑。接着也对莎哈尼说道:「那么到时候,我们也去你和琉香姊姊的家乡去走走吧。」 『少在那边想有的没得了,你真有那能耐到达山民隐居之地再说。』莎哈尼吐槽了我,却没有否定我。 这两个口是心非的小傢伙。 「那么我们说好了喔。」 (九十七)逛街 将近中午前,我在太田小姐的允许下进入姜家图书室翻阅他们的收藏。 他们的图书室里角落有种植着灵气小树,我便靠在那些小树旁的沙发上阅读,也好让小精灵和银啼吸收吸收这些灵气。姜家的书籍收藏不少,这一大间图书室有相当多柜的书架,而收藏的图书包含常界的各种经典文学、百科全书、论文着作,也有能力者们的许多相关研究和相关创作。 我拿了几本关于闇界的研究书籍、还有罕见术法的书籍来翻阅,原本想在图书室里待到午餐时间再下楼去饭厅用餐,但还没中午,哥就带着时凯哥进来打断我看书。 「小玫!你想不想去城里逛逛?」他兴致勃勃的问我。 「逛逛?」 「对啊!这几天在常界可是大日子,虽说大部分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庆祝什么,总之他们非常重视这节日,城里都会有特别的布置喔!」 我收起书本听他说道,小精灵似乎非常有兴趣,飞到我的肩膀上并透过灵力连结对我碎碎念:『我没看过!我想去!我们走!』出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我想着,边盘算着挑几本书放回房间晚些时候再读。 「但我这样跑出去不要紧吗?」虽然那个谁和谁……总之很多人都交代我不要乱跑,这样出去没关係吗? 「有我们两个没问题的啦!」哥对我比了拇指,「另外我们会随时跟太田小姐保持联络,有事她随时就能帮忙处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便点点头答应,接着拎起书本回房间拿东西去。 中午我们是搭着哥开的车出门来到附近的城市的。 因为在校内已经用习惯瞬移阵到处跑,因此我对于红翊凌会开车感到十分意外。但想想大部分的能力者是跟非能力者混居的,的确不太可能不管去哪都用瞬移阵。不仅仅神出鬼没会让非能力者怀疑外,灵力的消耗也是一大问题。 毕竟灵力跟汽油不一样,不是想加满就能加满的。 正在假期当中的大城市非常有活力,中午时分街上人来人往、喧闹不已,而路边不管是街灯、行道树,包含大多数的民宅、商店、百货公司等等都被精心佈置成相当有过节气氛。 我听着哥和时凯哥讨论要去哪里用餐、还不时问我有没有想吃的料理,一边四处张望。 不知道这些喧嚷的人潮里有多少是和我们一样的能力者呢?我曾经思考过为什么要禁止能力者们和非能力者们分享表界的知识,也不让他们知道有这些能力者、甚至幻兽、精灵等等的存在,即使有那么多的非能力者曾经见过这些特殊的存在并留下文字记录,却依然被大多数的人认为仅仅是幻想。 后来才听小苹说,其实在很久以前的「黑暗时代」──也就是许多闇族侵入人界、同时也有不少留下来与人类结婚生子的闇族存在的那个年代──能力者和非能力者并没有太多的界线。但人类本性的弱点──包含能力者们也是──被闇族的花言巧语所吸引、蒙骗,最后带来相当大的损伤,有许多的人类和生物被带回闇界豢养;此外,许多自以为凭着着小聪明成功与闇族交易的人们换来的却是惨不忍睹、悔不当初的后果。 不仅仅是人类与闇族之间的问题,非能力者们也惧怕能力者们的能力,认为拥有特殊的能力便能为所欲为的他们迟早会对自己造成威胁,甚至发起杀死能力者的行动。 后来,在圣殿成立能力者军队自人界驱除这些闇族后,能力者们和非能力者们也逐渐地被区分开来,能力者隐藏自己的能力,透过纸笔歷史将这些能力塑造成某些人想像的產物,并且混居在非能力者当中。 在此同时,能力者们被严格要求接受训练,以在未来用自身的天赋回馈社会、并且守护人界避免闇族的入侵。所以一被发现并承认为能力者之时,所有人便会受到公会派人指导、或是安排进入能力者学校做学习,以完成身为能力者该做的事。 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也是有不少心怀鬼胎的能力者运用自身的天赋欺骗人类以获得好处、甚至偷偷与闇族来往交易已完成他们的野心。 例如他们口中的克拉维斯。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一间百货公司的一则巨型广告看版引起我的注意。那是一个名牌手提包的广告,画面中拎着名牌包,脸上画着精緻妆容、斜侧着好看脸庞轻睨着群眾的女性,是之前莎爱他们追星追到首映会去的那名古典美的电影女星。我突然觉得她看起来十分的熟悉,就像是我认识她一样。可是之前看到杂志上的她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这让我感到困惑。 「那个女星是蒂安娜,是在常界相当活跃的能力者女星。」大概是发现我停下脚步没跟上,哥走回来拍了拍我肩膀、顺便告诉我。 「哦。」我回应他,并不打算告诉他我刚刚的奇妙感觉。 「既然难得来到这地方,我们去吃间很有名的生鱼片寿司好了。」哥示意我跟上他们往前走,一边说道:「你应该不排斥生鱼片吧?那是间姜叔和姜阿姨都喜欢的店喔,凯也很喜欢。」 「噢,既然他们喜欢那应该是很不错的店吧,那就吃吃看吧。」我附和道,听到我们对谈的时凯哥发出轻笑声。 那间据说很多老饕都喜欢的生鱼片寿司小店藏身在林立的大楼之间,因为店里一律是预约制,所以虽知名却相当清幽。而我们则靠着哥和时凯哥的脸获得店老闆的特别优待,在没预约的情况下也能用餐。看起来姜叔、姜阿姨和哥他们真的来到这里相当多次,连店老闆都有所交情。 用餐时,听他们的间聊我才知道老闆的儿子也是厨师,而且还是能力者厨师,因此虽老闆身为非能力者也能对能力者世界有所接触,而姜家夫妻似乎帮助过他们儿子数次,才会有现在的交情。 「小玫,你想去纽约看看吗?」离开店后,哥突发奇想地问我。 「咦!?」 「我刚跟凯讨论了一下,那边的圣诞夜你应该会想看看,现在过去正好是夜晚,点亮的圣诞树灯很美喔,比家里的要美上几百倍!」他这么说道,看来真的很想带我去见识见识。 我想了下,告诉他:「虽然挺心动的,但我跑那么远不要紧吗?」 时凯哥代替红翊凌回答我:「没问题的,刚我已联络父母和太田小姐,他们说我们可过去一小时,若一小时内没回来他们便会去找我们。」 ……听起来相当谨慎呢。 『我想看!』小精灵冷不防的在我脑袋大叫,让我吓了一跳。『昨天看杂志有看到那边的照片,看起来很讚!』真没想到莎哈尼居然对这会有兴趣。『毕竟凭我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啊!未来遇到琉香还可以告诉她我们没见过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莎哈尼喜孜孜地说。 「既然姜叔和姜阿姨同意的话,我们就去吧。」我同意红翊凌的提案,一边想着我包里放着校长给的瞬移阵,若有万一应该不要紧,虽然我完全不想有用到它的时刻。 既然决定好了,我们动身出发。 (九十八)突袭的闇族 吃完午餐一小时后,我们身处在下着细雪的纽约。 深夜的街道上仍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散步、拍照,还能看到建筑角落的阴影间躲着无家者与他们的狗,互相瑟缩着取暖。 见哥偷偷地下了个让他们可以感觉不那么寒冷的隔绝阵法,我转回头,看着街道上被装饰灯点满绵延的路树。红黄蓝绿紫,各式各样繽纷的顏色和象徵着节庆的装饰物充满在街道上,十分绚烂夺目。 莎哈妮似乎看傻了眼,只偶尔听她讚叹着好美,并感叹不曾在她所接触过大自然看过这样的景象,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和银啼并未打断她,仅让她沉醉其中。 「嗯?没想到索乐明天会在这边演唱呢。」似乎发现了什么的哥指着路灯柱上的宣传旗帜告诉我们,在说完的同时又想了想。「她好几首关于圣诞的歌曲的确是膾炙人口,会邀请她来演唱也挺合理的。」 大概是见我有些困惑,时凯哥补充道:「那是一位阿凌喜欢的爵士女歌手,你或许也听过她的歌。刚我们过来之前,路上有些节日歌曲便是她唱的。」 「原来如此。我知道这位歌手,因为我室友也挺喜欢她的,曾经一度把我和他搭档的手机偷换成她的歌。」想起小苹之前偷偷换铃声的事,我不禁笑了出来。听到我提起小苹,哥和时凯哥似乎也提起了兴致,边漫步在洁白的街道上边听我聊着校园生活,包括同学们、学长姐们、还有老师们的事。 我们聊得起劲,不知不觉已离开最热闹的街区,进入面积相当大的市中心公园。 公园的地上被洁白的雪铺满,在路灯微弱的灯光投射下放眼望去一片银白。树木上的树叶大都掉落,稀疏的树枝上被雪所覆盖,远远看去像是开满白花。 莎哈尼似乎看傻了,偶尔在我耳边发出讚叹声。我想她和银啼应该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雪景,毕竟他们之前生长的地方并没有这样的景象。 『俺以前住的地方也有这种雪,只是咱的树木叶子没掉成这样,光秃秃的,像个秃驴。』我默默看着美丽的雪景被银啼说成是秃驴。『不过俺倒是第一次看到平地上雪能积成这样,以前俺是住在高山上,就算盖满雪,山还是山。』总之他的意思就是这个雪景跟他以前看过的雪景很不一样就对了。 就在我们聊着的同时,我眼前的小径上突然冒出了阿曼德斯的双胞胎姊弟,他们依然手牵着手、面无表情。 我大吃一惊,哥和时凯哥则同时旋身护在我前面、露出警戒与杀气。我连忙阻止他们:「他们不是敌人,不要动手。」哥和时凯哥并不相信我,仍然保持随时就要抽出武器和符咒战斗的姿势。 双胞胎看着我摇头,同时伸出手指、放在嘴唇前比出「嘘」的姿势。什么意思?接着他们似乎说了什么,但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见双胞胎并没有攻击的意图,红翊凌和姜时凯也就没有继续任何动作。 『附近有闇族,而且似乎在跟什么人交战,我们快离开。』莎哈尼突然说道。『他们说的是「回去」,应该是不要我们介入附近的闇族。』 「什么!?」听到我惊讶的声音,红翊凌和姜时凯立刻分心地回过头来看我。就在同时,双胞胎啟动了瞬移阵法!我、哥和时凯哥还有他们两人同时被转移。在转移的同时我连忙伸出双手分别按住红翊凌和姜时凯的手阻止他们採取任何行动。 瞬移法阵并没有带我们离开这地区太远,只是到达另一座郊外的公园。 随着瞬移阵的阵法消失,哥立刻心急地转过来问我:「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事?」时凯哥依旧紧盯着双胞胎。 「刚那附近有闇族,有人在跟闇族交手,双胞胎不要我们介入。」我简短地解释。「这对双胞胎是……某个对以前的我很重要的人的傀儡,不是敌人。」 「傀儡?」时凯哥沉下声。「这可是邪术,小玫。用灵力製作的丝线模拟生命力操纵尸体,这是不被允许存在的术法。」 我鑽过哥和时凯哥,挡在双胞胎面前,「我知道。但刚刚那情况有问题,否则那人也不会出动他们来让我们离开……」小精灵突然从我的耳饰里鑽出来,大喊:『闇族追上来了!』 『所有追上来的全部杀掉,一个都不能留下!』双胞胎的姐姐突然开口发出阿曼德斯的声音,不如以往的优雅、反而是嘶哑的声音,听起来万分诡异,紧接着双胞胎消失在瞬移阵中。 「怎么回事!?」显然刚刚的情况完全在红翊凌和姜时凯理解之外,两人大吃一惊。 「字面上的意思,追上来的东西一个都不能留。」我也并非完全理解,但阿曼德斯都顾不得他的优雅形象也要让双胞胎直接开口,铁定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八成这些闇族跟什么地方有连系,不能让他们回传讯息。 「银啼!」我轻唤银啼的名字,紧接着银白色的长刀出现在我手上。 「……夜烽。」眼见我拿出武器,哥和时凯哥也分别抽出他们的大剑与符纸。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看到红翊凌的武器,是一把整体为深棕色、但铁灰色的刀身上有橘红色纹路的双手大剑,看哥轻松地拿着长度逼近我身高的这把大剑,我不免好奇起他究竟如何运用看起来并无法太灵活的这把武器。 而在红翊凌召唤出武器的同时,时凯哥向四周射出了几张符纸,其中有两张是建立结界、让路人不自觉避开这个区域用的──虽说现在这附近似乎也没什么人,但由此可看出时凯哥的谨慎与熟悉;除了那两张符纸,其他的白色符纸像是有生命般的四处飞散,消失在树林与空中。 『能力者的香味!』 诡异的怪叫声伴随泥土与积雪被拨动的声音从我脚下鑽出,我迅速地向后翻了一圈接着持刀往破土而出的闇族劈下去,但牠发出细微的叫声轻盈地闪开、鑽入土里。我往旁边移动了几步、并且透过灵力追踪侦测闇族的移动位置。 『左!』莎哈尼透过灵力连结提醒我,在此同时我也注意到刚在土里鑽动、离开我几公尺远的闇族再度回头朝我这来,而牠后方不远处还有一个闇界气息从更深的地下传来。 看来跑来找我的有两隻,我盘算该怎么处理牠们。 就在这么想时,第一隻闇族再次突破泥土与积雪鑽出,我立刻挥刀将牠劈砍两半!紧接着在他断裂成两半的身体恢復前再直直从头劈下,再对他灌入灵力直接破坏掉!没想到这样子的破坏力仍是不够,被闇族的尸块在地上缓缓蠕动,似乎正试图重组,但我并无暇顾他,而是向右闪过来自后方的攻击,并在牠挥空瞬间翻身把后方的闇族砍半。 一个小小的刺痛提醒我被闇族伤到了,看来两隻似乎是稍微超过我现在的能力,好在他们应该仅仅是之前在能力者商店前偷袭我和席那的那种杂鱼再上一去一点的水准,攻击并未有太多的闇界气息。 我集中精神,提升我的灵力。 在面前的闇族从身体牵连的黑色丝线迅速再生拼回完整一隻的同时,我察觉到后方闇族向我衝来!我立刻啟动短距瞬移阵闪过,并在距他们不到十公尺的地方看着两隻闇族手上出现用黑色丝线凝聚形成的匕首向我扑过来。 我皱了皱眉头,看来闇族似乎是会进化的。 『那刀八成有满满的闇界气息,被伤到太深会感染。』飞舞在我四周的莎哈尼说道。 「嗯。」在我简短应声后、闇族扑到我面前之时,我再度啟动短距瞬移阵闪避它们的匕首。 那两名反应迅速的闇族立刻从体内拔出更多的黑色匕首朝我这射过来。莎哈尼啟动防护术法打下两把、而我则将灵力灌入银啼斩断一把、并旋身闪过另一把。但没想到被我闪过的那一把却是直直往也在战斗中的哥飞去!在我正想出声警告他们的同时,早些时候时凯哥那几个飞进树林的白色符纸化为小白鸟突然自树林笔直朝那把匕首破空飞去,将匕首劈成两半的同时也消失在空中! 原来那是类似式神一样的东西,看来就是时凯哥擅长运用的术法了。 我再度啟动瞬距瞬移阵避开那两隻紧追不捨的闇族攻击。 「我想试试血鸣。」我开口。 『嗯。』银啼回应我,接着我们开始收回属于银啼的力量。 那些被劈开的匕首并没有因被破坏而消失,而是发散成黑色气体飘散在空气中,有部分被闇族吸收回牠们的身上。我知道虽我们现在还没有感觉,但会随着战斗时间的加长、这些闇族使用的武器这地区的闇界气息会越加浓重,而银啼和莎哈尼也越会受到影响,因此我得加快解决他们的速度。 一阵打斗声引起我的分心,原来是在刚刚闇族追过来的方向多了一批人马。是早些时候与这些闇族战斗的三名怪异打扮的能力者与正与其战斗中的两名闇族。两名闇族中其中一个应该是被侵蚀的高阶能力者,而非这些闇族杂鱼;此外,那几个怪异打扮的能力者并不像公会能力者,他们使用的术法有些偏门、而且有种古怪的气息,那种气息我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洛斯和那个光头男。 『可能是跟高阶闇族……所谓的堕天一族有过交易。』莎哈尼说道。『小心点,这几个人虽与闇族为敌,却一定也是来者不善。』 「知道了。」我表示瞭解,再度闪过闇族的攻击后收起银啼,我拿出宝石、集中精神并呼唤刀的名字。「血鸣!」 『……在。』低沉的声音响起,宝石消失在我手上,化为深红色的纹路自我手背迅速向上延伸、在我的手臂上形成有些像爬虫类鳞片的契约花纹。 「要上囉。」我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一把黑色刀身、有着暗金色花纹与黑色和暗红色的握柄、要比银啼略长略宽些的大刀出现在手上。 (九十九)雪地上的战斗 血鸣的重量要比银啼略重一些。 虽然握起来的触感有些许陌生,但使用起来却没让我有任何不习惯。 若说银啼的刀身散发出的是冷冽与自然的气息,血鸣的刀身所散发出来的就是诞生自战场的肃杀之气,若一个不注意便会被它反侵蚀而发狂。自此我也能理解为何之前的我是无法使用血鸣──若非经过多场与闇族的战斗以及洛斯学长的训练,我的确无法驾驭这样危险的刀。 『阁下的血能对提升在下的能力。』血鸣透过灵力连结提醒我。 「我知道。」我在手上划开一道小口子,血滴滴到血鸣的刀身上散开、形成深红色的花纹。伤口很快地在简易的治癒术法下止血,我挥了挥刀、感觉它似乎跟我变得更加融为一体。 『来了!在下面!』莎哈尼大叫,我看了一眼在地上不时隆起的土堆,啟动短距瞬移阵。 那两道闇族移动的痕跡追着我的方向而来。我蹬脚衝上前,朝着其中一名闇族所在位置笔直刺入,紧接着翻身跃起闪避另一名闇族的攻击,并在牠挥空同时砍向牠。莎哈尼啟动防护罩、先前被我刺伤的闇族在扑向我的同时促不及防撞上透明防护罩并摔到地面。 防护罩上裂了一道痕跡。 『头壳真硬。』莎哈尼嘖了声。 那名闇族的型态突然改变。不是那个黑压压的人型、而是跟人类没两样的褐发苍白男子。 我愣了一下、他随即右手化成一把长剑砍了过来。看来这个的程度比杂鱼要高了一点。『那是他转化前的样子,目的是在影响不杀人的能力者的精神状态,不要被骗了!』莎哈尼透过灵力连结提醒。 知道只是幻觉,我毫不犹豫的朝他脖子砍下去。不过对方还保有身为能力者时的思考能力、又或许是残留的记忆。他旋身闪过、举着长剑啟动瞬移阵消失。我追踪着气息追上,在不远处往树林的方向。那名偽能力者站在雪地中、头仰着天张着嘴,眼神空洞像是在发呆。 先不管他、我立刻回身劈开窜到我后方想偷袭的闇族杂鱼。大概刚已被我伤过一次、我再度加快速度砍烂他的脑袋后,提起刀、啟动瞬移阵出现在那名发呆的偽能力者旁边、笔直的往他脑袋劈过去,他竟在那时瞬间回神挡下我的刀。另一手不知何时也化为尖锐物往我胸口一刺。我倏地退后,但侧腹还是被划伤。没时间叫痛也没时间用治癒术法、那名闇族又追了上来。 『加强灵力。』血鸣给我指示。我用瞬移阵拉开与那名闇族的距离,接着逼着自己从身体深处挤出灵力灌入血鸣的刀身中。 刀身显得略红。 闇族从我头上出现、砍了下来。 我用血鸣挡住攻击、抬脚把他往前踢。人类外型的闇族再次被黑暗覆盖上,爬起来想再次攻击我。 我在他起身前迅速地从地上捞了一团雪、加入灵力和成雪球、往那闇族脸上用力一砸。莎哈尼吹了声口哨。紧接着我啟动瞬移阵在那闇族的上方、往他胸口一刺。 长刀伴随着血鸣的剑气将牠的胸口劈出一个大洞,大量的闇界气息涌出,闇族发出像是动物濒死时的尖嚎声。 在此同时时凯哥的白色符纸鸟从空中出现、化为一个镇压闇界气息的法阵盖在牠身上,但似乎无法完全镇压住这些闇界气息,在我试图啟动之前玹曾教过我、但我并没有把握的镇压术法时,一把突如而来的银色匕首笔直向那闇族尸体飞去、射穿时凯哥的符纸鸟并将那闇族尸体紧紧地钉在地上,接着匕首化成阵法、将闇界气息吸入凝聚。 就在我啟动短距瞬移阵闪避剩下那名闇族的攻击时,又是一把银色匕首从远方射过来,插在那名闇族的后脑勺上。我没有丝毫犹豫,再度啟动短距瞬移阵利用牠僵直的那两秒将血鸣划过牠的心脏、将身体剖成两半。 「小玫!」时凯哥在叫我的同时射出白色符纸,符纸化为阵法盖到倒地的闇族身上形成结界,将喷出的闇界气息锁在其中。 「我没事。」我回头跑向红翊凌那边,看到他用大剑把两名闇族同时钉在地上,剑身上不知道有什么术法让那两名闇族只能挣扎不能移动,接着时凯哥啟动压制闇界气息的阵法。我看了一眼,接着出手将两名闇族同时斩首。喷出的闇界气息被禁錮在阵法之中,而他们的身体静止下来,不动了。 「你……」哥蹙眉,拔出他的刀看向我,并不赞成我的做法。「这做法并不好,若一个没注意闇界气息便会污染这个地方。」 「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度復活不是吗。」我看着时凯哥啟动术法将溢出的闇界气息吸回封印。 不远方战斗的能力者似乎也击败了两名闇族,手上拿着封印了闇界气息的两颗球状物走过来。 「感谢各位出手相助,我们是……」还没自我介绍完,两男一女的能力者看到我手上的血鸣,脸上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接着转为兴奋得意,「你……您是……」话语未落,他们三人突然僵住不动、嘴角有血流出,就在我、哥、时凯哥愣住的同时,铁锈味随着冷风窜入我们的鼻腔。 那三人倒地,背后各插着一把银白色的匕首。匕首刺的相当深,估计是穿透他们后背刺入他们的心脏。 而倒下的那三人后面约十公尺的地方站了一名男子。 破旧的皮製宽边帽、高领大衣,带着皮手套的手上持着一把比血鸣更长更大把的长刀。看不清楚那男人的脸,只能看到他有许多鬍渣的削瘦下巴以及从上半脸部延伸下来的长长刀疤,以及感觉到他锐利的眼神。 他开口是沧桑的声音,而内容似乎是在教训我:「你还分不清楚谁是敌人吗?无谓的交谈只会让你的双眼被蒙蔽。」哥和时凯哥立刻持着武器与符咒挡在我面前。「做你该做的事,别丢我的脸。」语毕,他转身。 「……知道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回答了他,就如同梦里他训我时的那样,接着那人随着风雪消失在我们面前。 「那人是……」哥焦急充满不安与警戒地回头问我。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似曾相识。」我再度迟疑了一会儿,才说。 然而在此同时,血鸣已为我解答:『他是阁下武术的导师。』嗯,我对他似乎有印象,没记错的话他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虽然也就那么几秒。这么想着时,我收起血鸣,看着眼前的尸体,他们背上的匕首似乎有什么机关,将他们的灵力吸收怠尽便融入他们的身体里消失。 我怀疑这几个人跟克拉维斯有关,而且是背叛者那方。除了早些时候小精灵说过他们身上有与高阶闇族立过契约的力量之外,他们看到血鸣的反应相当大,八成是因为血鸣认出了我的身分。 看来我之后也需要更谨慎的使用血鸣。 哥面色凝重地看着我似乎还想问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而我瞥见时凯哥正拿着手机在与谁通讯。 就在我们在这堆尸体附近吹了几分鐘寒风后,太田小姐与几名公会成员随着瞬移阵出现在我们前面,令我意外的是,那些人里还有一名意外的人──就是我之前只在广告上看过的女歌手索乐,她的深色皮肤上只有淡妆,非裔特有的蜷曲黑发被她整齐地编成发辫盘在后脑勺上,发际处还用了一个花色宽发带箍起;与公会成员的深色长大衣不同,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的名牌羽绒长大衣。 「啊,太好了你们没事。」一看到我们与地上的尸体,她惊呼一声走了过来,但我注意到在此之前她眼神相当凝重地看着那三具诡异能力者的尸体好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是看到哥和时凯哥十分意外的表情,她补充道:「抱歉抱歉,吓着你们了,我在这附近将有场表演所以在这附近的饭店休息,不久前感觉到这里有闇族与能力者的战斗才通知公会并赶过来。原本想直接过来参与击退闇族的,却是被经纪人拦下了,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 「谢谢您的担忧,我们姜家少爷们可以妥善处理闇族的。」太田小姐上前礼貌地回应这位女歌手,接着在两人寒暄同时那些公会成员来了一个人拿着笔记本向我们询问事情经过,而其他人则是採取行动记录调查附近的闇族与三名能力者尸体。 在太田小姐与索乐小姐的协助下,笔录很快就结束了,公会成员便送我们三人和太田小姐使用地区公会瞬移阵回到日本。 (一OO)返回宅邸 『那黑人女歌手骗人。』在我们传送回日本机场并坐上太田小姐所驾驶的车辆后,莎哈尼透过灵力连结说道。 『在我们遇到那双胞胎警告并转移前我就感觉到她的灵力就在附近了,她早就知道那些闇族的存在,八成还有那三名诡异的能力者。』 或许她只是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出面才要演这么一齣。我回答小精灵道。 而且在她过来向我们搭话时我就注意到她应该不是普通能力者,她一定对那三个怪异的能力者知道什么。除此之外,公会成员在问话时她一直若有似无的将话题引向对我有利的方向、并且隐藏那名戴帽子的中年能力者存在。 『我也这么认为。』莎哈尼同意。……我回忆起第一次听到索乐歌曲的声音,我记得我一直觉得她的歌声挺耳熟的,该不会她也与克拉维斯有关?『应该不是吧,毕竟她是这么知名的人物,要是干了坏事一定会被人知道的,更何况还去杀能力者。』莎哈尼这么说也挺有道理。 「凌少爷你问吧。」在前面安静地驾驶车辆许久的太田小姐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我不会未经两位少爷的允许便将内容告知老爷夫人。」她瞥了一眼在后座、我旁边的红翊凌说道,又补充道:「若有需要我可停车离席。」 接着坐在副驾驶座时凯哥阻止太田小姐的想法并开口:「太田小姐不要紧。我认为阿凌和小玫现在谈谈那件事也好,阿凌担心的我们也同样担心,毕竟放着小玫不管并不是一件好事……」他犹豫了下,又回头对我说道:「因为红翊凌的关係,公会与我们家有密切的联系,所以小玫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的。」 我环顾四周三人,看着他们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关于我的什么事?」 红翊凌和时凯哥交换了个眼色,接着叹了一口长气,转过头来问我:「那么我就问了,小玫你老实告诉我,是谁给你那把红色长刀的?那把是你之前……在『那组织』里的刀?另外教你那些体术和术法的是洛斯?凡还是组织里的人?」 啊,是在问血鸣跟我以前的事啊……我终于明白刚刚太田小姐跟时凯哥到底在说些什么。也对,我都忘了他们并不知道血鸣的存在、而银啼则是红翊凌给的,顾着打闇族都忘了。 但我该怎么说?告诉他们阿曼德斯的存在吗?一边想着,红翊凌就继续问了:「那刀是上官玹给的,还是刚刚那对双胞胎的主人?」真是料事神准,不愧是能在教廷实习的人,竟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与推理力。 「双胞胎的主人。」我觉得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毕竟他们仅能透过这些线索就推测出如此多的事,而且我估计公会和学校那边牵涉的范围也包括了时凯哥一家。 「不过那人似乎只关心我的安危而已,并没有跟『那些人』牵扯太深;虽是隶属于那组织,但他都是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的……若是担心被克拉维斯知道我的行踪这点,倒不必太担心,他和玹都自有分寸。」大概吧,我也不太确定,要是他们被追踪我就不知道了……像是那个思图特斯。我彷彿听到莎哈尼嗤了一声。「刀的话,应该本来就是我的刀没错,虽然我对他没印象,但刀灵认识我;至于体术和术法大都是洛斯学长教的没错,但有一些是……我自己的做法,我也没什么印象是哪学来的。」虽说八成就是刚刚那个宽帽斗篷男教我的。 想一想,截至目前为止我遇到的克拉维斯成员似乎也不少。他们真有如同传说中的如此隐蔽?更重要的是,他们都不担心接触我会惹上麻烦吗?好歹我几乎是完全在公会与教廷相关人士的监控之下呢。 听到我说是我自己的做法,哥抿了抿唇,确认道:「……是你以前……那组织的人教你的?」我没有应声,他继续说:「我不久前有从巽老师那边收到消息说你的术科老师很在意你和你直属的训练,你们两人的所流露出的杀气太多,想置人于死的想法太明显,他很担心你。而我刚观察你的战斗……他的担心似乎没错。虽然你对付普通闇族游刃有馀,但要是一个闪失是会引起严重后果的。」 他说的大概就是闇界气息污染的问题。也对,平常玹或小苹都会处理这部分,刚要是没有时凯哥预先放出的鸟、还有那个宽帽大叔的匕首帮忙,我真的会忽略这点。 「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把刀应该就是被红翊燄带回教廷、本来要销毁却莫名不见的刀了。那时候他们的队员翻遍了整个教廷都没有,全部跟着红翊燄下了禁闭。真没想到那组织居然有在教廷里盗走刀的能力。」 ……听起来我害了很多人被关禁闭。不过也好在有人把血鸣偷出来,不然他们居然想销毁它,也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待我知道是谁偷这把刀的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话说回来,照红翊凌的说法听起来搞不好教廷里也有克拉维斯的人……?否则怎么有办法在警备甚严的教廷内部盗走我的刀呢?这个疑问我放进心底,或许阿曼德斯知道些什么。 「总之,我们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回归正常人的生活,看来还是很困难……那些可恶的傢伙带走你太久了。」红翊凌语重心长,话语中满满是他的担忧与无奈。 我摇摇头,并不是很认同:「事情很复杂的,我不能没有那样的能力。」 「或许吧。唉──」哥又大叹了一口气。「果然让上官玹接触你就是错误的啊,红翊燄知道这件事的话一定又会火冒三丈。」听起来脾气本来就很火爆的红翊燄再火冒三丈绝对会不得了,思及至此我不免抖了一下。 「我倒觉得跟玹也没什么关係,没有他的话我可能会遇到更多麻烦,还不会坐在这里跟你们抬槓。」我耸耸肩,该知道的迟早就会知道。毕竟我本来就不属于这里。「话说,我好歹也是可以一个人击退闇族的耶,这样应该有三等能力者的水准了?」我盘算着之后有机会要不要也去考一下资格,感觉很方便。 「除了术科测试还有笔试要通过呢,你还需要累积不少知识。」红翊凌瞥了我一眼:「再说你的身分比较特别,大概没那么容易获得资格。」嘖,听说三等以上能力者在公会有些福利可以使用,真是失策,应该考完再来搞这些鸟事。 『对嘛对嘛。』莎哈尼十分认同。 车子行驶在平坦宽广的道路上,车内空间归于平静,最后太田小姐放了钢琴演奏的轻音乐,缓和车里气氛,而我们就在这样的气氛下返回姜家别墅。 (一O一)丰盛的节日晚餐 因为时间还未太晚、加上有大半的车程是行驶在郊外,我们返回的路途十分顺畅,并没有经过太久的时间。然而因为纬度加上冬天的关係,在我们到达姜家大门时,太阳早已隐没山头。我们穿越姜家庭园、踏入姜家别墅大门的玄关处,就看到姜叔叔和阿姨早已等在客厅。他们一见我们进门便担心地走上来询问我们刚发生的事情。我们只简单地描述了下事情经过,便交由太田小姐说明了。 就在太田小姐报告的同时,我们三个小朋友被赶回房间整理换下刚与闇族战斗弄脏的衣服,准备用晚餐。今晚的晚餐似乎相当丰盛,或许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刚上楼前我瞥见厨房里除了琴子小姐还有两位我没见过的厨师与女僕在忙碌着,此外角落还有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生也在帮忙整理食材。 回到房间,我翻出了校长给的瞬移阵符纸放到桌上,暗自庆幸今天并未需要用到它。我十分不希望有要使用它的时候。不管是我遇到的需要使用它的情况、或是进入教廷我的身分为我带来的麻烦,都是我不想遇见的。我一边想着,一边打理自己并换上乾净的衣服,同时关心一下银啼的状况:「像现在这样……我让血鸣栖息在另一隻手应该对你没影响吧?」血鸣的情况跟萨利叶有一点点的相似。他大多时间都是沉睡的状态,并非像莎哈尼和银啼一样随时都是与我保持灵力连结,可以随时感知我的想法并跟我沟通。我想这样也好,毕竟我现在的状态回復程度不知是以前驾驭他时的状态几成,我并没有太多把握可以好好地驾驭血鸣。 『俺目前感觉没啥异样,看来并不衝突。』银啼跑出来、在我的床上滚来滚去并回应我道,外面的凉风带着些许来自树木的灵气穿过被我打开一小条缝隙的窗户吹进来,而银啼在床上滚的同时不时靠近那窗边、似乎在吸收那些灵气。「你没事的话我就不担心了,有异样在跟我说吧。」我交代他,但他只随意地应我一声便继续在床上滚来滚去,十足像个小孩子。 在一番整理后,我收回银啼、带着莎哈尼回到饭厅用晚膳。 与前几日的晚餐相比,今天的饭桌十分丰富,且比起前几日的日式饮食,今晚显得相当西式。外皮烤得金黄、散发浓浓香味且摆盘漂亮的烤全鸡;各种水果与蔬菜做出色彩繽纷的马铃薯沙拉;派皮上有格子纹的苹果派;料多实在香味浓郁的海鲜浓汤、多种水果、还有一个巧克力蛋糕和一些甜点等等,甚至有几道是我叫不出名字的菜餚,每道看起来都令人垂涎三尺。这让我兴起想找厨师学个几道菜练练厨艺的念头。 在琴子小姐的协助下,时凯哥和哥以及我纷纷入座,最后才是从客厅过来的姜叔叔和阿姨入座主位。 晚餐时间持续约两个小时,原本我没打算把莎哈尼放出来玩的,但她似乎相当垂涎桌上的甜食,见姜叔叔与阿姨并未反对后,我放她出来在我旁边安静地吃东西。期间我除了被问了许多在学校的生活外,哥和时凯哥他们也问了我好些关于莎哈尼的问题,看来可以把守护精灵或是刀灵放出来真的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在谈到这个的时候,哥让我见了他的刀灵──是一名深色皮肤、身上有许多橘红色刺青、穿着男性边疆民族服饰的高大女性。但她并未说话,出现时始终闭着双眼,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而时凯哥也唤来他的侍使,居然是用白纸所构成的小纸人。据说这并不是它完整的实体,它的原型是一隻颇具能力的动物灵,而纸仅仅是牠用来呈现的媒介。也就是说,我早些时候看到的白纸小白鸟、还有现在的小纸人,都只是他一小部分的能力而已,但时凯哥并未告诉我他的本体在哪里,但我猜测应该是在他的身上,就跟莎哈尼寄宿在我身上的某个媒介里一样。 另外,我还得知刚刚在角落的年轻男孩就是琴子小姐所说的弟弟。在我们用餐期间是由琴子小姐和我尚未交谈过的女僕服侍我们,其他佣人们则是在厨房后方的别馆、属于他们的用餐间。 在结束晚餐后,我们移动到客厅聊天,就像个温馨的家庭那样,并且准备一同观看稍晚、透过电视转播的教廷小型弥撒。据说在教廷时间今年的最后一天晚上,我们会一同返回普拉斯帝欧学院、参加古堡与教廷术法连线的大型弥撒。除了我们校园外,其他的能力者学院以及部分大型公会每年都同样有与教廷连线的大型弥撒,可见这个大型弥撒的规模。 『毕竟是一年之中唯一有机会见到教皇的机会了吧。』莎哈尼听完,透过灵力连结说道。『据说教皇虽然几千岁了,但外表却是个小孩的样子。』这我之前倒是有听说过。虽说其他人歌颂教皇、认为这是回归小孩子最纯洁无邪的心灵与外貌,我却认为教皇之所以会呈现小孩子的造型可能仅仅是因为经歷过太多次的重生术法了吧,就我所知人类活太久心态是会扭曲的,要回归到最纯真无暇的状态应该是挺难的,像是那个恋尸癖阿曼德斯。『我都不知道你也学会破坏美好的传说。』莎哈尼吐槽我。 欸,我只是实话实说好吗!我还没有到会把美丽的雪景讲成秃驴那样煞风景的程度!『俺听到了喔。』就在我默默想完,银啼的声音透过灵力连结凉凉地说着。 稍晚的深夜时分,我开始感到有些疲倦、想睡,除了我之外的人也都是如此。姜家夫妇早了一步先离开休息,我和哥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后才纷纷互道晚安准备回寝室,留下佣人们打扫客厅。在踏上楼梯前,我注意到琴子带着睡眼惺忪的男孩进入客厅帮忙做扫除。看来男孩虽然称不上是姜家佣人,但只要有空的时间便会陪姐姐一起来帮忙,想必他们两人感情真的十分好。 回到我的寝室后,在外安静了一整晚的小精灵终于可以开口:『那男孩好像是你们学校国中部的。』你说谁?对这突然的一句我一愣。对于我没反应过来的莎哈尼没好气的说:『那个什么琴子的弟弟。』 「你感觉得出来?」我边换衣服边问道。 『嗯,他身上有你们学校保护的气息,但又跟你待的地方有点不一样,所以我才想按照年纪来说他可能是国中部的。』没想到小精灵不仅仅能侦测闇族、还有侦测敌我的功能,真是太方便了。『不要把我当那些没用的侦测器好嘛!』小精灵不满地说道:『要是我没这么优秀那个恋尸癖怎么会愿意跟琉香交易还放过我!』 听她这么说,我沉默了一下。的确,阿曼德斯做事的确有他自己的原则,或许对我而言还好,但对我们以外的人他可是十分残忍无道的。光是使用各式各样的尸体做为操纵媒介就让人心生恐惧;而我也相信,如果他遇到他认为十分适合当媒介的人或是生物,一定会痛下杀手让他们成为他所能用的尸体。 『你说的对。他身上的不仅仅只有死亡腐败之气,他发怒时的杀气绝对是来真的,而他活得很久灵力也很强也是事实,你认为的心智扭曲也是必然的结果。』莎哈尼摇摇头:『老实讲除了那些难搞还会感染的闇族以外,我还没怕过什么人类还是生物,这个人却是例外。』 「但我们反过来想,能活几千年目前除了教皇也就他一个,应该不会有其他恐怖的人了吧。」 『那可不一定。』莎哈尼反驳我:『别忘了你那组织可是令一般人闻之色变的组织,里面八成还有很多跟那个恋尸癖一样的怪人。』 ……这的确有可能。我是不是该考虑放弃去寻找什么真相回归组织啥的,乖乖当个普通人就好,对我的生命比较安全。 『那种像黑社会的东西一旦进入了就很难脱离了,俺觉得你这主人还是认份点吧。』银啼再度凉凉地插口,彷彿说的是跟他无关的事情。 嘖。 (一O二)年终弥撒与教皇 圣诞节过后到年底最后一天间的数天,虽然夜晚大都会下雪,天气倒是挺不错的。 虽说这几天我也从没离开过姜家,顶多在院子里到处晃,仅有一天的下午哥和时凯哥难得有空才开着车带我去附近的城镇见识见识。总之,这几天除了我以外的人都十分忙碌。 圣诞节过后到年底明年年初的这数天似乎在能力者的世界是个重要的长假,因此大多数人除了跟家人团聚外,还会四处拜访朋友寒暄叙旧。 这几天除了我之外的人不是在客厅接待来访的客人,便是一同外出拜访朋友,仅有我间间地晾在家里像个局外人。 但我倒也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姜家夫妇让琴子姐弟俩陪着我,太田小姐也会三不五时透过他们关心我,所以我倒也不无聊。更何况姜家除了图书室丰富的藏书以外,别馆甚至还有像是学校特别练习室的地下练习场。虽然里面武器和锻鍊器材种类不多但倒也没什么问题,只要有足够的空间和那些灵气小树我就可以进行日常锻鍊了。 这期间我跟琴子姐弟聊了好些话题,琴子的弟弟澄太的确是我们学校国中部的学生。相较于我身边的人对校长老太婆、老女人的叫,澄太相当地尊敬且憧憬强大的校长大人,包含他的术科老师、以及『红大少爷』。 听到我还未见过红翊焰也不认识他,他表现出惊讶与遗憾,并且不断地告诉我红大少爷是多么的厉害与强大、在能力者的世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多么希望未来能进入教廷加入制裁者部队成为他的队员,只是他现在学科虽然还行、术科却有点勉强,因此他要更加努力向上。 『真是乐观积极向上的小男孩。』莎哈尼这么感叹道。 『俺突然觉得咱们也老了呢。』银啼似乎也有所感叹。 因为我早已知以前的我可能就是杀害他们父母的人,也因此只要他们在场我便不敢唤出血鸣,仅有确定他们不在、佈下结界与探测术法后我才敢叫出血鸣。 另外,我还发现我对于血鸣的连结仍有所侷限,并不像前几天面对闇族时使用他来的顺手,我想应该是因为我现在并没有激发出充足的灵力才有此限制。血鸣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我再继续多加提升我的能力。 今年的最后一天,教廷时间的傍晚、我们这里的深夜,我跟着姜家夫妇、时凯哥与红翊凌回到校园高中部的深色哥德式教堂建筑。 不同于之前阴森森的外貌,今晚的主建筑正门与庭院似乎被精心地扫除整理并且布置过,低调的布置使得校园显得有些节日气息却又不失庄严。 一进入大厅也被整理过,变成一个广大的空间,而非之前的样子。 整个空间较之前明亮许多,地板上整齐地排着一排一排的像是教堂的那种横椅,前方则是一个讲台。然而讲台与周边的装饰并非实体,而仅仅是投影,若不是有工作人员在那附近忙进忙出直接穿越那些讲台与装饰,我几乎无法辨认出它并不是真实物体。 我想这就是之前姜叔叔和阿姨所说的与教廷教堂连线的投影。 这个技术实在太酷炫了!我不禁讚叹起来。却被银啼泼了桶冷水:『俺的幻境也能做到啊,怎不见你称讚称讚俺。』说的也是,当初进入银啼的幻境要比这边逼真许多,而且似乎不仅仅只是投影。 『那的确不是你们说的「投影」啥的,而是製造出一个结界空间,把你丢进去。』银啼说明,语气中带着自傲。 「咦?那不就代表以后如果我们想躲起来纳凉、不想被人找到的时候,你可以开个空间让我进去歇息歇息?」我动起歪脑筋,想着是不是可以把里面布置成什么我的温馨小窝。 『没门!』但我的妄想马上就被银啼打枪:『你以为开空间很好开的么!再说里面的环境是基于施术者和进入者的潜意识或是过往经验而建立的,你才没得选。不然你当初是怎样进去那个有闇界树的怪地方的?』 『等等,』莎哈尼突然插口,『照臭鸟你这样说,我们不就可以再度进入那个幻境里去调查那个地方?搞不好可以得到更多线索。』莎哈尼的思绪飞转,而她的这个想法的确可能成为我们目前调查停滞的一个突破口。『这么说来,我们还没讨论过那个幻境……』莎哈尼似乎想说什么,但我们的交流却被红翊凌打断。 「小玫?别再发呆了,我们快进去找位置坐吧。」他搭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向学校主建筑双门敞开的入口,而不远处时凯哥似乎正在等着我们,姜叔和姜阿姨则是不时和路过的人打招呼和寒暄。 我跟上哥的脚步,不时四处张望,果然也有不少同校同学同家人一起来到这里参与年终弥撒,但我到现在只瞥见一两个我们班上的同学,我相信大家一定不在乎什么教廷弥撒,寧可出去玩了吧。 进入大门后,已有许多人早已入座,但也有不少人或坐或站的寒喧聊天,而我们在找到位置前,姜家夫妇似乎瞥见了什么人,便转了弯上前。 我们在他们后方不远处跟着,我垫着脚尖瞧了瞧,才发现被人群围绕着的一对男女是谁。 是之前在百货公司顶楼会员制酒吧见过的总裁艾昂,而他旁边的则是知名女星蒂安娜,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认识、而且似乎是一同来参加这个弥撒的。 总裁依然是西装笔挺,而蒂安娜则是不同于平常在银光幕前的优雅带点性感的装扮,而是剪裁合身但保守的深色连身长裙,头上像是英国贵族女性那样斜戴了一顶宽礼帽。 不同于善于交际、能说善道的总裁,蒂安娜的话要少了许多,而与她对话的大多是像姜阿姨那种女性。 就在我观察他们好一会儿后,他们两人突然转向我这来、目光对上我,让我吓了一跳!然而总裁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蒂安娜的眼神则是在我四周搜寻了一下、才将视线停在我身上好几秒,紧接着她的表情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便又转回去。有几个他们身边的人跟着他们的视线转过来,但却不清楚他们在看什么,东张西望了下没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就又将头转回。 「那个是很有名的跨国企业总裁艾昂。」见我在看着人群中心的两人,哥凑过来悄声告诉我:「旁边那个是很有名的女演员蒂安娜,两人都是能力者、但很少在能力者世界中活动,两人主要经营的都是在非能力者中的事业。」我点点头表示瞭解,哥又继续说:「不过他们似乎跟校长认识,偶尔这种大活动,像是年终弥撒、或是校园开放日他们都会被邀请为座上嘉宾,虽然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他们真实的能力,不过既然能受到校长邀请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咦?所以他们不是以能力者的身分来的?」我有点讶异地问。 哥点点头,「对,他们并非以能力者的身分出席,而是学校的赞助人之一,据说他们每年都会提供一定额的捐款做为学校的建设资金、学术研究资金与奖学金。」 哇,听起来根本就是一个既有能力又热心公益的成功人士啊!谁会想到那总裁居然跟克拉维斯有关? 我觉得我该重新审视一下我所瞭解的克拉维斯。看起来这组织绝对不是教廷那些人所想的那样,一天到晚在搞小动作到处寻仇杀人製造事端,也可能不是为闇界工作,否则没有必要去对付闇族。 到底搞这么神秘是要做什么呢?如果真不是闇界的爪牙,又为什么要躲在檯面下像个过街老鼠人人追杀? 「我们先去找位置吧,看起来大人们很有得聊了。」时凯哥似乎跟他的父母打过了招呼,过来对我和红翊凌说道,我们俩表示理解后便走向尚有空位、靠近外侧走道的地方。 年终弥撒在一阵悠扬的管风琴与教廷合唱团的演奏下开啟。庄严肃穆的气氛让我十分不自在,但也十足开了眼界。 『记得控制好你的灵力波动,不要溢出那个恋尸变态的模拟封印。』小精灵突然这么提醒我,我连忙好好地收敛起所有的灵力并且调整我的气息。 接着我感觉到小精灵和银啼安静下来,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而血鸣早在我们要踏入校园之前就完全进入沉睡。 在演奏完毕以及主持人简短地开场白后,台上迎入的是一名穿着红衣的枢机主教,是名约莫四十多岁的非裔男性,职位好像叫什么国务卿的,反正就是个教廷很重要的角色。然而在他入场之时,还有好几名穿着全白军装的人在整个台的周围一同护卫他。 领头的是一名白色军装、长发盘在后脑勺且戴着军帽的女性,腰间配备有收入鞘里的礼刀,手里握着一个奇怪的透明方块。我猜那女性就是现今大多数能力者最崇拜嚮往的人之一了,拥有天族称号的七名地位最高的特等能力者,而其他人则是特等能力者下面的成员。 在我观察这些人的同时,穿着红白礼服的枢机主教讲了非常长的一段演讲,不外乎就是怀念一下今年然后展望未来,顺便帮能力者们加油打气告诉他们正在做的事情有多重要、不管是死是活未来都会被主神和天族所纪念等等等,总之就是非常官方的一席演讲。 后来又换了一个人上去讲话,大概是在说明年教廷对于领导能力者和公会的规画,还有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应该要做什么之类的。不意外的听他提到要注意克拉维斯的动向,还有听他提醒「那些人」多么十恶不赦大家应该要坚守自己的立场与岗位不要被闇族的花言巧语所欺骗污染等等。 在那人下台后,时间已近午夜12点,先是管风琴和合唱团的圣歌演奏,据说待会儿整点之时,教皇会短暂地出现给与所有人祝福。我感觉到了整个会场的气氛充满了期望与兴奋,每个人似乎都非常想见到教皇。 想想也是,活了这么久的活化石我也很想看。 『嗯哼。』莎哈尼咳嗽了一声,大概在抗议我破坏这充满正向盼望的气氛,我轻轻耸肩表达我的不以为然。 在管风琴和合唱团演奏完,整个教堂的空气安静了下来,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从不知哪里的远方传来十二声鐘响。 鐘声悠悠地敲完十二下,沉静了一会儿,圣诗班开始又唱起了圣乐。一个不符合这庄严肃穆气氛的强大灵力由远而近出现。 顺着讲台的右方看去,一名穿着白色军装、颈部有非常明显的火焰刺青延伸到脸上、眼神十分锐利的男人,护卫着一名小孩往中间的讲台移动,而那小孩即使戴上高高教皇帽,身高却仍不及那男人胸口。 明明只是立体投影,但我却能感受到部分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教皇身上散发出的力量相当特别,有种说不出来的神圣感,当教皇一走出来时台下许多人纷纷低头合掌祈祷。 我虽跟着做了合掌祈祷的姿势,但眼神仍不断往台上飘。 那个拥有火焰刺青的男人我觉得有些眼熟,而他前方那名看起来才约八九岁、却穿着正式教皇礼服、还有一块白色丝质布沿着礼帽垂下遮住双眼让我们看不清楚面貌的小孩,就是教皇。 就我所知,教皇其实是没有性别的,他的身上并不具备男或女的性徵,也因此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最接近天族样貌的人类。这点倒是没错,萨利叶虽然长得很好看,却判断不出性别;然而阿曼德斯虽是漂亮,但我还是可以判断出他是男性。 离题了,此外,教皇在最初的人类时期,就因为他可怕的术法天赋而以非常年轻的岁数被选定为圣童、同时领导战士们对抗闇族。之后他成为少年、甚至成年接受重生术法之后,一直都是带领战士在对抗闇族的最前线。 在后来为了帮助具备有特殊能力的人团结对抗闇族甚至其他界入侵至人界的侵略者,他经歷超过百年的四处奔走后才奠定了教廷与公会的雏形,而后他也顺理成章地成为第一任、也是至今唯一一任的教皇。 简单来说,这人不仅仅只是个古董而已,他的确是一个传说般的人物。 外貌是小孩的教皇在那名有火焰刺青的男人协助下缓缓地踏上专为他设计的台阶、在讲台前站定。 在开口前,他慢慢地环顾了四周,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他的脸往我这方向似乎停留特别的久……但这仅仅只是投影而已,理论上他见到的应该只有在现场的人而已。 『在新一年开始之际,吾等代表教廷向诸位祝贺平安。』他所用的语言不太像我知道的拉丁文,反而跟萨利叶的用法有一点点像,教皇台前一边有一组翻译人员,看来是使用了特殊的翻译术法,因此来自各个地方的听眾才能听懂。『如诸位所见,现今的世界里充斥各种不义,闇族与其爪牙潜伏暗处欲趁人类沉睡之时偷袭人类,正如吾等过去所言,教廷能在现今人界维持和平,诸位乃是最大功臣。愿诸位始终保持本心,毕生维护人界与他界的和平、与他界共同将闇族击退并将牠们囚禁于永远的黑暗之中。』 一边听着教皇讲话,我注意到他旁边那名脸上有火焰刺青的男子眼神先是瞥向了总裁艾昂的位置,后来又似乎在看向我这个方向,并且非常细微地蹙了蹙眉头。他真的能看到我们吗?更令我觉得惊恐的是,他难道可以辨认出谁是克拉维斯的人?否则怎么有这么凑巧的事,能够辨认出我所知道克拉维斯的人? 『你想太多了,』莎哈尼的声音突然透过灵力连结传来:『镇静点,听教皇说话。』 「嗯。」我将注意力转回讲台前的教皇,然而他的演讲很快地就结束了,估计讲不到五分鐘,出乎我意料外的短,前面几名讲着动輒数十分鐘半小时起跳,而教皇的居然只有短短数分鐘。 该不会是差不多的致词讲了几千年也烦了吧。 『嗯哼。』莎哈尼又咳嗽了。 在那个火焰刺青男和他的部下团团围住教皇并护卫他离开讲台后,司仪再度做了简单的总结并且感谢颂讚教皇好一会儿,年终弥撒就在再度悠扬的圣乐中结束。 (一O三)陌生人的信物 弥撒结束后,我们跟着人群鱼贯地从大门离开。 因为人不少,难免碰撞到别人,就在不知道被谁撞到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口袋被放入了某种东西。 「什么……」正想把手伸进口袋,突然被人出声阻止。 『莫拿。』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这是谁的声音? 我错愕了一会儿,紧接着想到最好别被他人察觉又赶紧假装回復平静,眼神却是不断地蒐寻我附近的人。这时我注意到有个人正用眼角馀光在看我。 是那名女演员蒂安娜。 注意到我发现她后,她将眼神转回前方并混入人群中,但声音却透过传讯术法继续传来。『待无人时交给你的看守者,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看守者?是说上官玹还是阿曼德斯? 我无法进一步做确认,那名女演员就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传讯术法也中断了。 但如果她知道有监视我的人,她果然也是克拉维斯的人……不出我所料,那名总裁身边的人可能都多少跟组织有关。 我将注意力转回,跟着姜家夫妇、时凯哥和哥离开校园,他们似乎没有发现我刚刚的异样,而是在聊着关于能力者、教廷等等的大小事。 并没有加入话题的我,在想着刚刚看到情景。 弥撒时教皇演讲前我只将注意力放在教皇身上,直到现在我才开始思考我为何觉得那名脸与颈部有火焰刺青的男人眼熟。 据说拥有称号的能力者包含教皇的影像,不管是相片或是画像,都是不能被随意拍摄传递的,所以我不太可能是在哪里看过他的照片。所以这个很眼熟的印象是哪来的呢?难道我以前有跟那人接触过? 『就我们所知,我们是第一次见到那人。』莎哈尼提供她和银啼的看法:『所以你有印象的话,不是在拿到我们前见过,就是在你自己的梦里见过了。』咦,这倒是很大的线索。 仔细想想,最痛恨克拉维斯的教廷骑士团跟组织交手过或许并不意外,我可能就是在还待在组织时见过那人的吧。 难道这就是那男人注意到我的原因? 不,不对。我反驳了自己。假设这连线影像他真能看到台前各个地方连线过去的人好了,我的灵力早已跟离开组织前大不相同,他没可能发现我的存在。搞不好那男人和教皇看得并不是我,只是我想太多罢了。 我徵询莎哈尼和银啼的意见。 『不,很难说。』我彷彿可以看到莎哈尼在我眼前摇头,『因为我们对他们完全不了解,不适合下判断,但我认为你还是不能排除他们的确是注意到你这点。』莎哈尼停顿了一下,又说:『毕竟你曾经是恐怖组织的人,你昏迷时八成被关在教廷过,如果他们是那时候看过你、现在认出你的外貌也说不定。』 啊,我完全没想到这点!但这情况不就代表我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了吗?看来不仅仅只有校长他们监视我,还有更多我不知道的人认识我并且也在注意着我。莎哈尼他们沉静下来,我知道他们是在协助我维持灵力避免產生波动。 「第一次看到教皇有什么感想吗?」哥慢下脚步,跟我肩并肩走在一起,问我道。 「嗯……年纪看起来很小,但感觉很神圣。」我随便地说了一个感想,掩饰我刚刚整场弥撒和后来遇到女演员蒂安娜整个脑袋转了不知道几圈的想法。「没想到有人可以活到几千年,看起来却跟我们没两样。」 哥哈哈地笑了几声,「如果你去读他曾经歷过的事蹟你就会更佩服他并且尊敬他的。据说有几本书有绘製教皇过去的画像,他也曾经是二十几岁的青年,只是随着重生术法越来越年轻,才成为现在的样貌。」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但能在仅仅二十几岁就四处与闇族征战并且联合当时的能力者成立组织,也的确是相当厉害的人。」我还是挺佩服教皇的,即使我觉得人们记录的歷史可能还是有夸大的成分,但他现在有这样的地位的确也是不可否认。 因为教廷与我们所在地时差的关係,当我们回到了姜家宅邸早已是早晨。在房间内用过佣人送过来的简单餐点后,我将整个窗帘拉上遮挡阳光,让房间里是一片黑暗,接着倒到柔软的床铺上沉沉地入睡。 『哎呀,陛下你怎么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又是那个光头闇族。 只有火把照亮的宽敞空间里,那名光头黑肤的男子站在台阶下方,对「我」说话,他的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在滴着深色的液体。『找到重生女爵大人的关键了?』 『那事不是交给你们去办了吗?』「我」嘖了声,反问。『你太让我失望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唉唉,这样说就太过了,我跟丝黛菈小姐可是尽心尽力在找呢。』光头男一副委屈的样子,只是演得很假。 『废话就不用说了,把你手上那个头扔了,跟我去被分离出来的女爵那看看。』「我」从像是王座的地方站起身子,慢慢沿着一长条的深红色地毯往外走去,手上开始凝聚灵力。 『谨遵吩咐囉。』 「我」跟着光头男经过长廊,推开大门,外头是紫黑色还打着闪电的天空,正前方两条分别往左右的走道上有破碎的雕像、还有植物都枯萎死亡的花圃。外头的围墙和哥德式教堂旁边则爬满了黑色的藤蔓,还有像是荆棘的植物。 这……该不会是学校? 两人啟动瞬移阵,空间转换相当快,在眨眼之后我们两人站在另一座山上的废墟之中。 破碎的砖瓦残垣可以判断出这里曾经有过中式的庭园,废墟后方是一颗漫天大树,深色树干、黑得不能再黑的树叶,它的其中一部分根部突破泥土与砖瓦,延伸到废墟中央的一大缸方形玻璃缸装起的黑泥。 而那坨黑泥似乎正透过那根树根在吸收养分。 蠕动的黑泥、不时鼓起向黑泥输送什么东西的树根,让我感到有些反胃。 『啊……啊啊……』黑泥发出让我毛骨悚然的声音,那里根本没有一丝线索让我判断出这坨黑泥居然是个活物! 『是的,您的核心还没找到,所有人都在努力找了,会尽快让您復原的。』「我」这么对那坨黑泥说道,但我可以感觉到里面有一丝的敷衍。『没想到这颗闇榕木以及我们从沼泽术士那蒐集到的萃取物只能让您復原到这个状态,看来核心还是佔了决定性的因素呢。』 黑泥继续一边蠕动一边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知道了,我会去闇界寻找红煦亦的下落,那老头很会躲,到现在我们都还查不出他最后出没的地方,您再等一会儿吧。』接着我又说了一些安抚那坨黑泥的话,接着退出庭院,跟着光头男再度啟动瞬移阵。 瞬移阵停止后,两人是在一条江河边。我可以感觉到附近有相当浓重的闇界气息,兴许是有闇界入口。光头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条江河。 『您打算去到过去的时间点回收力量吗?』 『没错,我还要去修正时间的进行。「过去」有太多人在阻止正确的时间线,』我瞇了瞇眼,『那教皇老头可真是心机深沉,要不是我拥有足够的恩赐与古雷顿阁下的协助,好几次都差点栽在他手上。』我可以感觉到「我」面无表情并散发出可怕的杀气。 光头男敛起笑容,站挺身子,单手抱胸鞠躬对我说道:『请吩咐。』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命令你掌替我的位置,管理下面的人。要是我回来见到有一丝异常……你应该很清楚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在下确实收到了公主陛下的命令,遵命。』 接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沉入江水之中。 「小玫。」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呼唤我,还有些焦急地摇了摇我的身体。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才发现我的床旁边有个人,他旁边似乎还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微微散发白光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我迷濛的眼神才终于定焦在我眼前的人身上,但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让我怀疑我刚刚是眼花看错。 「玹!?你怎么在这?」辨认出是谁以后我吓了一跳,玹也太神出鬼没了!而且他居然还跑进我房间里。 「事情办完了就过来看看。」他先把我检视了一番,但脸上还满是担忧的表情。「你又看到了未来?」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我反问他,也确认刚我可能并没有眼花,而是萨利叶又跑了出来。 玹点头,「嗯,他说未来的一个可能性似乎想要干涉现在的时间,要我们快些採取行动压制。话是这么说,但我既听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脸皱成一团,看来相当苦恼。 「阿曼德斯如果有能力帮莎哈尼的主人做到净化,不能直接帮我先做压制吗?」我问道,想顺便确认我之前看到琉香的情况是不是真的是灵魂被净化。 玹摇头,「那不是净化,他只是帮助她想起过往、相信自己回到了过去正确的时间。虽然跟压制闇界气息有关,但那并不是真的净化,她的灵魂仍无法回到他们山民的领域、也无法进入冥界,只能在领域外徘徊直到她的意识消逝。」 ……虽然知道了真相,但似乎这事不要让莎哈尼知道比较好?好在她还在沉睡,若我没有特别叫她应该暂时不会醒来。 『俺不会说的啦。』很快就知道我在想什么,银啼透过灵力连结回我道。『倒是你快将昨天那女人给你的东西给他。』银啼提醒了我昨天蒂安娜给我的东西,我赶紧去掏我掛在衣帽架上的外套口袋,翻出了一个手掌大、有点像宝石的东西。 说是像宝石,那是因为它的顏色并不像宝石一般纯净,倒是像是透明的玻璃石头里面灌入了深色的液体,还会随着我的拿取而晃动。 「你怎么有这个?」玹像是认出了它是什么,紧蹙着眉头问我,我则大概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他似乎感到相当不可思议,「真没想到皇后会出手协助,虽然她跟皇帝似乎是在一块的,但仍有她自己的立场,看来在组织内部事件中他们还是同个阵线的。」我听不大懂他在说什么,只想知道这东西怎么用。「这里面记载了一段讯息,正确的人拿到后就可以阅读,既然对我不產生影响……那大概就要拿给那傢伙了。」我知道他说的是阿曼德斯。 「那……我们上哪找他?」 虽然我知道他应该会让双胞胎或是那隻猫在可以观察到我的地方出没,但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主动找他。 「或许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拿出那个信物就行了。」玹言简意賅地说出可以让他出现的方法。「你先梳洗吧,我去叫佣人送餐上来给你。」 我看着他熟门熟路的样子,问道:「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地方?」 玹看了我一眼,摇头:「是姜家家主让我进来的,我现在的行动是在那名管家的监视下。」 「咦!?」 「她应该在门外不远处,」玹比了比门。「就这样,你快点做该做的事吧。」玹解开结界后便推开房门离开。 (一O四)玹的到访 梳洗完又吃了些东西后,我才打算离开房间到一楼找玹。 外头的阳光照得房间一片雪白,让我意识到现在时间应该不早了。 『这地方挺好睡。』在我吃着简单的早午餐时,银啼又跑出来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舒服地躺在透进窗户的阳光中瞇着眼,让我觉得现在的他就像小乖。『很安静,没有人类吵杂的意念流窜,又有特别种植的灵气树种,比你们学校还舒服。』听他这么说我才知道,看来不只是我的想法他可以清楚感知到,她和莎哈尼也多少都能感应到附近的人的情绪或想法吧。 那么在人多的地方对他们而言的确是个困扰。 『啊,俺想到,』银啼在晒了一阵子太阳后,突然把脸朝向我、对着我说:『之前那精灵不是提到你当初那个幻境吗?』我想了想,想起昨天莎哈尼的确有提到幻境怎么的,但那时被打断了。『她本来是想让你再次进去那里,但俺觉得不可。』银啼坐了起来,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我注意到他那套白色像是功夫装的衣服有些脏污。『毕竟你上次进去就啟动了那啥鬼阵,要是再出现一次就麻烦了。』 我点头表示瞭解。「我们还是单就当时我遇到的情况做讨论吧。这件事就先搁着,等莎哈尼醒了再来讨论。」我灵机一动,问银啼道:「对了,在我当时进入幻境时,你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状况吗?」 『啥意思?』银啼歪着头。 「我离开前那里可是有满满的闇界气息,你难道没有感觉?」 银啼回想了好一阵子,才说:『俺虽然可以观看到幻境一切的事,但毕竟是在幻境的结界里的,对俺不影响。不过就是最后你离开时闇界气息跟着溢出,又召唤出那秃驴,就这来说倒是挺异常的,俺没听说过可以从幻境里带出东西的人。』 咦?这样吗?但即使我问银啼却再也问不出更多事,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操作,我只得解决完我的早午餐,准备下楼找人。 在离开房间前我收回银啼,让莎哈尼继续沉睡,紧接着我前往一楼,最后在客厅找到坐在沙发上的三人。 时凯哥正间适地翻阅手上的书本,然而另外一边则是看起来有些头痛的红翊凌、还有臭脸的玹。很明显那两人处得并不太愉快,不过他们之间的气氛至少没有之前在台中家里那次剑拔弩张。 「你们在说什么?」我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最后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沙发空位坐下,并在坐下前环顾四周后问道:「姜叔叔和姜阿姨呢?」 「他们去拜访朋友了。」时凯哥从书中抬起脸,温和地对我笑着并且回答我的问题。「至于他们俩……阿凌似乎想知道些关于你过去和你们那组织的事情,但看来我们的小客人并不太想讲。」 我看了玹一眼:「应该不是不想讲,是不能讲吧。毕竟他身分敏感,封口令各方都一定会下的,你们应该也有不能跟我们说的事情不是吗?」 「倒也不是那样……」被我这样一说,红翊凌愣了下,似乎更加头痛。「也不是被下封口令,但就……」 「总之就是个知道了并不会比较好的事情不是吗。」时凯哥依然是温和的表情,看着我们,接着他转过头劝哥:「想太多也没用,小玹不能说就是不能说,你就别为难他了。」 红翊凌整个脸皱成一团:「但这关係很大啊!不知道的话又要怎么保护他们?」 「嗤,单凭你又能做什么?」玹很不屑的回他。 「你……」在哥发怒前我立刻制止他们。 「够了!你们不要吵了!」我转头对玹说:「玹你不能这样对红翊凌,我认为你该道歉。」似乎是相当讶异我这话,玹和哥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短短几秒,玹就收敛起他的脾气。「………我道歉,但我认为你也不该继续追问我我不能说的事。」他很认真地对红翊凌说。 哥先是愣了下,才说:「抱歉,我没想到你也有你的难处。」时凯哥的表情透露出他对这发展感到意外,不过他很快就换上了原先的微笑。 我看了下红翊凌他们俩,才用手比比玹说道:「你别忘了他身上可能不只有一个会死人的契约喔。」我耸耸肩,不意外看到哥皱眉、叹了口气。「毕竟组织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里面的规定也很多,一不小心是真的会掛掉的,毕竟能替换的人多的是。」我摇摇头,告诉红翊凌,接着他露出明白的表情,沉默下来。 「顺便告诉你们,我的直属学长他们似乎也跟校长有所约定,如果你有机会遇到他们也别太为难他们了。」我叹口气,顺便提醒道。虽然不清楚洛斯学长到底去查了什么、又查到什么,但几乎没有他的消息,我想或许他真的做得很隐密。 「我知道那两个小子跟闇族有关,当初我是反对他们接触你的。」抿了抿嘴唇,红翊凌说道。「不过他们似乎说服了校长什么,那老女人才答应……反正红翊燄没意见也就罢了。」 「……表兄?他跟这也有关?」我反问,玹则是对于第一次听到这名字感到略为讶异。 「应该是。」红翊凌呼了口气,将背靠上沙发的椅背。 「他的立场真奇怪……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思考着,一边想着是不是该去找本人问清楚。 「谁知道呢。」 我转了话题,继续说:「话说回来,洛斯学长真的很强呢,之前两次遇到闇族都靠他和他搭档解围。」……其实不只,还有刚进学校没多久我被围殴也是小米学长帮忙的,想想他们俩还真是帮了我许多,有机会得要好好表达我的感谢才行。 「这样啊……看来他们的立场的确是偏向人界的,真是意外。」红翊凌转头过来对我说,脸上带着不可思议。「这样的话,或许不难理解为什么校长会答应了。不过他们两个在你们高中部还真是风云人物,只要去稍微做打听就可以听到许多事蹟。」 「事蹟?什么事蹟?」我困惑地问,我怎么相处这么久倒是不知道他们有什么事蹟。 「像是常翘课却成绩很好,虽然基本史地部分似乎并不出色。」红翊凌不知道去哪打听来的情报,让我有点无言,但想想他们是闇界贵族,不懂人界的地理歷史好像也很正常。「另外就是你直属又冷淡又低调,却有种让人不敢违抗的气质,所以他们俩的动态在高中部很常被关注。」哥耸耸肩。「也所以他常常帮你补课追进度、让你成绩有起色,让许多人羡慕不已。嘖,明明就是我妹天资聪颖还很用功,那群人怎么都可以归功于你学长呢!」 ……最后那句就不必了。 但听完这些让我明白……难怪我会被围殴啊!到底是谁都在跟踪洛斯?凡和米加尔学长!哪来的变态!话说人家是闇界贵族,那个气质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但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很多人都喜欢这一味。 「一群无聊的人。」玹对此发表了如此感想,我觉得我彷彿看到他偷偷地大翻白眼。 「打扰了。」之前离开好一阵子的管家太田小姐自通往庭院侧门的通道向我们所在的客厅走过来,边说道:「我替老爷与太太带话过来,他们晚上回来时想见见上官玹先生、并且一同用餐,还请留步。」玹轻轻地蹙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便答应。 我想想,开口问道:「太田小姐,能麻烦你为上官玹再准备一间客房吗?我想叨扰这么多日,不如明天就和他一起回学校好了。」听闻至此,玹似乎有点意外,倒也默默同意。 「没问题,原本老爷与太太的意思便是如此,两位并不放心让客人用完餐后独自离开,能在此留宿是最好的。」太田小姐点点头,很快地便离开去交代佣人准备房间。 「……所以说你们两个可别再吵架了。」待太田小姐离开后,我语重心长的跟红翊凌与上官玹说,两个人露出无奈的表情点头表示听到,时凯哥则在一旁发出轻笑。 大伙儿安静了几分鐘,哥突然问我和玹道:「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下周开学?」我点点头。「你们明天就要走吗?回学校也无聊吧?」 我摇头:「也不会,我还想多做一些练习和学习,洛斯学长最近应该也比较有空回来帮我做加强练习了,倒也还好。再说一开学就是园游会,应该会忙好一阵子吧。」我反问他:「你们研究部难道不是差不多时间开学吗?」 「我们研究部没在分什么学期假的,只要指导者在学校就可以进行研究,再说我们接下来的实习也很忙,也要为那个多做准备才行。」 我点点头表示瞭解。「所以你跟时凯哥之后还是会在制裁者部门底下做实习吗?」我又问。 「嗯……这个倒也还不太确定,但我记得我们会换部门对吧,凯?」哥不太确定的回头问他搭档。 只见时凯哥点点头,说:「大概会先去情报部门一阵子,加布列所领导的情报部下面。」 我想一想,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因为那样比较有机会接触『那些人』的情报?」 哥愣了下,摇摇头告诉我:「倒也不是,主要是想要取得一等的资格,所有部门都要实习的,只是迟早的问题。」 「原来如此。」 就在此时,哥和时凯哥似乎收到了什么讯息,两人各自拿着手机走到外面庭园去,不一会儿又进来。时凯哥先行离开客厅往不久前太田小姐离开方向似乎要去找他,而哥则告诉我们:「在这附近临时有个小任务要处理,我们去去就回。你们在宅邸里或庭院晃晃,会有佣人跟着你们,有什么需要儘管告诉他们就行。」 「瞭解。」我一说完,哥就匆匆地回房间像是要拿什么,没几分鐘后他就跟着时凯哥穿上外套出门了。 我在他们离开后带着玹到庭院去,琴子小姐则是跟在后方不远处。 说是服侍我们,我想她主要还是奉太田小姐的指示监视玹吧。 原本我是想找机会看看能不能找到阿曼德斯,但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我们两个只得边走在庭院树林的石子小路上边三五间聊,原本想放莎哈尼出来吸收吸收灵气,但她似乎还在沉睡。 真奇怪,我从来没遇过小精灵沉睡这么久的情况。 有点儿担心她的状况,我便告诉玹这件事,问问他的意见。 「应该是受到闇族影响太多。」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后,做出判断。「不是在完全纯净的表界恢復自然有点慢,更何况她最初就是生活在人烟无法到达的深山表界里。」听玹这么说,我不自觉地紧皱眉头,因为我想到她曾提过之前她和前主人琉香进入东部那个禁地时就曾受到闇界气息污染。 我想了想,决定趁她还在沉睡时将这件事告诉玹。「嗯,那我想的应该没错了,或许她沉睡是在和被污染的部分对抗,就像人类生病发烧要休息一样,只是这并不是会好的疾病……她应该也是做出觉悟才会和她前主人去接触那地方。」觉悟?似乎是看懂我不明白的表情,玹沉默了一下,才转头看前方补充:「被同化成闇界生物。」 听到这个让我惊讶不已,所以之前银啼说的被死亡之气污染,其实就是闇界化?也难怪他们当初会露出震惊且担忧的表情……但我记得,之前他们提到死亡之气时,说它是与闇界气息相似的东西,却是不一样的? 『我们说的死亡之气是泛指任何负面、最后会让我们导向死亡的气息,闇界气息则是更为浓厚、对我们来说就像毒气一样的东西。』感受到我的疑惑,银啼透过灵力连结向我补充:『像你们大量人类聚集的地方,那种可怕负面的想法进一步產生出来的东西对咱们来说就是死亡之气。』嗯,大概瞭解了,总之就是个像空气污染的东西,有人类的地方就有。银啼无言了一下:『……这样说倒也没错。』 我们两人一边沿着页岩石板铺成的小路,穿过树林走到别墅侧边别緻的小池塘造景。 「对了,」我悄悄向玹使了眼色,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读懂:「我之前拿到一个东西,是你的吗?」他虽然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是看向我带着疑惑。我拿出那个蒂安娜给我的东西,刻意地在他面前晃一晃,也不知道这样阿曼德斯的眼线会不会注意到。 玹很快地瞭解我的意思,只见他将那装有液体的玻璃宝石拿过去,在手上假装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不是我的,你先收着吧。」间着没事,我也不能在有人监视的情况下问太多有的没有的,我们只得在这附近晃悠边聊些琐事,像是我这几天看了什么书、去了哪里、或是吃了什么等等。 但意外地,玹对此倒是听得津津有味,只有对在我们在下雪公园遭遇闇族的事情深锁眉头、又问了好些问题才勉强带过。 我想他一定知道大衣男、索乐和那三名被杀的能力者的事。 就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我注意到琴子小姐似乎收到什么指示,应了几声后便往我们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两位聊天,太田小姐说上官先生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让我带两位先回房间休息,待老爷、夫人、和两位少爷回来时再通知你们。」 看来太田小姐还是不放心让我们在外头晃荡,希望我们好好待在屋子里。我看了下玹,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被这样对待,很快地便回答好,于是我们就跟着琴子小姐穿越庭院从侧门回到屋子里。 (一O五)返回校园 结束晚餐后,我回到房间里休息。 原本担心因为玹的身分敏感所以用餐气氛紧绷,却意外地姜家夫妇并不是很介意玹的身分,反而就向是对待儿女的同学一样一般亲切、间话家常,让我十分疑惑。 后来我趁遇到时凯哥时偷偷问了下,他才笑着告诉我其实他们有许多接触人的经验,所以他们一看玹就知道他并不是自愿进入组织的,背后必定有他的苦衷,即使他的想法观念已经被『那些人』所形塑成不正常的样貌,但姜家夫妇认为玹的本质并不坏。 我想听完他的说法我的脸应该是表露出震惊无疑,让时凯哥笑了好一阵子。但的确不能否认姜叔叔阿姨看人很准,也让我对于他们能如此看待跟一个外界认为是穷兇恶极的组织有所牵扯的人相当意外。 『好累。』睡了整整一天的莎哈尼终于醒了,现在巴在桌上的种植有灵气植物的盆栽上。那是我特地拜託太田小姐去跟姜叔叔借来的盆栽,为的就是可以让莎哈尼能直接在上面休息。 「你这情况……我是不是该在这里多待几天比较好?」我有点担心的问她道,记得银啼曾提过回到校园并没有比这边的环境要好,因为有太多他人的想法影响他们。 『倒也还好……只要你房间再多放一些这种植物我应该就会比较好了,毕竟你们校园还是有结界守护。』她这么说道。『对了,我们之前提到的那个幻境。』她转了话题,直接奔进主题,而我则挥手设下的隔绝阵法。『你在里面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当初在银啼所创造出的幻境里所看到的事物,并且告诉他们:「一开始我是走在很正常的山林小径,看起来像是银啼诞生的地方。」 话题开始时便冒出来盘腿坐在床上的银啼点一点头,补充:『是在附近,俺出生在更高的山上。』 我继续说:「接着森林开始枯萎、黑化,当我看到那个中式庭园建筑时就几乎是被闇界化的景象了。」听闻至此,莎哈尼皱了皱眉头,让我继续往下说:「我进去后就已经是破垣残瓦的废墟景像,建筑后方就是那颗闇榕木,而我所在的周边则是有闇界生物在潜伏,我在里面和他们进行战斗。」 银啼又点了点头,告诉我们:『那个就是俺说的试炼,但里面任何的生物都是与进入的人有关、跟製作幻境结界的咱们无关。』 原来如此。 「之后我打败那些闇界生物后,整个废墟却突然產生变化。」 『变化?』银啼不知为何和莎哈尼一起讶异,他不是说他看得到里面的情况吗? 「对我来说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有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打斗声,最后整个废墟燃烧起来,熊熊大火之中还伴随闇界气息肆虐…… 「──那个法阵就这样出现了。」 『俺并没看到。』银啼紧蹙眉头,『对俺来说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你打完那些生物就突然有闇界气息,然后就是那个法阵。』咦!?难怪银啼刚那么讶异。 『那个很有可能就是那地方当时发生的事情,而小时候的你很有可能就遭遇了那件事故,却被带走后消灭记忆,所以才完全没有印象。』莎哈尼一脸严肃、很认真地进行推测。『之前那个女店长不是说有闇族入侵、还有你那组织的人,看起来她说的是真的。你听到的打斗声就是他们在跟闇族打斗,只是不知道是你那组织带进去的、还是别的。』 「或许跟闇榕木有关,搞不好是有人意外开啟通道、让闇族爬上来。」我想了想,告诉他们。 『很有可能,那么克拉维斯搞不好就是在那时候带走你,然后将你带回他们组织中抚养。』莎哈尼继续做推测,而我则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样不管是我当初失踪、还有不瞭解本家情况的姜家、和红翊凌红翊燄他们,后来发现我在克拉维斯而把我带回并且假装一切没发生过、把我放进校园里,这样都有了解释。 「这样只要我找到当时克拉维斯有参与事件的人,我们就可以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错,重点是谁最有可能知道?』莎哈尼继续说:『你当初问了阿曼德斯,他却不清楚,可见他当时并没参与。』 「我想,有个人一定知道,就算他并没有实际到达那个地方参与,但他肯定知情。」 我们三人互看一眼,他们早已透过灵力连结感受到我的想法。 没错,就是皇帝。克拉维斯的皇帝,艾昂?克莱。 『看来你得找机会去见他了。』莎哈尼简单的做了一个结论。的确,身为那个组织的领导者,绝对不是我想见就能见得到的。『总之先休息吧,接下来还有得忙。』 今天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但因外头的积雪的蒸发,气温似乎感觉要比前几天冷了一些,还好因为太阳很大、在阳光底下仍是温暖。 一早用过早膳后,我和玹已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回学校,倒是老哥还三不五时说着让我们留下来、待到开学也无所谓之类的话。 「你还是别那样管东管西了,」在由太田小姐驾驶前往机场的车上时,时凯哥苦笑着阻止老哥的碎念,告诉他:「小玫和小玹在校园里基本上还是安全的。」 我无言的歪着头看窗外,偶尔回应红翊凌的碎碎念,好不容易等到时凯哥出声。大概是因为人数较多,今天太田小姐驾驶的不是之前那辆黑色的轿车,而是另一台银色的八人座休旅车。 玹自己一个在最后排安静的看窗外,我跟红翊凌坐在同一排,前座则是驾驶太田小姐和副驾事座的时凯哥,想想或许之前应该让时凯哥跟红翊凌坐一起、我到后排去会比较好。 『我想并不会有什么差别。』小精灵默默地透过灵力连结吐槽我。 总之又过了一阵子,红翊凌也不再继续碎念了,而是在时凯哥的转换话题之术下,我们聊起了关于未来开学时的园游会的事。 他们分享了之前在高中和大学时的经验,并且感叹说他们进入研究部之后就很难参加到这类活动,他们说再过两三天就要进入教廷做不同部门的实习,从时间看来大概今年又没机会参加。 一路送我们到高中部校园的传送阵聚集地后,哥他们俩又离开了,不知道是要去大学部干什么,而我跟玹则揹着背包返回宿舍。 在岔路分道扬鑣后,我循着通往女宿的小径一路边走边看,周边已有部分学生返回校园,但整体而言校园还是略显冷清。 在我走到喷水池附近时,我注意到长椅上有隻黑猫,从我看到他的时候牠就一直看着我、一脸就是在等我的样子。 「真的动作很快……」我喃喃自语,但跟牠比比我的背包、示意我想返回宿舍放东西,但猫显然觉得不必要,喵的一声就离开椅子往女宿后方跑。 ……就说等一下了咩!我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前,先拿出了手机打算传讯息给玹,但想到他不知将手机拿回身边没,我改用传讯术法简单地说这边有点事,请他过来找我,接着才往黑猫离开的方向跑去。 不到一分鐘的时间,玹的瞬移阵出现在我附近,我跟他比了比黑猫消失的位置,玹似乎不太明白,但也很快就跟着我往宿舍后方庭院小跑过去。 「是谁?」他到我旁边问道,很明显他并没看到那隻黑猫。 「应该是『他』。」我说道,玹似乎明白过来。 「但我并没看到牠,跑哪去了。」我们两个停在别墅后方的花园,四处张望地找。 我想了想,说道。「搞不好又在墓园里,牠每次都把我带到那里去。」我正打算往通往墓园的小门走,玹却阻止了我。 「等一下,我做个障眼法。」我不明白地看向他,接着玹凭空捞出两颗玻璃珠,放手让它们掉到地上。在接触地面的瞬间,两颗玻璃珠各变成两个小纸人,往宿舍的后门方向跑去,接着他下了个隔绝法阵。 「你跟时凯哥学了啥?」我一脸莫名的看着那个小纸人,问他。 「也没学什么,只是上次看到他拿这纸当媒介挺有趣的,便学了下来,这跟他使唤的式神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把模拟用的术法装在纸人身上。」模拟用?我满脸问号的看他。玹无言了一下,大概是想说我怎能如此没慧根。「模拟我们两人的灵力,让你舍监以为我们还在校园里。」 我恍然大悟,顺便给他一个讚:我都没想到我们到处跑的话,又要弄得鸡飞狗跳了。 一点也不想理会我的讚,玹撇头示意我们走向通往墓园的小门。 我想不意外的话,黑猫可能会在红家先祖的那块墓碑上等我们。 (一O六)来自皇后的协助 如我所料,我的确在那块刻有「红煦亦」的中式墓碑上找到那隻猫的身影。 一看到我们接近,牠不知道从身体哪边叼出了三张瞬移阵的符咒。 这是……让我抽一张的意思吗?「应该是要按照顺序移转,避免被追踪。」玹走上前去将符纸抽过来,并往四周张望了一下,问:「这边啟动就行了吗?」黑猫点点头,我可以感觉到牠似乎施展了什么术法,可能是类似隔绝空间的,因为不远处的景色变得要比刚刚模糊。 接着,玹啟动了瞬移阵。 在瞬移阵的效果减弱后,我注意到我们身处是一座山区的柏油路上。但这并不像是我之前在东部看到的景色,依照这路面旧化的程度、路两边的植被、还有不远处老旧且闪烁的黄色日光灯管路灯,估计是在台湾某个南部的乡村道路上。 很快地,玹啟动了第二张符纸。 这次的地点我倒是很快就辨认出是在哪。是之前在日本遇到闇族的那个神社附近的树林里,同时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阿曼德斯本人的地方,只是不同于那时是在夜晚,现在则是白天,空气中没有当时那种紧绷的气氛,而是令人舒缓的寧静气息。 玹皱了皱眉头,滴咕地说:「恶趣味。」,然后又啟动了第三张符纸。 第三张符纸的瞬移阵效果减弱后,我先是听到海浪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然后看到尚在早晨的无人海滩、湛蓝色的海水与洁白的细沙,看起来应是个度假胜地。 不远处石子铺成的小路上站了一个穿着高级西服的长发男人,而刚一直待在我们脚边的猫则往他那里走去。 玹示意我先走,他跟在我后方,于是我就跟着猫在沙滩上留下的脚印子往那男人走去。 一等我们走近,阿曼德斯嘴角噙着笑向我伸出手,而我则掏出蒂安娜给我的玻璃宝石交给他,同时注意到原本趴卧在他脚边的黑猫身影渐渐淡去,很快地就消失不见了。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只见阿曼德斯不知道做了什么,里面那串液体变成像是文字的东西从宝石里边浮现到空中,所以我现在看到的是一堆英文字母绕着阿曼德斯的手在飘盪的奇妙状态。 就在他看了一会儿后,收敛起他的笑、轻轻地蹙了眉头,看向我:「你有多少时间可以用?」 「啊?什么意思?」我一头雾水的反问。 玹很快地代我回答:「下周一有活动、之后开始上课,但周日下午班级有事,算上今天有四天,不过她的学长会不会找她我可不知道。问这干什么?」 阿曼德斯瞇着眼,似乎是在思考。「四天足够,但不能被中断。等等这边安置好你回去处理你们那边的事。」玹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我先屏蔽掉你身上的追踪术法,模拟一个放回你们校园,只是我不能肯定能撑多久。」阿曼德斯撑着脑袋凝视着我似乎在想什么办法,接着他才做了一些动作,最后弄出一张方形的白色符纸交给玹。 处理完追踪术法的事,阿曼德斯又瞧了那堆在空气中浮动的文字好一会儿,才将他们收起,并且掐碎那个玻璃宝石。 在碎片掉落在地上的同时,地面浮现出了一个瞬移阵。 「初次进入应该会有点头疼,忍一下就行了。」阿曼德斯淡淡地说道,接着啟动瞬移阵。 这次转移的时间要比之前的都还久,在我们到达定位点、周遭景色逐渐浮现时,我感觉到阿曼德斯刚说的头疼。 这真得是个挺难受的体验,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衝入我的脑袋里,像是气息、或是意识那种抽象的东西,弄得我的头一抽一疼的。大概是看到我摀着头难受,玹伸出手,不知道做了什么,我的脑袋便感到好多了,只是那一抽一疼的感觉仍在。 「这是皇后的结界,在里面想做什么她都能感知到,最好别乱来。」似乎是挺有经验的玹在瞬移阵结束后拉着我跟上阿曼德斯、一边告诉我。 我左顾右盼地张望了一下,这里看来是个人跡罕至的地方,四周都是和缓起伏的大片针叶林,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而顺着阿曼德斯前进的方向看去,用石板堆砌的道路不远处,是一座已有相当年纪的法国式别墅建筑,看风格大概是十八世纪末时盖的,格局对称的两层楼房舍,中间庭园的左右两侧还有向外延伸、像是马厩或停放马车的空间。 虽整体显得破败,不仅是各处角落堆积的腐朽木板、布袋残片等,甚至砖墙的结构都已被破坏到可以隐约看到内部似乎有植物盘据的根或茎,很明显已很久没有住过人,但倒也没有屋顶坍塌或是整面墙都被挖空到可以晒太阳等严重的问题。一边打量着它,我注意到它的周遭有好几层很淡很淡的结界。 不知为何,平常不管何时、就连面对闇族都显得游刃有馀的阿曼德斯感觉有点严肃,只静静地领着我们往庭园里边、房屋的大门走去。虽然觉得这并不是个间聊的好时机,但我仍然打破沉默,问道:「我到底要在这里干什么?要到四天这么久?」 「压制。」阿曼德斯很简短的回应我。 「压制?跟……他的情况有关吗?」我把萨利叶的名字消音掉。 「没错,让你和他进入完全沉睡的状态,方便『世界』干涉。」 「师父?」玹感到意外了一下,蹙着眉头问:「你们不是本来不打算让师父牵扯进来?」 阿曼德斯瞥了一眼玹,眼神里带有一丝轻视、似乎是在嫌弃他的无知,说道:「应该是皇后跟她交涉的,才会选在这个皇后能完全控制的地方。」 玹似乎还在担心什么,抿了抿唇又问道:「那么还有其他人知道吗?像是『星』……」听起来他提到了一名成员的代号,但看他和阿曼德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只好压下想问那个人是谁的念头。 「不应该透露的,但丝黛菈那女人掌握的情报太多,她会不会猜测到不好说。」他们两人同时看向我,我被看得一头雾水。过了一会儿,阿曼德斯似乎下了什么决定:「看来还是得做个最坏打算,毕竟动用到世界的动作实在太大了,风险相对高。」 玹的眉头深锁,点了点头。 听不是很懂他们在说什么,我问道:「那个……你们组织不是说内部有很多问题吗?这样牵涉来牵涉去没问题吗?」 「既然皇后这么决定,应该有她的想法。」阿曼德斯耸耸肩,继续踏着优雅的步伐前进:「目前我判断这些人应该对情况影响不大,世界的运作一直都是独立的,不是皇后的交涉她不会出手,而其他人也不干预世界的运作,理论上这次的安排应该是不会出差错的。」 「哦。」既然最瞭解事情的阿曼德斯都说没事,那大概就没事吧,虽然还是有点在意他们刚说的「最坏打算」是什么。接着,我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事,便转离话题问道:「那个……虽然无关刚谈论的事,但我希望这事情完成后你帮我安排一件事。」阿曼德斯没有回应我,我就继续说道:「可以安排让我见皇帝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问他。」 「什么事。」阿曼德斯斜看了我一眼,像是在猜想我有什么打算。 「红家『那时候』的事情,你说你不知道,但他肯定知道的对吧?」 「你何苦一直追着那件事。」阿曼德斯的语气噙着笑、带着不可置否。「知或不知,对你现在有何影响?」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认为有。根据目前所找到的线索,那时候的事情一定和我们家族体质有关,搞不好能找到减缓『他』恶化的方法。」 「哦?」阿曼德斯虽然还是不太相信,但似乎仍被我说服了一部分。「那么我就再去跟皇帝交涉,但不保证何时。」 「嗯。」 跟着阿曼德斯走上有许多破损裂痕的台阶,已近一半腐朽的厚重木门虚掩,阿曼德斯推开门的同时脸上微微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们进入到这栋已有好些年岁的建筑之中。 里面虽有透过被破坏的墙壁所透进的光线,但基本还是黑鸦鸦的,在阿曼德斯不知用了什么光照的术法后整个空间才明亮起来,我趁机环顾了这里边。 出乎我意料之外,里面的破损比外表更加严重。原本应该铺有美丽图案的地毯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几块散落在地上,而再其下的木製地板更是破烂不已,甚至可以看到下面的石板。 而最令我惊讶的是大厅两侧通往二楼的楼梯之间、原本应该是招待客人或室举行宴会地方,居然有棵非常大型、像是藤蔓交错而成的植物,有绿色的茎、却也有棕色像是树干的结构缠绕而成,让我联想到童话故事「杰克与魔豆」里的那株巨大碗豆,我刚在外头瞥见的植物可能就是它在四周蔓延爬行的部分。 那棵巨大的植物从地下室、可能是更底下的土地长出,突破地下室和一层、甚至二楼的地板向上生长。 「这是……什么?」我抬头,从破损的地板缝隙看到它的顶端虽碰到屋顶却没有破坏,看来似乎是被屋顶阻挡了它继续向上生长。不过我才注意到他的顶端并不像是藤蔓、却是像树木一样有着散开的枝叶、还隐约发着淡淡的光。 「它是『世界』的一部分。」玹回答我。 「世界?世界不是一个人吗?」我一直以为克拉维斯里面的成员都是人类,居然还有植物!?而且玹的老师居然是棵植物!我觉得我的三观被颠覆。 「世界……师父本来是人没错,只是她的肉体和意识已经和这些植物相融在一起,而她的本体现在是守护在某个重要据点,想见到她本人倒也不是不可能。这个是透过採取她的一部分所培养出来的分株,她可以透过分株使用她的力量。」虽然玹很仔细的跟我解释,但我还是无法理解他口中的「世界」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看着我一脸懵的样子,玹倒也没吐槽什么:「你之后会在里面见到她,等你见到你就明白了。」 「我会在里面见到她?」我还是无法理解玹所说的话。 「摩尔丝。」阿曼德斯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我回过头才发现他已站在那株植物旁边。「等你准备好,你就进去那里。」他比了比他旁边的植物,那里的交缠的藤蔓居然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个可以让我站进去的空间。 等等,等等等等,我等等要被种在里面!?还一种种四天!? 「对,」似乎听到我在想什么的玹肯定我,对我伸出手:「你身上的东西给我,然后就进去那边吧,师父等等就会引导你。」 不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虽然我信任玹,也对阿曼德斯没有太大的怀疑,但我仍不是太放心的将没有战斗能力的自己交给一个完全不清楚底细的人……与其说是完全不清楚底细,不如说是对他没有任何记忆。 踌躇地往那个洞口踏了一步,我思考一会儿后才握了握拳、将身上的背包交给玹,最后在阿曼德斯的引导下踏入那个洞口。 (一O七)「世界」 在我踏入那棵植物所展开的洞口后,意外地发觉我的靴子所踩踏的地方是湿湿软软、有点像泥土的感觉。 而这里面也不如我想像充满了植物的黏稠液体,而是像是浸泡在山泉水池里边那样的空间。冰凉的水份充斥在身体周围,而我仍能正常呼吸,并不受到那些水分的影响。 后方通向外界的洞口合併了起来,整个视线转暗、没有光线透进。 我闭上眼,立定身子,感觉到藤蔓软嫩的新芽从地上长出、缠绕着我的腿、身躯、甚至脸。 这是很难形容的奇妙感觉,虽然不能动弹、但我在这些藤蔓的引导下渐渐地往后坐躺下、最终形成一个舒服的姿势,植物的香气充满在这空间之中,还有种催眠的感觉,我变得昏昏欲睡。而小精灵和银啼似乎要比我早陷入深深的沉睡之中,现在的我只能感觉到他们的连结、而无法感知到他们的想法。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我不禁这样想着,不能随时进入战斗状态让我有点不安。 眼前的黑暗之中亮起了点点的萤光,一名女子的身形自萤光中浮现出来。 虽然萤光微弱,但我仍能判断出那是一名拥有深色皮肤、但五官相当精緻立体的女性。她的头、脸、颈项上皆穿戴有大量做工精緻的金属饰品,使得她即使在微弱的萤光下仍然反射着光芒散发出一种神祕的美感,盘在后脑的深色长发上有一块半透明但绣有金边图案的长薄纱盖着她的头,美丽花色的长长披肩绕过她的身体最后在肩膀后方垂下。 而在她以极缓慢的速度向我靠过来时,我才发现她身上的其实有些并非布料的图样,而是缠绕着多种植物,不只有绿色、棕色的藤蔓,甚至还有多色的花朵。 『许久不见,摩尔丝。』女子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但并非是从她的口中所讲,而是像音乐般流泻在这空间之中,再传入我的耳里。 「世界?」我不太确定的开口回应她。 『孟荼丝。』她说了个名字,我想那应该是克拉维斯给予她的名字。『我从图里斯那略知你已无多数记忆的情况,谅你也不记得我们以往的进行方式。不过不要紧,你只要放松地沉睡下来即可,我会透过这空间的力量引导你的灵力进行分析与稳定。』 我点点头,「瞭解。」在沉睡前,我想趁着机会问些我不清楚的事,便问她道:「刚玹……图里斯说这个不是你的本体,意思是你可以透过这株植物自由穿梭?像闇榕木那样?」 『那是不太一样的概念。』她带着笑容,继续走近我,我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许多的金属饰品装饰在她的头、胸、手臂等处,她身上与脖子的皮肤上也绘製有许多的图案,只是因为是深红色的,在黑暗之中看起来与她的皮肤相融、我刚刚才没有发现。 她的双手在腹部前微微併拢、用优雅的姿势在植物形成的座椅上坐了下来,视线与呈现半坐卧的我平齐,长长的裙子曳地,从其中居然还冒出小花小草。 『闇界那种植物每一株拥有各自的意识体,经过成长、累积足够的记忆后意识体便会模仿人类、或是闇族、甚至是其他生物產生各自的拟态型体。而我所培养的植物们,则是与我共享灵力、我也与他们分享他们的记忆。因此,这些植物算是我的使者,可以承载我的意念与思想,所以现在的你才能在这里透过分株与我交谈、我也能透过分株对你进行操作。』 「不太明白……所以如果这棵植物受到伤害,你也会受伤吗?」 孟荼丝轻轻地点头,『灵力连结部分会受到伤害,此外,若是整株植物被摧毁,则是本体会受伤。』她看着惊讶的我再次露出微笑:『但只要不是与本体连结的本株受伤,伤害是可以缓慢回復的。』 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她的说明,又问道:「你说可以透过植物对我做分析与压制,是怎么做的呢?跟他们……图里斯和阿曼德斯所说回到原本的地方进行压制,是一样的吗?」 『是的,以前的你必须定时来到我本体所在的地方进行压制,那样才是有效的压制,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得已的。』她轻轻叹口气,几片小巧的嫩叶随着她的呼气飞到半空中、再缓缓落下。『变严重了呢……』她伸出皮肤上绘製有一圈又一圈完美弧线图案的手轻轻摸着我的胸口像是在试探什么,我注意到她的手臂上面有些藤蔓围绕、还开了几朵白色小花。『唉,你也不过离开一阵子,怎么加剧如此多呢?』 「你说……那名天族?」 『如果你如他们所说是待在由那名曾经的加布列所建造的校园,是个气息纯净的地方,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才是。』曾经的加布列?孟荼丝说的是谁呢?她收回手,托着下巴看着我思考,我也不好意思打断她。『你很频繁接触闇族?』她问道。 我愣了下,回答:「应该算是满常的吧,可是我以前不是也常常接触闇族?那个有影响吗?」 她略微偏头、表情呈现轻微苦恼的状态,『的确是,你一定还接触到了什么,不仅仅只是没有来我这儿作压制而已。』 我们两个互望着,想了很久。 我想到之前两次夜半作梦,舍监和哥分别提到我的灵力变化了。 「跟梦有关係吗?」我告诉她这件事,孟荼丝陷入思考,我注意到缠绕在她身上的植物有时会缓缓移动,顺着她的身体爬绕,偶尔开出小花、冒出嫩叶,又或是掉落到地上被吸收、进入能量循环里。「以前的我也很常作关于未来的梦吗?」 『你并未与我提过,我不清楚这事,但若恋人阁下认为这与你的情况变化有相关,便值得纳入考量之中。』恋人阁下?说的是阿曼德斯吗?我好像是第一次知道他那名字所对应的称号。 『或许你再多问问他关于这部分的观察,说是我的询问即可,相信他千年来的观察还是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瞭解许多的。』我点点头,表达同意。『那么我们来做该做的事吧,你就放轻松、听从我的引导。』她微微一笑,开始哼着歌,有点像是南亚那种带有神秘色彩的音调,虽然不熟悉、但我觉得非常好听,于是很快地就进入了沉睡之中。 (一O八)大量闇族突袭 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很久的感觉,让缓缓甦醒过来的我感到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轻轻刺痛了我,像是刚开始进入皇后结界时那样、类似意念的东西刺痛着脑袋。 『醒来,摩尔丝,你得醒来。』世界的声音环绕在我的周边,温柔的语气失去笑意、带着一丝焦急。『有人在试图伤害我,我必须在我们两人都受损前将你送出去。』 「……什么意思?谁在伤害你?」我坐起身子来,揉着发疼的脑袋,睁开双眼,原本飘盪在我四周的萤光不知为何正在闪烁,像是被风干扰的烛火那样十分不稳定。头疼加上睡太久的感觉让我十分难受,还没办法好好思考。 『外面有人在攻击这个区域。』随着我醒来也跟着甦醒的莎哈尼插口说道,同时我也感觉到银啼轻微的骚动,应该也是刚醒。 「谁在攻击?」听到这不祥的消息,我强迫我的脑袋摆脱睡意、开始运转,一边站起来活动四肢,原本包围住我的植物很快地就缩回地里。 『跟闇界有关的人。』孟荼丝出现在我们面前,表情透露着担忧与着急。『估计是想要带走你的人,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他们会追踪来这,这次的行动不应该流露出去。』听着孟荼丝担忧的话语,我想起之前阿曼德斯与玹的讨论,什么要做最坏打算的,虽然至今我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你得准备战斗,等你准备好、我就送你出去。』孟荼丝的表情有些凝重,很谨慎的告诉我:『你必须战斗,那是曾经的你所擅长的,拜託你保护我不被污染。』我看着她,用力的点头。我知道世界的任何一株分株的情况都会影响到她本体,而如果她是与植物结合的话,或许跟莎哈尼一样、是很容易受到闇界气息影响的。 『的确如此,我们这类依赖自然灵气的,很容易被那种恶意影响。』莎哈尼从耳环里冒出来,肯定我的推测。一边看着她跟着我一起活动筋骨、看来我们等等会有一场麻烦的战斗。 孟荼丝看到莎哈尼似乎有点儿意外、但很快地又明瞭什么似的露出思考的表情,接着她走近我们、对着莎哈尼伸出手:『是来自深山的精灵啊……或许我可以帮忙你一些什么。』莎哈尼不解地看着她,任孟荼丝伸出手指轻轻地压在她的胸口。『虽然你轻微地被污染,但同样来自植物的力量仍然可以帮忙修復你的力量。』 我不太清楚他们之间有什么复杂的无声交流,但我透过灵力连结感觉到莎哈尼的情况要比之前在期末考试遇到闇榕木后好多了。 一边看着那边做交流,银啼开口:『你叫醒那隻蜥蜴吧。』咦?我不确定地问他要做什么。『听前面这女人所说,外头状况大概又是一堆闇族啥的,或许比较需要蜥蜴的力量。』他的话听起来有些犹豫与担心:『当然俺的意思不是说俺很弱啦!只是对付闇族那隻蜥蜴比较有经验!就是一个咱俩的学习!懂吗!』 原来他是在担心叫我用血鸣是示弱的表现啊,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我的确也是不太放心使用银啼对付闇族,毕竟我不知道来自纯净地区的武器之灵会不会因为那些喷来喷去的闇界气息而被污染。 我唤醒血鸣,简单地跟他说了下目前状况,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一般而言,你以往都是在被压制后避开战斗的,但看来这次的战斗似乎不得不去。』 压制完的战斗会对萨利叶有影响? 『不,是你的灵力会处于一个较稳定的状态,不利于发挥,若是强硬使用会让你的情况比压制前更恶化。』我愣了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记得我曾教导你使用的术法吧。』记得,那个用血作为契约的引子提升血鸣战斗力的方法。『没错,另外,你应该知道你在见血的时候,你的情绪会变化吧。』变化?说的是我们家族那个遗传病吗? 『你……』血鸣似乎在顾忌什么,只说了一个字后便不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在我身边现出他的形体,却不是对我说话,而是孟荼丝:『我要引导主人使用她血脉的力量,请你现在准备好将我们送到门口。』 孟荼丝似乎对突然出现的血鸣一点也不感到意外,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我明白的,请你们小心。』孟荼丝往我们这走来、越过我和血鸣站到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轻轻地抬起手。 在她抬起手的地方,从黑暗中拉出一道长长的白线,紧接着那道口子缓缓地拉开,外头的光芒照射进来。我闻到很淡很淡的血腥味,还有打斗的声音。外面有个半透明的金发女人背对着我们,穿的是黑色修身的长洋装,彷彿听到背后有什么动静,她转了过来。 是皇后。 『茵佩尔媞丝透过意识体在这里维护结界,并不能撑太久。』孟荼丝简短地解释道,『一等到我的回收完成她就会离开,也就是要拜託你们战斗到我的回收完成,目前外头仅有图里斯、恋人阁下、和刚刚到达的思图特斯阁下,恐怕撑不久。』连强大的思图特斯都来却撑不久?我有些担心外头的情况到底多糟。『可以的话,尽早解除你身上的追踪术法来到我本体这做压制,我担心你在这场战斗后会恶化。』 「……我儘量。」看着外面的光,我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做好心理建设后,我踏向那道通往外面的缝隙。 在我踏出世界的范围后,血鸣缓缓地开口,声音很沉。『记得你当初取回记忆时,初遇图里斯阁下的那段回忆吗?』我回想血鸣所说的事,那是在听到蜜婭学姐所弹奏的那首乐曲解开禁制时所取得的回忆。 那时候阿曼德斯坐在角落的三角琴弹奏出那首相同的曲子,我持着刀、刀上有鲜红色的血液,整个空气瀰漫着浓浓的铁锈味,近乎呛鼻的程度。『在那之前,你杀了数个被污染的僕人。』血鸣沉闷的声音引导我,而我在他所说的字句下想起了那晚更之前的事。『在水晶灯所照亮的大厅里,白色大理石的地板上到处都是鲜血。那是由倒在地上的僕人所染上的。』 『陶瓷的花瓶、精製的桌椅、蓝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全部变成红色。』 『那是你做的,你记得吗?』 ……我记得。那是那时难以克制想见到鲜血的我所做的。 我期望的是血红色的世界。 我彷彿闻到铁锈味从我身边传来,包围住我。 『使用我吧。』 我让血鸣在手里成型,挥动手里的有着刀身有黑色纹路、刀柄呈现全黑色的长刀,接着在手腕上轻轻划开了一个伤口,让血滴落到血鸣的刀身上、形成红色的纹路;又用手指沾了点血,盖掉阿曼德斯曾在我身上所下的模拟封印,才又使用治癒术法让它癒合。 我踏出皇后的结界,挥刀同时透过灵力摧毁在地上窜动的闇族断肢,被大量破坏的建筑外头是数十名的闇族。数名能力者黑化形成的中阶闇族领导数十名闇族嘍囉正在攻击外头的三人。 地上散落的黑色残片是被破坏的闇族碎片,有些碎片所发散的闇界气息染黑了那一块地。 玹的身边环绕黑红色的术法,牵引着三名身着数十年前军服、士兵样貌的人进行攻击,但在对上两名中阶闇族下似乎仍有些吃力。不过看那两名闇族身上有好几道深可见骨、来不及癒合的伤口,估计玹操纵的那几个人战斗力也是相当惊人。 看那三名士兵衣着有些破烂的样子、我想他们应该也不是活人,而是跟阿曼德斯操纵的尸体是类似的东西,但是比起阿曼德斯那样像是傀儡的操纵方式,玹所操纵的尸体似乎仍有自己的意识。 阿曼德斯则是站在离建筑物不远处操纵五、六名的成人尸体击退闇族、形成防护线,离他不远的地上有几个已经被撕碎的尸体。而之前跟我打过几次照面的双胞胎则在建筑里、也就是皇后前方清理那些越过防护线跑进来的杂鱼。 战线的最前方则是高中生样貌的思图特斯对上数名的中阶闇族,看来仅仅只是打个平手。 『闇族会召唤闇族,在有更多的中阶闇族过来前处理掉他们。』血鸣给了我指示。 「嗯。」我啟动短距瞬移阵,将终点设置在思图特斯前方的闇族群里。 (一O九)无法避免的战斗 在着地瞬间我逼迫自己爆发出大量的灵力炸开那些聚集的闇族嘍囉,紧接着在他们反应过来前以极快的速度劈开他们的脑袋、捅穿牠们的核心。莎哈尼则是以完全不干扰我的方式协助我挡掉后方的攻击。 我们都知道这场战斗要是没赢,我下一站就要去闇界当闇族了。 不远处思图特斯举高剑身窜着白色火焰的剑、以那把剑身为中心飞射出一整圈灵气形成的白色短刀。刀刀命中闇族要害。 然而仍有许多闇族仅仅倒地一会儿,又爬了起来。不过就在他们爬起来之时、思图特斯早已衝上前去一一劈开那些闇族的脑袋。 『后面那个瘦长穿鎧甲的光头在召唤中高阶闇族,去阻止他。』思图特斯用传讯术法简短地下了指令。 我看了一眼这堆少说也有上百隻低阶闇族的后方,的确有一隻瘦瘦高高皮肤黝黑的光头闇族像是在施展什么术法。 迅速劈开前面几隻围过来的杂鱼,我咬了下舌头、让自己的鼻腔充满血液的铁锈味,脑袋则是不断逼自己回想起那晚杀戮的场景与细节。 很难受,但我必须做。 我感觉到身体能力提升,但脑袋却开始不清晰。 『如果是平常吾会阻止你,但现在也仅能如此。』血鸣说道,他很清楚我要做什么。 随着越来越难保持完全的意识,我的灵力却是不断地增加。 感觉身体越来越习惯这样的行动,我感觉自己像是早已麻木了一般一波一波清掉那些低阶闇族,缓缓地突破包围往那名中阶闇族前进。 不知何时,上官玹的其中一名士兵来到我的后方附近,透过他身上不时给予我的强化术法,我感觉自己对付这些低阶闇族越来越顺手。 『吾之后代,血缘的继承者。清除掉那些下等的东西,迎接吾之归来。』勉强撑着的意识中、我彷彿听到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但太虚无飘渺,是否是我的意识濒临消失的错觉? 一名中阶闇族从那个正在啟动召唤阵法的闇族身边衝上来阻止我前进。她操着诡譎的黑色术法,接触到她术法、已经不会动的低阶闇族再度醒来活动。然而他们被劈断的身体手脚甚至头却是随意地组合成一体,原本还像人类的闇族现在因为各种不合理的组合变得十分诡异噁心。 「那是闇族术法,类似阿曼德斯使用的操纵术法,不直接打掉那个操纵者便无法阻止再生。」玹带着他的另两名士兵到我后方。一边简略告诉我的同时、我们两人手上清掉那些闇族的活从没停过。 「先处理掉那个最大的可以部分削弱那女人。」他说的是那个数个身体拼凑在一起、来自不同闇族个体的头颅随意地塞在缝隙里,断肢则是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接在一起形成多隻手脚的活物。 「别让你的尸体们离我太近,让他们去后面。」我轻轻蹙眉。 虽然玹操纵的士兵们帮我清掉不少嘍囉,却也让我必须顾忌他们免得不小心把他们解体。 后面的思图特斯似乎搞定了中阶闇族,来到我的斜前方、正在清掉那名女性外表的闇族所製造的诡异活物。 「我要干涉那女人操纵那个大块头,你自己小心点。」玹到我后边往我身上按进不知道装了什么法术的珠子、又塞了几颗珠子给我后,丢了句话后便跟着他的士兵退到后方。在离开之前他还往我的斜前方、思图特斯待的另一边丢了一颗红色的珠子,接着引起了一个小型爆炸,炸飞了好几名低阶杂鱼。 我从来没想过这傢伙的攻击性其实也不低。 花了点时间清掉了附近那些手脚拼装在错误位置的闇族,往大块头那儿去。原本活动笨拙但还算顺畅的那个巨大拼装物,不知为何行动变得不协调,甚至出现在犹豫要往哪儿去的样子。 我想是玹的干涉起了作用,看那女人似乎在找寻是谁在打乱她的杰作,我赶紧衝上前去先劈掉那隻怪物的手脚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需更多的灵力,吾的刀身强度还不足。』大块头的拼装手脚太粗大,血鸣给了我指示。 我咬着牙,逼迫自己挤出更多的灵力灌入。 我感觉到我眼前的世界晕染上一抹红。 但闇族是没有红色血液的,为何会有这抹红呢? 『我要回到你身上沉睡,让你能完全使用你的灵力。』小精灵回到我的耳环里说道。『记得之后你得醒来,别变成杀人鬼了。』接着她的声音沉寂了。 在灌入更多的灵力后,血鸣的刀身散发着红光,似乎与我的手融为一体。他不再需要说什么,我们的意识似乎就能同步。 劈了那东西。他说,我说。 先是削掉部分手脚,看着那块头不稳的左右滚动;接着是劈开脑袋,构成脑浆的黑色液体喷了一地、也溅满我身。我用灵力包裹住我的刀、加大也加强它的刀身,然后往那块头的颈子砍下。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沙哑的尖叫声。 图里斯出现在那女人前方,啟动黑字红光的大型阵法将那女人与身边的闇族压制,紧接着从阵法中伸出的红色藤蔓困住那女人,在那同时他身边的士兵尸体们蜂拥而上、将那女人撕成碎片。 飘散出的黑色气息被法阵吸收、不知传送往何方。 我们身边的拼接闇族倒地。 思图特斯不知何时在我们的最前方、面对那名瘦长穿鎧甲的光头闇族,然而他们中间有名身高打扮像是之前那名小女孩的闇族,衣服破烂,脸却不像是以往的那个小女孩,而是个中年女人。完全无视思图特斯的她面对着我愤怒地大喊:『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加入我们!根据预言你本来就该回归我们这边重新成为闇榕木的主人,復甦女爵大人、领导闇族来到这个迦南地!』 完全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但话一说完她瞬间消失、接着出现在我面前使劲抓住我的手:『总之「她」亲自来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迟早就会成为预言中的那个人,而我们也已经不再重要,成为碎屑的我们迟早可以在「你」的领导下回到这里,呵呵呵呵。』她那中年女人的脸上露出怪异却满足的扭曲笑容。图里斯的士兵砍下她的手,我则在那之后挥动我的大刀直接将她劈成两半。 然而听到她这席话的思图特斯却是脸色大变,衝了过来试图想要再问什么,但我却早已在他阻止前将那女人砍了。 诡异的,之前不管劈了几次都会接起来的闇族女孩,这次却在倒地后化为一地的黑沙,从气息看来是彻底消失了。 思图特斯看我一眼,只说道:「算了,去阻止他。」接着我便跟着他往那个正在召唤闇族的瘦长光头奔驰而去。不过看来是迟了,法阵即将完成。比这眾多低阶闇族存在还具有更强大的压迫感伴随黑气从法阵的底部散发出来。我们看到两隻比一般人要巨大许多的黑色手掌正攀在那个法阵的边缘。 「嘖!」思图特斯咋舌,「看来有地方的连接通道又被破坏了,圣殿那群人又要闹腾了。」一边和他劈开身边不断凑上来的低阶闇族,我们向后退了几步。思图特斯露出很头痛的样子,「看来不得不让你拼命战斗了。不知道这什么东西,最好是别太高等的。」看来等等会有一场恶战。接着他出声叫图里斯和他的尸体到远离我们的后方、跟阿曼德斯待在一块。 「世界回收完成了,轻微损伤。」图里斯经过我们身边时说道,看来是阿曼德斯传了讯息给他。「没有其他人可以召唤了吗?谷卢斯和路纳呢?」他簇紧眉头问道,「难道你真想靠你们两个打那个不知道是中阶还高阶闇族?」 「如果能动用的话皇后就不会只叫我了。」思图特斯翻了个大白眼。图里斯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突然一股带有强烈杀气的巨大灵力往我们这高速移动而来。思图特斯似乎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立刻大声命令:「是那名制裁者!你立刻和阿曼德斯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图里斯大惊、脸色转白。 「你们两个立刻离开,不要再让我多说,听懂没?见习生!」思图特斯丢下话后立刻啟动防御术法,并示意我也啟动。 「可是……」就在图里斯还想说什么,他的身边出现了阿曼德斯的双胞胎姊弟,一人一边紧抓着图里斯的手、接着啟动瞬移阵带走他。 制裁者。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那名特等能力者表兄对吧?八成是追踪术法追踪到我的位置来的。 然而我们眼前还有这名至今我遇过最强大的闇族,到底之后会怎样?那名制裁者到底是敌是友? 从召唤法阵走出来是一个四条手臂、一身黝黑,全身都是巨大的肌肉、头上两侧还长着大角的巨大人形闇族。 从法阵爬上来的同时,他还徒手捏爆了召唤他出来的中阶闇族。附近原本在辅助那名中阶闇族的杂鱼们一哄而散,以最快的速度逃离那名不知道什么等级的闇族。而那名闇族在踩爆几名逃得慢的杂鱼后,缓缓转动橘黄色的双眼看向我,以非常慢的语速开口问道:『要统治人界的就是你这名人类吗?』牠的声音非常低沉且难听、回盪在树林间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在他后方的地面出现一个红色的瞬移阵,紧接着一名男子出现在那之中。 是一名有着张狂红发、东方人的脸孔上充满狂妄,穿着白色背心和黑色军裤军靴与黑色长大衣,手上拿着不断窜有红色剑气的长大刀。而他正以极度不悦的表情、视线越过那名巨大闇族睨着我。 他就是那名制裁者、现任的拉格尔,还有我的表兄──红翊焰。 (一一O)与拉格尔的合作? 看着那个红发的男人,我头痛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脑袋窜出。 深夜里燃起大火的别墅、与我为敌的圣殿骑士团、与我一同作战的黑裙少女,接着是天未亮的树林、对我持刀相向的红发男子,还有在那一切之前,被他炸开胸口、濒死的天普瑞提雅…… 小天?这是谁的名字? 一个一个奇怪的影像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不禁感到有些错乱。那是什么? 「摩尔丝!」思图特斯大喊。 我一回神,看到那个黑漆漆的双角巨大闇族以极快的速度往我这直衝而来。 我啟动瞬移阵躲开。却没想到那傢伙可以追踪到我瞬移阵的位置跟了上来!在我到达终点不到一秒鐘,他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你的灵力值极度不稳定,不适合作战。』血鸣的警告声透过灵力传达过来。我用力地挤出所有的灵力操控血鸣形成防护罩挡下双角怪的巨大拳头。虽没直接击中身体却也是被那可怕的闇界灵力压迫感给弹飞开来。 摔到不远处的地上,估计不止有一堆瘀青,连骨头都裂了,一时起不了身,喉头和嘴里还有血的味道,紧接着那个怪物又衝了过来,双脚一蹬跃到半空中、双手俩俩握拳併拢,明显就是要往我身上砸来、让我成为地上的一摊肉酱。 在牠降落地面让我成为肉饼之前,我被不知道谁拽着后领遁入瞬移阵之中,闪开了攻击。 巨大的拳头把地面砸出了两个大窟窿,在发出巨大声响的同时地面也出现许多的裂痕,周遭分布的那些破败建筑的残骸更是散落成一地废墟。 刚刚那一摔,我整个嘴里的血腥味窜满鼻腔,我眼前的世界变得更红艳。 思图特斯出现在那名双角怪的后方半空中,灵力形成的短刀从空中落下、如瀑布般直直朝那双角怪的脑袋插进去。 不过看来那傢伙的皮肤硬得很,短刀只插入不到三分之一,而除了惹恼那双角怪并没造成什么伤害。牠转身迅速挥拳往半空中的思图特斯挥去,思图特斯勉强躲开,接着啟动瞬移阵。 不过不知为何那隻双角怪似乎擅长追踪灵力,很快地便追到思图特斯瞬移阵的终点。大概刚刚看到牠能追踪到我的瞬移阵,思图特斯早已有心理准备,在着地的同时又啟动一个瞬移阵到牠正后方的半空中,接着刚插在那怪物脑袋上的十几把短刀同时爆炸。在怪物没意料到爆炸之时,他操着长剑直直插入怪物的脑袋。 可惜没有效果。 怪物只微微吃痛一下便迅速蹦到半空中转了一大圈、甩开斯图特斯后落地,引起地面一阵震动。我注意到那名怪物有像是蜥蜴或恐龙的尾巴,想着如果能从后方攻击那尾巴让牠失去平衡、或许能牵制牠的行动。 在思图特斯被甩开的同时,称号是拉格尔的制裁者瞬间从怪物的侧边出现,红色剑气包裹着长刀形成一把超大的刀,直直砍下怪物的其中一只手掌,断口处喷出大量的黑色液体。 双角怪吃痛了一下,暴怒地挥动另一隻手的拳头往拉格尔揍去。拉格尔闪身躲开的同时啟动瞬移阵。 思图特斯出现在那个断掌旁,长刀直直穿透那个手掌钉在地上,同时间他运作起压制闇界气息的术法。然而双角怪只瞥了他一眼,又朝我这奔来。一连啟动几个瞬移阵干扰他的追踪,我最后出现在他后方。学着拉格尔使用大量的灵力包裹剑身、增加硬度,再加上图里斯早些下在我身上、让我能使用的压制闇界气息的术法辅助,我往他的尾巴中间砍下去。 尾巴断开,黑色的液体喷洒而出,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了颗图里斯的珠子进断口,迅速退后避开并啟动瞬移阵。 不断地使用灵力和瞬移阵,我已经开始感觉到不管是体力还是灵力都过度消耗了。若是有什么能够大量且迅速补充灵力的方法就好了。 然而那怪物在闪过拉格尔的攻击后对我发出诡异的怪笑声,我注意到不管是牠的手掌还是尾巴都已经接了回去。牠往我这再度衝过来,我一连啟动数个瞬移阵,争取到牠在追踪到我最后位置的那一两秒之间,啟动了图里斯珠子的术法。 怪物已经復原的尾巴从我刚刚砍断又接回的断处炸了开来,这次仅有流出少量的黑色液体,看来那颗珠子的术法强度似乎还可以。怪物的尾巴化作黑色的粉尘散落在地上,有部分消散在空气中。 拉格尔似乎对怪物一直无视他而跑来打我这件事感到十足的火大,他先是以瞬移阵出现在怪物面前,挥动长刀同时一个不知道什么术法形成的白色球状物往怪物的腹部射去,接在又啟动瞬移阵在思图特斯后方,重重的一脚把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往我这踹过来。 「看着她。」 思图特斯似乎不爽到极点但却又瞭解了什么,迅速过来拎起我啟动瞬移阵躲过了爆衝过来的怪物。 一团白色的光在怪物的腹部炸开来,八成是刚刚拉格尔丢的术法。怪物以腹部为中心像是受到了什么物质影响硬化了一般,行动慢了下来。追着我们瞬移阵过来的牠缓缓转过头、瞪着拉格尔。在那同时,拉格尔的后方出现了四名与他穿着同样黑色长大衣的人,三男一女。 『别来干涉我们的事,愚蠢的人类。』牠以低沉却愤怒的声音说道。 拉格尔哼了声,「别想动她。」 双角怪低吼了一声,一个蹦跳跳进那些刚到达的人群之中,一阵拳头乱舞,打散了拉格尔聚集的队员们。紧接着又啟动瞬移阵我往这衝过来。 我看着牠的瞠得老大、瞳孔呈现直细长型的双眼,彷彿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让牠服从我们。』 思图特斯想拉我走,但我甩开了他的手。 我开始聚集身边飘散的「灵力」,抬眼盯着正往我衝来的黑色东西,一字一句地、清楚地命令牠: 「服从吾等。」 双角的怪物衝到我面前剎地停下来,激起后方一阵烟尘。 「阻止红翊玫!」红发的男子大喊。 我伸手挡住想出手打倒我的男孩,一个回身将他踹到远处,接着继续聚集我的「灵力」一边走向那名双角怪。牠缓缓地屈膝、降低高度,橘黄色双眼始终盯着我,眼神中带有一丝犹豫。 我看向旁边即将出现的瞬移阵,果不其然红发男子从其中出现,试图想拦阻我走近闇族。我迅速后退两步、躲开他的手,接着挥动长刀,想往他的胸口刺入。 『主人,请你住手!』刀灵违背我的意志出声干扰我的行动,同时间我的刀被红发男子挡下。 旁边突如其来的一个巨大的黑色拳头将他打飞离我们数公尺。同时间一根巨大的白色木桩般的东西从闇族的上头急速降落而下,削尖的尖端直直刺入闇族的背部,闇族吃痛的发出怒吼。甩动巨大的后尾转身去追击不知何时在牠身边施展术法、那些穿着黑大衣的人。 我继续聚集「灵力」,试图修復身上的损伤。在我察觉到有人使用瞬移阵出现在我后方时,已然太迟。 他用手劈向我的后颈、接着单手按在我的背上灌入灵力,感觉到不同的灵力在我体内衝突、痛苦万分的我感觉脑袋疼得快要爆炸。「快点处理完前面这个,她必须迅速交给拉菲尔处理,我们也会派人协助。」我后方的男孩对着不远处的谁说道。 「哼,你们不是只想自己来吗?」那人回道。 「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也不想将这状态的她交给你们。」 头痛不已,我失去了意识。 (一一一)红翊焰 「她这状况不太妙,已经报告教皇陛下了吗?」 房间里充满了好闻的药香。在模模糊糊的意识中,一个略耳熟的中年男子的声音传来。 「你难道处理不了?」另一个人语气充满不耐地问,估计是个较刚刚那位年轻许多的男性。 「我早说过,这么特殊的体质别说是我,估计你翻遍全世界也没人遇过,你不是得到教皇的授权得知相关情报了吗?」 「哼,说是授权,不过是被迫对那些杀人犯俯首称臣。」原本就已经十足不耐的那个人,话语里充满了愤恨。 「唉,这可不一定,毕竟那时的事还没人知道……搞不好是跟你们家那棵闇榕木有关呢。话说回来,继承到闇族祖先特别强烈的能力加上天族凭依,这例子想遇还遇不到呢,如果能作为研究铁定很有意思、值得我花下大把的时间。」 「嘖,那什么天族凭什么找她当凭依。」 「从教皇阁下那边听来,这应该也不是任一方能选择的……嘘,别说了,有动静。」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治疗法阵被加强了力度,接着我抬手揉着疼痛的脑袋,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的莱克斯医生。 一看到我睁开眼,他马上露出温暖的笑容问我:「还很难受吗?我已经尽量调整你的身体状况了,应该是比之前好多了才是。」 「头好痛……身体倒是还好。」我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睡了多久。 莱克斯医生起身扶着我让我坐起来,一边问道:「头痛?是怎样的痛?我早些时候下了比之前要更强的药香,理论上可以大幅度缓解才是。」 「我不……」话还没说完,起身的我一抬眼就看到那个一头红发的男子,他正面无表情、或说是带有一丝不耐烦的看着我。我想起了许多事,不知为何眼眶湿润、接着感觉到热流沿着双颊滴下。眼前的红发男子露出一丝惊讶。 「节制几乎死了,」我说,「然后你把我打得半残带了回来。」红发男子皱眉,此时的表情和脸跟红翊凌有几分相似,「之后你还被圣殿关了禁闭、也跟克拉维斯扯上关係,这样值得吗?」我问道。 「我从不对我做的事后悔,臭小鬼。」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哼了声,说:「倒是你好样的,居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摧毁所有的记忆,搞得没人查得出东西、差点把你宰了。」 「嗯……宰了的话『他』下个凭依对象大概就是圣殿里的人,也没啥不好。」我回他,红翊焰露出恐怖的表情,莱克斯医生似乎想出手阻止这个话题继续进行,但我接着话题一转,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闇榕木的树精去哪里了?你出手后她就不见了,你杀了她?」 红翊焰嘖了声,双手抱胸靠回墙上。「我没杀,她躲起来了,应该还在那区域里。」 「那区域……红家的事,当初到底发生什么事?」我问出最在意的问题。 红翊焰看了一眼莱克斯医生,换他开口:「没有人知道。当初调查过后只知道大量闇族──甚至有中高阶的──活动过的痕跡、还有克拉维斯的人活动过的痕跡。原本我们以为当时在本家的人没有一个人存活,直到他发现了你。」莱克斯医生顿了下,看着我苦笑:「然而你被那些人带走、再加上记忆又被抹消,看来你大概也不知道呢。」他似乎从我的表情看出什么,又问道:「难道你记得?」 我用袖子擦了擦不知为何冒出来的眼泪,回答他:「不是记得……是之前在刀灵的幻境里,看到一个类似那里的地方出现大量的闇族,不过那只是幻境,跟做梦没两样。」听完我这么说,红翊焰紧蹙眉头。「原来你们也不知道,看来果然还是只能问他了。」 「谁?」红翊焰低声问道,语调中充满不悦。这人果然跟红翊凌说的一样,脾气很差。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皇帝说出来,想了一下之后,我改变话题:「我身上的追踪术法,要怎样你才会拿掉?」 「没那个可能,别想了。」红翊焰不用一秒就拒绝我的要求。 我耸耸肩,这人到底要怎么沟通才好? 「你刚说要问谁,最好老实招出来。」他身体离开墙、单手撑在我刚躺的白色床上、瞇着眼倾身盯着我问,巨大的压迫感和杀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久前经歷过一番苦战、身体精力还没復原的我有点吃不消。 「是你在追杀的那些人之一,我要说出来还不被你杀光光。」我不客气地回道,却惹怒了红翊焰,他另一隻手伸过来就想掐我,被眼明手快的莱克斯医生阻止。 「好了好了,拉格尔你老是这副德性玫小妹妹迟早受不了的,你也不想花了大把时间和精力带回来的小妹妹就这样跑走吧?」 「那也得她逃得走。」拉格尔嗤的一声离开我,靠回墙上。 「别傻了,你们三个兄妹脾气硬得跟什么一样,只会两败俱伤而已。」红翊焰似乎对莱克斯医生的话相当不满,还想嘴回去的时候被莱克斯医生阻止了。「喂喂,刚不是说好你特地衝进我的办公室把我抓来这,就要让我主导她的事吗?」 衝进莱克斯医生的办公室把他抓来这?这红翊焰还真我行我素到极点啊! 「让我来说明吧,拉格尔你要是不想听的话就出门喘口气,顺道叫你的下人送点吃的过来给玫小妹。」莱克斯医生显然对处理红翊焰特别有一套,这么说完,红翊焰瞪了一眼后倒也就真的往门口走去。 等到红翊焰关上门后,莱克斯医生才开口:「我先重新自我介绍一次。虽然大家都叫我莱克斯,但我另一个称号应该比较多人知道。」他微微地笑了一下「──拉菲尔,特等能力者之一。」 「你说什么!?」我撑大眼睛。看来不只克拉维斯的人很好遇,特等能力者其实也没那么难遇。 「然后呢……这事原本拉格尔不想说的,但我认为还是让你知道比较好;虽然有点抱歉,但你的兄长暂时无权得知。」他这么说道。我赶紧问他是什么事。「当初他带你回来时,也是直接来找我为你做治疗的,而在那时我就怀疑你身上有不寻常的力量。后来经歷近三个月的治疗后,我很确定你身上同时具有闇族和天族的力量,理论上天族力量不该败给闇族力量,但实际情况却是相反。」 想到之前银啼说过我会在不自觉中吸收萨利叶的力量,我点点头表示能理解。 「在那时,我选择直接报告教皇交由他处置。教皇任命我持续担任你的主治疗者直到他撤下命令为止,而能得知进一步的消息……或说是瞭解克拉维斯的事情,教皇同时也要求我们绝对服从他、直接与他匯报你的事并接受他的命令,并且给了我们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身分──」拉菲尔苦笑了一下,大概想着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小牌,圣杯国王。」 「你说什么!?」我大惊。「为什么教皇跟克拉维斯有关!?你们……圣殿不是和克拉维斯为敌吗?」 「我们原本也是这么认为,直到你出现为止。」他指了指我,「教皇──同时拥有安堤思特与安緹丝堤雅的称呼,象徵祭司与女祭司,而他也是克拉维斯的创始者、『钥匙』的第一名守护者。」 「教皇也是克拉维斯的人!还是创始者!?」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震惊了,脑袋一片空白。 也就是说,组织里不但有身为转化闇族的天普瑞提雅,居然也包含最恨恶闇族、也是最接近天族的教皇!?这种事怎么可能! 「当然这是必须被严守的秘密,你能知道是因为你具有摩尔丝的身分,同时有教皇的授权。提醒你你的小搭档见习生可就不能知道了。」莱克斯医生……或说是拉菲尔摊着双手。「补充一下,拉格尔得到的身分则是宝剑骑士。」我瞬间理解为什么红翊焰能如此暴躁、同时却没在上次的战斗中和思图特斯打起来了,看来不仅是面对共同的敌人闇族而已。 想到这里,我不禁赶紧问道:「上次的战斗……在我来到这之前的那场,那名闇族怎么了?」 「哦,听拉格尔说是他们处理掉了,加布列和其他骑士团的人则是带着术士直接前往那个被破坏的连接通道进行处理与修復。」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他说那时你身边还有一个你的同伴是吗?他协助了拉格尔小队处理掉闇族后把你交给拉格尔就离开了。」拉菲尔想了想,又说道:「不久前──大概也就几小时前加布列那边发了消息说那是准高阶闇族,也就是虽然划分在中阶但其能力几乎已经逼近高阶,估计也是那个被破坏的通道能过得来的最高阶闇族了吧。」 我注意到了一个关键字,「破坏?谁破坏了通道?不是每个通道都有封印加上许多能力者看守吗?」 「嗯……」莱克斯医生看向旁边,抬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还不清楚,能确定的是除了人类转换成的闇族、还有能力者。最近这类的事情很频繁,不只是教廷部队、骑士团也疲于奔命。」 「等等,能力者……克拉维斯如果照你们说的跟教廷有关,还有谁会想去串通闇界?跟闇界联手干掉这里?」我皱眉,能力者的世界不是都说只有克拉维斯才会去干这勾当,如果克拉维斯与教廷相关,那干嘛干这个? 拉菲尔耸耸肩,「我只能肯定的跟你说想跟闇界联手干坏事的人可多着,所以除了制裁者、也需要出动克拉维斯。」拉菲尔摆摆手,表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现在需要你告诉我天族在你身上的事情,否则有太多东西我无法判断了,这样我帮不上忙。」 我犹豫着,并不太想说,毕竟我无法完全相信他们刚说的事都是真的。 什么教皇同时是克拉维斯的祭司和女祭司、还有给他们小牌的称号,怎么想都很唬烂。而且克拉维斯里有背叛者,圣殿里有背叛者的可能性一定也不低。 拉菲尔很快就看出了我的犹豫,苦笑地说道:「戒备心真重啊小妹妹,好吧,我刚说的事虽然我想强调都是真的,但我也无法否认听起来真实性的确有待考虑。」他随手从空中抽出一片像是蓝色玻璃的东西,看起来是类似平板电脑的概念。他像是在确认什么讯息在萤幕上滑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教皇那边有命令下来说这几天要见你,但时间还没确定,总之这里是拉格尔的住处别馆,你就先在这边休养等待教皇的消息好了。」 「什么?教皇要见我!?」我震惊地问道。圣殿的创立者兼领导者,那个没有性别、外表是小孩的教皇? 「嗯,得等他那边联系我,这种事我们永远都是被动状态,唉,真不习惯啊。」不知道在感叹什么的莱克斯医生收起那台高科技机器,揉了揉肩膀。 我看着他,想到了学校的事。「我的学校那边呢?我之前已经翘课好几次了,我不想再翘了。」不然又有成堆的功课要写,再加上同学和学长们的「厚爱」,我一定会忙翻。再加上之前期待的校内园游会……若是参加不到真的满可惜的。我不禁想。 听完我的问题,拉菲尔顿了顿,露出抱歉的笑容:「学校那边拉格尔已经让人联系了,说会让你请假一阵子,得等到教皇允许你才能返回。」 「欸……」我露出失望的表情,「园游会呢?话说回来今天是什么时候?学校的园游会已经过了吗?」看着拉菲尔一脸他也不知道的表情,我现在只想躺回床上逃避现实。 「不然……我问问师妹吧。」拉菲尔意外地好说话,他从空中抽出手机后站起身子来、往门外走去,还一边交代我:「乖乖待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刚提过了,这里是拉格尔住处的别馆,先别说附近的术法作用很多,在这一个区域里能使用的术法也有限,你要是乱来我可不能保证拉格尔会不会又生气干些什么了。」 「知道了。」我回应他,我暂时也没想乱搞什么,我可以肯定要是刚刚红翊焰真的碰到我脖子,绝对是会掐下去的──反正旁边有个擅长治疗的拉菲尔,我应该是短时间弄不死。我大概可以明白为什么红翊凌说他曾被打到住院。 这算是家暴吧?这样是允许的吗?脑袋胡思乱想一通,我才想到终于有时间好好瞧瞧这里是哪里了。 (一一二)最初的事 这是个以米白色为基底的房间,相当单调。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上面放了些应该是刚刚拉菲尔使用的东西,例如薰香罐、一些看不出来是什么的小仪器和工具,还有一张椅子,此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地方不仅壁纸和家具都是米白色的、连一扇窗户也没有,彻底的单调,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我到底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 刚拉菲尔说我是在拉格尔住处的别馆,所以说这里算是红翊焰他家?特等能力者的家长什么样子,我还挺好奇的,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看到。 『摩尔丝。』突然有个声音透过传讯的术法传过来,是思图特斯的声音。『你现在一个人?』 「嗯,」我点点头,才想到他看不到。「刚拉格尔和拉菲尔出去了,不过拉菲尔应该过一会儿就回来。」 对方回应了我,表示理解。『皇帝明天会出席你们学校的活动一会儿,阿曼德斯说你要找他是吗?皇帝大概有十分鐘的时间可以跟你说话,适合的时候玛古思会带你过去。』玛古思?是谁?我问道。『啊?没人跟你说过吗?他是「魔术师」,通常在皇帝身边。你见到时就会知道了。』 「但现在有个问题……我不知道拉格尔会不会让我离开这。」我犹豫地说道,刚那短短几分鐘看来拉格尔是一点也不想放人。 思图特斯哦了一声,让我别担心。『他等等就会同意了。』不知道为什么能说得如此肯定,大概是他们那边又干了什么事,『另外提醒你,拉菲尔和拉格尔虽了解部分克拉维斯与你身上的事,但大多数他们仍不清楚。拉菲尔我想没什么问题,至于拉格尔你得谨慎你的说法,目前他是特等能力者里最不受控的一名,若没有教皇的指示别说太多,这些事你得记好了。』接着他切断讯息。 从思图特斯的话来看今天是园游会前一天,之前玲娜说要让我和另外两位扮演公主和国王的席那和安里红叶今天先去一趟教室让她试妆,看来我放她鸽子了呢。 边想着不知道已经造成困扰的我会不会让他们生气,一边又想着为什么是思图特斯来联系我。玹呢?阿曼德斯呢? 另外思图特斯似乎知道拉菲尔和拉格尔拥有小牌身分的事,但玹和阿曼德斯他们却完全不清楚、甚至连拉格尔都不曾接触过,这是为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身分不同?正在想着的同时门打开了,刚说要打给安卮医生的拉菲尔走了进来。 「师妹说你们的活动是明天,校园现在戒备要平常森严一些,所以不知道你能不能回去。」不太清楚为什么他这么说,接着拉菲尔的话锋一转:「刚谁联系了你?应该是个特等能力者对吧?我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 我听了惊讶了好一会儿,原来思图特斯是特等能力者?可是不对啊,不是只有拥有称号的人才能被称为是特等能力者吗? 但没想到在这边连使用传讯术法都能被侦测到,这地方绝对是不简单。我这么地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那场对准高阶闇族时,拉格尔出现之前跟我一起战斗的人。」 拉菲尔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是曾经的米凯尔大人,那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了。」 「他是曾经的米凯尔!?什么意思!?」我赶紧叫住打算要出门不知道去哪的拉菲尔问道。 「啊?你不知道吗?」相反地换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就回復原本的样子。「对了,你没有绝大多数的记忆,那当然了。他是前两代的米凯尔,在最混乱的时代……大概六百年前,曾经率领骑士团打下许多的闇族,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会进入克拉维斯。顺带一提,你们的校长是跟他同时期的加布列,那时两人也是搭档。但不知为何分道扬鑣、还解除了搭档关係。」 拉菲尔的脸和话语中都透露了不解,大概是看到我吓到不能自已的表情他笑了出来,「我那时知道这事也是挺震惊的,毕竟根据圣殿里的记载,那位米凯尔的记录是在死亡后结束了他的任期,而加布列也在那之后以失去搭档为由主动卸任的。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甚至进入了那组织。」 听他说完,我不禁感到好奇:「你们……知道这些事后,以后遇上那些人怎么办?不会衝突吗?」 意外地,拉菲尔很快地就摇头,告诉我想太多。「我们只效忠教皇,除非是他的命令,我们不需要顾虑任何人。而且我们已经知道这代的克拉维斯被入侵得很严重……更正确地说,掌握的情报中有复数的成员已经接受诱惑,背离了组织的初衷。肃清是得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我们也更不需要在意了。」他缓缓地说着,最后又告诉我那是那些大人之间的事情,我别管太多也别乱跑让自己陷入危险就行。 话一说完,他剎地退后了两步,面前的门毫无预警地被瞬间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脸上写着不耐烦到极点的拉格尔。 「那女人来消息,明天让红翊玫回学校一趟,有人要见她,已从教皇那取得允许。」满脸写着可以的话他就一个一个把他们捏死的表情的拉格尔,瞪着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女人到底是哪个女人,但我觉得大概也只有校长那种等级的人才能跟拉格尔谈条件。话说又不是我让你不得不放人的,一直瞪我做什么。 「有人要见我?谁?」我问道,难道是皇帝? 「你们学校的资助人,说有话要跟你说,另外那女人也要见你。」拉格尔不爽地说,大概是因为他得跟这种事妥协,根本就是完全无视他的位阶。不过从他这说法中,我可以确定就是皇帝的事了,只是不知道他说的那女人为什么也要见我。「我会让我的人跟着你,你最好别乱来。」 「知道了,但如果是事情来找我我也没办法了。」我耸耸肩,加了个但书。要不是闇族老爱来找我,我也压根不想乱来。拉格尔似乎一点也不满意我的回答,不过他把视线移开我身上,转到前方的拉菲尔。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莱克斯医生举起双手投降,「我明天还有会要开,我会派我的手下过去医务室那边待命。可以了吧?」 拉格尔哼的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接着一个全身黑──黑色长洋装、连长围裙都是黑色的──削瘦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手上端了一个餐盘、上面放了些餐点。以梳得整整齐齐盘在后脑的头发为中心、黑色的面纱覆盖她的头、垂到她的胸口,完全地遮住了她的脸。只能透过带有一点点透明的面纱瞥到她的脸、猜测她是个干练严肃的女性。 虽然有点失礼,要不是现在灯光大亮,我真要以为她是古堡中的鬼魂了。 端着餐盘的女性向莱克斯医生行了个礼,莱克斯医生点点头,接着跟我说道:「我还要处理一些事,晚点再来看你。等等我会让人过来随时注意你的状况,如果你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记得一定要说出来。」他想了想,看了一眼前方的女性,那名瘦瘦高高的中年女人很快地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后将门关上。 话说人家出场不到十秒鐘,你又把人家赶了出去,没问题吗!? 拉菲尔接着下了一个隔绝法阵,继续说道:「你目前的状况,身体虽然是稳定了,但灵力因为过度不正常的使用,你这几天要动用灵力时大概会很难受,请你尽量避开战斗。你刚被带回来时情况不是太好,我怀疑你似乎有转化的跡象,要是还没稳定前使用可能会继续恶化,所以灵力暂时能别用最好别用,尤其避开对闇族的战斗。拉格尔明天大概会派他小队的两个人跟着你,如果遇到任何状况你别出手、让他们解决就可以了。」 转化?我问出口。 「嗯,闇族化,你这未受污染便直接进入这过程是很少出现的情况,但也不是没有前例,总之目前先别让它继续就行了。」我吃了一惊,没想到我居然会自己进入转化?难道是因为受到那个光头闇族、还有那个女占卜师试图污染我的举动引起的吗? 大概是看到我的脸色不是太好,拉菲尔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别太担心,只是跡象而已,以目前的技术而言还是可以抑止住的。」他解开隔绝法阵,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又回头叮嚀我:「要牢牢记好我刚说的话。」 我点点头,说了好。 刚刚见到的那名中年黑裙女性又再度走了进来,缓缓地走到我的床旁边,从地上凭空拉出一张小桌子、将手上的餐盘放在上面。餐盘上放有热奶茶、一碗浓汤、盘子盛装的超大超丰盛的三明治、和一些水果。 「餐点请慢用。」她的声音很细、说话很慢,「我是宅邸管家,若有什么需要按铃就可以。」她比了下床旁边,我才发现有颗不大起眼的按钮,顏色几乎跟墙壁融为一体。「提醒小姐,主人不喜欢他的宅邸有太多噪音,因此所有在这服侍的下人是不说话的,行动也很轻。若是您意外地遇到也请不要与他们说话,当他们不存在就行。」……听起来红翊焰的个性真的是很难搞,连僕人的行动都要管。我不禁偷偷腹谤他。 我想着是不是在去跟拉格尔谈谈关于追踪术法的事,一边看着她整理刚刚拉菲尔放的药箱和留在柜子里的东西。过一会儿见她告一段落,便问她道:「我要找拉格尔的话,哪里可以找到他?」 管家转过身来摇摇头,告诉我:「请您暂时不要离开这房间到别处去,若是要与主人说话,我待会儿传达给他,他有空时便会过来。」 「那就麻烦你了。」 管家应了声收到便离开,我也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咬着那些餐点。 不知道是吃饱了想睡、或是拉菲尔放的药香持续发挥作用,在我吃完餐点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这次的梦一直浮现那次在郊区别墅的战斗。 我们在回收完大量的闇界气息前被教廷出动的队伍拦截并且起了衝突,「战车」谷卢斯、「力量」薇尔丝以及「正义」优丝緹亚牵制住米凯尔和加布列小队,不过在他们牵制住米凯尔小队前,负责建立结界领域的「命运之轮」罗达弗图奈就已经被他们悄声无息地杀掉……若非他在死时及时啟动销毁尸体的术法,恐怕他也会被带回教廷解剖。 在那之后,负责回收闇界气息的天普瑞提雅被拉格尔小队发现,且被拉格尔以可怕灵力炸开胸口。 外貌是十岁小女孩的她在转化后停止了生长,要不是那时我的失误让拉格尔小队的人发现我,擅长术法却不擅长近战的她也不需要直接去引开拉格尔的注意还被重伤。 这么一回想起来,那次的行动有些奇怪。 以「隐者」索理塔里乌斯与「命运之轮」罗达弗图奈的能力,我们的行动不可能马上就会被发现,更何况可以立刻召集三名特等能力者与他们的小队在我们执行任务中途拦截我们,这一切彷彿他们早已得到这次行动的确切情报一样。 是教皇指使的吗……可是教皇干嘛要让自己人杀自己人?更何况那次我们处理的对象是跟闇界透过情报交易洩漏教廷情报、让家人取得闇族永生力量的枢机主教之一,根本没有理由出动特等能力者干涉。 哎,有时候我都觉得或许睡不着也好,最近作梦的次数太频繁,让我吃不消,不仅是那次在南欧的交战,还包括我不时会梦到的黑暗未来。 再度醒来的时候,并未穿上绣有象徵制裁者纹章大衣的拉格尔双手抱胸站在门口、面朝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不过我能感受到这空间充满他的强大灵力。 高等能力者的灵力似乎能让我缓解那种不适感,我现在感觉要比刚刚做梦时安定许多。从棉被中爬起来坐在床上,盯着他的背影好一下,想着怎么开口,最后我才犹豫地问道:「我问你,你知道红家有闇族的血统吗?」 他撇过头来看我一眼,才转身进门并将门拉上,随手挥了个隔绝阵法。我注意到不管是他或拉菲尔的隔绝阵法,都要比我们这些普通人用的还强烈许多。 「知道又怎样?」他话语中带有一些不屑,「只要我们可以驾驭它,来自哪里的力量都无所谓。」 「那你知道红家的闇榕木怎么来的吗?」我看他摆了下下巴,表示他不知道。我思考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放弃对我的追踪,或是更重要的──让他成为自己人。至少不要再继续不分青红皂白追着克拉维斯的人打就行。 我在睡着前一直在思考那个闇族小女孩说的话,「她」到底是谁?预言是什么?还有为什么她提到了闇榕木,那棵树到底跟他们和我们有什么关係?话说他们老是来找我却不是找哥或眼前这个红翊焰,我跟他们有什么不同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萨利叶的关係? 想到这里,我又问:「莱克……拉菲尔医生说他知道我身上有天族的力量,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吗?」 他皱了皱眉头,「那重要吗?总之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他嘖了声,似乎很清楚我的意图。不过同时我也确认他们可能仅仅知道萨利叶的存在,最多也就是「钥匙」,并不清楚我身上的事──就是那个「被展示的未来」。之前在大学部海边听玹的说法,可能这件事连组织内的拥有大牌称号的人也不一定是全部知情,更别说他们只有被给予小牌的身分。 我叹口气,这人实在太难沟通了。 「焰哥,别这样。」他对于这称呼感到很惊讶,露出了不符合在他脸上的表情。这下我知道我之前在幻境想起来的的确是以前的记忆没错,我曾经认识这个人。「要是我明天去见的人愿意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事,我就把身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当然必须得到教皇的允许──之后你把追踪术法从我身上撤掉,我才能接受抑止的治疗。」他想说什么,我立刻举手比了个停止的动作,「当然相对的,我会跟你定时报告我在做的事情。我提出这条件是因为我感觉目前事情可能发展越来越快,我担心再不快採取动作不行。」 「你……」红翊焰回復那个很不满、像是所有人都欠他的表情,但他要说的话马上就被一个意外的声音打断。 『不好意思打断你们兄妹感人的相逢。』沉睡了好久的莎哈尼不知道何时醒过来,从耳饰里跑出来巴在我的肩膀上。『我只是想告诉你这傢伙说的是真的,真难得她有头脑清楚的时候。』……不要这个时候还要糗我,你这小混蛋。 小精灵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接着用手撑起身子爬过我的肩膀、最后改成坐姿。她比了比她的双脚,我很确定她之前戴着数个他们山民特有风格脚饰的脚踝上,并没有这么深的顏色,更没有那些像藤蔓的诡异黑色纹路。『不久前那个医生不知道为什么能发现我的问题,及时做了控制,所以才能维持这样。』 「闇界气息的侵蚀,但你跟她共享灵力,怎么……」拉格尔蹙紧眉头,眉间的皱纹深锁。接着突然想到什么的明白过来,「难道是那个时候!?」 「哪个时候?」我困惑地问道,小精灵翻了个大白眼给我。 『主人在战斗时,吸收了闇界气息转换成灵力。』不知何时也醒来的血鸣透过灵力连结告诉我。 「我吸收了闇界气息!?」估计我脸色发白,「不是吧,不应该进展这么快的!」 听到我跟精灵们的对话,拉格尔三步併做两步衝到我的床边来拎我的领子:「你知道什么?为什么你知道会发生这事?」他整个眼睛瞠的老大地瞪我,再加上他身上一直散发强烈带有杀气的灵力,我居然感到害怕。 莎拉尼早在拉格尔衝过来拎起我的领子前就一溜烟躲到我后面去,我勉强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拉开眼前这人揪我的领子的手,一边尽力让语气听起来不要抖地说:「我刚不是说了吗,要是我明天知道更多事,我就告诉你我目前知道的事──但我得先强调还有很多事我不知道,所以我要去寻找可能知道的人问。」我拉不开他的手,只好尽可能眼神诚恳地看着他:「我说的是真的,而且你会帮我?对吧?」 「嘖。」他终于放开我的领子,「我还没答应你,别想跟我耍嘴皮子,臭小鬼。」 我继续压抑着害怕、假装不受影响地耸耸肩,「我是真心的,谁也不想欺骗拥有称号的特等能力者大人然后被揍。」他瞪了我一眼,我补充:「还有把我活着拎回去教廷让我活着离开还让我去上学,没让我在教廷被分尸解剖的人。」他继续瞪着我,我发现我好像可以开始习惯这人的压迫感了。「嘿,我是真的很认真感谢焰哥你的。」 「叫我拉格尔。」他终于收回他用可怕的表情瞪人的视线,估计如果是一般的能力者真的会被吓到尿出来。「听着,你今晚给我乖乖待着这里,我明天会让我的人跟着你,你要是敢试图摆脱他们我就直接过去抓你回来。」用威胁的语气交代完明天的事,他就离开了。 「好啦,知道了。」终于,事情看起来还算顺利。 (一一三)园游会 一早起来就没见到拉格尔,估计是忙他的事去了。 依旧一袭黑衣黑头纱的管家早上在我醒来没多久就来我的门口敲门,带我到另一间更大的房间洗漱、里面的双人床上甚至还摆好了我的制服。 来到这间房的途中都是米白色的长廊,不像女生宿舍有可以看到风景的窗户、设计美丽的壁纸、或是一些桌椅甚至陶器瓷器或花卉的摆饰,这里完全没有装饰,十分单调,仅有在快到达这间房间前有一幅画着雾气繚绕山林的风景画。 这房间的基调虽然也是米白色的,但至少桌椅柜子和床架什么的都还是原木色的,还有一扇大窗户,不像之前那间房间和走廊单调冰冷。 我走到窗户边,看向外面。外面是个我身处的这栋米白色建筑物环绕的小庭园,青绿色的草皮上种有一些花草和树,中间有一池小水池,植物似乎都是带有灵气的,我注意到有名男性、咖啡色的衣着像是园丁的人正在整理那些花草。 打理完自己、又用过管家送来的早膳后,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是有点眼熟的一男一女,看起来都是二十几岁或三十上下,跟拉格尔差不多的年纪。 男的一头染得草绿的短发,两侧剃掉的造型可以看到其中一侧有个不知道什么鸟类的刺青。女性也是短发,只剃去一边、剩下的浅棕色发全往另一边梳成像是鲍伯头的发型。不同造型的上衣、但都穿着黑色皮裤,外面套着跟拉格尔一个款式的大衣。手臂绣上的徽章很明显地代表他们的身分。 「你差不多好了吧?要带你去你学校了。」那名女性说道,两人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被派来担任我的护花使者实在是很不甘愿的一件事。 可以的话我也不是很想要被护。 我点点头,说道:「那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可以请你们在到达我学校前换掉身上的大衣吗?那个徽章应该会引起学生轰动……」我指着他们手臂上的代表制裁者部队的徽章。两人互看了一眼,一起脱掉大衣、收到不知道哪里的空间,又从空气中各自抽出不同款式的短外套套上。 嘴上一边嫌着麻烦,两人带我从别馆中设置的瞬移阵回到了学校。 到学校又问了旁边两人时间后,我用了传讯术法给玹,让他拿我的背包来找我。 不用一分鐘的时间玹就出现在我前面,一看到我旁边的两人他皱了皱眉。很明显地我身边这两位也很不待见玹,眼神鄙视的像是看到什么发臭的厨馀垃圾一样。但他们什么都没问,想必也是知道玹的身分。 我只得无视这些人眼神之中的各种复杂讯息和交流,假装没事地对玹说道:「这两位是卡隆和贝翠丝,今天整天都会在我身边。」然后又对那两人说:「这是上官玹,我在学校的同学兼搭档。」我用一个模糊的说法带过。 「回班上吧,我已经告诉姚熙苹和俞晅你回来的事了,姚熙苹叫你早点回班上找艾德温。」我立刻跟上玹的脚步,一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艾德温是玲娜的姓。拉格尔小队的那两个成员则是跟在我后方不远处。 似乎还没到达对外开放的时间,目前学校仅有学生、顶多有先偷跑来这边逛大街的其他学部学生。 园游会的摊位设置主要是在学校主建筑前的花园广场、还有左右两侧的空间。往其他地方的道路都用了盆栽当作简易的路障挡了起来。说是简易路障,其实我可以感觉到还要放了不少术法在里面。 不同年级不同班的学生在各自的摊位上忙着。不知道怎么搭起来的摊位看起来还挺有一回事,像是迷你古堡的餐厅、一整排的夜市风格小吃摊、看起来有点像3c但不知道实际上在卖什么东西的展示贩卖店、还有密室逃脱体验和一些奇妙的游乐设施,甚至还有小型摩天轮。 最夸张最格格不入的大概是角落那里有个设计很显眼的赌场──没错,像是最有名赌城里会有的那种赌场,赌场前方还有喷泉。我瞥到赌场门口站了小米学长,身上穿着跟我认知印象不太搭嘎的侍者西装服,而他和章鱼哥学长在讨论看板的摆放位置,一看到那两人我马上就知道那是哪一班的杰作了。 进入主建筑后,看着途中熟悉的景象不知为何居然感伤起来。接下来完全无法预测还会遇到什么事,看来是得好一阵子不能当普通的学生了。虽然更前一阵子,刚进来这所学校的时候,我还想着想当非能力者的普通高中生。 边走时,我还听到后方传来讨论:「原来你以前学校长这样啊?听说是个资优生来着是吗?前段班?」 「你哪听来的。」卡隆兴致缺缺地回答贝翠丝的提问。 「这学校进入教廷的人还算少吗?这么说看来你会在这儿遇到熟人对吧,哈,应该会挺有趣的。」贝翠丝似乎很乐于跟他旁边的男性嘴砲。 「遇到也不会怎样,以前出任务时也常遇到,我可不像你到处结怨。」卡隆的语调听起来懒得搭理她。不过路途中两人仍然时不时斗个嘴。 一进到教室,玲娜就衝了过来:「谢天谢地,你准时出现了!」大小姐立刻过来把我拉了过去,我注意到她前往的方向那有三大团黑色布帘,还有许多穿着典雅服装的人正忙进忙出,手上拎着看起来像是衣服配件、饰品和化妆品的东西。「昨天巽老师说你家里有事可能得请一阵子假,我们都要担心死了。」难得看到如此紧张的玲娜,我不免觉得新鲜。「我把裁缝师都带来了,你赶快将衣服穿上去看看合不合身,有哪里要修改得快跟他说。」 「好。」接着我被她丢进其中一团黑色布帘里面。 里面有一名俐落打扮的女性,旁边还有一个做衣服用的模特儿假人,身上穿得好像是我要穿的衣服。 那名女性一见到我赶紧招呼我过去,让我把制服脱了穿上她那身的衣服。 忙了好一阵子,又是修改又是调整还有化妆弄头发等等,我好不容易才在那名俐落打扮女性说ok之下被领出去布帘之外。玲娜迫不及待看到我的表情在看到我瞬间露出满意的笑容,拍手说道:「做得好,艾蜜莉!挺适合的。」 被称呼为艾蜜莉的俐落打扮女性说了声那当然,接着玲娜招呼旁边的佣人拿来镜子让我看看自己的样子。 一身简洁俐落的骑士装打扮,黑色贴身的皮衣皮裤加上不知道哪来的斜背带还有配剑,还真有那一点样子。 我那老爱乱翘的短发则被大量的发蜡整个后梳成像是油头的造型,看起来挺清爽的,再加上简单的化妆让我看起来意外地像是个男孩子。 「我才不要戴那个假牙!蠢死了!」不远处传来安里红叶愤怒的声音,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他戴了假发、长长的黑发被用蓝色蝴蝶结在后颈处扎起、直直地垂到腰间。他穿着象徵吸血鬼国王的黑色斗篷、批着一大坨象徵荣华富贵的毛绒绒皮草,斗篷里头则是夸张的十七世纪贵族穿的衣服和马裤、还有及膝长白袜和那时男性贵族才会穿的高跟鞋,手上还拿着权杖。 看他层层叠叠的华丽领巾,想必他和玲娜带来的设计师们在那个黑色布帘里奋斗了很久。而因为衣服而显得有些臃肿的安里同学正在和一名短发女性争执不愿意戴上那副万圣节风格的吸血鬼假牙。 大概是注意到我正在看他,安里同学转了过来跟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玫同学,你那打扮要比我这身打扮好多了。」他比了比身上的衣服,满脸无奈。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能穿成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不是吗?」我回应他,但安里红叶似乎一点也不认同。「我倒认为我们两个应该都不会比得上席那辛苦。」我指着中间那团不时传出席那微弱抗议声的布帘说道,安里红叶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 「他要比我还早被抓进去,到现在却还没出来,看来会挺有趣的,呵。」不只是他,附近的班上同学也纷纷转头过来表达意见表示期待。 「小玫、红叶,你们两个弄好了是吗?弄好了快点下来拍照,我们已经架好摄影棚了,要是拖太晚等到开放给一般人体验就没时间拍了。」小苹在教室门口喊我们,手上还拿着一台专业的单眼相机。我都不知道原来她有点摄影技能。 在我们转过身去看她、小苹马上仔细地打量我们,并对玲娜比个讚:「不愧是玲娜,小玫和红叶的打扮超精緻的!都认不出来本人是谁了!」玲娜很开心地给了她一个回应。 一听到我要移动,不知何时拿了两张椅子坐在另一边角落开始打牌的卡隆和贝翠丝把牌收了起来,站起身来走过来我附近。小苹似乎很吃惊,问道:「请问两位是……?」有些同学也回过头来看我们这,可见他们应该对这两人也好奇了很久。 两人似乎懒得搭理我们这些小屁孩,完全地无视问题,我只得赶紧代替他们说道:「不好意思,他们是我的监护人今天派来监督我别乱跑的,所以今天会一直在我附近,大家别太在意他们,哈哈哈。」我乾笑。 「齁,小玫你放假又去单挑闇族了喔?」 「过份欸,不揪!」 「下次有好玩的要报相知啊!」 不知道这些人哪得来的结论,不过打闇族这种事不要揪团好嘛!我随便地敷衍他们,准备和小苹还有安里一起下楼。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玲娜的惊叹声。席那的那团布帘被掀起了一半,门口看起来是负责席那的男性设计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我们的公主准备出场了。」玲娜大声的宣布。 眾人屏息看着被佣人牵着手走出来的席那公主,空气彷彿静止了,安静到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就像是一位从梦幻童话里走出的公主,席那穿着一袭纯白装饰有金边花纹的蓬蓬裙礼服,上面的饰品和高级缎布由于光的反射,使得礼服微微地散发着光芒。他的脚下踩着也是白底金边的高跟鞋,镶在鞋上的深蓝宝石衬出了他的白皙肤色。 不同于平常黑色瀏海盖住大半的脸,席那眼前的瀏海被用镶着碎鑽的发夹夹起,一头柔顺的金发被细心地整理过、编成公主头柔顺地垂在后方,头上还戴有装饰着许多宝石的华丽银色王冠。 而平常被瀏海遮盖住的脸庞,在细心绘製的妆容下则散发出耀眼的美,恰到好处的瓜子脸、吹弹可破的白皙肌肤、脸颊上淡淡的红晕,以及让人不禁想一亲芳泽的红唇,再加上长长的睫毛、以及因委屈使得眼里泛着水光,让在场的眾人惊艷无比。 空气静止了好几秒,才有人开口: 「干那谁啦!」有男生很没礼貌的骂了脏话。 「公主欸──是真的公主!快跟我合照我要传ig!」女生的尖叫声。 「太正了吧,又会做菜又漂亮,结婚也可以!」是男生的声音,还有附和声。 「快嫁给我吧席那公主──」这绝对是小苹说的。 教室尖叫声连连,不管男女都已沦陷,我后方的卡隆和贝翠丝似乎也被逗乐了,发出了笑声。 班上同学骚动起来,甚至有人想扑过去,席那显得相当手足无措,求助般地往我这边看来。我赶紧过去席那前面挡下那些激动的同学们包括小苹。 「大家冷静点、快冷静做你们手上的事!」已经没有人想管正事,纷纷挖出手机开始拍照。「好了好了,你们快让小苹拍棚照洗出来再拿不是比较好?」不管席那微弱的抗议声,所有人都被我说服,赶紧催促小苹带我们去拍照。 我就知道席那的天生丽质绝对会引起轰动的。我不禁露出贼笑地想。 (一一四)所谓的闇族预言 原来我刚刚瞥见的那个缩小型古堡的夸张造型餐厅就是我们班的。 所谓的摄影棚则是在里面特别隔出来的一个房间,不知道哪弄来的哥德风宫廷风格佈景,拍照起来十足有气氛。 而且我记得当时讨论有提议要给客人做个可以换装的体验区,原本以为就像是简单的几套服装给有兴趣的人换上拍拍网美照而已,没想到居然有那个夸张的更衣间和这个夸张的摄影棚,加上专业的化妆师和摄影师团队,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搬到闹区去开店了,应该会红、可以大捞一票。 餐厅的餐点卖像十分好,莎爱主导的厨房团队──听说入口处那两个蛋糕展示柜的甜点全是席那昨天做好提供的──居然能作出不输专业餐厅的餐点,我实在太佩服我们班的人了! 另外,我刚刚才知道原来要拿到我们三人的相片得要在我们餐厅消费一份全套服务──餐点、换装和摄影棚体验──才能拿到一张。不知道谁想出来的点子,实在太坑了! 「嘿,丹尼,要拿一套我们店的招牌套组吗?只有你才有特权的哦。」穿着男侍者装胸前釦子却大开露出黑色运动内衣和丰满胸部的洁瑟菈大姊正用老鴇的姿态一手拿着不知哪来的烟斗、一手撑在柜檯上比着柜台上贴在小看板上的九张相片问我。 「丹尼?谁?」我困惑地问,接着她比了比照片让我自己去看。 我凑上前去,看到原来那是我们刚拍好的沙龙照,居然已经设计好洗出来了。单人主角的每个人各二款、剩下三张则是我们三人不同姿势的合照,我仔细一看,才发现我的照片上写的名字是丹尼,安里红叶的写得是比利,席那的则是安妮。 ……这是谁的取名品味。算了,有艺名总比直接叫本名好。 我跟洁瑟菈拿了一个套组感谢她后,便被从门口探头进来的人叫过去。 「小玫~你穿得好可爱啊!」没想到是小米学长,后面则是穿着不搭嘎赌场侍者服的洛斯学长,在更后方则是在那边对洛斯学长探头探脑的几个不认识的女生。 「不好意思,本店还没开放营业,另外要指名要先开一瓶香檳王才行。」洁瑟菈很乾脆的打断小米学长。 「好,那来一瓶香檳王。」也很乾脆地跟着演起来的小米学长认真回道。 「爽快!刷卡还是付现?」 ……我无语。直接强制中止对话,我走过去问两位学长有什么事。 「小洛说有点事要问你,咦?你后面那两位是?」瞥见卡隆和贝翠丝的小米学长问道,我才发现他们两人手上居然也各拿了一组套组。 「今天负责监督我不要乱跑的人,不用太在意他们。」我今天已经解释好几次了,到现在都可以直觉反应介绍他们的话。小米学长哦了一声,洛斯学长跟着他走了进来,看起来他似乎对于外面那些徘徊还偷拍的女孩子有些无奈。 大概是听到小米学长说有事要谈,洁瑟菈倒也很大方地指着店门口不远处的房间说:「那边包厢借你们用,等等就要开始营业了,你们有十分鐘可以用。」 洛斯学长看了眼包厢、又看了下我后面的卡隆和贝翠丝,说道:「这里不适合谈,明天吧。」说完就想走,但被我叫住。 「那个……有点不好意思,未来几天我大概都不会来学校,所以择期不如撞日。」我很委婉的提醒他我可能会被拉格尔关在家里不能来学校的事。小米学长看着我露出讶异的表情,接着想起了什么,看了我又看了下我后面露出满脸不爽他们带来麻烦表情的人,说道:「小洛,还是先说吧,感觉不好拖下去。」 洛斯学长看了他一眼,只得往包厢走去。于是我们三人走进包厢,留下监督人两人在包厢门外。 一关上门,洛斯学长马上问了门外那两人是谁,而且他很清楚那两人是属于教廷的制裁者部队,为什么我会和他们扯上关係。「说出来好像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现任的拉格尔是我的表兄,所以这两个人是他派来监督我不要再跟闇族战斗的人。」为了解释拉格尔跟我的关係,我简单地说了下红家的事。 洛斯学长很快就明白过来整个事情经过。「原来如此,我之前一直怀疑有比校长更高权力的人在操控这件事,没想到果然如此,而这人来头还真不小,你的身分也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皱着眉看向旁边、双手抱胸的洛斯学长看起来在思考什么。 「那么回归正题,你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直接跟那人扯上关係?跟你的灵力改变有关对吧,你今天一回学校我就发现了,前几天你做了什么?」洛斯学长露出严肃的表情、将视线转回我身上直奔重点地问我,小米学长则站在旁边听我们说话。 我简单的交代前几天的事,提到了克拉维斯、准高阶闇族、还有拉格尔带我回去后限制我行动的事,洛斯学长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佈下了一层又一层的隔绝阵法,不让任何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才开口说道:「我怀疑你与我们要找的人有关。综合这事、加上现在的跡象,你正在转化。」他很乾脆的告诉我他正在想的事情,同时也是我最害怕的情况。 「为什么会转化?不是要受到闇界气息污染才会吗?」我问。 外面响起了不耐烦的敲门声,卡隆的声音穿过门传过来:「里面的两个小鬼别搞手脚,要是我们觉得有问题马上就会向上报告。」 谈话被打扰,洛斯学长露出了带有杀气的气息,小米学长阻止了他。「先把这事说完。」他小声的提醒。 收敛了一下气息,洛斯学长才继续说道:「血缘里有闇界贵族血统的人极低机率会引起转化现象,虽然有过前例但非常的少,此外转化成功成为贵族的人更是寥寥无几。因为对人界带来的威胁性太大,可能会被教廷处置,放着让你转化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你说特等能力者的拉菲尔会介入那么我就先不插手,但如果你的情况有任何变化必须告知我。」 我瞭解的点点头,接着想了想,问他知不知道闇族小女孩口中的「预言」是什么意思。 洛斯学长似乎很讶异我知道这个东西,他停了好一下,才开口告诉我:「我就明白地说了,那个预言指的就是让我们来到这里的那个预言。闇界王宫里的预言者告诉我们人界这几年间会出现一个流着闇界上古母神血脉的人,可以自由开啟和创建通道带领闇族占领人界。我王不想让目前维持的秩序崩毁,让我们来这里找那个人并带回去、或是杀了他。然而另一派的贵族则是支持那人带领闇族占领人界,所以派出不少嘍囉阻挠我们并且搜寻那个人,要加速那人的觉醒。」 「流着闇界上古母神血脉的人?」我问道。「上古母神是什么?你又要怎么知道那人有没有那样的血缘?」 「我自然有方法知道。」并没有明确回答我的问题,学长继续说道:「所谓上古母神,是在堕天族进入闇界已先就存在的母神,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只听说她是天界母神的黑暗面。而继承那能力的人,能使用的是相当纯粹的闇界力量,他能拥有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覷。」 「只是目前人界还没有符合这类传闻的人,又或是那人行事十分隐蔽,但根据预言那个人已经存在现世之中,我们怀疑可能会是转化后的转化者才会显露符合预言的特质,所以才积极寻找正在进入转化阶段的人。」洛斯学长难得地跟我详细地解释。 「上古母神的血统……那跟我有什么关係?我很明显没有吧?我不可能是你们要找的人吧?」我完全不解地问道。根据其他人的说法,我们先祖顶多就只是个高阶闇族,而跟什么母神没什么关係。 「目前看不出来,但也有可能只是还没显露出来,暂时无法肯定。总之加上你之前曾意外透过幻境开啟通道──这是不曾出现过的例子,所以我们也得追踪你的情况。」洛斯学长回答道,他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暂时没打算杀你,只是要是拉菲尔那边控制不住、让你的转化继续发展下去,你得跟我们走一趟闇界。」听到了他的结论,我着实愣了一下。「简单地说一下我们掌握到的情况。根据倪奇拉伯爵去跟那些频繁来找你的闇族接触,得知他们确认过只有你是现存红家本家血脉能操控闇榕木的人,意思是你能成为预言中自由开啟通道的人,这是那些闇族找你的原因;不过同时,还有另外两名同样具有闇界贵族血统的人,分别被不同的闇族们监视着,并且干扰我们接触他们。此外,还有一件事,那也是我们目前追查的重点之一,不过这地方并不适合谈。」 「那个……预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很久以前吗?」我问道。 「大概三四十年前。」看了下没打算说话的洛斯学长,小米学长在他的允许下开口。「预言者是居住在王宫里纯净水潭里的一名天族,千年来除了预言以外不曾开口,但她每次的预言都是直接地对闇界產生巨大影响……所以这也是他们如此重视预言的原因。」 虽然想追问那名天族是谁、为什么会在闇界,但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洁瑟菈催我们快结束、准备要营业的声音。洛斯学长抽出了一张符纸给我:「这个拿好,有问题可以直接使用它,我们会赶过去。」 我困惑地收下它,不知道什么场合可以用,总之我道了声谢后与他们一起离开这个包厢。 园游会正式开始了。 校园内出现了对我们学校和学生有兴趣的其他学部学生和其他学校的人、包括一般能力者们,只有这天他们才被允许自由地进入这所校园,也因此所有人都特别得兴奋。 平常冷清的校园里热闹了起来,是不曾看过的景象。还有不少是师长们假装成一般的客人到处间晃,虽然看起来是在逛街,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在预防突发状况吧,至少我能感觉出来每个人都是戒备状态。 虽然我继续装做没事的招待客人们,但刚刚洛斯学长的一席话却仍然佔据了我大部分的思考。 该不会他们所说的预言是未来那条时间线的我?这个可能性有吗?不过看情况要到那样的发展还需要一段时间,预言中说这几年就是那个人出现的时间,似乎有点早。而且想一想,要是转化被抑止后,应该就没事了吧?我既不会成为闇族、也不会成为预言中的那个人。 『虽然拉菲尔说转化有前例,大概也有控制的方法,但你也别太乐观。』莎哈尼透过灵力连结提醒我。『不过你想得倒也没错,就我看过的文献,转化需要时间,跟重生之术一样,的确不可能瞬间就突然变成闇族。就算是被污染的能力者也不是瞬间成为闇族的,而是身心灵持续闇化、直到失去了作为人类时的情感思考为止,才会真正被称为闇族;而要成为贵族的转化时间更长、而且高机率失败,成为失去理智的魔物。』 我点点头,小精灵的说法确实肯定了我的想法。但有没有可能有什么特殊情况可以让人瞬间转化成为高阶闇族?从我的梦看来,整个世界几乎发生了大变化,感觉不大可能是瞬间的事情。 『我不清楚你的梦到底是怎样,不过如果是你之前说整个世界像是在深层表界、融合了不同时间空间的景象,的确以现有的知识来看不可能发生。银啼也说过就他所知道界的知识也不存在这样的可能。』嗯……果然太奇怪了呢。 压下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专心于扮演餐厅吉祥物、招待进店消费的客人。 兴致勃勃的大客人小客人们在用餐的空档间纷纷来找我拍照,很多可爱的天生能力者孩子们童言童语的问我关于能力者还有能力者学校的事,当然也有不少内心已经是小大人的孩子们鄙视着这些他们认为十足无知的问题。 而被安排待在其中一个角落担任看板娘的席那那边则聚集了相当多的年轻男女们,纷纷抢着跟他拍照。此外,受到席那那身美丽打扮的吸引,我们附设的摄影棚里也相当多人、尤其是女性跑去排队,好不热闹。 不出我意外的这里果然成为打卡景点,外面排了不少的人龙。班上的人忙碌不已,甚至还有人直接拉自己来探班的兄弟姊妹、玲娜也找了几个自己的佣人来帮忙。 卡隆和贝翠丝坐在离门口不远处的角落喝咖啡,百无聊赖的打牌、看书、讲干话。身为制裁者却要在这边监视小屁孩的活动,我不禁对他们感到抱歉。不过想想反正是过度紧张的拉格尔派他们来,也不是我能左右的,又放下心了。 (一一五)与皇帝的会面 大概是我有些心不在焉被洁瑟菈看了出来,过没多久后她便赶我去休息逛逛,让我自己静静心后再回来,接着叫来了安里红叶来招待客人们。 比起我的游刃有馀,艺名是比利的安里红叶似乎对小孩子相当苦手,看起来对于围着他的大朋友小朋友感到很头痛。 「拜託你快去逛逛回来跟我换手。」在我离开前他与重心长的交代我。 虽然本来想找其他人去其他学部逛一逛,不过大家都很忙碌、加上我后面还跟着两个很显眼的人,实在是很难自由行动。呜呜,我期待好久的园游会似乎要泡汤了。 话说回来,把我带去教室后玹就消失了,也没看他在工作人员之中,他是跑哪去了呢? 「嘿,那边落跑的红翊玫同学,你是在摸鱼吗?」在我打算前往赌场看看的路上,有人叫住了我。我转过头,没想到居然是那个一头红发的小混混同学。 「我是休息时间啦,正在到处逛逛,你才怎么不在班上?班上可忙了。」我看向眼前这个连班上餐厅制服都没穿、依然穿着松垮制服的罗恩问道。 「也就无聊,去看刚刚的园游会开幕,结果没看到想看的,只有那个欧巴桑讲了一堆话。」他双手交叠靠在脑袋后面,露出又失望又无聊的表情。 旁边传来班长严肃的声音:「不要用如此没礼貌的称呼说校长,罗恩同学。另外刚刚校园资助人致词时你就落跑了,实在太明显了好吗!」顺便责备完罗恩,接着一头深红色长发被绑成大辫子垂在肩上的班长转过来问我,「对了小玫,刚刚听你的说法,班上生意很好?」她问道,有着雀斑的脸上漾开笑意。 「超好的,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了呢。你还没看到完妆后的席那对吧?快去看看,完成度很高喔!」我对萝希亚班长比了个讚,心情很好的说那她得快回去看看就快步走了。 这时,我感受到后面的两个背后灵似乎露出了杀气,转过头去才发现罗恩居然在他们身边像是在看什么稀奇动物一样在研究他们。 阻止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性命危险、并且拉开不知道为什么异常雀跃的罗恩同学到一旁,他居然马上眼睛闪闪发亮的凑到我眼前问我:「喂喂!他们是制裁者部队的对吧!你怎么认识的!快介绍给本大爷!」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我超讶异,这傢伙也太强了吧!? 「我看过啊!他们超帅我超羡慕的欸,以后我也想加入制裁者部队!」眼前完全像个疯狂粉丝的大男孩超兴奋地说着。「喂,快帮我问问能不能要签名!不行的话可以合照吧?」边说的同时他还边拿出手机,将镜头转为自拍。 欸不是吧,你的小混混设定呢?怎么变成追星的粉丝了! 我瞥了眼正在打量他的发型并且互相咬耳朵的卡隆和贝翠丝,想着他的头毛怎么了。 咦,等等。难怪我之前觉得红翊焰的发型有点眼熟! 「你先冷静点,罗恩。」我双手压着他的双肩,很认真的问:「我问你,你染那头红发是不是受到什么的啟发……」 罗恩愣了一下,大叫:「你看过拉格尔本人嘛!哪里看到的!快说!!」果然就是学拉格尔的发型啊!话说回来,我能说我昨天就被他老兄关在他家里吗!? 「呃,前阵子远远看到过。」随便敷衍了他,我转头问后面的两个人:「我同学说很崇拜你们部队,可以合照吗?」 「不行。」卡隆挖着耳朵,一秒拒绝。 相反地,贝翠丝居然对罗恩起了兴趣:「骑士团成员留下照片是教廷禁止的,不过看在小鬼认出来我们是谁的份上,倒是可以给你一张这个。」贝翠丝居然给了他一张名片,虽然上面也就只有她的名字和象徵教廷的图案,其他什么资讯都没有。「等你考过三等后可以申请来实习打杂,努力点啊小子。」 得到制裁者部队成员名片又得到鼓励的罗恩接下了名片,千恩万谢后轻飘飘的走了。我很怀疑我刚刚看到的其实是假冒罗恩的人。 「不错嘛,现在的小孩子还是挺有趣的,居然会记得我们这些成员的长相。」贝翠丝似乎挺意外被人认出,卡隆却是不以为意的说:「那头红发真的是想学老大想疯了,要是老大看到还不揍人,先练练自己的实力吧臭小鬼。」一边听着他们在间聊瞎扯,我自顾自地往路上经过有兴趣的地方去看看。但逛没几摊后,我又再度被人叫住。 是之前皇帝总裁身边的那个黑长发黑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华人脸秘书。 一看到我身边的两个人,那人微微的皱眉、凤眼几乎快瞇成一条线表达出他的困扰,「这两位是?」我再次无奈的用那个句子介绍他们两个,不过看起来秘书很头疼。「算了,那就一起来吧。」他很乾脆的招手让我们过去,接着啟动瞬移阵。 瞬移阵结束瞬间,我知道自己大概来到行政总部里的一处房间,门口站着之前我在那个百货公司时见过的那个光头西装男,还有另一个不认识、但应该也是保鑣身分的女人。 这是个布置华丽的中式古典风格的走廊,整个学校加上所有学部,大概只有校长在的行政总部会有这种设计。 「总裁要见你。」黑长发黑框眼镜秘书敲门得到回应后,举手示意让我自己推门进去,他则和卡隆与贝翠丝在外头等着。 「什么总裁?见她做什么?」一听到有不认识的人要见我,卡隆不客气地双手抱胸问道,一脸凶恶样。 秘书一脸正经地掰出原因:「她之前在总裁旗下的百货公司用了特等能力者给的黑卡,身为校园资助人的总裁很好奇,就想趁着今天来拜访学校问问罢了。」 「哦,是学校资助人啊,哪一位?我以前也这学校的,搞不好也看过。」知道那张黑卡怎么来的,见卡隆则对于学校资助人这部份起了兴趣,也没那么紧绷,我放心地推门进去。 一踏入房间就感觉像是进入不同空间,我知道这里应该是佈下了层层叠叠的隔绝术法、防御术法、还有探测术法,看来皇帝对待这次的见面十分谨慎。 翘脚坐在三人座沙发上的皇帝示意我在他右手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很快地直接进入主题:「我们时间不多,客套词就不说了,不久前去找你的那两名混血闇族说了什么?」我大吃一惊,不过想想阿曼德斯一直都在暗中监视我,皇帝肯定也有派人在监视,谁见了面又跟我说了什么,他会知道也不是太意外的事,也难怪刚洛斯学长并没有告诉我全部的事。 皇帝看着我,说道:「我知道那两名混血闇族担任你直属的事情,目前就他们行动看来我认为我们与他们有合作的潜在可能性,你得知道你的情报足以让我判断他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合作什么?」我问道。 「预防『被展示的未来』实现。」皇帝将视线移开我身上,看着正前方说道。 我并不太瞭解,然而经过一番纠结思考后,我还是跟皇帝说了预言的事。 皇帝听完之后沉思了好一阵子,才点点头。「我们知道有个预言存在的事,但里面的内容不断地经过加油添醋、已经无法辨认最初的样貌。不过听来那个原本的预言相当单纯、也与被展示的未来不谋而合,真实性极高。我们会谨慎评估与那两人合作的可能性。」接着他转回了话题。「你找我有什么事要问?」 「红家的事,我想知道那时发生的事。」在他思考未开口前,我又说道:「前几天的事情,皇帝您知道了吗?」他点头。我继续说道:「我被拉格尔带回,现在在他的监视下。」皇帝说了声他知道,我又说:「拉格尔和拉菲尔成为了小牌成员。」皇帝继续点头。 「安堤思特陛下告诉我了。目前事情发展不乐观,加上你已经得到你能取得的记忆,不得已才会出此下策。」皇帝说道。原本我想追问事情发展不乐观是什么,但皇帝很快的切回原本的问题。「现在我认为是时候告诉你这事了,现在的你应该能够做出最好的判断,或说是你也不得不做出最好的选择。」不知道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信心。然而我更在意另一件事,是我从与拉菲尔交谈后就很在意的问题。 「等等,我想知道……如果教皇是属于克拉维斯的人,为什么您说您当初找了我找很久!?他难道没告诉您?」他们有所联系的话,这种小事问一下就知道了吧? 皇帝瞇了下眼,开口:「陛下并未透露你当初被带回以及之后如何被处置的事,虽然我们知道你一定会被带回教廷,且继承『死神』职位的人被处死的机率相当高,本想你应该会被处死后天族阁下进行移转,而后你的消息也消失在教廷之中。所以我还派人去它界寻找新一代宿体的下落……不过呢,后来我观察到阿曼德斯没有像之前一样到处寻找天族阁下,我才知道做为宿体的你还没死。」 皇帝冷笑了一下,我感到背脊发凉。对他来说,克拉维斯的人难道不是伙伴或是手下,只是一颗一颗会自己动的旗子?而且教皇……似乎有很多谜团。 「只是没想到你被大幅改造,不管外表还是灵力甚至记忆都被调整了,难怪我搜索不到你的消息,真没想到拉格尔那小孩竟有这个能耐做到这个地步。」我抿紧嘴唇,听着他带着些微嘲讽的语气说道:「可惜他大概没料到那个跟在你身边的见习生毁了他一切的计画,呵。」 看来拉格尔为了我做过的事比我想像的甚至于红翊凌知道得还要多很多,多到甚至被教廷的人处罚过。这人到底在想什么?这跟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根本完全不一样!完全无法想像他是会做这些事的人。 我沉住了气,对着克拉维斯的实质领导人说:「他们对我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就算我们对你而言不是。」 总裁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石头。「呵,这齣戏倒也不是没让我得到好处。拜你们所赐,我已经知道组织里的背叛者是谁,差不多是时间进行重整了。只是他那些没有意义的行动让你处于不稳定的状态,还让介入的皇后受创,真是让人头痛。」 他的话中似乎透露出我并不知道的事,他靠回沙发的椅背上,并不打算多谈:「时间不多,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吧。从你们家先祖红煦亦开始,那小子是在思图特斯担任米凯尔时期的圣殿骑士团成员之一,也是米凯尔手下最得力的将领。」 原来我们家的祖先居然曾是圣殿的人之一,让我十分意外。不过想想,也难怪他才能创立红家,并且被校长立碑在墓园里纪念。如果说他是思图特斯担任米凯尔时期的得力手下,那么认识校长也是不意外的事。不过皇帝居然能用「那小子」来称呼他,皇帝原本的身分看来也绝非普通人能想到的。 「后来他离开圣殿隐居起来,那时,他娶了一名来自闇界的贵族女爵为妻。」 「娶了闇界贵族女性?」我震惊地问。 「就是你们家闇界血统的先祖,是一名聪明貌美的女性,她自己自称是公主,为了那小子自愿放弃闇界领地和贵族身分来到人界结发为夫妻。」皇帝双手交叠靠在膝上,不时动了下手指,眼神中露出我不明白的晦暗。「原本我们以为是认同人界想在人界定居的和平派闇族,也就没说太多。」他继续说道,声音下沉:「却没想到那女人带来了闇榕木种在你们本家里,原本只当它是普通的树栽种,没有人知道。某天离开你们本家前往教廷的那女人只剩下头颅回来,愤怒的红煦亦将她的头埋入闇榕木前的土壤立碑,却没想到一夜之间闇榕木便成长茁壮成一株盖天大树、并且生成了树灵,开始吸收附近的生命力并散发闇界气息。而远超普通闇榕木强度的树灵建构出的通道带领了闇族爬入人界。」我听完十分惊讶,说不出话来。 没想到我在幻境里见到的那棵树来头居然不小,而那棵树的能耐完全超出我的想像!还有,为什么……那个闇界公主去了教廷一趟以后却只剩一颗头回来? 「红煦亦为了压制住那棵树,重伤树灵后在那里设立了强力的结界与封印,并在那边设立本家,只有具有血源的优秀能力者才能居住在那里。而他自己则隐居在本家最深处与那颗闇榕木共存。」 「你的意思是他一直活着?直到红家出事时?」我不确定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但皇帝肯定了我的说法。「可是学校墓园里不是有他的墓碑吗?还活着为什么要立碑?」我不解的问。 「的确,所有人都以为他在那场战斗中死了,就连我们也是直到十多年前那件事才知道他还活着……总之,那颗闇榕木就是你们红家事情发生的原因。」皇帝闭了下双眼,原本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改成抱胸的姿势,「不知为何被封印数百年来的闇榕木居然封印被解开,还开啟了闇界通道。曾经是女爵领地的闇族蜂拥而上。红家的人虽然各个都是资深且强大的能力者、但毕竟人数太少,仍是被闇族重创。」听着皇帝说起这些往事,我几乎要忘记呼吸。「红煦亦紧急通知我与思图特斯赶往协助处理闇族,他自己则透过术法带着剩馀的闇族返回闇界并从下方彻底封印住那个通道。那时的树灵也受到重创,估计也不可能再度开啟通道了,不过最近那些闇族蠢蠢欲动,想必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们使用那通道。」他看了我一眼,不知皇帝是否也知道了洛斯学长之前透过那什么伯爵得到的讯息。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来这就是当初的事情发生经过,也是教廷或任何能力者都不知道的事,而不知为何克拉维斯……或说是皇帝却一点也不想澄清,又或许他们根本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待这个组织。 「顺带告诉你,你是在那个时候受到天族阁下的保护幸免于难,所以阿曼德斯才能在那时发现你并将你带回克拉维斯保护。」看着什么都不知道,或说是什么都不记得的我,皇帝说道:「这就是全部的事情了。我知道你最近已经受到被展示的未来影响,已经开始往闇族化发展,背叛者们想加速这个过程,但我们仍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促使你转化,这点就得请你自己多努力了。」 皇帝顿了一下,冷冷地告诉我:「如果事情发展不利,我们会直接处决你,强制与天族阁下做分离。」听到要杀我,我吓得说不出话来,「但我们还无法预测后强制分离的结果,要是直接演变成直接转换就麻烦了,所以暂时我们还不採取行动,直到我们得到足够的情报为止。」 「所以……如果确定杀了我不会使我直接转换成闇族,你们就会杀了我?」我很不确定地问道,我听到我的声音在颤抖。 皇帝瞥了我一眼,接着说:「当然。」 我已经说不出话来。突然间得知以为是盟友的人居然如此想杀我,虽然明白原因,但我却无法接受……不,这种事又有谁能接受呢? 大概也没什么好再说了,皇帝站起来,缓缓往门口走去,代表我们的时间到了,谈话也结束了。 他边走、头也不回地边说道:「我不会阻止你将这事告诉拉格尔,只是你自己应该也清楚,那人知道后会做出什么不可预测的事。」他停了下来,微微地侧过脸来对我说:「要是他们真对你重要,就别让我们不得不将他或是那个见习生移除。」语气中明显带有警告。接着他就在秘书的迎接下离开了这里,留下我呆坐在这间华丽的休息室里。 (一一六)玹所寻找的人 我在休息室待了好一会儿,思考着刚刚皇帝说的事,感觉自己已无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 是谁想要促使我转化?我有可能是闇界预言中的那个人吗?而且到底……怎么样会让我转化?转化后,又会变得如何?洛斯学长难道会跟克拉维斯合作杀死我? 小精灵和我的刀灵们都沉默不语,毕竟这话题攸关道我的性命,太沉重了。 不过转念一想,反正我都迟早会被克拉维斯处决,要不乾脆去和闇族合作好了,在死之前大干一票,搞不好还能活久一点。 『虽然我想阻止你,但如果是我遇到这种事,我也会想这么干。』莎哈尼说道,话语中带着不置可否。『不过在那之前,你就先让我回到山林去吧,反正我也是迟早会成为闇界魔物。』莎哈尼的声音带着自暴自弃,我可以感觉到她几乎要哭。『不知道成为魔物会是啥样子,要是丑不拉鸡的我还是先自杀好了。』 「抱歉……」我沉默了好久,才对她道歉。如果她没有牵扯进我的事,就不会发展成这样了。 莎哈尼的声音沉寂了,也不知道是接受还是不接受。但我想,我的道歉也是没有意义的,不管接受与否都不能改变什么。 『莫忘与天族的约定。』血鸣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听来相当严肃。『不管牺牲谁,你们都要阻止那个发展。这是为了他,还有你现存与牺牲的家人。』我愣了好一会儿──是的呢,我已经想起了那段约定,只是近日事件的发展已快让我遗忘。 我揉着脑袋,想着在见到红翊焰不久后想起的事。记得是在一个下着雨、在本部其中一座城堡的夜晚,萨利叶告诉我他在这里千年来的事……虽然仅剩下短短的内容,但我有印象他曾提到他在两、三千年之前找到了「跟随者」──也就是阿曼德斯。 虽然他没带我看到更之后的事,但他曾提过这个未来发生后,天界必定再次介入,而且经歷了那场「光与闇的战争」后变得十分残酷的天族们会把这个受到污染的地方夷为平地、变回一片虚空。而他就算自己消失也不想看到那个未来。 我纳闷的是,他与他口中的天族实在差太多了……他只淡淡地笑说这就是他被断去一片翅膀、并被惩罚在人界徘徊直到消失的原因。也就是那个笑,我才跟他做了约定。 ──我不想要吸收掉他然后毁掉这人界。 我自己拍拍脸颊,稍微给自己打个气后站起身子来,同时间门被推开了,不耐烦的卡隆和贝翠丝走了进来。「那人不是都走了吗,你在这里发呆干什么?」卡隆皱着眉头问道。「要不是你吵着说要参加学校活动老大也不会放你出来这么久,你要是打算在这里发呆,那不如回去老大那里发呆,省得我们还得当你的看门狗。」 「不!我要逛!」我马上打断他想把我抓回去的想法。 回到校园花园广场后,我打起精神来到处逛,还顺便去了二年d班的赌场赌了好几把,连赢了好几胜,原本脸上就没笑意、整张脸变得更加难看的奈德学长乾脆直接把十来张的一叠知名饭店的最高级套房住宿券给我、挥手赶我出去。 不知道拿这奖品怎么办,贝翠丝倒是很大方的说她可以接受便拿走了。 「高中部逛得差不多了,大学部去不去?」离开赌场后,见我不知道要去哪,卡隆用冷淡的语气提议道。见他熟门熟路的往瞬移阵走去,我想起他说过他也是这学校的学生,似乎也没那么意外了。 到达大学部后,我居然在瞬移阵附近遇到好像在找谁的玹。一见到我,他马上跑了过来:「你怎么在这里?」他蹙着眉头问道。他的发色和瞳色转成深褐色、也没戴眼镜,我一瞬间没有认出他。 「就……来逛园游会啊。」我困惑地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找人。」他看了一眼我后方的卡隆和贝翠丝,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算了,你们都来帮忙找吧。这地方太大了我一时找不到。」一边说着他一边往园游会摊位设置的地方走。 「找啥啊,小鬼头,我们有说要帮你吗?」虽然因为我他们两人跟了上来,但卡隆的语气十分不悦。 「找一个被闇族侵蚀还混进来的人,」玹回头低声说道:「既然掛有制裁者称号,应该比一般人都还擅长找这种人吧?」 「找那人干什么,你区区一个小鬼又能干嘛?这里都是能力者、还有要比你资深许多的能力者,就算找到了你也不能干嘛。」卡隆很不满被牵着鼻子走,倒是贝翠丝并没说什么、很快就开始放开感知搜寻起玹口中的人。 玹沉默了好一下,接着转到旁边的树林里,停下脚步对我和另外两人说道:「是与高阶闇族贵族签下契约的能力者,我们已经追踪她很久了,之前出现一阵子又消失,继续放着不管就是颗未爆弹,迟早造成这地方伤害。反正你们也可以当作是我给了你们情报,你们怀疑真实性进行搜寻,随便你们怎么想。」 贝翠丝似乎听出来不对劲,「你们那组织追踪这种人干什么?造成伤害才是你们要的不是吗?」 「不是。」玹翻了一个大白眼,难得看到他翻这么白,我都想拿手机拍下来了。「所以我才懒得跟你们教廷的人说话,麻烦死了。」玹这番话似乎让卡隆和贝翠丝產生十足的怀疑,不过在他们开口质疑他之前,我就打断了两人:「你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 玹看了我一眼。「你见过,之前在大学部闇榕木附近那个被侵蚀的女人。」 「你说那个二d的学姊!?」 玹双手插着口袋、抬起脚往刚刚的路上移动。「我刚找过b区了,你们去a区看看吧,我去c区找。」他很快就消失在我们眼前,仍是抱持着完全不信任态度的卡隆瞥向我问:「你见过被闇族侵蚀的人?长怎样。」 我比了下往a区的路,示意他们边走边说。「我只在考试时见过一次,是个黑发的女孩子,身上有很多的饰品。但那时候因为靠近大学部的闇榕木……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与闇榕木有关。」我补充了一下,才又继续说:「总之那些饰品在她靠近那棵闇榕木时,突然散发出闇界气息,接着她就被侵蚀了。」 走在我后方的贝翠丝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有听说这里大学部有出现被侵蚀的学生。据说下面的部门去追查我也就没管,看来八成也是追丢了。」接着她又问:「那时被侵蚀,然后呢?」 「被侵蚀当时,我跟她的同班同学一起摧毁那些饰品,后来被大学部的助教转移去医务室,接下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也没再听说。」我把我知道的告诉他们,同时注意到贝翠丝拿着一台跟之前拉菲尔拿的平版电脑类似的东西在查什么资料。 「怎样?查到什么了?」卡隆看到贝翠丝在某个页面停了好一会儿,看似在阅读什么,问她道。 「果然有这个记录没错,那女孩子后来被转移到大学部的医务室,昏迷一天后,在当天晚上医务室人员换班时消失了。」贝翠丝皱着眉头。 「啥?消失?在学校里消失还追查不到吗?」卡隆语气中带有鄙视的问,彷彿在说这种小事也能做不好。 贝翠丝又翻了一下相关的档案,边走边读了好一会儿才说:「根据留下的气息追查她是自己离开的,在校内跳了几个点后转到校外附近就追查不到了。」看到路边的指标,我确认了一下方向,转进旁边通往符咒研究中心的岔路。 并没多加思考就跟着我走的卡隆顿了一下,很快就得出推论:「有人在校园附近帮她,指使她出来后就带她离开。」 「推测是如此。」贝翠丝将平板电脑收了起来。 「看来事情有些麻烦。」卡隆自言自语,接着又是那个不爽但带有警告的语气对我说道:「喂你,听好了,若真遇到那女人你滚远点,不要用你的灵力,别妨碍我们。」 我无奈地回他:「那也得她不要来找我呀,不然我该怎么办。」 小精灵突然冒了出来,跪坐在我肩上,不知道她怎么保持平衡的。『有闇界气息。』她说道。 「嗯,很微弱,不知道具体位置在哪。」我也感应到了,但并不清楚方位 卡隆和贝翠丝互看了一眼,做好了抽出武器的准备,放开感知侦测气息。我看着他们,想着我今天的园游会到底还能不能逛。 瞥见小精灵的脚,我透过灵力连结问道:「你还能正常发挥吗?要是太吃力就别做了,银啼应该还能撑得住吧。」银啼回应了我一声。 莎哈尼瞪了我一眼,『还能发挥。你当我病猫吗?』看来黑暗气息连脾气都能侵蚀恶化,真的很危险。莎哈尼伸手捏了我一把,不过并不大痛。『老实说还真没啥感觉特别奇怪的地方,虽然知道自己的灵力变化了、还有身上有被侵蚀的跡象,奇怪的并没有像你那种感觉到灵力出现问题的情况。』她想了下,又说:『有可能因为我汲取你的灵力使用,影响不大。』我点了点头。 「接近了。」贝翠丝说道。「附近有不少学生,赶走吗?」她问卡隆。 卡隆看她一眼,「换上制服,赶他们走,然后通知老大。」 「嗯。」只见他们两人一把脱掉身上的短外套,从空中拿出那件我早上看到的黑大衣穿上,旁边的学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并在看到他们手臂上代表身分的徽章之后发出惊讶的叫声或是议论纷纷。我注意到有好些学生拿出手机想拍照但被附近的人阻止,还有一些人想过来找两人搭话,不过被他们摆手表示不要靠近。 「教廷成员执行任务中,离这远一点。」他们两个人分别往左右两边的人大声说道、并示意学生们离开。然而没看到什么危险接近的学生却是初生之犊不畏虎地只远离一点点、仍在附近探头探脑。 在他们赶人的时候,我用手机传了讯息给玹。但在我讯息送出瞬间,一双掛满饰品、苍白纤细的手倏地抓住我的手腕!我吓了一大跳。 「救我……你可以的对吧?用重生之术救我……能赋予重生的『死神』摩尔丝。」我的视线马上扫向苍白双手的主人,是那名二d的学姊。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满面泪水,头发凌乱,不像我之前在大学部实验林看到她整整齐齐的样子。 「喂你、离开她!」卡隆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伸手就抓住学姊的肩膀想把她甩到一边,但被贝翠丝阻止。「等等,先通知拉菲尔小队的待命队员!可能还有救!」 「你做了什么?」我质问被卡隆压着肩膀跪倒在地的学姊,「之前不是把你那些饰品都破坏了吗?为什么你又戴上它们?」 「她说只有这样我才能活……才能不变成丑陋闇族,呜呜呜……」学姊啜泣,一边像是喃喃自语:「夫人说我可以跟她变得一样强大又美丽,可是……可是最后她却说我是失败品,我办不到……」 「『她』是谁?是让你跟高阶闇族签定契约的人吗?」我察觉到她透露出的情报,立刻质问道。她说的那人八成就是想把闇族引入人界的人了。 「她是……」学姊瞬间站了起来,面无表情,跟刚刚判若两人。卡隆吓了一跳放开手并退往一旁,贝翠丝全身紧绷地看着她。接着学姊的瞳孔放大、发出妖异的紫光,嘴唇拉出了一道诡异魅惑的笑容:『我是「优丝緹亚」,代号「正义」,好久不见了摩尔丝,看来你在这个办家家酒的地方生活得挺愉快,让我找了好一阵子。这女孩可真是帮了大忙呢。』 「你对学姊做了什么!」我抽出银啼,退了几步后指向她。「就是你让她签下契约的吗?」 『契约?哦,你说那个啊。』自称叫优丝緹亚的人用学姊的身体一手抚着另一手的手肘、一手拿着不知道哪来的黑色蕾丝扇子用优雅的动作轻碰下巴,『哎呀那个不重要,那位大人可是很期待您的「觉醒」,他盼望已久的事终于看到一丝曙光,您说是不是很值得庆贺呢?最近听闻您似乎有觉醒的跡象,大家都很喜悦呢。』 我皱眉,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从我后方出现另一个声音沉着质问她:「身为护卫者居然敢服侍于闇界贵族之下,还敢以称号自称!」玹从我旁边走过来,灵力中带着杀气。 『哎呀哎呀,生气的小见习生好可怕。』那个动作完全不像学姊的女人用学姊的声音发出高亢的笑声:『区区一个祭品能做什么呢?身为你的前辈给你个好心的建议:早点解除摩尔丝的替身契约对你比较好哟,可以少受点罪,呵呵呵。』 「快压制她!要来不及了!」旁边一个穿着白大掛的女子边衝过来边大声命令道。 在她语落同时,刚在我们对话时赶走学生的卡隆和贝翠丝瞬间动作、出现在学姊后方想把她压倒在地,但学姊用怪异不协调的姿势一一闪开他们的动作,轻松的像在玩儿戏。 『对了对了,「现世的摩尔丝」,给你看看这个新做成的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优丝緹亚一说完,似乎就立刻离开学姊的身体,学姊像断线的木偶一般整个失去意识跌落在地。刚刚那个穿着医师袍的女子连忙衝过来想靠上前去检查她的状况。但在她即将碰到学姊的身体瞬间,卡隆衝过来把她架住、接着啟动瞬移阵离开一大段距离。 (一一七)闇族化学姊 学姊身上的饰品逸散出大量的闇界气息,散发到空气中后缓缓地包围住她、接着一股脑全往她的身体内衝进去! 「来不及了……」 被卡隆架着的医师袍女子哭了出来,卡隆把无力的她放到后方不远处,下了命令:「离远点然后快通知教廷。」 趴在地上的学姊形体开始起了变化。那些鑽入她体内的闇界气息像是生物一样在她的身体里鑽动,画面看来十分噁心。 另一边的贝翠丝对赶过来的师长和资深能力者下命令:「张开结界,保护学生和其他人的安全!」很快地,有个看起来是校园内很有地位的人开始指挥附近的人行动。不过还是有很多学生似乎一点也不紧张,想凑过来看热闹。 「来了。」玹突然丢出一句话,我想换上血鸣,却被他阻止:「别换,保护你自己就好,不要战斗,叫洛斯?凡他们过来。」我纳闷为什么要找学长,不过仍是一边注意着学姊的情况一边拿出学长给我的召唤符纸并啟动法阵。 学姊……不,那已经不再像是学姊了。学姊的身体起了恐怖的变化,闇界气息形成的黑色纹路爬满她的身体,让她的身体几乎呈现黑色。 她掛满泪水的脸被迅速膨胀的身体撑了起来,四肢变得粗大、变成像是动物的四肢趴在地面上,接着四脚着地、缓缓地站起,头下方的胸口裂了一道口子、形成像是嘴巴的东西。以那嘴巴为中心冒出了一张巨大但没有眼睛的脸。整体造型有点像是之前跟思图特斯在一块儿时遇到的那个拼接闇族。 看到这副诡异的样子后,附近看热闹的人才意识到不妙,纷纷发出惊叫后开始逃走。 不过学姊……不,那怪物跃入空中、直直跳往那群逃走的人群,卡隆和贝翠丝分别抽出巨剑与一条像是鞭子的东西快速跟了上去。 那怪物似乎像是一隻久被关在家里后,终于可以出门的大型狗一样兴奋地四处地跳跃、衝撞人。 有些防御能力不够的人被伤害又被碰触到后染上闇界气息、发出痛苦的尖叫,大学部的学生和在附近活动的师长赶紧进行压制与救护的动作、并且叫人来帮忙,才一分鐘的时间校园这一带瞬间鸡飞狗跳、混乱不已。 「这要怎么处理?」我问玹道,并跟上卡隆他们的脚步。 玹跟了上来,手上拿了好些玻璃珠。「只能销毁了,就算救起来她也无法变回原本的样子。」 ……虽然我本来不是想问这个,不过玹这番话倒是直接告诉我她的结果。 玹突然速度慢下来停下脚步,我连忙跟着停下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手上的玻璃珠都收起、只留下一个墨黑色的,接着他用匕首在手掌上割了道口子、接着渗出的血液被珠子吸收,同时运作灵力、像是在啟动什么东西。珠子漂浮起来、散发出深色像是丝线的气息。 「服从吾之战士,聆听吾之……」看来玹似乎打算召唤他的那些尸体们,不过却突然被人硬生生地把从旁珠子压回他手上打断他的仪式。 「这边不能用,你要宣告你的身分是吗?」我们两人吓了一大跳,完全没料到是那副高中生外貌、穿着非常符合那些来观光学生身分便服的思图特斯。他瞥了我一眼,「我在高中部察觉到气息,就过来了。」我愣了下,为什么远在高中部可以察觉到?「像你们在学校的样子就行了,那两个制裁者部队的人会想办法,再不济他们会叫人来。」 思图特思拿了把长剑也加入了战局,但收敛了很多,并不像是之前在皇后带领我们去的领域里与闇族战斗的样子,他做得更多是协助卡隆与贝翠丝的事。 「你待在这,我去帮忙压制那东西的闇界气息。」玹丢了句给我,就打算往那怪物那里去,他跑了一大步后又突然想到什么得回头提醒我:「那东西一定会回来找你,多注意。」我回应了声,接着举着银啼、凝聚灵力,而莎哈尼也是提高警戒地看着正在打那些凑热闹的学生、还试图用闇界气息污染学生的怪物。 然而那东西似乎打上癮了,还试图往园游会人群聚集的方向去,不过因为卡隆和贝翠丝的关係它被限制在这一带之中。 他们两人的打法跟拉格尔有几成相似,都是简单明瞭的暴力打法。不过他们似乎还顾虑到这怪物原本是个能力者学生……下手有时有几分犹豫,因此两人仍是有些掛彩。我还能不时听到思图特斯喊着让他们注意,并要求他们以中止怪物的行动能力为目标行动。意外的那两人本来相当敌视……或说是瞧不起思图特斯,但在他出手帮了他们几回后似乎已產生了信任感。 怪物的动作慢了下来。眾人以为它的行动终于因为受到的伤害被限制住而开始放松警戒心之时,那东西突然像是受到外力操控一样身体胀大了一倍!不给所有人有反应的时间,它一个瞬移就出现在我眼前,张开它的血盆大口就是要把我咬成两半! 我知道这东西就是因为我而来的,不可能因为那边有东西玩就不理我。 丝毫没有放松警戒的我在它发生变化时就已准备好瞬移阵,并在它出现在面前之时离开那里。咬空的它转过头来看向我现在的位置,一个蹬脚就是往我这里衝。我再度啟动瞬移阵闪开,跟之前在皇后结界出现的闇族一样,它可以轻易地追踪到瞬移阵终点的位置。不过这区并不大,担心波及到周边区域的我也不知道可以躲到何时。 在怪物再次转向我并往我这衝过来时,我举着刀,逼着自己凝聚灵力。 「闪开!」是玹,他出现在我旁边、一手紧抓我的手臂让我不挡到他,另一手丢出了数个弹珠。玻璃球接触到怪物瞬间炸开,冒出墨绿色似乎有腐蚀性的术法,怪物像是愣了一下、行动迟疑了两三秒,接着被瞬间出现在前面的人往它的嘴里开了一枪── 是洛斯学长。吃下子弹的怪物体内爆开来,然而却像是电影倒转一样,停没几秒的时间又那些散出去的肉块和黑色物质又重新回到它身体并重新组成结构。 「好痛……」那怪物头上、还是维持学姊外貌的那张脸居然还在哭,一边哭喊着:「救救我,摩尔丝……」然而学姊头下像是嘴巴的裂口却是露出像是笑容的弯月型,看起来十分诡异噁心。 「米加尔!」洛斯学长喊了小米学长的名字,出现在怪物正上方空中的米加尔学长身边飞满噩梦蝶……不,是死蝶! 他的手上有一把全身墨黑造型像是长矛的东西,而他握紧那把武器直直地朝学姊的脸捅下去。学姊跟那个像是嘴巴的口子同时发出尖叫,女生的尖叫声中和着低沉怪异且嘶哑的叫声,说有多诡异便有多诡异。 在剎那之间,学姊的脸下陷没入怪物的身体内,同时裂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还长出长长尖牙、一口往米加尔那里咬去要把他吞下。米加尔吓了一跳、大概没意料到这个变化而慢了一拍,接着他被某个极快速移动的人一把捞走并啟动瞬移阵离开。 居然是班导巽老师! 「真是令人厌恶到噁心的气息。」巽老师脸上并没有以往会戴在鼻头上的金色单边眼镜,他的脸与以往温和的表情大相逕庭,看起来十分愤怒且憎恨,是我从来没看过的表情。 他用手拨开始终挡住右眼的瀏海,底下的右眼周边居然有范围相当大的疤痕,而且那颗不自然且瞳色相异的眼球……难道是义眼? 「就算你曾经是我的学生,但竟敢成为『正义』的走狗,不可原谅。」放开米加尔后,老师的灵力突然爆发开来。他的周边浮出书本造型的……符咒? 「那是能压缩大量灵力与复数术法进去媒介物的能力,真有意思。」玹拉着我后退一大段距离后,出现在我旁边的洛斯学长说道。 只见巽老师指示了其中几本书往那怪物那飞去、接着一个一个引起小型爆炸。 爆炸的同时引起好几种术法运作,只见玹加码丢了几颗装在有限制行动能力用封印术的玻璃珠过去,那怪物周边都是扬起的尘土、一时停在那里半刻不能行动。 出现在怪物上方半空中的卡隆持着巨剑往刚学姊的头没入的地方用力插了下去!在那个同时,巽老师拿起浮在旁边的一本书,那本书变成了跟卡隆同样巨剑的形状,往怪物正前方的嘴巴刺进去! 那把书本形成的巨剑在刺入同时,在怪物的体内又引起一阵爆炸!这下怪物又被炸出的更多碎块,而闇界气息也跟着窜出和着沙土并飘散在空气中。 老师周边的其中两本书展开、出现压制闇界气息的法阵,吸收掉部分的闇界气息;贝翠丝也在离开怪物本体的卡隆旁边啟动了吸收闇界气息的法阵。 玹移动到我前方,啟动防御阵法,我注意到另一边的洛斯学长和不远处的米加尔学长似乎吸收了部分的气息,米加尔学长还拿起了其中一个碎块看似在研究。 奇怪?我感觉到那个不会动的怪物里边好像有一丝微弱、不一样的气息。 『很纯粹的闇界力量?』莎哈尼发出困惑的声音,似乎知道那是什么的小米学长脸色大变。同时间巽老师的剩馀的书本绕着怪物尸体浮在周围空中、并且变成短刀的形状。 「不要跟她打,快离开那魔物!」米加尔大喊,然而已然太迟,就在语落同时巽老师似乎被什么东西插进肚子、整个细细长长的黑色尖刃混着老师的血从他的背部穿了出来!紧接着刚刚浮在空中的短刀瞬间被破坏! 在我们都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之前,洛斯学长瞬间用瞬移阵衝过去将人给整个拖出来后退到离我们一大段距离的后方。 「你……这……杀了我部下的女人……」巽老师瞪着怪物中心的人影骂道,虽然还想起身、但腹部黑红色血不断地流出让他站不起来,而还想移动的他被洛斯学长制止。 米加尔学长不知何时移动到医师袍女子的旁边,把她抓着移动到洛斯学长旁边,面色十分凝重:「快点带回去治疗,否则会来不及!」跟我们一样还没搞清楚状况医师袍女子仅愣了一秒,就立刻採取行动试图止住巽老师身上溢出的血还有闇界气息。老师身上的伤口居然有诡异的紫黑色、像是丝线的灵力散发出来。 米加尔看到以后眉头皱得相当紧,低声跟医师袍女子说了好些话,只见医师袍女子连忙应着好,接着似乎是在呼叫同伴。洛斯学长在巽老师周边建立起相当强烈的防御结界。 那个紫黑色的闇界气息,比我看过的闇界气息还要让人不安,那是什么? 『唉呀,小猫咪来得正好,正想着要再把另一隻眼睛蒐集过来呢。』低沉但性感慵懒的女性嗓音发出愉快的声音传了过来,出现在怪物尸块之中的是一名女性的半透明影像,脸部朝向巽老师的方向。她穿着高级布料上有精緻绣工、大概是十八世纪那种女性贵族会穿的豪华礼服,眼睛部分蒙着黑色布条、脸上还戴着像是化装舞会那种面具。 在她还打算开口说什么的瞬间,思图特斯出现在她后方,先向她丢了一个术法、接着持着长剑刺向她── 没想到那名女性轻而易举的迅速转身推散那个术法,还伸出手挡下他的剑、甚至将思图特斯一拳揍飞,让他往后飞了一大段距离摔在地上。『真是堕落啊思图特斯,不愧是「愚者」小丑,就只能在这里耍把戏。』女性以优雅的姿势拿着一柄黑色的蕾丝摺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搧着。『不过这里也适合你,化妆舞会就要开始囉。』她转身往卡隆和贝翠丝的方向,摘下了面具,并拨动绑在她眼睛上的黑色布条。 「不能看她的眼睛!」玹大喊,然而还没听到声音就闪开的卡隆和贝翠丝后方还有好些师生,在看到那女人的脸瞬间似乎像中邪一样的开始往身边的人发出致命的攻击,好不容易控制下来的人群又开始一片混乱,而且要比刚刚更加严重! 那是什么可怕的能力! 那女人转了过来,我的整个身体紧绷到最高点──好在她那条黑色布条仍盖住她的双眼。『「她」让我带话过来,说给你忠告让你别太白费力气了,你无法阻止命运的运转,很快就可以成为「她」。』 「『她』是谁!?是给你那力量的人吗?」我紧盯她激动地问道。 她发出怪异的笑声。『别想多了,这可是那位大人的恩赐,我……』在那名女性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她的后方出现了瞬移阵的图样、紧接着一股强大的灵力伴随杀气跟着出现,燃着像火焰一样红色灵力的刀劈开了那名女性,那个半透明影像随之消失,只残留一丝的闇界气息在空中,不一会儿就逸散。 突然出现的拉格尔瞥了我一眼,接着往卡隆和贝翠丝那过去。「老大,贝翠丝被那女人的眼睛影响了!」紧紧抓着露出痛苦表情、甚至还试图攻击他的贝翠丝,卡隆皱紧眉头对拉格尔大喊。 「带她返回教廷。」拉格尔对贝翠丝下了一个抑制用的术法后命令卡隆。 「是!」卡隆立刻採取行动,瞬间就消失。 (一一八)教廷的介入 过了几秒后,拉菲尔带了四五个人出现在拉格尔旁边,他迅速指挥那些人去处理不远处因为互相攻击而混乱受伤的人们,接着他转回头、找到巽老师,连忙跑过去。 在洛斯学长的协助下,拉菲尔和正在压制闇界气息的医师袍女性还有洛斯学长交流讯息,紧接着便带着巽老师啟动瞬移阵离开。 差不多是在拉菲尔出现的时间,还有一票人也用瞬移阵移动过来。 领头的是一名穿着白色军服、淡色长发整齐地扎成法式包头的女性。她的手上拿着巴掌大的蓝色透明方块、从那之中投影出一个小萤幕,她和她的部下很快就分散在四处像是在蒐集或调查四周资讯,其中一些人前往刚刚那群混乱但已部分稳定下来的人询问情况,还有两个跑去学姊……怪物留下的黑色碎块中蒐集样本,而我这时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有几个穿袍子的人正在处理那些碎块所散发出的闇界气息。 看所有人谨慎严肃的样子,想必这是超乎我想像的麻烦状况。 处理完事情的拉格尔再度看向我……应该说是瞪向玹,踏出脚步往我们这儿过来,可怕的杀气和强大灵力带来的压力,我感觉到玹的害怕。 我稍微移动自己到玹前面挡住拉格尔的视线,此时思图特斯出现在我们与拉格尔中间。 他开口对拉格尔说道:「我和慕蓉聿音会保证她的安全,你可以先处理你那边的事。」他丢了一张纯白色的符纸给他,看起来跟校长曾给我的瞬移阵符纸是同一种款式。 拉格尔抬手接下那张纸,看了一眼思图特斯又看向我,对我命令:「在我来以前,不准离开那女人办公室。」接着啟动瞬移阵离开。 思图特斯转过身面对我向我们走过来,他的脸上皱成一团,明显是困扰的表情。 我和玹的旁边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校长让你们过去。」我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是一直跟着校长旁边的那个胃痛脸秘书,而他则是对着思图特斯说话,但他说完之后又回过头,这次居然是对洛斯学长说:「你们两位也是。」 洛斯学长嗯了一声,说待会儿过去后就啟动瞬移阵带着米加尔学长离开了。而思图特斯则是过来带上我和玹,啟动瞬移阵。 转移之前,我看到学生那边的混乱已经缓和下来,那怪物的周边还有刚刚那些学生附近出现大量的能力者。不只是学校老师、还有许多公会成员。 我们转移的终点是高中部行政大楼前面的花园广场。眼前是行政大楼敞开的大门,还能看到里面有好些人在忙碌的奔跑;我们后方则是那个有着奇妙雕像的喷水池。同时我注意到原本行政大楼周围并没有那些像是古代士兵护卫者的白色雕像,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瞥见道路越过路障的园游会区域一样热闹,我转头对着思图特斯和玹问道:「园游会持续进行?」 思图特斯点点头回答我:「好在有制裁者的队员将那怪物的行动限制住,除了第一现场以外的地方伤害并不大。公会出动了不少人过来,那边也很快就可以控制住,在场的能力者已经加强了警备,再加上你现在在这,应该不会有太多问题。」 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估计那女人也就是要带那些话给你而已,既然目的达成他们暂时也不会有动作。」 「那女人是谁?真的是组织里的人?」她既然说她的代号是「正义」,又认识玹和思图特斯,铁定就是克拉维斯的人没错。 可是为什么她要攻击现场的人?还把学姊做成怪物?而且依照那个气息来看……虽然她还不是闇族,但也已经进入转化阶段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她就是之前玹他们提到的「背叛者」? 思图特斯摇摇头,「进去再说。」他带我们进入行政大楼、搭上法阵电梯进入校长室。 意外地,校长室里面并没有人,校长不知道去哪里了。倒是有近十隻的绒毛玩具和洋娃娃似乎有了生命,分别站在门口两边迎接我们的到来。 比了下沙发让我们坐上,思图特斯让玩偶们泡茶给我们喝,自己则走到另一边的柜子后,过了一会儿他就恢復之前那个国中男孩的样子。我看了看沙发,选了三人座沙发的最右边位置坐上,玹却没有入坐,而是站在我旁边。 「你不休息一下吗?」我看着脸色很差的他,问道。 他愣了下,低垂的视线看向我:「不必。」 看他的状况让我有些担心,于是我关心了下他的情况,他犹豫了一下才说:「没什么,不是术法消耗的问题,只是不习惯拉格尔的杀气。」我明白的点点头,我第一次面对面遇到他的杀气也是觉得十分难受。 明明他也不是我第一个遇到带着强烈杀气的人,不知为何就是会让人打从心底的恐惧。 「应该是受到血缘影响,你们那族的血缘。」思图特斯让那些玩偶们放下茶壶与茶杯后到一边晾着,自己拿了杯茶悠哉的坐上设计典雅的单人座沙发,一边慢慢喝着一边说道:「你也知道你见到足量的血就会疯狂,并且发挥比平常更强大的能力;而那傢伙则是一直让自己维持在接近疯狂的状态。理论上那样应该极度消耗理智和灵力的,也不知道怎能维持住,大概是与生俱来的才能了。」 他喝了一口红茶,再度说道:「刚开始的确会不习惯,见几次就好了。」玹撇过头,退到我后方去。 看了下并不打算跟我们交谈的玹,我问正悠然自得的思图特斯:「关于刚那女人,她真是组织的人?」 思图特斯已经显得凝重的脸色更加沉了下来,将手中的红茶放到桌上,双手抱胸:「没错,代号『正义』的优丝緹亚,之前我们已经掌握到她十年来频繁出入闇界,并且与某些闇族有所交情,虽然之前为我们提供了不少情报,不过我们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加入闇族那边是吗?」我问。 「嗯。看刚那样子,很明显是已经接受了闇族的契约并且转化,邪眼的能力要比以前强了许多。」 邪眼?我重复了他的话。 「嗯,与她正眼对到的人会受到她的迷惑,现在居然进化成能够直接操控多人、效果距离也比以往要远许多,可以说是闇界的心灵魔法。就我所知,后来那个与她对峙的浅褐发男人曾经在数十年前直接与她对上,他的妻子连同部下被她所杀,同时自己被怪异癖好的她拿走一颗眼珠收藏,想想那时就应该对她有所提防才是。」 「等等,你刚说的浅褐发男人,是巽老师?」 思图特斯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就是刚那个被重伤、浅褐发金绿色眼睛的男人。」 果然是巽老师,我大吃一惊。也难怪巽老师一出现就是那副可怕的样子。 「为什么正义要杀他的妻子和部下?」我又问道。 「被污染了。」思图特斯很简单的说,「做为前线队员,他的妻子和两名部下都被污染,我只知道这样。」我皱眉,听起来有些怪异。 不能再知道更多的事,我转了话题:「那么那个正义,她身上的闇界气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思图特斯打断了我:「我还不敢肯定,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个情况可就不好了。总之你那两位学长已经去查,若是有消息他们大概也会说。」 「那个气息跟她口中的『那位大人』有关?」我问。 「不知道,但我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称呼,不清楚到底是谁。」思图特斯叹了口气,又拿起刚刚那杯红茶啜了一口:「还有她口中的『她』,我们也是第一次听到,毫无头绪。」 我想了想,问道:「跟皇后结界里的那名女性闇族提到的『她』有关吗?」原本想我只是瞎猜的,却没想到斯图特斯看了我一眼便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刚刚的柜子旁,似乎传送什么讯息出去。 不远处发出门把转动后锁被打开的声音,我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是校长办公桌的后方、之前胃痛脸秘书冒出来的那扇门被打开了。从门后快步走出来的是带着沉重表情的校长,后方跟着胃痛脸秘书。 「你可终于愿意来见吾了。」她不悦地对着思图特斯说道,「躲了五六百年,终于躲腻了?」 思图特斯耸耸肩,「要不是皇帝让我过来协助,我可还不打算见你。」 校长一个气短,瞬移过来:「你这臭傢伙!」她一把捉住思图特斯的衬衫领子,对他咬牙切齿:「你如果今天不给吾交代,就别想出这扇门!」思图特斯看着她的脸轻轻蹙眉,我才注意到校长居然眼眶里似乎有泪水。 他们两个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两个人一个外表看起来国中年纪、另一个看起来则是国小高年级年纪,怎么看都像小孩子吵架……嗯,算了,我还是别乱想。 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走进来的是洛斯学长,米加尔学长则跟在他后面。 一进来就看到小学生吵架的场景,洛斯学长带着一丝困惑地看向我,我连忙摇着双手表示我也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状况。 「我们的事晚点再谈。」思图特斯一边说一边将校长的手从自己的领子上移开,接着转过身来对洛斯说道:「过来这里吧,说说你们问到了什么?」他指挥玩偶们拿来几张椅子,放在我的沙发区前方,并示意其他人坐下,包含校长。 走到椅子前,洛斯学长并未坐下,而是环绕了现场,确认在场的所有人。 「赖瑞斯,你退下,去看看大学部处理得如何。」校长对胃痛脸秘书摆摆手,秘书只犹豫了一两秒,很快地就应声并从后方的门离开,接着我感觉到这个房间有术法被啟动。 「这个区域做为核心区域之一,防御术法和隔绝术法都是没问题的,而且我的守卫们在这栋建筑外待命。」校长让玩偶们拿来一张要比其他椅子更加华丽、还有个看起来相当高级的天鹅绒椅垫并坐上,「说吧。」 但洛斯学长并没有开口,而是看向思图特斯。思图特斯早已坐回我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做为你们两人的看守者以及这座岛屿的监视者,她会加入这事,这是教皇陛下的指示。」 洛斯点点头,坐上了椅子并翘起腿,米加尔学长则是站到洛斯后方,并未入座。 「教皇阁下也决定涉入人员了吗?」听到洛斯的问题,思图特斯点点头。「嗯,从头开始说吧。在闇界有个古老的传说,在我王路西弗堕天以先,闇界就已存在,并由闇界的母神统治,传说闇界母神是天界母神的阴影面,拥有相对于天族最纯粹的闇界力量。」 校长皱着眉头,脸色凝重,不知道想到什么;思图特斯则是点点头,「我们知道闇界母神的传说,你为何要提这个?」 洛斯学长继续说:「我之前也只读过相关文献,从未亲眼看见。刚跟王宫的人确认了一下,那个带着紫黑色的气息,确实与那时期的力量相关。」听完洛斯学长说的,思图特斯皱紧眉头。 王宫?洛斯学长跟闇界的王宫有关?虽然好奇但这时实在不好问出口。 「……你既然提到那个传说又提到那个力量,难道真的是始源力量!?那人在闇界的封印被解除了!?」思图特斯说了一个我不明白的词,校长凝重的脸色更加难看。 洛斯学长瞇起眼,「原来如此,你们是那个时期的相关者。」 校长想说什么,却被思图特斯制止,对她说道:「教廷应当早已着手调查,若无教皇指示就别轻举妄动,这里的结界相当重要,你可别忘了。」结界?莫非指得是校园基石的结界? 校长皱着眉头,不悦地看他:「本宫知道,不必你说。」 「既然你们知道始源力量的事我也不必再解说了。红翊玫,你跟他们说说预言的事。」洛斯学长突然转过来对我说道。 「呃,好。」我简单地向思图特斯和校长说了下早上洛斯学长跟我说的预言的事。思图特斯表示他知道有个预言的事,只是不清楚内容,跟早些时候皇帝说的一样。 「简单说一下我们目前追查的结果,我认为预言中的人应该是转化后的高阶闇族,而刚那女人虽然还没转化完成,倒是符合这个特质,因此我需要知道她的事。」最后一句他是对思图特斯说的。 思图特斯摇摇头,「我知道的并不多,只能告诉你她出身是十七世纪时期的法国贵族,后来没落后才加入组织。因为天生具备邪眼的能力,未加入组织前似乎歷经了不少事导致她的性格扭曲,在组织里接近闇界能力的她一直是负责来往闇界蒐集情报,估计是因为如此才接触到了你们说的那力量。」 洛斯学长接着确认道:「天生具备邪眼能力,那么本身先祖就是闇界贵族的可能性极高。」思图特思点头肯定了他的想法。 「想知道关于那女人更多的事大概得问皇后,但她前阵子受了点伤正在疗养中,最近不见客,要是能见到她我再做确认。」思图特斯补充道,他想了想,又说:「组织里负责处理情报整理的人大概也会知道,得再问问。」 「星吗?」许久都未曾说话的玹插了口,「她的行跡有些可疑,能否信任得再商榷。」思图特斯蹙着眉点头,表示知道。 「那边的事先放着,这边的事也得注意才行。」思图特斯比了比我,话题突然转到我身上让我着实吓了一跳。「你身为她的直属学长应该也知道红翊玫的潜在能力相当强大,看看她的两位兄长便能知道,此外没想到她居然会进入转化,这点实在头疼。」 思图特斯双手抱着胸,沉默了很久,所有人都看着他。他再度开口时是对着我说的:「皇帝应该跟你说了吧?作为面对闇界第一线的克拉维斯将如何处置你的事。」 我愣了下,垂下肩膀,点头。「嗯,他说确认不会立即转变成闇族后就会直接进行处决。」 「你说什么!?」玹脸色大变,衝过来抓着我的肩膀跟我确认,「等等,这……」 我露出抱歉的表情伸手摀住他的嘴让他别说下去,刚刚思图特斯私下指示过我还不能坦白萨利叶的事,我担心玹一激动就说漏嘴。 对面的洛斯学长则是整个脸皱成一团,似乎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发展。 「处决是什么意思?」一个不属于在场任何一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所有人吓了一跳。一回头居然是拉格尔用力推开门带着强大杀气怒气冲冲地快步走了进来,「你们最好给我一个交代。我将人交给你们,结果你们说要杀了她?」 他手一挥、长刀出现在他手上,一个抬手的动作就直接往思图特斯砍。 思图特斯也毫不犹豫地抽出剑挡下他的攻击,同时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正如我第一次在校园遇见他的时候一样。 两把武器交锋瞬间炸出一片火花,其他人包含我立刻站起来退离一段距离。周边的桌椅和东西被他们掀翻,短短一秒间校长室就变得一片凌乱。 然而两人丝毫没有想住手的意思,接着又是下一次的交锋。 面对如此强大的两人,现场根本没有人可以制止他们!然而继续让他们打下去必定是两败俱伤,在这个节骨眼上,折损任何一个我方的人都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拉格尔!你快住手!」门外有个人抓着门露出担忧的表情对着拉格尔大喊,是红翊凌。然而跟我一样,面对动怒的拉格尔根本束手无策。 见他们的打斗正一件一件毫不留情拆着校长室里的家具,校长皱着脸护着自家玩偶们,它们全都有了生命到处逃窜,最后聚集在校长后方的结界里。我想了想,对玹说:「你去阻止思图特斯。」 「这怎么可能!你想介入!?你应该知道介入他们也只会受伤!」玹非常不认同的反驳我,我们前方的洛斯学长伸手用椅子打飞一本往我们这飞过来的书和好几块书架的木板碎块。 「得先让他们停下来,我还有事情想确认……你用那个可以暂缓他们行动的那个咒术,刚刚你对学姊用的那个,应该有弱化版的吧?」玹皱着眉并不认同我的想法,但他还是转了下手指、手上出现了三颗玻璃球,暗色的气息从玻璃球散发出来围绕在他手上。 洛斯学长看了一眼我们两人,手上出现长剑和手枪,「我去阻止思图特斯阁下。」 接着玹在对打的两人短暂分开之时,先丢了一颗玻璃球到两人中间。 玻璃球炸开、窜出黑灰色烟雾直接消灭掉两人之间的能见度,接在又朝两人的方向丢出抑制行动的咒术,洛斯学长先我一步往思图特斯那边瞬移过去,我则带着莎哈尼瞬间移动到拉格尔前面。 我感觉到自己在发抖,拉格尔可怕的杀气和强大灵力带来的压力果然还是让我本能的畏惧。 我伸手握着他拿刀的手腕阻止他挥刀,估计我用尽所有的力气也无法阻止他,我乾脆一手抓着他的大衣、直接整个人巴在他身上。 「焰哥,你快住手!别打了!」 莎哈尼的防护罩挡下他下意识就挥刀的攻击,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和某个东西裂开的声音。她闷哼一声,我知道她的防护罩又受损了,不过好在拉格尔有控制住力道,并没有造成莎哈尼太大的伤害。 果然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玹的咒术影响到了我,像是藤蔓的烟雾缠住了我让我的行动也跟着慢了下来,好在影响并不大。拉格尔的动作停了下来,烟雾散去,对面的思图特斯同时被洛斯学长和校长分别压住两隻手停止了他的动作。 「小、小玫!」红翊凌在拉格尔后方担心的大喊。 沉默了好几秒后,我脑袋上方传来声音:「……别以为我不会揍你,臭小鬼。」拉格尔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多了,我放开眼前的人,同时玹的咒术散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对脸色依然很可怕的他说道:「皇帝说的只是一个可能性而已,拉菲尔提过转化是有可能被抑止的,既然不是教皇的命令,应该还有转圜的馀地。」我说着,但拉格尔一脸不相信,好在他并没打算反驳我或是继续争论下去。 「哥你怎么在这?」看着拉格尔后方一脸紧张到脸色刷白的红翊凌,我转移话题问道。 似乎很担心随时会被拉格尔掐死的我,红翊凌见我离开格尔几步距离才简短地说了下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刚在加布列部门实习,收到这边出事的消息,正好遇到拉格尔就一起过来了。」 看了下还在瞪思图特斯和上官玹的拉格尔,我叹了口气,看来直接带开他们是最好的。「我们回去吧。」我对拉格尔说道,拉格尔的视线瞥向我。「回去之前有个地方我想去一下……」我的话还没说完,收起武器的洛斯学长往我们这靠近了一步,接口说道:「你们本家的闇榕木那里对吧,我也正打算过去一趟。」 拉格尔瞇起眼,我连忙说道:「有点在意那个树精的状况,而且感觉我能从她那里问到事情,有去一趟的价值。」 拉格尔向红翊凌比个过来的手势,另一边的玹咬着唇,跟上米加尔走近洛斯学长:「我也跟去。」 思图特斯看着我们,似乎在评估什么,接着对玹说道:「你留在这里。」他丢了张符咒给玹,玹似乎并不同意他的决定。「你先在这待着,帮忙慕蓉聿瑛把这整理整理,晚点来找我。」 一点也不想理会其他人到底想干嘛,拉格尔逕自啟动瞬移阵带着我和红翊凌离开这里。 (一一九)红家建立者 很快地,我和红翊凌在拉格尔的瞬移阵带领下再度来到东部这片树林外围。 看红翊凌非常不安的样子,估计他可能是第一次来。 这附近有公会的人在驻守,三人一见到拉格尔就露出惊恐的表情,其中一个看似小队长的人赶紧收起吓到的表情,上前来询问拉格尔有何贵干、是不是来查哨之类的。拉格尔摆摆手,说他有事要进去一下,让他们在原地做自己的事即可。 我循着印象,踏上前往山里的路,已经很久没人使用的石板路长满了杂草。跟之前被那些闇族动手脚、和席那误入这一块区域时不同,空气中没有那股浓厚的血腥味,而是充满花草香、还有森林的芬多精。但只要仔细闻,仍然可以闻到空气中有股诡异的味道。 我静静地走在第一位,后面则是拉格尔和红翊凌。过了好一阵子,大概是内心问号要爆表的红翊凌才犹豫地问我:「小玫……你来这要找什么?」 「树精。我猜测没错的话,她躲在深层表界里,因为我之前是在深层表界遇到她的。」我一边思考,一边问道:「你们知道红煦亦的事情吗?」 「红?红家的人?」红翊凌不确定地问道,很明显他并不知道那个人。 拉格尔不予置评地给他答案:「是红家本家的先祖,也是五六百年前在这座山上建立红家的人。」 我接着说:「嗯,还有他曾经娶了闇族贵族,而她种下了那颗闇榕木。」 「什么!?闇族贵族!?」红翊凌发出震惊的声音,似乎一时无法接受。 「……原来如此。我只知道他是守护闇榕木的人,原来那棵树就是他的妻子带来的。」拉格尔的声音沉了几分。想起皇帝提过的事,我回头问他:「你见过他?」没想到拉格尔居然回了嗯,「见过两次,正式离开红家进入公会前后。」 换我震惊地问:「他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在红家出事之后他去哪了吗?」红翊凌始终在状况外,他一脸困惑、不发一语地看着交谈的我们。 「是个灵力强大的老爷子,一直住在后院的地底祠堂里,许久一次会由家族辈分最大的人送东西过去。」拉格尔的语气像是在谈论什么再正常不过的事:「估计出事时他也有出手,甚至就是他摆平的,之后就死了、或是消失了,否则不会留着那树精不管。」拉格尔耸耸肩,语气仍是带着不置可否,我不是很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下,选择说出皇帝说过的事:「他的确在那时候有出手,就是他叫皇帝他们过来收尾的,自己则是进入闇界从下面封住入口。」 拉格尔瞥了我一眼:「哼,没想到他也跟克拉维斯有关。」依旧是那个对克拉维斯几百万个不爽的语气,但他并没继续说下去。 「他好歹也曾经是我的得意部下,不帮这个忙太说不过去。」从旁边的树林中突然出现思图特斯的声音,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 洛斯学长在他旁边,米加尔学长则跟在洛斯学长后方。 听到他这么说,拉格尔瞇起眼,杀气要重了一些,思图特斯并不在意地走到我旁边,继续说道:「在那之前已经好一阵子没接触到你们红家的人了,真没想到上次来这就是那件事。」他回头瞥了一眼拉格尔,又说:「也没想到这代的人能同时继承他和芙萝妮的能力,你们两个是我所知红家的人继承到能力最强烈的,也难怪他们认为你们可以开啟通道。」看来洛斯学长已经和他交流过了不少事。 「你认识她对吧?跟我们说说那个闇界贵族女性的事。」我从思图特斯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字。 我们一群人前进了一会儿,思图特斯才开口:「嗯,其实我只见过她三次。原本并不赞同红煦亦跟她在一块,但她那时看起来的确跟一般贵族女孩无异,而她自己甚至是她带上来的几个闇族也在闇界时为我方提供了许多帮助,那几名闇族后来也得到教廷允许以特殊身分留存在人界。」我相当讶异,原本以为纯血闇族都是怪里怪气、长像人类却又十分诡异的种族,却没想到还是有长得像人类的? 「我族确实有些爱好和平的人,只是那个前提得是自己十分强大到足以抵挡他人入侵。」洛斯学长补充了思图特斯的话。「的确人界留存有不少闇族的子民居住在这并过着与非能力者无异的生活,我王对于教廷愿意提供此协助也算是颇有感谢之意。」 听着他这么说,我倒是挺讶异原来闇界和人类也不是完全对立的状态?想想或许的确如此,洛斯学长他们才会上来找寻会毁掉两界平衡的那个人。 「没错,所以我们认为芙萝妮就是那样的闇族……或说曾经是。」思图特斯继续说。 「却没想到她后来却因为她的身分被教廷所杀,引起她的怨恨让闇榕木成长并且开啟通道使得闇族进入人界?」我问。 但思图特斯竟然是摇头,语气中带着不确定:「我一直觉得她被教廷处决事有蹊翘,不单只是因为她是闇界贵族而已,否则人界中仍然生存有数名闇界贵族,并没有理由挑上与红煦亦在这与世无争的她。因此,我认为贵族的身分不是被处决的主要原因。」我对于他这么说感到讶异,看来皇帝之前跟我说的省略了许多部分。 然而这件事目前还是无解,只是我还想得到更多关于芙萝妮的讯息好跟闇榕木的树精交涉。 我猜测,如果我的梦是真的,树精知道復活女爵的方法。 闇界气息变得明显起来,周遭的植物也不如山下的翠绿、生机盎然,而显得暗沉且营养不良,我知道我们进入了闇榕木曾经影响的范围里。洛斯学长停下脚步,对米加尔学长说道:「你和红翊玫的哥哥留在这里,」他比了下红翊凌说道,「这里是公会可以轻易守备到的范围,你们先别涉入太深。」 「我!?」始终静静听着其他人交谈、突然被指名的红翊凌吃了一惊,却得到拉格尔同意了洛斯学长决定的指示。 「你和那个下等混血闇族留在这。」米加尔听到拉格尔对自己的不屑称呼皱了下脸表达不满,「上面还有闇族残留的垃圾气息,不要让我花心思处理那些垃圾。」 ……该说不愧是教廷的人吗?拉格尔的语气听来还真的是相当痛恨闇族。红翊凌不再说话,大概知道自己顶嘴也没什么好下场,他和米加尔学长互看了下,算是同意目前的决定。 「要是察觉我们有异状随时叫公会的人来。」思图特斯丢下随意的指示后摆摆手,示意我们其他人继续前进。 往山上又前进了一段路,估计已经过了山腰,这期间眾人都不再交谈,只有鞋底踩踏在长满杂草的潮湿石板上的声音。 直到距离米加尔和红翊凌足够远、远到他们无法察觉我们的动静后,思图特斯才突然冒出一句话: 「说吧,你知道芙萝妮是谁对吧?」 走在我旁边的他突然这么说,而我完全状况外。我跟拉格尔都不清楚那位先祖的事,难道他说的是洛斯学长? 「我瞭解你不想让摩尔丝的兄长涉入太深,现在也差不多可以说明了吧?」听到他这么说,我可以肯定的确是在说洛斯学长,只是为什么他知道洛斯学长认识她? 「……呵,不愧是曾经的米凯尔大人,真是敏锐。」洛斯学长发出一声冷笑,拉格尔往旁边瞥了眼他。「她的后代正是我们想找的人之一,真没料到我们翻遍人界,她最后的落脚点就在我们停驻的这座小岛上。」原来他之前跟我说的人就是咱家先祖?我感到十分意外,不知道是否该感叹世界如此小。「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红翊玫当初在校园里开啟闇界通道时,召唤出来的是那名公爵。」 「我?为什么?」一听到他提起那个光头闇族,我惊讶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其他三人也跟着我停了下来,我、红翊焰、思图特斯三双眼齐刷刷地看向洛斯学长。 「倪奇拉公爵是芙萝妮公主尚在闇界时的直属侍从,在公主离开闇界时依照吩咐继承了她的领地,取代她成为那个地方的主人。」洛斯学长锐利的眼神看向我:「也因此继承到公主能力的你,开啟通道之时召唤的便是他。当时我居然没联想到这层面,真是大意。」 难怪他那时候对我如此感兴趣、想带我回闇界……但这有关吗?他有发现我和那个什么公主的关係? 「现在我也明白,你开啟通道不是偶然,你本身就有那个能力,只是尚且无法自由使用。」 拉格尔把我扯到一旁、抽出刀对着洛斯学长:「为什么你们闇族要找那女人的后代?」 洛斯学长脸色丝毫没有变化,只见他盯着拉格尔的脸沉默了几秒,才说:「原来如此,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拉格尔狠瞪着他,手上的刀握得更紧、随时就要出手:「知道什么!」 「你去问你们的教皇阁下吧,你们的事自然你们自己去处理。」洛斯学长完全不打算说太多,仅透露教皇的情报。 「等等,你怎么知道教皇的事……」我想起之前洛斯学长说过的话:「难道你之前说的什么公会高层协议,其实就是教廷?」 洛斯学长点头,「不过他们却未曾透露芙萝妮公主的讯息给我,嘖,看来有些可疑……」洛斯学长像是在思考,「总之,你和拉格尔都有可能是我们要寻找的那个人。但目前你们两个包括刚那位男子没有任何一个地方符合预言的特徵,按照预言来说所有的特徵都该符合了才对。」他的手托着下巴沉思了下,又问:「你们家族有其他人?」 「预言又是什么!你们到底搞什么!」拉格尔的脾气暴躁了起来,接着他突然语气一转:「听好了,如果你们这些混血闇族只是上来找麻烦,那么我就以制裁者的身份送你回闇界。」语毕,拉格尔持刀就是往洛斯学长身上砍,洛斯学长轻松地躲过。 「年龄不过我三分之一的人类小鬼,想在这个闇界控制过的领域挑战我吗?」洛斯学长的语调是我没听过的冰冷,手上则出现了他的枪与剑,他的瞳色暗下、如墨般的黑,手背上隐约浮现出我曾在他宿舍看过的黑色纹路。 眼见两人即将交锋,在思图特斯出声制止前我就直接站到他们两个中间、大喊:「够了!住手!」 两人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真是够了!不要再把事情越搞越复杂!」已经数次阻止衝突的我几乎要失去耐性,莎哈尼出声提醒我控制情绪,我愣了一下后、从胸口吐出一大口气,缓和了下我的情绪。 「晚点离开这后我会告诉拉格尔预言的事,请你们让我把我来这里的目的完成。原本我察觉到有一股很微弱的力量在树林间移动,因为你们的衝突跑远了。」拉格尔哼了一声,瞪了洛斯一眼才收起武器。 「还在移动。」 又过了一会儿我才好不容易捕捉到一丝闇界气息,同时间拉格尔似乎感应到了,跟我同样看向往山顶的方向,而收起武器的洛斯学长和思图特斯却像是感应不到般,看着我们两人皱着眉头。 「应该在深层表界。」我说。拉格尔随即挥手设了一道「门」,我率先踏入、沉下。 深层表界的空气中飘散着许多雾气,受到我们移动的影响,雾气在我们身边翻腾、散开、再度涌入。 在雾气随着被我们搅动的同时,也带走了我们的灵力。我循着气息的方向快步往山顶走去,然而那股气息却也继续朝着山上移动。我们快步走了一阵子,始终与那气息维持一大段的距离。 我停下脚步,拉格尔也跟着停下,我看向他说:「她可能在躲你,毕竟你之前伤了她,我自己过去找她好了。」然而拉格尔却马上表示否定,不让我单独行动。 「我跟摩尔丝过去。那树精若是与芙萝妮有关,应当不会对我有敌意。」紧跟上我们的思图特斯抽出剑,转动下之后又收起来,意思是他准备好随时有异变就发动武力。 然而洛斯学长似乎并没有认同我们的决定,只见他看着我想过去的方向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最后才说:「或许我跟她过去能问出更多东西,毕竟比起你们我要比你们瞭解闇榕木的多。」他看着思图特斯,然而拉格尔似乎非常不爽自己被无视。 「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我不会把她交给你们。」说着,拉格尔的手上又出现了长刀。 我赶紧阻止他:「树精又跑远了,焰哥,冷静点。」他咋舌。 「她在躲什么?」洛斯学长听到我的话,疑惑地问,然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闇榕木的树精不会对一般能力者这么恐惧才对,他们只惧怕火。」他打量了下拉格尔,但并没有探查出什么。 突然一个动作,拉格尔往我身上下了术法,让我吓一大跳。不过很快地,我明白那只是加强追踪用的、带有探查能力的术法。 「五分鐘。」他说。「五分鐘,我就过去找你。」 「……十分鐘啦,五分鐘太短了,走过去还没说话就没了。」话说出口我才发现我居然在跟站在世界顶点之一的能力者讨价还价。我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拉格尔又不满的咋舌,才说:「快去快回。」 我连忙利用灵力连结确认了一下莎哈尼和银啼的状况,确认随时都能召唤他们后才快步地往山顶走去,而洛斯学长则跟在我后方。 (一二O)红家的闇榕木树精 果然如我所料,没有拉格尔跟着,我可以逐渐跟树精拉近距离。洛斯学长始终在我后方。 周边的树顏色虽然变得更深,但并不像在学校海岛上的那棵闇榕木附近,所有的植物都呈现营养几乎被吸收殆尽的褐色、或是快枯萎的样子。 又走了好几步,眼前出现了中国式的围墙建筑,虽然残破,但还可以辨认出有些地方曾经装饰有花朵造型的窗口。 我们越过只剩下小腿高的断垣残壁,踏入庭园里,里面虽然还看得出我在银啼幻境里见过的假山假水和凉亭等造景,但几乎已成为一堆碎石。 视线越过这片残破的庭园建筑,后方是一颗非常非常大的树木── 闇榕木。 高度虽然不高,却像是巨大的伞向四周延伸,它几乎都枯萎的枝叶所及范围有许多气根盘缠交错,形成一根又一根的支柱。 洛斯学长抬手制止我越过残破的庭园往那棵树走去。「别靠近,虽然闇界力量稀薄,但还是有危险。」他说,接着退了几步,拉开与我的距离。「用鲜血召唤她,只要一滴即可,不可多。然后在这等她过来。」他看着我,递给我一把黑色柄的小匕首。 我摇摇头,回绝那把匕首并抽出银啼。我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掌、在血液凝结成血珠后施展了治癒术法,并将血珠滴落土里。 我可以感觉到那股闇界气息似乎在犹豫、徘徊。 我这么告诉洛斯学长,他点点头:「她应该已经确认了你的身分,我们回到表界。」接着他啟动了门,我紧跟着他进入。 一到了表界,灵力被吸收的感觉立刻减缓大半,我也更好与洛斯学长说话,不像在深沉表界,得说话同时透过传讯术法、额外消耗灵力。 趁等待的空档,我问道:「学长你之前说过来这一带消灭嘍囉,就是在这里吗?」我想着那时被米加尔学长擅自转移到他们房间时,洛斯学长曾提过的事。 「嗯,想确认他们到底是谁的人、还有在这里聚集的目的。只可惜来得太晚,知道事情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大群不成气候的东西。」洛斯学长回答我。 「离开?离开去哪?谁让他们离开的?」我追问。 「应当与拉格尔有关,他在那之前似乎杀了不少个中阶闇族。」听完,我点头表示瞭解。 一阵风在我们身边刮起,树精来了。 『主……人?不,小小姐?』曾经听过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犹豫。『后面是谁?敌人?』 「不,他是闇界的殿下,芙萝妮公主曾经的友人。」我掰了洛斯学长的身分,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揍我。 不过好在洛斯学长接着我的话说下去:「我是洛斯提亚?凡,王宫的第七王子,来此寻找芙萝妮公主的后代。」听完他说的,我大吃一惊。原来他不只是贵族,还是王宫的王子!?……想想也是,否则其他闇族对他的尊称不会是「殿下」。 大概听完洛斯学长的话被说服,我们前面的地板上浮出一个女性的人影。但跟我在学校大学部结界所遇到由树枝与枝叶构成的人型不同,而是直接出现一名半透明的人影。她是一名穿着黑色古代宫廷裙装的苍白女性,一头及腰黑发凌乱地批散在肩头,她的脸上看起来有些害怕。 「没事的,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让那个曾经伤害你的人再度伤你的。」我安慰她,但她依然相当不安。「我想知道……你是否知道让我的先祖芙萝妮公主復活的方法?」 表露出害怕的她听完我的问题,眼神一亮:『小小姐想起约定了么?』 「嗯,最近想起来的。」我顺着她的话继续掰。「但我毫无头绪,你能告诉我关于芙萝妮公主的事情吗?自从很久以前离开红家,我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 『主人……主人需要核心,还有我,才能回到这里。』她说道,听起来她果然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不过她说话似乎有些断断续续,我需要思考一下才能妥善瞭解她想表达的。 『核心,之前老爷带走了,在小小姐不小心啟动我的时候,来了很多人,老爷担心核心被抢走,带它躲起来了。』 我大吃一惊。我啟动过闇榕木!?难道就是红家那时出意外的原因!? 「我怎么会啟动你!?是十几年前很多闇族跑来这里的原因?但那时候……我不是还只是个小孩吗?我怎么可以啟动你?难道是我让你召唤闇族上来的?」 害怕听到真相的我恐惧到有些发抖,同时还能感觉到后面的洛斯学长散发出的警戒气息。 树精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因为您流血了,很多的血,不小心的。主人的意识有一小部分在您身上,所以她让我开啟通道。』 我流很多的血……?虽然不清楚到底当时情况为何,但至少我确定不是我故意要召唤闇族毁了红家……还有杀了父母和其他人,只是事情仍是因我而起,我不知道这个真相对我而言到底该不该松口气。 「那……为什么她要让你开啟通道?」我又问。 『主人想回家了,这里的人不好,除了老爷,都不好。』树精的话仍是让我有些难以理解。 「只有红翊玫能开啟通道?其他人不行吗?」洛斯学长往我这靠近了一步,严肃地插口问道。 树精有些害怕,我抬手挡了下洛斯学长,示意她能继续说。『大少爷的话,可能可以。可是小小姐有天族的力量,比其他人都容易开。』 ……这树精把我全部的底都掀了啊!! 「呃,洛斯学长我……」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开口。 洛斯学长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我之前替你检查时就怀疑过,现在我明白了。」他停顿了一下:「天族萨利叶寄宿在你身上,对吧?」 我犹豫了很久,才苦着脸点头。「拜託你先别跟其他人说,我怕会有不可预测的结果。」 洛斯学长应了声表达同意,接着又转回脸对树精说道:「那么,要怎么復活公主殿下?就我所知,她已经被圣殿的人处刑,红煦亦只带回了头,这样要怎么復活?」 树精不疑有他,很诚实的回答:『核心老爷带走了,用我可以做成身体,或是小小姐也可以。组合起来,如果有来自女皇的力量,成功率比较高。』 什么意思?我也能被做成身体? 「女皇,指得是闇界上古母神?」洛斯学长向她确认,然而树精似乎听不懂什么是上古母神,困惑地歪着头。 洛斯学长换个方法问道:「女皇的力量是指恩赐吗?」树精这下似乎明白过来,点了点头。「我瞭解了。那么……就你看来,红翊玫是否能自由开啟通道?她的能力是目前红家里的人最强的对吧?还有芙萝妮公主的意识在她身上。」洛斯学长单刀直入的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然而我却不想听到回答,或说我非常害怕听到肯定的回答。 『小小姐想,就可以用我,大少爷也有一点点主人的意识,可是大少爷讨厌,所以大少爷想杀了我,他想把我烧掉。』树精很害怕,看来拉格尔之前重伤她到让她到现在依然发自心里的害怕。 「烧掉你,你就消失了?也不能復活公主了,对吗?」洛斯学长顺着她的话继续问,我突然觉得带他过来问话真是正确的选择,虽然他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不知道之后会如何行动…… 树精摇摇头,『我会消失,可是公主还是可以復活,还有别的方法,只要女皇的力量还在。』 「女皇的力量,是指在闇界沉睡的力量?」 树精似乎有点开心:『您知道?』 洛斯学长点头,「不确定地点,但我知道还有部份力量在闇界沉睡。」树精面露喜悦。洛斯学长抱着胸思考了一会儿,接着便告诉她:「那么情况我瞭解了,你回去休息吧,我们要离开了。」 听到我们要走,树精有些慌张:『小小姐不回来吗?小小姐要丢下我吗?大少爷会烧掉我的,呜呜呜……』她开始啜泣。 我只得安慰她:「不会丢掉你,只是先让你在这里,目前是安全的。我去帮你跟红翊焰说不要烧掉你,你在这里等我一阵子,好吗?」又哭了好一下子,树精才逐渐地消失掉。 洛斯学长示意我传个讯息给拉格尔说我们要回去了,让他在原地等我们,接着才问我道:「你还没向他坦白萨利叶之钥的事对吧?」 我很犹豫要不要说,但我最后还是点头表示肯定。 「告诉他吧。我会先回去一趟询问有没有方法处理你身上的东西,但你们得做好跟我回去王宫一趟的准备。」他停下脚步,回头很严肃地看着我说道:「我之前说过,我不想杀你,所以我会去找方法处理你身上的力量,但你也得控制好你自己,别让我得到杀你的理由。」 我认真地看着他,很用力的点头。接着我们返回拉格尔与思图特斯那里。 (一二一)思图特斯的讯息 昨天傍晚,我跟红翊凌被拉格尔带回他的住处。 之前我醒来时就在房间里,最多就经过走廊,只大概知道房子内部是什么样子;这次从大门口进入,我才知道基本上这整栋建筑真的都是白色的。 虽然跟学校女宿类似、都是欧式的风格,但这边却清一色都是米白色,完全没有其他顏色点缀,远看简直像是画家只画好构图与线稿、正准备上色一样。 好在庭园里还是有些绿色的草木和水池,才不会怀疑自己色盲只看的到白色。 进去大门后,里面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灯饰、灰色地毯、顶多几株盆栽,更多的东西就没有了。 整个屋子里除了我们,顏色最深的就是站在门口迎接我们、穿着全身黑色制服包含头纱或面罩的管家和佣人们。 拉格尔的品味真的很奇怪,但我只敢在心底偷偷地想。 晚上用过晚餐后,我在上次换衣服的大房间里跟拉格尔谈了许多事。包含闇榕木的事、天使之钥、闇族的预言、还有……关于我正在转化的事,然而我并没告诉他萨利叶……或说是「天使之钥」真正的能力,以及那个被展示的未来。 拉格尔难得耐下性子听我说话,虽然还是那个一脸想揍人的表情,至少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地听完我说的事,最后告诉我他知道了,又念了我一阵,无非是不准我再瞒着他这些事,最后则说了明天教皇可能要见我。 夜深之时,他叫来女僕服侍我就寝,自己则收到教廷通知出门去了。 据说又有通道被破坏了,又是准高阶闇族爬了上来。 虽然昨天被「正义」影响的贝翠丝已经在拉菲尔小队队员的治疗下回復正常回归小队,但最近不断活跃的闇族仍是带给教廷很大的麻烦。拉格尔说克拉维斯的战斗成员几乎都出动了,甚至还有数名教廷成员被污染而被处置,教廷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消息完全压制下来让所有人专心处理闇族的事情。 再来就是我这个「未爆弹」,教皇想要亲自确认我的情况,这几天让上面的人安排要见我,到时还会有现任的米凯尔、甚至更多的人监视我,因此拉格尔让我好好待着别乱来,并让红翊凌在这陪我。 难怪我才想说平时都忙到不见人影的红翊凌今天居然也待在我附近的房间休息,而没有跟时凯哥在一起。 『摩尔丝,有些事要跟你说一下。』在跟管家差不多打扮的女僕离开后、我爬上床准备睡觉之时,思图特斯突然传了讯息给我,让我吓了一跳。 「呃,什么事?」 『我从皇帝那收到教皇陛下近日要见你的消息,教皇陛下打算亲自瞭解你身上的情况,跟你说一下应该要注意的事。』 他谨慎地说道,『首先,教廷应该是安全的,』他强调了应该两个字,『但现任骑士团他们或许还不知道天族和克拉维斯、以及被展示未来的事,为了要支开他们,教皇陛下可能会让他们在离你们一段距离的地方待命,你得小心点。因为你在进入圣殿之时,身上的能力会被封印,包含你的武器以及守护精灵。』 我很慎重地回应他表示瞭解,并且询问他还有什么事情要注意。 思图特斯似乎在确认什么一样,停了好一下子后才继续说道:『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了,至于教皇陛下问你什么,你都要诚实回答,不知道的事情就说不知道,不要因为他的外表是小孩子就松懈。』我愣了下,表示我会记起来。斯图特斯叹了一大口气,说道:『再来是我们刚刚得到的消息,估计教廷那边除了教皇陛下还没有人知道,我们这有更详细的调查后才会透露给教廷,大概也要在那之后拉格尔与拉菲尔才能得知,总之我先私下告诉你,让你心底有个谱。』 「听你如此谨慎的样子……到底是什么事情?」 『嗯,』我似乎可以看到思图特斯皱着眉头抿着唇,一脸烦恼犹豫的样子。『我要你再度确认你的週遭的隔绝法阵足够强烈,不能让其他非相关者知道这事。』 听到他这么说,我连忙再度仔细地放开感知能力、确认附近除了隔壁房间的红翊凌以外没人,也确认数层的隔绝法阵运作正常才回应他。 『听好了,这是从一直隐身在闇界的「恶魔」所得到的消息,』恶魔?是我从来没听过的代号,原来组织里有这样的人? 思图特斯继续说:『最近闇族之中有则传言,许多闇族说在人界的闇族之中出现一名能力被刻意隐藏、但实际能力相当强大的高阶闇族,但他的来歷不明,似乎是凭空而生,完全没有关于他原本在闇界的消息、或是如何前往人界等等的事,从数周前开始有闇族传言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人界。』思图特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闇界的闇族完全不相信有这种事,只当是在人界的次等闇族之间的无稽之谈,虽然恶魔自己也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但他仍是向皇帝稟报了这事。』 『我们对这事尚没有定论,告诉你便是让你自己多加小心,寧可信其有。』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消息。」我犹豫了一下,在思图特斯切断术法之前,问道:「玹……图里斯他……还好吗?」想到一直都在我身边的玹,因为拉格尔的关係不得不被拋下,我是有些担心他的。 思图特斯似乎有些意外我问了这问题,但他很快地就回答我:『很好,没什么事。只是因为最近事情有些麻烦他被召唤回到阿曼德斯身边待命,偶尔则是会前往确认那两名混血闇族的行踪,他们似乎准备返回闇界,不知有何打算。』 「瞭解了,谢谢你。」我再次道谢后,思图特斯切断了通讯术法。 我关掉了房里明亮的吊灯、打开床旁柜子上的檯灯,坐在软软的床上,一边思考近日发生的事。 我有种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开始发生了。 虽然我已经避开使用灵力,但我的转化似乎仍在进行。莎哈尼虽然没说什么,但我注意到她不久前出现时,脚上的黑色图腾比我昨天见到时更多、正持续往她的小腿蔓延而上。 到底是什么促使我进行转化?我不安地一边搓弄我的手指,一边思考。 然而我毫无头绪。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是那个紫黑色气息的出现,然而那个气息,我记得我在皇后的结界之时并没有遇到,而我是那个时候开始进行转化的。 『搞不好只是咱们没发现。』银啼的声音冒了出来,『那个思图特斯不也说了?那种东西是近日才开始出现的,估计是有受到那个啥力量的影响。』 我的嘴巴拧成ㄟ字型。 这种事有可能吗?但听起来不无道理。到底有没有抑制的方法?萨利叶的存在越来越薄弱了,这也代表我的转化程度越来越高。拉格尔说若是教皇同意,便会让我返回克拉维斯去接受世界的抑止,虽然他仍对于克拉维斯有非常强烈的不信任。顾虑到有背叛者存在,他的想法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门外突然响起非常轻微的走路声,这时间佣人们不应该会在这走动才是。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后,才轻轻地敲了我的门。 「小玫?你睡了吗?」是红翊凌的声音,我连忙离开床铺前往开门。 「怎么了?」 「嗯,」意外是穿戴整齐的他看了下手机上的讯息,才叹了口气跟我说:「教廷那边需要后备支援,许多人都被派去前线了,我需要离开一阵子,这里天亮时应该就会回来了。」 听完他说的,我相当讶异:「是闇族入侵的情况吗?变严重了?」 红翊凌点点头,「似乎是。」接着他收起了手机,然后交代我:「这个领域是教廷特别创建出来的地方,闇族找不到这里,但为了保险起见,待会儿我们会让你那个搭档过来。」 「玹!?」我十分意外他们的决定。应该说,拉格尔每次见到玹就是想把他砍成两半,居然会愿意让他进入他家!? 「嗯。因为他的身分,他不用直接前往第一线;而且比起你,他处理事情的经验比现在的你要多;再加上……他是你的替身,如果你有事情他可以先扛着、让其他人还有应变的空间,拉格尔是这么想的。」 对于他们的想法,虽说不是不能理解,我却是有些心底不舒坦的感觉,彷彿玹是一个可以用过就丢的东西。 「总之,我们已经透过那个叫思图特斯的人安排了,待会儿拉格尔会亲自带他过来,但他只能待在别馆的一楼。我们知道你们两人身上都有另一个非常资深能力者的追踪术,所以在他来之前、拉格尔会先切断那个术法,但因为他身上的要比你强许多,所以他会被限制行动待在结界里……毕竟拉格尔还是不信任克拉维斯的人。」 红翊凌看了下时间,皱了皱眉头,叫来大概在十公尺外待命的管家过来。「管家夫人会照顾你一切,在拉格尔不在时这里就是她最大,若有什么问题你就问她。」 我点头表示理解。 「那么你待在这,请侍卫送我出门。」他后面那句是对管家说的,管家很快地用瞬移阵唤来一个从身形看来是个中年男子的人。他身上穿着轻甲,面部被用黑色布罩起、只能看到一双坚毅的灰色眼,紧接着他便在红翊凌前面对他行个礼、领路带红翊凌离开。 接着管家走了过来,对我说道:『时间如此晚了,小姐请休息吧。宅邸附近有侍卫看守,是安全的。』她说完,便示意我后退,接着关上了我的门。 (一二二)玹的来到 原本我想等玹一来到这儿就去见他的,但管家要我好好休息、维持身体的状态,让我早上再去见他。 虽然心里不断担心玹的情况,但我最后仍是沉沉地睡去。 这次的睡眠很浅,待外头天色一亮、太阳露脸并将阳光自窗户洒入后,我就醒了。 之前不管是在学校、或是时凯哥家,早上时都能听到鸟鸣声,这里却是静悄悄的,让我十分不习惯。 『外头一点生物都没有,真奇怪。』在我梳洗整理之时,莎哈尼跑出来巴在窗户上研究外面的风景。外头有不少树木和花草,十分整齐,种类也看得出来经过精心安排,很明显都是人工栽培的。『我从来没看过一丁点动物都没有的森林,这里简直像是在看模型的观景窗。』 我注意到莎哈尼脚上的纹路,停止在昨天看到的情况,也就是说并没有恶化。看来好像真的如拉菲尔所说,只要完全不使用灵力、也维持情绪不要有太大波动,转化速度就会缓下来。知道我盯着她的脚在想什么,莎哈尼并没说什么,只告诉我管家在门外,让我准备开门便躲进耳饰里。 如莎哈尼所说的,过没几秒管家就敲门了。 「小姐您醒来了吗?若是醒来了,就前往楼下用餐吧。」她很快地给我指示,我打开门后,她便带着我前往一楼。 原本以为是要去餐厅之类的地方用餐,她却是带我到一楼餐厅的另一边、在楼梯后方一段距离的房间。房间周围有结界,我一靠近就发现了,看来玹在里面。 在管家一打开门,我便凑了上去,玹的确在里面,正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本书。 大片窗户透入的朝阳把逆光的他渲染成一个剪影,他没有戴以往会在学校戴的黑框眼镜,头发也是原本的湖水绿,看起来像是一幅画。 我甩了甩脑袋把不需要的想法丢弃,连忙迎上前去:「玹你还好吗?拉格尔有对你怎么样吗?」 他收起手上的书,站了起来。「没事,也就那样粗鲁。」他没有继续说,目光则是瞥向了正在指挥两名女僕张罗餐点的管家。 看来这是一间休息室之类的地方。有一套可供用餐的桌椅,另一边则是一组沙发组,中间的茶几上什么都没有,倒是沙发的前方有个像电视的薄萤幕。而较靠近我们的这边角落有个书柜,零零散散的放了几本书。正如其他地方的配色,这里除了沙发是灰色的,萤幕是黑色的,其他东西除了书本以外一律皆是米白色。 过了好一会儿,管家才领着女僕离开房间,离开前还交代我们好好在这休息,外头和附近会有人看着,让我们不要随意离开。 「姚熙苹昨晚给了我讯息说这几天联络不上你,我告诉她你被兄长带去没讯号的地方休养,让她别瞎操心。」玹很快地告诉我我不知道的事,我连忙感谢他。「班导被带回教廷,大学部的人宣布这个月都会代他的课,看来那边很棘手。」我皱着眉,那个紫黑色的气息果然很难搞。「另外,最近闇族入侵的事件太频繁了,阿曼德斯要你先待在教廷和这里,他也会派眼线监视这里。」 「他知道这?」我困惑地问道,拉格尔说已经拆了我们两人身上阿曼德斯下的追踪连结,而且每次拉格尔带我们来这时,都会快速地透过几个地方进行跳转,没想到阿曼德斯居然追踪的到? 「别太小看他了,他可是隐藏在檯面之下数千年的老妖怪。」他用了老妖怪形容阿曼德斯,我笑了出来。玹叹口气:「最近他不知道在计画什么,比以往频繁地跟皇帝交流,还派尸体去了闇界。不过要是他们想对你怎样,我也无法阻止。」 「嗯……如果他们决定处决我,那也没办法了。」我耸耸肩,「不过大概到时候可以看到拉格尔跟他们对殴的画面吧。」如果能阻止那个被展示的未来,那我也只能认了。 话说回来,我最近几乎都没在作梦了?突然意识到这点的我,觉得十分奇怪,也跟玹说了这事。 他撑着头思考了一下,说道:「但你的转化并没有停止,不是吗?」我想了好一会儿,才告诉他:「不,仔细想了想,好像从我转化开始我就不再作梦了,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无关係。」我们两个陷入了沉默,对这事毫无头绪。 「总之先吃东西吧。」他比了比桌上刚刚管家放的两个餐盘,上头居然是中式的食物,是稀饭,还有些中式的青菜、炒蛋一类的清粥小菜。 吃着中式餐点的同时,我想着昨晚我记得红翊凌说过他在天亮前会回来,但似乎还没有动静。 「嗯,还没回来,并没有感觉到他的灵力在这空间。」玹不大熟练地用着筷子试图夹起炒蛋进碗里,一边说道。 我看着放弃使用筷子,改用叉子的玹问:「闇界的入侵很棘手?」 「应该是,不仅仅是一等能力者,还有不少人界的高位非能力者被污染……组织里许多人都出动了。洛斯?凡他们两人则返回闇界,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玹说着他知道的情况,我沉默了一下,告诉他闇榕木那边的事情。 「洛斯学长知道了萨利叶的存在,想找方法阻止被展示的未来。但那可能吗?组织也做不到这种事不是吗?」我把我的疑问问出口。 玹却是摇摇头,「不一定,搞不好有希望也说不定。目前人界不存在纯种的天族,但闇界是有的。」我愣了下,想起来洛斯学长提过闇界有一处水池里居住有一名天族。「不,别忘了,现在统治闇界的人,可是要比任何人都还接近天族原本的样子。」 我想了好一会儿,「……洛斯学长说的王路西弗?」玹点头,说道:「照他说的,如果那名天族并不想平衡被破坏,那么就会出手。但我仍不明白统治闇界的王者有任何理由做出这违反他们利益的事,占领人界一直都是他们想做的事才是。」 ……这还真是无解的问题。 并不打算浪费时间纠结在这我们无法理解或预测的事情上。在管家进来收拾餐盘后,我们询问了我是否能进行日常练习的事。 因为玹不能离开这房间,管家在十分为难下暂时撤走了这房间的其他家具,让我能做武器的练习,而玹则陪我做了练习。 练习途中,我们还模拟了不少次遇到各种奇怪闇族可以採取的方法,以及我在失控时如何自制的方法,不过果然后者还是难以想出适当措施,毕竟我们遇到的情况也就那么一两次。 倒是玹告诉我,以前的我大都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只有两三次在失控的时候──也就是面对大量闇族追杀我不得不把自己逼到极限而连自己人都杀时,他们──偶尔是萨利叶出手──只能让我暂时失去意识并带回我,直到我的情况回稳。 不过这似乎会造成我自身的伤害,因此他们能避免就会避免那情况。 「但我却在那些情况下并没有进入转化,是吧?」练习告一段落,我收起银啼,一边大口喝水一边问。 「嗯,所以收到你居然出现转化成闇族的消息,不仅是我,连阿曼德斯都十分讶异。」玹将管家准备的毛巾递给我擦汗,一边思考一边说:「你第一次出现症状的时候,阿曼德斯、思图特斯包含拉格尔和他的小队员都在场,但没有人有发现任何与以往对付闇族时的不同之处,难道是你自身出现我们不清楚的情况?」我想一想,接着他的话说道:「血鸣说过我通常会在世界帮我压制后避开战斗,那有关係吗?」 玹皱眉,告诉我:「师父说过因为你许久没有进行适当的压制,情况确实变化较以往多。但就我所知拉菲尔也会进行干涉不是吗?总不会是他的技术完全比不上师父吧?那特等能力者还真是白当了。」咦,是这样的吗? 就在我们理不出头绪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骚动。听到拉格尔和红翊凌似乎在争执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回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现在情况。」我这么对玹说后,连忙开门出去。 果然,从门口往我们这房间走来的是跟平常没两样的拉格尔,后方则跟着脸色并不是很好的红翊凌,而不远处则是穿得一身黑的管家和一男一女的佣人。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拉格尔:「外面的情况稳定了吗?」 拉格尔哼了一声:「一群烦人的脏东西在那边乱窜。」 虽然他说得像是看到很多蟑螂一样,但我很肯定那些闇族绝对数量不少,而且应该不是蟑螂那种烦人的程度而已。拉格尔瞬间转了话题,「教皇下了指示,明天要见你。晚点你必须跟我去一趟教廷进行晋见的准备。」 「咦?什么!」听到教皇要见我,还有什么晋见的准备,着实反应不过来。 「要晋见教皇前必须先进入圣殿外围净身并进行静心仪式,明天在适当的时候会有人领你过去。」拉格尔语调有些不耐烦地解释,接着他回头告诉红翊凌:「你待会儿带着那个替身小鬼去姜家,我已经通知姜叔这两三天你们会待在那,教廷那边我让拉菲尔去处理了。」 红翊凌满脸写着不高兴,「我说过好几次了,不要擅自帮我决定事情!教廷那边的实习,我是在廷内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别老是像个老妈子干涉我的事情好吗!?」一看到拉格尔似乎懒得再说什么、抬手就直接动手掐人,我眼明手快地衝过去阻止他。 我挡在他们俩之间对红翊凌说道:「好了好了,焰哥担心自然有他的理由,再说我明天要去教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有红翊凌你跟上官玹在一起,再加上还有时凯哥和叔叔阿姨他们照顾你们,我也放心。只要我离开教廷你就能回去继续实习了,对吧?」我回头跟拉格尔确认,拉格尔又哼了一声。 红翊凌还想说什么,但话没说出口、停顿了好一会儿,他的肩膀颓了下去,叹了一大口气。「好吧好吧,既然小玫你都这么说了,也只好这样。」 一回头,我才发现不知何时管家已经将玹领了过来,知道自己被如何安排的玹并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对我说:「在教廷时小心点,神经病很多。」 我点头表示了解,接着我们就被分别带开了。 (一二三)教廷 在拉格尔带走玹和红翊凌一阵子后,我在管家的引领下走出这栋白色建筑物的大门、到达外头一片翠绿的庭园,但并非走向当初进来时穿越的铁栅门,而是转向庭园的另一边。 在越过一整面绿草如茵的草地后,我们到达一个喷水池前方。喷水池中央有座很美丽的大理石古典雕像,是个像是罗马时代的军官之类的年轻男性,但对艺术没太多知识的我并不清楚那是什么、或是在描写谁。 拉格尔站在雕像喷水池前,一副在等我的样子。 管家向我交代等等会直接进入教廷,进去时可能会不习惯,让我别问太多紧跟着拉格尔就可以了。听她慎重交代的样子我内心其实相当忐忑,到底教廷的人会如何看待我?而且,还是正在转化的我?更多担心的也没有意思,而且既然是七大能力者之一的拉格尔带着我,我也别想太多。 给自己打一剂强心针后,我走向拉格尔。 意外地,并没有像之前要去各种隐密的地方时会做的地点跳转,我们在瞬移阵的光芒结束后,我就已经来到教廷。 在这里,可以感觉到很纯净的灵气飘散在空气之中。 快速地用眼神瞄了下四周,我和拉格尔正站在一个圆形的小型庭院前,地板上有铺成美丽同心圆图案的石砖,周围则围绕着有许多应该是米白色的柱子、像是遮雨或是避免日晒的长廊。 视线越过长廊、可以在斜后方看到装饰有漂亮雕刻的超大型圆顶建筑,她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美丽的橘红色。 长廊的柱子与柱子之间都站了穿着轻盔甲的侍卫,身上的短披风绣有教廷的标志,约有十来个。 我们一出现时他们立刻绷紧警戒、手上的长矛指着我,还有一部分立刻摆出马上可以发动术法攻击的姿势,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可怕的压力。 很快地,一个看似领头的女人走过来跟拉格尔确认他的身分,还有我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在传送什么讯息、接着又是等待确认,这段期间内周围的警卫们手维持着随时就能发动攻击的姿势、一点都没有松懈。 最后,似乎收到了确认的消息,她转过身,前方走来一位穿着深蓝色袍子、头上还戴着一顶小圆帽的中年男性,他的后方跟着另外两名穿着跟周围警卫相同轻盔甲的人,身上的披风也绣有教廷的图案,但底色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领头的蓝袍男子与女性护卫队长两人低声交谈了一下,接着往我们两人走了过来。拉格尔让开了路,那名男子拿出一张已经绘製好术法的卡片,召唤出术法、并且使用在我身上。 拉格尔冷冷看着那名中年男子使用术法,在他结束后,我感觉到身上大多数的灵力及力量被压制下来。接着他便让我们跟着他走。 领头的是蓝袍中年男子,走在中间的是我,后方是拉格尔,最后则是刚刚跟着蓝袍男子过来的那两名护卫。 一路上,我们什么话都没说。 我们跟着他沿着米白色的长廊一直往内部走,接着进入一扇有天族浮雕的铜色铁门,里面是个有点像学校主建筑两侧的长廊。走在长廊时可以看到两侧不时有美丽的古典画作、以及漂亮的白色大理石雕像。 除了我们几人很轻的脚步声外,我总觉得似乎可以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圣乐声,或许是从那个有着漂亮雕刻的圆顶建筑里传来的吧。 走了约十多分鐘,我们转了几个弯后,离开了这栋建筑,穿越了一座花园。花园里也有几尊漂亮的大理石天族雕像。刚刚沿路都没遇到任何人,在转入这座花园后,偶尔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灰袍和黑袍的修士修女经过。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一在远方察觉到我们时,便会改变原本的路线、以能离我们越远越好的的方式经过。 又走了好一阵子,我们进入了一栋方形的砖红色建筑里,建筑前面空荡荡的,除了我们身处花园的绿草地外什么都没有,连刚刚路上不时看到的雕像也都没有。从原木色的大门进去后,里面站着四位穿着黑色袍子的修女。 「红翊玫,是吧。」刚刚领我们到这里的中年男子像是确认般地问我,用的是拉丁文。「到明天有人来这领你之前,请你在这栋建物里好好休息和静心,这四位修女会协助你进行净身。主神会保佑你的。」他比了一个祝祷的手势。 接着他又告诉拉格尔有人要见他,便带着拉格尔离开了。 拉格尔离开前还语气不太好地要求四位修女做好该做的事,不要乱来,我能感觉到除了领头外的三位修女似乎对于拉格尔有些畏惧。刚刚跟在我们后方的两位轻盔甲护卫,并没有跟着拉格尔离开,而是跟到门外后就站在门外,似乎是在守门。 「我们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女孩,还是叛徒组织克拉维斯的正式成员。外面两位是教廷护卫队的卫兵,若你有任何怪异的举动或是图谋不轨,我们便会立刻通知护卫队前来。」 送走拉格尔和蓝袍男子并将门关紧后,其中一位带着眼镜、看起来是领导者的中年修女立刻警告我,接着才给了我指示:「到明天教皇陛下召唤你之前,我们四位姊妹会在这里指导你该做的事。晋见教皇陛下有些古礼必须遵守,因为你是非教廷成员,我们会教你最重要的几个规矩,请你预备心记下来。」并没有让我回话的馀地,她示意我跟着她走,其他人则跟上。 「你身上有些术法、还有你的力量,包括那些黑暗的力量,在你净身之后我们四位姊妹会协助你调整到最平静的状态,明天晋见教皇陛下时你会在外殿接受完全封印的术法。」她一边领着我们走,一边交代。 我们从楼梯侧边的通道往建筑物后方走去,同样是一长条走廊,但要比刚刚经过的长廊朴素许多,比较像是拉格尔家走廊的感觉,只是顏色是宜人灰色与木头色调。建筑物里似乎并没有太多其他的人,除了身边这四位,我只能感觉到附近还有个位数的人,而我猜测大概都是女性。 拐了几个弯、走了近十分鐘后,我们停在一扇木门前方。领头的中年修女推开了门,原来里面是一座模仿罗马风格的澡堂,但最里面似乎是露天的,周边有从上往下水流形成的水帘,透过水帘,可以看到夕阳从屋顶洒下,使得那块水池上波光粼粼。修女转过身来告诉我:「这里是你等等要净身的地方,在月亮出来后,我们会带你回到这里并协助你净身更衣。在净身之后不准摄取任何的食物,因此我们会先带你去餐厅用膳再过来。」说完,她又带着我们离开这里,往走廊的反方向走。 又拐了几个弯后,我们到了一个像是食堂的地方,有几张长长的餐桌、还有一些书籍杂志,底部则是一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树林。不过食堂里面并没有人,只在像是提供食物的地方有一名修女。 领头的中年修女向窗口的修女吩咐拿一份晚膳过来后,告诉我:「你在这边一边用膳、一边休息。等到天色差不多时我们就会带你过去净身。」语毕,她就带着另外三名修女走向门口,留下其中两位修女又交代了一些事后,领头的中年修女就和另一名修女一同离开。 大概是要监视我的吧,我收回眼神,找了一个窗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看来我得吃饱一点,否则不知道明天何时才能再吃东西了。一边想着同时,刚刚在窗口的修女送了一份餐盘过来,什么都没说,一放下餐盘后马上就回到刚刚的位置、神情紧张地偷偷盯着我。 ……我现在能力被限制住也不能做什么,看他们几名修女把我当成什么杀人犯一样一边怕一边监视,我不免感到无言。 我将注意力放到餐盘上,上头有蔬菜汤、沙拉、麵包还有一些水果。 我拿起刀叉慢慢地吃着,沉默许久的小精灵开口:『我和银啼、血鸣待会儿会进入沉睡,听起来她们之后会对你使用术法、明天见那什么教皇前还会做封印,我们不知道他们所谓的调整封印会不会伤到我们,保险起见我们会把和你的连结降到最低。』 意思是我要是遇到问题也无法召唤你们吗?我问道。 『倒也不完全是,不过会比以往费点劲,你得先让我们起床才行。』听起来有些麻烦,不过莎哈尼继续说道:『要是真遇到事情,比起我和银啼,你优先召唤血鸣吧。』她说。为什么?我问。『因为你们订下的契约比我们两人都还要强许多,只有他可以透过你的血液突破被限制的力量被召唤。』 嗯……这么说来,我好像并不是很清楚我当初跟血鸣到底是订下什么契约。 我想着,却没想到血鸣直接透过灵力连结告诉我:『是血之契约,以我们两人的鲜血做为引子所下的契约,所以主人你才能利用你的血增强我的连结与力量。』我吃了一惊,原来是这样。 所以说,只要我还有灵力、还有血液,我就能召唤血鸣是吗? 『大概是那样没错。』肯定我的不是血鸣,是莎哈尼。『谨慎一点,教廷想杀你的大有人在,尤其是那个啥拉格尔的人不在时。』 嗯。我回应道。接着莎哈尼和另外两隻刀灵便陷入沉睡,留下我一边看着外头隐没至建筑物后方的夕阳、一边吃着晚餐。 吃完饭后不久,我就被返回的眼镜修女带去沐浴净身。 他们让裸身的我在可以照到月光的水帘里站了半小时,我都觉得我要感冒了。 接着穿上像是中世纪白色的袍子和松垮的裤子后,我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大型的阵法,他们让我站在上面对我施展了他们所谓调整的术法。 虽然仪式进行中有些难受,不过结束后,我倒没觉得身上有哪里太多改变,灵力也还使得出来,只是我装作不能使用的样子罢了。 似乎确认所谓的状态调整好了后,她们带我上楼到一间有着朴素单人床的房间,要我乖乖待到明天早上。 我看着木窗外的大型庭园,甚至还有树林,远方看得到美丽教堂的大圆顶、附近则有许多红砖色的建筑。 外头不时有人在走动,有像刚带我来这的蓝色袍子、头上戴小圆帽的男性,此外还有黑色、白色和灰色袍子的,有男有女,差在男生戴帽、女生戴头巾,顏色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区分位阶的差异。除了穿袍子的人以外,偶尔还有穿不同顏色大衣或普通夹克外套的人,手上则有不同的臂章,估计他们是骑士团成员之类的人。 不知道红翊凌在这里实习时是穿什么,如果是穿袍子戴着小圆帽我一定会笑他。 百无聊赖地想着,我的手机一类的私人物品都放在拉格尔家里了,现在手上空空的我不知道能做什么,只得在房里晃荡,看有没有能打发时间的东西。最后只在房里找到几本像是心灵鸡汤的书,随手翻了几页以后,发现其中一本是与教廷礼仪相关的书,想着就多少看一些也好,我拿着它靠在床边随意地翻阅,直到睡意袭来。 (一二四)教皇陛下的召见 『现世的红~翊~玫,你在哪里呢~?』 在半梦半醒之中,轻快的声音从梦里传来,似乎有谁正在找我,是个女孩。 『不在学校,也不在家里,那在哪里呢?』 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影像,所以我完全不知道是谁在找我,只能在睡梦中听到若有似无的声音。那个声音移动到一个距离后停下来了,发出了似乎正在思考的声音,又像是在透过感知能力搜索什么。 『嗯嗯嗯,该不会在那里?有意思有意思,顺便见见那个老古董也好。』 接着,声音渐渐地消失了,只剩下窗外偶尔的风声。 清晨六点,我听到悠悠的鐘声从教堂的方位传来,还能听到外头有鸟在鸣唱。再赖了一会儿床,想到今天大概要去见那个教皇,我就清醒过来了。 果然还是有点紧张,虽然相处过的阿曼德斯听说也是活了几千年,不过我知道的人也就他这么一个,不知道教皇会是什么样的个性。 不过依阿曼德斯捉摸不定且变态的个性来看,教皇绝对也不是我能想像出的样子。 默默地想了没几分鐘,修女的敲门声与叫唤声从门板那透进来。 我打开门,昨天那四位修女已经穿戴整齐,并且拿了一套麻布衣服要我换上。 虽然跟昨天看到窗外的人是一样的灰色,但款式并不一样。我这个比他们那有设计感的袍子要朴素许多,如果说他们是数百年前修士或是导师的打扮,我这套就像是中世纪平民会穿的衣服。除了这套灰色袍子,还有松松垮垮的麻布裤子和棉质的头巾,此外,还有一双同样由灰麻布製成的鞋子。 我看着那条头巾,又看着四位修女头上的,来回看了几下。内心只有一个感想:「这个好丑。」 「这套是访客穿的,因为你不具备有任何有等的身分,也非在教廷服务的能力者或非能力者,所以你只能穿这个。」大概是我的眼神透露出我的嫌弃,领头的眼镜修女语气冷淡的跟我解说。「没将你上銬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请你立刻换好后随领路人前往该去的地方。」说完,她和另一个地位低她一阶的修女便走出门,留下两个明显是比较菜的修女,也是昨晚在食堂留守看守我的那两位修女。 她们两个手有些颤抖,从动作看起来是要协助我穿上那套衣服。我叹口气,同时听到她们抽了口气。「我不会对你们怎样,不如说我现在也就是连普通能力者都不如的能力,也不能对你们怎么样,可以告诉我这要怎么穿吗?」我拿着那个灰麻布袍子,一头雾水。 却没想到他们其中一人居然是先拿出绷带,告诉我:「请、请你先脱下上衣,我们得先把你身上的刺青封印起来。」刺青?我困惑了一下,才想起来我后侧腰上的确有刺青这回事,修女两人把绷带盖住那个刺青、缠在我的腰上。 「听、听说『那些人』每个人身上都会有象徵代号的刺青,但是你的好像还没完成……」还没完成?一边协助我穿上那套麻布衣,其中一名修女囁嚅着说道。「你……」她只说了一个字后,就再也不敢继续往下说。 「嗯,记忆被教廷消除了,所以关于组织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连能力都被封了大半。」虽然最近有回復一些就是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告诉她们。她们两人似乎对于我的事有些好奇,然而却是不敢再多问,大概有被那位领导她们的修女警告过。 换完衣服后,她们两人带我离开房间到一楼去,没想到在那边的除了早先离开的两名修女、之前跟着我来这里的两名护卫、居然还有贝翠丝。 贝翠丝见到我并没有说什么,只跟其他人交代了下她要带着所有人护送我过去圣殿区域,之后则会有一名枢机阁下领我进去内殿;此外,拉格尔、米凯尔和他的小队、加布列小队的人都会在那边,在最后她才警告我乖乖的不要乱来,否则米凯尔出手是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除了教皇。 听起来排场十分的大,不过想想也是,教皇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戒备极端森严的,会有这么多特等能力者在也不意外。 而我猜,拉格尔和米凯尔在,大概就代表外界闇族入侵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而其他特等能力者或许仅仅是没被召唤、而是待在教廷的其他角落。估计我一干了啥也是能够迅速召集的,虽然我并没有打算挑战教廷或是测试他们的机动力。 于是,我在他们团团围住我的状态下,离开了这栋建筑。 跟着贝翠丝领头的队伍一同横跨过有许多大理石雕像的庭园,往那栋圆顶的雄伟教堂建筑前进,一路上没什么人,或说是遇到我们的人都避开了。至少我看到两组穿着不同顏色袍子的人一看到我们这个队伍就连忙转入其他隐蔽的地方等待我们通过。 感觉像是被当成瘟疫什么的,内心有些不酥爽。 压下心里的躁动,我安静地跟着他们走。 原本以为所谓的圣殿就在那座有许多漂亮雕刻的圆顶教堂里,然而我们却是从教堂的侧门进入后,转了一个弯,往那座教堂的后方去。 在越过好几扇门和长廊、还有不断往下的楼梯后,最后我来到一处广大的空间。 古老但保养相当好的许多灯檯将这里照得灯火通明。在空间的底部有一作相当大的黑色门,上头有用白漆和金箔一类的材料绘製了非常漂亮的图案,我看得出来有一些图案是描写天族、还有一些可能是天界的景像,而最顶部的似乎是个王座,上面坐了一名脸被遮住的女性。说是似乎,是因为它的线条虽然曲线相当优美,却是相当抽象,不是很确定它到底画了什么。 在那些黑色门的前面,站了早些时候贝翠丝提过的那些人。站在正中间的是一名深色皮肤、看起来是非裔的中年男性,脸上戴着金边眼镜,身上则是红底金边、要比其他我看过的更华丽的长袍,肩膀处绕过脖子掛有长长的布条,上面有些金色刺绣的美丽图案和拉丁文;而他的旁边是一名白色军装、军帽下的细长眼露出锐利眼神的三十多岁男子,左眼下方的脸颊烙有显眼的金色火焰刺青沿着脖子往下攀爬,我能感觉他身上透露出比拉格尔还强大的灵力。然而比起拉格尔令人害怕的杀气,这人的灵力虽然让人感到十分压迫不自在,却未让我感到那么害怕。 我知道他是谁。 特等能力者中最强大的领导者,或说是所有能力者中最强大且地位最高的人──米凯尔。 刚刚领我来这的侍卫与修女纷纷往两旁站开,贝翠丝示意我走到红长袍男子……没记错的话贝翠丝早些时候称呼他为「枢机阁下」的人前,我想正式的称呼应该是枢机主教,我有些不安地踏出脚步,贝翠丝紧跟在我后方。 我往着门前的一行人慢慢地走过去,然而就在我跺着迟疑的步伐到中途之时,我突然听见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呵,的确就是在那里呢。啊,真期待她看到我是什么反应。』是早上那个梦里女孩的声音!似乎是从后方远处传来,我立刻回过头。 然而后方除了跟我一同来到这里的修女和护卫,什么人也没有。 「怎么?后方有什么?」看到我莫名其妙的动作,贝翠丝怀疑地问,前方那群人也对我突如其来的举动有所戒备,米凯尔的队员进入了战斗姿势。 「你没听到吗?有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问贝翠丝,却得到更加怀疑的表情,还有不客气的回应:「没听到,你幻听了吧?还是你身上的精灵?」 「不是精灵,他们都进入沉睡状态了。」我不解地回答她,之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前方的人。然而前面的人的表现看起来,没有一个人听到那个声音。 太奇怪了,难道我真的出现幻听?还是大白天的在做白日梦? 然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不然米凯尔真的要把我抓去宰了,在他的瞪视下,我只得继续前进到枢机主教的面前。 在快到达枢机主教跟前时,米凯尔走过来挡在我们之间,我在拉格尔的指示下让他上了封印身上能力的术法,接着他才让枢机直接面对我。 「红家的子嗣,因迷惘而加入叛教者组织的孩子,红翊玫。」枢机阁下开口,一听到他的声音、以及近距离看到他,我想起年末弥撒时他曾上台演讲过,原来是那位重要的教廷人员。 话说回来,原来教廷对待克拉维斯的角度是「叛教者」吗?想想他们的确一边剷除闇族却又一边跟闇族打交道获取情报,这么形容似乎也没什么错。 枢机主教继续说道:「在教皇陛下的指示下,将由我做见证,并由圣殿骑士团首领米凯尔大人带领你前往晋见教皇。」他做了一个祝祷的手势,「愿主神永远与你同在,带你返回正途,可怜的孩子。」接着,他转过身子,似乎解开了一个什么封印、或说是结界,并在拉格尔的协助下吃力地推开沉重的大门。 「请平静你的心,准备晋见尊贵的教皇陛下。」他说,并做了一个要我进入的手势,米凯尔则先我一步踏入门里。 我跟着踏进大门里面,里面的温度比庭园、以及刚刚所待的大房间硬生生的低了几度。前方看起来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黑暗走廊,两边有许多的高大柱子,柱子上虽有燃着煤油的灯火,亮度却无法照亮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游戏或是电影里会出现的那种上古神殿场景。 一待我踏入门里,拉格尔立刻跟了上来,紧接着是加布列小队的两名队员,而米凯尔小队的其中四名队员在最后方。 米凯尔什么也没有说,只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便迈开脚步。 「跟上。」我后方传来拉格尔的指示,我只得快步跟上。 红色袍子的枢机主教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双手在腹部前交握目送我们往里边前行。贝翠丝在他斜后方,似乎是担任守卫的样子,其他未跟上来的小队员则围绕在他们身边。 (一二五)圣殿长廊突袭 走廊很长,从那个已有风化的痕跡的石柱看来,这个走廊存在的时间非常久了。 再加上石柱跟外头的教堂华丽精緻的建筑、或是我昨天待的那栋欧美风格砖红色建筑物的风格大不相同,而像是更久更久之前的建筑,或许是希腊罗马时期的残留物了吧,对此并没有什么涉猎的我并不清楚。 这些东西跟我在歷史书上看过的建筑物古蹟比较像,只是这里有人精心地维持它的样貌,不像那些书上破败的古蹟。 我们行走的这条走道地上铺有原本应该是鲜红色、因年岁流逝而褪色到成为红褐色的地毯。踩踏在这条地毯上的我们,脚步声只在这个空间里引起很小声的回音。 这里面的空气跟外头得不太一样,除了灰尘的味道,还有一种冷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感觉,我想是因为这个空间里有许多灵气在作用,而这些灵气或许是为了支撑在这个空间中运作的各种复杂术法而设置的。 一边走着,米凯尔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很少心平气和讲话的拉格尔在跟我做解说,或说是确认。 「修女们告诉你晋见教皇陛下的礼仪了吗?」 说了,我回道。 昨晚在净身后,她们跟我说了不少,而早上在换衣服时,两位修女还有简单的提及过。包含:古礼的行礼法,不能试图去探看教皇的脸,在教皇允许前不能抬头直视他。除了教廷骑士团以外的人,一律都要封印住身上的力量才能进去见教皇等等。此外,会面过程包含从教廷来到这里的过程都是不被允许讨论询问的等等。只能说这地方不只严格,还很神秘。 不过即使我告诉拉格尔修女们已经告诉我,他仍是简单地再次提点这些事。 就在拉格尔边说话、所有人维持平稳的速度移动之时,米凯尔突然停下了脚步。不只是我,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要停下来。然而吃惊不到一秒鐘,后方的米凯尔小队队员立刻摆出警戒姿势。 米凯尔突然迅速地转了过来,还用他冒着火焰的剑指着我!我着实吓到说不出话,拉格尔站到我旁边立刻持刀不让米凯尔直接砍我。 「这是怎么回事?米凯尔阁下,请你说清楚,是教皇陛下让你这么做的吗?」拉格尔非常不爽,像是自己被骗了一样,语气冰冷的质问他。 米凯尔却是眼神像冰柱一样的射向拉格尔,还有我。我不安的有些发抖。 「这里不应该有闇族气息,除了进入转化状态的红翊玫就没有其他可能。」他的声音很低,语气没有温度,让我想到皇帝。 米凯尔的刀仍然指着我,很明白的告诉我只要我有任何一个动作,就算只是抓痒他也会毫不留情直接刺穿我。 「怎么可能?她的能力昨天就已经被暂时封印大半部分,刚刚也被你完全封印住了,就算是转化,也不可能在完全不能使用灵力的状态下让你察觉到闇界气息。」拉格尔并不相信米凯尔,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 闇界气息?我愣了下。拉格尔说的没错,我的能力已经被暂时性的完全封印,比路边因为情绪波动而能不自觉散发灵力的路人还要更不可能被察觉到闇界气息。 可是…… 「焰哥。」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拉格尔:「真的有,但不是我。」拉格尔回过头看我、一脸不可置信,米凯尔则是一副就是要砍我的样子,但好在他还没衝动。「很微弱,但确实在这个空间里……」 我话还没说完,后方的其中一个队员发出惨叫,声音划破这个寧静空间,回音游荡在黑暗之中令人鸡皮疙瘩。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发出那名队员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鲜血特有的铁銹味传来。 没有看到攻击的人!但所有人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微弱的闇界气息在移动。 「前方!」我大喊,质疑我就是闇界气息来源的米凯尔并未理会我,仍是用刀指着我,拉格尔则是立刻往前方看去。 剎那,拉格尔瞪大眼、露出极度不可置信的眼神,察觉到异常的米凯尔才转头看向我们前方。 在我们眼前约五公尺的空气中探出了一把我极度眼熟、有着暗红色花纹的黑色刀身,还有鲜血从刀身滴落地板。 那把刀缓缓地划开了那个空间,划出了大概一公尺多的开口,有个人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人看身形是个年轻女孩。一身黑色、像是重机骑士那种方便活动的紧身皮衣,黑色的长靴,乱翘而显得有些杂乱的黑色长发被扎成一束马尾垂在脑袋后。她的皮肤十分苍白,苍白到透着青紫色,还有一些不明的黑色纹路,让人联想到玉石。她的双眼眼白是黑色的、眼瞳却是亮紫色,嘴角虽然噙着笑,眼神却透露着邪恶,浑身散发出可怕的杀气,甚至远超越刚见到拉格尔时带给我的恐惧。 或许最可怕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紫黑色的闇界气息。 是非常高阶的闇界贵族,甚至就是洛斯学长提过的,继承了闇界最初母神力量的闇族。 然而比起那个黑紫色的闇界气息和可怕的杀气,最让我惊吓到脑袋几乎空白到不能思考的,是她的脸── 虽然顏色不一样,但那个五官我不会认错的。 ──那是我每天会在镜子里看到的脸。 「是高阶闇族!」 「立刻发出一级警报,保护教皇陛下!」 后面的队员大喊,并且发出讯息。然而在他们传送讯息出去之前,眼前的闇族立刻啟动瞬移阵出现在那两名发话的人旁边、一眨眼的瞬间就放倒他们。其他的队员立刻以那女孩为中心、向四处退后一大段距离。 拉格尔立刻把我拉到他的身体后方面对那名闇族女孩,米凯尔用窜着火焰的长剑指着她,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可以进入这地方!」 那闇族女孩没有一丝畏惧的表情,怡然自得地把玩手上的刀,我再次确认那的确是血鸣,只是上面发散着浓重的闇界气息。 『嗯,好问题,为什么呢?』她开口,声音十分陌生,语气则让我想到那个光头闇族。她将问题丢回给米凯尔,并未回答他的任何一个问题。 『你最好不要动,否则我就杀了教皇。』在拉格尔打算发动攻击的那瞬间,她出声警告拉格尔。尚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拉格尔立刻停下动作。『这里过去很容易的,对吧?拉格尔大人?』她露出开朗的笑容,然而却是让所有的人毛骨悚然,站在拉格尔旁边的我可以轻易感觉他勉强压抑住的愤怒。 『只要你们不乱来,我就带个话来而已,你们可以继续你们的家家酒。』她发出冷笑。『虽说你们在之后真的给我造成很大的麻烦,要是可以在这时杀掉你们就轻松多了,嘖嘖。』跟我一样的脸庞露出诡异的笑容,摸着大刀上的血、甚至还嚐了一口,接着露出嫌弃的表情。『可惜要是现在杀了你们,现在的我就没办法到达那个「未来」,只能来打声招呼。』 没有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不只是拉格尔,连米凯尔都皱紧眉头瞪着前方那人。空气沉默了下来,就在我以为这样的对峙会持续个一分鐘,然而米凯尔瞬间消失在原地,紧接着出现在那名闇族女孩后方、窜着火焰的刀直直往胸口正后方插入! 不过在刀插入她身体前,闇族女孩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米凯尔瞠大眼,然而即使他放开强烈的感知搜寻却仍没发现那女孩。 她应该还在这个空间!闇界气息还在。跟我察觉到同样事的米凯尔,立刻架着刀、继续搜寻四周。 在哪里?所有人都慌了,前方是教皇所在地、后方则有在教廷地位仅次于教皇的枢机主教,在场的人全都绷紧了神经。就在同时,后方传出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是一群人往这里奔跑过来。紧接着有好几个人使用瞬移阵出现在我们后方不远处。 太好了,有援兵! 然而就在我的脑袋闪过这句话同时,半空中突然出现一把刀,直直刺向米凯尔的腹部! 米凯尔发出吃痛的声音,那名闇族女孩才缓缓地现身在空气中。 『唉呀,有老鼠的话,我们不就不能再多说些话了吗?你说是吧?』她一边说的同时,一边抽出刀、还用力踹了米凯尔一脚,米凯尔腹部鲜血直流。捂着腹部而跪下的米凯尔,脸因疼痛而扭曲。 那女孩往侧方,也就是那群援军的方向丢了一个术法,引起一阵爆炸与烟尘,在烟尘中居然有好几名低阶闇族出现在其中,发出怪叫声往援军那衝去。 牵制住援军后,闇族女孩弯下身子来,做了一个出乎常理的动作──她竟治疗了米凯尔!『虽然很想杀了你,但你死掉也是很麻烦的,下次见囉?』她发出开怀的笑声,又突然消失在原地。 歷经刚那幕,所有人的神经绷到最紧,我们没有人知道她会再次从哪出来、又或者会把刀刺向谁。 也就几秒鐘的时间,拉格尔突然被外力踹飞,飞了一大段距离才跌在地上,可想见那力道之大。闇族化的「我」站在我的眼前,我全身僵硬、完全不能行动。 『终于见到你啦,你要知道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和力气才来到这里的呢。』她抬起染着米凯尔鲜血的手摸着我的脸,跟我一模一样却是苍白皮肤血红色眼瞳的脸贴上我的脸颊、在我耳边用甜腻的声音愉快地说道:『快点变成我吧,我好期待。』随后她抱了抱我,就像家人之间的问候那样。但我却是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恐惧与厌恶从我的脊椎攀爬至全身。 完全闇族化的我转身用血鸣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口子,带着开心的笑容走入其中。 『对了,我送了一份小礼物给教廷,期待你们拆开的那天。那么各位有缘再见囉,呵呵。』 她的身影消失在虚空之中,空气中的裂缝缓缓闭上,彷彿停止的时间因为她的消失终于再度运转。此时我的双腿无力,整个人瘫软跪坐在地上。 那个……难道是完整吸收了萨利叶的能力「天使之钥」,而来到这个空间、时间的那个……梦里「未来的我」!?太可怕了,天使之钥的能力可以做到这样!? 又过了一两秒,所有人才回神般地开始採取动作,所有的小队员马上往米凯尔那衝去,赶紧施展治疗术法、以及帮忙做止血。虽然刚刚那个闇族的「我」丢了一个简单的止血术法,但大概也就是不让他死而已,完全没有要让他復原的意思,再加上米凯尔伤口出散发出一丝丝的黑紫色闇界气息,看来跟巽老师是一样的状况,估计米凯尔得休养好一阵子了…… 后方传来与低阶闇族的打斗声,他们很快就制伏了那些低阶闇族,更多的教廷成员衝了进来,包括拉菲尔和一名穿着白色军服、浅色头发盘起的女性,是加布列。 「第一现场的人不要动!维持原状!」领头的加布列迅速下令,「后方护卫队立刻前往教皇所在地,保护教皇陛下!拉菲尔立刻带领小队治疗米凯尔大人和检查其他人伤势。」指示完小队行动后加布列立刻带着小队到我和拉格尔所在地。他们压制住我,不让我自由行动,接着像是刑警一样调查这四周的任何线索。 看来我被当做头号嫌疑犯了呢。 然而即使拉格尔对这个举动十足不满,嘴角流着血、似乎伤到内脏的他却也无法摆脱牵制住他的人移动过来。 「喂,轻一点!你没看她一直发抖吗?」我的斜后方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她身上的能力完全被封印住,想也知道不是她!」我回头瞄了一下,才发现是卡隆。而也在这时我才发现我全身一直在发抖,刚那个闇族的我带给我的恐惧远超乎我所想。 「是米凯尔大人的血,她的身上没有伤,也的确不能使用能力。」确认完我的状况后,加布列做了结论,却是不解的怀疑。我能明白她的完全无法理解,就连我也完全想不到天使之钥能那样使用,更何况是不知道那能力存在、以及那个未来的其他人。 「报告加布列大人,教皇陛下那边没事,闇族并未前往教皇所在区域。」后方确认过教皇那边情况的小队员立刻过来跟加布列报告。 「明白了。拉菲尔,将米凯尔大人和拉格尔送至教廷医院。」加布列对拉菲尔小队下指示,又对协助他们调查的一名男子说道:「米若思,立刻召集米凯尔小队,米凯尔大人身边需要护卫。卡隆,你将红翊玫送至教廷办公区隔离,直到我下令前不许任何人出入。」所有人迅速地按照指示行动,我则被卡隆和两名加布列小队的队员带回长廊外,才啟动瞬移阵带走。 (一二六)坦白 我被带到一间小房间里待着,卡隆在房间里的门口、而那两名加布列的队员则在门外守着。门外的走廊两端都各有两名护卫。 这里充满了术法、而且我也无法使用灵力,刚刚被下的封印术法尚未被解开。卡隆则告诉我待会儿加布列会过来这问我些事,让我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 这情景让我想到犯罪电影里那种警察局的讯问室。 唉,算了,反正我就是恐怖组织的一员嘛。 「刚那个,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明白不该问我这事,但因为主子受伤而十分担心的卡隆仍是对我问道。他双手抱胸倚在门上,脸皱成一团问我。「米凯尔大人重伤,老大也受伤,就算是高阶闇族也不可能一次重创两名特等能力者。」 我抿着嘴,只考虑了下要说多少。我知道那名闇族是谁的事,只能告诉克拉维斯相关的人。 「我看到的景象非常特殊……实在难以形容,不只是你,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明白到底怎么发生的。」我看向他,很认真地说:「是一名高阶闇族女孩,她从虚空中出现。」卡隆露出完全不明白的表情,我用手比划了下刀从空气中划开的样子,「就像这样,空气中出现一条裂缝,她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用同样的方式攻击了米凯尔和拉格尔,还有其他受伤的队员。」 「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卡隆无法相信我说的话,放下抱胸的手往我靠近了一步,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过有这种能力的闇族!不,别说是闇族,就连天族都不可能。」 我看着他很久,但我仍是决定说出来:「不,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有一个可能。」 卡隆停顿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怎么可能!你难道是说『天使之钥』?那种东西怎么可能存在!更不可能在闇族身上!」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加布列。 加布列问了我相当多的问题,我能跟她说的也就是跟卡隆说的事。然而她似乎不知道教皇与克拉维斯的关係,因此我也不好说太多。只是她的态度相当强硬,让我压力非常大,还好卡隆在一旁阻止她差点拷问我。 不过因为完全没有证据是我召唤了那名闇族、或跟闇族有什么交易,她最后还是放过我。 「虽然无法完全证明你没有嫌疑,但目前的确没有继续留你在这的需要。」她收起手上像是平板电脑的东西,站起身:「我们会让你待在骑士团大楼的休息室,直到我们向拉格尔大人和其他队员确认过现场状况,才会决定是否让你回到修女馆。」她走向门口,并交代卡隆带我去她口中的那个什么骑士团大楼休息室。 我则在她开门离开前问道:「那个……米凯尔大人的情况如何?伤势还好吗?那个黑紫色的闇界气息,是不是跟我在学校时遇到的那个闇族一样?」 加布列瞥了我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回答我的问题后才语气冷淡地告诉我:「那闇界气息的确有些棘手,米凯尔阁下伤势不严重,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语毕,她随即转身离开。 被带到骑士团办公区的其中一间休息室,像是半软禁的被限制住只能在那间房里活动的我,就这样无聊的待了好几个小时。期间有修女送来乾净的衣服让我换上,原本的那套麻布衣服上有米凯尔的血,此外,她还送来了餐点。饿了好久的我才终于可以吃饭。 米凯尔的封印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减弱,直到我可以透过玻璃窗外看到外头的夕阳时,我才感觉到我的灵力。 我花了好些时间唤醒莎哈尼和银啼、还有血鸣,并告诉他们早上发生的事,所有的人都不可置信。也在这时,我才想起昨天思图特斯跟我说的「凭空冒出的闇族」,八成就是那个闇族化的我了,得找方法通知他们才行。 『这简直比那些漫画小说还扯,』过了好久,莎哈尼才说出她的感想,虽然我很怀疑她到底看过什么漫画小说,『完全想像不到那个能力能这样被使用……意思就是你只要吸收完天族阁下、或许也不必等到转化完成,你就能变成她那样。』 不,我可一点也不想变成那样。 简直是个疯子。 银啼似乎想到什么,插口:『……但反过来说,要是能在那之前将天族阁下和你分离,就不会发生那个未来对吧?』我愣了下,理论上应该是那样没错,但技术上办得到吗?除了之前皇帝说的「杀死我迫使天族发生转移」的情况。『但那个老头也说杀死你搞不好会让你瞬间转化不是吗?意思也就是在那瞬间你有可能完全吸收天族阁下。』 「话说回来……闇界的力量会让银啼和莎哈尼瞬间黑化对吗?那么血鸣呢?那个『我』手里确实是拿着血鸣的。」我询问道。 始终未加入我们讨论的血鸣这时才透过灵力连结开口:『跟诞生自自然的精灵不同,我是在战争之地被带着执念的血浇灌在土地里而產生的精魂。闇界气息只会改变我的本质,不会让我变成闇界生物。』……听起来还真是适合闇族化的我。 突然间,门外的走廊传来焦急的靴子踩踏声,我能感觉到拉格尔的气息。他身上的伤似乎没事,但他的情绪似乎非常之差。 不到一秒的时间门被打开,出现在那里的果然是紧皱眉头、脸上表情十分急着想知道某事的拉格尔。 「红翊玫,立刻过来。」我分秒都不敢拖延,立刻到他面前,他啟动瞬移阵带着我到达另一个区域。 我看不出来这区域跟我刚待的地方有什么不一样,不过我在类似办公区域旁边、看来像装备室的地方看到正带着三四名队员准备出勤的卡隆。他们动作训练有素、十分迅速地做好准备,在卡隆的指挥下集合并前往另一个通道。而拉格尔则带着我到有法阵电梯的地方,跳到很高层的地方。 接着我们进入一间像是小型会议室的地方,一关上门、拉格尔立刻啟动相当复杂的隔绝术法,态度焦急地问我:「早上那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有底对吧?为什么那个女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还瞒了我什么!?」他逼近我,似乎只要我一不配合他就要採取某些方法让我说一样。我举着双手示意我什么都说,让他别衝动。 「我只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因为别说是组织的人,就连我也完全不了解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压根没想到出现在梦里的人会真的出现在现实呀!」我最后一句的声音大了起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相当激动,赶紧说了声抱歉冷静下来。 「我没跟你说的就两件事,本来他们是不让我说的,就连组织大多数的人也不知道。」拉格尔瞇起眼,我假装无视他继续说:「第一个是『天使之钥』的真正能力,他真正的力量并不仅仅像传说中可以开啟他界的通道而已,时间、空间都不会受到拥有完全力量的限制──不过这个力量已经被削弱了极大部分,而且因为我的闇族之血,萨……天族阁下的力量甚至反过来被我吸收,所以根本不可能那样使用能力。」 拉格尔很快地就捕捉到我话中的话。「所以呢?那个女人是谁?又是如何得到那能力的?」 「那个人是……唉,我先说完刚刚的事。我能在极少的时候与天族阁下交谈,在很久以前,他曾经给我看过一个未来,那个未来是我现在照这样下去、完全转化且完全吸收他的能力的我,成为高阶闇族破坏人界的未来。而我也不知为何在进入学院后,偶尔会梦到那个未来的我。」我停顿了一下,拉格尔表情似乎无法完全相信我的话。「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在梦里的我。」 我沉默了下来,拉格尔罕见地没有再不耐烦的催促我。 「梦是怎样的梦?」拉格尔的表情透露出他正在思考,只是我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我叹了口气:「都是很短的片段。」我一边回想,一边说:「我之前在学校遇到的那个光头成为那个我的得力手下;那个我试图透过闇榕木復活芙萝妮公主;嗯……」我努力地想,但因为大多数的未来梦都不如过去的梦那样容易记得,我只能凭着薄弱的印象描述。「我杀了很多人,召唤了许多低阶闇族和魔物。还有,那个我还跟你们骑士团对峙。」 「那个女人就是那个预知梦里的你?」拉格尔双手抱胸,一脸明白过来的不爽:「所以她才会说,杀了骑士团的人,就会无法到达她在的那个未来。」 「说预知也不对,我在想……既然她那么说,我只要不让事情照她说的未来发展,不就可以破坏她所谓的未来了吗?」 拉格尔瞇起眼,「有意思的想法。但你也不能排除她在唬弄你影响你的行动对吧,毕竟她就是你,她知道你会怎么想。」 我愣了一下。对,她就是我,所以她一定会知道我的想法和打算採取的行动。 门外有股强大的灵力快速移动过来,没想到是思图特斯!他居然能自由出入这里?拉格尔在隔绝法阵开了一个出入口,过了一会儿思图特斯便从那里进来。他是近二十岁青年的打扮,一身跟在教廷里巡逻的护卫相同款式的衣服。他走进来后将头盔摘下随意地扔在桌上。 「我收到消息了,教廷出现高阶闇族突袭你们。」一句废话也没有,思图特斯马上进入主题问我们,「是什么人?据说他瞬间就让现任米凯尔和你受伤,怎么回事?你们是在敌人面前分神吗?」 在拉格尔发飆前我赶紧挡在他跟思图特斯之间,「让我来说吧。」我一告诉思图特斯那个人就是使用天使之钥能力来到现世的未来闇族化的我,他的表情跟拉格尔最一开始看到那个女孩从虚空中出现时一样。「这种事……怎么可能!她这样根本违反了时间的不可逆性和因果,只可能对未来造成影响,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她似乎想要加速那个未来来到,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要那么做。」我一边说的同时,脑袋也在思索各种可能性:「不过这样一来,闇界的天族预言不就实现了?她符合一切洛斯学长所描述的内容,也符合你跟我说的消息。」 「这事必须立刻稟报,还有什么事情要匯报的?」思图特斯拿起头盔重新戴上、一边问我。 「没有,请越快让皇帝与教皇知道越好。」思图特斯应了声,很快就离开这里,并且啟用瞬移阵消失。 一等到来去匆匆的思图特斯消失,拉格尔察看了下跟加布列的平板类似的、但要更小的一块蓝色玻璃板,上面有些文字。「加布列来消息让你回到修女馆,她会派人在那里监视你。」他嘖了一声,「又有闇界的脏东西破坏通道上来。」听起来那个闇族的我似乎一直在搞破坏召唤闇族,她到底想做什么?拉格尔收起迷你平板,转头问我:「你对那女人还知道什么?」 「嗯……你们知道那个黑紫色的气息是什么吗?」我问道,想确认他们是否了解那个力量,拉格尔耸了下肩,我不是很确定他的意思。 「只知道是闇界的另一种力量,罕见但棘手,只沾染到一点的巽?布克斯至今还无法离开病房;米凯尔身上的残留量虽然也不多,但也不知道会影响到什么程度。」拉格尔简单地说他知道的内容,「至少我们知道那个已经存在很久了,而早在歷史有记录以前就已经被封印。」 「嗯,没错。」我说:「我们先祖……芙萝妮公主就是继承了那个力量。」 拉格尔再度瞇起眼,一会儿后才说:「那个混血闇族说的继承力量,意思是红家一脉的人继承了那个力量?」 「应该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曾显露出来,一直到我完全转化后。」 「我会派人去查。」拉格尔解开隔绝阵法,往门外走去:「教皇近日还会再次召见你,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在修女馆好好待着,我会让贝翠丝过去。」 我连忙回应我知道了,并跟着他让他送我回修女馆,紧接着他就跟着过来找他的几名小队成员离开了。 (一二七)再次召见 我回到修女馆的那个单调房间里待着,虽然从窗子只能看到庭园,不过我却能从不时经过看来匆忙的修女修士们感受到不平静的气氛。 圣殿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消息应该都传遍这个教廷了,不,可能连大多数的能力者都知道了。不过这么一来,闇族们应该会感到相当兴奋?因为有可以领导他们的人在人界,对于他们攻占人界的希望又前进了一大步。 闇界的洛斯学长他们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他们那个什么王宫的,知道这件事了吗? 突然间,我感觉到相当久违的动静,很浅很浅,要不是现在十分安静,或许根本不会发现──萨利叶似乎醒了过来,我赶紧佈下隔绝阵法后呼唤他。 『吾已知那人来到现世。』过了好一会儿才能开口的他,立刻直奔重点,我屏息听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她不应有如此强大能力,必定做了违反规则之事。』一样是那种很模糊的描述,我听不大懂他的意思,不过应该是指那个闇族我一定做什么奇怪的事,才能有这么强大、能穿越时空的力量。『漆黑未来要比以往更加浓厚,找出原因、斩断因果。』他又说了更抽象的指示……不,这下我完全听不懂了! 「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完全不能明白!拜託再多点说明啊!」我赶紧问他,因为我感觉到他的气息再度变得薄弱。 『那人如此行必有原因,汝等必须阻止她。』萨利叶只留下这个解释,接着又下了命令:『唤吾之从者来,吾有事谈,切记。』他交代完后,更多的解释都没有,又再度陷入沉睡。 ……天,我完全不明白! 又呼唤了几次他,但完全得不到回应的我无力地摊坐在床上,萨利叶到底想表达什么?他是想说那个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后才能来到这里?那我怎么知道她作了什么? 『总之归纳一下,你们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出那个人为什么要来到现世,之后阻止她达成目的。』等到萨利叶完全沉睡后,听到我们交谈的莎哈尼很简单的做了一个结论,跟我能理解到的差不多,看来现阶段只能这样了,或许要稟报皇帝和教皇比较好。 他最后还交代要见阿曼德斯,但我现在被软禁在这,上哪去找那个人?难道我在这叫一叫他就会出现吗?小精灵似乎对我的牢骚认真,跑去贴在玻璃窗上看向窗外,搜寻了好一会儿后才说:『果然没有,那人的死亡气息如此浓重,的确不可能潜入教廷还没被发现。』也就是说,就算他知道我在教廷,但他也是无法进入这地带的对吧?只得看何时能再度召唤他了。 烦恼了好一阵子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外头夕阳已沉、夜幕低垂。原本以为又要再做一轮那些准备仪式,包含净身禁食什么的,我却突然收到教皇要召见我的消息,吓了一跳。 带来讯息的是领头的修女,她们还带来了一套新衣服让我换上。这套已经是我今天换的第三套衣服了。然而即使我觉得麻烦,也不能不遵照他们的规矩。 换完衣服且经过简单的擦拭后,他们带我去一楼。在门口和门外的有加布列本人和她的数名小队员、记得名字是米若思的米凯尔小队副队长和两名米凯尔小队的人,此外还有贝翠丝和另一名穿着制裁者衣服、但我没见过的队员。 一看到我出现,加布列立刻过来,「我要封印你的能力。」她依然是那副怀疑我就是犯人的眼神,我什么也没说,就让她封印身上的能力。但我发现其实她的能力似乎无法完全封印住我的力量,我还能感受到我的灵力,只是我并没有告诉她。「准备好了立刻出发。」加布列简短地下了命令,率头走出修女馆。 我们这次前往圣殿的速度要比早上快了许多,沿路都是用快走的方式。 跟早上相同的,路上所有看到我们这行的人都纷纷走避,所以我们通行速度相当地快。不过与早上不同的,周围巡逻的人变多了。 这次要进入那个地底空间时他们变得相当谨慎,下了许多层的隔绝术法后才领我进去。 一样是那个漫长昏暗的楼梯,走了十多分鐘后,我们到达早上见到那名红袍的枢机主教的空间。不过早上的那位非裔红袍枢机主教并不在,而是一个白皮肤大鼻子、外表约六十多岁的另一名红袍男性。 拉格尔也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拉菲尔,他虽然穿戴整齐,脸上却露出明显的疲惫。 此外,还有另一名我没见过的人,是个高大削瘦的黑短发男子,眼窝相当的深、阴暗的眼神中散发出戾气,身上穿的衣服是黑色西装再套着黑色风衣,袖子上有蓝色火焰为底的臂章。看他后方跟了三个小队员的样子,应该是七大特等能力者中的其中一名,而他这时正用那充满戾气的眼神狠盯着我。 「等等跟着拉菲尔和乌列耶尔进入内殿。」加布列简短地下了命令,她领着我走到枢机主教面前。他什么都没说,仅仅打量我一会儿,才转身用他的力量开啟门上的封印。 门打开了,拉菲尔走在前面,接着是乌列耶尔,加布列让我跟上,自己跟在我的后方,最后则是乌列耶尔和加布列的小队员。贝翠丝与另一名队员还有乌列耶尔的其中一名小队员则是待在枢机主教旁边,目送我们离开。 三名特等能力者,比早上要更大的阵仗。 气氛相当紧绷,进入那扇有绘製天界景象的大门后、走在这个阴暗只有火炬撑起亮度的走廊上,从头至尾相当安静、没有任何一句话,只有靴子踩踏在地板的声音。 又是走了十多分鐘左右,空间突然变亮、变得宽广,从相当高的天花板垂下相当大片镶有金边的红色布幔,完全遮住可以看到里面空间的视线。我想教皇就在里面。 所有的小队员从纵列站成一横列,从我两边伸展开,并且单膝下跪。 乌列耶尔往旁边一站,让拉菲尔以及加布列领我进去。 他们两人一人一边掀开布幔,加布列侧身走了进去,接着我听到她与教皇报告带了我过来这里。接着我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声音,操着与现今拉丁文不太一样的语言要她让我独自进去。加布列说了声是后,便和拉菲尔示意我走进那个布幔里。 我揣着不安的心情在三名特等能力者的注视下独自走入。 (一二八)教皇陛下 一踏入红色布幔,我的视线一度无法适应要比刚刚那个阴暗走廊要亮许多倍的光线。 像是太阳光的光线从上方洒落下来,照亮这个空间。但现在明明是夜晚,不知道怎么办到的。 离布幔大约十公尺的距离有两阶楼梯,上面的檯子中间有个很巨大的椅子。 一名在年末弥撒台上看过的那名穿着一身宽金边白袍、戴着白色象徵教皇身分的高帽,高帽上垂掛一块白色布遮住一半脸、约六七岁的小孩子。他坐在一张舖有许多层红色坐垫的金漆木製宽大椅子上,一手靠在椅子扶手上、撑着脸看我走进去。 我按修女们和拉格尔提醒过我的礼仪低着头不去看教皇的脸,慢慢地走到他前方的阶梯下。一站定到他面前,我便行了礼、并按照规矩问候教皇后跪在地板上。 「过来。」他说,是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语气却是相当的威严。 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见我没动作,伸出手比了个招我过去的手势。我有些不解,虽然规则上说我们不能踏上台阶靠近教皇,但既然是教皇的指示……我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慢慢地踏出脚步。 教皇让我到他的面前跪下,接着以我猝不及防的速度伸出手捉住我的下巴,打量我好一会儿,我被这举动吓到,却也不能怎么样。 在他摘下从帽子垂下遮住脸的那块白布打量我的同时,我居然感到恐惧,但跟拉格尔或米凯尔、甚至是闇族我的恐惧不同……是一种对于比自己还高等的生物所自然產生的敬畏而畏惧的心情。 教皇难道有第一代天族的血统? 「嗯哼。果然是一样的脸,看来那人是你没错。」教皇放开手后咳了一声,接着他用的语言变成我在教廷里常听到的拉丁文,而非之前那个拗口的那种。 一样的脸?「跟谁一样的脸?」我直接问出口,忘记该有的尊敬语气,问完我才后悔是否太失礼。 「哦,那女孩有过来露脸与吾打招呼,只是吾并未透露给教廷那些小孩子知道。」他很随意地解释,我吓了一大跳。 「您说入侵走廊伤害米凯尔大人的那个闇族女孩!?」我震惊地确认。 「她跟吾下了战帖,看谁会在这个时间线中赢得你。」教皇继续若无其事地解释,但内容听起来根本不是打招呼说嗨而已。 「请问……时间线是什么意思?」 「萨利叶不是让你看过了吗?他的能力能看到不同时间线,自然那女孩也能穿梭在不同时间线。」教皇仍然用那个云淡风轻的语气叙述萨利叶那可怕的能力。「想想这代的米凯尔也差不多该知道这些事了,既然吃了苦头就比较好说了。」教皇似乎并不在意米凯尔受伤的事,不过我也不好评论,毕竟我一点也不瞭解他们教廷里的状态。接着教皇给了我指示:「叫萨利叶出来,该是让他直接跟吾谈谈了。」 我又愣了一会儿,才说:「现在我无法直接呼唤他……他的状况似乎很差,几乎都是在沉睡的状态。」 教皇用他那张如瓷器般白皙、金色睫毛下淡金色的眼瞳冷淡地看着我的脸,接着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脸、灌入灵力。 我不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也被他那纯粹到难以负荷的灵力压迫到难以适应,发出不适的声音。 并没有过很久,我感觉到萨利叶被唤醒,教皇的灵力似乎给了他帮助,他叹一口气──接管我的身体,正确来说,只有嘴。 『又见面了呢,天族后裔。』他用我的声音和我的嘴说道,向教皇打了招呼。 教皇的手放开我的脸,向后靠在他的宽大椅子上。「你身为正统天族居然输给那女人的力量,反过来被她吸收?当初一发现就做了处决,却没料到她留下的力量居然还是在红家的子嗣中流窜潜藏在深处,而你竟还依附到继承她力量的子嗣身上,怎能如此愚蠢。」 『吾只按照与吾相容之力量寻找宿体,怎知竟会在人界遇上直接继承主神阴暗面之后裔,甚至迎来最不想见的未来。』我可以感觉到我正在苦笑,无奈的心情充满着我。『继承到主神阴暗面之力量本非吾之本意,见此最不想见的发展也是无奈。』 「也就念在继承那力量并非你本愿,吾才会花了如此多时间就为了遵照天族大人的指示,依照你的请求让你徘徊在人间直到你的力量完全消灭,结果竟败在这个没有清乾净的老鼠身上,还走向这个最棘手的未来。」教皇似乎有点不悦,身边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若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让天族们直接将你撕成碎片。」 萨利叶继续苦笑:『失去一片飞翔之翼已是痛苦不堪,若非护卫长的阻止,痛苦至极的吾大概也会唤醒主神阴暗面罢。』 教皇咋了下嘴,「的确,那力量麻烦之处便是若不妥善处理就会发生不可预测的影响。」放弃继续追究这个话题,教皇又说:「如今你曾提过的不祥未来正在实现,还知道什么就尽快告诉吾。」 萨利叶透过我的身体摇了摇头,『汝让吾于此交谈越久,那力量的影响越大,能知的事吾爱已知,她与汝说罢。』 教皇眼神露出怀疑。「好吧,就这么做。吾要告诉你,你与此代之宿体必须找方法分离,但你的力量或那女人的力量都有可能因为逸散造成不可知的变化,若技术许可,吾将优先消灭你的存在,接着是她。」教皇冷酷的说,「你的力量已经虚弱到不足以唤醒主神阴暗面,消除你的时刻已来到。而主神的阴暗面与其被封印的力量不可被探知接触,因此你们两方的存在都不被允许。」说完,他摆摆手:「行了,退下。」摆手的同时,教皇似乎从我的身体抽走他的力量,萨利叶很快地又陷入了沉睡。 接着教皇指示我将知道关于芙萝妮公主的事告诉他,我告诉他了关于她……或是闇族我打算利用闇榕木復活她的计画,已经包含我曾在梦中所见过、且还有印象的未来。 教皇沉下脸,明明是小孩子的脸,但他的表情总是让我感到恐惧,彷彿不是人类会有的表情。 「那颗闇榕木力量已经被削弱到极低,不可能提供足以塑造肉身的能量才是,他们在计画什么?」教皇抬眼看着我后方的布幔,似乎是在思考。「原来如此,重点不是復活,而是继承。」他似乎想到什么,完全不明白的我倒也不敢问他想到什么。 「芙萝妮不是最棘手的事,而是那个已经来到现世的闇族你,彻底消灭你就能彻底消灭她。」似乎已有结论的教皇抬手让我后退回阶梯下,「吾想知的事都知道了,你目前的情况也大概清楚,只需要再确认一件事。」教皇摘下了高高的帽子,随手往旁边地上一丢。「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想了一下,问道:「您刚刚的意思是……我与天族阁下都难逃一死是吗?」 「没错,除非你能证明你们的存在能抑止主神阴暗面的復甦,否则你们活着便是一项威胁。」 「那么……除了我以外,红家的人都包含在消灭的选项里?」 教皇瞇了下淡金色的眼,淡色的睫毛和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相当耀眼。「聪明伶俐的小孩子。」他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但我知道他的答案是「是」。 「还有什么想问的?」 我知道这问题对现况没有帮助,但仍问出一个我很在意的问题。「克拉维斯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在教廷骑士团的存在之外,还要弄一个遵守您命令却又会被教廷骑士团追杀的组织?」 「有意思的问题,然而答案很简单。」教皇站起身,华丽的白色袍子垂坠到地上。「人类需要故事,他们喜爱故事。让他们专注在故事上,可以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 「谁会想到这些罪犯拼死守护的竟是传说中的神圣天族?」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你们不仅得与闇族作战、又有教廷的人追杀,而这样拼死战斗的过程,也能加速天族的消失。」他收起那份带有轻视意味在的笑容,换上一幅纯真却又慈悲到我以为真的是天族的笑容。「这是吾对先代天族的承诺、也是对堕落天族的慈悲,同时也是维护人界安寧的方法。」 我皱着眉听着他的解说,并不太能理解,然而我也认为我不可能理解。 「问题问完了?那么吾要完成并确认最后一件事,之后你便可离开。」他带着微笑继续说道,然而我完全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迟疑的点头。 ──就在我点完头一瞬间,教皇竟抽出银白色长剑、直直往我胸口刺入! 可怕且无法承受的剧痛从我的胸口瞬间炸裂开。 难道……我就这样死在教皇手下……? 我无法发出大叫、只能发出错愕的微弱声音,紧接着失去意识。 (一二九)芙萝妮的过去 『红煦亦,你的妻子在吗?圣殿让我带消息来,有事找她。』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后方不远处传来,我回过神,发现「我」站在一间中式庭园里的小凉亭里,正望着水池里的鲤鱼,人工造景的湖中有种植了漂亮花草的小岛。 我循着声音回头看,看到不远处的砖红色石砖砌成的小型拱门入口处站着熟悉的面孔──是皇帝,此时的他正穿着十六、十七世纪的欧洲贵族服饰,正跟一个穿着黑色宽大的衣服,像是那时代学者服装的人说话,那人背对我、看不到脸,只知道他是黑发,及肩的头发用缎带绑了起来。 『真是稀客,因佩拉托尔,我们已在这与世无争多年,教廷怎会想到召见我们。』那名黑发男子并没有直接领皇帝入门,而是用间聊的语气问道。「我」似乎相当在意,踏着轻巧的脚步往门口的两人那儿迈进。 『芙萝妮公主带来的那几名闇界贵族,其中三名领主杀了好些领地的农民以及许多的少女。逃出领地的农民向在邻近领主的协助下向教廷匯报,因此教廷要求召见芙萝妮公主瞭解。』皇帝语调平静的叙述他所知道的事。 『怎么会?他们在闇界也不曾做过那样的事,这其中一定有何误会!』「我」开口,相当的不可置信。 听到我声音的黑发男人讶异地回头,没想到他是亚洲人的脸孔,削瘦有稜角的坚毅脸上还蓄着鬍子。 『你怎么来了?』 皇帝看到「我」后行了个礼,继续说道:『这就是教皇想召见你的理由,教廷希望你协助调查那些人是否受到了什么影响、或是仅仅本性毕露。』 「我」阻止了还想说什么的黑发男人,『我去,他们曾经效忠于我,我比人类们都要更瞭解他们不可能会做这事。』 场景突然间转换。很快地,我发现我自己正在前往教皇所在的那个长廊上。 然而并不像我之前所去那时昏暗无人,燃烧旺盛的火炬如同白昼照亮了整个空间,两旁柱子与柱子的间隔中皆站了穿着中世纪的盔甲、身上披有绘製着红色十字布料的士兵。 我独自一人踏着匆促的脚步穿越那个长廊,深绿色的绒布长裙随着我的步伐在脚边翻飞。 尽头一样是从天花板垂下的巨大红色布幔,布幔前方站有四名眼神锐利、身着盔甲的人,他们盔甲一个要比一个做工更加精緻。 我注意到里面有两张面孔我曾经见过。一个像极了二十多岁样貌、混入教廷时打扮的思图特斯,只是要再年长一点,另一个女性则是穿着带点东方味道的贵族衣装,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我曾在学校行政大楼见过她的画像──是还没变成小女孩时的校长。 我知道布幔后方就是教皇所在地,而前方那几名眼神锐利的人应该就是那个时代的特等能力者。 「我」站在布幕前方,越过那四名守护者向着布幔后方行礼。『与教皇陛下问安,芙萝妮求见教皇。』 语毕,布幔后方传来约十多岁年轻孩子的声音:『准许,进来。』「我」又再度行了礼,在其中两名特等能力者掀起的布幔中踏入其后的区域。 坐在教皇座上的教皇不是现在那个六、七岁孩子的样貌,而是十岁左右的样子,并没有那块白布遮着脸,但一样是那个百无聊赖的表情,语气冷淡地说:『想必你也知道吾为何召唤你,有何解释?』 「我」并没有跪下,而是站在教皇面前,『肯定有何误会,吾之子民并不会做任何无意义的屠杀之事,否则阁下怎会允许他们入住人界?』 『哦,无意义。』教皇的语气带着不置可否,或说是玩味。『无所谓,那倒非重点。吾想知,为何汝当初未告知吾汝继承有闇界女皇之力?汝可知那力量的危险,吾等与路西弗阁下等堕天族多次联手后才将那力量封印。』 「我」感到惊讶,顿了一会儿才说:『那力量正如阁下说得早已封印许久,数千年来吾与吾等子民从未使用过,甚至于几乎不存在,更遑论有任何影响。』 『呵,未曾使用过?』教皇嗤了一声,他抬起手、一隻相当比他要高许多的权杖出现在他手上。 他一手以权杖为施力点从椅子站起身来,接着用权杖在地上扣击了两下。以他的脚边为中心、身边的景像瞬间转换!放眼所及已非在教廷的空间里,而是一片荒野之中,天空像是晚霞那样有许多的色彩、远方则是墨般的黑,空气中飘散着浓重的闇界气息,这里难道是闇界? 教皇比了下远处的城墙,城墙外头躺了一些奇形怪状的人型状东西,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哀嚎声,空气中飘散着丝丝黑紫色的气息。 有些黑紫色的气息窜入那些躺在地上的、应该是尸体的东西里头,紧接着那些尸体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开始缓缓爬动,就在眨眼间他们突然膨胀、抽高,变成外表噁心的庞然大物。 那些庞然大物有些彼此攻击吞噬、变成更大的怪物,有些则破墙而入、到处啃咬地上或生或死的人类和闇族,随着他们移动的黑紫色气息将那些东西变成了更多的同伴。 容纳不下这些怪物们的城镇很快地就被破坏殆尽,于是那些怪物们往外四散、去寻找更多的受害者。 『造成这幅景象的兇手,是与你继承有相同力量的母神子嗣,有何解释?』 『这……这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吾等已在闇界之王的协助下将那力量驯化,使它完全沉睡,这不可能发生!』 教皇再度用巨大的权杖敲击地面,场景再度转换。 是在城内,许多或坐或躺、不知生死的人型闇族围绕在一个巨大的广场周围,广场中间站着一个人。 是一个非常高大的黑衣男子、身上的披风正随风飞舞。他的皮肤是深紫色的,头上长着巨大犄角,而黑紫色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他蓄着鬍鬚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像是做实验般地将黑紫色气息灌入一些不知是生是死的闇族身体里,露出期待的表情看着眼前的闇族在那气息的影响下变成巨大丑恶的怪物。 『不可能!古雷顿并不是这种人!』我的手摀着脸的下半部,对眼前的景像不敢置信。 『就吾所掌握的情报所知,这一切起因乃是你那部下擅自解放力量,甚至试图破坏封印、唤醒女皇。』教皇语气很冷,我注意到他流露出了杀气。『吾与路西弗阁下协商后,认为必须彻底歼灭你们这些潜在的危险。』 『等等,肯定有什么误会,吾……』「我」还没说完话,就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教皇持剑捅入胸口,教皇灌入了强大且猛烈的灵力,将「我」的胸口炸开成一个大洞。我发出尖叫,同时间教皇抽出了剑,挥刀砍向我的脖子,我的头颅随之落地。 『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即使我的头颅落在地上,我仍然恶狠狠地瞪着他、并且断断续续地说着:『吾等尽力寻求平和,尔等却如此无理。』我边说话的同时,我脖子的切口与胸口的大洞正散发着黑紫色的气息。 『果然,汝等一但死亡便会将那气息释出,看来尽早根除你们才是对的,这世界根本不存在没有问题的闇族。』教皇施展了一个术法,将那些黑紫色的气息吸收、并且封印住。 『吾会将汝的头颅交给红煦亦,未来若那些闇族再度甦醒作乱、或是试图入侵人界,便会被你留下的核心吸引而去。看他是要留着呢,还是亲手将你消灭,呵。』说完,教皇在「我」的眼前,将我的脖子以下、穿着深绿色女性贵族服饰的身体化为灰烬。 『杀了我,你就会唤醒母神的意识。尔等……必定后悔。』「我」瞪着教皇,吐出最后的几个字,接着长剑穿过了我的脑袋。 我醒来的时候正在尖叫,旁边有好几个人正压着我的手脚。我感觉到我的胸口和脖子剧痛、脑袋也像是被数千根的针刺得发疼。 有一双手压着我的双颊,逼着我冷静:「红翊玫,冷静!你没事了!你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復原了!」 我睁开被眼泪浸得模糊的双眼,才逐渐看清我眼前的人是拉菲尔的队员,之前在校园时试图阻止学姊闇族化的那名女性。 「胸口好痛,脖子跟头也好痛……」我身上还残留着那个被长剑贯穿后的可怕感觉。 「你身上完全没事,你只是做了恶梦。」她看到我有了回应,放下双手,指挥旁边的人拿来一剂针筒,「我先帮你打安定剂和镇痛剂,等等会放药香,你先休息吧。」她扶着我的上半身让我倒回病床上,接着在我的手臂上打了那管药剂。 然而药剂无法隔绝我从梦中感受到的痛苦,我的身体彷彿不是我的,那个看着自己身体化作灰烬的恐惧感仍在,还有冰凉的剑身穿透皮肤、破坏头骨、从另一边伴随长剑穿出的的温热血液和脑浆……恐惧感让我持续地发抖,我的手脚都因为感到疼痛而抽动。 『看到了吗?那就是那个人界、继承天族血液的统治者对吾做的事。』女人愤恨的声音在我脑袋说着,『只有继承了吾力量的子嗣你才能做到,吾之从者会前往来寻找你,将力量交给你。接受女皇的恩赐,杀了偽善的天族后裔。』 你闭嘴!我的头好痛。 『只有你才能做到,继承力量。』 我不要!我寧可去死也不会接受! 『愚蠢!』女人斥喝我。『做为继承恩赐的后裔,汝留在人界只有死路一条。』 「玛泰尔达副队长,她的情绪仍然没有稳定下来!」 「再增加三分之一管药剂!」 「刚刚那已经是加强剂量了,会超过的!」 「怎么会……加强镇定阵法还有抑止闇界气息的阵法!你,快去叫乌列耶尔阁下过来!」 许多层的术法交互作用,压在我的身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突然,一个强大的灵力接近,女人的声音逐渐减弱,我也慢慢地冷静下来。很快地,我就沉沉入睡。 (一三O)计画拟定 听到有人在我的旁边交谈,我才意识到自己不知睡了多久,我倏地惊醒、从床上弹起,吓到在我病床旁边的人。 连忙检查身上的伤,然而不管是胸口、脖子、还是脑袋都是好好的,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不对……我记得我不久前……我想起教皇往我胸口刺入长剑的景像。 「教皇!教皇他……」 「红翊玫你冷静。」旁边的人压着我的双肩逼我冷静下来,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则止住我拼命挥动的双手。 「你冷静点,已经没事了。」 我又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在他们的灵力压制下静了下来,因为刚刚的激动还有些喘,我才发现按着我双肩的人是拉菲尔,另一边则是二十岁样貌的思图特斯。 「教皇他想杀了我!为什么!」我抓着拉菲尔的手质问,「我的搭档呢!做为我替身的上官玹他人在哪里!」 「你冷静点,我们会跟你说明的。」拉菲尔继续压着我,一边叫外头的人端来具有镇静效果的饮品。不一会儿,之前那名拉菲尔队上的女性队员拿来一杯装着金黄色液体的饮料给我。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喝下,拉菲尔才开口:「教皇陛下只是想确认你身上的闇界气息和天族力量会不会因为你死亡而有意料外的变化,所以让你以为你即将死亡,他很快就在你身上施下治癒术,所以你的伤口并不严重。」 「不……不对!他的杀气明明就要置我于死!」那个可怕的感觉至今还充斥在我的脑袋中,我怎么可能忘记! 「必须要让你以为即将死亡才能做有效的评估。」拉菲尔口中说的话我一点也不相信。「教皇陛下的能力至今仍然是远高于现存的能力者,他的确做得到这件事,再加上你有替身,他评估不会真的促使你直接转化后才做的。」 「因为我有替身所以就可以这样对我?」我愤怒地大喊:「你们把我搭档的命放哪去!」 思图特斯抓着我,试图让我静下来。「冷静点,图里斯没事。因为时间间距太短他只有受到轻伤,姜家在第一时间对他施以治癒术并且交由医院做后续处置,现在没事。」 「我……」 思图特思的表情透露着严厉:「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分,你的情绪波动随时都会影响你的力量。」 我不甘心的抿起嘴,不再说话。见我终于静下来,拉菲尔拿出仪器开始对我做检查,并一一填入手边的单子里。 思图特斯走到拉菲尔后方,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皱着眉看他手上的表单。我看着他,语气冷淡:「阿曼德斯在哪?我要见他。」 他看了我一眼,「他不能进来这里,而你暂时也不能离开教廷医院,过几天吧。」 「要见他的是萨利叶,不是我,你们觉得无所谓就无所谓吧。」我收回视线,瞪着前方的白色墙壁。接下来拉菲尔又问我几个问题,但我完全不想回答他。最后,他们两人又讨论了什么后,只形式地交代我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房里终于安静下来,镇静薰香的味道变得相当明显。有几朵花和枝叶从花瓶里被拉出来,扔在我的床上。莎哈尼坐在白色的病院床单上,拿起几片花瓣放进嘴里。 『终于走了……唉唷喂呀,这次真是太刺激,我也以为我要翘辫子了,还好老娘那时没有实体,不然铁定尿裤子了。』 『自然精灵尿裤子还真是千年难得一见,可惜了。』银啼无聊地插话。『俺也以为俺要直接在原地消散了,这种体验真得是一生一次就够了,一次都还嫌多。』 莎哈尼嘴巴嚼着叶子,吐槽:『你想体验你自己去,敬谢不敏。』 我知道他们两个的间话只是想让简直要气炸的我冷静下来,我叹了一大口气,努力调适心情,过了好长一阵子才开口:「你是很饿吗?还是那叶子有那么好吃?我从来没看过你吃那种东西。」 『这上面有摘下来时残存的灵气,放在这应该就是作为补充这空间灵气用的,像芳香剂那样。』她吞下叶子,耸耸肩说道:『趴在这边吸收灵气太慢了,用吃得比较快。』原来灵气还可以用吃的摄取啊,那我下次看到路边的灵气植物也可以去啃了。『你想吃的话我倒也不会阻止你,只是提醒你我们的味觉没有你们强烈,消化系统也不同,这对我们来说是养分,你吃了大概只会拉肚子。』嘖,真可惜。 『转回正题吧,』莎哈尼吞下手上的花瓣,话锋一转,问道:『你在睡着前看到了什么?你的气息极度不稳定,我们差点以为你就要完全转化了,还好有那个特等能力者过来抑止住。』我沉默了一下,才告诉他们我看到了芙萝妮的过去,以及她被教皇杀死的过程。 『……她想让你憎恨教廷,继承她的力量并将人界划入闇界的领地。』莎哈尼推测,语气却是十分肯定。 「我正在被影响。」我突然意识到,我刚刚的确好几次存在着要报復教皇、或是破坏教廷的想法。我又叹了口气,双手抱膝、脑袋无力地靠在膝盖上。「好想回学校,好想回去当个普通人。」 『别逃避了,一直想着现在无法发生的事只是浪费你的脑力。』莎哈尼中肯地点出来,我又再度叹了一口气。『要不,你看那些人愿不愿意让你同学来这陪你聊聊吧。』 这怎么可能。我吐槽。莎哈尼一脸写着只是随便说说。 空气沉默了一下,血鸣突然透过灵力连结开口。『主人,根据在下的观察,在下有个粗浅想法。』不曾讲过间话的血鸣,他一开口让所有人正襟危坐。 「什么想法?」我赶紧问。 『在下观察到主人受到闇族影响越来越深,思考也会越来越闇族化。』我知道,这件事目前好像难以逆转……『也就是说,你未来的思考方式会越来越接近闇族化的你,那么,如果要能做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计画的话,只有现在了。』听完血鸣的话我愣住,这是个我从来不曾想过的切入点。 银啼和莎哈尼立刻开始认真地思考。 没错,我在想什么未来的我一定知道。可是如果是现在呢?连我都没想到的方法……存在吗?我知道的事情还太少了,至少我得知道她是怎么得到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过现在我可以确认了一件事:芙萝妮的声音可以影响我,我现在逐渐听得清她的声音;也就是说,取代现在可以听到萨利叶声音,闇族化的我听到的是芙萝妮的声音,而芙萝妮因为被教皇所杀、憎恨教廷,所以她想摧毁教廷……那么,闇族化的我会出现在教廷,或说她会在教廷找到我并不是偶然,因为她比任何人都还熟悉教廷,尤其是教皇的所在地。 『你的意思是,她对教廷和教廷的人相当熟悉,如果是教廷以外的人,就有可能成为她意料之外的计画。』莎哈尼说道。 『俺想到一件事,觉得会是个不错的线索。』银啼插口:『你快想想你之前的梦都到底梦到些什么,我们找出不曾出现在那梦里的东西,或去改变那些未来一定发生的事。你们老是说什么被展示的未来,意思是不要让它发生不就好了唄。』 这话听起来有道理,但实行难度也太高了啊……我开始努力一一回想以前所梦过的事。 我想了很久,莎哈尼和银啼不时还会从他们曾经从我这听过的事提点我,帮助我试图回想。我突然想起,在其中一个梦中我曾经伤害过玹,因为他与我的替身契约还存在的关係……『那就在你转化前解除掉唄。』银啼很开心的说道,彷彿得到了一个漂亮的答案。 「的确……玹提过因为有那个契约存在所以克拉维斯才不会对他下手,一但解除契约玹就会有危险,所以正常情况下的我绝对不会解除、而开始闇化的我也不会放弃有人可以当我的第二条命用。」我下定了决心,我要破坏那个被展示的未来,只要有可能的事我都要去做。「我要在我反悔前尽快解除以及安排好他的事。」决定了第一件事情后,似乎再想出其他方法也没那么困难了。 我继续思考,我记得我的梦里从来没见过银啼和莎哈尼……不,我好像见过莎哈尼,我看着坐在床上正在瞪着我的她一边想。 「我好像见过你完全魔物化。」我说。 莎哈尼翻了白眼:『这点我还真是无法阻止,只要你转化,我就会魔物化。』她一边嫌弃地看着腿上又往上蔓延一点的黑色纹路。 「如果我们解除契约,你会停止魔物化吗?」我认真地问她。 『蛤,你傻了吗?我在的时候你自己都常常保护不了自己,要是我离开你不就死更快?』她反问我。 「你说的没错,如果是正常的我,我绝对不会放你离开,更何况你已经开始闇化,更不会找到冒着一同闇化风险而愿意接受你的人。」莎哈尼愣了一下,收起嫌弃的表情,双手抱胸思考着。 『没错,我们应该设想过常理下我们的想法后再反过来想。……闇化能不能停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解除契约只有两个方法,第一个找到下一个继承的人;第二个则是送我回到山民的领地。』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但因为我已经开始魔物化,山民不会接受我,所以第二个方法行不通。』那么意思是我们得找到下一个能继承的人,因为莎哈尼曾提过转移契约非常复杂,而且对方是否和我与她相容关係相当大。我默默地把这件事划进脑内的代办事项里。 我们又陆续说了好些我能想起来的事情,不外乎围绕着克拉维斯的人、教廷的人、还有那些闇族打转。 我发现了一件事,有些人不曾存在这些梦里,那么只有两个原因:第一个他们很早就被闇族我给消灭了;第二个则是他们一点也不重要,不重要到闇族化的我从来不曾在意。虽然我从来不曾与那些人透露这些破事,但我觉得他们搞不好能帮忙搅乱闇族我的计画。 虽然还没有太多想法,但我的心中已有一个很粗浅的雏型。 (一三一)探望巽老师 我坐在病床的床缘上活动手脚。 除了那些被杀的恐惧仍然存在,让我不时发抖,但我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 虽然我不知该如何开始实行那些还不能称之为计画的想法,但我知道如果我一直坐在这里什么都改变不了,我打算多加蒐集情报,还有找些人聊聊,看能不能透过别人得到不一样的观点与想法。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不时在巡逻的卫兵。平常会在路上走来走去的队员们变少、大概都出任务去了,而原本从容的修士修女们则多是神色严肃地加快脚步行走,我能感觉到这里的气氛要比我刚到这里还要紧绷。 记得巽老师也是被送到教廷医院,不知道能不能去探望他。我一边想着,一边打算离开病房出去绕绕。 房里只有身上的病人服和室内拖鞋,我只得穿着它们走到门口,心里盘算要溜回去修女馆找回我的衣服,我已经受够他们那些什么传统的麻布衣了。 做完决定后我顺势打开门,在我踏出脚步前一把巨剑倏地划过我眼前,还削掉了几根头发!我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个门狗与小屁孩不得出入。」卡隆的声音从我的脑袋斜上方传来,原来他正靠在门口看着我,大有只要我再踏出一步就用那把巨剑把我打回家的架式。 「……我才不是小屁孩。」 「只有小屁孩才会在受伤后不乖乖躺在床上试图越狱乱跑。」卡隆并没有收回他巨大的剑,仍然挡在门口不让我出去。 「我没事了啦,身上的伤都被拉菲尔和他的手下治好了,你看。」我还转了一圈给他看我的行动自如。 「拉菲尔大叔的命令,你跟我说再多也没用,回去睡觉。」他在我眼前把门关上,过了一秒后他又打开一个小缝。「顺便提醒你这整栋教廷医院都不能使用瞬移阵,别浪费精力了。」他再度关上门,我还听到钥匙上锁的声音。 ……我只得回头。索性坐到门附近的椅子上,一边问莎哈尼:「我有个想知道的事,你能距离我多远?」 莎哈尼瞥了眼我,回道:『观看你跟我的灵力连结强度,目前的话估计三四个病房都没问题吧。』 那其实也没很远。我回应。 莎哈尼白了我一眼,『已经很远了,蠢蛋。你……』她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止住了口中的话看着门外右边的方向:『奇怪,有个熟悉的灵力,但我想不起来是谁?』熟悉的灵力?教廷的人?『不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啊,我知道了,但他怎么在这?』莎哈尼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完全搞不懂她在说谁的我一脸疑问。 我听到门外传来卡隆跟另一个男性交谈的声音,我很快就认出那个人是谁。紧接着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微笑地向我打了招呼,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扎成一条辫子披在肩膀上。 「时凯哥?你怎么在这?我哥呢?」一看到他,我连忙起身迎过去一边问道。 他摇摇头,先让我好好坐回椅子上,自己拉来另一张椅子坐下,才好整以暇的开口跟我说明:「阿凌现在被拉格尔大人限制在我家,至于我是陪着你受伤的搭档过来的。」 「玹?他还好吗?有受很重的伤吗?」我一听到他是陪玹过来的,赶紧询问想瞭解玹的状况。 「没事,他的自癒能力很强大,再加上当时太田小姐和我母亲在场,一发现他受伤后就立刻对他进行治疗,并且用你留在我家的瞬移符送来教廷医院,他现在被限制在别的楼层的病房里休息,你暂时还不能见他。」一听到玹没事,我松了口气。我都忘记之前校长给我的那个教廷瞬移符的存在了,之前离开姜家时我就把它扔在房里,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那么现在……外面的情况如何?看窗外所有人似乎都很忙的样子。」 「嗯……比以往多的闇族突破通道进入人界,有些本来是在暗地里跟闇族有所交易的人逐渐浮上檯面,各地公会与教廷十分头痛,大家都担心会重现五六百年前那时大量闇族突破通道侵入人界的情况。」时凯哥叹了一口气,「至于我和阿凌,阿凌因为拉格尔的关係被要求不准插手你的事,所以被限制在我家,而我则是会在你们没事后到原本实习的单位去做后援。」他想了一下,补充:「对了,你和小玹听说会被限制在教廷外围,但不知道会被带去哪。」 我叹了口气,点头。 时凯哥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没事的,别担心。对了,同样在教廷医院的巽老师想见你,跟我一起过去吧。」 「巽老师?他还好吗?」一听到巽老师的确在这,我讶异地追问。 「嗯,伤口的话基本上復原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身上的闇界气息无法完全移除,教廷不让他离开。」他站起身,示意我跟上他,我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他往门外走。 大概知道我们要去见巽老师的卡隆这次没有阻挡我,但在我跟着时凯哥离开病房时,他也跟了上来。 医院里相当忙碌,但因为我也没见过之前教廷医院的样子,也不知道这是否是常态。 在我们行走途中三不五时会遇到脾气暴躁的医生和护理师,有些护理师还很不客气地直接叫我们闪开。 这医院看起来跟外面的大型医院没什么不同,差在装饰在院里的图画除了风景、还有许多是跟天族相关的题材,此外,还比一般医院多了许多灵气植物种植在各个角落。 我静静地跟着时凯哥上楼、又绕了一大圈走过许多走廊后,最后我们来到一间在空中花园附近、比其他地方还幽静的个人病房。我注意到这间病房周围要比其他的病房有些复杂的术法在运作。 时凯哥敲几下门后推开门,我看到的并不是像我刚刚所待的那间病房类似的摆设,虽然也有病床椅子柜子等,但在旁边隔出来的空间有一张桌子,上面有一盏檯灯和许多的书本,而巽老师就在那堆书本后。 老师的脸有些苍白,不过他的脸上跟以往一样掛着那副金色的单边眼镜,一看到我们就露出了微笑,「听说红翊玫也住院,我还很担心,现在看到你们挺精神的就放心了。」 我越过时凯哥,走到老师的桌前问他:「老师你的伤还好吗?那个闇界气息……」 老师摇摇头,继续笑着:「伤都没问题了,只是那个闇界气息有些棘手,所以他们暂时不让我返回校园,最后在协调下他们才愿意让我在这继续做些研究。」老师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听说现在外面的局势不是太好,真希望我能尽快返回现场帮忙。」 我皱眉听着老师感叹,一边思考着有没有方法移除那个黑紫色气息。听着时凯哥跟老师间聊,无非是询问现今的教廷和外界闇族的情况、以及学校的情况等等,我想起了一件事。 在他们的谈话告了一好段落后我才问,「那个,虽然我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但我觉得可以问问。」巽老师露出疑惑的表情看我。「之前二年级的米加尔学长曾经直接从我身上将闇界气息吸收走,或许可以让他试试看?」 然而老师却摇头,「不,虽然他们来自闇界,但这气息跟一般的闇界气息不同,如果让他们受到影响就不好了。」老师叹了一口气,「据说这是来自闇界另一个根源的闇界气息,现在还活着的教廷人员只有极少数的人遇过,只知道它存在久远。以前教皇阁下曾直接与它正面战斗过,虽然五六百年前教皇曾带领部分人与闇界之王再次联手将洩漏的它再次封印,但对它瞭解且留存到现在的人仍然甚少,因此医疗人员只能按照文献的记载方法暂时将它封印住。」 「久远以前……我的确有听说过那是来自很古老的闇界力量,比堕天族的力量还要古老。」我很简单地说着我知道的事,老师和时凯哥露出有些讶异的表情:「你从哪知道的?」 「洛斯学长他们说的。」我说,「听说这个力量来自母神的阴暗面,也是堕天族进入闇界前就已存在的力量。」 老师拧着眉头,用手中的笔顶着下巴,似乎在思考。「我第一次听到有母神的阴暗面这事,或许教廷里古老的资料会记载,不过我暂时不能离开这……」 「我去帮老师找吧。」时凯哥想了一下,告诉老师:「因为上官玹学弟还必须待在病房一阵子,我这一两天暂时没事。」 「那就麻烦你了。」老师露出温和的笑容。「另外,或许我可以写一封信询问拉结艾尔阁下愿不愿意协助……」老师像是在自言自语,接着又和时凯哥讨论了好一会儿。 拉结艾尔阁下?虽然很少听到这个名字,但我知道他是特等能力者之一,也是唯一的魔法师,似乎不居住在教廷里。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职位职责是管理教廷自建立开始所蒐集留存的知识。我思索了好一阵子,时凯哥跟巽老师看来已有结论,讨论告了一段落。 见时凯哥打算告辞,我犹豫地插嘴问道,「老师刚提到的拉结艾尔特等能力者……会不会知道关于如何抑止转化、或是操控那个力量的事?」 「转化?」老师似乎没听过这个词般,困惑地重复了我的话。 「嗯,转化成闇族。我因为最近经歷了一些事,进入了转化,但似乎受到那个古老闇界力量的影响,教廷对此感到有些棘手……」 我话还没说完,巽老师似乎终于明白那词的含意,倏地张大眼:「转化成闇族!?怎么会!」 时凯哥也露出讶异的表情,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对班导说这事。老师的脸皱成一团,他放下了笔,绕过桌子走到我这,站在我的眼前打量我。 「我只是在想,既然我跟那个古老闇界力量有关,或许等我找到操控方法,我可以帮老师处理身上那个闇界气息,哈哈。」我尷尬地笑着,但话说出口同时我觉得老师铁定会拒绝。 「不,要是让你情况恶化就不好了。」正如我所想,老师很快地就拒绝我,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有些意外:「不过这倒是给足了我动力让我去研究你刚说关于那闇界力量的事,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接着他转过头对时凯哥说道:「那么就麻烦时凯儘量帮我找资料了,我也会立刻跟教廷申请笔电。」 最后,他转回头跟我说:「你要记得一件事,红翊玫。」老师严肃的表情让我挺直身体,专心地听他接下来说的话:「你别忘了你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有许多人会帮你,只要你愿意开口。」他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悲伤,「那时候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拒绝他人的帮助,最后失去所有的队员以及挚爱的人,甚至得亲手杀了他们,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我愣了一下,用力地点头:「我知道了。」老师再度给我一个很浅的笑容,又交代时凯哥一些事,接着让他带我离开这间病房。 离开这一带后,时凯哥简单地告诉刚一直站在门外担任守卫的卡隆他跟老师的打算后,告诉他直接带我回我的病房,并且要看着我别让我擅自离开。 卡隆应了声后,我们便跟时凯哥在楼梯口分别。 (一三二)出乎意料的访客 我跟着卡隆回到我的病房,卡隆一等我踏入门内后又立刻关门上锁。 房里的灯不知为何是点亮的状态,我很确定我离开前是关上的。我一边疑惑的往里边走,接着看到一个人坐在病房窗户旁的椅子上翻着书,一看到我便开心的跟我打了招呼。那个人带棕淡金长发扎成一束马尾,穿着深棕色有兜帽的袍子,面容秀丽…… 我看着他当机了大概五秒,眼前的人就这样面露微笑看着我当机。 「席那?」我迟疑地问道,他点头。 『你是那个魔法见习生?这打扮怎么回事!』惊吓到跑出来的莎哈尼代替我把我的惊吓点说了出来。 「师傅被召唤回来教廷的资料部,我就拜託他带我过来见习见习。」他语调正常的跟我说明道。要强调语调正常是因为在学校的席那通常在这种说明时,会嘻嘻嘻地笑,但这个席那没有……我正在考虑要叫他正常版席那、还是教廷版席那。 「那个等等再说明,」跟我一同走到病床边并坐到椅子上的席那,很快地转了话题:「我最近听说外头闇族不断地骚动,教廷甚至还出了事,你又被令兄带来教廷,这几天都没事吗?」 「我……」本来想下意识说没事,但我立刻住口。我想起老师说的话,或许说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能不能帮我才是好主意。 「不能说没事,但结果不是太严重,」教皇砍了我一刀又把我回復原样,应该不算严重吧。「说来话长等等再告诉你,先告诉我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吗?」 席那难得地收起笑容,露出了一丝担心的表情。「不,是因为有件事我很在意,就趁着来到教廷的机会过来看能不能找到你确认。」 「什么事?」我赶紧问道。 「你这两天都没离开过教廷对吗?从来没到外边去过?」他问了我奇怪的问题,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我还是回答他:「嗯,园游会后我被带去拉格尔家里……」我顺便简单说明一下拉格尔是我的表兄,「前天才来到教廷,之后就一直在监视下待到现在。」 「果然……」席那摸了摸下巴,我赶紧问他什么是果然。「这两天姚熙苹同学和莎爱同学,分别提到在校园其他地方遇到打扮有点奇妙的你,他们本来想多聊聊问问情况的,但察觉气息有些奇怪后她们就先找藉口离开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打扮奇妙?」 「嗯,穿着黑色的皮衣皮裤和靴子,脸色有点苍白,不像平时的你。」 我脸色一变,是她!听到这事的莎哈尼和银啼也大吃一惊。 「这说来话长,要从最近的事开始说起……」我准备告诉他所有的事情,却被席那阻止。 「等等,我觉得应该也找个在这栋楼里的人过来一起听你说明比较好。」他嘻嘻嘻地笑着,在露出的秀气脸庞上看起来特别不搭嘎。 过了一会儿,他展开他的「魔法」,正穿着跟我同套病人服的玹、手上拿着一本书一脸莫名奇妙的被转移过来,还差点摔到地上。 「玹!你没事吗?」我赶紧上去扶住他。 「没事。」还好反应够快速才能稳住身子的他瞪了一眼席那。「使用你的魔法前也先告知一声,真没礼貌。」席那耸耸肩,丝毫不在意。 我本来还想问玹更多事,但被席那阻止:「时间有限,我是趁空溜进来医院的,所以先进入正题。」他先布下强烈的空间隔绝阵法后,问我刚刚的问题。 「你说什么!?有跟红翊玫长一样的人在接触我们班上的人?」玹吃惊到手上的书直接掉落到地板上,发出很大的声响,然而他完全没去理会那本书,赶紧问:「你确定不是他们眼残看错?」 席那摇摇头,看向我。 「玹你先坐好,席那也是。」我先让他们两个坐到椅子上,而我自己捡起玹的书后坐在病床边,挥手再佈下一层隔绝法阵,莎哈尼在我旁边继续吃那些花瓣。「我知道时间不多,我接下来要讲的事,你们两个绝对会非常震惊,但请你们听我说完后再问我问题。」我停顿了一下,又说:「还有,我必须强调这些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听到我如此严肃的语气,玹和席那的表情十分凝重。 「首先,席那大概也知道了,我们两个都是克拉维斯的人。」席那点头,玹皱着眉头似乎不赞同我对外人说这事,然而大概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他并没表示反对。「此外,我具有特殊闇族贵族血统,这部分再麻烦玹你跟席那说明。」玹皱眉,我告诉他我会传讯息给思图特斯让他说明,因为我不知道有多少时间可以细谈,只能先简单地告诉他们:「总之,因为那个特殊的血统,再加上我同时继承有天族的能力,未来的我融合了那两者来到『现在』。」 「什么意思?」席那完全不明白这些事情的因果关係,困惑的问。 玹则是震惊到从椅子上弹起,「你说未来完全闇族化的你来到现世!?」席那立刻转头看向玹。我抬起手制止他们,示意他们让我继续说。 「的确就是你说得那样,不仅是你,大概也没有人相信会发生这种事。总之,我希望越多我信任的人知道这事越好,细节再拜託你告诉席那了。」我对玹说,接着转回话题:「那个闇族化的我来到了现世,而且具备有相当强大的能力并在圣殿伤了拉格尔和米凯尔大人,我推测近日闇族活跃的行为也跟她有关。此外,她似乎与闇界存在的始源力量有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从巽老师那听来似乎现在也是极少人知道的事,这部分你们也得查查。」 玹咬着唇,依然是那个无法置信的表情。 「另一件事,是只有教廷极少数人、以及克拉维斯部分人知道的事。」我面前的两位男孩紧蹙眉头,席那告诉我如果需要任何帮助儘管跟他说。我点点头,开口:「现在我正在进入转化,转化成为闇族,如果顺利的话……我最终会成为那名拥有那个麻烦力量的高阶闇族,这也是我现在被限制在教廷的理由。」听到这话,席那比玹还吃惊。 老实说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表情的席那,其实很有趣,如果不是在这情况下我大概会马上跟小苹俞晅他们分享。 不过正事要紧,我只分神了一下又转回话题。我先制止满腹疑惑想确认的玹,继续说道:「总之我注意到我正在被我体内的闇族力量影响,因此我想在被影响更深前拜託你们帮我忙。」接着,我简单地跟玹说了下我和莎哈尼、银啼讨论后决定试图改变未来的打算。 两人听完沉默许久。 「在我更详细的瞭解前,我无法给你任何意见。」相当谨慎的席那这么说道,「目前我还不知道能帮你什么,但至少我会转达部分讯息给班上我认为能帮助的人。」我点头,并说声拜託他了。 而玹就没有席那那么冷静,他的脸色不断地变化,又是不认同、又是烦恼、还有自责,我知道他又大概在他内心的小世界中纠结了。 从门那边传来打开锁的声音,看来是卡隆进来了。 我起身走过去门口,一进来的他看到我房里有两个人大吃一惊。「刚不是只有一个学徒小鬼?那个臭小子怎在这?」他怀疑地看我,我连忙表示不是我弄过来的。席那则很大方的说明他是开魔法空间把他「借」来的,等等就会「还」回去,玹瞪了他一眼,却被席那完全无视。「好吧,在被发现前还回去就好,你们之间的事我不想管。」 很随意就接受了席那说法的卡隆挑了下眉,转头对我说道:「老大来讯息说等等你会被带去其他地方,拉菲尔大叔会过来,你们最好在他来之前回復原样。」说完他又离开房间、再次将门上锁。 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我们还能交谈的时间所剩不多,我赶紧转头回去,告诉他们我目前和银啼以及莎哈尼想到的计画。玹对于我打算解除替身契约果然反应相当的大,连席那都不得不出手阻止激动的他抓着我质问,而我后来又提到想解除莎哈尼的契约,玹又再次激动不已。 「不行!这样你根本就没有任何保护!你到底在想什么!」快把我摇到晕头转向而被席那阻止的玹十分反对。 我只得说:「如果你有更好的方法再说吧。」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知道席那做了什么他突然冷静了下来,我和玹都满脸问号地看他。 「我压下了你的烦躁和不安。魔法里面有跟情绪有关的术法,虽然我只会一些,但也足够了。」他微笑,双手从玹的身上放开,然而不满意自己的情绪被操控的玹瞪着他。依然不在意玹反应的席那继续转过来对我说:「在你离开前,我希望你再多说一些关于那个闇族的事。」 没料到他会问我这问题,我思考了一下后便告诉他所有我所知道关于闇族我的事,包含外貌、能力、以及简单提及在梦里看过的景像,席那从空气中抽出纸和笔,一边听一边笔记。 并没有很长的时间,我们就感觉到拉菲尔的气息伴随另一个强大且充满戾气的气息往这过来── 是那个一直想把我怎么样的乌列耶尔,我只得赶紧催促席那带着玹离开。 (一三三)索里塔里乌斯 玹和席那透过魔法的空间法术转移后不到一分鐘,我就听到门外的人交谈好一会儿,紧接着门锁被打开。 莎哈尼鑽回耳饰里,拉菲尔打开门进来,乌列耶尔则在门外等着。 依然穿着白色医生袍的拉菲尔大叔看我站在窗户边,先打量一番后才拿出我看过的那几个仪器跟我说:「看你恢復的差不多了,我先做个检查,确定没问题后我们要离开医院。」 「要去哪?」我问。 「另一栋建筑物,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是教皇陛下指示的。」他语气严肃地说明,意思是我问再多也没用。接着他示意我坐在病床边,开始操弄那些仪器一边用较温和的语气说道:「教皇陛下似乎有所打算。他召见了米凯尔大人,告诉他关于克拉维斯的事。」 「米凯尔反应如何?」知道自己恨恶的敌人其实是自己人的感觉很微妙吧。 「一如往常。」我有点失望,不过想想对他来说就是公事公办而已吧,哪天教皇叫他砍其他特等能力者搞不好他也照砍。 拉菲尔继续说道:「此外,他还收到指示要告知其他特等能力者,看来这次的事件让教皇很头疼,连一直隐藏住的克拉维斯都不得不让他们浮上檯面。」他也会头疼吗?我讽刺的想,会比我他砍我、还有那个闇界女爵让我体验到的还疼吗?我愣了一下,对自己浮现的想法感到有些吃惊。 拉菲尔似乎发现了什么,「怎么了?」他问。 「……我的转化情况如何?有恶化吗?」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真正的想法,而是问了另一个在意的问题。 「嗯,」他翻着手上的平板电脑,确认了好一会儿。「轻微。」他这么说。 『屁啦!』小精灵很不客气的在我的脑袋吐槽。『我都感觉到不舒服了怎么可能轻微。』 拉菲尔抬头往我这看了一眼,问:「你的精灵情况如何?」咦?他能听到我和莎哈尼说话? 『不是听到,只是感觉到灵力波动。跟他说我感觉不大好,问他有没有抑止的方法。』我如实告知拉菲尔,只见他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她毕竟是受到你灵力影响,最好的方法就是控制住你的转化,此外便是透过吸收纯净的自然之气可以让她好过点,这点我会安排。」我点点头,「还有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须让你知道。」他似乎检查完了,一一确认填好的资料后,慢条斯理的收着器材,着急想知道是什么重要事的我感到有些不耐烦。「关于教皇亲自动手的原因,是想确认你的死亡是否会激发闇界力量、会不会让你瞬间转化──」他收好器材后示意我站起来,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我对答案已心里有底。「教皇认为高机率会,因此从现在开始你所有的行动都会被监测并限制。」我的脸皱成一团。「另外,身为你替身的搭档也会受到同样的待遇,但为了不让你们两人同时遭遇危险,你们会被分开限制住在不同地方,所以你暂时见不到他。」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现在那个小见习生还在这个医院里,晚点便会被加布列带走,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帮你转达吧。」拉菲尔医生很好心的提出建议。 唉,我果然该早点解除搭档契约的。 『至少你刚把握了时间跟他们说了你想说的事,希望他们有些脑子可以想出好方法。』莎哈尼插口,『难得的好决定,不错。』第一次接受莎哈尼的讚赏,我不禁苦笑,拉菲尔还在看着我。 「目前没什么特别的事,请让他好好保重自己就好。」 拉菲尔点点头,「那么准备离开这里吧。」他比了下刚途中他的手下……就是那个我见过的女性队员进来这房间放下的一个袋子,我才发现原来里面是我刚来到教廷穿的衣服,终于不是亚麻布衣服还是这套病人服,「换好之后就出来,我和乌列耶尔阁下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语毕他便起身、拉上帘子后往病房外走去。 两名特等能力者加两名特等能力者小队的队员──除了卡隆后来还多了一名乌列耶尔小队的人──果然十分引人注目,我们穿越医院走廊时一直不断的被投以异样的眼光,大多数的眼光除了好奇还包括了嫌恶。 嘖,真是不友善的教廷。 踏出医院的玻璃门、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大圆顶,我推测医院是在教廷靠近外围的区域。 医院如同其他大多数的建筑外观都是砖红色的,不过内部倒是十分的现代感。医院前方有个广场,上面绘製了大型的瞬移阵图样,围绕着广场有六根柱子散发强烈的术法。 我们一踏出医院后特等能力者似乎从谁那收到讯息,两人分别停下来使用传讯术法确认什么。 就在等待的同时,突然好几个穿着教廷医护人员袍子的人推了些急诊用推床到瞬移阵边缘等待,几秒后前方的瞬移阵突然发亮,紧接着一名类似医护人员白色制服的人和受重伤甚至还遭到闇界气息污染的数名公会成员出现在其中。一等到那几名公会成员被送入医院后,刚那名送他们过来的医护人员又消失在瞬移镇的阵法之中。 原来那个瞬移阵是做急诊用的呀。我恍然大悟。 「走了。」谈完事情的乌列耶尔语气很差地对分心的我厉声说道,我有些不满,不过也不好发作,很快地我们一行人就在他的瞬移阵下转移。 瞬移阵的阵法消失后,我四处张望,我们前方有一小片林子、后方是一大片的草坪和一条与我们现在站的地方相同的石板道路,附近除了凉亭和凉椅外就没有什么建筑物。教廷的圆顶在我们后方,显得比刚在医院看到时更小,看来这里是更外围的区域。 拉菲尔看了下手上的平板,似乎在确认方位,乌列耶尔则是警戒着四周。 『摩尔丝,你在哪?』突然一个虚弱但相当着急的男子声音透过传讯术法传来。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我回应了他。察觉到我使用术法的拉菲尔转过来皱着眉看我。 「怎么回事?你在跟谁说话?」拉菲尔问。 「不清楚,没听过的男子声音。」我有些迟疑,但仍是说了出来。 『拔出你的刀……我需要你的力量!』那人继续焦急地说着。 「你要我做什么?」我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怀疑地问他。 拉菲尔似乎说了什么,但我没听清楚,乌列耶尔则是察觉到了什么锐利的眼神四处扫射,又对卡隆和他的小队员下了命令。 有魔法的力量!明白过来的同时我愣住,但跟席那在病房使用的力量相比,力量极度不稳定、甚至还有一丝我熟悉的气息混在里面。 突然间,一个穿着破烂教廷麻布服、身体削瘦到可以清楚看到骨头形状的男人从我前方的空中出现,重重地摔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大跳,拉菲尔立刻护住我、乌列耶尔则抽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指着那男人,那把通体黑色的刀相当细长,却非西洋剑而是波浪的造型,而卡隆与另一名乌列耶尔的小队员瞬移到男人的后方,同样持着武器对着男人。 「你是谁?找我做什么?」我越过拦住我的拉菲尔质问,那人跪在地上抬头看我。是个约三十岁的男子,苍白且有许多瘀青伤痕的脸,灰色的短发一侧剃掉、另一侧的刘海绑成一个辫子延伸到鬓角垂在耳前,而未有留发那侧露出的皮肤有大片的花纹刺青延伸到右眼周边。 我见过这个人,但现在的他身上有我那个熟悉且厌恶的气息,闇界气息不断从他的身上窜出。 「索里塔里乌斯,身为囚犯竟敢逃狱!」乌列耶尔厉声斥喝,充满戾气的灵力爆发,「奉教廷命令即刻处决!」语毕同时他将那把长剑往那人心脏刺入!后方两名队员立刻施展术法压制已窜出的闇界气息。 「不行!」我尖叫,衝向前去想阻止乌列耶尔,却被拉菲尔用术法制止。 已然太迟,我无法阻止索里塔被杀。在乌列耶尔停下动作的时候,他的长剑已经穿透那人的身体。紫黑色的闇界气息溢出,察觉不对劲的乌列耶尔那把剑像蒸发一样瞬间消失,紧接着施展术法压制那个紫黑色气息。 索里塔后方的卡隆脸色大变,他知道这情况将如何发展──就跟我们在学校遇到二d那学姊时一样。 红褐色的血从那名苍白削瘦的男子嘴角流出,他的声音相当虚弱:「摩尔丝,快动手压制我身上的始源力量。」 「压制?那个上古闇界力量我根本无法控制呀!连教廷都无法……」 他停顿了一下,「原来如此,现在的你还没进到学会操控的时间啊……那么来不及了。」他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微笑,接着勉强地伸出跟脸上有相似刺青的手,递给我一个手掌大、像玻璃或是水晶构造的水蓝色圆球,「里面有给你和皇帝的讯息,请你妥善地转交。」拉菲尔没有阻止我,我便赶紧往前去收起那个球。一拿起那颗水晶球,索里塔里乌斯的身体开始不自然的快速抽动,他用力推开想搀扶他的我,我有不好的预感。「你们……快叫人过来,融合魔法的始源魔物……会很难……缠……」他吃力地讲出最后一句话,发出难受的惨叫。 身旁所有人脸色大变,有个人出现在我们后方张开大型结界,接着将我们几个人转移到不远处,独留索里塔里乌斯一人在原地。「嘖,还是来不及!优丝緹亚那个可恶的女人!」是气愤的思图特斯,「快点叫廷内所有的魔法师过来!这个会很难搞!」他迅速转头,出手制止正在召唤侍使的拉菲尔:「让乌列耶尔战斗,你立刻通知廷内啟动空间建构抑止这个闇界气息,这东西污染性太高,太多人碰到会很麻烦!」 「你……可恶。」本来还质疑思图特斯指示的拉菲尔后方隐约浮现出一名巨大、穿着白色与金色鎧甲看不见脸的人型生物,在胸前交叠、覆盖有坚硬盔甲的手指下方是一柄巨大的刀。 大概明白思图特斯好歹也算是自己的前辈,随后侍使身影又逐渐淡去,拉菲尔接着传送出讯息,我想应该是通知教廷与给教廷支援小队的指示。 我看着远方曾经认识的人身边浮现出紫黑色的闇界气息,刚刚乌列耶尔抑止的部分完全突破封印窜入索里塔的体内,而他周遭的地板正被污染成深色、植物全部枯死。正在经歷转变为魔物这个痛苦过程的索里塔传了最后的讯息给我:『快趁……我完全转化前……读取我给你的讯息……』他的气息几乎消失,被闇界魔物的臭味取代。 我立刻取出他刚给我的圆球,研究了一会儿才发现它必须透过灵力读取。他告诉我他在狱中一边以自己的身体为实验,再加上长年累积的知识,他推测要抑止这种紫黑色闇界气息──始源力量──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透过纯粹的天族力量直接消灭以及封印,正如在圣殿建立之初教皇所做的,另一种则是与他相同的始源力量吸收并控制,原本他透过「被展示的未来」知道我可能具有第二种力量,而事情也令人不乐意的符合他预想得最糟糕情况:我还不知如何使用始源力量,直接入侵教廷的力量将会破坏教廷的结界製造出缺口。 纯粹的天族力量,那么现在大概真的只有教皇能办到了。思想至此,我不禁皱眉。 难道这是闇族我想逼教皇出手的一招?或是如索里塔所说的破坏教廷结界製造缺口?我想起来她在消失前最后那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她送了一份小礼物给教廷。难道她指的就是这个? 远方的索里塔已经变成像之前校园里学姐变成的那种怪物,不同的是牠身上有亮紫色的纹路。与索里塔本身的刺青相异,那更像是一种古老象形文字的符号。 思图特斯的结界外教廷部队开始聚集,而我们里面的所有人都知道再过一会儿思图特斯的结界便无法阻止那个怪物的闇界气息逸散、以及对教廷的破坏。 「你们!听我说!」我对身边的两名特等能力者、以及思图特斯大喊,三人转向我这,我告诉他们索里塔的研究与推测理论。 三人抿紧唇,很快地他们已有所盘算,乌列耶尔兇狠的警告我不准乱来后就使用瞬移阵消失、前往聚集的教廷部队那去。拉菲尔也离开、可能前往中线或是后备队员那去担任指挥,思图特斯则是似乎对谁传送了讯息,最后接收指示。 「牠应该会追着你跑,这边有不能受损的建筑物在,我们引牠去另一区。」思图特斯给了我简单的指示,但我不明白还有什么地方比这里的大草坪更好。「用你的灵力引牠,不需要使用太多。」思图特斯啟动瞬移阵,而我则抽出血鸣,凝聚灵力,远处打飞乌列耶尔小队队员的怪物动作慢了下来,看向我们这个方向。 不同于学姊变成的怪物还有学姊的样貌,眼前的怪物身上看不到一点索里塔里乌斯的样子,但他身上的残留属于索里塔的气息却是我没见过的强大。 至今我看过的人界闇族──也就是除了光头男以外的闇族从来都没有如此强大的灵力参杂闇界气息,然而眼前这个怪物却能使用灵力和术法! 就在思图特斯的瞬移阵转移前,那个怪物似乎做了什么,思图特斯瞬间中断术法、跪倒在地。 我察觉不妙,立刻啟动瞬移阵把他带往离这片树林更远的地方。果不其然,那怪物瞬间出现从我们刚待的地方正上方落下!乌列耶尔率领教廷的队员追上怪物,而怪物挥手打飞几名队员后,看向我们,我立刻再度啟动瞬移阵。 怪物紧接着出现在刚刚的地点。 「我们要去哪?」我问摀着头的思图特斯,他抿了下嘴,迅速啟动瞬移阵。又移动到不远处,他才开口:「我用短距瞬移阵跳几个点,不然施法时间太长,你跟好。」我知道这代表我可能会晕车。 很快地几个跳转,我们转移到一个很宽阔的石板铺成的圆形广场,周边有些艺术品石雕,外围则是大片的草坪。最外围我注意到有些能力者正在啟动法阵。除了擅长术法的高阶能力者,有些是魔法师,有些是穿着民族服饰,可能是巫师或祭司一类的人,此外还有几名分别身穿中式袍子和袈裟的人。 难道这地方还得靠他界术士才能建立? 思图特斯又瞬间转移,瞬移阵停止时我踉蹌了一下,差点摔倒。怪物的身影浮现在我们刚刚所待的位置上,牠用的并非瞬移阵,因此我完全无法猜测追踪怪物的行动。怪物看着我们,似乎打算做什么,此时米凯尔突然出现,强大的灵力透过窜着火焰的长剑匯聚成一把巨大半透明剑往怪物身体中间砍下。 怪物嚎叫了一长声,身影淡去消失!思图特斯再度啟动瞬移阵。魔物前后半身体从我们刚在的半空中重重落下,接着散发出带有浓重闇界气息的丝线重新连接起来。然而牠的身体不只连接起来,在四肢中间还多了一副手脚。 牠再度吼叫,有好些正面对着牠的教廷队员发出惨叫,瞬间倒地,紧接着被其他人拖离战场。 「那是怎么回事?」我问,思图特斯表情凝重。 「那原本是索里塔擅长的空间魔法和心灵魔法,可以自由在已连结的空间中穿梭和影响他人心灵。被影响心灵后,只有其他魔法师能做到减缓干涉;在杀了施术者以前,他们都会受到影响。」他说:「正常来说效果不应该如此猛烈,八成是始源力量影响了索里塔的魔法。」 他咬了咬下唇:「要是不快点解决那个东西,那些人被影响太久会变成废人。」听到变成废人我吓了一跳!居然是如此严重的后果!? 「这就是为什么能力者──尤其是被污染的能力者──的尸体必须被销毁的原因。」对那怪物相当警戒的思图特斯头也不回地跟我说,现在因为米凯尔出现,那怪物追着米凯尔跑,他才有空对我说明这些:「闇界气息融合原本的灵力后,便可以取代那人的意识让尸体假復活,例如食尸怪,这是最基础的概念;而如果融合了强大的灵力、甚至魔法,则会可能成为高阶闇族或是高阶魔物,但索里塔是被那个古老的闇界气息影响,魔物的等级或是智商都不是我们看过的。」他突然回头看我一眼:「你也是。」 「什么?」我不明白我也是是什么意思。 「融合了那力量的你会成为高阶闇族,而且是会使用天族力量的高阶闇族。」他停顿了一下,「这就是必须消灭你的原因。」 (一三四)与闇界魔物的恶战 数个不同系统的术法彼此作用,影响了天空变成带紫的橘红色。 是外围的术士啟动的空间结界,将这地方完全转换成介于表界与深沉表界的夹层空间、并将怪物和闇界气息限制在这空间中。这空间之外是一片黑暗,不知道进入那片黑暗中会发生什么事。 受到空间结界的限制,怪物暂时逃不走,不管是牠或是被牠攻击的能力者撞击到这空间的边缘同时,便会像是撞到墙一般的直直摔落下来。看来术士建构出的空间有一定的稳固性,而这空间似乎在稳固到一定程度后缓缓地向外扩张,因为我注意到那些术士们在不知不觉中离我们越来越远、空间似乎变得要比原本的广场还要大一些。 虽然怪物被禁錮在这个区域,但也代表这里面的人不得不面对这个心智等同于魔物、能力却是高等能力者的怪物。 像闇界魔物一般野性不怕死的攻击、却又具备辨析对手使用术法的能力,再加上被闇界气息污染的魔法,教廷成员几乎束手无策。 乌列耶尔协助着米凯尔领着他们两个小队的人对付那怪物,两人还得不时依不断变化且变强的魔物状况对其他教廷成员下指示,其他队员则必须协助他们在前线传送讯息出去,然而这些行动都还无法制止不断有教廷成员受到心灵魔法影响或是受伤而退出战场。 心灵魔法太可怕,只要一定范围里,不一定要跟那魔物对到眼就会受到那个狂暴意识的影响逐渐失去自我。随着时间过去,索里塔的魔法与闇界气息融合越高,魔物能影响的范围越广、也能使用更复杂的术法,再加上不管怎样砍、把怪物炸成碎片,牠还是可以在一分鐘内復原回原本的样子,甚至长出更多手脚头。因此这个区域里即使有三名特等能力者和教廷护卫队,却仍是陷入苦战。 不只我、莎哈尼受到从脑袋发出的噪音影响而灵力连结减弱,距离那魔物更近的教廷队员们铁定受到更大的影响。我不断地看到一个接一个成员受到直接攻击或是术法影响陆续倒下,更有好些人被闇界气息污染但来不及接受抑止,直接转变成为中高阶闇族,开始攻击附近的人。 在受伤到近乎失去意识同时若没来得急自己、或是旁人帮忙带离这个空间,便会受到始源力量的影响被侵蚀。身体就跟莎哈尼一样出现那个不祥的纹路,紧接着迅速蔓延全身、变成闇族。 拉菲尔率领的人和一票魔法师合作,我看到席那还有蜜婭学姐也在后方支援,但他们却仍无法完全压制高涨的闇界气息。压制一个人、飘散在这空间中的闇界气息又污染两个人,再加上他们也有人被污染,根本没完没了。 不仅仅是高阶能力者转变成的闇族,这个魔物所流露出的闇界气息也会化为低阶闇族,说这里就是闇族战争一点也不为过。 我猜测术士们移动了这个空间到不知何处,而非在原本的广场区域建构这个空间。空间越来越广大,一点也不符合我刚看到的广场规模,四周出现好些像是千年前建筑残留下来的建物,有些粗大且有罗马式雕刻的柱子、一些早期古朴风格的艺术品被破坏后留下的地台,广场外还有一些不符合教廷风格的石板地。 在空间建构这期间不断有公会成员和能力者加入战局。 怪物透过断面挥散出的闇界气息所生成的闇族累积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个,不断消灭的同时还会长出更多的低阶闇族;虽然除了魔物外大都是低阶偶有中阶闇族,但那生成数量相当的快,对我方的人仍是一大威胁,更何况还有好些高阶能力者受到污染而直接转变成的中高阶闇族。 思图特斯始终未加入对那魔物的战局、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们俩不时清理周边被召唤出的中低阶闇族、不时透过瞬移阵转移地点。 他告诉我我身上和米凯尔身上有与那怪物相同的力量,因此怪物会追踪我们两人,也就是只要我们两人一直在这空间之中、怪物便能如大家预期的留在这个靠教廷术士与紧急召唤来的支援术者利用教廷力量所建构出的空间直到消灭牠为止。不过,只有纯粹的天族力量才能有效对怪物造成伤害,因此他们不得不紧急招集祖先里曾有初代天族的能力者们过来协助,而这也是米凯尔、乌列耶尔和其他相当资深能力者不得不站在最前线的原因,尤其是米凯尔。 「目前除了教皇、还有谁具备有足够的天族力量消灭牠?萨利叶阁下可以吗?」我盘算着能不能呼唤出萨利叶给怪物致命一击后再马上把他收回。 「不,恐怕你一召唤天族阁下反而让他更加虚弱。」思图特斯皱眉反对,「一般的闇界力量或许可以,这个始源力量还不知道,就他所说,他最初的钥匙力量同样来自于闇界上古母神,可能可以压制,但以他现在的情况,最有可能的还是被反噬。」 「那该怎么办?」我咬着牙生气的砍了好几隻边鬼叫边往我们这衝过来的低阶闇族,思图特斯一脚一个瞬间踩扁牠们的核心、同时施展术法将闇界气息吸入、封印。「教皇会出动吗?」我问。 思图特斯摇头,紧接着啟动瞬移阵带我离开原地,在我们一离开的同时,魔物在我们刚待的地方出现,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地就被跟上的米凯尔吸引走。米凯尔的十多名小队员目前还是零折损,乌列耶尔小队大多数人也都还在,不愧是站在能力者顶端的一群人。 远方,原本专心在领导医疗组与后线组的拉菲尔似乎将指挥权交给了来支援的加布列和他的副队长,他在两三名术士的协助下创造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空间救治伤者,并召唤出他的侍使守护那个领域。加布列小队的人则在那个领域外围协助清理闇族、不让他们靠近那区域一步,而我跟思图特斯的任务则是尽可能引怪物离那区域越远越好。 那个领域两侧出现新的人马,是一大队身穿英式军服的人。领头的是个有着跟玲娜相同发色与瞳色的青年,他身边的举旗手手上拿着则是相似于不列颠王国的旗帜。 「艾德温家族受不列颠女王陛下之命令前来教廷支援!」他大声的报上自己的名号,紧接着立刻指挥带来的人手加入战局。 果然是玲娜他们家的人。很快的,那名青年领着一小队精锐小队上到最前线协助米凯尔。而另一边是我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出现身着像是西亚国家服饰的高等能力者。他们操纵我没看过的术法和武术消灭附近的闇族、干扰怪物,偶尔突袭牠,不知道在牠身上下了什么术法。 说我从没看过也不对,我觉得他们用的术法有点像是奈德学长会用的,武术也像是章鱼哥学长会用的。 见怪物注意力都在米凯尔身上的思图特斯现在才开口:「教皇的力量跟教廷领域共存,随便动用的话会让整个教廷空间瓦解,闇族就更没什么好忌惮的了。」我愣住,完全没想到教皇与教廷居然是这样的关係。「尽可能消灭那些低阶和转化闇族,再撑一阵子等皇帝过来。」思图特斯给我下了指令 「皇帝?」思图特斯没有回答我,他张开了隔绝术法。然而就在他张开不到两秒的时候,怪物瞬间消失,他立刻啟动瞬移阵,紧接着怪物张着大嘴从我们刚刚所在位置的石板地破土而出。 要是晚了不到一秒的时间,我跟思图特斯就要变成那怪物的零食了。 在我们站定同时,一声巨响,怪物被炸开,断成数块的肢体从空中重重地摔落地面,将地板砸出一堆碎块。我看到一名一头棕发往后梳成油头造型、穿着白衬衫西装裤花色背心的男人站在怪物后方不远处,手上还拿了一支在冒着烟、我在游戏里才会看到的火箭筒。 太夸张了吧!连火箭筒都有! 然而在发射出的子弹上面所施加的复杂术法和符咒,只多压制了这个怪物组回时间约一分鐘。很快的,更多的黑紫色气息从断裂的切面中冒出,甚至还生成了低阶闇族,过不了几秒,怪物恢復原状,变得比之前更大之一些。还在开枪把低阶闇族爆头的男人没注意到復原的怪物,差点被长满牙齿的大嘴啃掉他的头,好在那之前他立马被其他打扮像美国黑帮的人拖离、啟动瞬移阵离开原地。 这东西根本完全不遵守物理规则!为什么可以一直长一直长啊! 怪物似乎不甘心没咬到刚那人的头,往他追了过去,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怪物侧方迅速朝他开了十几枪,那些子弹在怪物体内引起了小型爆炸,成功让怪物转移了注意力。不过在怪物攻击那人前,米凯尔出现在他前方,那个怪物马上就去追米凯尔。 「干!白痴喔!不是说不要站那么近!」刚那个开火箭筒的男人对那个染了一头红发的男孩大喊。 「你才白痴!要不是我刚有开枪你头就没了!」罗恩不客气的喊回去,那个拿火箭筒的男人嘖了一声、手转了一下拿出新的火箭筒,往怪物附近刚刚转化完成的高等能力者那里跑去。 ……等等,「为什么你在这!?」发现真的是罗恩的我十分吃惊,小混混同学跟我比了个「yo!」的手势,瞬间转出枪往我这开了几枪,思图特斯皱眉,开啟防御法阵阻挡被炸开的低阶闇族喷到我们身上。又朝附近开了几枪清理掉好些低阶闇族,罗恩才往我这跑过来。 「欸,你很不够意思!不是说要打闇族要揪团嘛!为什么这么大场不揪!」他对我大声嚷嚷。 「……这里又不是户外教学,已经污染了好些高等能力者,你不要紧吗?」我有些无言的问。 「本大爷从小就见惯了闇族,不怕!」他比了个帅气的姿势。好吧,你说是就是。 「不过本来我家老子不给我跟的,也没跟我说家里帮派要揪团打魔物,还好魔法仔够意思,通知我们这边有得打。」他比了下远方靠近结界术士的区域,有名穿着像是格斗服的女性正以相当暴力的方式一打多清掉那些试图靠近那区域结界术士的闇族。「大姊头听魔法仔说有得打也来嚕!」我讶异,定睛看了下,那人的确是洁瑟菈大姊。 等等……魔法仔?我瞥了眼远处在拉菲尔领域里的席那。「你说席那?」 「对啊!除了大姊头还有几个人也偷跑来了,大多数的人就留在学校打那些垃圾闇族。红叶小妹本来也想来这,不过我叫他带他家的狗去帮玲娜大小姐把那些闇族做成肥料,他不适合这种闇界气息太浓的地方。」安里红叶的狗?安里同学有侍使吗?罗恩住口,往附近衝过来的低阶闇族开了几枪,思图特斯虽然不赞同我们在这嚼舌根,不过他似乎也想知道学校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带着罗恩啟动了瞬移阵到另个地方。罗恩踉蹌了一下,不过想说什么的他一看到思图特斯马上又闭嘴,大概是感觉到他的灵力跟自己不是一个等级的。 「慕蓉聿瑛的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思图特斯皱着眉头问。 「哦,好像说之前有闇族入侵,有些校园的结界有被破坏没即时修復,不知为啥今天突然从所有破洞跑进了一堆杂鱼闇族,所以大家都在户外教学练实战。」看罗恩讲得轻松的样子,那边大概不像这边严重。只是没想到学校居然也被入侵……若不是与那位魔物化的二d学姊有关,就是和闇族我有关了,我不免担心了起来。 思图特斯又瞬间啟动了移动阵,已经开始习惯这个急速瞬移的我连忙抓住罗恩,免得他飞出去被怪物踏成扁的。连转了几次,怪物依然追着我移动。 「等等我会停在空中,攻击牠背上的眼球。」思图特斯简短的下令,我立刻持着血鸣准备随时攻击、旁边的罗恩发出兴奋的声音。 接着又是短暂的交战,最后罗恩被怪物挥飞出去、在着地之前被乌列耶尔小队的高阶能力者接住、赶到后面去帮忙清中高阶的闇族。 而我则是在被追了一阵子后、由米凯尔接手吸引怪物的注意力。 (一三五)萨利叶所吟唱的歌 场面持续混乱。 周遭出现各个地区的公会能力者对上那些中阶闇族以及能力者形成的高阶闇族。而现在正追着米凯尔的怪物一边被攻击,一边组回、继续变形成更大的魔物。而在牠被切块的同时,也不断地冒出更多的低阶闇族。 奇怪地,大多数的术法对牠不起作用。正确来说,并非完全不起作用,而是作用时间相当的短、尤其是削弱状态类的术法特别无效,就连限制动作也都一下就被挣脱。最有用的方式大概是透过不断地抑止闇界气息、以及迅速消灭產生出的低阶闇族去削弱牠,但这也并非快速的方法、只能逐渐地拖缓牠的復原时间。 有更多的人加入了战斗,递补消失的人。 有不少是眼熟的亚洲面孔,我在那群人里面看到了正率领一小群日本队员的红希,他们正在对付那些转化的高阶能力者;我还看到时凯哥的父亲姜世奇先生,他用的是各种不同造型摺纸承载不同的法术、透过法术彼此作用对那些中高阶闇族造成极大的杀伤力,让我想到巽老师那些书本形状的符咒。 在那群人中,还有一个人我感觉有点熟悉,但我很确定我并不认识、看似台湾人的男人。那人使役着近十隻不同体型的狗,硬是在怪物周边杀出一个区域、让那些闇族无法靠近在对付魔物的那些高阶能力者。 思图特斯把我转移到较少闇族的地方,然而刚刚的交战、加上这个空间的闇界气息越来越浓,我开始感到难受,我感觉到我体内某股力量正在呼应这股始源力量。 不行,不可以! 莎哈尼发出难受的咒骂声。 「你受到影响了。」思图特斯马上察觉我的不对劲,他在我身上灌入灵力协助压制,「你得自己撑住,拉菲尔那边腾不出人手。」 「怎么……压制?」我只感觉到我的灵力受到始源力量的影响相当不稳定,有些痛苦。始源力量似乎随着女爵的低语试图融入进我本身的灵力,影响我甚至我的想法。 『主人,试着控制它。』血鸣提醒我。控制?该怎么控制?『像控制灵力一样,找出那个闇界力量,控制他。』虽然不懂到底该怎么做,但我只能姑且一试。我逼自己不去听女爵的呢喃,努力呼唤萨利叶,希望他能帮助我。过了好一阵子,期间思图特斯抓着我移动了好几回,而我似乎能逐渐听到萨利叶的歌声。 是之前听过的那种古老民族调的歌谣,那似乎有干扰心灵魔法的作用。 小精灵跟着哼起了那个旋律,我有些困惑,便轻轻地跟着哼了起来。 我一手紧抓着思图特斯,除此之外所有的注意力便放在跟着萨利叶哼起的曲调上。 吟唱了数遍后,心灵魔法以及女爵的声音干扰逐渐趋缓,我注意到那股被压下的力量,应当就是血鸣说的那个闇界力量,它似乎不如刚刚那么想要融入进我的灵力里,于是我尝试分离并控制它,然而它却如同灵活的蛇或泥鰍一般,不断地在我接近的时候逃离。尝试了许多次后,最后它躲在一个小角落,但仍是不让我抓到。 我有些烦躁,不过血鸣不时提醒我压下那股情绪、别被牵着走,我才能耐着性子继续不断地尝试。期间思图特斯偶尔会提供我他那相较于我更加乾净的灵力,避免我被始源力量同化;他也不时地抓着我移动、尽可能的避开怪物的注意。 我能感觉到这样长时间的消耗和协助,思图特斯的体力与灵力都要之前降低许多。 然而与闇族的对战持续在进行,我用肉眼也看得出来站在最前线的米凯尔体力灵力已经被消耗许多掉,而他身上还有那股始源力量,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压制住的,不过我相信他实际消耗的力量远比表现出来的还要多许多。 不仅仅是米凯尔,许多在最前线协助他的人有一半都被替换掉、交由其他人接手。只是我不知道他们仅是耗尽体力灵力不得不休息,还是被转化、或是被杀……我甩甩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我回神继续尝试着控制躲在我体内的那股始源力量,它现在较之前安份许多、不再试图与我的灵力结合,看来思图特斯的介入比我想像得还有效。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始源力量不再受到身边浓厚的闇界气息试图影响我时,我才发现即使我早已没有跟着旋律哼唱、但旋律仍在,取代掉我和莎哈尼旋律的,是一名女性低沉浑厚的歌声。 歌声不只縈绕在我的耳边,也回盪在我的心头。睁开眼,思图特斯正抓着我站在一个两三公尺高石柱上,我吓了一跳,同时我注意到我身边有名深色皮肤的女性正在哼唱萨利叶的曲调。 是索乐!看来她也是心灵魔法的使用者,她似乎透过魔法将这个曲调传递到人群里,试图压制怪物所使用会让人意识產生混乱的魔法,好些无法继续战斗的能力者在医疗组的协助下回到战场。 怪物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所发生的事,牠往我们这边看过来,我知道大事不妙。 「在牠过来同时攻击牠!」思图特斯简短地对我下令,接着转头大喊:「谷卢斯!」我将灵力灌聚到血鸣体内、多和了一点血,血鸣剑身变得微红。怪物瞬间出现在石柱下方,并用巨大的身体往石柱撞,很快的,石柱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撞击,像树枝般应声而断。我在思图特斯的协助下,藉着坠落的重力往牠背上长出的数只眼睛中的其中一只俯身用力捅下,怪物嚎叫了长长一声。 黑紫色的闇界气息包围血鸣,我收回血鸣并让他再次出现在我手上,捅了另一隻眼睛的思图特斯啟动瞬移阵和我离开。他一连啟动数次瞬移阵躲掉怪物的追击,很快的米凯尔带人过来,再度用强大的灵力将它砍半。 在那同时乌列耶尔将细长的剑插入怪物前半截体内,突然间怪物身体碎裂成更多小块,我看到乌列耶尔的剑居然长出许多分枝,就像树枝发散出的分枝那样,而他透过灵力与术法叠加在那些尖刺上造成极大的伤害。 乌列耶尔收回剑,用同样的招式将怪物后半截也切成许多块,其他队员则趁机攻击倒下怪物身上的眼球。 怪物一时半刻爬不起来,身上的三四张嘴发出大小不一的叫声。米凯尔迅速地将怪物最一开始生成的眼球给捅爆,怪物躺在地上哀嚎、一时无法復原,不像其他颗眼球被队员们破坏后又缓缓的復原,看来米凯尔的攻击果然要比其他人有效,这情况果然与灵力里是否继承有初代天族力量的原因有关。据说七大特等能力者里面,只有一位不是透过前一任选择指定、或是透过挑战前一任成功而继任的──就是米凯尔。 据说每一代的米凯尔都是特别找出优秀且力量尽可能纯粹的能力者作培养的。 我看了下身旁的思图特斯,他应该也具备有相当程度的从初代天族继承而来的力量,但他却几乎没怎么使用,而是全力带着我戒备怪物的攻击……不,或许目前也只有他能在我被闇界气息影响时提供协助了。 索乐的歌声还在持续,我注意到一名皮肤要比索乐更深、一头黑捲发绑成雷鬼头的男性正用公主抱的姿势捧着索乐站在另一边的石柱上。在他巨大的身体和双手衬托下,闭着眼、专心在使用魔法与歌唱的索乐显得相当娇小。男性的身侧站着另一名女性,她的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身着骑马的骑士才会穿的马术服,手上还拿着马鞭,而她看了我一眼后转回头专心地观察魔物的情况。 「这样没问题吗?」我问思图特斯道,「『太阳』、『战车』、『力量』还有我们都在这里。」 「风险很大,不过这是预言者认为最好的状况。」 「预言者?是谁?」 思图特斯没有回答我,「专心,我们担心你在这个空间内会受到那个力量的影响,但在术士们建立稳定的空间之前你不能离开,否则魔物便会追着你到其他地方去。」我愣了下,的确,刚刚只不过战斗了短短一会儿、那股闇界力量又开始蠢蠢欲动,真是麻烦的东西。 明显比我还早察觉到这事的思图特斯继续说:「若待在这空间期间你无法控制,可能会直接进入转化最后阶段,连带着你的替身可能会死。」听到上官玹会死我十分震惊,从没想过情况会这么糟,之前拟定的计画根本都还来不及执行! 不过至少我知道目前他们的计画是什么了。他们打算透过建立大型结界的空间,将那个棘手的闇界气息控制在这个地方直到找到解决的方法,而魔物会追寻相似的气息,所以我跟米凯尔必须待在这里想办法让魔物不要离开。这大概也是思图特斯一直带着我到处移动的原因了。 然而建构出足够囚禁这个闇界气息的空间要多久?我们能撑到那时吗? 思图特斯一开始说过皇帝会来,他来了难道就有办法制服那怪物? 『专心。』这次换莎哈尼语气不耐的提醒我,我将注意力转回到控制体内的灵力上。 (一三六)真正的敌人? 许多人从战场上被带离,更多的人加入战局。 有好些人是我在学校看过的老师,包含在与米凯尔激战的怪物外围协助清理冒出的中低阶闇族和转化成闇族能力者的提布隆老师、支援术士的芮可萝老师,连安卮医生和药草学老师也在医疗组的范围内协助治疗。 我至今仍不明白为何这个魔物可以从断肢和溢出的闇界气息中生出闇族,想到梦中的闇族我也是如此,难道这是那个力量的能力之一?这样一直生一直生,简直就跟蟑螂一样。 『那个不断召唤闇族的能力或许与所谓开啟通道的能力是相同的概念。』莎哈尼若有所思的说道,『但是你充其量也就只继承到一小部分,没道理可以像牠那样一直长。』但索里塔一开始也只是被污染,也没道理变成像现在这样的魔物。『说得也是……难道有人在控制牠?把力量传给牠?』 传递力量?我想起在女爵记忆中看过的那个高大男人,没记错的话,他是在那个女爵封印这个力量的时代,开啟了那个力量的人。难道他从那个时代一直在闇界待到现在? 经过不断地尝试,我似乎可以区分灵力和那个始源力量的差别了。只是他们不时会揉合在一起,难以分离。 一边追寻那个力量,一边控制自己不去吸收充斥在这个空间的闇界力量,渐渐地我明白要区分这两种力量需要比操控灵力更加精细且专注的操作,好在我逐渐地回想起路纳曾教导我的控制技巧,否则就这么一时半刻我绝对无法领悟。 不知过了多久,许多能力者被带离战场或是转化成闇族,更多的高阶能力者加入战局。 我也注意到怪物的復原速度变慢了,然而米凯尔和他的小队队员状况也不好,米凯尔受了不少伤,脸色不大好,乌列耶尔不断地在旁边协助他。如此高强度的战斗时间太长,就算是受训过的精锐部队也受不了那样过度使用身体,更何况这个空间还充满了闇界气息,简直就像在闇界。 在怪物追我的时候,思图特斯不时会攻击那怪物,虽然他对怪物的攻击跟米凯尔一样能造成有效的伤害,但怪物却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专心追着我和米凯尔。真奇怪,米凯尔被闇族我污染的始源力量、以及我继承到的始源力量,难道跟怪物散发出的力量不同?牠又为什么要取得我们身上的力量? 「快了,再撑一下。」思图特斯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对我说、或仅是自言自语。 远处的索乐仍然在吟唱,但她的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持续使用魔法造成相当大的消耗,有人在她的身边帮助她、提供她使用魔法的力量。其中一名是外表像学者的长发中年男子,黑色长发还用蓝色缎带绑起,他正透过触摸索乐的方式将灵力灌输给她;搀扶着索乐的是席那,他看来是担任眼线的角色,不时蒐集战况并告知那名男子,那人可能就是席那的「导师」。 原本抱着索乐的「战车」谷卢斯正跟「力量」薇尔丝连手清理柱子附近的闇族,不让他们靠近索乐。令我十分意外的是在席那身边协助维持结界、并不断检视索乐身体状况并做治疗的人居然是班长!她眼镜下方有着雀斑的脸此时眉头轻蹙,看来相当谨慎且有些苦恼,推测索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 「力量」薇尔丝,正如她的称号,薇尔丝透过手上的马鞭攻击及使用术法、搭上她高超的身体能力徒手一拳打爆多名中低阶闇族,就连高阶闇族她也游刃有馀,让我联想到洁瑟菈大姊;而谷卢斯就像一头牛一样,靠着巨大身体优势和蛮力衝撞碾压、攻击那些想靠近的闇族。此外,还有一名身穿全黑的高瘦男性则站在距离住子最近的地方,拿着一把黑色的长刀清掉越过雷池接近柱子的闇族。我想起来班长的侍使据说是从闇界取种培育出来并驯化的三头犬,也难怪班长会出现在这里,估计有能力对抗那些闇界力量又同时进行治疗的人并不多。 这个空间里的闇界气息更加浓郁。我注意到正在建立结界的术士有好几个人被替换掉了。不知道是筋疲力竭换人接手,或是受伤甚至被闇族伤害到不得不换人接手。 思图特斯再次带我转换地点,这期间我又听到了女爵的声音。原本不想理她,但因为她的语气与之前不同,并非试图影响我、而是有些愉悦的声音,我捕捉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快来到这里,吾忠实之僕人。』意义不明,但很明显她试图召唤谁。 僕人……?应该不是闇族我,她并不属于这个时空,而且她也不算是她的「僕人」,而应会用子嗣之类的词;女爵的僕人……就我所知应该就剩下闇榕木的树精,而树精的本体已被拉格尔大幅破坏,也没有能力来到这里才是;那么还有谁?继承了女爵的力量的人?难道是已经叛变的「正义」? 我脑袋灵光一闪。 不,不是继承,可能是这时空中拥有与她相同力量的人,而且是给予正义力量的人。有可能是当初在女爵的时代在闇界搞破坏后,就一直躲藏在闇界的那个高大男子。 不妙!这么一想,我连忙喊着思图特斯让他听我说,并告诉关于女爵记忆的事和我的猜测。听完我推测后的思图特斯脸色大变,告诉我:「那个时代继承同力量的闇族……难道是古雷顿?不可能!他已经被消灭了才对!那个时代教皇可是和闇界之王联手出征把他处理掉并封印的!」 「但不能排除有人试图解除封印对吧?或是有继承那力量的闇族,否则「正义」怎么会有那个你们说已经消失许久的力量?」 「不……这事必须立刻通知其他人。」思图特斯有些焦急,「我需要凝神以灵力穿透这个空间传送讯息,你注意那个魔物。」他一说完,先啟动了一次瞬移阵移动到离魔物较远并与术士、索乐、以及拉菲尔他们所在位置保持足够距离的地方后,传了讯息出去。 我则警戒着那个打飞米凯尔和他小队的人几次的魔物,乌列耶尔不断地攻击魔物,然而魔物注意力还是放在米凯尔身上。虽然看不太出来,但我认为米凯尔状况可能更差了,因为不仅仅是乌列耶尔、就连加布列也来到前线提供灵力协助米凯尔,这样的情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回应吾之召唤。』女爵又在说话,我试图压下她的声音,在这期间思图特斯已经做完通讯,并在魔物出现在我们上空之前将我们转移至其他地方。 女爵依然在呢喃,我隐隐约约感觉到魔物身上的气息有些变化。很难形容的变化,我觉得……它很像是梦里的闇族我身边会出现那种比现在我们所接触过的、更纯粹的闇界气息…… 米凯尔再度在乌列耶尔的协助下将魔物砍成数块。但这次魔物虽然在地上抽动,原本皮肤上的亮紫色纹路暗了下来,看样子似乎没有办法再重组……与那魔物战斗的所有人紧盯着那些碎块,深怕又有什么变化,不过就这样过了几分鐘,魔物碎块却不再变化、在地上抖动。 结束了吗?不!那个闇界气息却变得浓郁起来,后方有好些人受不了倒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周边的闇族不再生成,消灭了大部分闇族的能力者们感觉到了战斗的尾声,逐渐地松懈下来。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情况终于控制住时,魔物瞬间化成灰飞散在空气中,所有人又再度绷紧神经,看着那些尘土缓缓地堆叠、匯聚,像是构成一个人型──那个人相当高大,穿着一袭高领批风,头上有着犄角,知道那是谁的思图特斯脸色大变,赶紧大喊:「立刻离开那里!」 然而大多数人却仍被眼前神秘的景像给震慑住,几乎没人移动。 尘土构成的人型睁开双眼,是亮紫色的眼瞳,在一片漆黑的尘土中特别明显。他先环视了附近的人,其中几个人突然倒下,但他们附近的人仍然没有移动、更没有去帮助那些倒下的人。维持着这个诡异的情况好一会儿,那个人影很缓慢且僵硬的转头,最后往我这方向看过来,思图特斯立刻挡在我面前。 那个高大人型突然间消失无踪,我感觉到我和思图特斯被巨大的黑影覆盖,有个人型的影子投射在我们面前的地板上。我们立刻转身,那有着亮紫色眼瞳的男人黑影居然出现在我们后方不到一米的地方! 他对我伸出手,『汝……』他用极其低沉的声音说了一个字,瞬间一把亮白色、不是实体而是极其强大灵力匯聚成型的长剑从后方穿透他的脑袋,接着往下、将他自头至身体劈成两半。 人型黑影散开,在我们不远处再次匯聚。劈开那身影的人瞬间追上,再度持着那把灵力形成的长剑劈散那个人型,这次他还灌入了强大的灵力破坏那些沙尘,引起一连串爆炸。 是皇帝! 但他并不是穿着我之前看过的那套黑色西装,而是穿着类似中世纪皇室贵族在对战时穿的那种刺绣上衣、黑裤和长靴。此刻的他完全不同于我曾见过的样子,那个可怕的压迫感和强大的灵力,简直就是现任的米凯尔……不,或许根本远超过他。 『呵,没想到汝也还活着,那些废物还真是一点用处也没,连这点情报也能出错。』低沉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忽远忽近,部份已被消灭到只剩尸块的闇族包含受到那亮紫色眼瞳影响而倒下的人突然爬了起来、开始攻击附近的人,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那女人也没用,明明就知道你偽装的身分,却不知汝即是米凯尔。』低沉声音持续说着,充满了不屑。刚组成人型的沙尘四处飞扬,有些被沙尘影响而復活的闇族开始突变成小型魔物,很快地又被附近的能力者制服。 被歼灭的小型魔物来不及被封印的闇界气息,又散成了尘土的样子四处飞扬,最后那些尘土慢慢地匯聚,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再度形成那个高大男人的身影前,那尘土夹带强大的力量突然一股脑窜入不远处的米凯尔小队副队长体内! 那个男人发出惨叫,不到五秒声音嘎然而止,眼瞳变成亮紫色,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呵,将那个女爵的子嗣交给吾等,否则……』他用那男人的低沉声音开口,句子还没说完前皇帝就瞬间出现在他正前方、一手掐紧那人的脖子并将他举高至双脚离地,米凯尔副队长的脸因窒息而扭曲;紧接着散发白光的超长长剑在空中形成,成型瞬间从那人头顶往下灌穿、将那人的身体直直钉在地上!那人亮紫色的眼瞳瞬间暗去,深色瞳孔睁大、脸部露出痛苦但嘴角仍维持那个怪笑的诡异表情。 「米若思!」有人大声叫喊,然而那人再无任何反应。他的血将白色的剑染红、顺着剑身汩汩流出,清楚看到这些情况的我吐了出来。不只我,有好些人在这个摇滚区目睹整个过程的人也都吐了。接着皇帝施展术法、在那个黑紫色气息逃出前用像是白色茧丝的某种东西将气息包覆紧紧困在那人体内,从头至脚包含那把穿透的剑,刚刚还在与魔物战斗的高等能力者变成了一根白色人柱。 米凯尔爆出脏话往皇帝那衝想攻击皇帝,却被皇帝不屑一顾的一脚踢开往后飞了一大段距离,在刚刚对魔物战斗中已经用尽力气的他被赶上去的加布列与乌列耶尔搀扶着,咬着牙说不出话。 皇帝一句话都没说,仅微微转头看向思图特斯,原本扶着我思图特斯立刻站起来,走到他那里去。 薇尔丝的瞬移阵出现在我旁边,她对我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于是我用袖子擦擦嘴角,在薇尔丝的协助下缓缓站起来,视线紧紧盯着皇帝与思图特斯。 两人正在施展术法,打算将那个白色人柱附近的围起来形成一个结界,思图特斯则是在使用术法时不时出声要附近的人消灭闇族的同时远离这个区域。原本还搀扶着米凯尔的乌列耶尔似乎收到什么指示,低声向米凯尔与加布列说明后就啟动瞬移阵离开;而加布列则在拉菲尔小队副队长的协助下扶着米凯尔移动到拉菲尔所在的区域。 过了一会儿,皇帝与思图特斯那一区清空出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圆,两人似乎在召唤什么,又过了好几分鐘后,从皇帝指示思图特斯绘製的法阵中缓缓冒出了植物的藤蔓。看那熟悉的叶子,我想那应是「世界」的一部份。 薇尔丝手搭在我的肩上,维持静默不语,并用眼神示意我后方,我才发现谷卢斯已带着虚弱的索乐来到我们后边;席那和他的导师也在,班长则紧握着索乐的手、手臂上有两三种顏色的符文绕着她的手运行,她的侍使则站在她的后方。 谷卢斯一看到我就露出开心的表情想说什么,但瞬间就被薇尔丝阻止让他闭嘴,用手势示意他去清掉周边那些还在活动的闇族,他只得瘪嘴耸耸肩、将索乐交给席那和他的导师,这期间班长始终专注在运行索乐身上的治疗术法。 「我们要带这女性离开这里返回教廷内部,她太虚弱了,随时都会死去。」穿着魔法师袍子的黑长发男子低声说道,我被他说的随时会死吓到。席那面色沉重,很快地就抽出魔法书、协助男子啟动空间魔法带索乐离开。 薇尔丝取代思图特斯在我身边,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推测在皇帝那边完全结束、在世界的协助下封印住那个力量前我都不能离开这个空间,就连远处的米凯尔也是留在这个临时被建造出的空间里接受拉菲尔的治疗。米凯尔似乎受到闇界气息的影响,身上被侵蚀的部分增加了。而他本人则处于过度使用灵力及耗损体力而无法自由活动的状态,加布列在一旁协助维持他的灵力、一边利用平板追踪消息、一边指示部下在这个空间蒐集资料。 随着皇帝和思图特斯、以及后来前来协助的教廷成员不断地加固那个封印空间,闇族不再毫无止尽的生成,数量在能力者的消灭下不断地减少,这里的情况终于控制下来。 (一三七)孟荼丝的协助 眼见皇帝与思图特斯将那根白色人柱弄成一大块碑石包覆其中,周边层层叠叠地施加好多层封印后,那边算是告一个段落。 皇帝收起他可怕的灵力,静静地站在他们完成的封印旁听着思图特斯报告。 天空依然是那个像黄昏般色彩繽纷的样貌,远方则是像黑夜、甚至比黑夜还要深沉的墨黑。 这空间比原本那个广场不知大了多少倍,空间的外围只能看到深沉的黑暗,我想这里或许跟学校一样、是一个建构在非表界的空间,因此非能力者来到这里什么都看不到;只是学校在非能力者眼中是一片树林和墓碑,但我并不知道这个空间在非能力者眼中会呈现什么样子,又或是他们根本到不了这个空间……否则外围不会只有一片的黑暗,而是像学校一样仍然可以看到原本的常界景色。 地板上四处都是被破坏的石板,广场四周的艺术品和石柱子都变成一堆碎块,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就连广场外围的草地也是被翻搅的乱七八糟,泥土与植物的残骸四散在石板地上又被踩踏过,到处都是泥泞不堪,这地方看起来跟战场后的废墟没什么两样。 远处的拉菲尔率领着队员处理伤者,大多数的能力者都被送回教廷医院,留下一些伤势不重的人。率领艾德温家族卫兵队的男人也是受了不少伤,跟刚来到战场时相比显得灰头土脸的他正站在拉菲尔所闢出的领域前、跟包着花色头巾的棕色皮肤中年男人在交谈,而他们附近不仅有他们各自带来但减少许多的部队成员,艾德温身边还有五六名看起来像是医护兵的人,看来艾德温家族不仅率领高阶能力者部队前来支援,还带来了医护兵协助拉菲尔他们处理伤患。 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我很确定刚看到皇帝封印那个力量过程的人都惧怕皇帝的存在。他们交谈时不时往皇帝那里瞄,却不敢正眼瞧他、或是上前问任何事。 皇帝原本的身份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个男人用了「米凯尔」来称呼他?难道皇帝也是某一代的米凯尔?如果他真的是某一代米凯尔的话,我推测他的代数绝对要比思图特斯还要更早,思图特斯身为五、六百年前的米凯尔,现在看起来却像是皇帝的随从。 这么说来,刚皇帝灵力中散发出的力量的确比现场的人要更接近初代天族,那种纯粹的感觉有点像是教皇使用的灵力。想到这里,我才意识到我没听到女爵的声音了,刚刚她在我的脑袋不断地说话让我头疼得要死,现在终于闭嘴,我认为或许与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有关,刚刚使用了不少灵力对付中低阶闇族,再加上不实利用瞬移阵转移地点,那个晕眩感至今还在。 不过刚不得不使用灵力,再加上这空间一度充满了那个始源力量,我的转化大概又加剧了。 「注意点。」薇尔丝低声提醒我,我才注意到思图特斯似乎将他的事情报告完了。他和面无表情的皇帝往我这看来,接着往我这儿走过来,跟在皇帝后方的思图特斯示意我拿出索里塔交给我的圆球,我才想起索里塔的确有交代要交给皇帝。 皇帝不发一语、接过那颗水晶球后直接收起,并挥手让薇尔丝离开。思图特斯走近我,低声告诉我:「我们要转移到世界所在的地方,在我们决定下一步以前你就先跟她待在一起。」 「跟世界待在一起?所以你们要带我回到根据地?」我问。 思图特斯摇头,「类似,但不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皇帝不让我们继续交谈,很快地就啟动了瞬移阵。 我们三人出现在一栋砖红色建筑的前方。从建筑风格看来,这里应该是教廷的一部份。周边都是树林,我并不清楚我到了哪里,但仍可以透过树冠的树叶间隐约看到缩小许多的圆顶,看来这地方比一开始乌列耶尔带我去的地方离教廷还要更远一些。 皇帝迈开脚步往那栋建筑物前行,思图特斯让我跟上,一路上除了脚步声以外,一句话也没有。 木门在皇帝接近时自己打开了,里边是个没有家具的空屋,就连电灯也没有开,里面的光线仅来自漂浮在四周的微弱光球。 藉着昏暗的光线我看到大厅中央佇立了一颗植物,根部的藤蔓和叶子沿着四周的地板墙壁一路攀爬到天花板。 等到我跟思图特斯走到那个巨大藤蔓前,皇帝就啟动瞬移阵离开了。 「你先待在这里,有任何消息世界会告诉你。」被留下负责跟我说明的思图特斯一边说着,一边比了比树干中间的开口,我知道我又要被种在里面不知道几天。「你在里面会进入沉睡状态好让世界压制你的闇界气息阻止你转化,闇界之王那里的人似乎有意愿与我们合作,但我不知道要谈多久,只能让世界仅可能的压制做减缓。此外,刚皇帝已经确定古雷顿知晓你的存在、也试图要将你带回闇界,你最好避开使用灵力、并且压制那股始源力量免得在我们找出办法前被他找到。你要是被带走后进入闇界,我们可没把握可以找到你,你也大概会迅速进入闇族化的最后阶段,『那个你』可是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如何让你完成转化。」 一口气说完了交代我的事,思图特斯叹了一口气,「最后就是这个,沉睡或被迫甦醒时,前面的事你都可忘,但有一件事你必须逼着自己记得,也让你的精灵们记得。」他看了一眼那个洞口,没想到「世界」……孟荼丝原来已经站在那里面等着我,她的表情虽然温柔地笑着、却带有一丝哀伤。思图特斯收回视线,不再看她,「若是你醒来时发现世界已经被始源力量污染,就立刻杀了她。」 「什么!?为什么?」我大惊,不可置信地问。 「她的力量比索里塔要更复杂,不能被闇界那些人取得。」思图特斯没有说得很明白,我还想再问是怎么个复杂法,他只告诉我等我在里面时孟荼丝若愿意便会告诉我。「此外,她的本体会由阿曼德斯守着,一样若是发现她被污染阿曼德斯便会直接摧毁她的本体;此外你也可以在沉睡前透过世界与阿曼德斯联系,若天族阁下有何事要交代便尽早转告。」说明结束同时,思图特斯似乎收到了什么指示,与传讯的人交流了好一会儿就催促我快进去世界里边,又再次提醒我别忘了最重要的事,并且立刻转告精灵们让他们帮忙。 我只得依照指示进入藤蔓的主干里,透过藤蔓的开口我看到思图特斯走出这栋建筑的大门外,并将门上锁、封印。 孟荼丝挥手关闭了藤蔓的入口,那里变得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来我从那里进来的痕跡。接着她招手让我跟上她,前方光球缓缓地浮现、形成一条小径的样子,我们沿着光球形成的小径缓缓前进。原本以为我会像上次一样直接就地躺下睡觉,不过显然孟荼丝要带我去某个地方。 我跟在她后方一边走,一边听她说道:『我已得知目前的发展情况,思图特斯阁下让我简单地告诉你。』 什么事?我问。 『教皇阁下向廷内宣布其实他拥有直属隐藏骑士团的事,位阶等同于现任骑士团阁下们,但并未说明与克拉维斯相关,目前被知道身分的有愚者、皇帝和皇后阁下,所以我才能透过皇后阁下被引导来到这里协助你。』 「……皇帝被那个闇族称为米凯尔,难道他真的也是某一任的米凯尔?」想起不久前那个我在意的问题,我问孟荼丝道。 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我轻轻摇头。『我不知道,就如同教廷骑士团的规定,我们不能去过问或讨论领导者过去的身分,你也别去问较好。』我有些纳闷,大家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地就告诉我思图特斯是五、六百年米凯尔的事,或许因为他只是「愚者」,而皇帝是「皇帝」。『不过的确,他的力量与歷代米凯尔极度相似,若说是米凯尔我想我们一点也不会意外。』她微微一笑,然后比了个别说出去的手势。我懂,我的八卦魂在燃烧。 「那么皇后会是曾经的加布列吗?」我问。 这次世界倒是犹豫了几分,才说:『这就完全不知道了……她的能力与歷代的加布列并不相似,我认为不是,但我进入组织的时间也并不算长,鲜少接触皇后,因此对她的能力一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的术法有些像是魔法、却又与魔法师使用的魔法不太相同。』孟荼丝说完,惊觉我们不该停下脚步,又招手让我继续跟着她走。 我们边走我边问:「不长?是多久呢?」 『也就六百多年吧,我自我的族人那被放逐,恰巧遇到阿曼德斯阁下才经由他的转介进入组织中担任护卫者。』六百多年,也就是许多闇族跑入人界的「黑暗时代」时期了吧,不过听到了意外的名字,我有些讶异,加上之前插手莎哈尼和琉香的事,我怀疑阿曼德斯是个间到爆炸到处散步的人。 「听说阿曼德斯也活了很久,是真的吗?」想起曾从玹那听来的事,我问。 『是的,他一直担任天族阁下宿体的护卫已超过千年,听说他来自与皇帝相同的时间,但详细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孟荼丝告诉我她知道的事,我有些讶异原来皇帝也活了那么久,那么我推测如果他真的是某一代的米凯尔、的确有可能是比思图特斯还要早更多的米凯尔。 『离题太久了。』意识到不小心和我聊了太多八卦的孟荼丝转回正题。『闇界之王派上来的闇族阁下……据说是你的朋友?』 我愣了一下,「你是说洛斯?凡学长?」我们算是朋友吗?我感到疑惑。 不过孟荼丝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迟疑,补充说明道:『就是带着侍从的那位混血闇族。据说他愿意帮忙我方说服闇界之王协助你进行与天族阁下的分离,因此若是那边进行顺利,你或许得去闇界一趟。』我愣了一下,我要去闇界一趟?去那个鸟不生蛋狗不拉屎的地方?『另外,有消息说你的先祖……红煦亦阁下似乎还活着,若是他愿意协助我方将是极大的助力,但我们也担心古雷顿一行会先行找到他并说服他们协助。此外,组织内也在进行肃清的动作,叛徒们似乎都是支持古雷顿方的人,这也表示他们有可能会试图透过我找到你,请你小心,不要被他们迷惑心智。』 孟荼丝停下来,转过来很认真地对我说:『母神阴暗面充满了狂暴与怨毒,就像是神话中的潘朵拉盒子,打开后为人世间带来的就是无止尽的杀戮,就像是最初光与闇的战争一样,天族与堕天族的夺权之战,不仅仅只是波及天界与人界造成多年的废墟景象、创造出闇界,母神阴暗面的破坏慾望恐怕只会将整个闇界与人界都夷为平地,除非沉睡的母神再次醒来、创造出这个世界。』我听得有些发楞,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我会影响什么世界的破坏。 『当初天族也不相信区区几个堕落天族能找到母神阴暗面的所在地,其中一个取得了部分力量,其他的还和那些魔物共处创造出了闇界,事情就是这么的不可预测。』莎哈尼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跑了出来、飞舞着跟在我后方。『更何况你不是见过另一个你了吗?那种力量的确没亲眼看到不会相信,但她好歹都亲自来跟你打招呼了,你怎么还能在那边悠哉?』她默默地吐槽我,我才知道原来她始终安静地在听我们说故事,并非沉睡。 『在你离开那个区域时我就醒来了,那个你们称之为皇帝的人太可怕,连我都受不了,也就没与你对谈。』我似乎可以看到莎哈尼不置可否的耸肩,她顺便告诉我:『我也听到那个思图特斯说一但你醒来发现眼前这人被污染就要除掉她的事,我们会记着的。』我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么,这些就是我被告知的近况了。』差不多将她知道的事都说完的孟荼丝,转回头继续沿着光球小径走,我赶紧跟上。『等等会见到阿曼德斯阁下,你们交谈的时间不能太久,请把握时间。』 又走了两三分鐘,光球形成的小径在前方散开形成一个不大的圆圈,大概就女宿前的喷水池那个大小。在那个圆圈的底部站了一个人,看身影我很快就知道他是阿曼德斯,而他此时手上拿着一本书、正藉着那些漂浮光球的光在阅读。 呃,真是用功?我瞥了下附近,这空间并没有任何他的傀儡待着。 孟荼丝带着我到他面前,向他行了礼,并向我简单的介绍:『恋人阁下现在正守在我的本体附近,如同皇帝的吩咐,如果有任何始源的闇界力量找到我的所在、试图污染我,他便会直接消灭我的本体。』孟荼丝微微地叹一口气,温柔的语调带着哀伤。我看向她,虽然现在的我不过才见她第二次,却对她有许多好感,知道这件事的我也跟着难过了起来。 知道我在想什么,孟荼丝对我摇摇头:『别担心,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也谢谢阿曼德斯阁下给我机会能为天族阁下尽一份力。』她又再次像阿曼德斯行礼,接着向在我后方的莎哈尼招手:『我就不介入天族阁下的谈话了,那边的自然精灵请跟我来,我的力量也能为你做一些抑止。』我转头看了下莎哈尼,她看我一眼确认我觉得没问题后便飞了过去。 很快地,他们就顺着延伸出的光球小径走到远处听不到我们谈话的地方。 阿曼德斯收起书,依然是那个温文儒雅却冷淡的声音:「我已得知教皇想要消灭你和萨利叶阁下的决定,呵,真拿那人没办法。」我不太明白地看着他,他只露出同样那个好看但没有温度的笑容:「祈祷吧,看你的朋友混血闇族阁下能不能协助你存活下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征征地看着他。就在他说完没多久,突然有双白皙、但上面却有许多黑色刺青的手从后方轻轻搂住我,其中一手缓缓地盖上我的脸。 在我睡着前我最后听到的是萨利叶的声音:『沉睡吧,吾爱。』 (一三八)沉睡 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女爵……芙萝妮公主教导我如何使用「始源力量」,他们称之为「恩赐」。 力量会挑选对象、并非所有人都能承受、也并非所有闇族都能接触。而继承到最多力量且最相容、最能发挥的便是在闇界诞生时曾经接受「女皇」祝福的闇界子民。他们称呼这些子民为「女皇的子嗣」,而子嗣彼此之间则以手足称呼。 透过使用「恩赐」,他们可以短暂甚至长时间改变自己的构造,进而在一片焦土之中建立他们的家园、并且抵御那些女皇黑暗面所诞生出的魔物,和无法承受女皇恩赐而进化失败的闇族。 随后女皇沉睡,源自天界母神却斗争失败的堕天族从天界逃窜至闇界中,人数不足以抵御堕天族的他们许多人被杀、后来仅剩的人在领导者天族──也就是现任闇界之王的说服下,交出或封印住他们的力量并逐渐融入这些堕天族所建构的闇界之中。 芙萝妮公主也是其中之一,她带着她的子民交出部份力量、并封印住剩下的力量学习与他们相处。天族将带进人界的知识传授给他们,此后他们也相安无事的在闇界自己所划分出的领地生活,不时与部分堕天族联手对付他们共同的敌人──魔物。 其实我不确定是在做梦或是幻觉,甚至是我体内那仅剩一点的女爵力量在影响我。 此时此刻的芙萝妮看起来就像是我之前在她记忆最一开始所见到的样子。绿色绒布、衬出女性好看身体曲线的中世纪贵族衣裙,颈部带着一串样式简单的项鍊,精心编织的黑发、侧边戴有样式简单的发饰,偏西方的脸孔上是苍白的肤色,衬出她的妆容。 她很漂亮、优雅,脸上的微笑透露着寂寞与哀伤,我能想像为何红煦亦会为了她而一起离开教廷、隐居在现在的红家废墟那处。 她教导我如何使用我继承到的「恩赐」,恩赐就像是灵力,但可以与我们从天族那边得到的灵力进行结合、变化,创造出更强大的力量,这是她办不到的事情,所以她需要我学会使用她、并将她和红煦亦送回闇界她最初的诞生之地、远离这一切的纷争。但这个力量只要任何的使用不当就会像古雷顿那样──透过硬是传递给不适任的人并迫使他们转化成为魔物,只是她并不明白为何古雷顿所製造出的魔物能拥有如此强烈的力量。推测是他找到了母神沉睡之前将自己的力量分散藏匿的地方,所以他得到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吧。 但……她不是憎恨教皇吗?想毁了人界? 『没错,我恨他们,尤其是杀死我、将我数千年才遇到的挚爱伸边剥夺走。一个人长时间的沉睡太痛苦了,虽然这是为了压制女皇的力量所带来的狂暴;但若我的身边能有他,我愿意继续承受。』她淡淡地笑着,苍白的脸上透露出一抹嫣红,我能感觉出她真的很爱红煦亦。 「你之前……不断地要我毁掉教廷是因为你以为他已经死了是吗?但透过我后来的追寻,你知道他还活着,所以改变了主意?」我思考了许久,问她。但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的说法,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她只微微笑着,并没有告诉我答案。『因为各种机缘而寄宿在你身上的天族阁下曾接受女皇的力量,所以会与我的力量融合。但他本身的天族力量因为在许久之前受到天族的剥夺、又施加了抑止的图腾,所以他的天族存在会逐渐衰弱至无,虽然对他感到抱歉,但我也无可奈何。』她作了一个我不明白的手势,但此时此刻的我已经完全听不到萨利叶的声音,在我身上的连结只剩下血鸣。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女爵又告诉我:『因为我们的力量会让他们变化为魔物,所以我已将他们遣离,至少在人界他们还能儘可能地维持住原本的样貌。』 在谈话之中,我在她的指导下逐渐地掌握了应用恩赐的技巧,并且进一步与我的灵力结合,创造出比原本还强大的力量。 「我没办法使用天族阁下的能力吗?穿梭在各界的那个能力。」我疑惑的问,我之前见到的那个闇族我可以呀! 芙萝妮摇摇头,『刚已与你说过,天族阁下的力量已被剥夺太多、太微弱,所以你无法完全地使用他的力量,但如果你能取得更多的女皇力量,或许就能使用也说不定。』她想了好一会儿,又告诉我:『不过即使你能使用,大概也不如最初的他能穿梭在不同的时空之中、或是直接看到未来,只能进行相较于天族阁下微弱许多的事。』 「例如?」 女爵又想了好一会儿,期间她仍指导我如何使用我的灵力。逐渐地,我能透过血鸣使用这股结合的力量,只要我愿意,我可以将力量化为小型魔物,有点像是精灵那种的小生物。但他们只能听从我简单的指示,无法做出太多行动,更别说还可以独立作战。『短暂的时间跳跃、短距离的空间移动,或许还能看到一点点的未来吧,大概也就几秒的时间。』我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思考她说的话。 我不断地思考各种可能性,而女爵也没有催促我继续练习,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我思考。「那……有可能……我去找到未来得到更多力量的我,去吸收她的力量来强化我自身的力量吗?」 听完我的问题,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从没想过这种操作方式。『……我认为不可能,因为你的力量不可能到达其他的时间线,但如果是影响短暂时间前后的你……但照你的想法,理论上或许有可能吧。』她笑了笑,『不愧是继承了我族的力量,竟能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我继续想着,或许有可能我假装加入古雷顿他们,取得了更纯粹的力量,然后像那个闇族我返回到关键事件发生前、去阻止我的转化呢? 『不过我得提醒你,继承到越多女皇的力量,你越有可能会逐渐的失去原本的你、甚至狂暴化,我想古雷顿也是如此……』她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闇界之王愿不愿意再次协助我们封印那些力量,我觉得现在的世界已经很好,如果不慎让错用女皇的力量导致魔物无止尽的生成,对闇界一点好处也没有。』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再次将她与之前我对她的印象做比对。这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我一点也搞不清楚。 『古雷顿必然来找你,至于你想不想与他合作、或是想留在人界,就看你的选择了。』 「你不干涉我?」 芙萝妮摇摇头,『不,我只希望你能找到红煦亦,将我们俩送入闇界的清静之地隐居。我已无法再信任人界,也不想再介入人界与闇界的纷争,拜託你了。』她微微倾身,表达出她的请託。我想了想,最后答应了她。 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太好了,不愧是我与挚爱的子嗣。你很快就会被迫甦醒,现在你已学会使用恩赐,等等的女性同样继承了极小部分的恩赐,你可以吸收她的力量回到教廷、或是同她前去古雷顿的所在,我相信你会做出最好的选择。』最后,她探身轻轻地搂了我一下,像是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就拜託你了。』 (一三九)「星」 有人着急的用小手摇醒我,我感觉到面颊有点像是雨滴打在脸上的触感。 『笨蛋!醒来!』是莎哈尼。我一睁开眼,就看到她的双眼噙着泪水,我内心有不妙的预感。 『快走,你一离开这里就会崩毁!』她一边催促我一边比了一个方向,我连忙从躺平的姿势起身跟着她走。这个世界所创造的漆黑空间仍有许多光球在漂浮,然而光芒却显得相当微弱。 空气中有些微闇界气息,而且这股闇界气息轻微地带着「恩赐」的味道。我心头一沉,想:「糟了,世界被污染了。」 『快走,等等对方会追上来。』莎哈尼小声却急切地催促我,我开始拔腿奔跑。 小精灵一边飞在我的脸前方,一边快速地说:『是你们组织的其中一个背叛者找到这,她污染了孟荼丝,我们必须在尽快离开这里,并在找到开口时杀了孟荼丝。』我抿紧唇,抽出血鸣。 「……等等,银啼呢?」 『他在……』莎哈尼语气停顿了一下:『糟糕,他在孟荼丝或那个变态身上,要是在孟荼丝身上大概会被一併污染。该死!』 很快地,我们看到前面有一道直的开口,从开口后透出光亮。我们知道那是连结教廷那栋建筑和这里的开口。眨眼瞬间,门口两边各出现了一个人。一边是孟荼丝,另一边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薄纱、像是性感睡衣约三十岁的女性。脚上踩着黑色高跟鞋,一头染成金色的长发绑成双马尾,化着浓妆和大红唇的脸上透露着……担心?等等,她不是背叛者吗? 她的声音比我意料外的还低,还有些沙哑,「抱歉,我本来单纯是来找摩尔丝的,并没打算污染孟荼丝,却没能阻止阿曼德斯。」我不解地看着她们两人。「我先离开这儿,摩尔丝你已经学会使用『恩赐』了吧?将这里的力量吸收走,我等等会将部分孟荼丝的意识转移到其他地方,或许还有存活的机会。」话一说完,她迈步从那个出口离开,留下孟荼丝留在原地。 她的脸上流着泪水,我没搞懂这状况是怎么回事,总之我先吸收了空气中的闇界气息和「恩赐」,她比着开口,对我说:『快离开吧,已经来不及了。』 「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我问。 『皇帝本来就要杀我,因为我在之前就已被污染,他只是想引出丝黛菈而已。』孟荼丝的身影有些模糊,脸埋在双手里哭泣。莎哈尼拉着我的袖子让我尽快离开。『再不快点这里就要崩塌了!』莎哈尼着急地喊,我这时才注意到后方的世界正在逐渐变成彻底的黑暗,不妙,不走不行! 孟荼丝张开双手,站在我的前方。『杀了我、然后吸收我身上的恩赐吧,这样你才有足够的能力逃离教廷。』我撑大眼、不解地看着她。『教廷视你为威胁,他们打算逼你出去后,先杀了你、再杀了我。但你在这动手的话,你还能将恩赐纳为己用,也能避免教廷带走我的分株。』我听到外头的丝戴菈在大喊要我们快一点,教廷的部队正在接近,孟荼丝不断地催促我。 「……可恶!」我不得不压下我的反抗,一边掉着泪水一边将血鸣捅进孟荼丝的身体。 孟荼丝瞬间消散,这个已然变成全黑的空间也跟着散开。 站在开口外的『星』……刚孟荼丝称呼她为丝戴菈?她伸手试图要摘取藤蔓上的枝叶,但在我出现在她面前同时,整颗植物瞬间枯黄,接着缓缓地风化、变成尘土飘散,最后落在地上。她皱着眉,其中一手似乎捧了了什么在胸前,接着将那东西收入内衣里。 这座建筑外面一阵骚动,有人用力打开了大门、发出极大的声响。 是教廷的部队。 领头的人是米凯尔以及乌列耶尔,此刻的他们脸上露出极度的愤怒。「杀了入侵者和摩尔丝!」米凯尔下令,紧接着教廷部队立刻往我们这儿衝过来。丝戴菈拉着我、召唤出大量低阶魔物阻挡他们,然而估计挡不了一分鐘。 「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教廷太危险了!」她紧紧抓着我,接着啟动瞬移阵。离开前我看到阿曼德斯出现在我们后方,更后方站了三名低垂着头的成人男女,我猜测那是他所操纵的尸体。 我们跳转到教廷外侧,很快地有人发现我们并大声叫喊、吸引附近的教廷部队注意,丝戴菈再度抓着我啟动瞬移阵。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完全不明白事件的发展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为什么是丝戴菈带我离开,反而是教廷的人想杀了我!? 教廷的结界变强,我看到最靠近我们的教廷外围有术士正在加强结界,其中包含了皇后,而她的表情是我没见过的凝重,他们似乎打算把这里弄得像是地下结界那样的空间。 「快趁他们封闭前离开这里!」上官玹突然出现在我们两个人旁边,给我指示:「摩尔丝你立刻啟动瞬移阵,我会引导你终点。」紧接着在玹的协助下、我们离开了教廷。 连续跳转几个点后,我们停在一处长满高大树木的林子里,空气冰凉、林子里飘散着雾气,丝戴菈一边喘着粗重的气息,低下身子跪在地上。「谢了,图里斯,以为我就要死在那里了,可恶的因佩拉托尔。」 「有抢救到师父吗?」玹问她道,丝戴菈从怀里抽出一小株植物。「剩一点点,不过意识应该还在,可以交由在人界的夫人他们培育。」玹接过了那株小藤蔓,并用自己的灵力护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解地看了眼继续喘着大气的丝戴菈,问玹。 「因佩拉托尔一开始就想杀你。」他蹙着眉,严肃地说:「教皇打算把所有跟芙萝妮公主有关的人都灭绝,先是你,再来就是你的兄长与拉格尔。他们两个现在已经被关入教廷地牢中,如果你不快点行动,他可能会先杀了他们。」 「你说什么!?」我大吃一惊。不对,就算教皇是个再残酷的人,也不会现在就杀了他们才对! 「总之,你现在可以吸收丝戴菈的力量,开啟闇界通道对吧?」他问,我愣了一下,玹疑惑地看着我:「芙萝妮公主不是将恩赐使用的方式教授给你了吗?」 「不是那个,你为什么要去闇界?」我问。 玹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植物,她正在灵力与玹和入的周遭灵气包围下、缓缓地浮在灵力形成的球之中。 「我认为现在的你前往古雷顿阁下的所在地比较好。虽然你会使用大部分的力量,但要抵抗教廷还是太难。他已从被封闭的神殿里取得部分的女皇力量,如果你从他那取得更多的力量,你才有可能前去教廷救出你的兄长们。这是我的想法。」我有些无法相信这是玹会给我的建议,在我沉睡的这段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玹都一併投靠古雷顿的麾下了?玹转过头来看向我:「其实我并不是很赞成这么做,因为透过吸收更多的力量你有可能会逐渐地失去自我、成为残暴的闇族贵族;但相反地,你继承有芙萝妮公主的血脉,或许你可以吸收完全为你己用。有风险,但我认为值得一试。」 我思考他说的话,一边看他检查那棵约十公分高的小植物,他认真地检查一番后、接着收了起来。 「我想摩尔丝力量还不足以开啟通道。」丝戴菈终于缓了过来、呼吸变得平稳,她使力缓缓站起身子来对我们说道,我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到她胸口露出大半的丰满胸部上,瞬间羞红脸又立刻转移视线。而她丝毫没注意到我地说:「再过一会倪奇拉伯爵会与我们会合,再带领摩尔丝进入闇界。」 玹点头,「交给他也好,毕竟他是我们之中最了解芙萝妮公主的人。」接着他对我们俩说:「那么我们一起转移前去夫人的城堡,倪奇拉伯爵应该会在那里,我也顺道将师父交给夫人。」 我依然不明所以,不过是玹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吧?莎哈尼并没有表达意见,她似乎跟我一样的困惑,于是我们便跟着玹转移。 (一四O)前往闇界 似乎是因为他们说的拉格尔被囚禁的关係,他的追踪连结很轻易地就被丝戴菈拆掉了,另一边,玹则拆掉了阿曼德斯馀下的追踪。两个大部分的追踪功能似乎在我还在沉睡时就被拆了部分掉。 「阿曼德斯……现在是哪边的呢?」我伸出双手,看着玹和丝戴菈分别在不同手上方绘製阵法,问。 玹摇头,但没有停下他手上的动作。「不清楚他的立场,但他应该还是属于皇帝那边的。他们似乎想阻止你吸收天族阁下,可是他们也知道要是没有处理好,你就有可能立刻转化、甚至失败成为魔物,所以他们才透过师父想减缓你的转化过程并找解法。」 「这样啊……」我真的没办法阻止萨利叶被我吸收吗?还是当我得到更多的「恩赐」,我就能前往还能阻止的时间阻止这些事发生? 做完了这些事,丝戴菈开口告诉我:「我们都知道芙萝妮公主想找到红煦亦阁下的事,所以我们一边筹备、一边等你回来进行芙萝妮公主的復活计画,闇榕木的闇精我们已经接回闇界领地,不必担心。」 很快地,他们两人啟动瞬移阵,跳转了两三次后,我来到了一座山上的古堡前方的石桥上,后方的桥面已经断裂;迅速地环顾四周,这里四面八方都是绵延不断的山陵,看得出来这是个绝佳的隐身处,而建在断崖边的古堡地势险峻,当初建造时必定花费极大的心思。 我们与前方那栋看来年岁已久、至少是十三、四世纪前建筑风格的古堡之间有座跨越悬崖的石桥,古堡和石桥都是用灰黑色的石块建造而成。石桥的彼端有一名穿着夸张裙撑的深色欧洲贵族礼服,还戴了一个华丽的化妆舞会面具的女性,她的脸上双眼的部位缠着绷带。 她的斜后方站了一个比她矮一些的女孩,与那女性相比黑色的蕾丝小礼服显得朴素许多,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提包,提包还露出了一把漂亮的蕾丝摺扇,看来那个是她主人的东西。 而那名化妆舞会面具女性的另一侧,站着那个深色皮肤、头上有黑色纹路的光头男性,他的衣服是黑色的西式军装。 我跟着玹和丝戴菈踏上那座我们后方已经崩毁的石桥,来到他们面前,正义──优丝緹亚涂着紫红色口红的唇部拉出微笑的弧线,向我们走来迎接我们,开心地说:「太好了丝戴菈,你带回他们了。」 丝戴菈只应了声,并简短地告诉她我们离开教廷的情况。优丝緹亚边听的同时从女僕手上拿回那把扇子,并未打开它,而只用手将它轻撑下巴,看来她正在思考。「看来皇帝要找到这也是早晚的问题了,在那之前我先留在这儿;你,代替她留下。」她比了比玹,「摩尔丝的连结已被拆下,所以他们会追踪你,这样还能拖延她进入领地的时间。」玹应了声,同时将手上的几颗珠子塞入我手中。 「你知道怎么用。」他说完,便穿过优丝緹亚和光头男倪奇拉的中间,往城堡走去。丝戴菈则对优丝緹亚行了礼:「那么我就跟着倪奇拉伯爵送摩尔丝前往闇界。」优丝緹亚点头,转身往城堡的方向走去,她旁边的女僕则快速地跟上她。 「呵呵,走吧。」倪奇拉笑了几声,开啟进入闇界的法阵,我在丝戴菈的带领下一同踏入。 原本我以为通道是像隧道那样的东西,得用走的经过,不过这看起来更像是虫洞的概念。我们被阵法吸入,周围景色过于快速地转换以致看起来只像一堆黑色流动的线,而我们像是失去重力一般快速移动。有点像是瞬移阵,但花费的时间要久了许多,至少有好几分鐘。 景色转换逐渐地停止,最后我们踩在一片乾硬的土壤上。 没有太阳或星月、也没有云朵的黯淡天空有许多的色彩,有红棕色、紫红色和黑色的渐层,像是把黑色顏料滴在已经染了许多顏色的水彩纸上,彼此融合、却又尚未混合成为黑的那瞬间。 倪奇拉的后方有一座城池,建立在群山之中的一块高地上──如果那些高低起伏甚大、但仅有低洼处有些深色树木的地型能称之为「山」的话。「欢迎来到我的领地。」 我注意到旁边的丝戴菈正在变化。她的肤色变得苍白、瞳色变深,闇界气息也要比刚在人界时高涨许多,连像是性感睡衣的极短裙也变长,变得有点像是小礼服……性感风格的那种,此外,布料并没有变多的胸口出现了许多黑色的纹路。 「她怎么了?」我问。 「哦,因为人界的结界限制,她在人界没办法使用太多的力量,所以回到这儿来恢復成应该成为的样子了。」倪奇拉比了比自己,他本身的样貌并没有太大变化,倒是闇界气息要比在人界强大许多。「所以这也是殿下和他的侍从在人界无法使用太多力量的原因,呵呵呵。」他发出一如我在梦里听到那种怪笑,接着示意我们快点跟上他:「这么说来,他们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我们得在他们来到这里前前往古雷顿阁下所在地才行。」 突然之间熟悉的声音传来:「那可不行,要是让你们进去就麻烦了。」在我们的前方出现两名男子。一高一矮,高的是深蓝色长发、矮的则是微蜷的栗色短发。他们穿着我不曾看过的服装,像是中世纪那种佣兵的便服、套着深色的斗篷。「你最好别乱带我们的学妹去危险的地方,不然即使有与公主的协议,也只能做废了。」说话的是矮的那个人,他瞇了瞇眼,身边飞舞的黑色蝴蝶数量变多了。 「唉呀,听起来真得十分困扰,古雷顿阁下还想见她呢。」光头男发出怪笑声。「虽然协议作废有些可惜,不过其他的结盟者也不会看着这里被你们轰成废墟吧?再说改变与进化的过程难免伴随着破坏,这点我们也无可奈何,只能学习接受。」……虽然现在对我而言这人不算是敌人,但听着他的废话却让我的内心也有些火大起来,让我十分想叫他闭嘴。 「红煦亦和核心在我们手上。」站在矮的人后方、深蓝色长发的人开口:「将人交给我们,你的城池和红煦亦都还有谈判空间。」语毕同时,他的后方出了尽十名穿着同样斗篷的人,兜帽盖住他们大半的脸,我看不清楚他们的面貌,但他们都长得十分像人类,有些则有尖耳甚至獠牙,我猜他们的血统里同时具有高等魔物和堕天族,这也就代表他们每个都是战力惊人。 我注意到他们的后方、也是倪奇拉领地的城墙大门紧闭,上方站了好些士兵,虽然有些像人、有些像是人型魔物,但他们都面露惧怕地看着那些戴着斗篷兜帽的人。倪奇拉嘖了声,似乎在嫌弃那些人的惧怕,旁边的丝戴菈体型再度產生变化,闇界气息带着杀气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恩赐」的气息变重。她的背部有像是蝙蝠带有爪子的翅膀长出。 眼见面前两方的衝突一触即发,这并非我想要的结果。我抬手阻止丝戴菈,并往前踏了一大步,挡在双方中间:「我要去哪,怎么不先问我的意见?」我开口。前方两人后的那几个人正打算有所动作,深蓝色长发的伸手向后做了个手势,让他们按下行动。倪奇拉则瞇了下眼,开口:「哦,那leader想去哪呢?」 我转头问:「你要不先告诉我古雷顿找我做什么,让我判断要不要跟你们过去。」 光头男发出怪笑,双手插着腰开口:「当然是带你前往『恩赐』的所在地并且教导你怎么使用,否则以你现在身上所拥有的量,连旁边这个小女孩都打不过。」他比了比丝戴菈,丝戴菈此刻的眼瞳闪着紫色的光,只是不像我之前在地下结界里看到古雷顿附身的男人那么亮。 我停顿了一下,吸收掉飘散在空气中的「恩赐」,倪奇拉挑眉,表露出他的些微意外。「如果我想,我也能从你们身上吸收后再去找他,既然你们说我有公主的血统,你们也不可能打得赢得到恩赐的我对吧?」倪奇拉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对了,leader,我得提醒你。」他抬起一手放在嘴边、做出了像是在说悄悄话的手势,但声音一点也没放小:「前面这些闇族之王手下的人,可是相当痛恨他们不能掌控的恩赐的存在,他们铁定是想把你骗去他们那边,封印你身上的恩赐甚至是杀了你。」他又再度发出怪笑,「别被他们亲切温和还很担心你的样子骗走囉。」 我白了倪奇拉一眼,接着我转过去,往戴着兜帽的人走了几步,跟他们说道:「洛斯学长,我必须取得那个力量,这样我才能有改变的胜算。」 洛斯学长不赞同的摇头,戴着兜帽的米加尔则往我这靠近了一步。「小玫,你应该很清楚要是你的意识受到女皇的影响可是会被改变的,你不会真的想毁掉人界吧?」他眉头紧皱、很认真的问我。 「我不想,可是我认为继承第一代女爵血脉的我有机会驾驭它。」我告诉他们我的打算。 「小玫,那是不可能的!你的血脉太稀薄,绝对抵抗不了的!」米加尔表达强烈的反对。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你们不是也还没找到阻止那个未来的方法不是吗?」我说:「至少我已经学会使用恩赐,目前它也尚未影响我,我可以利用它改变未来。」我停了下:「芙萝妮也会协助我的,她也说她不想破坏闇界与人界的平衡。」 「不,那所言非真。」洛斯学长开口,「你……」 他的话被一阵掌声打断,有个高大男人的身影从不远方的空气中缓缓浮现,正缓缓地拍着掌,发出响亮的声音,倪奇拉和丝戴菈立刻向那个男人行礼。周遭的闇界气息高涨、「恩赐」的气息加重,我吸收了那些气息,将它融入我的灵力之中,我感受到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不愧是公主的子嗣,那么,就跟吾走吧。」我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米加尔学长和洛斯学长。 米加尔露出担心的表情,「不可以!」他往我这跑过来、试图伸出手来抓住我,却被瞬间出现的丝戴菈阻挡。 我下定了决心,走向古雷顿的方向。 (一四一)计画实行 所谓的神殿是构造相当简单的古代建筑,多根圆柱体撑起的巨大石块构成了入口的走廊;里边则是一个硕大的黑暗密闭空间;而这全是用黑的发亮的某种矿物製成,一靠近它我就能感受到隐藏在内部的「恩赐」。 神殿的位置位于一个被创造出来的结界空间,里外边的周围皆有许多的魔物和驯兽人驻守。高大的古雷顿领着我越过层层的守护,来到神殿的门口。 他微笑着让我自行进去,庞大的力量就在眼前,我不禁被它所吸引,兴奋地往内部那个散发美丽紫色的光球快步走去。 然而,我错了。 芙萝妮曾提过她必须藉由不定时的沉睡才能稳住那股潜藏在「恩赐」里的意念,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代表那个始源力量并非能轻易驾驭!也因此我完全没料到瞬间接受到大量的「恩赐」让我这个并非女皇直接授予的第一代完全无法承受!不管我如何试图压抑住那些黑暗,他们仍然快速地吞噬我的意志! 我感受到「红翊玫」的意识逐渐消失,而是被那个梦里的闇族我所取代。更明确的说,我能听到一种无法理解上古语言的呢喃,还有……萨利叶的一声叹息。 我看着倒映在黑色墙面上的自己,皮肤变得苍白、脸上出现玉石般的裂纹、眼瞳转为亮紫色……萨利叶的力量被我完全吸收,他的气息也跟着彻底消失。 我太天真了。怎么会以为我能驾驭这股力量? 外头传来古雷顿的笑声。在墙上的倒影里,芙萝妮正站在我的身边,背后多了六片黑色翅膀,她变化得与我相似的脸上不是那个温和的笑容,而是得意且开心的笑。 『不愧是吾的子嗣同时为那名天族的宿体,才能继承如此多的恩赐。』她说,接着微倾上半身,在我耳边说道:『释放这个区域吧,让眾人得到女皇的恩赐。』 以闇化完成的我为中心,地上出现一个相当大型的红色法阵。神殿被粉碎,黑紫色的力量四处窜逃而出。其中一大部分随着我创建出的通道向上窜升。 我带领着眾多魔物进入人界。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最后的意识即将消逝那瞬间,有人语气有些急促不断地呼唤我。 『吾爱,甦醒,吾等仍有机会。』是一个中性且好听的温柔声音,他语带担忧地不断催促我。 同时间,还有另一个人也一直叫我的名字、用力地摇动我的双肩。「红翊玫、摩尔丝,拜託你快点醒来!」是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 我不明白醒来是什么意思。要从哪里醒来?我不是……已经闇族化了吗? 我明明答应了萨利叶,却因为我的天真而失败……我…… 「嗯,这样比较快。」另一个温文儒雅的男性声音提出意见,紧接着我被赏了响亮的两个巴掌,我立刻惊醒。 ……惊醒?我恍惚地看着四周,四周是黑暗的空间、漂浮着许多光球。这里是……哪里?孟荼丝的世界?脸上火辣辣的疼,我花了好一段时间才看清楚眼前站的是侧着脸、正一脸嫌恶拿出白色手帕擦拭双手的阿曼德斯,旁边是上官玹。 他正呈现半跪状态并紧抓着我,同时我才发现我身体的正无力地靠着他。阿曼德斯后方站着散发淡淡光芒的萨利叶,而另一边则是蹙紧眉头相当担心的孟荼丝。 「我……不明白,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被我用刀……」我看着孟荼丝语气迟疑的问,只见孟荼丝摇摇头、转过身,后方的光球在两侧各排成一列、形成一条小径,正如我当初过来这里时一样。 玹硬拉着我站起,同时间萨利叶缓缓地消失,紧接着所有人跟着孟荼丝抬起步伐向小径移动。「不,你刚刚做的都是梦。应该说,大部分都是梦,有一部分则是将实现的未来。」他拉着我快步跟上队伍,一边说明:「原本孟荼丝试图引导萨利叶阁下让你看到未来,却因阁下力量不足以开啟,只得将那些讯息埋藏在你的梦境里。但你的梦境却被女爵影响,所以现在的你可能会感到十分混乱。总之,原本不确定透过引导让你能看到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看来虽然杂讯很多、但还是成功了,我们还有机会比那个早已知道一切的闇族你採取行动。」 「什么意思?我不懂!」我赶紧问道,完全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简单说就是天族阁下利用他仅剩的一些力量、试图协助我们早些预测未来并採取行动,在你梦见那些事情的同时,也透过师父的能力传达给在这空间的人,并同步报告教皇做决定。他们比对了现实掌握到的讯息以及筛掉女爵影响你的那些杂讯,推测出未来真正的发展,最后订下了计画。」玹快速的解释,但我听不是很懂。大概意思应该是指孟荼丝的能力像是扩音功能,把我的梦境同步放映给其他人看之类的,但我不是很懂最后他说的什么推测出未来的发展,尤其是女爵影响的杂讯。「总之决定已经做下,但我们所剩时间不多,我们必须争取在你看到的那个未来事件开始发生前採取行动。」 「所以……要採取什么行动?」我不明白的问。 「有空便会向你解释,总之你现在照着我们所说的做。」玹一边走一边回头说:「按照你之前说的,我们採取了你建议的行动,好在教皇同意了。」我之前说的?建议的行动? 并没有时间给我发问,很快地孟荼丝突然停下,伸手一挥、前方开了一道口子。『你们结束后就从这里出去,紧接着换人进来。』 阿曼德斯和孟荼丝分别站到门口的两侧,看着我们。玹把我转向他,定睛看了我两三秒,才开口:「我们解除替身契约吧。」 对他说的话感到十分吃惊,我赶紧问:「等等!怎么回事?你不是很反对的吗?」 「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他们对你的追踪,儘量争取到时间。」玹很快地说道,接着他伸出手、并在上面割了一道伤口,鲜血流出,他用血在手掌上画了搭档契约的阵法。我有些犹豫,但他催促着我。 此时阿曼德斯百无聊赖的开口:「我和思图特斯会保证他的生命不会因为你们的契约终止而结束,除非你死去;不过,如果是被闇族杀的我们就没办法了。」我瞪了他一眼,不过我也很快地用银啼在手上开了一道伤口,用鲜血画出同样的阵法。 过程持续了一分鐘左右,不知为何完成后我的内心有种空虚感,彷彿什么被剥夺掉了一样。玹再次拉起我的手,在阿曼德斯和孟荼丝的目视下离开孟荼丝的空间。 我们回到了当初跟着皇帝与思图特斯带我来到教廷周围的这栋建筑,外头的门正开啟的,还站了好些人正等着我们。 并没有思戴菈。我感到十分的混乱,刚刚那些感觉十分真实的经歷都是梦? 我前方站着的人是思图特斯,旁边则是席那和他的导师,他们后面站了俞晅、人型小乖、还有……一个跟我的短发与打扮有点相似的女生。 她一看到我出来就衝上来抱住我、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哭。 「小玫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我大吃一惊:「小苹?你这打扮是怎么回事!」她的脸和声音确实是小苹,可是她为何要打扮成像我一样? 「我们听说你是教廷地下战争的诱饵之一,我们都担心死了,还好席那说你还活着,呜呜呜。」看小苹哭成这样,我都觉得不好意思让她这么担心了。 「那场对闇族的事已经都传开了吗?」我好奇地问,一边拍着她的背,让她镇静下来。 「传开了,但细节并未被公开,我知道而且能进入这里是因为我爸爸参与了那场战争……他说他有看到你,你可能也见过他,是一个带着八隻狗的男性。另外我们都知道闇族在找你的事了,小玫你怎么都不跟我们说呜呜呜。」 俞晅和小乖上前来安抚她,紧接着玹开口提醒她:「时间有限,教皇要见红翊玫。」小苹嗯嗯嗯地回应,接着抬起头用哭红的双眼看着我说:「我会坚强的,小玫你也要加油,希望我们之后还能在宿舍见面。」我不是很明白到底现在的计画是什么,我却有不祥的预感。 「你们……小苹这打扮是要取代我吗!?」我问附近的人。 我前方的俞晅用力点头,露出严肃的表情告诉我:「我们已经知道大概的事,小苹坚持要留在教廷扮演你、引开闇族方的注意。而你则会和洛斯学长他们用最短的时间进入闇界。」我愣住,这次换他催促我:「时间有限,越早争取到改变未来的可能越好。」接着他一边安抚小苹、一边将她拉离我身上。 「大家都有了觉悟,你也别掉漆。」玹拉着我离开孟荼丝的藤蔓前,一转回头对小苹、俞晅以及小乖说道:「那么这边就麻烦你们了,待会儿路纳和巽老师也会过来协助你们。」 「嗯嗯我们知道了,我会加油的。」小苹回答他,接着勉强拉出一个微笑对我挥手:「小玫你也加油。」我注意到她双手手指缠了许多绷带。 我不知道计画要做什么,但我能感觉到小苹和俞晅他们下了多大的决心参与这件事,我用力地点头:「我会的。」 (一四二)教皇陛下的指示 玹将我交给思图特斯后,便回头带着小苹和俞晅往藤蔓的开口走去。 玹对小苹交代了好些事项,并让俞晅留在开口处,随后带着小苹进入孟荼丝的藤蔓内。 思图特斯出声让我转回注意力:「教皇召见部分的人,包含摩尔丝。你们赶紧过来我这,得快点过去。」我不再多问,连忙跟着席那和他的导师往思图特斯啟动的瞬移阵里靠拢。 很快地,我们利用思图特斯的瞬移阵来到圆顶教堂附近的小门,我知道他要带我们前往教皇的所在地。接下来的路程都不能使用瞬移阵,所以他徒步带我们前往「圣殿」,于是我们一行人鱼贯地跟在他后方。 大概是只走路也无聊,席那的师傅回头对我说道:「嗯,虽然我们不算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还是重新自我介绍,我是比亚司,是席那贝恩的指导者。」我连忙向他问好,还一併询问他为何会在这里协助我。「呵,我曾听我所培育的闇榕木树精提过你,也是正好在那场战斗中我得知了克拉维斯的立场、再加上席那贝恩前来徵询我的建议,所以我自愿提供部分协助。」他培育的闇榕木? 不等我多想,比亚司先生似乎是个脑袋转很快、思想很活跃的人,只见他只停了一不到一秒,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的导师布克斯先生也提供了我们不少他对始源力量的研究,也是帮了一个大忙。」他转头看向我,给了我一个微笑,跟席那的微笑相当相似──不是嘻嘻嘻那种。 我对于短时间内老师就能找到许多的资讯感到意外。「他们称那个叫『恩赐』,如果我梦境的这部分是真的话。」我想了想,回覆他。 「哦?真有意思,嘻。」他露出了一个有点耳熟的笑声并转回头。……是席那嘻嘻嘻的超级精简版。 「你刚说你培育的闇榕木树精……是在大学部岛上的那个?」我连忙问,看来这人对闇界的事肯定知道不少,也难怪席那似乎比一般人知道更多关于闇界以及克拉维斯的事。 这次是席那代替他的导师回答:「是的,所以在你之前接触到那棵闇榕木之时导师对你的事已略知一二。」我点头表示了解。「抱歉我得先在进入圣殿领域前岔题,前方的大前辈还有事情似乎得传达给你。」 帮我补进度的意思吗?到底在我作梦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做了什么事,怎么感觉发生了很多事! 「我已将你的事告知班上的人,姚熙苹同学他们才会因此提供协助,另外你可能还会遇到班上其他人,先告知你避免到时太吃惊。」他嘻嘻嘻地笑起来。 很快的其他人接了话、转移了话题。「那些事之后再说。」是思图特斯。 他在最前头快步带着我们进入好几道有复杂阵法的门,接着带我们从一道侧方的门往下走下阶梯。「简单告诉你接下来的计画。你的两位学长会带你透过接应者走隐密的通道前往闇界,并且在古雷顿方的人追踪到你之前进入闇界之王的领域。闇界之王允诺出手使用他的力量将天族阁下从你的力量中剥离,但无法肯定后果,这部份至少确定可以避免你完全吸收他的力量试图改变时间线造成后续的影响。」 我十分不解,「这样难道能阻止我的转化?」 「不行,」思图特斯否定了我的问题,我们一行人走在往下的阶梯上,他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显得有些飘忽不定。「但我们认为可以抹除掉闇族你的存在,她知道太多的事,即使不出手也使得古雷顿知道要如何对付我们。虽然不知道抹除掉她的存在是否可以消除他已知的事情,至少可以让我方多一分胜算。」 虽然我觉得这样的推测有些跳跃,不过或许这是他们精简再精简过后给我的说法,相信他们也已做过足够的考量了。这么一想,我便不再怀疑这些事情能否实现的可能性。思图特斯又问道,「你刚在梦境里学会了那个力量的操纵方法了,对吧?」 咦?真的吗?「那不是仅仅是梦而已吗?」我怀疑的问,也对我太多信心了吧。 「不,你自己大概没发现,但你已经相当熟练的在控制了不是吗?远比我在地下结界里看到的稳定。」思图特斯说道。我稍微探知了下体内的灵力,才惊觉真如他说的。 等等,我现在才发现我感觉不到莎哈尼的存在。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她说过她与我的契约必须由我来进行转移不是吗? 『是天族阁下出手介入的,在那个空间里才能做到的事。为了避免你进入闇界后她直接魔物化,银啼阁下现在则是在沉睡中。』血鸣告诉我在作梦时我不知道的事,我相当讶异还能这样操作。那莎哈尼现在在哪?『图里斯阁下身上,因为两位过去长久的替身搭档身分,所以契约转移相当顺利。』我知道了。我连忙感谢血鸣告诉我这些事。 一到阶梯的底部,我就看到好些人聚集在门前,约十来个。看服装都是特等能力者小队的人,大概是在镇守这道门。他们一看到思图特斯,马上就有其中一人迎了上来。「思图特斯阁下、比亚司博士,教皇陛下正在等着各位。」他扫视了所有人一眼,我能看到他眼底对我的嫌恶。 「嗯,辛苦了。我们立刻过去。」思图特斯摆摆手让他们让开并打开门,很快地我们就跟着他进入那道门。一待门关上,比亚司博士开口提醒我们两位晋见教皇的规矩,因为我已经见过一次教皇,所以他大都是在交代席那,还特别让他跟在他后方就好,不要开口免得说错话。我能感觉到席那的紧张,但也不意外,毕竟等等会见到的是教廷里最尊贵的人。 这道通往教皇所在地的走廊依然黑暗、只有火炬被点燃的亮度支撑着这个广大的空间。不过我注意到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名教廷的卫兵在镇守,他们站在柱子与柱子之间、火炬与火炬的亮度交界处,用肉眼看十分不明显。 很快地,我们接近了教皇所在的那个区域,从天花板垂下的红色布幔后方有好些人在说话的声音。思图特斯领我们进去布幔里。 「陛下,人带来了。」他进去后便和比亚司博士一起向教皇单膝下跪行礼,我和席那连忙跟着做。 「哎呀,主角到了。」教皇依然是用随意的坐姿撑着脸坐在他的宝座上,头上并没有戴那顶象徵身分的白色高帽。「礼节就不必了,站起来吧。」看到眼前的思图特斯和比亚司站起来,我跟席那才跟着站起。不过很快地,站起来的比亚司博士便带着席那退到后方布幔前的角落去,留下我站在人群的正中央、面对着教皇。教皇环视了所有的人一眼,问站离他最近的皇帝道:「应该还有一个人,对吧?」 站在教皇右手边、依然穿着在地下结界那套衣服的皇帝微倾身子,恭敬地说道:「是的,马上就来了。吾认为他将是这个计画中最关键的人之一。」 「哦?是吗?」教皇显得不以为然,他抬起手从加布列手上拿过蓝色平板、低垂着看着上面资讯,并向加布列确认几个问题。此时我才注意到米凯尔和加布列站在皇帝的对面、教皇的左手边。 早些时候站在我前方的思图特斯已退到皇帝的斜后方去。而我的左侧站着面对我的洛斯学长和米加尔学长,右侧则是拉格尔与红希。 我十分讶异是红希而非红翊凌出现在这里,但现在这个情况也不便多问。 我的左后方是刚退到那边去的比亚司和席那,他们旁边还站着拉菲尔的副队长还有校长,此时的校长穿的不是以往见到的那种华丽洋装,而是中世纪风格的深红紫色贵族长洋装、带有一点汉服的设计。另一侧的后方则是乌列耶尔和他的两名小队员。 算一算,七位特等能力者的其中四位都在这里了,拉菲尔我也见过。接下来还有两位应该分别是隐居在教廷之外、掌管知识的特等能力者拉结艾尔,还有长年驻守对闇界最前线的特等能力者雷米艾尔了。 一边想着这些不要紧的事,我听到布幔后方轻轻地响起皮鞋鞋跟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接着有个熟悉的气息缓缓接近。许多人包括我往后看,一隻好看的手拢起布幔,探身进来。 「好久不见了呢,应该有两千多年?『圣童』哥哥。」阿曼德斯依然是那套剪裁合身的西服、配上温文儒雅的优雅微笑,他脚步缓缓地走到我后方,一边向教皇打了招呼。然而转过头来看清是谁的教皇,稚嫩的脸上原本面无表情,瞬间转变成极为可怕的愤怒!瞠大到极致的眼、抿紧的薄唇以及突然爆出的可怕杀气,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要不是我早已知道他那个六、七岁小孩外表里面其实是个冷酷的人,我八成会吓死到直接晕过去。虽说如此,我还是清楚感到从脊椎迅速攀爬而上的毛骨悚然。 在我眨眼瞬间教皇就出现在阿曼德斯面前,直接用力扯着他的衣领逼他脸对脸直直面对自己,语气极度冰冷的开口:「吾应该说过只要你这垃圾敢再出现在吾面前,就把你连同你的尸体剁成肉泥餵老鼠。」话还没说完他就抽出他的长刀直直往阿曼德斯肚子捅!从腹部渗出的红色的血濡湿了高级的衬衫和碧绿色外装,阿曼德斯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教皇的攻击是很可怕的,亲身体会过的我知道那个痛苦,不意外地阿曼德斯的灵力正随着流出的血液流失。 他的灵力……有些特别。有点像是教皇和皇帝继承有天族力量,却又能感觉到一丝黑暗、或说是腐败的气息,是我不曾见过的灵力。 皇帝走过来搭在教皇持剑的手上,说了好些安抚他的话,才终于让教皇放开紧抓阿曼德斯领子的手。 教皇将长剑从阿曼德斯体内抽出、像是洩恨一样的一把扔在地上,金属刀身接触到地面瞬间发出响亮的声响,声音回盪在这个空间之中,令我背脊发凉。在场的人除了面不改色的皇帝和阿曼德斯,所有人都像石化了一般。 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而且皇帝好像很清楚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事,只有他始终的面无表情,一丝波动也没有。不过刚刚阿曼德斯的说法让我十分在意,「圣童哥哥」?他们之间……难道不只认识,还有血缘关係? 教皇一脸嫌恶地将沾到阿曼德斯鲜血的白色金边披肩扔到一旁,缓缓地走回他的宝座。皇帝低声向阿曼德斯交代了一些事,大概是让他闭嘴之类的,阿曼德斯收起微笑退到一旁治癒身上的伤。 「红翊玫,」教皇坐上椅子后瞥了眼我,我赶紧站好并且应声,「将米凯尔体内的始源力量取走。」我轻轻蹙眉,但也不能表示反对,教皇丝毫不理会我的反应,「米凯尔和拉格尔回到前线,带走古雷顿的注意力,三天后拉格尔回到教廷直接前往世界所在地,吾要见到星的头。」 「是。」两人分别应了声。我可以听出拉格尔有一丝犹豫,但他也不能反对。 教皇继续下指示:「乌列耶尔在教廷待命,并且特别注意在世界那里的人动静。」乌列耶尔立刻应声。教皇转头问皇帝道:「世界的本体是谁在看着?」 「魔术师在那,陛下。」 「嗯。」教皇淡淡地回了声,接着又说:「那么你负责镇守封印在教廷下层的结界,等等让米凯尔派人给你;思图特斯、红希和那个垃圾带着红翊玫跟随那两名闇界使者,与接应者见面后进入闇界前往闇界之王的领地,你们会在那里见到该见的人。」 「陛下,我仍认为我同去才是最好的选择。」拉格尔似乎对于教皇的决定有些不赞同,往前踏了一步说道。 教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开口:「没那个必要,若有状况红希已足以应付,你只需记好吾给你的指示。另外让红翊凌前往协助在世界那里的人。」拉格尔似乎对教皇的指示有所存疑,却也不敢不遵从,只得默默应下。「慕蓉聿瑛,镇守你的校园所在结界;并且协助比亚司稳定那座岛的闇榕木区域。」两人很快地应声表示遵从指示。「最后,加布列负责匯集所有资讯,包含红翊玫在闇界的行动交给吾。还有异议么?」教皇用他淡金色的眼扫视在场的人。 全场静默无声。 教皇摆摆手,让所有人退下。 很快地,我在思图特斯的引导下第一个离开,紧跟在我们后方的则是洛斯学长与米加尔学长、还有红希。 (一四三)接应者 回到圣殿走廊外的大厅,我在其他人充满压力的注视下试了几次后,才知道如何将别人体内的恩赐取到自己身上,还好米凯尔并没有对此表现不悦。 虽然他并未表现出来,但我察觉到始源力量的影响仍是对他的灵力造成了暂时无法回復的伤害。 不过是米凯尔的话,我想他能找到方法解决的吧。 原本我提议在出发前让我见一下巽老师,但思图特斯很快就表示时间有限而反对,再加上我光是要压制住变强的始源力量吸收萨利叶、甚至转化的确得费更多心力,只好放弃取走巽老师身上的始源力量。 阿曼德斯一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之中,我连他离开圣殿的背影都没看到;皇帝与加布列仍留在教皇那里,并未同我们出来;而其他人纷纷快速离开这里、前往教皇所指示的岗位上。 处理完米凯尔的事后,思图特斯催促着我们赶紧前往与接应者的会面点。 一路上思图特斯与洛斯学长不断确认进入闇界后的事项,原本我想找小米学长问问他们回到闇界做了什么,但小米学长却像是换了个人,严肃冰冷的脸上没有以往常见的笑容、也几乎不曾开口,始终紧跟在洛斯学长旁边,像是在将领旁边待命的士兵。 我想……或许他也不是换了个人,只是回到他原本的身分而已。 倒是红希跟在我的旁边,他身上放松的气氛让我不那么紧张。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呀?」我小声地问他。 他微微一笑,告诉我:「是拉格尔阁下让我来的。一来教皇陛下不允许他陪同你前往闇界;另一个原因则是教皇陛下允许的理由,」停顿了一下,红希收起笑容:「我曾在前往本家时拜见过红煦亦先生,若顺利的话我们会与他见面,请他协助我们。」 我讶异,「教皇他们找到他的下落了?」 红希摇头:「不清楚,闇族阁下只说会安排。」他的视线看向前方的洛斯学长,我理解地点点头。 看来在我沉睡期间,他们的确已经安排好许多的事。 过了一会儿,忙碌的思图特斯终于和洛斯学长确认好了相关事项,「那么麻烦你们了,我们在闇界的会面点再见。」 洛斯学长点头,回道:「我们先行一步。」 离开前,他停下脚步、转身给了我一颗黑得发亮的石头,约拇指大小,对我说:「这个收好,你用灵力啟动时我就可以透过这个追踪你的情况,如果有必要可以直接掐碎他,我的人会过去。」 我愣了一下,想起待在世界的空间所做的梦里、洛斯学长后方的那些人,只是我并不知道那个是否真实。 一到可以使用瞬移阵的地方,洛斯学长便带着米加尔学长瞬间消失;思图特斯则啟动瞬移阵带我们前往教廷的定点瞬移阵区域,我完全没想到在那里等我们的,居然是之前在地下战争中看到的火箭筒大哥、以及罗恩! 「嗨~玫同学,」罗恩开心地跟我打了招呼,还想抬槓的同时一秒被旁边的火箭筒大哥巴头,让他退到后方去。 「我是卡邦家族的琼恩,在这次合作中负责带领各位从我们家族经营的通道前往闇界。」他的眼神快速地扫视所有人,对思图特斯确认:「这是此行所有的人吗?」 思图特斯点头。「还有一个没到,不过不必管他,请直接带我们前往目的地。」琼恩表示了解,跟我们说明他即将带我前往家族区域后就啟动了瞬移阵。 瞬移阵发出光芒,接着光芒减弱、消失,重复了几次。 在看起来位阶比罗恩高的火箭筒大哥领导下,我们一连跳了几个点,最后来到一处可以闻到大海咸咸海味、还有黏黏海风吹拂的地方。 四周有一间一间铁皮和货柜构成像是仓库的建筑,一阵一阵不间断的海风把铁皮侵蚀出锈痕,仓库四周有不少渔网、绳子、木箱和破损木片等杂物,我猜测这里是在某个港口附近的仓库区域。 而这个瞬移阵点附近有些看来就不是善类的流氓在镇守,手上还有枪械一类的武器。 「小老闆在吗?」火箭筒大哥对一旁手上有衝锋枪、深色皮肤脸上有刀疤的拉丁裔中年男性问道。 那人往后方门一比,戴着墨镜的双眼眼神锐利地扫了所有人一眼。 原本站在后方押队的罗恩站到我旁边,一手手肘搭在我肩上:「欸,这是我的好同学,放客气点。」不知道何时我们这么要好了,不过那人听了罗恩的话后倒是收起枪对罗恩恭敬地问声好。 火箭筒大哥交代我们先待在这里一会儿,他要进去找人,还交代罗恩好好待在我旁边不要乱跑后就从那个拉丁裔男人后方的门进去。 罗恩跟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问的不外乎是这次行动的事,然而思图特斯并未回覆他太多的细节,只说等事情过后会交代,便把他的问题通通打发掉了。 看来这次的行动,每个环节的人只能知道与自己相关的事,其他的一律保密。我不禁思考起这是否皆是教廷的安排。 但……从至今他们的对话听起来,似乎并不是教廷找他们来帮忙,而是他们自愿协助的样子。 我完全想不到这看起来势力庞大、还可能有非法成分的组织,怎会愿意协助教廷? 我们在外头等了几分鐘后,一个体态有些臃肿、穿着花色衬衫和白色西装外套的中年男人在两名护卫左右伴随下走了出来,火箭筒大哥跟在他们后方。 罗恩一看到那人就礼貌地打了招呼,我听到他称呼对方为叔叔,那人客气的对他点了点头。 火箭筒大哥向那人确认后拿出一张字条,对我们说道:「我们要确认你们的身分跟教廷让我们协助的人是否相同,之后为了我方的安全,我们得给你们戴上眼罩,这点先抱歉了。」我们只得答应,倒是罗恩一直站在我旁边,趁着其他人在忙时递了一个御守给我。 「这是什么?」我疑惑的问,一边端详那个绣工精緻的红色御守。上面用精美的刺绣绣了一个太阳和一座山,背面绣了一道符文。 罗恩耸耸肩。「是安里红叶交代给你的,里面的符纸似乎可以抵抗部分闇界气息。」我感到意外,没想到安里居然特地给我这个。「这个好像是他妹──他说你见过,去日本玩时你有见过的那个巫女──亲手缝的,交代你别乱丢。」 巫女?我想起那时在神社前的小市集见过与安里同学在一起的那位巫女,没想到那是他的妹妹。 不过他那时介绍那位女子是赤木小姐,赤木是姓氏对吧?如果她是安里红叶的妹妹,怎么不姓安里呢?我猜那其中必有他们大家族的秘密吧。 「安里?日本近畿地区的安里家族?」在我们后方的红希,听到罗恩说的话后插口问道。 「欸,老兄你知道安里他家啊?」罗恩有些兴奋地反问。 红希点头。「我服役的公会在日本关西地区,对他们家族略有所知,也遇过几位优秀的能力者。他们是个擅长除魔术的除魔师家族,不仅是对非人,也对闇界气息的抑止发展出一套做法,因此公会常与他们合作。」红希简单说了下他知道的事。 我对安里他家是除魔师这点感到讶异,原本以为他们只是在日本经营旅馆饭店事业而已,没想到居然是能力者世家。这也难怪他的妹妹是神社巫女、还能製作出抵抗闇界气息的物品,看来跟他们家族是除魔师有些关係。 就在我回想时,轮到火箭筒大哥帮我戴上眼罩,接着听到他要带我们离开,要我们注意并让罗恩好好看着每个人。 于是他们带领所有人进去屋子里,最后由称呼为「小老闆」的人啟动了阵法。 眼罩上面有术法,可以干扰阻断我们的感知。 他们在啟动术法的同时还运行了其他种术法,我只能猜测到有反追踪和消除气息等作用的术法,附近那些看守者巧妙的将这些术法融入在瞬移阵中。 感觉到跳了两个点后,虽然完全无法定位自己在哪,但我可以从潮湿闷热空气以及动物的叫声判断我们来到了某个丛林里。 「请摘下眼罩,我们要走一小段路。」火箭筒大哥对我们说道。 在将眼罩移到脖子时,我顺道迅速环视四周。 我们的确身处热带的丛林里。 我们正站在一处用茅草与土砖盖成的简陋小屋附近,不远处有条隐藏在热带丛林中的小路。而他们称之为「小老闆」的人与他的护卫们都已不在,接手的是四个身上穿戴有佣兵装备的人,有拉丁裔、非裔还有像是南美原住民的人,其中两个跟在罗恩和我的后方。 「这边是我家走私东西用的地方,所以盯得很严格,别乱来哈。」罗恩讲得轻松,但内容听起来根本不是郊游会遇上的事。 不意外的我们沿着那条小路──说是路还真是太抬举了,我只能偶尔看到有人把杂草踩扁露出泥巴的痕跡,如果没有前面的人带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总之,走了超过半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像是部落遗址的地方。 破烂的兽皮撑起的棚架下有个往下的通道,我可以感觉到从里面散发出的不祥气息,棚子四周能看到的有三五个人在看守,打扮虽然破烂却都是高等能力者,身上也都藏有不少武器,看来是偽装成当地佣兵。 这样子的排头让我明白这里绝对是个敏感又复杂的地区,没想到罗恩他们家族势力居然能伸展到这里。 只见领头的人给他们一张盖有特殊符号和签名的纸后跟他们说了一些话,其中一个人点头、又说了一些话,火箭筒大哥回头跟我们说:「戴上眼罩,啟动你们的感知跟着前方的人移动,我们要进入地下通道、请注意脚边。」 很快的,我们陆续移动到地底那个法阵。 不知道他们怎么找到这个通道的,总之透过使用灵力便能啟动这个法阵,在旁边的两名术士协助下,法阵啟动瞬间我感到失重。 与那时在梦里透过那个光头闇族的术法进入闇界的情况相似,这个移动状态持续大约一分鐘,最后我来到通道的终点、在闇界的对应法阵。 (一四四)闇界 身边的空气变得不一样了。 闇界气息充满在身边,要比当时在校园里栽种闇榕木的地区还要浓重。 不知是好或不好,因为转化使得我相当适应这样浓重的闇界气息。 此外,四周的气氛也是相当沉重,感觉不到刚刚在丛林里的生气,令人感到难以呼吸。 戴着眼罩使得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这地方很安静,只能听到其他人在动作的声音,偶尔有呼呼的风声以及像是尘土飘扬落地的沙沙声;鼻腔则能闻到燃烧枯木或是稻草后的烟或灰烬的味道。 空气中存在有很淡很淡恩赐味道。在我试图进一步探查时,却被一个人阻止! 思图特斯紧抓住我的肩膀,低声警告:「不准用。」 我吓一跳。 「你会下意识的去吸收它,必须克制住。」他透过接触我肩膀的手传递了一点灵力,协助我压制。 在他收回手后,应该是罗恩的人把我拉到一旁。「后面还有人,玫姊别挡住路了。」他一边动作,嘴上一样是那个不正经的语气。 玫姊是在叫谁! 「刚那御守把它掛起来吧,感觉应该会好点。」 罗恩提醒我后,接着是火箭筒大哥严肃的声音:「别拉下眼罩,跟着带领你们的人走,能拿下时会跟你们说。」在感觉到红希的气息也出现之后,看来一路都不必戴眼罩的罗恩拉着我开始往前走。 「嘿,别试图使用感知啊老兄,这里不是我能做主的,他们对外来者可不会客气的。」不知道罗恩在跟谁讲话,不过后面就很明显是对我说:「对了玫姊,老爹不准我跑出这个城的范围,不过我会待在这一阵子,有需要帮忙啥可以跟我说。」 我想了想,暂时还想不到能拜託他帮我做什么。「我们应该不会有事的,谢谢你们帮忙。」 「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然你早就找我们揪团打闇族了。」罗恩不知道在得意什么,接着卖了关子:「要是我偷跑出城我爹会打断我的腿,不过我帮你找了个可以乱跑的人,顺便卖你人情,记得回来学校还啊。」 「咦!?」我十分讶异,不知道他找了谁,但他得意地卖着关子不告诉我,只要我等着之后就知道了。 在这个不熟悉的闇界区域戴着眼罩被人带领走好一阵子,我们进入了一栋建筑物内。 在关门并在周围啟动结界后,火箭筒大哥才准许我们摘下眼罩。 简陋的石室里有一张破旧木桌和几张椅子,从木头被磨损的痕跡看来这组桌椅至少存在几十年了,桌子上面放了好些食物,有麵包、水、水果等,而墙边的地上则放了些许衣物和用品。 周边的人除了领头的火箭头大哥、我、思图特斯、红希和罗恩外,还有两名身体特徵很明显是混血闇族的一男一女,他们脸上戴着像是动物骨头打造而成的面具,身上穿着斗篷。从斗篷下露出的手,分别是偏红和偏绿的皮肤,而手指也有点像是动物的爪子。 火箭筒大哥示意我们可以坐下休息,并告诉我们接下来的行程:「这里还是卡邦家族的地盘,休息一小时后就会带你们出城走一段路后到另一名接应者负责的领地,建议你们最好在这里彻底休息养足精神。」他指着石室后方的门所通往的里面房间补充道:「后面那里有简单的床铺,若有需要也可以使用。」 思图特斯回应并感谢他的安排,并问:「按照预定,我们要直接行走过去下一个地点,移动工具还得麻烦你们准备。」 火箭筒大哥跟旁边戴着斗篷兜帽的女性确认,他们似乎用了不少暗语,我听不大懂。 接着火箭筒大哥转回头告诉我们:「马匹已经安排好了。在你们到达下个点后会由随行者领回。」 接着他们又确认了好些事项,我边听的同时一边吃着桌上的食物。罗恩也不客气地做在我旁边一起吃:「哎呀,这些东西这里的贵族可喜欢的呢,真想早点学做这里的生意。」他拿着一颗苹果边啃边说。 「所以你们所谓走私的就是人界的食物?」我好奇地问。 「那只是其中之一,人界的物品这边的贵族喜欢得很,愿意出很不错的价格来买。而闇界的东西也是有许多人界的人想要,研究或是搞花样什么的,像魔法仔老师那棵闇榕木还有小红叶的狗也是透过我们拿到的。」他耸耸肩。「不过因为教廷管理严格,盯咱们盯得特别紧,不是很好搞。」 「安里红叶的狗?」我从来没印象看过安里的侍使,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在我面前叫出侍使,倒也不感到那么意外。 「是啊,闇界品种很好的狗,他们家可是花了大钱帮他买的,那小子却不领情还记恨到我身上。」罗恩不知道想到什么露出恶作剧的笑。 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身为除魔师的安里家族要帮安里红叶安排闇界品种的侍使,不过想到班长使用的改良闇界三头犬,我想应该有属于他们的特别原因,而罗恩这傢伙八成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拿去取笑红叶才会被讨厌的。 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的罗恩嘿嘿地笑:「对了对了,如果你这次行动顺利的话,教廷暂时就会对我们睁隻眼闭隻眼,我们家族未来的生意就靠你了啊。」 ……连我都能拿来当筹码,这小子脑筋倒是挺好的。 「要是吃饱了建议你去后面睡一下,」突然转回话题,他抬手往后比了比那个有床铺的房间。「我只知道你要去很麻烦的地方,外面的路很原始很不好走,还常有魔物出没,沿路都要小心点。」之后他又告诉我关于这个城外他所知道的情况,我道谢过后赶紧去休息。 (一四五)闇界的第一段旅程 休息过后,我们换上了与闇界居民相似的衣服──有点类似中世纪或是奇幻小说会出现的那种装扮,像平民或普通商人那种上衣、裤子和长靴──还套了斗篷戴上兜帽,脸上则戴了那些动物骨头製成的面具。 我旁边的思图特斯从出现在教廷开始,就已不再是那个小男孩的样子,而一直维持着约二十多岁的外貌。 而刚我不经意注意到他领口处的皮肤上,似乎有着金色的火焰刺青,证明他曾经是米凯尔的身分。 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他瞥了我一眼后将胸口的衣物拉高,遮挡住他的刺青。 很快地,大家都换好了衣服。除了我看起来矮了一截外,全部的人看起来就跟闇界居民没什么两样。 换好他们帮我安排的男孩装扮后,我活动一下筋骨,发现虽然看起来跟普通居民一样,但衣服都是用上好的质料做的,舒适度和活动度极佳。 罗恩披了件斗篷跟着我们一起走入地下通道,并且透过设置在地下的瞬移阵来到通往城外的小门附近,协助火箭筒大哥接应我们的人从不远处像是马厩的地方牵来了四匹马。 他告诉我们这马虽然看起来不怎样,但在闇界可是无法使用瞬移阵时相当优秀的交通工具。 不过说是马倒是也跟我认知的马有些不同,头部和身体要比普通马稜角更加明显,有些地方突起、应该是骨头突化成棘一类的东西,吻部露出的牙齿看起来不是草食性动物而是肉食性的。 并没有时间给我科普,他们只教了我们简单的骑乘技巧后便让我们上马。 相较于我和红希,思图特斯对骑马这件事相当熟悉,或许与他担任特等能力者的时代仍是用马做为普通交通工具有关,现在的我只希望他们号称这是最温驯的马能让我和红希两个快速上手。 简单地和火箭筒大哥以及罗恩道别后,我们在那名男性混血闇族带领下骑马上路。 马匹奔跑在这地形起伏、有些路段还很崎嶇的道路上,行进的速度相当快,好在马鞍有特别设计过我才不至于失去平衡被摔出去。 只是我得同时压制想吸收空气中闇界气息的念头、一边努力维持在马背上的平衡,这两件事让我耗尽心思、满头大汗。 我们走的是尘土与不时降落的灰烬之中被踏出的路而行,若不是前面有领路的人带着我们行走,频繁扬起的沙土和不知道是什么形成的灰烬几乎把道路覆盖住,几乎认不出这下面有路。 行进途中偶尔还可以注意到离这条干道不远处,有魔物在活动。 据说这条路有前人所佈下的术法辅助,魔物靠近的机率较低。但我仍不时能感觉到有像是鬣狗或是爬虫一类散发闇界气息的掠食者动物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经过的我们。 领头的协助者与思图特斯一边移动同时一边维持建构出的防御结界跟着我们移动,后方的红希则是不断地注意周围可能潜在的危险,包含我被追踪到的任何可能跡象。 而我则是担心身处闇界而让芙萝妮的意识影响我,而努力控制自己的灵力。 根据思图特斯与其他人的讨论,计画是在三天内我们必须进入闇界之王的领域并且见到路西弗陛下,让他出手介入我与萨利叶的连结,而我们会透过接应者与两名闇界领主的协助做移动。 原本大多数有协定的领地间是可以透过闇榕木移动的,但因为红家也有闇榕木,他们担心这会让古雷顿的人轻易找到我们,再加上闇族我可能知道我们想要採取的策略,因此这两天的移动便会儘量避开使用闇榕木通道。 而他们所说的三天,是在我的梦里从沉睡到「星」找到我的时间,因为这并非萨利叶让我看到的真正未来,只能做为一个参考值,时间有可能更长,但更可能是要短许多。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十分担心代替我留在那边的小苹情况。 如果闇族我的目地是要让我完全转化,那么根据教皇调查杀死我也能达成这个过程这点来看,她一定打算直接下杀手。 ──但小苹可不会转化,只会变成真正的尸体,甚至于被污染成闇族或是魔物化。 可是担心没有用,我必须全心专注在这趟旅程,越早使萨利叶与我分离就越有胜算。但一想到萨利叶可能会直接被消灭这点却又让我感到心疼,以及……惭愧。 如果他没有将我作为宿体,他还能在这个他所爱的人界待到消失为止,而不是经歷痛苦的剥离而被消灭。 脑袋里千丝万缕的想法、加上闇界里沉闷污浊的空气让我感到快窒息。 好难受。 「小玫,」大概是注意到我的灵力波动不稳定的红希,用传讯术法告诉我:「专注于这趟旅程,将预定的每件事尽力而为,不要被不必要的想法困住自己。」 我愣了一下。 「好的。」 不久前我们接近这一片树林的周边道路行进了一阵子,领头的混血闇族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哨音,我们身下的马匹立刻听从他的命令也缓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跟我一同移动到思图特斯旁边的红希问道。 「我们要穿越这片树林,但主要道路前方有魔物群之间的斗争,估计是在抢食物或地盘,我们若靠近会有危险。」虽被面具附盖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思图特斯的语气仍透露出他的头疼。 此时领头的混血闇族回头对我们开口:「我们要绕远路通过牠们,但仍有机率被视为威胁者,保持安静紧跟着我。」 我看到他施展术法、从法阵里冒出一个拍着翅膀的某种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是个行动像是生物、但本体构造却是网球大小,看起来类似核桃壳一类坚硬东西形成、微微发光的圆体,看不出有五官等其他生物特徵。 它在那位闇族附近飞舞一圈后、往靠树林外侧的小路飞去,闇族示意我们跟上它。 我们跟着它快速移动了一段距离,那东西似乎有侦测、导航以及探测结界等功能。我们走的路并非直线、而是像是在避开什么的绕过某些区域的s曲线,领队的闇族有时甚至必须直接对我和红希的马下指示跟着他走。 好在马儿们相当聪明,不需我们的韁绳操控也能遵从领队闇族的指示顺畅地跟着他往前走;至于擅于操控马匹的思图特斯则退到我们最后方压队,改由红希在我前头。 闇界的生态很奇怪,明明在树林外面是乾燥、尘土与灰烬四处飞扬的地方,这个深灰色枝干、有点像是针叶树树种形成的林子里却是异常潮湿,飘散进来的尘土与灰烬和入溼气在地上铺上一层像是泥土般的灰色物质。 此外,地上不时有绿色青苔还是黏液的东西依附在树干与土壤的交界处。 外头的昏暗天空本来就不如人界太阳一样亮,能透入林子里的光线相当有限,也因此树林里相当昏暗。不过好在马身上的鞍具装备有照明,虽然为了不要引来太多树林野兽的注意并不亮,不过同时使用感知辅助、以及在领队的带领下倒也是通行无碍。 又迅速前进了一小段路,我们的马匹在领头的闇族命令下倏地停下来。 前方传来魔物群的低吼威吓声,还有一个怪异的格格声,像是某种大型生物正在磨牙所发出的声音。 我们在领队的指示下安静地后退,然而后退不到十公尺,我们后方传来窸窸窣窣声,有生物在我们附近移动! 我迅速地四处瞥了一眼,在树影之中有好些像是豺狼鬣狗体型大小的猛兽正在盯着我们。 「别慌,我们只是进入了牠们的地盘,缓缓退出。」思图特斯用传讯术法告诉我们。我们的马匹有些躁动,不过领头的闇族很快地做了个手势牠们就安静了下来,接着我们沿着后退的路往前回到刚刚地方。 但那些野兽并未就此放弃我们,他们跟了上来,我能听到从他们鼻孔喷出的气声与齿缝发出的嘶嘶声。 前方突然发出动物的怒吼声、哀嚎声和树木被击倒的声音,接着是更多的撞击声与树木受到衝击而断裂倒塌的声音,可想而知前面对恃的野兽起了激烈衝突。 然而我们后方的兽群虽然听到声响后忌惮地后退、没入树影中,但牠们并未放弃监视我们是否进入他们的地盘,于是我们便卡在这个往前不是、往后也不是的尷尬地方中。 眾人警戒了好一阵子,虽然应该只有几分鐘、感觉却像是数十分鐘那么久,那个拍着翅膀的小生物似乎找到了路。 马匹在领头闇族的带领下用奇妙的步伐缓缓往侧边移动,似乎打算从起衝突的兽群侧边穿越而过。 领头的闇族传讯息来告诉我们将挨着兽群领域的边界绕离交战中的野兽通过,但他难以保证我们不会不小心捲入衝突之中,让我们多加小心。 随着我们往前行,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声。 而且他们似乎不只在一个地方战斗,而是在那一整片的范围里。 听到越来越多野兽的嚎叫与恐吓声,我想他们对峙的生物不仅进入一个兽群的地盘里、而是随着战斗连周围兽群的领地也遭受波及而一同加入战斗。 要是被捲入那些野兽的战斗将会是十分危险的事。我暗自祈祷他们不要打过来我们要经过的路径上,一边检视离开教廷时洛斯学长给我的黑亮小石头。 我在离开罗恩他家的领域时已经将灵力灌输进去,好让在下个领地接应我们的洛斯学长掌握我们的行踪,若是我们在这片林子里待太久,希望他们会发现不对劲而前来帮助我们。 我们如履薄冰地儘量不发出声音与太大动静往目的地移动,然而随着我们距离打斗声越来越近时,我感觉到了空气中有比刚刚还浓重的恩赐味道。 想起之前芙萝妮让我看到古雷顿将闇族变成怪物的景象,我不禁开始担心起该不会就是那种怪物再跟这森林的兽群战斗? 我感觉到体内的始源力量有些躁动,芙萝妮似乎想说什么,我强迫她闭嘴。 此时,我们前进的速度突然慢了下来,然而马并非闇族领队的指示而慢下、而是因为他所骑的马速度突然变慢才慢下,察觉不对劲的思图特斯骑着马从后方来到我的旁边,一同靠近我们前方的红希,他正看着前方那个有翅膀的小生物在闇族领队的周边绕着他飞舞。 「发生什么事?」思图特斯低声问道。 回答他的并非闇族领队,而是红希:「领队阁下的情况有些怪异。」他说。 我们两个盯着闇族领队的背影,发现他居然在瑟瑟发抖?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他正努力的吸气吐气,似乎在强押住害怕的情绪,试图继续领着我们往前走。 思图特斯比了个手势,红希策马往前一大步跟上闇族领队,开口问他发生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红希用传讯术法告诉我们那个战斗的兽群中有蕴含强大始源力量的东西,而那力量会让闇界的闇族本能的害怕,尤其是他们这些没有堕天族血统的闇族。 不妙,该不会里面真有那种被恩赐转化的怪物? 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前方一隻像狼的生物从远方被撞飞过来、在接触到挡下牠的树木同时直接将那棵树木撞断! 那棵树木向后倒下、引起一连串的枝叶摩擦声与树干的碰撞声,而那隻看起来像狼但有尖牙、背上有尖棘的生物正倒在那棵被撞断的树前抽搐,身上与口中不断流出黑绿色的液体。 怪物的低吼声伴随格格声从离我们约一百公尺外的地方传来,在树林里回盪。 (一四六)被转化的怪物 然而就在我们驾着马与第二隻魔物的距离越来越近时,发现有人正在与牠交战。 我们稍微放缓步伐的速度,我注意到这隻魔物要比刚刚那隻魔物所吸收的恩赐更多一些,该不会更难搞?我有些担心地想,不过能跟这种魔物战斗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如果有能力与那魔物打成平手、甚至打赢那魔物,却与我们为敌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三名混血闇族。」过了好一会儿思图特斯轻声说道。混血闇族?若不是洛斯学长他们,不知是敌是友?「不是闇族阁下两人,趁着他们交战我们绕路吧。」红希操纵着马紧跟上思图特斯,那个有着翅膀的小生物正在与闇族领队交谈,此时我才发现闇族领队已比刚刚正常许多,不再是那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只是我现在大概是可以被感知到恩赐的状态,他仍显得有些害怕。我似乎明白过来为何有些闇族、包含洛斯学长和他们的王愿意帮助人界:这股力量对这些没有继承到恩赐、也没有堕天族血统的普通闇族来说简直就是毒药。光是靠近就让他们害怕,而被污染则是直接发狂变成魔物。不仅仅是造成目前的平衡崩毁而已,这些魔物不只威胁闇界的住民、也威胁到人界,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其他空间。这也难怪教廷居然会与闇族联手对抗这个力量。 在闇族领队与那个小生物的协助下,我们以s型曲线绕离交战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因为有恩赐的辅助,树林里的兽群不敢再靠近我们,但仍是在我们前进的路径周围齜牙裂嘴地宣示主权。 我们以这个状态前行了好一阵子,突然间领队的速度再度慢了下来,看着正发抖却勉强自己镇静下来的闇族,我知道那是因为魔物的恩赐四散在这片林子的空气之中让他快承受不住,但因为力量不同、思图特斯无法像协助我一样透过灵力帮助闇族对抗始源力量的威胁。看着那人,我试图不去吸收始源力量、而是驱散它,然而在现在的我眼里像暗紫色雾气的东西却是在我的身边徘徊、像是有生命般地飘浮在我们四周绕着圈,思图特斯向红希打了个手势后就带着领队和他的马加速、离开我们附近,红希则是谨慎的驾着马带我缓缓往思图特斯前去的方向移动。 另一边的战斗很激烈。我不时听到树木倒塌的轰轰声与枝叶摩擦的声音,还能听到生物的哀叫声与暴怒的吼声,同时还有那些人攻击怪物的声音,像是拳击手那种拳头打击在沙袋上的闷响、还有东西被摔出去击倒其他东西的声音等等。推测是从怪物受伤处流出的始源力量从战斗处流往我这,加入那些形成小型漩涡的闇紫色雾气中,又有一些从这个漩涡里流出、往那边流动,或是往四周散去。 担心红希受到影响,我一边盯着那些像是有意识的暗紫色气息继续试图驱散它们,一边低声问道:「红希哥,那力量似乎不断地往我这里匯聚。」 他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早已发现、或是正在探查,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我:「我发现了,我们最好快些离开这里。」 「你会受到这些气息影响吗?」我担心地问。 红希动了下,我想是摇头。「我没事,虽然可以隐约感觉到那些气息,但没对我造成影响,不必担心。我要加快步伐跟上思图特斯阁下,你抓紧马鞍。」我回了声好,红希就踢了马肚一下,很快地马加快了脚步往前行。 大概持续不到一分鐘,突然有个巨大的东西从侧边往我们这以极大的力道被拋了过来,好在我们加快脚步、它并没有直接砸在我们身上。随着那个物体撞倒数棵树落地,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与刚刚那个魔物相似的怪物。正确来说,是怪物的一部份,是上肢连接一大块被斯扯下来的肉,还能在粗糙的表皮上看到有某些动物的咬痕。 有杀气从怪物尸块飞来的方向往我们这迅速移动过来,红希立刻停下、拉着我翻身下马取出武器并运行防御术法,我也举起血鸣同时面对敌人的方向并运作数个支援术法──我们都知道不擅长操纵马的我们,并不适合在马上作战。 三名身影出现在我们视线之中,由于移动速度相当快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只能迅速判断出其中一人使用格斗技,手上装载有可怕刀刃的钢铁拳套,另外一人使用某种没看过的长柄武器,还有一个是术法支援。 我和红希为了闪避那个用拳套的人不得不分开离开原地,接着我听到武器发出金属撞击的鏗鏘声;而那个用拳套的人则往我这挥拳,我立刻使用连续短距瞬移阵闪过速度极快的几个拳头。那些拳头的破坏力相当惊人,每个拳头都在我停留过的泥土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窟窿,甚至直接将树砸断,所以我在闪避拳头的同时还得闪躲那些倒下的树已急被连带影响的树干枝叶。该说好在有那些围绕在我周边的恩赐吗?我能透过那些始源力量些微感应到那人企图攻击的方位,芙萝妮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响起,不断地要我战斗、杀了眼前的人。 我持着血鸣往用拳头的那人攻击。那是个身材姣好的女性,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也有类似我们带着骨製面具,双手戴着散发闇界气息的拳套,若被拳套前端那些巨大的尖刃击中铁定会开肠破肚!她的闪躲速度相当快,我的速度跟不上她!我数次挥空、仅有一两次划伤她。我愤怒的再度提升我的灵力、却再度挥空,她在闪躲的同时拳头往我身上砸来! ──躲不过!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我的衣领被往后一扯,后退了一大步闪开了她的拳头! 奇怪地,她却维持那个挥拳的姿势,并没有将拳头上的力量往我刚待的位置打下去,反而收了起来,同时间还往后叱喝了几声,很快地,攻击红希的人也突然住手回到她身边。 『你不是这傢伙学校里的人吗?打她做啥?』银啼化成的白色大鸟脚爪放开我的领子、飞到我的身侧,他变回男孩的样子瞪着眼前的女性,双手还是呈现翅膀的状态,红希和不知何时单独折返的思图特斯很快地出现在我旁边。红希似乎受了点小伤,我察觉到他使用简单的治疗术法。 思图特斯盯着他们,挥手让银啼返回我身上。「自己人,居然没发现吗?」他对对面的人说道。 眼前的女性收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与和有闇界气息的灵力,她的金属拳套也随之缩小、变成黑色的露指手套;灰白色的短捲发变为亚麻棕。接着,她摘下了骨製面具── 「洁瑟菈!?」我大吃一惊,失声喊出她的名字。 「唷。」她抬手对我们打了招呼,「我还想说怎么会有人身上有始源力量的臭味却没有变异,原来是红翊玫啊,不早说你的味道会变强差点把你打扁了,领队阁下不在你身边一时也没认出来。」思图特斯身上散发出不高兴的气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呃,还有你怎么有……闇族血统?」对于她的出现,我讶异到不行。 洁瑟菈耸耸肩,对她身边两名一高一矮、看起来是男性的混血闇族比了一个手势,于是他们消失。「我是你们的下个接应者,罗恩那小子拜託的。等等会带你们到提供这次协助的领主领地,那两个学长在那等你们。很快地,刚那两名消失的闇族牵了三匹马过来。「你们通过这地方的时间耗费太久,他才让我们过来,却没想到连这里都被轻微污染。」她再度戴上骨製面具,并丢给我一个──我才想起刚刚在面对上一隻魔物时我摘掉面具,却把它落在那里了。洁瑟菈从空气中拉出一件斗篷批上,她身边那两名闇族则在刚返回时就套上了斗篷。「你们这段路的领队呢?」她问道。 「在前方,他承受不住那力量。」思图特斯比了下他们刚刚过去的方向。 洁瑟菈表示明白,并示意旁边其中一个人将马交给思图特斯。「那隻先借你,赶紧跟上我们前往下个地点,否则会耽误时程。」紧接着她上马,身边那两人和我们也跟着翻身上马,并由那个高的闇族领路。 洁瑟菈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分鐘的时间他们就找到被思图特斯留在前方的闇族领队并让他在后方押队,接着以远比刚刚我们移动还快许多的速度领我们出这片林子。我可以感觉到红希策马追得有些吃力,我安静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儘量不要影响到他。 「跟紧,别落下,否则不但会引来其他魔物、还有驻扎在森林边缘的闇族掠夺者注意。」洁瑟菈传了讯息过来,「追踪我的气息,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语毕她不再说话,所有人皆专注地策马跟着领头的闇族。 林子暗得很快,很快地就连马前方的微弱小灯几乎无法撑起视线。虽然我集中注意力在力量的控制上,我仍能感觉到林子里有生物开始活动。不只有生物,原本没有风的树林里风也逐渐地大了起来,我们急促的马蹄声隐没在枝叶的沙沙声里。 我们紧跟着洁瑟菈他们移动,最后终于在完全看不到前方的人之前离开这片林子。 (一四七)是敌?是友? 然而就在我们驾着马与第二隻魔物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我们注意到有不同的气息正与魔物敌对。 有人正在与牠交战。 我们稍微放缓步伐的速度同时,我发现这隻魔物要比刚刚那隻魔物所吸收的恩赐更多一些,强烈的气息在在说明牠的难缠。 该不会比刚那隻更难处理?我有些担心地想,不过能跟这种魔物战斗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如果有能力与那魔物打成平手、甚至打赢那魔物,却与我们为敌可不是一件好事。 「是三名混血闇族。」过了好一会儿思图特斯轻声说道。 混血闇族?若不是洛斯学长他们,不知是敌是友? 「不是闇族阁下两人,趁着他们交战我们绕路吧。」 红希操纵着马紧跟上思图特斯,那个有着翅膀的小生物正在与闇族领队交谈,此时我才发现闇族领队已比刚刚正常许多,不再是那个瑟瑟发抖的样子。只是我现在大概是可以被感知到恩赐的状态,他仍显得有些害怕。 我似乎明白过来为何有些闇族、包含洛斯学长和他们的王愿意帮助人界:这股力量对这些没有继承到恩赐、也没有堕天族血统的普通闇族来说简直就是毒药。光是靠近就让他们害怕,而被污染则是直接发狂变成魔物。 不仅仅是造成目前的平衡崩毁而已,这些魔物不只威胁闇界的住民、也威胁到人界,甚至有可能影响到其他空间。这也难怪教廷居然会与闇界的人联手对抗这个力量。 在闇族领队与那个小生物的协助下,我们以s型曲线绕离交战处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因为有恩赐的辅助,树林里的兽群不敢再靠近我们,但仍是在我们前进的路径周围齜牙裂嘴地宣示主权。 我们以这个状态前行了好一阵子,突然间领队的速度再度慢了下来,看着正发抖却勉强自己镇静下来的闇族,我知道那是因为魔物的恩赐四散在这片林子的空气之中让他快承受不住。但因为力量不同、思图特斯无法像协助我一样透过灵力帮助那名闇族对抗始源力量的威胁。 看着那人,我试图不去吸收始源力量、而是驱散它。然而在现在的我眼里,像暗紫色雾气的东西却是在我的身边徘徊、像是有生命般地飘浮在我们四周绕着圈。 思图特斯向红希打了个手势后就带着领队和他的马加速、离开我们附近,红希则是谨慎的驾着马带我缓缓往思图特斯前去的方向移动。 另一边的战斗很激烈。 我不时听到树木倒塌的轰轰声与枝叶摩擦的声音,还能听到生物的哀叫声与暴怒的吼声,同时还有那些人攻击怪物的声音,像是拳击手那种拳头打击在沙袋上的闷响、还有东西被摔出去击倒其他东西的声音等。 推测是从怪物受伤处流出的始源力量从战斗处流往我这,加入那些形成小型漩涡的闇紫色雾气中,又有一些从这个漩涡里流出、往那边流动,或是往四周散去。 担心红希受到影响,我一边盯着那些像是有意识的暗紫色气息继续试图驱散它们,一边低声问道:「红希哥,那力量似乎不断地往我这里匯聚。」 他沉默了一下,我不知道他早已发现、或是正在探查,过了一会儿他才回我:「我发现了,我们最好快些离开这里。」 「你会受到这些气息影响吗?」我担心地问。 红希动了下,我想是摇头。「我没事,虽然可以隐约感觉到那些气息,但没对我造成影响,不必担心。我要加快步伐跟上思图特斯阁下,你抓紧马鞍。」我回了声好,红希就踢了马肚一下,很快地马加快了脚步往前行。 大概持续不到一分鐘,突然有个巨大的东西从侧边往我们这以极大的力道被拋了过来,好在我们加快脚步、它并没有直接砸在我们身上。 随着那个物体撞倒数棵树落地,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与刚刚那个魔物相似的怪物。 正确来说,是怪物的一部份,是上肢连接一大块被斯扯下来的肉,还能在粗糙的表皮上看到有某些动物的咬痕。 有杀气从怪物尸块飞来的方向往我们这迅速移动过来,红希立刻停下、拉着我翻身下马取出武器并运行防御术法,我也举起血鸣同时面对敌人的方向并运作数个支援术法──我们都知道不擅长操纵马的我们,并不适合在马上作战。 三名身影出现在我们视线之中,由于移动速度相当快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只能迅速判断出其中一人使用格斗技,手上装载有可怕刀刃的钢铁拳套,另外一人使用某种没看过的长柄武器,还有一个是术法支援。 我和红希为了闪避那个用拳套的人不得不分开离开原地,接着我听到武器发出金属撞击的鏗鏘声。 而那个用拳套的人则往我这挥拳,我立刻使用连续短距瞬移阵闪过速度极快的几个拳头。 那些拳头的破坏力相当惊人,每个拳头都在我停留过的泥土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大窟窿,甚至直接将树砸断,所以我在闪避拳头的同时还得闪躲那些倒下的树以及被连带影响的树干枝叶。 该说好在有那些围绕在我周边的恩赐吗?我能透过那些始源力量些微感应到那人企图攻击的方位,芙萝妮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响起,不断地要我战斗、杀了眼前的人。 我持着血鸣往用拳头的那人攻击。 那是个身材姣好的女性,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也有类似我们带着骨製面具,双手戴着散发闇界气息的拳套,若被拳套前端那些巨大的尖刃击中铁定会开肠破肚! 她的闪躲速度相当快,我的速度跟不上她! 我数次挥空、仅有一两次划伤她。我愤怒的再度提升我的灵力、却再度挥空,她在闪躲的同时拳头往我身上砸来! ──躲不过!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我的衣领被往后一扯,后退了一大步闪开了她的拳头! 奇怪地,她却维持那个挥拳的姿势,并没有将拳头上的力量往我刚待的位置打下去,反而收了起来,同时间还往后叱喝了几声,很快地,攻击红希的人也突然住手回到她身边。 『你不是这傢伙学校里的人吗?打她做啥?』银啼化成的白色大鸟脚爪放开我的领子、飞到我的身侧。 他变回男孩的样子瞪着眼前的女性,双手还是呈现翅膀的状态,红希和不知何时单独折返的思图特斯很快地出现在我旁边。红希似乎受了点小伤,我察觉到他使用简单的治疗术法。 思图特斯盯着他们,挥手让银啼返回我身上。「自己人,居然没发现吗?」他对对面的人说道。 眼前的女性收敛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与和有闇界气息的灵力,她的金属拳套也随之缩小、变成黑色的露指手套;灰白色的短捲发变为亚麻棕。接着,她摘下了骨製面具── 「洁瑟菈!?」我大吃一惊,失声喊出她的名字。 「唷。」她抬手对我们打了招呼,「我还想说怎么会有人身上有始源力量的臭味却没有变异,原来是红翊玫啊,不早说你的味道会变强差点把你打扁了,领队阁下不在你身边一时也没认出来。」思图特斯身上散发出不高兴的气息。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呃,还有你怎么有……闇族血统?」对于她的出现,我讶异到不行。 洁瑟菈耸耸肩,对她身边两名一高一矮、看起来是男性的混血闇族比了一个手势,于是他们消失。 「我是你们的下个接应者,罗恩那小子拜託的。等等会带你们到提供这次协助的领主领地,那两个学长在那等你们。」 很快地,刚那两名消失的闇族牵了三匹马过来。 「你们通过这地方的时间耗费太久,他才让我们过来,却没想到连这里都被轻微污染。」她再度戴上骨製面具,并丢给我一个──我才想起刚刚在面对上一隻魔物时我摘掉面具,却把它落在那里了。 洁瑟菈从空气中拉出一件斗篷批上,她身边那两名闇族则在刚返回时就套上了斗篷。「你们这段路的领队呢?」她问道。 「在前方,他承受不住那力量。」思图特斯比了下他们刚刚过去的方向。 洁瑟菈表示明白,并示意旁边其中一个人将马交给思图特斯。「那隻先借你,赶紧跟上我们前往下个地点,否则会耽误时程。」紧接着她跃上马,身边那两人和我们也跟着翻身上马,并由那个高的闇族领路。 洁瑟菈他们移动的速度非常快,没几分鐘的时间他们就找到被思图特斯留在前方的闇族领队并让他在后方押队,接着以远比刚刚我们移动时还快许多的速度领我们出这片林子。 我可以感觉到红希策马追得有些吃力,我安静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儘量不要影响到他。 「跟紧,别落下,否则不但会引来其他魔物、还有驻扎在森林边缘的闇族掠夺者注意。」洁瑟菈传了讯息过来,「追踪我的气息,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片林子。」语毕她不再说话,所有人皆专注地策马跟着领头的闇族。 林子暗得很快,很快地就连马前方的微弱小灯几乎无法撑起视线。 虽然我集中注意力在力量的控制上,我仍能感觉到林子里有生物开始活动。 不只有生物,原本没有风的树林里风也逐渐地大了起来,我们急促的马蹄声隐没在枝叶的沙沙声里。 我们紧跟着洁瑟菈他们移动,最后终于在完全看不到前方的人之前离开这片林子。 (一四八)与其他人的会合 闇界的天黑,像是把原本就已经染上黑墨的调色盘,再滴了几滴浓黑的墨汁并且搅拌一般,虽然顏色变得更深、更暗,却有些还没有被融合的色彩在黑墨中流窜。 那个有点像云层、却又更像是液体的东西大概受到起风的影响,流窜的速度远比我在进林子前看到的还快许多。 在我们离开前,树林边缘已有好些夜行性生物开始觅食、捕猎,随着天黑里面的活动也更加剧烈,不时有凄厉的鸣叫声传出,还有不知名巨大生物笨重移动的声音。 在离开林子一段距离、只能看到树林的剪影时,洁瑟菈他们慢了下来,最后在一片大石块旁停下,不断吹来的风正好被那块石块挡住。 我听到红希粗喘着气,思图特斯和押队的闇族领队也是相当疲累的样子。 「休息一下,等等我们要继续赶路,要在风大到难以前行前进城。」洁瑟菈传了讯息对我们说道:「记好,一定要跟紧我们,否则可能会引来掠夺者的注意。」 听起来越晚风会越大、甚至还有一些像是强盗的闇族存在。 我看着眼前被风扬起的尘土和灰烬,这些烟尘沙土不但会遮蔽视线、甚至影响呼吸,而面具上的术法能将大部分阻挡住、避免我们吸入。 这种生存环境的确不利于人类与生物生存,这也难怪大部份的生物都在树林里,也没什么普通闇族在这活动,大多数闇界居民会选择使用定点瞬移阵移动,少有像我们这样在外边跑的人。 休息只维持了五分鐘左右,在红希的气息缓过来同时,洁瑟菈再度宣布出发。 虽然有许多的疑问,但这段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只专心地赶路。 又维持疾驶的速度过了许久,我想大概有一两个小时以上,我们终于见到了洁瑟菈口中的领地城墙。 那是一座建在耸立岩山山脚下的建筑,部分建筑依山而建。 在接近那座土褐色石头砌成的高耸城墙时,领队的闇族吹了一段长短不一的哨音,我想那是进城的暗号。 很快地,我们便过了护城河、绕从城墙边一个隐密的小门进入城里。一等我们进城,守着城门的守卫立刻将门关上并且上了重重的门閂。 终于可以休息了。 所有人一进门后──包含洁瑟菈他们三人──立刻翻身下马,或坐或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就连马也不受控制地跪在地上大口呼吸和休息。 外面的风每分每秒都在逐渐加大,而且随着时间越晚,还有越来越多看不清楚的影子在空中随着风四处游荡。 记得罗恩曾提过,那是肉体已死亡、却还没有回归闇界尘土的闇族与魔物所化成的鬼影,他们会寻找并吞噬生物和他们的意志做为养分,也因此我们得一边闪避那些时隐时现的影子一边前行,增加了十足的难度。 休息不到几分鐘,很快地就有身穿守卫服的人过来跟洁瑟菈说话,洁瑟菈大概是跟他说等我们喘完再走,那人交代完后就领我们到旁边一座与城墙相同石块砌成的简陋房屋下方的凹槽让我们休息。 这里房屋的结构很特别,我们所在的位置是这座城里居民居住区的底层凹槽通道,在一层约一两公尺的石砌结构上方才是居民的房屋。 而房屋那一层还有一些陆桥通道,我猜想或许我们所在位置是很久以前曾经是水道也说不定,只是现在积满了尘土。 等大多数人呼吸差不多都回復平稳后,那人啟动瞬移阵带我们离开这里,离开前我还看到附近石屋的窗户里露出的眼睛正在偷看我们。 瞬移阵带我们移动到山脚下、看起来像是主建筑的多边型建筑边。 建筑与人界城堡多为四方形或圆形的样子不同,而有些突出角度的结构,我猜测从正上方看下来,这座建筑或许是呈现星型的,且有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的部分被岩山包裹住。露出的部分上面还有许多的尖塔。 与其说是尖塔,更像是尖刺。 洁瑟菈告诉我们这里是防御用的城塔,领主和瞬移阵──也就是这座城的闇榕木所在位置,则在这些主建筑所藏起的通道里边的岩山里。 在我们进入主建筑周边的内城墙小门后,洁瑟菈旁边的那位比较矮的闇族和我们的闇族领队便牵着马往另个方向而去,洁瑟菈则带我们跟着那名来接应我们的守卫,进入这栋外表像是人界中世纪技术建造出、但形状奇怪的建筑。 我们进入一条并不宽敞的走廊,宽度大概只能容纳三个成人肩并肩。 穿过长廊、经过几个弯弯曲曲的拐弯后,我们来到一个像是餐厅的地方,有好些木製的桌椅分散地排着。 不同于学校歌德风格阴森外貌、里面却有典雅和现代设备的装潢与家具,这座建筑里面就如同它的外表,用同样的石材砌成,里面的家具虽然保养得宜、却能看出已经使用了至少上百年的时间。 「比较新的东西、或是从人界来的东西放在他们居住的区域,这里他们比较少来,所以东西都比较旧。」 注意到我在观察那些木柜、桌椅的洁瑟菈对我说道,她带我们拐入一个像是包厢的地方,里面的桌上放置有好些食物和水,还有乾净的披风让我们换上。 「把握时间吃些东西休息,我们必须在明早天亮前离开这座城。」 天亮前?看来我们能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即使还有许多疑问,我们只得快速地进食补充体力。 在我们吃了好一会儿,我才发现刚刚带我们来这里的闇族守卫并不在,不知何时离开的他正带了洛斯学长与米加尔学长过来我们这个包厢,此外,还有两个我相当意外的人──阿洛恩学长和奈德学长! 「你们来了,树林里的状况如何?」一见到我们,洛斯学长就开口问道。他和米加尔学长换上的也是类似我们身上穿的闇界居民衣服,同样套着斗篷,不过与我在梦里看到的长发状态不同,仍是我熟悉的深蓝色短发。 而章鱼哥学长和奈德学长则仅仅套上斗篷,里面居然还是学校的制服。 抬手制止想说话的思图特斯,洁瑟菈让他先好好吃东西,并代替他向洛斯学长等人说明树林里遇到被始源力量污染魔物的事,包含我使用了始源力量她差点误杀的事。 从他们交谈中我才知道原来洁瑟菈的武术与术法是跟曾长时间在闇界待过的师父学的,而这贵族不只与她的师父熟识、也是在奈德学长家族的交涉之下才会愿意帮忙。 不过仍不想与始源力量扯上太多关係,这里的领主只允许我们停留短暂的时间,而在我们离开之后奈德学长和章鱼哥学长也会尽速返回人界。 很快地,吃完食物的思图特斯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他们提到教廷还没有联系思图特斯,代表小苹那边还是安全的,「星」还没开始行动。 此外,关于我使用力量可能会被追踪到这点他们感到担心,然而我不可能完全不在闇界使用灵力,不过在他们能得到的情报下,古雷顿那边的人还没有跡象显示发现我们这边的行动。 他们提到在那里的闇族正积极进入人界,在多处通道、包含红家本家那边都与公会起了衝突──又或者那其实是教廷刻意转移他们注意力的方式。 奈德学长提到他们家族也在教廷的请求下提供许多情报上的支援,也因此他对我们的行动略知一二。 他告诉我们根据他们家族流传下来的情报,他们推测古雷顿的封印之地在相对王宫所在位置的极南方,而且就他们所蒐集到的资料,所谓的「神殿」之一也是在那附近。 「嗯,我已通知王宫这个消息,王那边会採取相应行动。」洛斯学长简单地补充,「目前比较担心的是红翊玫这边,我们需要尽可能消除那名转化闇族的存在。」 奈德学长沉了下脸,「理论上来说那人的行动破坏了规则,应该会造成你们可以打坏她计画的破口,那是你们行动的要件。」 洛斯学长转过头来看向我,我停下进食的动作。「但她目前的行动尚不清楚,完全无法推测她有何打算。」洛斯学长回应奈德学长。 「……都没有她的消息?」我问道。 「没有。」洛斯学长摇头。「只知道她偶尔会跟古雷顿同时行动,但得到的情报看来完全不清楚她打算做什么。」 真奇怪……我不觉得闇族我不会採取行动,她到底在想什么?应该说,她对我们的计画知道到什么程度? 「夜已深了,再过不久你们就要离开这里,先关心你们接下来的行动吧。」奈德学长摆摆手,提醒我们专注在我们的行动上,洛斯学长接棒简单地和我们说了下一段行程的安排。 我们将会透过这地方设置的瞬移阵前往附近的沼泽地,那里是米加尔的师父所居住的地区,因此下一段路程将会由熟悉那区域的米加尔领路。 洁瑟菈则提醒我们那区域有许多死蝶和具有类似毒性的生物居住,不好好控制灵力很容易会引来牠们的攻击。听到这段话我的不禁感到紧张。 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时,洁瑟菈催促我们去休息,两个小时后我们就要起床赶路。 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情况下我只得将许多的疑问──包含洁瑟菈的混血闇族身分──吞回肚子里,正如红希所说的,现在的我必须全神贯注在每一件正在做的事情上,因此好好休息、养足体力、不要带给其他人麻烦才是我现在该专注的。 也不管只是简单破旧的被褥铺在地上、墙角还有灰烬和像是虫子的东西在移动,我在身边佈下抑止闇界气息的法阵、隔绝法阵和简单的防御法阵后,听着烧柴火的劈啪声很快地沉沉入睡。 (一四九)沼泽地 四周的溼气相当的重,除了淤泥、沼泽植物会有的特殊气味,泥土味和着一些腐败味,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淡淡臭味,像是死鱼曝晒一阵子后的味道。 高大的树、或说是巨大的沼泽植物,和攀爬在枝干的藤蔓上有些色彩鲜艷的昆虫、还有小型爬虫类等的生物,牠们不时地缓缓移动,有些物种在移动后的树干上,还留下了鲜艳的体液。 地上的淤泥是深褐色的,所谓的沼泽则是黑色的浓稠液体,还能不时看到水面因下面生物活动而引起的震动。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注意到,漂浮在空中的并不仅仅只是再飞舞的虫子,也包含那些违反地心引力向上飘动的黑色液体。 那些液体大多在漂浮到接触植物瞬间就会附着上或是被植物吸收,而没被植物阻挡的液体则在飘到比树顶还高的位置后就蒸发在空中。 这里的植物的根部将地面侵蚀,隆起成高低起伏不断的地形。不同于之前那个灰色的树林,这片沼泽丛林的顏色要繽纷许多,但也都像是套上一层灰、只在花朵或是果实类的部位、还有部分昆虫身上有鲜艳到格格不入的色彩。 例如不远处树干上的小洞里就长有一株寄生植物,它的叶子是灰褐色的、花朵却是鲜艳的碧蓝色,中间花蕊的位置则散发着淡淡的蓝光,有好些艷红色昆虫在那些花朵附近飞舞停留。 我站在一块许久以前曾是构成栈道一部分的腐朽木板上,透过植物之间的缝隙望着远方渐渐变亮的天色。 闇界的天空跟人界很不一样,看不到太阳,但天色就是会自动变亮──虽说最终也就是人界清晨或黄昏那样的亮度罢了。 「发现了什么吗?」走在我后方的红希看我停下脚步问道。 「不,没事,只是觉得天空很特别。」我摇摇头,连忙赶上思图特斯的脚步,米加尔学长和洛斯学长走在最前方,我后面则是红希和洁瑟菈。 在爬上一段植物根部撑起的泥土地并闪开垂掛下来的藤蔓后,我后方传来声音:「看个两天就会腻啦,闇界的景色永远一样,顶多突然颳大风下大雨冰雹或是灰烬,让你找不到自己。」看来曾经在闇界待过两天以上的洁瑟菈发出笑声:「盯好你脚边的路,要是掉下去沼泽里,就算我们再快捞你上来,你还是有可能少隻胳膊。」 一听到她的警告,我连忙将注意力转回路上,深怕自己踩空摔进淤泥甚至沼泽的水里。 「还有植物儘量不要碰,这边很多有毒植物,不过你身上那个力量大概它们也怕吧?哈。」不知为何具有闇族血源却不惧怕始源力量的洁瑟菈开着玩笑,却被前方的思图特斯制止。 「别说瞎话了。」他沉沉地说道,我们两人识相地闭嘴。「面具戴好,这里的瘴气很重。」他交代,我伸手确认了一下面具。 走在最前方的米加尔学长突然开口:「走这边。」 依然不是那个我熟悉、每天都带着笑容的米加尔学长头也不回地说道,带我们绕向另一条小径。他手上拿着一个可以形成结界减弱那些瘴气,并让其他生物感到有些忌惮的球体。 「我带你们沿着师傅的领域边走,太靠近会被攻击,有些麻烦。」并没说会被什么东西攻击,不过我可以感觉到这一带有许多类似闇榕木的气息,八成是死蝶那一类的具有剧毒的东西。 「闇榕木是长在这种地方的吗?」感应到浓重的闇界气息,我看着安里红叶给我的御守建构出的防御术法,忍不住疑惑开口问道。 「这不是闇榕木,是比闇榕木还原始的植物,闇榕木则是技巧性从这些植物中配种培养出来的。」回答我的是洛斯学长。「这些植物会散发比闇榕木还浓重的闇界气息,枝干树叶都有毒性,而这里培育出的死蝶才是真正的死蝶。」所有人静静地专注在不好行走的路上边听他说。「这些植物存在时间已久,对始源力量有耐受力,又会製造闇界气息驱逐始源力量,以你的情况走这里是较易隐蔽行踪的,呵。」 过了好一会儿,察觉到什么的米加尔突然停下脚步,抬手制止我们往前走。他召唤出死蝶,接着比了让我们在这边等的手势,很快地奔跑起来、消失在树丛之中。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洛斯学长看了他消失的方向一眼,说道:「又变卦了吗?看来只能等他交涉了。」 思图特斯对在他后方的我们招招手,让我们儘量靠近他们、别离太远,一边开口:「闇界的术士仍是与数百年之前一样捉摸不定啊。」 「呵,若是跟你们人界的人类一样好管理的话,我们早就在闇界建立一个教廷了。」洛斯学长的语气平淡,但我仍听得出里面有嘲讽的成分。 「这笑话并不有趣,洛斯提亚阁下。」思图特斯看了他一眼,「不过要是闇界能有更具有权力的组织并跟教廷合作的话,我们也不需要花费那么多年处理那些利用始源力量作乱的闇族。」 「然而你们却让使用力量作乱的闇族在你们人界留下后代?这点也是挺有趣。」听着洛斯学长的话,思图特斯这次正向面对他。 话题跑来我身上,并不想他们继续互酸,我不顾礼貌地插入两人之间:「停停停,可以专注在处理天族阁下的事上吗?你们这样酸来酸去,那不如说我死掉后直接转化统一闇界和人界是最快的算了。」 思图特斯摇摇头,十分不认同我的话,洛斯学长则是笑出声音:「真有意思的想法,不愧是受到始源力量影响的你。」 「至少现在我还是我,不是那个芙萝妮公主。每次我使用始源力量她都会在我的脑袋说话,吵死了。」我撇嘴抱怨道。 这下洛斯学长则是走到我的面前,正眼打量我。「你的体质真的很奇特,我们从来没听过可以使用始源力量却仍能抵抗母神思想的闇族,更遑论人类。」 咦,是这样吗? 「果然跟天族阁下的存在有相关性,那么这次的计画搞不好能成功也说不定。」 我愣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也没把握这次行动成功?」我一直以为他们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看来我远远高估了成功率。 思图特斯摇头:「对抗始源力量是很困难的,你看到那些普通闇族惧怕成那样也该知道,而我们的对手不只是五百年前的那个古雷顿和他的部下,还有那个跨越空间和时间来到这里的转化闇族。」 洛斯学长恢復原本的面无表情,双手仍维持抱胸、像是在思考的姿势。「那女人知道很多的事,她知道教廷在哪些地方佈点、知道教廷的弱点,也熟悉闇界的运作。她让古雷顿那边的人在王宫周边的领地做乱,逼我王的军队不得不派人出手,并且透过污染的方式转化不具备堕天族血统的闇族与魔物,削弱我方军队。」 我暗暗讶异,闇族我果然做了很多事,她曾说过她不能直接出手影响未来的发展,但她光靠她知道的事也是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 「污染?」大概是想起地下结界战争的思图特斯开口问道:「我在五百年前的那场战斗中,古雷顿的人只能透过接触与直接使用术法的方式转化闇族与魔物,现在却能透过四处飘散的始源力量直接污染,也是那个转化完成的闇族做的吗?」 「嗯。」洛斯学长简单地肯定,「他们似乎找到一处被封印的力量,取得了更强大且更纯粹的力量。」 「……神殿?」我想起在世界领域里所做的梦,那时他们带我前往一个像是古老神殿的地方,我在那里接受更多更强大的恩赐进而转化。 「没错。那里得由初代堕天族直接重新封闭才行,在那之前得先将那个转化闇族给处理掉。」 初代堕天族?我想起席那曾跟我说,那些第一批试图夺取母神力量而被打入闇界的堕天族。 这么说来,始源力量和闇界母神的子嗣不就是他们释放出来的吗?思想至此,我便问了出来。 「嗯,当初被影响的堕天族已经被处理掉了,剩下的则在不同区域各自为王,愿意提供协助的已经建立军队抑止古雷顿的人继续蔓延污染,有些则是不愿出手或是提供敌方协助。」他停顿了一下,「总之,消灭萨利叶阁下是当务之急,而我估计在我们进入宫殿前他们一定会找到你并试图杀了你。」一听到这话,包含我在内的所有人神经不免绷紧。「你……」 洛斯学长倏地住口并且看向我的斜后方! 剎那之间我听到洁瑟菈蹬脚衝出去的声音! 「是古雷顿的斥候,不能让任何一个逃走!」快速地下了歼灭命令,洛斯学长抽出武器消失在我眼前。 「嘖!」思图特斯咋了一声,对红希下了指令:「看好红翊玫!」紧接着他往另一边衝过去。 (一五O)阻止斥候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毫不犹豫地抽出血鸣随时备战。 古雷顿的斥候,意思是只要他们通风报信古雷顿就会知道我的所在。 不行,我们都走到这里了,绝对不能失败! 「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红希一边说道一边抽出长枪往后方奔跑,我立刻转向他的方向跟上他。 在后方的树丛里躲有一隻! 我啟动瞬移阵,打算在红希靠近牠的同时来个前后包夹。然而在我的短距瞬移阵结束之时,红希与那名斥候皆消失在我的面前。 人呢? 『上方。』在我意识到的同时血鸣出声,我立刻以植物的粗壮树干为立足点往上方翻身而去。 如同我在人界第一次见到牠们、穿着黑色兜帽斗篷脸上有动物头骨面具的斥候,一瞥眼看到我立刻像一缕烟消失、瞬间出现在不远处,我和红希立刻追了上去。 远方传来树木被打断,倒塌在地上所发出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从其中还传来斥候的怪异尖锐叫声,看来洁瑟菈已经击倒其中一个。 红希在长枪中灌入大量术法、直直往还想逃走的斥候用力射去!那名斥候立刻被钉在树干上挣扎。我立刻啟动短距瞬移阵用血鸣劈开那名斥候,始源力量随着他的肉体分离、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红希抽回他的长枪,斥候的身体虽然像是沙尘般散开,但在锁骨之间的位置有颗黑色的小球体残留。 「这是什么?」我开口,拿起那颗小球体,发现上面有始源力量残留。 红希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但他似乎知道那是什么:「我听说过闇界可以透过类似晶核的东西製造出闇族,那个或许就是核心。」 「我该摧毁它?」我问。 「嗯,摧毁它。」红希看向右方快速地下了个指示,「那边还有一个!」紧接着他又衝了出去,我立刻跟上他。 快速移动到红希所处位置不远的后方,我却看到他与那名斥候正以不到十公尺的距离对峙着,两人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怎么回事? 在我用眼神环顾四周的同时,我注意到附近有两三隻体型像斗牛那种公牛,头部却是像狮子老虎一类有着尖锐长牙的生物正在四周齜牙裂嘴地对闯入这一带的不速之客示威,牠们的牙尖正渗出少量的黑色液体,我想那个铁定是有剧毒的毒液。 『注意脚下。』血鸣再次出声提醒我,此时我才发现刚刚还是泥土地的地方竟然开始渗出那个黑色的黏稠液体。 难道这里的沼泽跟我的认知不同,是会活动的!? 原本只是漂浮在空气中的黏稠液体突然之间迅速落下,融入地上的沼泽中,接着突然往那名斥候身上蜂拥而上将它包围! 那两隻外貌兇猛的生物立刻往他身上扑过去、将他撕成碎片! 在那些生物行动的同时红希立刻一个箭步一把捞住我向后逃,刚没有扑上去的那隻生物马上追了过来。 闇界气息也太浓!这些生物根本就是跟死蝶类似的东西吧!? 脑中只飞逝过这想法,就听到红希说:「回到我们最一开始的地方!」他放开我,我们两人分别啟动瞬移阵移动,然而奇怪地那生物只追着我跑。 我一边闪躲一边追上找路的红希,却发现四周的植物开始活动──它们不仅仅只是移动它们的枝干与藤蔓试图捉住我,还开始散发浓重的闇界气息。 该死!难道是因为它们将我身上的始源力量视为威胁!? 「小玫!」红希大喊一声,我一惊,才发现前方刚刚红希经过的泥土地竟突然冒出沼泽! 在毫无心理预备的情况下我紧急使用瞬移阵飞越过沼泽,没设定好终点的我被藤蔓绊倒摔了个狗吃屎。地上开始冒出黑色液体,居然直接融掉御守建构出的防御结界! 折回来的红希一把捉住我往后越了一大步,躲开从还没形成的沼泽里伸出像是爬虫类的爪子,但刚刚追着我的那隻猛兽就在此刻跳越过那片正在形成的沼泽往我们身上扑来。红希把我推到自己后方挡在我前面,我几乎要尖叫出来── 突然有个黑色的身影从野兽上方劈开了牠! 是个一身黑衣裹住纤细身形的黑发青年,脸上只有半个面具,口鼻的位置则是由套住颈部的高领遮住。 他拿着武士刀的手上有鳞片、且比人类的手显得青紫,身上还有强大混着闇界气息的灵力,是名高阶闇族! 他站在我们前方,高高在上俯视摔在地上的我和正举着长枪准备翻身、却在看到那人同时停住的红希,开口问道:「这人是威胁吗?红翊玫小姐。」 听到他准确无误地喊出我的名字,我大吃一惊,赶紧回道:「不、不是,他是我的同伴,你又是谁?」 那人一听到不是威胁就收起他的刀,分别伸手将红希和我拉起。 「在下是红叶少爷的护卫者,奉红叶少爷与葛叶小姐命令在您的防御御守失效时前来协助。这里不宜久待,请立刻离开。」来不及多问,他突然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抽刀砍掉从生出沼泽里想爬出的生物,我只看到他再度收刀的动作与被砍断掉落到一旁地上的爬虫类前肢。 很快地,那些黑色液体形成像是触手的东西将那个爬虫类前肢捲回沼泽里。 「红翊玫,这里。」我听到洛斯学长的声音,他正站在旁边较高地势的泥土地。 他瞥了一眼新出现的人,淡淡说声:「跟上。」便转身在树丛间奔跑,我们三个人立刻跟上。 过了不多时间,我们来到一处看起来相对安全的地方,地上腐朽的木板说明这里是曾经有人行走的道路。等待不到五分鐘的时间,思图特斯跟洁瑟菈也来到这里。 「哦。」灰白色头发在站定后转回亚麻棕的洁瑟菈一看到新出现的黑衣男人,吹了声口哨:「小红叶居然连他的狗都出借了,小玫你很讨喜喔。」 「红叶的狗?」我满头问号地看她又看向那个像是一根木头,在到这里站定后就完全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的青年,「他是……红叶的侍使?」 洁瑟菈发出一声哈的笑,「是罗恩他家从闇界走私过去当作护卫的闇族,有人类、魔物和堕天族血统,价格可高呢。」一听完她的解释,不仅我愣住,就连红希和思图特斯也分别露出吃惊和意外且不赞同的表情。 就在此时,我突然想起为什么我能辨认出这个身型是名青年──我见过他,就在日本班游时的神社,这人跟在安里红叶和赤木小姐的后方,原来他是他们俩的护卫?但我万万没想到居然是闇族! 「嗯……你叫啥名字啊,我忘了。」洁瑟菈靠近青年并在他眼前摆摆手,想看他到底有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低声开口:「叫吾犬饲即可。」 洁瑟菈一边说着「果然是小狗狗」一边逗着那人,但黑衣男子完全没有反应。 突然间,有人从我后面搭了我的肩膀让我吓一大跳,转头发现是消失好一阵子的米加尔学长。「师傅想单独见红翊玫,见完之后他就会让我们使用他的法阵直接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思图特斯立刻表达反对:「不行,我无法信任闇界术士会对她做出什么,要是让她身上的力量恶化就麻烦了。」 米加尔放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面无表情地说:「那么我们就必须立刻离开他的领域周边,我可不能保证你们可以毫发无伤地离开这个区域,这领域外的地方可要比我们现在走的路还要险恶许多,结界之外除了更兇猛的魔物、还不时有闇族掠夺者出没。」 红希皱着眉头看了看思图特斯后,又看向洁瑟菈,此时洁瑟菈挑了眉,往前走了一步:「喂喂,你不是之前教廷的特等能力者吗?没听过驯养死蝶的术士吗?」 思图特斯转头看向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我知道。他在五百年前的战役中,一度出手协助教廷。」 「那你何必担心他会对红翊玫不利?这名术士可是要比闇界之王的闇族还要偏袒人类的哦。」洁瑟菈耸耸肩,并比了比洛斯学长:「要不请尊贵的闇界殿下说明如何?哦,我是说洛斯学长。」 对她的调侃并没有反应的洛斯学长似乎对米加尔说的话有些讶异:「真令人意外,沼泽术士一般状态下可是不见人的,连自己的徒弟都有可能拒之门外,更遑论主动出手协助。」 「不清楚,他提到自己的预言什么的,并未明说。大概只是想看看能承受始源力量的人长什么样子罢了。」接着,米加尔对我说道:「那么,以你的意见为主,红翊玫。」 我看了看米加尔学长,又看向其他人。 「我去。」我说。 (一五一)沼泽术士 沼泽区域中间有座被黑水围绕起来的小岛,它像是世外桃源一样,上面种植了许多花花草草,有些是闇界植物、有些是人界和不知道来自哪里的植物,还有许多看起来像是药草。 小岛周围简单地用木头製成的栅栏围起,然而我知道这大半腐朽的木头并不是抵抗外力攻击的主力,而是施加在上面的术法。 而那个术法强力地完全阻隔周遭的环境影响并且让这座小岛成为宜人的地区。 其他人只能停留在小岛周边的草地上,我被米加尔学长引导进入那座用木头架起的高脚木屋里,他自己则留在门外。 进入后,我被引导坐在房屋中间的椅子上,一名穿着墨绿色斗篷、高瘦但全身皮肤乾瘪皱巴巴的老者不断地打量我全身。 一开始我很紧张,不过他始终未开口说话,就只是用散发琥珀色光芒的眼瞳各种角度打量我,还使用了好些探测术法。 我并没有解除身上的防御术法,这点却丝毫不影响他的「研究」,虽然我对这人的底细完全不清楚,不过看思图特斯、洁瑟菈和洛斯学长谈论这人的语气、再加上我对他使用的术法所带有的能量感到有些畏惧,这人绝对不简单,甚至也有一定知名度。 这座屋子里有许多术法在运作,旁边的区域里也有许多将药草至做成药物的器具正自己缓缓地运作。 在最里面轻掩的门里,有些许的自然灵气流露出来。我看到的是完全不同于沼泽的景色,而像是人界森林、有许多高大树木竖立且雾气繚绕的风景,隐约可以看到树林里有个水池。 我猜想那个门或许是瞬移阵的一种,能够直接将人传送到不同的空间,只是我从没见过可以直接看到传送目的地的这种术法。 不过比起那道门,最令我感到意外的是这里有不少人界日常生活会有的东西,冰箱、微波炉还有瓦斯炉等,甚至还有电视这类与这座闇界的木头小屋完全不搭嘎的东西被放置在製作药草的区域周边,也不知道哪来的电力让那些家电运作。 此外,我后面的柜子还摆了许多现今人界流行的各种疗癒小物等摆饰,它们都被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陈列出来;然而相邻的柜子却是动物头骨、造型奇异的木雕石雕等,还有一个格子里整齐地排放各种生物的牙齿。 我对这名闇界术士的喜好完全无法理解。 「果真神奇,应该互斥的力量却同时在你身上存在,明明彼此互相角力、你的意识却不受影响。」打量了至少半小时以上,老者终于开口,声音乾哑。「而且不是来自堕天一族的力量,而是始源之力,有意思。」 「前辈知道我的事?」 「咯咯咯,」他的笑声相当沙哑且难听,「数十年前的占卜显示将会有这种人出现,吾本还不相信有这种事,却没想到能亲眼见到,瓦勒提所言不假,有趣有趣。」 「瓦勒提?」他提到一个我从没听过的名字。 「你听得到母神的声音么?」完全不理会我的问题,他继续问道。 我摇头,「母神的话从没听过,倒是使用力量时会听到最初拥有这个力量的先祖声音。」 老者用乾枯的尖长手指搔了搔下巴。「芙萝妮公主么?说不定她的意识早已被母神的意志取代。真可惜咯,那名公主可是少数愿意协助吾等解析始源之力的初代子嗣,却还是抵挡不住人界的诱惑,落得如此下场。」 听到他这么说,我愣了一下。「您知道她死亡的事?」 「咯咯咯咯咯。」他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了好久,乾哑像是磨砂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在这个空间中回盪,我不免有些害怕。 似乎受到他的笑声影响,我注意到有些被种植在药草区域的植物似乎在活动,彷彿是动物或是人听到奇怪的声音探头往这边来一探究竟一样,我对这个想法感到发毛。 「母神的子嗣只是载体,只要适当的协助便会回復原本的状态。吾等听说她被人类摧毁后有部分被带回闇界,只要那块载体不被摧毁殆尽她便能回復。」 难怪她想透过闇榕木和我復活!不知道据说带走她的头消失的红煦亦是否知道这件事,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想復活芙萝妮……但从这名闇界术士的话判断,就算復活了搞不好也不是原本的那名女性,而是继承闇界母神思想的「载体」。 老者再度打量了我好一阵子,才说:「即使很薄弱,但能被天族所寄宿代表你也有天族血统;然而若你能够承受狂暴的始源之力并且驾驭它,或许你能成为新的子嗣、而且是拥有天族之力的子嗣。」他瞇起眼,「说不定能再度开啟天界的大门让世界烽烟四起呢,咯咯咯。」老者无所谓、或说是看戏般的语气让我怀疑他搞不好见过传说中那场「光与闇的战争」。 不过那有可能吗?闇族真能活过那么长的时间?还是其实这人也是堕天族的成员之一? 研究告了一段落,他摆摆手。「看在瓦勒提的花言巧语上吾便出手协助你这次,毕竟要是人界消失,有趣的东西就少了一些,咯咯咯。」他再度提起那个我没听过的名字,接着又打量我一会儿。 过不久,刚刚进来的木门发出咿呀的声音自己打开,米加尔恭敬地走进来,问道:「师傅,有何吩咐?」 「带那些崽子去后边的通道区,吾亲自帮你们这回。」在闇界始终面无表情的米加尔面露讶异,看得出来他师父愿意出手是十分罕见的事。 「要是这小子还活着,再带她来见吾,咯咯咯。」交代完,术士便把我赶出他的小木屋。 所谓的通道区其实是种植有五六棵老树的小庭园。 他们由一条小径延伸到旁边的小岛上,岛上的周边也有与术士家门前的栅栏一样的设置。 那几株植物有点像闇榕木,往四周延展出的枝叶彼此交错、还有气根向下蔓延支撑住不断延伸的枝叶,製造出约一层楼高的广大棚子。走在底下的小径就像是走在植物形成的长廊一样。 米加尔带我们站在那片树林形成的走廊前,等了一会儿,他的师傅从通道区中央现身。 他让我们站在其中一株老树前方,在施展了某种法阵后,粗大的树干中央开了一道开口,我立刻联想到世界的领域。 「拿着这个。」他将一盏由植物枝干打造成的长柄灯笼递给米加尔学长。「走过这个通道后自然就会到达你们的目的地,咯咯咯。」 米加尔点头并表达感谢后,回头对我们说道:「请紧跟着我,否则可能会脱离主要路径到达其他地方。」 边说的同时,他从手中抽出一条绳子要我们握着跟上他。 我们鱼贯地握紧绳子跟上他,接着,他带我们走入树干的开口里。 (一五二)第二个领地 走在通道里面就像走在山洞里,潮湿、阴冷、还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鼻子闻到的是像是湿泥或是苔癣的味道,不时还可以听到水滴落在地上的滴滴答答声;视觉则是几乎看不到周边的景色,全倚赖着米加尔学长手上的灯笼引路,灯笼散发出的冷色灯光在这个情景下看来阴森无比。 这次是洛斯学长走在最后头,而我一样走在正中间,我们一行人紧跟着米加尔的步伐前进。 但自称犬饲的黑衣青年却不在我们的队伍中,他只说他会跟在附近不用在意他,便在我们进入这里前、逕自走入这个通道之中。 随着我们越走越深,不时可以听到有生物活动的声音,偶尔还有吼叫声从远方传来,让我感到毛骨悚然。 米加尔学长转头比了声噤声的手势,让我怀疑要是我们随意发出声音是不是就会引来什么可怕的怪物。 随着声音忽远忽近,我还能看到有些像是生物发出的光在移动追逐,有时则是某些像人的生物举着与米加尔手上相似的提灯经过。我想那些人应该是闇族。 「握着绳子跟紧米加尔,这里是时空的夹缝之中,没走对路会到其他的地方,更甚者直接消失。」洛斯学长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我原本就已紧握绳子的手握得更紧。 走了许久,也不知道米加尔学长是怎么知道路的,一连拐了好几个弯后,最后终于看到提灯以外的亮光──是出口。 把自己塞入那道狭长的口子后,我发现自己身处水池中央,我正站在像是小岛的泥土地上。 而我刚刚出来的地方则是一株与沼泽术士庭园的那几棵树一样的树种,只是感觉要年轻了许多:它的枝干不如庭园的树粗壮、蔓延的枝叶也没有那么广大,不过它与那些树一样拥有气根形成的枝干,不仅在这座小岛上,还延伸到周边的水池里。 这整个水池都在它的树荫下,撑起视线的则是分散掛在枝干上的提灯,提灯的点光源映在水面上,让人有种离星星很近的错觉,这个场景说有多奇幻就有多奇幻。 看得出神的我被随后出来的红希搭着肩膀走离这个出口,以让后面的人出来。 很快地,我就看到在这里迎接我们的人──是阿曼德斯! 他的旁边有个穿着一身黑的年轻男性,一席像德古拉吸血鬼那种高领又长长的披风,银色长发、面孔清秀好看,只是相当的冷酷。 那人眼神射出的视线像是一把锋刃,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同于我见过的闇族,虽然和着闇界气息却是乾净又纯粹的力量。就我所知,如果这样的外貌是真的──而非术法变成──这人很可能是堕天族。 从我出现后那个冷酷、浑身散发高等贵族感觉的男人就不发一语地一直盯着我看,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早我们一步出来的思图特斯则是逕自与阿曼德斯小声地交换情报,米加尔站在树干旁边确认每个人都安全无虞的离开通道。 直等到押队的洛斯学长和神出鬼没的犬饲离开通道后,米加尔便将提灯熄灭,谨慎地放入通道中,接着关闭树干上的开口。 洛斯学长一出来见到那名银发的冷酷男人,很快地行了个礼,开口:「感谢您愿意提供协助,阿萨阁下。」 男人在我身上的视线过了几秒后才缓缓转到洛斯学长身上。 「真没想到那个惹人厌的下等闇族前身,是这种看起来没用的人类小鬼。」……真是令人讨厌的语气。不过撇除他那充满尖刺的话语,他的声音倒是很好听的青年声。 「这也是我王认为必须封印母神力量的原因。」洛斯学长回道。「不过有些意外您与沼泽术士外,还与人界的人类有私交。」 「不是私交,只是这油嘴滑舌的傢伙到处串门子罢了。」男人丢下这句话后,不理会所有人逕自沿着通往岸边的木板栈道走去,阿曼德斯则用手示意我们跟上。 快步跟上闇界贵族,洛斯学长向他询问领地情况。他们谈论的声音并不大,我们跟在他们后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他们谈论关于古雷顿手下率军骚扰这一代领地的情况。 与洛斯学长之前提到的情况相似,敌人透过污染的方式削弱领地的兵力,而在这之前洛斯学长似乎就曾来过这里并与阿萨阁下达成某种协议。而古雷顿的人似乎也不认为这个建立在峭壁山洞里、易守难攻且近乎与世隔绝的领地会有多大的重要性,因此他们骚扰的频率并没有其他表态支持闇界之王的人高。 此外,从两人谈论事情的语气听来,这名闇界贵族的确是比洛斯学长还要更高贵的闇族,如果说是堕天族倒也说得过去。 「若不是那名沼泽术士的协助,你们本来会到达另一位领主的地点。」走在阿萨阁下与洛斯学长后方的阿曼德斯微微回头并带着笑意对我们说道:「那里可就不一样了,古雷顿的人守得可紧,摩尔丝讨沼泽术士的喜真是太好了。」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么推测,闇族我可能知道我们会试图从那里经过,所以才会让人派兵镇守。 这么一想,我开始担心人界的状况。 沿着木板栈道我们离开了这座水池所在的空间,进入一个像是古老建筑风格的宫殿之中。 说是宫殿,但它更像是进入教皇所在圣殿的那个长廊,广大黑暗的空间中只能隐约看到间距相等的柱子与上面火炬的火光。 不过这里柱子上的花纹不像我读过人界歷史上任何一个时代的花纹,流畅弯曲的线条反而更像是进入圣殿那扇大门上所刻划的线条。长廊并非直线状的,而是不时会遇到墙堵住、而要使用墙上的瞬移阵术法做连接到达其他的空间,让我想到游戏里的传送点。 在我们一离开水池空间时,有几名像是卫兵的人马上跟在我们这行人附近,领头的人则在贵族一踏出门的同时便迎上前去,用我听不懂的语言报告事情。 洛斯学长微低着头一同聆听那名闇族的报告,并询问了几个问题,而后贵族似乎交代了什么事,只见洛斯学长点头像是明白的样子,接着他往后退了几步,让阿曼德斯走到前方。 「目前古雷顿方的人将守备重心放在另一头的领地,我们必须快些前往王宫位置。接下来我们将要穿越阿萨阁下的领地,领地外的路十分不好走,必须沿着山脊跳过几个点后前往位在群山围绕盆地里的王宫。」洛斯学长走在阿曼德斯与思图特斯后方、我们的前方,一边开口,洁瑟菈吹了一声口哨。 「王宫方圆十公里左右皆有斥候与卫兵埋伏镇守,进入王宫领域后我会带你们从当初米加尔走的那条路前往别宫再进入王的领域。在到达王的领域前都有可能会遭到古雷顿方的人伏击,保持警戒。」听到伏击,我不禁皱眉。 的确,虽然我们为了躲开他们的眼线绕了不少路,但终究是会来到闇界王宫所在,也就是说他们只要埋伏在这周边迟早可以等到我们。 「为什么我们不能用瞬移阵『咻』的一声飞过去?你不是王子吗?难道你每次回家都要绕这么一大圈?」 我彷彿看到洛斯学长对洁瑟菈的问题翻白眼,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由米加尔代为回答:「王宫领域内以及周边区域皆不能使用长距瞬移阵,而且对特定的人以外皆是格杀勿论,除了殿下们与堕天族以外,王不见任何贵族。王的旨意只由信差传送,没有晋见这回事。」 「你不也是其他人吗?怎么就没被杀?」洁瑟菈怀疑地问道,我真佩服她的胆大。 「我不是『其他人』,我是殿下的附属品,身上没有刻印的非相关者都在处决范围。」米加尔低声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禁一愣,其他人听到这个说法也沉默了一阵子。 「其他人我不知道,如果是红翊玫的话,若王宫得到王的指示便能跟着殿下进入。」米加尔逕自说着,「但我们要进入王宫区域必然会经过受始源力量污染闇族的交战区,在那里红翊玫的行踪必定会被探查到,这也是你们其他人存在的理由。」 眾人不发一语地跟在领队的人后方行走,整个长廊里除了脚步声与空旷的回音外,安静异常。 (一五三)先祖 在他们称为阿萨殿下的人后方的阿曼德斯,以丝毫不被任何人与刚刚话题影响的悠然语气开口:「既然了解了之后的情况,那么就不需要再多加说明了,总之离开这领地后就会与想将摩尔丝转化的人短兵相接,就请各位做足准备。」 没有人回应他,但他完全不在意地说:「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先去个地方,摩尔丝得先看个东西。」 「我!?」我讶异地反问,阿曼德斯并没有回应我。 而看其他人也都是状况外的样子,看来除了阿曼德斯自己和那个堕天族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我们跟着领头的堕天族在这个有着奇异结构的宫殿走了许久,最后除了我和红希以外的人都被留下,我们俩跟着阿曼德斯往上走了一段阶梯。 阶梯的末端是一个小房间,阿曼德斯推开石门后指示我自己一个人单独进入,「里面有只有正确的人才能进入的法阵,你看完该看的东西后就出来。」 是什么东西只有我一个人能看?我满腹怀疑,走入那个并不大的房间里。正如阿曼德斯所说,这个三面石墙的房间地方有个法阵,充斥在法阵、或说是房间里是个有点似曾相识的气息。 我迟疑地站在那个法阵里,除了这个法阵以外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并没有所谓什么「该看的东西」。 我要看什么?法阵?我看着地方的法阵,看不出个所以然,难道我要发动灵力?一边想的同时,我试着发动灵力,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我面前! 是个黑发但夹杂许多灰发、约五十多岁的男性,他穿着黑色的中世纪学者服装,长发束成一束垂掛在脑后,明显是亚洲人的坚毅脸上正露出慈祥却看尽人生百态沧桑的微笑。 我知道他是谁,我曾在芙萝妮给我看的记忆里看过── 是红煦亦。 那人对我说道:「红翊玫,之前还是个小婴儿的你已经这么大了呀。」他还比了一个大小,看来我在襁褓中曾见过他,我有些惊讶。 「你是……不对,你怎么在这里?那么芙萝妮的载体……」他示意我不要往下说,开口:「且听吾简单地告诉你,并将吾的话传达给其他人。」我认真地听他说:「首先,这是吾最后意识体所留下的讯息,在你来到这里时,吾之身体、灵魂与大多数的力量已经埋葬并且前往冥界。」 我这次是真的惊讶到说不出话,所以红煦亦已经死了!?眼前这个只是他残留的影像? 「好几个人花了许多心力说服吾手上的头骨已非吾之爱妻……吾知道的,只是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才会让你在七岁那年误触那个力量的残留体并且啟动闇界通道、召唤闇族。吾虽试图带着爱妻头骨进入闇界并且控制这个力量,却是失败了,吾从没想过芙萝妮口中不可抵抗的力量竟是如此远古深沉、果真完全无法控制。」 他停顿了一下,而我始终是惊讶的表情听他说。 「优丝緹亚带着教皇的命令来找吾并说服吾等使用这个力量,却没想到她早已被等待完全復活的古雷顿所吸收,接近吾只为了取得芙萝妮馀下的力量。」他脸上没有了微笑,语气有些慍怒。「吾因不察而开啟了封印母神部份力量的区域,这一切都是吾的失误。闇界之王找到吾,告诉吾预言与你的事,时间已不能再等待,吾在闇界之王的协助下摧毁芙萝妮的载体。长久的等待与虚妄的执念已让吾感到疲累,是时候道别人界前往冥界了,与吾的族人同在一处。」 「所以你……自杀了?」我停了好久才问出口。 红煦亦微微地点头,「在那之前,吾为之后的事採取了一些行动,若是顺利便会在这之后帮到你。」并未明说是採取什么行动,他继续说道:「闇界之王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出于许多与贵族的协议他不能贸然出手。在进入人界之前芙萝妮似乎曾与王做过协议,或许王那里存在能控制住母神意识侵入的方法,所以你们这次的行动必须成功。」 在他继续开口前,我不顾礼貌地插口问:「等等,所以芙萝妮不是认同母神意识的人?」 他看着我半晌,问道:「为何如此问?」 我犹豫地告诉他我能听到芙萝妮声音的事。 「那应非芙萝妮……她不是那样的人,吾认为她的力量被消灭大半的同时就已受到母神的影响。」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能抵抗母神的意识?她曾提过她需要不定时进入休眠,难道她是靠那个控制的?」我有些着急地问道,或许得知这个情报能让我控制始源力量。 然而红煦亦的回答却让我感到些许失望:「她并未详细告诉吾,除不定时长期休眠之外,或许也与闇榕木有关,她曾提过透过适当的力量转移可以平衡体内的力量。」 虽然不是明确的回答,但我似乎嗅到了线索。 难道当初芙萝妮种植闇榕木目的不是建立闇界通道?而是控制始源力量?我想起在沼泽区域时,洛斯学长曾提过用来培养闇榕木的树种不但能够抵御始源力量,也能製造闇界气息,会与那有关吗? 此时的红煦亦不再继续讨论,而是转了话题:「接下来的话再託你转达给另外两人。吾知直系红家目前剩下你、红翊焰与红翊凌,你们这辈的字『翊』是吾取的。」 咦?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吾本希望你们能离开被闇榕木困住的红家,自由自在地飞翔并探索世界,没想到吾的不决却让你们不得不面对命运。」他叹了口气,「红翊焰吾曾见过几次,他是优秀的孩子,追随吾过去的脚步进入教廷;红翊凌则是努力的孩子,他天资不比他人优秀,却是比任何人努力。」 红煦亦的眼神并不在我身上,而是看着远方像是在回忆, 「你继承了你母亲的豁达与父亲的坚毅,吾认为芙萝妮沉睡的力量被你所继承既是不幸却又是最幸的事:你能阻止她所畏惧的力量所造成的影响。」再度看向我,他举起手轻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到他的温厚粗糙的大手所传递过来的信任。「记得告诉你的哥哥们,吾永远以你们为荣。」 过了好一会儿,红煦亦才放开他的手。「吾感觉到分家的力量在外头,是红希吗?」 我有些讶异,虽说这只是红煦亦剩下的意识体,却像个活生生的人一样。 「是,是代替红翊焰前来闇界的红希。」 红煦亦一边说着不愧是红翊焰,一边让我打开门要他进来。 红希见到红煦亦的表情跟我一样惊讶,也同样对于红煦亦已死震惊不已。 对红希说了好些话,像是感谢他的协助、与留给分家家族的话后,红煦亦转头招手让我回到他面前,我注意到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力量开始消散。 「时间不多,距离预言的时间越来越近,若在这之前一切顺利,你们会在接下来的行动中遇到古雷顿。不要被他绊住,必须赶紧进入闇界之王的领域让他阻止你被母神的力量与意识吞噬,而在那之后也得麻烦你们将红家馀下受到吾等影响的力量清除乾净。」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这个房间的法阵与残存的力量也越来越稀薄。 「吾等的血脉来自堕天之前的天族,因此你们拥有的力量不可小覷。别忘了,吾永远以你们为荣。」随着他语落,这个房间所残留的力量与法阵也消逝得乾乾净净,彷彿不曾存在过。 我和红希沉默不语,呆站在这个地方一阵子。 大概是感应到红煦亦气息已经消失的阿曼德斯走了进来,脸上是那个优雅没有恶意的微笑,对红希说道:「我有些事要单独与红翊玫商谈,你先沿着楼梯下楼回到其他人身边吧。」 红希有些犹疑地看着他,我知道他清楚阿曼德斯的身分、也并非对他完全信任,我转头与红希说了不要紧,让他先行离开,我们随后跟上,红希便从那扇石门穿越出去离开这里。 (一五四)领地之外 在我们回归队伍时,那名堕天贵族与洛斯学长都不在,听其他人转述是去勘查前线的战场。 我们与其他人简单地说了下红煦亦的事后,阿曼德斯便领着我们熟门熟路地走到建筑之外的领地区。 意外地,似乎只有建筑核心地区是那个复杂的结构,到了靠外围的地方就如同一般的中世纪建筑,是正常的走道、厨房餐厅、起居室和大厅等等的空间,沿路看到有些僕人在打扫。 然而我们走的并非是一般的路径,而是僕人使用的小道。据思图特斯说那是因为部分区域挪为战略会议处与伤兵休息室,为了避免我身上的始源力量影响到他们,所以我们只得走这条小道。 离开了建筑后是广大的山洞区域,里面有些民居和种有农作物的农田,有些农民在提灯撑起的光线下农作。 我们走从避开民居的通道穿越山洞区,沿着建筑出的通道绕到山的侧边。 通道外是整片的悬崖,这里就像是碉堡的军事设备,看来是为了攻防的考量选择建筑在这里。透过隐密的孔洞我看到外头的天空有些形状怪异且体型颇大的鸟类在飞舞,我想是在监视与蒐集这区域情报的魔物。 不得不佩服这名领主的智慧。透过建筑在高山山洞与悬崖边,这地方易守难攻,而只要守得住入口、后方区域开发出的农地便能在敌方围困的情况下仍得以自给自足。 而这些不知怎么开闢出来的通道似乎不只一条,不知道其他条路会穿越到什么地方。 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洛斯学长已在那里等待我们。并没有说明前线的情况,在提醒我们带好面具后,他带我们使用在通道末端的瞬移阵,我们正式离开那名贵族的领地来到没有人管理的树林里。 大概因为是高山区域,这里要比之前的树林和沼泽区域都还冷,寒冷的风在高耸却树叶稀少的树林之间流窜。 我感觉到远方有始源力量,依照力量的强度应该是被污染的生物或是闇族。我看向始源力量流过来的方向,注意到那里的天空中似乎有些长长的影子以绕圆的方式在那个区域飘动。 「那是王宫的斥候。」看到那些影子的思图特斯开口,「那里是王宫的区域,也是我们要前往的地方。」也就是我将会遇到闇族我的地方。 一想到她,我握紧了拳头。 必须避开她与古雷顿前往闇界之王的所在。 「我去调查这周边区域的情况,由米加尔领路,之后在你们到达戒备区域前与你们会合。」啟动了某种探测术法同时,洛斯学长似乎解放他的力量,变成我在梦里看到的长发状态。 「红翊玫,」一听到我的名字我连忙回应他,「如果你们遭遇任何人或是任何与始源力量有关的生物,你就立刻使用我给你的石头让我的人过来。这条路若非经过阿萨阁下的领域便到不了,理论上是安全的,但难保敌方找到方法埋伏在这里。」想起闇族我那个不受时空限制的穿越能力,我不由得抿紧唇。 交代完事项后洛斯学长便消失在我们眼前,米加尔则让我们跟上他,并要洁瑟菈与犬饲在队伍最后方押队。 我们紧跟着米加尔走上这条相当难走的山路,并不像登山步道会有的阶梯或是绳索协助,这里有的只是前人踩出的一条小径,而且依照这个尘土与灰烬覆盖的程度,这里罕有人行走。 相当陡的坡度让我不得不有时手脚并用地攀爬行走,甚至必须扶着石头或是树干维持平衡。 「这里主要是阿萨阁下领地的居民到树林里蒐集木材或是石头等材料、或是打猎採集才会走的地方。」看所有人专注在脚不上不让自己滚下山,米加尔简单地说了下这条小径的作用:「虽然不好走但还算是安全,无法战斗也难以埋伏,大概一小时左右我们就会到达瞬移点所在处。」继续跟着其他人行走,我注意到这里不管是尘土还是灰烬的掉落量都远比在平地还少许多,或许跟这里所处高度有关。 在一连转了几个急弯与爬了数个陡坡后,我们来到瞬移点所在位置,那是一个隐密的地方,在山背阳的位置有个凹进去、像是小山洞的结构,瞬移点就被设置在里面。米加尔抬手阻止我们踏入瞬移点,说道:「我先过去,等我传了确认讯息你们再过来。」接着他踏进瞬移点中。 等了一会儿,大概十分鐘左右,思图特斯收到米加尔的讯息带大家过去,我们踩上瞬移点并且被传送到另一座山、也是同样隐密的位置,米加尔在那里等着我们。 「我刚探查过附近区域,除了野兽外没有其他气息,这里应当是安全的。」等到所有人到齐,他简单地说下让我们加强感知并注意野兽后再次带我们上路。 也在此时我才意识到我们活动了这么久的时间,这里似乎都没有变成黑夜,天空虽然有些变暗但仍是可以看到树林里的样子,我猜想或许这里有点类似人界极圈区域的永昼永夜。 并没打算在这个分秒必争的时刻找其他人帮我科普,我很快地全神专注在这条不好走的小径上。为了不暴露所在位置我们并没有使用任何的照明用具,也因此我得非常谨慎地踏出每个脚步。 倒是阿曼德斯始终都是优雅地踩着脚步,让我不禁怀疑他是否除了到处散步、培养艺术鑑赏能力外,还到处登山培养脚力和体力。 走着走着,前方几个人不约而同像是瞬间凝固一样停下来,思图特斯立刻转身用手按在我的肩上用灵力协助我压制始源力量,拉着我马上没入树影里! 「嘘,完全不要动,收敛灵力。」后方的洁瑟菈用气音说道,红希、她和犬饲也都消失在这条小径上,跟我们一样躲在树影之中。 我们维持这个躲藏姿势完全不敢动数秒后,上方传来有鸟类拍翅飞过的声音,巨大的影子让我们头顶黑了好一阵子。从气息看来有三四隻这样的生物一边发出尖锐的嘎嘎声、一边在这一带上方盘旋,不知道是哪方的斥候。 不远处传来有生物踩踏到枯叶并让它碎掉的声音、还有一些小型鸟类拍翅的声音,这里似乎有野兽在活动。 上方的鸟类发出尖啸声并低空盘旋了好一会儿,接着追着活动的野兽往山的另一侧而去。很快地米加尔就回到小径上,用手示意所有人不要发出声音并且继续跟着他前进。 这样的情况来回两三次,途中我们经歷了一个瞬移点。 离王宫越来越近了,在某些开阔的角度我就能用肉眼看到盘旋在王宫上方斥候的样貌。 那是身体很长、头部上半身像是人类、后方却有长到像是鰻鱼或是蛇一类动物尾巴的魔物,第一眼瞬间让我联想到神话生物人脸蛇身女妖梅杜莎,但牠们的身体却更瘦、更长,而且还有两对以上的手,我想到曾在莎哈尼阅读书中出现过的魔物画像。 我突然停下脚步,我后方的人也马上跟着停下,查觉到动静的思图特斯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我。 「这一带有始源力量在活动,应当是被污染的生物。」随着与王宫越来越近,飘散在空气中的始源力量也越来越多,但我能感觉到附近有不只一个始源力量的集结体。 「连这里都被污染了吗……」米加尔环顾四周后开口,「这里离王宫的警备范围还有两三个瞬移点的距离,那些人必定会对这里加强守备……嘘。」 一听到他要我们噤声的声音,所有人立刻收敛气息躲入树影之中,让我联想到始祖鸟的斥候拖着长羽尾巴从我们上头低空飞过,盘旋了一阵子才往散发始源力量的魔物方向离开,不知道牠是哪方的斥候。 等到牠离开,米加尔才继续刚刚未说完的话:「待会儿被污染的魔物会越来越多,我们难免会遇到。遇到时儘量不要引起骚动,红翊玫你去驯服牠们,其他人则越快速解决魔物越好。」 「等等,那样我会过度使用始源力量引起转化的!」 并没有人回应我的担忧,只戴了像歌剧魅影那种半边面具、看来并不受闇界气息威胁的阿曼德斯依旧是那个无所谓的笑意掛在脸上,「在那之前你就先呼唤洛斯提亚阁下的手下过来吧,只要他们能带你进入王之领域,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弃子。」 「他们不是弃子!」我不满地回应他。 阿曼德斯转身过来面对我,身上散发出那种带有死亡腐败气味却又相似于思图特斯他们力量的灵力,瞬间失去笑意的话语中带着不耐烦:「别天真了,你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单纯的捉迷藏吗?如果那些服从于母神力量的闇族那么容易处理,你们还需要这么偷偷摸摸地走这一趟?」 我咬着牙握紧拳头,却无法反驳他。 「你的天真会让所有的计画失败,现在的你不需要那个东西。」他往我走近,思图特斯后退一步撇过脸让阿曼德斯通过来到我面前。他的脸上不只没有笑容,瞬间散发出冰冷且带有杀意的气息让我为之一震。「听好了,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摆脱古雷顿的人进入王的领域,其他人是死是活还是成为闇族魔物都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听懂了吗?」 我仍然咬着牙,不想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如果你不想干了,我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直接杀了你让你在这里转化,你也不需要在这里躲躲藏藏。」 我握紧又松开拳头两三次后,我才颓下肩膀:「我知道了。」 转过身再次越过思图特斯,阿曼德斯冷冷的说:「天族阁下的力量让你在短时间内不会转化,只有你死亡才会,善用始源力量不要让你自己死掉。」 很快地,队伍继续前进。 (一五五)变数 在穿越到瞬移点的途中,我们遭遇至少两次野兽的威吓、还有一次被污染魔物的攻击。 我越来越频繁且强烈的使用恩赐,我的脑袋越来越混沌,甚至完全忽视他人的话语,直接消灭一隻在我们与野兽对峙时发现我们的斥候。 脑袋里芙萝妮的声音不断地与我对话,我有时候甚至搞不清楚张口说话是我的意志还是她的。 再次被生活在树林里的野兽威吓时,米加尔要我直接召唤洛斯学长的下属过来。 「这样下去移动速度太慢了,斥候被杀很快就会引来人手,会来不及。」这次我们不试图驱逐野兽,思图特斯直接用匕首射中牠们核心、并引爆上面的术法杀了牠们。 树林里开始有所骚动,好在这里的路没有之前的难走,米加尔带着我们加快移动速度。 粉碎洛斯学长给我的石头数分鐘后,有两名戴着斗篷兜帽的高阶闇族出现在我旁边。他们先确认四周确定没有威胁后,看了我一眼并与米加尔学长交换讯息。 在踏入下个瞬移点前,其中一人杀了一隻埋伏的野兽并将牠带到远处弃置,另一人则用了某种术法消灭野兽留下的血跡。 后方的犬饲和洁瑟菈也各杀了一隻被轻微污染小型动物,依照米加尔的说法是为了预防牠们之后变成大型魔物威胁到王宫周边领域。 『你到底在犹豫什么?沼泽术士不也说了吗?』芙萝妮的声音不断地与我对话,『只要你愿意,你身上的天族力量可以让你驾驭恩赐成为王者,你现在在这里走到筋疲力尽、靠意志力硬撑,其他人也必须为你付出生命,你这样值得吗?』 「你闭嘴。」 『傻孩子,你现在的行动不也说明你觉得未来可以改变的吗?你也可以选择不要消灭萨利叶与他一同驾驭恩赐,或许能保留你们两人的意志让这些人活着不是吗?』她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听到有野兽的吼声,是被污染的野兽,然而牠在看到我瞪向牠后却不再叫,而是夹着尾巴默默地退后,两名高阶闇族追了上去将牠消灭。 『吶吶,你知道吗?萨利叶阁下那半边被折断的翅膀是天界母神给他的惩罚。你知道对天族来说翅膀有多重要吗?翅膀不仅仅是他们的灵力泉源,每根羽毛与肌肉都有神经连结,你知道那有多痛吗?』 我皱眉,这人说话语气一点也不像是之前的芙萝妮,她是谁?我想起红煦亦所说,这声音可能是已经被闇界女皇意志所吞噬的芙萝妮。 或者更正确地说,是闇界女皇透过芙罗妮的声音在与我交谈。 『而身为宿体的你却打算将他强制剥离并且让闇界之王消灭他,你不觉得你比那些天族还残忍吗?』她发出笑声,『而且过程中你也可能会死掉哦,会先死掉再转化,比你直接接受力量转化还难过噢。』 突然有人从后方按住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差点出手攻击,洁瑟菈不知何时在我旁边用力握住我的手腕阻止我。 红希担忧地看我,对思图特斯开口:「她太累了,我们该休息一下。」 原本打算拒绝的思图特斯被米加尔阻止,米加尔开口:「这里在下风处,还好。瞬移点很快就到了,在这里休息一下无妨。」说完他要一名高阶闇族待在我旁边,另一名高阶闇族则和犬饲在附近注意是否有追踪的斥候。 一得到可以休息的同意,我像是瞬间被抽乾体力「碰」的一声坐到地上,什么都不管地直接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越靠近王宫地区恩赐的味道越重,我越来越难以抵抗吸收恩赐得到力量与体力补足的诱惑。芙萝妮的声音变小到我可以忽视她的程度,我想是因为我放松下来的缘故。 过了一会儿,米加尔走过来告诉我们:「这个瞬移点过去后再走一段路我们就会到与殿下的会合点,再过去那一带除了有许多王宫守卫,还有许多被污染的士兵与魔物。红翊玫跟在殿下身边,我们则会清除路上所有的障碍物,协助他们直接前往别宫。」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是预定的计画,如果有意料之外的变数则由隼与鴞直接带走红翊玫,不择手段完成目的。」隼与鴞是洛斯学长手下那两名闇族的名字,说是名字我觉得更像是代号。「我先过去探勘下一个瞬移点,隼和鴞在这里做护卫。」说完他要做的事后,米加尔又转头向阿曼德斯与思图特斯确认了一些事情才前往瞬移点。 洁瑟菈似乎注意到什么,躺在地上的我仰头看着她边听米加尔说话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侧边的某个方向,等到米加尔离开了一会儿后,她告诉其他人她觉得那个地方有些古怪打算看一下,五分鐘内回来,接着就变成灰白色发的混血闇族衝了出去。 阿曼德斯双手轻抱,半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思图特斯则看似收到什么讯息,往远离我们的方向踏出几步低头轻触耳朵附近在聆听资讯。 「小玫你还好吗?刚刚那段路途你的灵力与情绪一直不稳定,是受到始源力量的影响?」红希在我旁边单膝跪地低头担心问道。 「嗯。」我回答他,喉咙发痒、声音有些乾涩,「在我使用力量的时候女爵的声音会充斥的我的脑袋,很烦、很不舒服。之前思图特斯会协助我压制,但……」现在大家的体力精神力消耗都很大,灵力有限的思图特斯当然也无法一直协助我做压制。 喘够了后,我坐起来问红希:「那你呢?你跟我不一样,在闇界消耗的力量远比我多吧?」 将水壶递给我后他缓缓站起来,视线离开我身上、偏着头:「消耗的确是要比在人界多,但不时参与前线的我有特别受过训练,再加上红家的力量其实也给了不少帮助,我……」话说到一半,隼和鴞突然各抓住我们两个往旁边瞬移。 在我们刚刚待的地方地面裂开成很深的一道口子,像是沼泽的黑色液体涌出,接着一名长相诡异的闇族从里面缓缓冒了出来。 是相当高阶的紫色长发男性闇族,脸型削瘦、尖耳,头的两侧有像山羊那呈现螺旋状的长角,身材高大纤细,从领口开到腹部的极低胸黑色皮衣露出饱满胸肌,然而他的脸上却是诡异的女性浓妆,不协调的让人毛骨悚然。 跟着他的从黑色液体中冒出并爬上来的是好几名身上带有始源力量的闇族,而他们各种像似人类却各种变形的怪异外貌让我想起在某个梦中、闇族我透过法阵所召唤出的低阶闇族。 「登稜稜,找到了呢。」画有浓妆的男性闇族用男性声音、语调却令我鸡皮疙瘩的女性音调说话,他咧嘴而笑,笑容诡异,话说完瞬间消失在原地,在消失的他后方出现的是持剑挥空的思图特斯。 隼与鴞再次抓着我和红希移动,在那同时思图特斯往靠近他的低阶闇族射出匕首,而他的附近还有像是尸体的人类壮汉徒手撕碎被遗漏的低阶闇族,估计那是阿曼德斯的傀儡。 鴞抓着我连续四次短距移动躲避那个高阶闇族敌人的攻击,体力已不堪负荷的我感到晕眩无比。几乎就要吐的我不得不逼自己吸收空气中的始源力量──包含敌人身上的以稳住自己的气息。 察觉到我能吸收他身上的恩赐,紫长发闇族停下攻击的动作,嘴角的笑咧得更开、眼神直盯我看。 突然间红希持枪从侧方攻击他,紫发闇族灵活的翻了身轻松躲过,紧接着是从上方双手化为巨大爬虫类爪子往他攻击的隼。 紫发闇族瞬间沉入冒着黑泥的地上,犬饲持刀消灭了从后方攻击我们的几名低阶闇族,在那同时鴞再次抓着我啟动瞬移阵。 察觉不妙的犬饲往后翻了好几个身远离我们刚刚站的地方,以我刚站的地方为中心,黑泥不断地冒出且以极快速度扩大范围,被那范围吞噬的树木沉入黑泥里。 恩赐的气息变得浓厚,女爵在我脑袋里说话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紫发闇族再次从黑泥中间浮现出来,伸出手、用女性化音调对我说道:「你还有机会反悔噢,『现世的摩尔丝』,快点过来我们这边,你还能不必透过痛苦的过程进行转化哦。」 更多的中低阶闇族从黑泥里爬出来,鬼叫的往包含我们在内的所有人攻击,鴞发动术法,直接将往我们这来的好几名闇族烧成灰烬,其他隻则被犬饲砍成好几段。 「想都别想!」我对他用力比出中指。 紫发闇族挑眉,还想说什么时有个移动极快的身影从侧边飞过来往他狠狠揍了一拳! 高阶闇族飞了出去,但在撞到树之前他却没入突然在树上產生的黑泥里。 那到底是什么能力!看起来像是瞬移阵的特化版,难道他能在瞬移阵之间建立空间? 「嘖!」着地同时发出巨大声响并扬起尘土的洁瑟菈往旁边吐了一口血,她边擦嘴角边对鴞大声喊道:「后面还有一个高阶闇族,是前特等能力者!快带红翊玫离开!」 前特等能力者!?不就是以前圣殿骑士团的成员!? 不等任何人回应,鴞立刻拎起我啟动瞬移阵。 瞬移阵的终点是空中! 跟着鴞迅速坠落的我吓到寒毛直竖,但在即将撞上树顶那刻我突然浮了起来!瞥了一眼抓着我的闇族,此时此刻他的背上长出有翼膜的大翅膀,而我们直接越过原本预定前往的瞬移点往王宫的方向飞去。 鴞让我紧抓住他,接着发出长啸音,不一会儿分别有两个声音从不同的远方回应他。 飞行了好一会儿,鴞低声开口对我说:「王宫区域边必然遇到拦截汝等的人,别顾虑任何人使用始源力量,吾等会在你转化完成前将汝带入宫殿。」 我咬着牙,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战斗。 总之,计画的成功关键就是我到终点为止都不能死掉,终点就在眼前,但古雷顿和闇族我必定发现我的行踪,他们随时都会出现,尤其是具备跨越空间能力的闇族我。 必须让她无法透过始源力量掌握到我的行动才行。 就在我这么想的同时,耳里听到始祖鸟斥候发出的尖锐嘎嘎声,有个细长的黑色影子往我们这飞来! 鴞迅速侧身闪过,然而我们却无预警坠落。 我们被斥候攻击了吗? (一五六)对峙 我和鴞两人从空中坠落地面,鴞紧护住我,我们透过翅膀和树上枝叶作为缓衝才摔到地面上。 在跌落地面瞬间我大量吸收周边的始源力量并将其往地上砸作为缓衝,地上被我的力量砸出一个直径约有五公尺的浅坑,我们降落在浅坑之中,周边的树木因为衝击力呈现东倒西歪的状态,我有些讶异居然能如此使用恩赐。 回收恩赐的同时鴞再次发出一个长啸音,此时我赫然发现他的两片大翅膀右边那片被削掉一半!那些闇族居然直接斩断了他的翅膀! 「他们来了。」他低声说道,接着不远处的树突然起火燃烧! 很快地火焰便蔓延开来,然而那片燃烧不到几分鐘的树木却突然之间缓缓沉没,由黑泥形成的黑色物质包围那些起火的树,并且将它们转化成闇界气息。 浓厚的始源气息从以可见速度扩大的黑泥里流露出来,不意外的是刚那名紫发闇族。 「唉呀,你们逃太慢了,我们未来的公主到囉。」他咧嘴而笑,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根子处。他边哼着怪异曲调边转了一圈,鴞护在我前方,很快地身边飞舞有死蝶的米加尔出现在鴞的旁边。 「我是蒂雅,接下来为你们隆重介绍──」他以像国标舞者、或是芭蕾舞者那样夸张的动作将手向侧后方伸出:「古雷顿阁下!和我们未来的公主摩尔丝陛下!」我最不想见到的人从黑泥中缓缓现身在我眼前。 站在前方的是那个透着青紫色的苍白皮肤上有黑色裂纹的闇族我,而她后方则是一个相当高大的男人,身上披着象徵贵族身分的高领华丽披风。 同样是青紫色苍白皮肤、眼睛发着淡淡紫色亮光,稜角分明的脸上留着山羊鬍,他看了我好几秒后低声开口:「看来汝已些许了解恩赐,是女皇大人的指引么?」他的声音与在教廷地下结界出现的男人黑影同样。 「为何拒绝恩赐?」他露出象徵不祥的笑容,指着闇族我继续说道:「未来的汝就在这里,她的身上充满只有初代子嗣才能继承远古女皇所遗留下的恩惠,汝既得着如此特殊的体质与资格,为何拒绝?」 「不想继承就不想继承,不要说废话!」突然在我前面出现的米加尔直接打断他的话,死蝶化为利刃往他与自称蒂雅的高阶闇族射去、我只能看到牠们残留鳞粉的残影,然而恩赐在古雷顿的身边形成一道类似防护罩的东西,吞噬了米加尔的死蝶。 就在此时周围出现了眾多被污染的魔物与低阶闇族,我被鴞抓住瞬移,避开后方突然出现魔物的攻击! 而扑空的魔物随之被思图特斯的剑劈开,紧接着他的匕首从空中浮现射入魔物的嘴里并引起小型爆炸。 很快地,隼、红希,和灰头土脸、身上还有刀伤的灰白发洁瑟菈出现在他附近。 还没有行动的古雷顿与紫发高阶闇族前方的黑泥冒出一名闇族化的人类男子,身穿酒红色衬衫与黑裤,橘色短发和让我联想到不良分子的脸沾有些许尘土。 他将大刀扛在肩膀上,向紫发闇族以及他身侧的两人打了招呼,从简短的对话中我知道那人被称为优狄。 「不是让你解决掉那个用拳头的女人吗?她怎么还活着?」闇族我双手交叉、脸上是略带不满的表情。「你的拉格尔称号是假的吗?还是因为是人类就捨不得下手?」 「哦,称不上是捨不得,但她挺优秀的,我要留着慢慢玩。」他转过来看向洁瑟菈,露出像是流氓的笑容。「她拥有四分之一堕天族的血统却成长在人界,如果愿意和现世的摩尔丝一同加入我方也挺不错的不是吗?这样现世的摩尔丝也有个伴呢。」 「呸!鬼才加入你们!」带着巨大拳套的洁瑟菈向他比了一个超巨大中指。那人挑眉,紧接着突然消失、瞬间出现在洁瑟菈前面! 洁瑟菈反应极快的蹬脚后跃避开他的刀、接着瞬移并给他一拳。轻松闪过拳头的男子还想砍向洁瑟菈时,思图特斯射出术法形成的匕首、并将那人所站地方炸出一个大洞!思图特斯的后方不远处地面出现瞬移阵,随着光芒消失那名男子站在那里。 那灵力……的确是特等能力者会有的,但怎么会加入古雷顿方!? 「别紧张,我今天对你没兴趣,米凯尔阁下。」那人把刀扛在肩上,一手对思图特斯比划:「我要让那个小女孩加入我们这边,要是你那么想打的话……不如让古雷顿阁下的得意手下跟你过过招?」语毕瞬间,他旁边出现一名拥有始源力量的高阶闇族,深色皮肤、尖耳长发,出现同时就向思图特斯攻击! 立刻用刀直接劈开闇族施展的攻击术法,思图特斯再度射出一把匕首,而在那名高阶闇族闪开匕首之时,犬饲突然出现并发动攻击,很快地那名闇族就对上犬饲。 「红翊玫,立刻控制住这区域的始源力量!」洛斯学长突然从我旁边低声说道,吓我好大一跳!此时我才发现米加尔、隼、鴞、还有两个打扮与他们相似的人,加上红希似乎在建立某种结界。 知道现在不是时候纠结,压下担心转化的想法,我立刻照洛斯所说的开始控制始源气息,避免让它影响到其他战斗中的人,古雷顿一直露出诡异的笑看着我使用恩赐。 在控制同时,我听到思图特斯斥骂的声音:「你明明就与这些人战斗过、也知道始源力量的可怖之处,为何还加入他们!?回答我,拉格尔!」 「你能加入克拉维斯,为何我不能加入古雷顿?这是双标喔,米凯尔阁下。」酒红色衬衫的男人用轻浮的语调回应他,接着又说:「跟你玩太累了,那个小女孩比较有趣,下回见,掰!」那人啟动了某种术法攻击,我听到爆炸的声音,引起空气中的始源力量骚动。 我抑止住骚动的始源力量并将之驱散,但它们却再次匯聚,从其中出现两名高阶闇族,一个往思图特斯那里去、另一个则往我们这里而来。 鴞用刀挡住那个短发、脸上有大片符文刺青的女性闇族突袭,并对她动术法攻击,我退到一旁不要妨碍他。 这时我才发现古雷顿旁边的闇族我不见了!不只是闇族我,自称蒂雅的紫发闇族也消失了。 我绷紧神经,接着听到旁边传来开枪的声音,是洛斯学长! 我啟动短距瞬移阵退开他身边,才发现原来紫长发闇族正打算偷袭我。我用恩赐的力量破坏紫发闇族正在凝聚的术法,并往他身下的黑泥处砸,黑泥的范围被破坏并且缩小,看来他所使用的是术法改造的通道,可以被其他术法与灵力影响,我暗自思忖。 古雷顿饶富趣味地看着我控制并吸收恩赐好一会儿,接着身影变淡、像烟雾一样,我想起在教廷地下结界时他是一个只看得到发着紫光双眼的黑影,那时他鑽入米凯尔副队长体内、害那人被皇帝所杀,我内心大叫不好,他想影响谁? 刚思图特斯被两名高阶闇族牵制住,洁瑟菈则被那个酒红色衬衫的转化闇族绊住;想起刚刚正在建立结界的闇族和红希……不好!难道是红希!他想破坏他们的术法! 我瞬移到他们附近,除了正在施展术法的人外,还有好些我方高阶闇族正在驱离试图靠近那些人的魔物和闇族。 我看到了混在恩赐中的黑影,而他正快速靠近红希! 我立刻瞬移到红希后方同时用血鸣劈开那道恩赐的气流,散开的古雷顿不死心的再度聚集并窜过来。 不行!我必须保护红希!我随即吸收了大量恩赐并且使用攻击术法丢向古雷顿的所在,这次他被炸得更加散开! 我感觉到浓厚的恩赐气息。 一回头我就看到闇族我从空间裂缝中抬手将刀刺入红希!红希来不及闪躲,被刀刺中腹部,闇族我踏出空间、冷冷地看着他,抽回沾满血的刀就想往他的脖子砍,我立刻衝过去用刀阻止她! 『碍事!』她惯了我一拳,接着踹向我的肚子,我被可怕的力道踢飞往后喷一大段距离,摔在像是蟑螂堆的低阶闇族之中,洛斯学长瞬间出现在我旁边、并用术法轰飞我周边扑往我身上的低阶闇族!就在此时得到空隙的古雷顿正要鑽入身上淌着大量鲜血的红希体内── 一道强大灵力形成的白色光束劈开了古雷顿的黑影,同时闇族我看了一眼发出光束的方向后遁入虚空之中。 在刚刚红希与其他我方高阶闇族所建立的法阵里,树木被摧毁,紧接着出现了教皇与米凯尔等教廷部队的人。 (一五七)援军 虽着教皇出现,加布列小队员立刻前来治疗红希。 思图特斯、洛斯学长和他手下的高阶闇族移动到我前方,原本与他们战斗的敌方闇族也退回到之前与我们对峙位置上的蒂雅和古雷顿后方,闇族我缓缓从虚空中出现、站在古雷顿等人的最前方,直瞪着教皇的方向。 穿着长袍但没有戴上象徵身分高帽子的教皇,在米凯尔小队的护卫下越过我站到我前方,他的手上拿着那把我曾在芙萝妮记忆中看过的巨大权杖。 『哼,为了胜过我,你连教廷都放弃了吗?』闇族我露出冷笑,『那么我方的军队,很快就能透过古雷顿分身的力量佔领教廷了。』 教皇看了她半晌,才淡淡地说:「汝果真知道许多事,连吾将教廷连结在自身、且被限制在教廷这事都晓得。」闇族我瞇起眼,她的反应不禁让我猜想现在的发展是她从未看过的情况。 教皇的话也大有玄机,既然他都不讳言地说教廷连结在他身上,那他又怎能出现在这里? 「哎呀哎呀,我居然慢了一步。」悠哉到完全不符合这紧绷气氛的语调插入,继承芙萝妮领地的光头闇族从不远处的瞬移阵出现、缓缓走向闇族我。「我们失败囉,抱歉吶leader,我没想到他们居然一声也不吭地就直接杀了夫人等人和星,连分散开的小牌们也被肃清囉。果真是你曾待过的骑士团,下手一点也不手软呢。」 闇族我看向他,古雷顿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怎么回事?』 「教廷方针,寧可错杀一百,也不错放一人。」说话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两个我完全没预料会出现在这里的人从侧边走出来,一个是约十岁的黑色洋装小女孩,而且还是高阶闇族;另一个则是上官玹,他的手上还提着闇族化「星」的头,头正新鲜的滴着血,在站定的同时他将那颗头往前丢了一大段距离。 然而比那颗断头更让我吃惊的,是玹身上的力量改变了,诅咒和灵力化为可见的黑色气息像藤蔓一样围绕着他移动。然而那应不只是诅咒的实体化,我从其中感觉到闇界力量与一丝始源力量……那么在他身上的莎哈尼呢? 『呵,没想到你还活着还能啟动通道,星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馀。』闇族我瞪着黑色洋装的女孩愤恨地说。 「原来如此,你知道我是闇界贵族还能使用通道呀。」天普瑞提雅恍然大悟,「嘖嘖,我以为我藏得很好呢,要不是这次受伤不想起来,星和正义他们大概也不会对我掉以轻心。」 我看向闇族化的天普瑞提雅相当惊讶!我一直以为她是因为转化闇族才在那时被拉格尔追杀,没想到原来她原本的身分就是闇界贵族? 『而这时间线的你也很有意思,居然放弃了那个值钱的替身?』不知如何知道我和玹的替身契约已解除,闇族我对我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不想成为闇族吗?不过这我倒是能告诉你,其他的你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当然也包括这个,很可惜失败了。』 注意到她透露出的讯息,我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也包括教皇陛下出现在这?」 『你说呢?不管你们做什么都没有用的,我已经看过好几个你採取不同的方式,结果都是一样的,你会变成我。』并未陷入我的套话之中,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原来如此,你使用了萨利叶阁下的力量穿越过不同的时间线,也影响了不同的时间线。」天普瑞提雅叉着手,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个时代的阁下力量已经相当微弱,因此你要具备能移动到不同时间线与时间点的这个能力,得要吸收更多倍的力量才能做到。」 玹接口,语气冷淡:「你透过重复到达特定时间点吸收萨利叶阁下的力量,并且透过闇界母神最初的力量加强自己身上的能力,才能来到这个地方。」闇族我面无表情听着他们说,我想小天和玹……或许不只他们,而是教廷也早以猜到是这个可能。 悠哉的光头男吹了一声口哨,「真不愧是公主殿下的子嗣,能想到这种方法。」 天普瑞提雅无视光头男继续说道:「不过呢,这理论上是完全违反母神制定的规矩,不是吗?萨利叶阁下的能力可以穿越不同时空,即使可以存在那时空中并且与那时空的人互动,却不能做出干涉影响到未来的举动。」 闇族我瞇了下眼,我不确定她知道什么,但我很确定小天说的东西我是完全不明白的。 并不打算再多说废话的天普瑞提雅转向教皇,突然变成一名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子样貌,更浓重且带有堕天族的闇界气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我方军队已佈线完毕,阁下。」她收起话语里间聊的氛围低声说道、接着消失。 教皇嗯了一声便在米凯尔小队的护卫下退到前线后方。 『嘖!』闇族我咋了一声沉入蒂雅的法阵通道里,古雷顿散开来,吸收了周遭的始源力量后再次匯聚变得更加巨大,我尽可能地发动灵力操控始源力量以干扰他。 周边的泥土地里窜出大量身上拥有始源力量的魔物与低阶人形闇族,至少上百名的高阶闇族来到这个地方。 树林的树木被毫不留情的摧毁、夷平,还有许多是被闇族的能力腐蚀掉。 教廷部队以及被召集的公会成员、甚至包含看起来像是不同系统修行者的人,很快的来到前线对付试图攻击教皇的敌方闇族,不过这里果然不是一个适合的战斗地点,虽然树林要比我们刚走的地方还稀疏、却也是对视线造成妨碍,也限制了部份武器与术法的使用。 虽然消灭了许多闇族,但也有许多我方人员受伤。 教皇在军队中心藉由使用巨大的权杖封印和消除飘散在空中的始源力量以削弱敌方的力量,而教廷部队以及协助的闇族友军则以聚集点往外移动、消灭并封印那些被始源力量污染的闇族与魔物。 高阶闇族们似乎收到要杀掉我的命令、不断往我的方向攻过来,我在乌列耶尔的命令下退离最前线。 这里的闇界气息变得浓重到不是普通能力者能撑受的范围,此外我注意到远在古雷顿后方始源力量也以缓慢难以察觉的速度被消灭,我猜测是王宫的军队。 几乎快与始源力量融合的我能感受到闇界在骚动,不同于我进入闇界时感受到的死寂。 不行,在这地方战斗对我方的人相当不利,除了帮忙控制流窜在空中并抑止始源力量,我有什么方法可以协助他们吗? 一边想的同时我看到最前线的玹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原地,围绕在他附近的实体诅咒气息以可怕的攻击力将低阶闇族和魔物削成碎块,更可怕的是,部分魔物被玹装在玻璃珠里的术法復活,并且成为我方可使用的战力反杀跟牠们一起出现的低阶闇族。 我注意到他前方不远处的光头闇族倪奇拉似乎有所打算,他悠哉的站在不被攻击波及到的地方,双手交叉在胸前像是看电影般地看着这场战斗。 在注意玹的同时,我看到了莎哈尼。 不同于我最后见到她的印象,她居然变大了一些。 虽然她的衣服没有改变,然而她的头发变黑、皮肤变得苍白,而全身露出的皮肤上有不同于被闇界气息污染时的特殊纹路,覆盖在她原本的刺青上。 黑色像是花草藤蔓的纹路取代被污染时的怪异符文蔓延在她的全身,连脸上也有类似的花纹。 现在的她在玹的身边协助控制那些魔物、以及玹本身所使用的傀儡。 虽然十分在意他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此时我也只能将疑问吞下,将注意力回到始源力量的控制上,同时还得击退那些窜过最前线往我这跑来的闇族。 突然间我感觉到下方出现不祥的始源力量,我疑惑的用眼神搜寻一阵子,瞥见地上冒出一点蒂雅使用的黑泥法阵,我立刻大喊:「退离这区!是敌人的特殊通道法阵!」 然而我的声音还是太慢!我身边的几个教廷队员和公会成员发出吃惊的声音,迅速向四周散开,但其中一名公会队员仍是直接被拉下黑泥里瞬间消失踪影。 可恶! 周边的低阶闇族唯恐天下不乱的窜出来攻击被那法阵影响而分心的我方人员,有好些高等能力者因此受伤。 但顾不了那么多,我继续搜寻那名闇族的气息,很快地发现黑泥又出现在一名教廷队员的脚下,我扑过去将她推离那里并立刻啟动短距瞬移阵避开,然而没想到在我落地瞬间脚踝就被一隻从地里鑽出的手用力抓住,想把我从脚下出现且迅速扩大的黑泥里拉下去! 我反手将刀往下一捅,手抓的力道松开,但我另一隻脚很快就被另一隻手扯入、一时之间拔不出来。 在我双脚迅速被拉下黑泥瞬间,有几道黑色细长的东西被射入黑泥里,我的手和腿侧一阵灼热,接着我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拉离黑泥。 (一五八)混战 是米加尔和他的死蝶。 黑泥消失得无影无踪,米加尔翻手迅速往我身上受伤的地方一抹,我才后知后觉原来我刚感到灼热的地方是接触到死蝶身上带有腐蚀性的鳞粉。 「这只能短暂抑止,用始源力量可以中和暂时抑止扩散。」他简短地说,我还没想到要怎么中和,米加尔突然塞了一颗很小的珠子进我手中,「收在身上,它在对的时候自然会起作用。」 对的时候?我还没问是什么时候,消失了好一阵子的天普瑞提雅骑着一隻要比班长那隻三头犬侍使体型大上许多、几乎是一台小巴大的三头犬出现在我旁边。 她出现速度太快,同时以俐落的动作将毫无心理准备的我拉上犬身,我差点失去平衡摔落。 她好笑地一手抓住掛在狗鞍上的我、对我说道:「控制那个始源力量,将它引导到教皇附近,他们会处理。」边说的同时她把我拉正,前方的三个狗头咬爆了好几名低阶闇族、外加将一隻魔物踏扁,我得紧紧抓住牠身上的鞍绳并在小天的协助下才能稳住身子,米加尔随即离开投入前线的战斗中。 小天与三头犬突破我方队伍与高阶闇族战斗的区域将我带到靠近教皇所在的地方,这期间我得同时维持平衡还得控制始源力量,同时避免被反噬,十足消耗心力。 虽然小天的防御阵法相当可靠,然而交战中的人各样的武器、术法还有许多攻击却仍有一定机率突破我们的防御。 地上有许多我方和敌方的人倒下,鲜血流入土壤之中,还有许多插在地上、或是埋入土里的始源力量封印道具。 看来就算在交战上站了上风,不妥善处理这些始源力量他们很快又会挥发并形成低阶闇族。 就算是低智商、攻击也没那么有力的低阶闇族,这可怕的再生能力与数量迟早也是会摧毁我方的战线。 在狗背上宽阔的视野中我注意到我方陆续增加许多战力,包含驯兽师率领的幻兽。 不只是地面有人类、闇族、魔物与幻兽的混战,就连天上还有好些会飞翔的生物与骑着大鸟、穿着中式袍子的人在对抗斥候与敌方会飞翔的魔物。 正如在地下结界时的情况,我认为教廷……不,应该不只是教廷,在人界居住的人们即使身处不同领域,仍有共同防御闇界威胁的约定;而我想在他界面临到人界外的威胁时,教廷也必然会派人出手。 「你们堕天族的血统能让你们完全不会受到这个力量的影响吗?」小天开心地指挥超大狗狗清除眼前的障碍,我抓到她指挥的空档问道。 「倒也不是完全不会,但我们可以清楚知道入侵力量和原本力量的差别,并将那个力量驱赶在外。」外貌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她歪头想了想,回答我:「当然也可以选择接受闇界母神的力量,所以古雷顿那边才有那些堕天族。」她比了比远方正跟数名高阶闇族对上的堕天族说道,从我这看来,那名堕天族领着好几名高阶闇族似乎佔了上风。 「那些都是继承到父王血统的私生子,应该不至于会输吧,输了就把头全部种在领地庭院。」 ……把头种在庭院难道是会长出新的个体吗? 放弃吐槽她,我试着扰乱那区的始源力量影响他们,敌方数人的气息似乎受到我的干涉而被影响,堕天族方的高阶闇族动作迟疑了一下,很快地就被天普瑞提雅所说的高阶闇族私生子追击。 那名闇天族似乎发现我的干涉,突然之间两三名敌方的高阶闇族伴随着数个小型魔物透过瞬移阵出现在我们周边,小天对这突发情况愣了不到一秒就迅速发出讯号声,很快地有几名打扮类似洛斯学长手下的高阶闇族出现在我们附近并且攻击那些高阶闇族。 然而其中一名敌方闇族从我们上方突然出现,持着长柄状的武器往我这刺,天普瑞提雅立刻抓着我瞬移离开狗背上,闇族的武器穿过狗鞍刺到三头犬身上,引发那隻巨大犬隻的暴怒,牠立刻翻身往上咬! 离开三头犬身上降落到地面的我们很快地被一名敌方高阶闇族与魔物追上,但在他们往我们攻击、我啟动防御术法的同时,一根拳头粗的长棍子直接从我身侧突破我的防御术法往敌方高阶闇族胸口捅去。 敌方闇族在接触到棍子瞬间胸口被它的力道炸出一个大洞。 「喂喂,不要以为我打扮淑女就不会用武器啊。」小天先用手上的棍子砸了旁边一隻魔物的脑袋,接着武器尾端变化成细长的尖刃往其中一隻魔物攻击,我持刀将被砸头的魔物斩头,在牠们吸收始源力量再度组合爬起来的同时,我方高阶闇族从上方用一根黑色像长尖刺的东西将魔物的身体捅穿钉在地上。 很快地,始源力量被吸收并封印入那根黑刺里。 天普瑞提雅再度抓着我跃上狗背,并在治疗牠后让牠带我们到可以看见教皇的位置。 我引导飘散在空气中的始源力量来到教皇附近,让教皇与后方的术士协助封印。 教皇那比任何人都纯粹的可怕力量远远胜过其他的术士,我们丝毫不需要探测就能直接感觉到他的力量笼罩在核心区域上方、并且硬生生地剖开闇界空间、直接建立出一个没有闇界气息的结界。 此外,他在封印始源力量同时还有馀力将靠近的闇族直接化为灰烬或是白柱,我想这就是他在圣殿建立之初的能力。 他的力量强大到甚至不分敌我,就算是被侵蚀的我方人员他也毫不在意地将其直接化为白柱。 我想起那时在地下结界里皇帝所做的事,化为白柱的意思就是直接封印,可以直接削弱敌方的始源力量,但这样不也削弱了我方的兵力吗? 「教皇陛下的打法与策略越来越暴力了。」注意到我紧盯着教皇那个区域,小天一边处理窜过来的闇族一边开口。「虽然不明显,但他的确比那个时候弱了许多,或许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快些结束吧。」 那个时候?我问出口。 「六百年前古雷顿復活的时候。」 我十分讶异。 「我不是亲眼看到的,只是曾听父王提过,那时候的教皇力量虽然不比最初建立教廷时,但也是十足强大,是连堕天族都会忌惮的力量。」她停顿了好阵子,期间她还暂时离开狗背处理掉两名高阶闇族。「毕竟他还是有人类的血统,虽然灵力可以不断补充,但天族的力量有限,他已经靠灵力维持了数千年来的重生,但在闇界还是得用上来自天族的力量。」 意思就是教皇在这场战役后会更加虚弱,然而古雷顿方的人却可以靠找到被封印的恩赐而补足力量。 那么在没有天族的协助下,人界被佔有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教皇才会与闇族之王合作?因为路西弗阁下也是继承自天界天族的血脉,虽然不像身为人类的教皇那样会因消耗而亡,但恩赐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个很友善的存在。 一边操纵着始源力量一边思考这些事,再加上浓郁的闇界气息围绕在身边,我越来越感到无法忍受。 除了身体灵力的消耗之外,还有些许意识的错乱,芙萝妮的声音不断地在干涉我的想法,试图告诉我我所作所为都没有意义,古雷顿他们必然可以透过汲取神殿的力量来打败我们。 然而在她不时告诉我的话中,我却似乎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闇族我应该是来自不远的未来……否则我曾听洛斯学长说,封印始源力量的地方有多处,但她似乎只知道一处?而且她并非没有弱点。玹和天普瑞提雅曾提过,她透过吸收不同时间线自己的能力来到这个地方,而这个举动理论上违反天界创造者制定的规矩,而闇界母神身为天界创造者的阴暗面,意思也代表她也必须遵守这个规矩对吧? 可是为什么她即使破坏规矩也要这么做?是受到闇界女皇的指示,还是另有目的?边思考的同时,我想起那名住在沼泽的闇界术士所说的话:他说以我的特殊身分继承到的力量或许能打开天界大门,难道这是闇族我的真正目的? 『吵死了,闭嘴!』银啼插口、伴随我们的灵力连结增强,短暂地压下芙萝妮不断干扰我思考的声音,『欸,你记得天族阁下曾说过的吗?』在闇界银啼并不能好好的发挥,也因此我未曾呼唤他出来,不过拜他的存在所赐,我能透过他与我连结的灵力区分出始源力量与闇界力量的干涉。 「他说过不少事……你说哪个?」 『他曾说过某个拥有强大力量的人来到了现世,还做了违反规则的事,就是说那个转化完全的你吧。』在他的提醒下,我想起来萨利叶曾说过的话,那时的我完全不明白。『他那时曾说过要找出原因,并且破坏因果,原因照你们所说的,估计就是她要加强萨利叶阁下的能力必须在不同的时间线吸收你的力量。』 「但这是违反规则的事……难道,只要她做得越多,事情就越会在她所知的未来之外?」她曾提过她不能直接插手干涉太多事,但她刚刚可是直接出手想杀了红希啊! 『咱也是那样想,你可朝这方向思考。』银啼谨慎的说着,话语带着弦外之音,接着便再度进入潜伏状态。 银啼知道我会受到始源力量与芙萝妮的影响,透过短暂的交谈能将我拉出芙萝妮的影响之中,给我不同的思考面向。若朝刚刚我的推测那边思考……等等,或许逼闇族我出手继续做更多破坏规则的事,能有胜算也说不定? 我倍感困难地思考着,我不知道我的想法会不会被芙萝妮知道并传达给敌人,但她的声音、或说是始源力量确实造成我的思考妨碍。 在天普瑞提雅的协助下,我可以不须忙着对付跑来扰乱的闇族,专心在抵抗芙萝妮的影响、思考、与控制始源力量上。 将一部分的脑袋放空似乎可以减缓芙萝妮的影响,我放弃注意周遭的情况,在狗背上让小天紧抓着我,却没想到我因此而感受到更多的资讯。 前线是教廷一线部队与公会对闇界的前线人员、包含玹与洛斯学长的手下等人与敌方高阶闇族与魔物群的战斗;最麻烦的古雷顿被米凯尔、乌列耶尔和思图特斯等最高阶的能力者牵制,而他的后方则有似乎是路西弗方的堕天族协助我方扰乱他。 透过恩赐的流动与能力者灵力的衝突,我看得出来比起在教廷地下结界时对索里塔变成的魔物那场战斗,教廷的人更知道要如何对抗它。 战场外侧,洁瑟菈被那名酒红衬衫的转化特等能力者打到屈居于下风,却没想到拉格尔……红翊焰竟出现在那里! 更让我意外的,他似乎知道要如何应用恩赐,虽然他能吸收并使用的量比起我显得稀少,但他将它用在武器强化上竟能加大对敌方闇族与魔物的伤害! 原来透过恩赐能得到如此多的资讯,我暗自感到讶异,此时我注意到被空气中的始源力量变弱了许多,有个讯号在这时同时被发出。 是我熟悉的啸声。 天普瑞提雅立刻低声呼唤我,在我回应后她说道:「是时候换手了,你收敛气息,等等立刻往那个方向过去,洛斯提亚殿下的人会协助你。」她往左侧比了一个方向。 「换手是什么意思?」我缓缓地收敛气息,芙萝妮的声音静了下来。 「敌人会一直认为你在我身边,等等由阿曼德斯的傀儡取代你吸引敌人注意,」她快速说完,接着啟动瞬移阵:「准备好,我要把你传送出去。」 「好。」 接着我离开了天普瑞提雅的身边。 (一五九)计画与变化 在一落地的同时我就边避开交战的人、边啟动瞬移阵往刚天普瑞提雅所指的方向而去。 然而我并不知道要移动到哪里、找到谁,我就只能不断地重复避开、闪躲、啟动瞬移阵的动作。 就在我移动了五个地点后,啸音再度响起,我离那声音并不远了。 躲开身上有好几张嘴的魔物,看到牠其中一张嘴里有一名公会成员的下半身,在牠移动的同时还在流淌的鲜血喷溅到我身上。 压下撇过脸的想法、咬紧牙关,我内心暗自决定我绝对要完成我能做的事:消灭萨利叶,消灭闇族我,并且学会控制始源力量协助我方军队! 『呵。』我似乎听到萨利叶的笑声,带点苦涩。银啼意外地出了声帮我加油打气,并且让我注意前方穿斗篷的高阶闇族。 那人一看到我立刻摘下兜帽并对我打了一个手势,是隼! 他的身上有好几道很深的伤口,虽然血已止住,但我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止血,不在时间内做治疗就算是高阶闇族也会被大幅削弱身体能力。 我移动到他的前方,迅速跟上他的脚步。前进了几分鐘后,红希突然出现、加入我们。 他身上受的伤也相当重,他腹部的伤已经用绷带包扎起来,上面还有渗过血的痕跡,他应是与隼一样也是硬压着伤口也要完成任务,并且完全不在乎性命地以任务为优先,我认为他们已经作好了随时倒下被拋弃的觉悟。 我的信念更加地坚固。 刚刚我是不断地往侧方移动,现在则是往右方前进,我推测我们前往的方向是王宫的位置。这里似乎是交战区的外围地区,虽然仍有战斗,但靠着树木的掩护我们加快了移动速度。 『你真的很无聊,如果打算转化就趁现在,对抗古雷顿他们做什么?』芙萝妮的声音……或是「我」的声音再度响起,『就算你吸收再多的力量,他也能从封印之地汲取力量,你这样有何意义吗?』 「意义可多呢,呵。」我不再压制她的声音,而是与她对话。「至少我不是直接放弃而失败,而是因为我尽力了却达不成而失败。」 『无聊的想法。』脑袋的声音嗤之以鼻。『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你不可能对抗被展示的未来,可怜的萨利叶,他正因为你的抵抗而在痛苦之中。』 「你又知道了。」我冷笑,「他在沉睡,除非被剥离否则他只会体会到虚弱感。你就是闇界女皇对吧?闇界母神的意志,你试图想改变我的思考,并且影响我的决定。」脑袋的声音沉默了一下。「你之前用好听的话语告诉萨利叶阁下能使用钥匙的力量自在地穿越各个地方、包含过去与未来的时间线,然而这举动违反了母神制订的规矩而使他被惩罚,你想做什么呢?难道你是想为了自己的復活而铺路?比如透过闇族化的我解放你的封印?」 『你想太多了,全是无谓的妄想与推测。』她的声音不再带着笑意,我猜我自己猜中了几成。『你无法抵抗未来,从你继承芙萝妮的血且在萨利叶凭依的那刻起,你就注定将为吾等贡献。』这么说完她就不再开口。 恩赐的流动有些怪异,但我却探究不出个所以然。 往前方抬头可以隐约看到位在高地上的王宫轮廓,以发亮的黑色石头建造而成的雄伟宫殿被周围略高一成的山顶所围绕。 在到达王宫的位置还有厚重的石墙挡在路途中间,看来没有洛斯学长的领路并不容易进去。 这区域的树木变得稀疏,地上是灰褐色的草地。从草地蔓延前的树林区开始出现非教廷、而是穿着清一色靛蓝布料与黑盔甲的部队在与敌方闇族与魔物交战,上方王宫的斥候不时俯衝到地面攻击那些魔物,并且对付那些会飞翔的敌方魔物。 我们一边奔跑,一边避开地上的尸体。 有敌方的、王宫方的、甚至还有被切成数段的斥候分散在地上。 「到我身边,准备移动。」隼突然传讯息来,我和红希立刻靠近瞬间慢下脚步的他。 连续两个瞬移阵后,我们前方出现洛斯学长、米加尔学长与犬饲。 在洛斯学长开口前,红希突然一个大动作回头,大喊:「追来了!快走!」接着他与隼展开防御与隔绝术法。 「跟紧。」洛斯学长毫不客气地用力抓着我的手臂啟动瞬移阵,米加尔学长与犬饲留在原地。 一眨眼之间,那面巨大的深灰色城墙便在我的眼前。城墙上有好些王宫的守卫,他们一看到洛斯学长便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喊了些话,洛斯学长回应他们。 过了一会儿,先是城墙上的厚重小门一层一层得术法被解除,接着铁门发出铁鍊声缓缓升起。 就在我以为可以平安通过时,空气中有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是纯粹的恩赐。 「嘖!」洛斯学长突然用力把我往反方向一拉,转身用剑做出一个强力的防御术法,紧接着我耳里听到巨大的爆破声! 近在咫尺的爆破声让我耳朵十分疼痛,耳鸣的声音以及脑袋嗡嗡作响的声音让我头痛欲裂,快速的施展了简单的治癒术法后我赶紧抬头看是什么状况── 在散去的烟尘中,城墙以那个小门为中心被炸开一个大洞,石块、碎石、还有在一分鐘前还站在城墙上的闇族士兵残缺的尸块纷纷掉落到地上,发出啪搭啪搭的声音。 「殿下!」 「红翊玫!」 我们后方传来叫喊我们的急促声音,紧接着刚刚留在草地那里的人出现在我们后方。 不过短短数分鐘之间,他们似乎就遭遇了苦战,红希和隼身上原本止住血的伤口再度渗血、嘴角甚至还流着血;犬饲的衣服破了大半,身上尽是伤口;米加尔喘着粗气,灵力极度不稳定。 他们站定不到一分鐘的时间,也明显是遭遇一番苦战的米凯尔、乌列耶尔、思图特斯等人出现在我们前方。 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之前是带领小队牵制住古雷顿的,如果他们出现在这里,这就代表…… 『你们可真像老鼠一样会躲呢。』在被炸开的城墙中央浮现黑泥,令人厌恶的声音传来。 黑泥在逐渐扩大的同时吞噬了那些碎石与尸块,断了一根角的蒂雅、古雷顿、一名堕天族与两名高阶闇族从黑泥中缓缓浮出。 随着他们出现,四周开始出现大量的低阶闇族和魔物,很快地他们后方王宫的军队出现,与那些低阶闇族和体型巨大身上还有紫色符文的魔物交战,阻止牠们进一步靠近宫殿。 所有人握紧武器,古雷顿缓缓开口:「公主殿下已等得不耐烦了,汝等有何必要去阻止注定发生的未来?」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看着我,似乎话中有话。 就在我前方的人同时飞出攻击古雷顿瞬间,我感觉到冰冷的利刃穿过我的胸口。 腥甜的血液涌上喉头,在冰冷的利刃被抽出的瞬间,大量的血液从我的喉头以及被穿透的胸口涌出。 我听到好几个人大喊我的名字,在我倒下之时,我看到的是闇族我不耐烦到扭曲的脸。 「你真是让人烦躁不已,我不想等了,是时候迎接『我』的到来、将力量还给我了。」 (一六O)幽影 闔上眼并失去意识不知多久后,我才再度张开眼。 好痛。 只能感觉到胸口像是被徒手撕裂的疼,从胸口往我的四肢蔓延,我痛到一抽一抽的在地上扭动。 这里的天空是黑色的,是比夜还深沉的黑,或许用虚无来形容它更恰当; 伴随如此虚无的黑应当是彻底的寧静,然而我耳里却听到湍急的水流声。 躺在泥土地上好一阵子直到痛苦退去,我缓缓坐起身子来,我的胸口仍有一个利刃穿过的洞,虽然衣服上有血,但奇怪的从伤口一点血也没有流出。 我困惑地摸摸伤口,虽然可以清楚得摸到刀伤,疼痛感却减弱了许多。不知道是真的消失了、或是我已经适应而感觉不到疼痛。 抬头往前方远处看,正如我所听到的,前方远处有一条河流,透过河岸彼端散发出的光我可以看到河面上有些用长长船篙撑着小船的船夫剪影,在河面上随着水流上下晃动。 我站了起来,身体轻飘飘的,痛苦的感觉已经消逝,我困惑地迈出步伐。 一边走着一边张望,这里是我从没见过或是听过的景像。 ──不,说是从没听过也不对。 在人界许多的传说中,有数个不约而同地提到人死亡之后通往冥界会有河流。有些传说提过河流上有桥;有些则提过有摆渡人会协助往生者过河。 我前进好一阵子,终于看到那条河面相当宽的大河。水流端急、河面不断翻腾的黑水,发出巨大的响声并带着那些船夫的小船摇摆不已。 此时我看清楚河岸的彼端是扇非常巨大的门,远超乎我认知的巨大石门此时正虚掩着,而照亮河面的光就从它的缝里发散出来。透过光,我看到门的前方有几个跟门相比显得十分迷你的身影,我想是守卫一类的存在。 这里是哪里? 我回想着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按着发疼的脑袋想了好一阵子,我想起我是被虚空中出现的闇族我直接用她的血鸣穿透胸口、灌入恩赐才来到这里的。 这么说我死了?这里是冥界?可是不对呀,我不是死的瞬间会转化成闇族吗?怎么会来到冥界?不过死掉总比转化成那个麻烦的闇族我好,也并非是个不好的结果。 我歪头撑着脸思考好一下子,意外摸到胸口口袋有颗东西。拿出来一看,是米加尔在闇界对古雷顿战斗时塞给我的那颗珠子,而它此时正散发浅浅的蓝光,在这片黑暗中显得相当珍稀。 拿个那颗珠子,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 如果我就此进入冥界,现世中的我也不存在了对吧?那么我就不会成为闇族我囉?一边想着,我一边往正对我招手的船夫那里走去。 如果按照传说,只要渡了河进入冥界大门、我就不会再被召回现世。只是我不知道我的灵魂不在我的身上──如果我这状态就是传说中的灵魂的话──我的身体仍会继续闇族化吗? 我一边想着,一边前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突然之间有人按住我的肩让我停下脚步,我吓了一大跳! 『吾等的旅程尚未结束。』出现在我后方的是萨利叶,他面露微笑看着回头后面露呆滞的我,并伸手取走那颗蓝珠子。 他轻轻地揉开,珠子化为发亮的粉尘在空气中散开,蓝色的点点飘散在空气中,像是夜晚的银河。 过了不久,另一个我听过的声音传来,『汝来到这里,就意味着现在的发展在教皇陛下的其中一个安排之中。』我再度吓了一跳,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彷彿还是被吓到喷出来,我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红煦亦! 但说是红煦亦,正确来说是三分之二个红煦亦,他有三分之一的身体是消失的,就像鬼魂或是雾中幻影。 而他的后方、也是我面向船夫的中间,有名身材十分娇小的淡色发女性、穿着白色袍子背对我跪坐在那里,往她四周散开铺在地上的白色袍子正散发很淡很淡的白光,就像是一朵会发光的白花。 『这里是通往冥界的半途,过了那条河流以后便会被迎入冥界的大门之中,再也回不来现世。』一边向我说明,红煦亦一边看向前方的女子。『她是上古留存下来的天族,是闇界的预言者,在多方请求下她协助我们在这里与冥界进行交涉。』 「交涉?交涉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为汝做的交涉。吾等仍有机会阻止芙萝妮不想看见的未来。』 并未说明到底是什么交涉,只知道与我有关,红煦亦伸出宽大的手摸着我的头,露出微笑,我可以从他已经消失三分之一的脸感受到那十分慈祥的表情,不禁放松了下来。 『若汝在死亡瞬间未被力量完全污染、或是被母神意识取代,便有可能会死亡来到这里与吾见面,而非直接进入转化,吾等才能与冥界之使交涉。看来阿曼德斯已在洽当的时刻进行术法转换,这步棋虽惊险却奏效,真不愧是数千年来能守护萨利叶阁下宿体的人。』 听不是很明白红煦亦的意思,但我大概能明白:我来到这里而非直接进入转化,靠的是机率而非必然,而且好在运气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似乎还有胜算对抗闇族我。 『目前尚不知这个发展是否是那名破坏规则之人所见过的未来,若是没有,汝现在回去后,便能利用这个没有其他人能料到的事做出那些人意外之举。』他收回手,收起笑容,严肃地叮嚀我:『记好了,回去后的你必须马上呼唤教皇陛下在许久之前所安排之人。』 我不明白他所说的话,但仍是努力地记下来。 『教皇陛下安排了许多可能发展的未来,并仅透露给与此相关的人知道,而吾收到的讯息是这样:在汝回归现世甦醒之时,立刻呼喊蒂雅波鲁斯、优狄希文,教皇陛下所安排的未来已经实现,谨遵陛下命令而行。』 「蒂雅波鲁斯?优狄希文?他们是谁?」我有些困难的重复他所说的两个名字,一边困惑的问。 红喣亦停顿了一下,面露痛苦,在这期间他消散的部位增加,已经接近二分之一。 说是消散,但我认为用侵蚀来形容更恰当,就像是岩石被风不断吹拂而风化那样。 「『恶魔』与『审判』,是教皇陛下在上次对抗古雷顿后就安排的棋子。除了陛下以外,应当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身分,仅有因佩拉托尔知道恶魔的存在。或许他们的外貌与举动完全出乎汝意料之外,但现在的汝必定知道他们是谁,呼喊他们的名字、唤醒他们的契约,他们就会回归教皇陛下协助教廷。」 在我们交谈之时,前面的女性身影突然展开半透明的翅膀,离地而起,远超过她身长的长袍垂坠在地上。 她缓缓地向河的对岸移动,透过轻轻展翅的双翼,她无视那条河流、也无视其上的船夫直直往冥界大门的方向而去。失去了那名女性的光芒,这里再度变得黑暗,透过冥界大门所流露出的光线我可以看到河上的船夫依然在向我招手。 「蒂雅波鲁斯、优狄希文,『恶魔』与『审判』,汝知道他们是谁。」红喣亦再度复述了这句话后,转身。 「吾在这里待得太久,再不离开便会彻底消逝或是成为那些船夫的一员。永别了吾之子嗣,期盼汝与吾永远不再见面。」虽然不能完全明白他所说的话,但我仍是谨慎的向他道别。红煦亦头也不回地走向那名船夫。 『回去罢。』萨利叶搂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将我带回反方向,接着微笑地说:『蒂雅波鲁斯、优狄希文,汝已见过他们。』我不明白的看向他,『在闇界卧底的「恶魔」,曾经的制裁者「审判」。』 我跟着萨利叶的步伐行走、一边反覆思考他们所说的话,瞬间灵光一闪,但……那怎么可能?真得是我想的人吗? 我听到阿曼德斯呼叫我的声音,语气有些不耐烦,接着萨利叶回应他、挥手,突然间一道刺眼的白光笼罩我。 有人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他的手相当冰凉,在我些微睁开的眼中、我见到的是曾见过数次白皙好看且指节分明的手。 「睡得够久了,你该醒了。」那人开口,声音虽然好听却有些冰冷。 (一六一)甦醒 我逼自己用力睁开眼,想看清楚前方所发生的事情,然而我的脑袋有些混乱,彷彿被人摜了一拳似的晕头转向。 在清楚的视线重新回到我身上前,坐起身子的我先是感觉到胸口的不适,接着感觉到胸口的衣服被液体所喷溅的冰凉濡湿感。 宏亮愤怒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是名年轻男性的声音:「应当封印的孽贼怎敢破坏我王的城墙出现在这里!你是嫌吾等杀你的人杀得不够多吗!」 低沉的男性嗓音不屑地回道:「碍事的路西弗之子,可别搞错,我们可是在你们侵占这片土地之前就已存在,谁才是入侵者?」我微睁开眼,视线模糊,但我仍努力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胡扯!要不是我王等堕天族协助,你们怎可能有现今的文明!」一名穿着类似路西弗军队服装、且看似领头的人正率领一小队高阶闇族与古雷顿对峙,尖耳长发,他身上散发出的感觉像是回復闇界贵族身分的洛斯学长。 还想回话的古雷顿瞬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散,他再度化作黑色烟尘出现在另一头,而他旁边的闇族也被击飞、随之那名会使用特殊通道法阵的闇族蒂雅操控术法,透过法阵将那些闇族带入黑泥之中、并再度带他们出现在古雷顿身边。 而出现在刚刚古雷顿所待位置是一名短发女性,面貌虽然十足像人类、身上却也是具备有强大的闇界贵族气息。 「与这种人不需对谈,直接将他击溃封印即可,大皇兄。」她对那名领头的年轻男人开口,紧接着再度消失往古雷顿那而去。而趁着那两人在交谈的短短时间内,古雷顿也透过术法召唤出更多的高阶闇族与魔物。 「别靠近!」另一边突然传来思图特斯的大喊,在那同时,阿曼德斯再次自我的上方出声:「你还不打算清醒吗?摩尔丝。」 ……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不久前被闇族我杀了!可是为什么我在阿曼德斯身旁?在疑惑闪过瞬间往前方看去,我看到一个不可思议的景像。 闇族我手上正提着滴下血液的刀瞪向我这边,而倒在地上的……是与我打扮相同的女子,虽然她的身上有不少血,但从胸口的大洞中此时正冒出黑色的液体和气体,不只腐蚀掉周边的土地、闇族我的长靴,就连她自身也在那黑色液体的侵蚀下以可见的速度腐烂并发出臭味。其他人则退离那尸体一大段距离,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不敢置信。 地上那个尸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答错囉,那个是我精心製作的替身傀儡,这个才是正体。」 我后方的阿曼德斯改变刚与我交谈的态度,话语中带着笑意对着闇族我解释:「对了,好心告诉你,那个黑色液体是沼泽术士经过长时间特别萃取出的毒素精华,不但蔓延速度快、且一时半刻是无法治疗的呢。」 「有意思,你与她建立了替身契约,并用傀儡代替她。」闇族我往躺在地上的尸体吐一口口水,接着挥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开口。「那么我就看你有几个傀儡可以代替她死。」她边说话,边将一隻脚踏入虚空之中。 不好!她又要逃了! 就在我想大叫的同时却被阿曼德斯紧紧压住肩膀不让我说话,他紧抓的程度让我的肩膀感到疼痛,接着他在我耳边耳语:「你应该收到指示了吧?快点说出来。」 「什么?什么指示?」我愣住,脑袋又是一阵发疼。 「你进入了冥界对吧?你应该在那里遇到某个人并得到了指示,你忘记了吗?」阿曼德斯又回復那个冰冷到没有温度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楚的说着。 前方的闇族我踏出的脚停在半空中,她的时间像是被下了缓速咒语一样,她缓缓地将头转往另一边。 是皇后和上官玹! 穿着优雅套装却有些破损的蒂安娜突然出现在那、同时施展了强力的结界术法限制住闇族我的行动,从她的表情看来她相当吃力地在维持那个术法; 而玹手上环绕着黑色烟雾,变化的莎哈尼飞舞在他的身边,他们一同在蒂安娜的身边辅助他的术法。 他们与闇族我的四周旁边突然冒出大量低阶闇族往毫无防备的两人扑过去,隼和思图特斯等人立刻瞬移到她的身边对付那些闇族。 古雷顿低沉的声音从空气中传来:「杀了那魔女,优狄;蒂雅则将现世的摩尔丝带过来。」 我和阿曼德斯的脚下冒出了黑色的液体并且缓缓扩散,而那名闇族化的前特等能力者则瞬间出现在皇后身边。 「不……」 在我出声之时,银啼突然在我耳边大喊:『快想起来啊!你在冥界从红煦亦那得到的讯息!』 我瞬间想起来红煦亦交代的事。 教皇陛下埋藏在闇界的棋子:蒂雅波鲁斯与优狄希文,我知道他们是谁,我已见过他们。 深吸一大口气同时,感觉到始源力量围绕在我四周并往我这涌来,里面还传来许多人的低语,似乎在阻止我说出那句话。 我驱逐它们,大喊:「蒂雅波鲁斯、优狄希文,『恶魔』与『审判』,教皇陛下所安排的未来已经实现,谨遵陛下命令而行!」就在我语落之时,闇族化的前拉格尔瞬间停住即将插入蒂安娜胸口的剑,在眨眼瞬间他的剑锋突然转向、刺向闇族我的胸口。 「什……」惊讶的语气还没说出口,另一把长刀从闇族我背后挥过,砍下了她的头。 「该死的东西就去死吧。」是灰头土脸身上还有许多伤的红翊焰! 闇族我的头掉在地上,被穿透得胸口与断掉的颈部不断散发出闇界气息与恩赐,与梦里的倪奇拉或是被教皇砍头的芙萝妮一样,即使他们的头落地却仍能不受影响地说话。 「哼,原来如此,你们两人竟能在这边窝藏那么久。」边说话的同时,她似乎施展了某种召唤术法。 『杀了她!不要让她逃走!』突然之间,芙萝妮带着紧张与戒备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不是以往那个回盪在我脑袋里的语气,而像是我在她的记忆里遇见她的声音。 「血鸣!银啼!」没时间多想,我呼唤刀灵,他们分别发出啸音。 我挣脱阿曼德斯的手,使用短距瞬移阵移动到闇族我的脑袋上方,同时在化为鸟身的银啼协助下藉着下衝的力道与重力手持血鸣穿透她的脑袋,牢牢将她钉在地上,如同之前教皇对芙萝妮所做得那样。 『你……!』 闇族我只发出一个字,我冷冷对她说道:「去死吧。」 我将早已凝聚的始源力量往她砸下,紧接着在萨利叶的协助下将银啼再度穿刺过她的脑袋。 此时米凯尔瞬移到我身边,我被红翊焰一把捞住往上跃开,米凯尔强大的力量将闇族我的脑袋炸开成飞散的黑色粉尘,风压将我的头发掀得纷乱,接着他在思图特斯与前拉格尔──优狄希文的协助下对她施展了封印术法封印住逃散的始源力量。 「嘖,教皇那老谋深算的东西。」对付两支高阶闇族贵族小队却仍游刃有馀的古雷顿发出不屑的声音,接着瞪向我这边,不知在对谁命令:「快将公主子嗣带来!」围绕在他周边恩赐变得强烈,甚至到能直接伤人以及復活闇族与魔物尸体的地步!令刚对上他的那两名青年男女忌惮许多。 红翊焰带我回到地面同时,闇族我消散的粉尘之中诞生出许多奇形怪状的低阶闇族!他不爽的发出嘖声一手抓着我并且另一手持刀击飞好几名低阶闇族。 「将她交给我。」洛斯学长的声音在我们后方出现,十分不情愿的红翊焰发出不悦到极点的声音后才放开抓住我的手。 洛斯学长啟动瞬移阵带我到阿曼德斯身边,但地上属于蒂雅的黑泥法阵并未消失,这时我感觉到一边的肩膀有个宽大且有长长指甲上涂有艳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按上。 「哎呀哎呀,叛变的叛变,被叛变的究竟是谁呢?」 是蒂雅!而他口中正说着我听不明白的话。 此时的他弯腰一手按着我的肩膀、另一手按在阿曼德斯的肩膀上的他,抬头对着古雷顿说:「呵呵呵,我会遵从你的命令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他露出嘴角裂至耳朵的诡异笑容,接着我们很快地被浮起的黑泥包覆、沉入黑泥里。 (一六二)无人料到的安排 「我说了别碰我。」 难得听到阿曼德斯带有怒气的语气,我身体僵硬无比地走着。 此时的阿曼德斯手搭在我的左肩膀上,我的右边则是牵着我的手带领我们前进的蒂雅,而蒂雅的另一边是洛斯学长。 「唉呀,你怎么还是这么易怒啊恋人阁下。不过老实说我大概一分鐘前才想起你,都快忘记咱们是老朋友了。」蒂雅仍然用那个男性声音却以高亢的女性音调说话,接着发出像是卡通里那种坏女巫的尖锐笑声。 「我们从来不曾是朋友,而且你最好在我们还没完成行动前闭嘴,我可没把握我能在摩尔丝完成她该做的事前不杀了你。」阿曼德斯似乎真的气的不轻,虽然语调没什么改变,但他并没收起溢散的杀气,且搭在我肩上的手重量加重许多。 饶了我吧,我已经卡在你们中间当缓衝了,为什么还要迁怒到我身上? 不过既然他们能这样拌嘴,现在的情况看来蒂雅是站在我们这边的,而他真实身分应该就是克拉维斯中的「恶魔」──蒂雅波鲁斯。 没想到教皇陛下安排的人居然能混到古雷顿方的核心里,还完全不被起疑……不过想想,有可能是他们其实被下过催眠之类的暗示,才能完全扮演得到恩赐而被同化的闇族,至少他和前拉格尔……优狄希文在这之前可是完全毫不留情的杀我方的人呢! 按照在冥界时红煦亦的说法,我刚刚所喊出的「名字」,正是让他们想起与教皇的约定的「关键」,就像是我当初设置在自己身上的禁制一样。 但从优狄希文之前与思图特斯的谈话听来,他早在他们任期结束后不久就加入古雷顿方了,教皇竟能那么早就开始布局?还是说他只是单纯埋藏着能用的棋子,等待适合的时机使用罢了?可是红煦亦的话中,透露出连领导克拉维斯这个地下骑士团的皇帝都不知道优狄希文的存在,教皇真的相当深不可测。 我一边想着刚刚的事,一边跟着蒂雅的指示前进。此时的我们正走在一个完全漆黑的空间中,前方有条小小的紫色丝线引导我们走向未知的前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些时候一起被抓下来这个空间的洛斯学长不断地警戒着蒂雅,一边无法理解的被蒂雅强迫手牵手跟着他走。 「哦,因为要前往闇界之王的所在,有他的协助者会比较容易。」蒂雅云淡风轻地解释,但不只是洛斯学长,就连我都对他所要做的事震惊不已。 「等等,你要直接带我们前往闇界之王的领域?」我惊讶地转头问他,但他撇过脸来对我裂嘴一笑,说了声「嘘」示意我小声点后就说:「你不是想去那里的么?」 我点点头,愣了下后又问:「是没错……但你……呃不,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蒂雅转回头,用像是哼歌般的语调回答我:「我的确不知道~不过恋人阁下清楚得很,再加上王子殿下的协助,我就知道了呢。」 「什么意思?」出声的是洛斯学长,原本是最在状况内的人现在变成最状况外,虽然我也对现在发生的事还无法全部理解。 「哎呀哎呀,你们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不愧是教皇陛下的风格。话说要不是刚刚的禁制解除,就连我都不知道原来优狄也是咱家的人呢。」蒂雅自顾自地说着,一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安静点,你的声音听了就让人厌烦。」阿曼德斯出声让蒂雅闭嘴,接下了讲解的工作:「蒂雅波鲁斯与优狄希文,是教皇在上次对抗古雷顿并封印他后就开始计画的棋子,为了能尽早知道他的动向而特意安排的人,原先就没寄望闇界之王的人会主动通知教廷古雷顿的復活。」他停顿了一下,「不,又或是你们根本连他的復活也都不清楚。总之呢,教廷也没料到闇界之王不只注意到他们的行踪,还让最小的直系后裔──对,也就是你,洛斯提亚──来到人界间接让教皇知道这件事,自那时起他便开始着手准备。」 「……为何?我的行动与古雷顿等人无关,教皇何以得知古雷顿已復活?」洛斯学长沉闷着声音反问。 阿曼德斯瞥了一眼洛斯学长的方向,继续说道:「始源力量不论对人界闇界一直都是个巨大的威胁,若非与之有关闇界之王也不会让你採取行动甚至还跟教廷联系,呵。话说回来,你也不过才诞生一百年左右,自然不清楚数百年前那场战役的事,更不了解始源力量的威胁性。」 「……我可是读过不少文献记录。」洛斯学长不悦地开口。 「即使如此,你仍不知道那名身为闇界母神子嗣的棘手之处。想必他们告诉你关于摩尔丝的闇族先祖是名潜逃去人界的闇界母神子嗣吧?」阿曼德斯冷笑了一声,「那名公主可是协助不少闇族了解关于闇界母神的事呢,而她逃到人界也是为了找方法牵制住母神阴暗面的力量,却没想到被教皇所杀,进而衍生出这一串的事。」 听到这里,我完全不解:「等等,如果芙萝妮是站在闇界之王这边的,教皇又为什么要杀她?」 阿曼德斯看了我一眼,然而出声的却是蒂雅:「因为她是闇界母神后裔,仍会受到闇界母神的意识控制,教皇陛下做的只是杜绝后患。」 「但他却让芙萝妮留下子孙?」 「因为咱们需要了解始源力量,就是一个小小的实验。」蒂雅看向我,涂有鲜艳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我跟优狄也是被如此安排。」 「至于天族阁下的寄宿就完全是在预想外的事了,不过好在闇界之王与当初留下的天族阁下愿意协助,否则还真是伤透脑筋了呢,呵呵呵。」蒂雅再次发出那个怪笑声,对这笑声忍受力趋近于零的阿曼德斯再度出口叫他闭嘴,接着蒂雅停下脚步,转了个方向后继续领着所有人前进说道:「我们要到了。」 「到哪里?」我问,就算他们已经说明许多事,但我仍是有听没有懂,只大略了解许多的事都是教皇一手策画的。 「到你的终点。」蒂雅突然弯下身子凑到我的脸旁边裂嘴而笑,让我吓了一大跳。 「你似乎完全没有自觉呢,现世的摩尔丝。」 自觉什么? 「你自从进入闇界已经迅速转化,再不快点就要转化完成了,虽然你没有受到母神意识影响变得暴躁并且站到古雷顿那边还是让咱们颇意外,不过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呢。」 「转化!?」这么说来,我刚刚好几次很顺利地使用始源力量却一点也没发现这件事!我有些害怕地看着我的手,注意到我的皮肤的确变得苍白许多,还有一点一点的细小裂纹。 「别担心,虽然会有点痛,但你很快就没感觉了。」蒂雅直起腰,似乎在说着风凉话,我却感到大大的不妙。 说的也是,我们来到这里就是要让所谓具有原初天族力量的闇界之王分离我和萨利叶的……思想至此,我默不作声。 很快地,我们将迎来我的结局。 (一六三)闇界之王 维持了相当安静且沉重的气氛又走了一会儿,洛斯学长突然开口:「父王的宫殿?你怎么知道这里?就算是沼泽术士的移动术法也不可能进入这里的。」他面露狐疑质问蒂雅,断了一根角的恶魔依然悠然自得地嘘了他让他小声些。 「这不简单嘛?我来过这里,自然知道这里怎么来。」他像是在对一个小孩说话一样,接着他转了话题:「我们要离开这里了,最好准备好防御术法,我可不知道离开这后会发生什么事。」他站定,阿曼德斯不悦地发出哼的鼻音。 黑泥突然从脚边出现,带着我们往上方的空间浮出。 随着我们离开黑泥,我看清楚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一整片黑的发亮、上面还有漂亮纹路的岩石所建造出的雄伟宫殿内部,周围并没有任何一根柱子,而是用岩石以倾斜角度一层一层叠高的方式往上建造出的一个半圆形广大空间。 在石块堆砌出的圆弧面墙壁上留有许多壁龕,里面则是烛火燃烧旺盛的灯檯,透过映照在岩石上互相反射,这些数量庞大的烛火发出的光芒间接照亮这一整个空间。 我们前方有个巨大半透明帘幕所遮挡的巨大王座,上面有个人影;后方沿伸出的通道则是通往一扇大门。 在我们出现同时,有一群人持着武器紧紧围绕住我们,全部都是高阶闇族! 在他们攻击我们之前,洛斯学长率先出声:「停手!吾乃是带预言之人前来父王面前,没有你们出手的馀地!」一听到他这么说,周边的守卫马上停下手上的动作,其中一名看似领头的女性闇界贵族靠近我们并使用探测术法。 「按照我王的指示应当只有一人,另外两人格杀勿论!」很快就确定我就是洛斯学长所说的人,那女性很快地对其他卫兵发出命令。 阿曼德斯不悦地召唤出好几名尸体围住我们准备对抗那些闇族,原本以为那些闇族会直接杀爆这些尸体,却没想到他们竟后退了一大步。 「是那个人!」 「住手!别动那些尸体!」 我感到十分意外,八成他们知道这些尸体里面可能有放那个什么萃取毒素吧;但我更在意的是,从他们语气听来,他们似乎认得阿曼德斯……? 「够了。」幕帘后的人发出声音,是一名青年男性的声音,语调威严却是相当好听,我不禁想起跟阿曼德斯在一起、后来协助我们见到红煦亦的那名堕天族。 「时间有限,立刻带上那女孩去见该见的人。」他的声音回盪在这个空间之中,虽然声音不大却是相当清晰地被我们听到。 「是。」应声的不只是洛斯学长与那名领头的女性高阶闇族,还包含阿曼德斯。然而并没有时间给我疑惑,很快地我们就被转移到其他地方。 当瞬移阵结束之时,我们正站在一扇敞开的门前方。 阿曼德斯和洛斯学长站在我前方,似乎在等待着谁;短发且戴着绘製有特殊纹路面具的女性高阶闇族站在我后方;蒂雅则不发一语的退到最后方去。 很快地,一名淡金色长发、穿着黑色长袍的半透明身影出现,好看的脸上与胸膛皆有某种类似于萨利叶身上符文风格的符号。 他的后方跟了两名护卫,在他出现的同时,阿曼德斯和洛斯学长便让开让他领着我们往门里边走,我赶紧跟上他们的脚步。 这人散发的气息相当威严,身上的力量也相当强大。 但很明显这个并不是本体,我想如果是真正的闇界之王的力量应该不是轻易可以接近的。 『的确如汝所想。』刚听过的那名青年男性声音再度在我周边响起,听起来不像是最前方那人开口说的,而像是某个看不见的人直接站在我身边对我说道,我吓了一大跳。『若以本体出现汝尚承受不了,等待就位后汝便能见到吾,若汝仍有意识的话。』那人发出浅浅的笑声,其他人却没有反应。 门里面是一条细长的通道,宽度只能容许两人并肩行走,而在通道之外则一望无际、散发灵气的水面,平静无澜的水面上浮着好些白色花朵,它们正发出淡淡的微光撑起我们眼前的道路,而在水池之外则是漆黑的空间。 我想我知道这里是哪里。 洛斯学长曾提过在闇界王宫里有一名住在纯净水池的天族预言者,我想我们要前往的地方就是她的所在。 然而在我望向水面时,我却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已经有闇族的特徵,脸色苍白、脸颊隐约看得到黑色纹路,看来是我在闇界不断地使用灵力与恩赐加速了转化过程,没想到我离完全转化原来这么接近……但也还好闇族我耐不住性子直接杀了我,我才能前往冥界见到红煦亦并得到他的口信。 只是我仍是有些怀疑,这个未来难道闇族我没遇过吗?包含蒂雅波鲁斯与优狄希文回归我方这部分,或是……在教皇计画中,我得要死掉走一趟冥界才能得到这个指示? 「你准备好了吗?」走了一小段路后,洛斯学长回头对我开口。他和阿曼德斯走在我的前方,而最前方则是闇界之王与他的两名护卫。 这里似乎只有我状况外,但这时我也不好不懂装懂,只得尷尬地问:「准备什么?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要带我来这里。」 「在天族与我王的协助下将你与萨利叶阁下做分离。」洛斯学长转回头,继续说道:「留在人界并未返回天界的天族阁下曾协助她在人界留下的子嗣与冥界做交易,后来辗转来到这里。为了预防你死亡并完全转化,她会协助你与冥界交换条件,取而代之的则是她将带着萨利叶阁下的力量前往冥界。」对洛斯学长所说的我有些难以置信。 这代价不会太大了吗?但我还没问出口,最前方的人停下脚步,看来我们到达水池中央了。 「我们来了,莎拉卡艾尔阁下。」 出声的是阿曼德斯,他行了个礼后将我推到他前方。 我见到了传说中的那名天族预言者──正如我在冥界所见到的那样,是个身材相当娇小的女性,她正闭着双眼跪坐在水池中央,浅色长发与白色长袍披散在她身旁并散发出微弱的白光。 她缓缓睁开眼,是淡金色的眼瞳,她的视线先是看向我,最后却停在阿曼德斯身上。 「吾之子嗣……」她只开口说了这么一个不明的话,虽然听起来后面还有句子,但她似乎放弃继续说。 『继续守护人界吧。』接下去说的居然是闇界之王的声音。 『那么吾等开始吧。』随着他的指示,闇界之王的护卫、洛斯学长带上阿曼德斯退到我的后方一大段距离之外。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那名女性与闇界之王的跟前。 周遭的光球变得黯淡下来,纯粹的力量开始在这个空间缓缓凝聚。 强大且纯粹的力量将我完全笼罩,紧接着眼前一片黑暗,只能感受传来从灵魂深处所散发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像是活生生将我撕成两半一样,我听到自己的尖叫声回盪在这空间…… 在我的叫声之外,还隐约有其他的声音,然而我再也无法思考。 (一六四)无尽的沉睡 我似乎睡了很久很久的时间。 与其说是沉睡,感觉更接近死亡,是一种永恆的寧静与虚无。 我试着想起在死亡前发生了什么事……我记得在阿曼德斯、洛斯学长与王宫卫队带领下,我前往闇界之王所在宫殿深处,并且见到了闇界之王与那名居住在水池的天族后…… 我的头好痛。 四肢无力且发麻,甚至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在哪,眼皮沉重得睁不开。但隐约能听到有些动静,有类似仪器再运作的声音,还有些人的脚步声在不远处来来去去。 ……对了,在见到那名居住在水池的女性天族后,洛斯学长、阿曼德斯、以及宫廷护卫队皆离开我们身边,留下闇界之王的影子与女性天族后,闇界之王出现,并用他那可怕的力量撕裂了我与萨利叶的灵魂连结。 在痛苦之中感受到死亡向我张手拥抱,几乎失去意识的同时有人摸着我的头并将我的疼痛驱散。 我在一个黑暗的空间里,印入眼帘的是萨利叶的脸,而他旁边站着那名水池天族,身为真正天族的两人身上发着淡淡的光。 ──我终于能看清楚萨利叶的脸了。 果然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好看样貌。 五官之间的比例完美,线条柔和却又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他温和的脸上始终带着温柔的微笑。他告诉我其实他并不介意我成为这代宿体,也告诉我他很抱歉他最后做出了对两方虽是最好却是最不友善的选择。 我好像一直在哭。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理智告诉我并没什么好难过的,但我却仍是不断掉着眼泪。 最后他并未向我说出道别的字句,而是保持那个优雅的微笑告诉我:『自此汝便与瓦勒提同样被冥界拒绝,他与吾之契约已终,望汝与他相助。』他再度摸了摸我的头,转身跟着那名女性天族步向远方,留下我被黑暗吞噬。 回想自此,我察觉到现实中的我眼泪也正不停地流下,濡湿我的脸颊。 「她有反应了!快通知拉菲尔队长!」我耳边有人大声喊叫,她的声音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远去。 我的头仍是好痛,而且全身僵硬不已,几乎不能动弹。 仪器的嗶嗶声不断地尖叫,搞得我心烦意乱,压制不住的暴躁升起。 有人在我的身边压着我的手脚,最后被固定住让我无法再挣扎;同时间周边的结界术法变得相当强大,几乎要完全压制住我的灵力。 不远处传来门被开啟又关上的声音,好几个人的步伐不断地来往,听得出来他们十分慌乱。 「她的身上散发出闇界气息!快通知米凯尔阁下和思图特斯阁下赶来!」 「你们两个先使用镇静剂控制她的身体反应,你们几个去啟动压制术法。」 「我将情况回报给教皇阁下!」 「麻烦了,尽快,也派人告知安提斯特阁下。」 「是。」 许多人快速的交谈声让我的脑袋更痛,似乎像是有人拿针一直往我脑门戳一样。我忍不住继续挣扎,接着感觉到有人给我在手臂上打了针。 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完全没用,我依然感到疼痛不已。 不仅是头,连同我的全身也都感到发烫、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身上爬一样。 「立刻退离她身边!不要碰到她身上的力量!」中年男性的声音大喊,身边一群人惊叫后逐渐安静了下来。 又持续这样的痛苦好一会儿,有个强大且带有些许纯粹天族的力量由远而近靠近我,我终于镇定下来,在不知道是什么术法啟动以及好闻的药香味窜入我的鼻腔后,我再度昏睡过去。 我又再度醒来,眼皮依然沉重的打不开,身体依然有些烫,但似乎不再那么疼痛。耳边传来某种仪器稳定的声音,能感觉到附近有好些人在缓缓移动、轻声细语交谈着。 「她要维持这样的情况多久?」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孩声音带点不满的情绪质问着某人。 「不清楚,要等待她能控制住身上的灵力和闇界气息才行。你最好别靠太近,我们不知道她接触到类似的闇界气息会如何。」 『为什么她醒不过来?她这情况少说也维持一周了吧,你们不是说她不会死也不会转化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莎哈尼,冷静点,我们的力量会影响到她。」 『……嘖。』熟悉的女性声音发出不满的声音,『银啼和血鸣那两个傢伙难道帮不上忙吗?』她还想说什么,但被阻止。 「我们离开吧,她醒来的时候自然会有人通知我们。」熟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慢慢远离。 灵气伴随药草的香气围绕在我的身边,我能感觉到它们正随着植物与薰香散发出的气流缓缓移动,一会儿靠近、一会儿远离。 渐渐地我感觉身体不那么热,我又再度睡去。 这样的情况重复了好几次。 我不知道我是在作梦,还是在永恆的睡眠里。 我想醒来,但却无法醒来。但我能断断续续能听到他人的交谈声,一次要比一次平淡,不像之前那么的着急慌乱;偶尔,会有弹奏钢琴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的,我陷入黑暗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想着不想再醒过来。 好累,就这样完全睡下去也好。 『喂,醒来啊笨蛋!你再这样睡下去不行好吗!』我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摇我。 原本不打算醒的,但他实在摇到让我烦,我不得不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底是谁在打扰我的睡眠。 『醒来了就不要装傻!睁开眼睛!你以为我感知不到你在想啥吗!』穿着中式白色衣装的白发男孩更用力地摇我。 「什么啦,我不是已经死了,就不要吵我起来呀。」我硬挤出声音回他,我才发现我的声音极度沙哑乾涩。 『死个屁,你死了俺和血鸣那廝就不用在这发呆看你睡了好吗!』约莫十四岁左右的白发男孩不满地回我。 『……好了,主人的灵力也回覆到一个水准了,是差不多该醒了,去叫看守者进来。』有人制止他继续不断加强的力道把我摇到快吐出来,我又重新闭回眼睛,但仍是感到天旋地转。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脚步声靠近我。我听到其中几个声音在指示与讨论如何处理术法与仪器,另一个声音则在我的另一侧,不客气地往我肩膀摇,语气冷淡地说:「你已经回復得差不多了,不要再继续装死,否则你对得起萨利叶阁下与莎拉卡艾尔阁下的离开吗?」 ……萨利叶?好熟悉的名字。 我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一六五)復活? 「生命徵象回到稳定值,确认没有问题。」 「灵力值还有些低落,不过已经是接近正常状态,在教廷协助下应该可以妥善控制始源力量。」 「再请术法组同事前来支援,并且通知教皇阁下,另外,再拿一些方便进食的水和食物过来。」 「了解。」 我与沉重的眼皮奋斗了好一会儿,突然闻到香甜的味道,我才终于成功睁开双眼,并在旁人的搀扶下坐起身子来。 「真没想到食物是最有用的,早知道就不时拿着食物过来你旁边就好了。」搀扶我的人笑着说道,我转过头发现是拉菲尔医生,鼻头上戴着眼镜。 只见他示意旁边的人将枕头垫在我的身体后方让我好坐着,并让他们取来小餐桌并且摆上餐盘,我忍不住立刻拿起玻璃杯的杯水喝乾。 乳白色的浓汤、涂满巧克力酱的麵包、还有一些水果,我感觉到飢饿几乎要吞噬我,于是什么也不管地就拿起食物往嘴里塞。旁边的人依然在忙他们的,拉菲尔医生只交代我慢点吃别噎着了,若还饿可以让人再拿些东西过来,便起身去忙他的事。 吃了好一会儿,我才终于发现我刚一直感觉到的不协调感是什么。 我的手……怎么变小了!?我又摸摸自己的脸,好像跟我习惯的感觉不大一样。 「能迟钝到现在才发现,也是挺不简单的。」旁边一个优雅的男性声音传来,虽然语调温和,却掩饰不住他的挖苦。 我讶异地循着声音来源望去,是正用优雅姿势抱着双手轻倚窗边的阿曼德斯。仍是那袭剪裁合身设计典雅的西服,脸上是那个好看微笑却感觉不到笑意的表情。 「你现在这落魄样看了就令人难受,快点回神打理好自己,不然我连话都不想跟你说。」 「呃,什么?我现在是怎么样?我又在哪里?」 「这里是教廷靠外侧的建筑,你已经睡快一个月了,闇界的事都已经处理完毕你还在睡,要不是主人让我看着你我可是一点也不想理你。」 一个月!我居然睡了那么久。一边吃着食物,我一边回想之前的事。 对了,我在闇界之王与水池天族的协助下与萨利叶分离,接着就失去意识。 我是怎么回来教廷的?闇界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古雷顿被封印了吗?闇族我彻底消失了?内心有一大堆的问号,但我得先处理我现在的不谐和感。 「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怎么手变这么小?」不只是手,我动了动发麻的脚,也发现跟以前熟悉得不大一样。 他挑起眉,对我旁边的人开口:「拿面镜子让她看看,另外安排人打理打理她,估计过不了多久教皇阁下便要见她。」 旁边的人应了声,出去了好一阵子,最后拿了一把手持镜回来并递给我。 镜里的我脸色憔悴、头发杂乱,但好在不是那个闇族的鬼样子,不过比起那个……我怎么缩小了!?变成了八、九岁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你被剥离时消耗太多的灵力,即使教皇陛下已经帮你完成第三阶段的重生术法,碍于灵力不足只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阿曼德斯回答了我,「欢迎加入被冥界排挤的名单之中。」 阿曼德斯微笑,这次他的脸上有了真正的笑意:「要努力点不让自己死掉或烂掉啊。」 我不明白他说的话,仍处于自己缩水的震惊之中。 他转向了拿镜子给我的女性,开口:「等她打理好了再让她来见我,我在外头等着。」穿着白色医护制服的女性随意的应了声,又走了出去,旁边两名一男一女的医护人员仍然在检查我的身体状况与周边的仪器。 阿曼德斯离开这间房间不久后,外头传来钢琴的声音。琴声悠扬悦耳,虽然柔和却带着难以言喻的某些情绪,或许是有些特别的和弦音让它听起来与我之前听过的曲子特别不同。很快的,类似的曲调转为华丽的起伏。看来是最近阿曼德斯练习的新曲吧,我边吃水果边想着。 拉菲尔医生走了进来,跟两名刚检查记录各种数值的医护人员小声交谈,过不了多久刚刚离开的那名女性带了两位身穿修女服的修女进来,拉菲尔转身过来对我说道:「等你打理好后教皇阁下要见你,教廷近日事多他有些忙,你准备好后先待在这间屋子里,会有人来带你过去。」 我点点头,拉菲尔佈下了某种抑制术法后便同两名医护人员离开,带修女来的女性也跟着离开,只留下两位分别是中年、和约莫三十岁左右的修女。 过了好一阵子,又是洗漱又是修剪头发,最后再换上便服……我本来还以为又得穿那个麻布服,不过她们说没关係,我也就不纠结了。 打理完毕的我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相当陌生,约莫九岁的短发小女生,不知道谁帮我安排的帽t短分裤布鞋,要不是短发要比我之前长了一点,乍看之下就像个小男生,感觉超奇怪的。 在修女的允许下我唤出银啼,人形化的他在我旁边看起来变成了大哥哥,他狐疑地打量我许久,最后才嘟囔着「怪里怪气」后让我化为刀的样子。 为了配合现在的体型他化成的刀比我之前的要小了点,不过好在连结还在,并没有驾驭不来的问题。 在房里打理的同时,我耐不住疑惑不断地向修女们询问现在的情况,可惜她们是在教廷的后备人员,对前线的事只能透过前面传回的消息瞭解。 就她们所知,始源力量的领头者──也就是古雷顿──在教皇陛下、教廷一线人员与闇族之王手下的贵族协力下,大幅度削弱力量后再度被封印。此次的封印由闇界之王所差遣的堕天族出手,并且全面压下地点的消息。 然而虽然首领已被封印,却仍有许多闇界贵族与魔物尚未被歼灭,人界、闇族之间与闇界之王的矛盾关係使得剩下的事变得棘手。 有许多闇族认为他们可以妥善使用始源力量并取得人界甚至入侵天界;而闇界之王却持反对意见,想将始源力量清除彻底,但却碍于他当初掌控闇界时所许下不轻易干涉闇界运作的誓言而不能自由出手。 而同时受到闇族与拥有始源力量闇族的威胁,而无法顺利剷除始源力量残留的公会人员,再加上此次战役耗损许多一线成员、留下的许多人也受到无法復原的伤,教廷因而陷入士气萎靡的情况中。 「前教皇陛下也在此次战役中受了重伤牺牲了,连遗体都未能带回……」一谈到教皇的事两位修女停下手边的工作,分别拿起纸巾轻拭从眼角掉落的泪珠,语调哀戚。 而我听到教皇牺牲则大吃一惊,这次的前线果然太勉强了!想起天普瑞提雅曾与我说过的教皇天族力量耗损的事,我却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要是被封印的古雷顿捲土从来,那谁能取代教皇陛下的位置? 「若姊妹你能早几天醒来,或许还能参与纪念前教皇陛下的追思弥撒呢。」她们两人似乎对此感到相当惋惜,依然停不下频频拭泪的动作。「在追思弥撒后新任教皇阁下便在枢机主教们依照陛下留下的指示继位,因为教廷仍有许多需要整顿的工作,因此即位圣礼从简……」两人说着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新任教皇……是谁呢?」我问道。过了好一阵子两位修女情绪才终于平復下来,继续手边帮我整理头发与衣着的动作。 「听说是某一代的米凯尔阁下,我们对他的事情所知不多,教廷内也不被允许探知教皇阁下之前的身分,既然枢机主教们一致同意或许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吧。」我点点头,但没告诉她们我知道是谁。 的确,如果他是如此强大的战力却没现身在闇界之战中,那么肯定在教皇进入闇界时,那人就已经在实权上继承安提斯特教皇的位置了。 修女打理完毕后退出房间,换了另一名女性进来,没想到是贝翠丝。 下顎处多了两道疤痕的她对我招了招手让我出去,外头是个走廊,一边是通往深处大概是厨房之类的地方;另一边不远处则是大厅,正在弹琴的阿曼德斯就在那里,而那边的沙发上则分别坐了玹和似乎在闭目养神的路纳。 看到意外的人我不禁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飞过来生气的莎哈尼扯住头发:『你也睡太久了吧,蛤?』她拉着我的刘海苍白小脸正露出不良少女的表情大声问道。 「我这不就醒了吗?」一把把正在扯我头发的她抓离我的脸前,我让相对之前显得要大一些的她坐在我的小手臂上并往玹那边走去,阿曼德斯依然在弹他的琴。「你们……你跟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转化了?这里不是教廷吗?你们怎么可以进来?」 「不算是转化,」站起来后将莎哈尼收回耳饰里,比我高很多的玹拢了下头发遮起耳饰,「是在『星』入侵世界并污染她时,我们将无法完全摧毁的孟荼丝师父直接吸收,让她与莎哈尼融合,一方面可以保留一部分她的力量、另一方面则透过我将力量压制住。」 他停顿了一下,「可以算是部分转化吧,教廷那边还没决定怎么处理我们,不过教皇的意思是想保留克拉维斯的成员们并成立新的直属骑士团。」他看了下正双手交叉在胸前、宽边帽盖在脸上的路纳。「你师父也是因此而在这里。」 听到玹提起他,路纳抬手将帽子从脸上拿下来,并且起身走到我的面前。 「嗯,虽说如此但我们仍不好在教廷里待太久,即使这栋建筑是特别区域。」依然是冷淡的低沉沙哑声音,说话同时他用锐利的眼神打量我:「灵力只有分离前的三成,原本就已经回不到之前水位的你又变得更弱了。」他不客气的抓住我的手臂捏了捏并且探测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肌肉量几乎不到五成。从你身上的灵力与你的身体情况看来,你得再重新训练一番才能前往前线协助了。」 我苦笑,他出现在这果然就是来评估我的情况的。 「虽然古雷顿在闇界之王方的人协助下再次封印,始源力量的残党仍有不少在躲藏,你迟早也要进入闇界协助肃清的队伍,明天开始我会来到这里帮你做训练。」话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到门口,啟动瞬移阵消失。 「你应该知道天族阁下的力量已经不在你身上,但始源力量仍在,因此能使用始源力量的你必定要成为重要战力。」玹补充说明道。「天普瑞提雅因为身分的关係不好出手干涉太多,只靠蒂雅和优狄希文等人剷除那些势力仍是太吃力,因此你得有心理准备要进入闇界协助对付那些残党。」 「呵,不只是会使用始源力量,你还拥有跟我相似的能力呢。」阿曼德斯停下弹琴的姿势,用一隻手指百无聊赖的压着琴键。「被冥界拒绝,意思是你想死也死不了,一击毙命的情况下你并不会消失,而是会感到单纯的痛楚,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四肢被伤害、甚至一节一节被切断的感觉;如果无法即时回復,你还能闻到自己烂在地上和被缓缓分解的臭味。」 视线放在琴键上的他嘴角却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听着他的话我感到不寒而慄,为何他能说得像是他经歷过一样? 「如果你不能强大到能战胜大多数的战斗,或许会崩溃再次被闇界母神支配也说不定。」 「别说了,我们不会让那情况发生。」玹制止他,始终在门口的椅子上默默听我们交谈的贝翠丝则翻出那台蓝色的平板,看了下上面的讯息开口:「老大再过阵子会回来,米凯尔阁下会先过来带你去见教皇阁下,准备吧。」 (一六六)教皇阁下的召见 在等待米凯尔的期间,我又问了玹好些事,阿曼德斯依然在弹他的琴。 玹告诉我在我们离开没多久后,试图復活的闇族我在他们的阻挠下失败,过了一段时间后──估计就是我在天族水池那之后的时间──她就完全消散。 而原本与闇界之王的子嗣、也就是洛斯学长兄姐率领的宫廷部队对战的古雷顿,似乎因为闇族我的消失暴怒,凝聚更加强大的力量、集结更多的魔物与闇界贵族,不久后有更多路西弗方闇界贵族率领军队加入战场,教廷只留下少数人协助闇界之王方的军队做肃清,其他人则进入协助者的领地或是返回人界以避开闇界气息的污染与侵蚀。 即使如此,我方还是在这场战役中损失眾多一线人员,而返回的成员也有许多人留下无法回復的伤害,也因此之后的年轻能力者们将会加强训练以递补上缺失的位置,包括我。 「剩下的事就由教皇阁下亲自与你说吧,他或许还会有些其他的指示。」玹又比了比这栋建筑,「顺便告诉你,这栋建筑是你离开教廷医院前所徵用的,现在划分为特殊区域供我们这些宣示效忠教廷的非正式教廷人员使用。」 「什么意思?」既然宣示效忠,为什么又不是正式人员? 「简单来说就是不具备正统教廷身分的人会把这当教廷里的据点用,例如取代克拉维斯的教皇直属骑士团『渡鸦』,虽然还没正式成立,不过基本上就相当于克拉维斯的存在。」 「渡鸦?取代克拉维斯?所以我们现在还是恐怖组织的一员的意思吗?我本来还以为我可以回到学校当个普通学生……」玹对我翻了白眼。 「你刚说克拉维斯的成员要延续为新的骑士团,那么索乐、谷卢斯、和薇尔丝等人呢?」我继续问他。 玹比了比上方,「索乐魔力耗损太大,虽然已清醒但仍无法自由活动,她在楼上的房间休养中,你晚点要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谷卢斯和薇尔丝进入闇界协助清除始源力量的势力,另外玛古斯则协助皇后处理皇帝在非能力者界的庶务。」他闭了闭眼,表情有些复杂,「玛古斯不慎被污染了,他抵抗转化的情况并不好,或许随时都会变成闇族被清除也说不定。」 咦!没想到那个亚裔黑眼镜男秘书居然…… 门突然「碰」发出巨大声响并被用力地打开,伴随耳熟的声音大喊:「小玫!」 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除了换了另一首曲子继续弹奏的阿曼德斯。 没想到是红翊凌,此时此刻的他终于不是那套怪异的视觉系衣装,而是类似教廷成员的黑色制服,令我意外的是他之前留在脑后的七彩发尾居然剪短了,剩下几搓顏色垂在脖子后。 大概是快被前辈贝翠丝的眼神杀死,他尷尬的向贝翠丝道了歉后快速走到我前面来。「我听说你醒了,现在身体不要紧了吗?」 「没事了,不要担心。」我挥了挥双手,表示我的行动自如。「你怎么换成教廷制服了?终于正式进入教廷了?」 「对啊,哈哈。」他再度尷尬的笑了笑,告诉我:「因为之前就已经在准备升等考试,现在教廷急需人手,就在拉格尔大人的协助下直接升一等并且进入后备组了。」 看来教廷的确很缺人,我哦的一声表示了解,「时凯哥也是?」 「嗯,他在隶属加布列的部门里。」 我们的谈话还没告个段落,外面有个强大的力量在结界上开了一道门,紧接着是这大厅的大门被打开了,依然是那套白色军服的米凯尔、穿着黑色类似军服制服的思图特斯以及两名小队员站在他们后方。 贝翠丝对我招手,我赶紧过去他们的跟前。 「教皇阁下要见你。」米凯尔扫了我全身后,冷冷地开口:「收敛好你身上的闇界气息。」不知道他对我有什么不满,不过刚从长时间沉睡清醒的我也没力气跟他抬槓,只得默默地收敛力量跟着他们走出大门。 如同之前去见教皇的路,只是在那道绘製有天界景象的圣殿大门之后,原本的火炬被取代成明亮许多的吊灯。 贝翠丝与其他卫兵留在大门前的房间里,我跟在米凯尔后方、思图特斯则在我后面押队进入圣殿,很快就来到教皇的所在。 与之前不同,那道从天花板降下的长长红色布幔被束在两侧,不必走到布幔前便能看到里头教皇的王座。然而上头并没有那名外表约莫六、七岁、已经活过数千年的淡金发男孩,取而代之的是站在王座前方正与加布列说话的高大男人。 他的身上是白色金边象徵教皇身分的袍子,里头却是一身白色类似军服的服装,那顶专属于教皇的高色白帽被搁置在座椅斜前方多出的办公桌上,桌上还堆叠了许多的文件。 「因佩拉托尔教皇阁下,我们带刚清醒的红翊玫过来了。」米凯尔行了个礼后开口,听到声音的因佩拉托尔教皇转过头来,打量我好一会儿。接着又回头对加布列交代:「那么先照刚刚的指示通知相关者,尤其是慕容聿瑛和比亚司,另外通知行政部门明天我会出席枢机阁下的会议。」 「是。」加布列行了礼后,转身越过我们离开。 教皇招手让我过去,我行了个礼后往他那走了几步,米凯尔和思图特斯跟在我的后方,看教皇与他们两人的样子我们似乎要去什么地方,我跟上教皇往旁边阶梯走下的步伐,听他开口:「客套话就不说了,我已透过加布列和拉菲尔了解你的情况。言简意賅地说,目前你的任务是尽全力在路纳协助下将状态调整到一等能力者的水准。现阶段教廷对你的安排是会让你在稳定后返回普拉斯帝欧学院补完能力者所需的知识并完成学业,但你也同时必须在教廷作实习以及参与指派任务,阿曼德斯、图里斯会协助你。」 「是。」我回应他。 走了一小段路后,眼前出现一道黑色的门,皇帝……因佩拉托尔教皇带领我们进入门里,那是一个空的小房间,地上绘製有法阵,接着他在上方啟动了瞬移阵。瞬移阵运转的时间比一般的瞬移阵还久,但我完全不知道教皇要带我们去哪,米凯尔与思图特斯始终不发一语的站在我后方。 又过了好一会儿,瞬移阵终于结束。 空气中瀰漫着很淡很淡的闇界气息,原本破碎的石柱与地板被整理过,四周立起了火炬与路灯,将视线撑起一片明亮。 我注意到四周多了一些建筑,里头还有些人在活动。 这里是之前与魔物化索里塔对战的地下战场!为什么教皇要带我们到这里? 「教皇阁下。」不远处有人迅速地来到教皇前方并向他行礼,是乌列耶尔。原本肤色就已苍白到不健康的他,身边的气息更加的阴沉。 教皇对他摆摆手,开口向米凯尔下指示:「米凯尔,将讯息传达给他;思图特斯、红翊玫则跟我过去安提斯特陛下所在。」 听到熟悉的名字我吓了一跳,那些修女不是说前教皇……安提斯特陛下死了吗?怎么又会在这里? 教皇领着我们一边走向佇立在这广场深处、周边种了好些灵气树的建筑,一边说道:「安提斯特陛下将在这里沉睡,并且利用他的力量压制住这个领域的闇界气息维持稳定,这个消息除了部分教廷成员外一律封锁。」教皇微微回头、用眼角斜睨了我一下,我胆战心惊的马上回答我明白了。 教皇带我们越过近十名卫兵看守、并进入有许多层结界保护的建筑里头。 在长廊尽头是扇漂亮的门,里面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不过挑高的天花板却有某种特殊术法能看到正在流动的蓝天白云。 房间中间布置有舒适的床铺,而围绕着床铺周围的还有一些典雅的家具。 穿着白色袍子的淡金发男孩正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半卧在贵妃椅上阅读书籍,一听到我们的脚步声他将书随意地放在沙发上,看向我们。 他先打量了我好一会儿,才微微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你身上开始散发与那垃圾一样的臭味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阿曼德斯身上的死亡之气,但这也不是我决定的,我只得无视他的嫌弃并对他行礼。他摆摆手,似乎不屑我的行礼,「情况吾大致瞭解,你记好这里的路,在吾召唤你时你就得立刻出现在这里。」我十分震惊,没想到我以后居然要自己来见他? 「做为被冥界拒绝、永生不死的你将直接侍奉安提斯特阁下,阿曼德斯不被允许进入这个领域,自然得由你来做。」因佩拉托尔教皇补充,我却是吓个半死,我现在看到安提斯特阁下都还能想起他将刀捅入我胸口的瞬间,那个可怕的印象让我挥之不去。 不过没人想理我有没有意愿服侍他,前教皇安提斯特阁下逕自对我下了指示:「下周这时间吾要看到你的能力回復到一定水准,接下来你要进入闇界带口信给蒂雅波鲁斯与优狄希文,明白?」 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应声答应。不过思图特斯插话救了我:「请容许我在红翊玫能独当一面完成您给予的任务前从旁协助。」 安提斯特阁下睨了他一眼,开口:「也行,目前还不到使用『渡鸦』的时候。好了,你们退下吧。」他摆摆手后表示不再见客,我们只得在因佩拉托尔教皇阁下的带领下离开这房间。 短短的时间内我们来到这里见到安提斯特阁下后又离开,在前方带领我和思图特斯的因佩拉托尔教皇则开口交代:「记好这里的路,即使思图特斯会协助你一阵子,但未来他仍负责领导渡鸦,没那么多时间带你。」 「我瞭解了。」 很快地,我们便返回教廷。 (一六七)同伴们 离开圣殿所在后,我又被带回原本的建筑里。 本来想去医院看看巽老师顺便看我能不能协助他,但思图特斯说还没能完全稳定控制灵力与始源力量的我暂时还不被允许离开那栋建筑,但巽老师倒是可以提交申请后来到这边,我可以拜託其他教廷队员传达这个讯息。 带我回到门口后,思图特斯只留下了贝翠丝,便跟其他守卫们离开这里。 按照之前的调性,这么危险的「我」应该是要被好几位卫兵看守的,但他们只留下了贝翠丝,看来教廷内的人力真的相当不足,又或是对这里的人相当放心……想到这里并打开门的同时,我看到里面出现意料之外的人。 「小玫呜呜呜你醒了──」 小苹衝上前来抱住我,矮了一大截的我头被她压在胸前、差点喘不过气,俞晅跟在她的后方并且用看到什么神奇生物的眼神打量我,而更后方则是叉手抱胸脸上写满不爽的拉格尔和嘻嘻笑的席那。 玹、红翊凌和阿曼德斯不知道哪去了,并不在这个大厅里。 看着身上有不少伤还缠着绷带、连脸上都还有一块ok绷的小苹,我都忘了──她之前可是代替我进入孟荼丝的结界里的呀!孟荼丝被污染而被消灭,那小苹跟俞晅呢?一想到这事,我立刻问出我的疑惑。 「嗯嗯,虽然遇到攻击,但是玹、莎哈尼,还有孟荼丝小姐、红翊凌学长和玛古斯先生很快就採取行动将我们送出回到教廷,拉格尔阁下也很快就带人过来支援,都是些皮肉伤没事的。」 听她描述事件的经过,看来我在闇界行动的这段期间教廷也是受到不少伤害,好在因佩拉托尔教皇的坐镇看来没有对教廷区域本身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拉格尔在他们受伤后主动派人照顾他们,甚至让小苹和俞晅直接进入他的宅邸休养,所以他们才会一同出现在这。 我看向拉格尔并问他之后发生的事,包含他怎么出现在闇界并且对上那名前拉格尔……优狄希文的,他简单的告诉我这都是安提斯特陛下的意思。 原本要是我没活着回来他就要去找教皇阁下和米凯尔算帐,虽然他也对我现在的情况感到不满而打算去找教皇「说理」,吓得我和贝翠丝不断要他冷静下来,我可不想他又被关禁闭。 抬槓的同时我注意到他身上也是留了不少连治癒术都无法癒合的伤疤,看来他说得简单扼要但事情发生过成一定还有许多波折,不过既然他不想说我也没打算逼他说,不然他抓狂起来可就麻烦了。 我顺便跟他说了目前教廷对我的安排,包含路纳将指导我的事情,他并不认同由路纳继续担任我的导师,不过他只不爽的抱怨了一下后就被来找人的卡隆三催四请下回到队里。 绷紧的气氛松懈下来后,不受影响的席那嘻嘻笑着问我进入闇界后的事,果然罗恩、洁瑟菈包含章鱼哥学长和奈德学长会出手帮忙都有他的牵线,听到奈德学长和章鱼哥学长居然出现在闇界,小苹和俞晅也是震惊不已。 这时席那告诉我们我才知道……原来我会进入普拉斯帝欧学院d班并不是意外,并不仅仅是拉格尔和红翊凌都出身自这所学校。 我们学校的d班学生之所以学术科程度、擅长项目差异相当巨大,是因为主要进入d班的理由本来就跟abc班的衡量标准不同──我们多数学生或多或少都与闇界有些相关,可能是血源、可能是家族有与闇界有不同面向的往来等等,还有一些则是因为系统的不同──不同于abc班主要由教廷系统受训出身。 例如奈德学长他们擅长的术法便是来自西亚系统,而俞晅和小苹所使用的系统则是来自俞晅家族融合了道界术法的改良,而主修魔法的他与蜜婭学姊自然也是被分配到d班,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意外。这个却并非人人都知道的事,看在主要由教廷系统训练出身的ab班眼里,d班就是一群不三不四的怪咖和邪道,唯一比较接近一点的c班自然也就与d班不会有太多衝突。 我们的聊天很快地就被中断而告了一个段落,原来我仍必须定时接受拉菲尔团队的追踪测量。 因为阿曼德斯的存在并不在教廷的资料库内,所以他们面对我这个被冥界拒绝的特殊情况仍有许多需要追踪记录的部分,而我的会客时间也因此受到限制。 不过这短短期间内见了许多人、问了许多事,我也对我在沉睡的这段期间内所发生的事有个概念了。 例行检查完后之前那两位修女又来到我这,带我在这栋建筑里走了一圈,向我介绍了每个人的起居室──虽然这里原本有安排其他「渡鸦」成员的房间,不过没一个人想时刻待在教廷里,因此几乎都是作为暂时休息的客房使用,除了必须一直待在这里的我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以外。 不过他们告诉我上官玹也申请了一间房间,虽然并不常在,但他似乎不时就会来到这里待上一阵子的样子。 这栋建筑除了起居室外,还有小型的图书室、有一名修女专责的厨房、会客室等等。而她们两人主要居住区域虽然是在其他建筑里──也就是我刚来到教廷时待的那间修女馆,但因为她们负责协助我处理生活杂事因此会不定时来到这里,如果我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她们。另外,贝翠丝和另外一名乌列耶尔小队的女性队员则会轮班待在我身边,以防我的闇界气息失控的情形发生。 在两位修女暂时离开前,她们问我有没有需要他们代为购买或是带进来这栋建筑的东西,我告诉她们我很想吃m字开头的速食套餐,她们两人的脸色变得难以形容。随后告诉我一大段要照顾身体、要饮食均衡等等等等的劝戒后最后还是答应我今天可以破例为我准备一次,让我乖乖待着在建筑里不要乱跑。 得到允许后,我便四处晃晃后往最上面的楼层去,没记错的话,玹告诉我索乐也在这栋建筑里休养。 简单地告诉贝翠丝我的想法后,她没表示拒绝,就跟着我往五楼的楼梯爬上去,很快地,我在最内侧的房间里找到了索乐。 身上穿着浅色家居服、一头黑色长捲发仍是高高束起并用花色发带包裹住的她,一看到我就露出相当惊讶的表情,拿掉头上的耳机后开口问道:「你醒了?」 我点点头,看着她相当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和双唇,以及手上插着的针头与连结的点滴瓶,不禁开口询问她的状况。 「还能在这里与你交谈就已经是很好的情况了。」她露出苦笑,声音有些沙哑,抬手看了看手上连结点滴瓶的针头。 「之前在地下战争时果然太勉强了,我不仅将所有的魔力使用殆尽、还伤及喉咙,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度回到舞台上……总之,也好在有比亚司博士的即时介入至少我捡回了一命。」她将视线转向窗外,叹了一口气。 「索里塔本来就是一名已有超过千年资歷的资深魔法师,就连教廷里的数名资深魔法师都曾受过他的指导,却没想到他被污染、直接转化为魔物……我这样不要命地直接对抗他的魔法自然是太勉强了,那时都已做好将为教皇陛下献出性命的觉悟,没想到居然还能活着。」她微微笑着,阳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显得不再那么苍白。 又跟她小聊一会儿后,贝翠丝提醒我不要造成索乐太大的身体负担,我只得与她短暂地道别回到楼下。 我们还没走到一楼,我就看到上官玹就站在楼梯口等我。 他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往大厅去,并补充道:「有人想见你。」 我加快脚步走下楼梯并且跟上他往大厅去,就看到红希与姜家夫妇坐在沙发上交谈。 「姜叔叔、阿姨,红希哥。」我向他们打了招呼,三人站了起来,而红希则面带微笑往我这走过来。我在第一眼时就已注意到,红希的脸色很差,身上的灵力与身体情况并不好。 我开口问了他的情况,他摇摇头让我不必担心,却没想到玹接口说道:「他在闇界受到那名转化闇族重伤,仅有最简单的止血治疗下又赶往城墙那与古雷顿的人发生衝突再次重伤,之后甚至受到闇界气息影响,现在灵力和身体状况已经无法回復。虽然对付古雷顿等人的经验宝贵,但公会仍不得不让他转入教廷并且进入内勤部门。」不顾红希阻止的玹快速地告诉我他的情况。 听到红希因为这场行动无法继续待在一线让我大吃一惊,「抱歉,我……」如果不是他跟我一起进入闇界的话……却被伸出手的红希轻轻地碰上我的嘴唇让我住口。 「这是不得不发生的事,不要道歉。」他这么说道。 姜阿姨从他后方走过来,蹲下身子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告诉我:「别想太多了,这不是你的错,事情之所以发生是因为许多的理由所连串下来的结果,你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支流罢了。」 还想说什么的我,最后只向他们说了谢谢。接着姜阿姨说道:「我们还是很开心看到你平安回来,虽然有点与我们想像的不同,但至少挚友的孩子们仍在、而且都进入教廷成为重要的一份子,我想你的父母与红煦亦阁下一定也很开心是这样的结果。」听着她的话,我不禁疑惑:是这样吗? 「说到你的父母……你记得我曾提过我们日本分家曾有一位族人入赘本家吗?」红希岔开话题问我,我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的确在姜家九州别墅遇到我时曾跟我提过这件事,于是我点点头。他露出微笑告诉我:「那个人是我的异母兄长,同时也是你的父亲。」 「咦!」我大吃一惊,那其实我不应该叫红希哥,应该叫红希叔叔…… 「没关係,叫我红希哥就行了,毕竟说是兄长,但我们的岁数也的确差得相当多呢。另外告诉你一件你应该也会很吃惊的事,」我今天吃惊的事情已经够多,都快要麻木了呢,但很快地我就发现我错了。「是关于上官玹,经过诸多考虑并且与拉格尔阁下和姜叔姜阿姨讨论后,我决定收养他成为他的监护人。」 「什么!」我失声喊了出来,站在我旁边的上官玹撇过头,我还看到他的脸颊似乎因为尷尬而显得有些緋红。 红希不在意地微笑告诉我:「考虑到他原本的身份以及现在有部分的转化现象,有这个身分在会方便很多。再说我也在教廷里,随时都能给予需要的帮助,所以你们就一起喊我红希哥吧。」 「好。」我应声答应下。 傍晚过后,我吃着修女们破例为我带来的m字开头速食套餐以及拜託厨房修女为我做的甜点,我有些鬱闷的发现自己味觉似乎变得有些迟钝,对食物的味道似乎没有以往强烈,因此还在我的甜点上又加了许多糖霜才终于嚐到以往喜欢的甜味……唉,至少我的嗅觉还是正常的,我只能这样阿q的想。 进入傍晚后这栋建筑的管制变得比白日严格,非允许名单内的人是不能开放进来的,而两位修女也已返回修女馆进行她们的定时祈祷,这硕大的房子瞬间变得相当冷清。 此外,为了监控我的身体情况我还不能回到二楼为我准备的房间里,得待在一楼之前沉睡的房间里接受拉菲尔团队的术法监视,无聊到不行的我盘算着明天让席那帮我带些有趣的书、还有帮我准备游戏机和最近流行的游戏片让我打发时间好了。 正在这么想着同时,房间门被推开来,出现在门后的是玹和飞舞着的莎哈尼。 『看你刚醒来半天就像一尾活龙,果然还是挺耐打的呢。』莎哈尼语气调侃地说道。 「那也是好事。」看来已经能和莎哈尼相处相当融洽的玹回应她后便对我说道:「我想你应该无聊到不行,所以帮你带了最近流行的游戏机来,里面已经装有姚熙苹和俞晅推荐的游戏了。」他边说边走过来,并将手上的盒子递给我,我一打开就看到里面的掌上型电子游戏机,简直感动到哭了出来。玹果然还是最了解我的── 他笑了笑,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接着又说:「在你沉迷游戏前我要先跟你说一件事,已经经过因佩拉托尔教皇的允许。」我一边将手上的游戏机开机,一边察觉到他的话语带有一点严肃的气氛,便将游戏机放到一旁看向他,莎哈尼不客气地坐在我的肩膀上。「等你回復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就签定搭档契约吧。」 我瞠大眼看他,「你……认真!?」 他点点头,「我也经过允许安排接受重生术法了,虽然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三个阶段,但若安提斯特阁下愿意协助便没有问题,我……」他话还没说完,我离开床铺直接抱住他,他吓了一跳,很快地他露出好笑的表情看着高度只到他胸口的我并且伸手拍着我的头。 「谢谢你……真的,一直以来。」我说。 「不,你就谢谢那时的你吧。」他说的是我完全没有印象、那个数年前坚持与他建立搭档契约并在阿曼德斯手下数次坦护他的我。 「不行,我还是要认真的谢谢你,还有一直在我身边的莎哈尼、银啼和血鸣。」还有已经消失的萨利叶…… 在我旁边的莎哈尼本来想吐槽我说我噁心,但她话说到一半却哽住、掉下了眼泪,我也将她一把抱进怀里。而另外提到的两人……两隻刀灵则是一个透过灵力连结嚷着肉麻个毛、另一个则是很认真地说道:『吾等会在你的身边直至性命之终。』 我微笑,开口。 以后也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