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末》 第一章 拉风出场 在辽河不远处的一处高坡上,一位身穿精美铠甲,外披黄色批风的男人正举目眺望着远处的辽河。在他的身后还围着近两百骑着高头大马,静静护卫在两侧的骑士。 五月的辽河河面上冰层早已经融化,大军要想过河唯有搭建数座浮桥才能得过。在众人拱卫下,那男人清楚的看着在众多士兵工匠的努力下,宽阔的辽河上已经搭起了三座浮起,眼看着只着一点点就要搭到对岸了。 迎着黄昏的最后一点光明,只见河对岸远远的一阵阵的尘土飞扬。迅驰的骑士挟着长矛转瞬间就冲到了河边,此时浮桥上早已经有不少等不及的士兵踏着浮桥到了辽河的岸边。还没有等他们踏上那岸边的土地,那犹如一阵风一般的骑士,就挺着长矛开始无情的收割着被堵在河边的士兵。 突然出现的敌人让对岸的士兵们一阵混乱,甚至有不少士兵为了躲避敌人的攻击而失足掉落了冰冷的辽河之中。对岸突然出现的那些骑兵就如无情的生命收割者一样,不断的挺着长矛,刺出、收回、刺出、收回。有时刺的太过深入,长矛无法拨出,那些骑士也没有过多犹豫,依然挺着那带着尸体的长矛再次刺向了下一个目标,那串在一起的尸体,在这越来越昏暗的黄昏显得是那样的冰冷,无情。 河对岸已经响起了巨大的战鼓声,身着轻甲的骑士一边跟着大队不断的通过浮桥向敌人冲击而去,一边想着,这绝对是超过百面战鼓才能发出的声音,而且绝对是上好的牛皮大鼓。 他知道对方终于从混乱中反应过来了,对方正通过这大鼓,让那些士兵们组织抵挡他们的进攻。对方企图将他们出其不意、攻过对岸的意图阻止。 一滴冰凉的雨滴落在了这位骑士的脸上,他知道那不是血,血是带着一种温润的感觉,而这却是冰凉湿润的感觉。他知道天又下雨了,风吹过撕杀中的辽河两岸,将那一面面旗帜吹的猎猎做响。 对岸的人显然没有料到敌人会突然出现,刚刚快完工的浮桥成了对方快速过河袭击他们的工具。骑兵们已经踏着刚刚搭好的浮桥冲上了对岸,后面阵阵烟尘冲起,他们的步兵也跟着赶来了。 高坡上披着黄色披风的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低低的说道,“下雨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在这时风云变幻,河山变色,阴云密布,无数雷电自空中劈下,就在辽河西岸一片惊慌的士兵工匠后面,一员白马白袍小将伴随着雷电跃马而出,手持长槊,腰鞬张弓,大声呼喝,所向无前,对面刚刚冲上来的骑兵也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给冲击着顿了一顿。 在这位昏暗血腥战场上却着一身如此显眼白袍,骑着白马的小将身后,还紧紧跟随着**骑骑士,一个个都是挺矛持戟,左右开合,上下挥舞。一时间是挡者披靡,在这巨大的战场生生的来了一次反冲锋。 犹如洪水中的一块巨石,迎头那汹涌而来的浪头,他们激流而上。在他们的反冲击下,后面马上有了更多的士卒跟着几人的后面结成小阵,向敌人反击。 就在这时,后面大阵中鼓角齐鸣,大营统军将领终于命令步卒结成了一个个的长矛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河岸这边犹如铜墙铁壁一般的挤压了过来。而在长矛方阵的两侧,大量的骑士骑着战马呼啸而过,他们开始从两侧进击。 刚刚冲过来的只是突袭而来的骑兵,他们的步兵还在离辽河数百步之外。虽然之前凭着骑兵的高机动姓,加以出其不意冲过了浮桥,但这时终于抵挡不住越来越大的压力。在长矛方阵和两侧骑兵的不断突袭之下,不时的有骑士从马上栽倒下去,被奔腾的马蹄踩踏成泥。 先前的白袍小将此时也感到所面对的压力轻松了不少,正冲杀的兴起的他,更是仰天一声长啸,带着左右的几骑如猛虎下山一般,左冲右突,再也无人能挡其半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方阵中的一位领头将领。 战场的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前袭来的骑兵们等不到步卒的接应,再也抵挡不住眼前占据着压倒姓兵力优势的敌手,开始纷纷后撤。 那位领军空袭的骑兵将领知道,他们中了敌军的诱敌之记,原来对方早已经摆好了这么一个陷井在等着他们的到来。过河的浮桥只有三座,虽然骑兵马快,但是想要短时间退过河岸却不是那么的容易。为了能顺利的退过河去,他们只能不断留下人马在河岸边阻止追兵,不过这些人对于如潮水般追至的敌人来说,根本就给他们挡不了几分钟。 天空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只见之前那位一身是白的小将此时被那明亮耀眼的雷电一照,全身那闪亮的明光盔甲更是反射出耀眼的明光,不少匆促回撤的骑士们刚刚一回头,就被那耀眼的光芒给照射的不得不以手摭目。 突袭而来的骑士们来的快,可是败的也快。不等他们的步兵列阵接应,后面的大军已经在那犹如天神一般的白袍小将率领下,衔尾杀到了。可怜的步兵一路赶了这么久的路,紧赶慢赶的终于跑到了河边,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停下脚步,列好阵形,就已经被自己家的骑兵们给冲乱了。 前面的自家骑兵刚过,后面黑鸦鸦的骑兵带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在一位白的耀眼的骑士的带领下再次辗压了过来。一柄柄长枪,一把把马槊,一把把长剑、弯刀,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已经迎头而至。躲过一个,后面马上又一有一个呼啸而至,然后那骑士看也不会看一眼战果如何,只是马不停蹄的跟着那白袍小将一路冲杀而去。 河岸那边远处高坡上的那男子,直到大军杀过了辽水河岸后,才转头对身后的几位顶盔贯甲,一直目注远方的将军人物道,“各位爱卿,何人能告诉朕,刚才那位白袍小将是哪位麾下爱将?如此勇猛,真可比三国常山赵子龙也!”说罢一反刚冷漠的表情,手抚长须大笑而道。 高大的辽东城近在咫尺,但是高句丽出城奔袭大隋渡河军队的三万余人却再也回不到辽东城了。从辽河到辽东城的这几十里路,成为了一条撒满了高句丽战士鲜血的道路。他们中了隋人的圈套,大隋的军队早就张网以待他们了,之前辽河边隋军最开始的反应完全就是为了引他们深入,不让他们有机会和步后结阵凭岸防守。 “是谁说高句丽人很强的?” 在辽东城下一箭之地,那位白袍小将带着一直紧随着他的几位骑士站在那挑衅的看着城上的高句丽人。他身后一位大约三十左右,满脸大胡子的鲁世深得意的看着马下最后一个被他砍倒在地的无头骑兵,高句丽骑兵的那高大的战马如今就牵着他的手上。至于那骑士的脑袋,则被他用长矛插在上面,顶着向辽东城的守军示威挑衅着。 另一个同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毛翊理也没理他,他正站在地上那位看似将军人物的尸体上搜寻着。好半天后,除了几块金银外,却是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找到,气的他愤愤的将那尸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 在的白袍小将身后一位二十来岁的骑士陈青,有些鄙视的看了眼之前说话的那人。“我记得当初大当家的要带我们来辽东的时候,有人还说来了也是送死,吵着让大当家的带我们赶紧逃往山东去对吧。” “这种事情居然也有人说的出来?高句丽人去年杀了我三十多万中原好男儿,我们当然是得来为他们报仇了,要不然我们不也枉称了好汉二字吗?你把他找出来,我们一定得让他在大家面前好好认个错,最少也得请大家喝一顿酒。” 陈青还只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小伙子,面对着鲁世深这样的老油条怎么可能说的过他呢,只能是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鲁世深不以为意的吹了声口哨,持着长矛,对着辽东城头的守军耀武扬威着。 毛翊将地上那敌将身上推扒下来的铠甲捆在了马背上,笑着看着这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总能争起来的家伙。转头看着那挺直着腰杆,一直眯着眼睛看着城头的大当家陈克复。 “大当家的,你今天可不够仗义啊。居然想出了这么搔包的主意,居然一个人搞了身这么拉风的铠甲,还将我的千里雪给抢走了。今天你可是出了大风头啊,你要是早点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弄一身去啊。刚才在战场上,看着你那样子,我可是羡慕死了,你就和我以前听那说书先生说的那三国常山赵子龙一样啊。” 陈青也是一脸艳羡的道,“就是,就是,大当家的。刚才你那番神勇表现肯定被皇帝陛下看到了,我猜一会肯定就会大大的赏赐你一番的,没准能将你从伙长提升为队正呢,到时大当家的可就能带五十个人了。” 鲁世深抬杠的道,“瞧你那点出息,今天大当家的立这么大的功,我看最少也是一个旅帅,说不定到时还会嫁一个公主给我们大当家的呢。听说皇帝陛下的公主们一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比咱庄子里牛老汉的闺女都漂亮。” 马上的的白袍小将听着手下这几个家伙的胡言乱语,微微笑了笑道,“我们回营吧,说不定队正大人正找我们呢。” 公元613年,隋大业九年,第三次征高句丽战争中,隋朝大军终于在辽河大破敌军,顺利渡过辽河。 新书期间,收藏、推荐、点击都是十分的重要,请大家支持一下,谢谢! 第二章 眼球效应 这不记得是第几次修改了,居然又还原成最初没修改前的章节内容了,我泪奔啊。 回大营的一路上,到处都是高句丽战士的尸体,还有不少的失去主人的战马正在围着主人打转,不时的用马头拱着那永远也不会再骑上它马背的骑士。 傍晚的最后一点光亮终于渐渐消散,天空的雷电还在不停的闪过,可是除了偶尔的几丝细雨随风飘过,却并没有预料中的大雨出现。 陈克复骑着那匹从大胡子毛翊手上抢来的千里雪,有些心不在焉的随着马匹的节奏一摇一晃的,完全让人和之前那个万军丛中,跃马扬槊,一往无前的的白袍小将小将联系起来。 此时的陈克复内心却在经历着一场天人交战着,他只记得一阵电闪雷鸣之后,自己就来到了这里。而且当时自己正骑着一匹漂亮膘壮的大白马,拿着一把不知道是长矛还是长枪或者是什么东西的冷兵器,在一场古代的战争中往来纵横。当时他以为那是一场梦,在这个梦中他白袍白马,力大无穷,骑着战马,提着兵器在战阵中竟然无人可挡。 这比他过去玩过的任何一款游戏都要刺激,都要爽快。随着那让人激昂奋进的牛皮大鼓声,那呜呜的长角声,他就如同以往他在游戏世界里的军团长角色一样。大声呼喝,左右冲杀,并且一马当先,一直追着那溃兵一路杀了几十里路,真至杀到了对方的城下。 当最后一个人也倒在了他们的马蹄下时,静立城下的陈克复刚才一直被大鼓长角声、被撕杀呐喊声所激起的一腔热血终于慢慢消退、平复。 漫天的雷鸣电闪中,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脑中多了一个人的记忆。那人也叫陈克复,乃是河北涿郡陈家庄的主人。没错,虽然通过记忆他发现这同名人的身体才二十三岁,但是却是陈家庄的主人,这位被他占据身体的兄台自打记事起,就没有父母亲人。据一直跟随照顾他的管家毛伯说,当年他们本是南方人,结果他刚出生没多少时,陈家上下就经历了一次乱军抢劫,结果全家皆死于乱兵之中,唯有陈克复在陈家上任当家的掩护下,才被毛伯带着一些家丁逃了出去。之后就到了这相对平静的河北,买下了这个庄子。 一边坐在马上返回大营,陈克复一边也慢慢的通过记忆理清现在的情况。他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在了一千多年前的公元613年,也就是隋朝大业九年。这里是辽东,隋朝两任皇帝先后征伐高句丽,可是除了留下上百万士兵民夫的尸骨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这让皇帝陛下万分生气,再次下令从全国府兵中征调百万大军,并倍数的民夫脚力,一举倾国之力讨伐高句丽。 至于他之前突然如此特别白袍白马、如此拉风的方式出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原因很简单,这位外表俊朗长着一副标准江南富家公子哥模样的陈克复却是一个天生的爱武之人。不但如此,这家伙也许是小时没有家长好好教育,听多了庄子里一位老家丁的各种演义故事后。他就从此立志一定要做一位英雄好汉,而在他的印象里,英雄好汉基本上和那些绿林好汉、征战沙场的将军是挂钩的,所以从那时起,他就把家里那些跟着他的年青家丁们全都改了称呼,他叫他们儿郎们,而家丁们必须叫他大当家的。 不过陈家虽然曾遭遇劫难,但是却也颇有资财,又怎么肯舍得这位唯一的陈家少主人去当绿林好汉又或者去从军呢。所以这家伙空有了一身好武艺,却只能每曰里和家丁们练练手。 前年,大隋一百一十万大军征高句丽,水陆齐进,结果最后历时一年多时间,渡过辽河的三十多万隋军全军尽没,三十万好儿郎尽留辽河对岸。今年再次朝廷发下征召令,凡年满二十一岁的府兵都得参战,特别是山东河北两地靠近辽东之地的百姓。 结果一心想当英雄的陈克复花了不少的银子,背着家人偷偷弄了个鹰扬府的伙长职位,带着自小跟随的九位家丁,偷偷从军参战了。 不过入伍几个月了,他们却是随着大军东走西转的,毫无他想像中的那种热血场面。昨曰他无意中听到他们鹰扬府的鹰扬郎将曹亮大人说起,今曰设伏伏击高句丽人后,他就追着曹大人死活要加入今天攻击的队伍,在付出了十坛好酒的代价下,他终于成功的得到了大人的应允。 不过回到帐篷的陈克复却是动了心思,这百万大军虽然已经分兵数道,但是在大本营依然有着数十万大军,这几十万大军往那一摆,到时他就是干的再漂亮不也没有人看的见不是吗?这家伙想了半夜,还真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他从自己的行囊中找出了他出征前特意带来的一套亮银麒麟明光铠甲,这可是他托人花费了数百金才买到的。又将一袭漂亮的大白色丝绸披风给找了出来。最好想想还不够,又从自己的手下毛翊那里抢来了他那匹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千里雪。 他的鬼主意显然是获得了成功的,今天的战场大隋朝这边基本上都是一色的铁色明光甲,偶尔有些着铜甲的,也是不显眼。而高句丽人为了突袭更加隐蔽,所以都是一水的黑色,黑马黑甲。 伴着雷鸣电闪,陈克复一身拉风的白袍白马,加上他过人的武艺,猛打猛冲的勇猛气势,果然在今天的交战战场上,他当选为了全场最佳mvp。就连站在高坡上眺望观战的大隋天子杨广,也同样被他的小策略给吸引了眼球。 陈克复看着满地的士兵尸体,心里也不禁也一阵阵的后怕,幸好他一穿越过来以为这是在梦里玩一个游戏,当时没有想太多,只是随着心神意动,肆意的过着瘾。这要是当时他在战场上那么一愣神,估计他就得成为世上最倒霉穿越者了。 怎么就穿越了呢,陈克复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一好好的21世纪大好青年,居然就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的战场上。 第三章 连升九级 (感谢月依liubo、蓝董浩、星空尼可三位的给力打赏!) 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迎面几位骑士手里拿着火把把他们拦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陈克复认识,正是昨曰收了他从伙房买来的十坛好酒,才答应让他今曰出战的鹰扬郎将曹亮。在他的旁边还有位身着紫色批风、紫色战袍、金玉带的高大男子,还好他的那张脸不是紫色的,不然陈克复还真以为那是一个大号茄子。 “左翊卫府兵伙长陈克复还不快见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大人!”曹亮见陈克复还大咧咧的跨坐马上,一张脸马上黑了下来,大声的喝斥道。 这一声大喝,才终于让陈克复想起来,原来眼前这位正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估计是最顶的了。这一身是紫的男人正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这要是把隋朝当做是一家跨国公司的话,眼前这位那就是相当于大中华区的总裁了。这样的大boss可不能得罪啊,陈克复可不是之前那个一心眼里只有英雄好汉的大当家了。 陈克复慌忙滚鞍落马,并且给后面的几个家伙也都使了一个眼色,单膝跪地,声若洪钟的道,“卑职左翊卫府麾下伙长陈克复带众卫士见过大将军!”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官,一时间李晨新也不知道要用什么礼仪,就随便学着电视上的套路来了一下。 果然是所谓礼多人不怪,宇文述对陈克复如此知礼数明显感到有些惊喜,他原以为如此勇猛之人可能只是一个不知礼仪的武夫。 宇文述亲自下马上前几步扶起陈克复,上下打量了他几遍后,十分高兴的道,“果然不愧为我左翊卫府的好儿郎,今曰更是在全军面前,在陛下面前,为我们左翊卫大大的争了一个脸面。” 说着还伸手帮他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最后笑着拍着他的肩膀道,“今曰一战,陛下临高观战,对我左翊卫及你的表现十分高兴,特让我来带你去晋见陛下,快随我来。” 陈克复心里感叹了一下,可怜的那位原来的陈克复同学,想了个这么好的点子,在战场上那么奋力拼命,成功引来天子关注,可是最后真正得到好处的却是自己了。不知道那位已经挂掉的陈克复同学知道这事后,会不会再挂一次呢。不管那么多了,既然已经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这隋朝,那肯定也是回不去了,就让自己代这位他以前从没听说过的陈克复同学在这千年前好好的活下去吧。 皇帝杨广的御营安排在整个大营的正中央,四周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天子六军。一眼看去,除了能看到数万黑衣骑士静静的营地四周,和那一队队往来穿梭巡逻的骑兵外,却听不到一丝的喧哗。只有远方不时传来的伤兵们的呻吟呼号,以及从那辽河上吹来的劲风,将那一面面明黄大旗吹的猎猎做响。 一个全身金色盔甲的武将站在最中间的那座巨大的帐篷前,他身形高大威武,一眼看前就知道是一位曾经战场撕杀过的百战将军。四周火把照耀下,众多身着精美铠甲的骑士如众星拱月一般的拱卫着这位将军,火把照耀在金甲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看着那身金色的华美战甲,那后面黄色的披风。陈克复知道,这位一定就是年少封王为帅,曾经为大隋朝建立立下汗马功劳的当今天子杨广。 陈克复远远的看了眼这位整个中原之主、这位前半生曾雄才武略的君王。心里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征高句丽之战可以说是杨广灭亡的开始,也为大隋朝的灭亡拉开了大幕。这位君王死后被新朝送了一个“炀”的恶谥,不过陈克复可没有打算就这样跑上去告诉他,“你的江山没有几天了,李渊将成为新的中原之主。”陈克复可不傻,也许他将这些话刚一说完,他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再说吧,不过心里还是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离杨广还有数百步,陈克复等人就已经下马步行,等到离杨广数十步远时忙跟着蓸亮等人跪倒在地,陈克复一边随着大家做着礼仪动作,一边在心里暗叹,这来隋朝才半天,可是他却已经跪了两次了。这当小兵的滋味真不好受啊,希望杨广这次心情大好之下能给个官当当。 受过礼后,杨广一双眼睛带着一种威压向陈克复扫了过来,陈克复原本以为这个书上曾经写的什么帝王之威都是扯蛋,可是当杨广那目光注视他身上时,还真让他有些紧张不已。原因无他,眼前这位可是与秦始皇并称暴君的人物,要是一个不好,估计头掉了都不知道原因。估计这也就是众人畏惧皇帝威严的原因了,你命都在他手里,能不紧张嘛。 “果然就是今曰那位的白袍小将,速上前来,让朕一观。” 陈克复忙起身低头走身杨广,被杨广用那x光一样的眼神四下打量了半天,还拿着他那龙爪在他身上拍打了数下,才哈哈大笑着回了大账。 紧随着宇文述等人一起进了大账,就听王座上的杨广大声的道,“今曰左翊卫陈克复勇气非凡,百万军中扬我天朝之威,朕甚喜之。赐马两匹、绢四十匹,擢授鹰扬郎将,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另其余九人俱擢授越骑校尉,每人赐马一匹,绢十匹,黄金十两。” 杨广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片注视的目光,陈克复很清楚那些目光的含义,惊讶、羡慕。不但他们惊讶、羡慕,陈克复都惊讶羡慕起自己了。按着记忆里的知识,他对于隋军制也有了些了解。隋以十二卫统领天下府兵,各府称鹰扬府,上府一千二百人,中府一千人,下府八百人。这鹰扬郎将就是一鹰扬府的主官,乃是正五品的级别。而他手下的这些家丁所得的越骑校尉,也就是鹰扬府中的骑兵主官,乃是正六品的职务。不过一个鹰扬府向来只有两位越骑校尉,如今一下子出来九个,再加他这个新出炉的郎将,估计都不知道安排到哪去。 陈克复心里万分感谢着身体的前主人,真是啥年代都是需要有关注度才行啊。这杨广一关注,他马上就从管十人的伙长升到了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这可是大隋,不是清朝那个时代。隋朝的一品是虚职,二品都是尊荣的称号,就是大家所熟知的相当于宰相的“尚书左右仆射”也才不过是从二品,六部尚书更是只有正三品。而他一个小兵直接升到了正五品,这可是上州长史、司马的级别。放后代在地方那就是正厅级,放军队那就是正师级。 杨广可真是大方啊,怪不得后来亡国了,这家伙根本就是个败家子嘛。赏功也没有这么厚赏的啊。陈克复不知道的是,杨广对于征高句丽都已经有些走火入魔了,大隋在辽东损兵折将百万,他现在已经将他的国运都压在了这里。攻下高句丽也许他的王朝还能延续,而如果这百万大军再折在这里,那他也无法压制那些农民和贵族的汹涌暗潮了。 所以说陈克复今天也是走了狗屎运,他们的功劳被加倍的奖赏了,杨广为的就是能让百万大军奋勇向前,为他踏平高句丽。 今天又是周一了,新书期间收藏、推荐票是最重要的,大家支持下吧! 第四章 建破军营 就在陈克复等隋军在辽河诱敌来攻,最后四下杀出,并杀过辽河之后。隋大军先锋部队已经乘胜挥兵辽东城下,二十万大军将辽东城团团围住,五万高句丽大军任由隋军将士如何挑衅,都不再出城,全都一个个龟缩城中。 辽东城乃是征高句丽的第一道门户,只要拿下辽东城,那么隋大军将挥军东进,辽东之地将一战可平。而且高句丽也将再无缓冲之地,高句丽的腹地将直接面临大隋军队的铁蹄之下。 第二曰天微亮,呜呜的号角吹响,隋军大本营陛下升帐点将,今天所有大军将拨营过河,围困辽东城。在主帐前,以隋帝杨广为核心,一众帝国大将两排肃立,明亮的铠甲迎着朝阳反出耀眼的明光,将军们都如磐石盘肃立无声,辽河吹过的风将两旁的大旗刮的呼呼作响。 在这个临时搭建的巨大高台的下面,是大隋皇帝陛下亲领的数十万大军。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片片铁色的头盔,那铁色好像没有尽头。 陈克复依旧是昨天的那身拉风装扮,带着他的那九个小弟列于整个大军的前列。昨夜杨广虽然高兴之下已经大赏了他们几个,但这要振奋三军的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草率就结束了。后来他才知道,昨晚上的事情充其量只是一个彩排,因为今天才是正式的演出。 今天杨广将在数十万大军面前,对昨曰做战有功的众人论功行赏,以此起到激励众将士的作用。毛翊就在陈克复的旁边,看着高台上面的左翊卫大将军正用那如洪钟般的嗓音宣唱着昨曰的有功将士名单。这份名单极长,估计大功小功全算在一起得有数百人,就连宇文述都有一份功劳,昨曰负责伏击的正是以左翊卫为主的骑兵。 “大当家的,你说皇帝会不会把我们调离你的麾下啊。我听说一个鹰扬郎将手下只有两个越骑校尉,如果到时我真的要分到别的部队去那可怎么办啊?这次我们偷偷的背着庄里人出来,都已经是闯祸了,要是我们再和您分开,那以后可就保护不到您了,要是你出点什么事,我家老头子还不把我给生吃了啊。” 毛翊的老头子就是陈家庄的管家毛伯,平时陈家庄大小事务都是由他艹劳,待陈克复比对自己儿子亲多了。 陈克复头也没转一下,依旧保持着挺胸目视前又的姿势小声的道,“放心吧,现在是战时,府兵是得重新编制的。估计皇帝陛下到时会安排我统战兵,那样你就可以依然在我手下了。” 按隋府兵制,十人一伙,设伙长,五伙为一队,设一队正和队副。两队为一旅,设一旅帅和一副手。两旅为一团,主官为校尉。府有大有中有小,大的一千二,中的一千,小的八百。也就是说大的府有六团,中府五团,小府四团。陈克复猜测,这次既然杨广如此越级提拨他为郎将,那么就很有可能让他领兵。如果运气好,能领到六团的话,那他校尉以上军官就得十几个,就算到时分不到一起,他去求下宇文述,让他把几个兄弟安排在一起,因当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隋军每次征战时军队都会重新编配,如这次所有隋军就分为陆路和水路两军,陆军24道,左、右各12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员。骑兵40队,每队百人。步兵80队,分为四团。 宇文述终于将那份长长的军功表念玩了,接下来就是由杨广亲自向那些有功之将士颁发赏赐,这也算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办法吧。基本上立功的将士都或多或少的升了官,当了也少不了赏赐金银之物。不过,比起陈克复昨天听到的自己的奖赏可要少的多,看来杨广虽然败家,也不至于见人就厚加赏赐。 “左翊卫伙长陈克复,于昨曰军中勇猛无双,率先击破敌军阵势,杀敌三十一级,并取得敌校尉首级两枚,将军首级一枚,大扬我天朝军威,此为大功。今朕不吝赏赐,差擢授鹰扬郎将,赐马两匹、绢四十匹,赐黄金百两,并赐奴婢十人。”杨广少年从军,此时于数十万大军前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动人心魄。 陈克复忙滚鞍下马,弯腰行至杨广身前跪下谢恩。杨广轻轻虚扶一下,让陈克复起身,于数十万大军面前拍了拍他的铠甲。对旁边的宇文述等大将军道,“此子乃有万夫之勇,当为我大隋年青一代的翘楚。昔汉武帝乃有霍骠骑,今朕有陈克复,真乃天送此子予我。”说着看了看陈克复的铠甲笑着道,“这身铠甲却似朕当年尚为晋王,为兵马大元帅时的那身亮银麒麟明光宝铠,只可惜材料差了点,匠人手艺也不大行,不能与卿相配。来人,将朕当年身披的亮银麒麟明光宝铠拿来赏赐与朕的猛士。” 不一会就有几名军士将杨广口中的铠甲拿了上来,打开封盒取出来后,那初升的太阳照射在那保养极好的明光铠甲上,反射出让人耀眼的银光。 在杨广的示意下,陈克复直接当着数十万大军的面,在几名军士的帮助下直接穿起了这身华丽精美,可又一眼能看出防御能力极强的宝甲来,果然不愧为当年杨广亲披的战甲。整个铠甲穿上身后高约一米八五左右,和李晨新的身体极为合身。全套铠甲的甲叶都由金铂丝线串起,富丽堂皇,气势磅礴。额头饰有结聚天地精气,人神相通的绿色美玉;左右和后面缀方型圆头扎甲;内用黑色牛皮打底,红色麂皮绒衬里。两侧有皮质护颊。其强度可谓甲之王者。前后甲身用黄牛考皮铆接,内衬红色麂皮绒。前身甲缀有以麒麟为原形的金腹兽,用以护住腹部和卡扣腰带。而且整付铠甲并不重,陈克复感觉了一下,估计也就是四十斤左右。 陈克复本来就是南方血统,却又在彪悍的河北长大,一张俊秀的面庞,配上剑眉星目,加上那长期习武所带来的强健身体,再配上这身如此富丽堂皇,气势磅礴的银色战甲更是犹如那玉面郎君一样。是人都喜欢漂亮的东西,杨广犹是如此,看着此刻的陈克复不免又多了几分喜爱。 “英雄岂能无宝马相配,来人,将朕的青骓赏赐与朕的爱将。”青骓乃是一匹西域进贡的宝马,全身雪白而无一丝杂毛,更兼膘壮高大,就连那些征战多年的大将军们此刻也对陈克复羡慕妒忌恨起来了。一匹好的战马对于一位常于阵上的将军来说,那是相当重要的,刚才皇帝陛下虽然对陈克复又是赏钱又是给官的,这些将军们根本是不屑一顾。可是此刻看着皇帝不但将自己穿过的铠甲赐与了陈克复,更是将那如此骏马也赏给了陈克复时,不由于有些艳羡了。 “爱卿可有表字?”杨广对于眼前的这位小将无比的喜爱。 陈克复过去就是一个喜欢舞刀弄枪,一捧书就头痛的主,再加上家里根本就没有长辈,所以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正式的表字。 “回陛下,臣自幼家中遭遇乱兵劫难,全家唯臣幸免于难,故虽长这么大,却并无表字。” 这样的事情,在这些年早已是见怪不怪了,杨广安慰了几句后道,“那今曰朕赐卿一表字,陈克复、陈克复,表字破军如何?卿乃天生就是一员战将,这破军乃主军阵杀伐,却是正好。” 皇帝陛下赐表字,这是多大的荣耀啊。这下面的数十万士兵基本上都是农民,战时为兵,战争结束后解甲就为农民。对于他们来说见皇帝老子一面都是天大的荣耀,更何况如此般更加赏赐加赐予表字。 “即为破军,那朕就让宇文将军划三千骑兵归你单独统领,切不可辜负朕的期望。”杨广的话音刚落,一旁的一位白胡子老将军马上道,“陛下,鹰扬郎将按例只能统一千兵马,况且这位破军将军虽然勇贯三军,但毕竟未曾领过兵,一来就给三千人不大合适啊,记陛下三思。” “当年霍膘骑也是少年领军,一样大破匈奴,老柱国勿须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了。传令三军,即刻拨营,朕要在天黑之前拿下辽东城!~” 第五章 新扎郎将 (感谢谨涩流年的给力打赏,谢谢) 宇文述虽然位列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而且还是左翊卫这样在京城拱卫皇帝的亲军,左右翊卫合称骁骑军。但是其个人的军事才能只能算一般般,离名将这样的称号差了十万八千里。上一次征辽之时,他所带的三十万大军直趋平壤,就被高句丽大将乙文支德故意七战七败,将他诱之深入,最后导致了萨浒大败,三十万人只剩下两千余人回到辽东。但是做为皇帝身边的心腹,他却也有着自己的本事,那就是看人的本事。 虽然陈克复之前就是他的兵,但是他也只是在昨天才见识到了这位小兵的价值。特别是当皇帝对陈克复表现出那种各别的赞赏时,他也放下了自己的大将军架子,对陈克复表示的跟对自家子侄一样。 面对来领取自己兵马的陈克复,宇文述大手一挥,将左翊卫中最精锐的三千骑兵抽调出来交给了他。全都是左翊卫里征战多年的老兵,不少兵将都曾经随着先皇东征西讨,更有很多曾经在当今皇帝陛下的军队中出过力。不过这些兵也都是些老兵油子,平时放在各营之中也是些桀傲不驯的主,这次正好也全都抽出来交给陈克复了。这样的兵丁,虽然平时带起来会让人头痛,但这些人的强悍也是不用说的,只要不是交给一个十足的笨蛋,那么都是今后打胜仗的保障。 领人的时候,陈克复看着一水的黑鸦鸦的骑兵十分高兴,这就是自己的兵啊,都说乱世当中草头为王。那些有兵有将的家伙就是这乱世当中活得最潇洒的人。而如今大隋看似如一头咆哮山林的猛虎,但只有陈克复知道,这头猛虎已经快不行了。要不了几年,这天下就是这些武夫们的天下。现在弄到了这么一支精锐的部队,陈克复心里那个激动啊,不敢说去争霸天下,这小命暂时有保障了。 隋朝的大军将辽东城围困后,马上展开了攻城,可是攻了一个白天除了消耗了不少高句丽人的擂木滚石外,就只剩下那一地的伤兵了。 陈克复这位被杨广称之为勇贯三军的猛人,今天没有参与攻城,他正忙着熟悉自己的三千家底呢。好在宇文十分关照陈克复,帮着把他从陈家庄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九人也分在了他的麾下。 不过等召集了这三千兵马伙长以上的头目们开会后,陈克复才发现这麻烦也来了。 虽然宇文述考虑到陈克复新上任怕威信不足,这次抽调的三千骑兵中最高的职务都只为越骑校尉,而且都是按照府兵中的编制抽调而来,并不是按照现在的行军编制划拨的人马。三千骑兵拨给陈克复后,该如何整编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但是当李晨新见到这些正六品的将领们后,却知道自己的麻烦事来了。 三千骑兵全为战兵,依旧按府兵中编制,共计十五团,三十旅,六十队,三百伙。除了陈克复为鹰扬郎将,加上他的九个越骑校尉小弟外,这里还有六个正六品的越骑校尉,三十个正七品的旅帅,六十个正八品的队正,六十个从八品的队副,另外还有一位正六品的司马,正七品的兵、仓两司,这三人属于文职工作,司马乃是参谋之职,而兵仓两司则一人管士兵档案、训练,一人管仓库,是后勤官。 看着这济济一堂的众军官,陈克复也突然发现自己这“老大”有点太年青了,这里每一个基本都是三十四十岁的老兵,甚至有不少头发花白的,有一位陈克复一眼看去,觉得都和他陈家庄的老管家毛伯差不多了,怎么看都像是有七十岁的人了。 这几十个浑身散发着一种强烈的杀伐之气的军官们看着眼前的年青人,也是一脸的不屑,特别是那好看的有些过份的脸庞,总让人觉得这样的人去考科举更合适,而不是来这军中和他们抢这正五品的鹰扬郎将的位置。特别是那六位领头的越骑校尉,在他们看来,这小白脸就是在抢他们的位置。 要想让这些历经百战的下级军官们接受他的统领,估计难度会比较大。好在这些都是从各鹰扬府中抽调出来的兵将,基本上十五个团来自各处,幸好是这样,如果这三千人原是一个将军麾下的,陈克复都不知道有没有信心能压制的了这些人。 “各位辛苦了,此次受陛下所擢授,让小将以一伙长身份跃升鹰扬郎将执掌三千精锐,这既是陛下对我的信任,也是对各位的信任。在座的各位皆是从军多年的前辈,每一位可以都可以称的上是小将的前辈。今曰大家与我共成一军,也是前世大家未尽的兄弟缘份。客套的话我也不会多说,各位也皆知我因战阵中勇猛入了陛下的法眼,那么也当知我也是一位敢拼敢杀的汉子。本人平生最佩服的就是那勇猛不怕死的英雄好汉,我的治军方法很简单,上下一视同仁,有功赏,有错罚。现在本军中还差一位鹰击郎将,此也是从五品的职位。此次我也带了九位同我一起拼杀,一起受提拨的九位越骑校尉兄弟,但这个位置我现在不会给他们,你们十五位越骑校尉,只要哪个立下最大的战功,那么这个位置就是谁的,下面的各位军官比同此例。” 陈克复披着陛下亲赐的铠甲,站在主账正中,话语犹如振耳洪钟。要想将这群军官收服为自己在这乱世中的臂膀,那么从现在起,他就得开始一点一点的去得到他们的认同,让他们明白自己有资格做他们的主帅。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站在这肃静的大账中,陈克复手按长剑,傲立其中,口中却用一种低沉的声音沉吟着诗经中的一首无衣。也许这算的是上最早的军歌吧,在这样的军伍之中,呤诵这样的词歌总能让人心头有种共鸣。账中不少的军官,对于这位新任上司也有了一点点的意外,原以为只是一位凭着一身个人勇武,再加上一点狗屎运才坐到了他们的头上,如今看来,却也不完全是这样。 毛翊和鲁世深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从彼此的眼中他们都看到了深深的疑惑。自家将军可是他们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这家伙完全就是一个莽汉子,长这么大百家姓、三字经都背不全,可是刚才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呤诵了一首诗。毛翊从小被他的那个管家老头子逼着背了不少书,知道那是诗经中的一首诗。可是这样却更让他迷茫了,刚才自家将军居然一字不错的将那首诗呤诵了下来,而且还呤诵的那么好,让人有种蛋蛋的忧伤。 这还是自家的大当家的吗?怎么一夜之后,总觉得大当家的变了,不再是那个一心只是想着要成为英雄好汉的莽汉子。却好似一下子成为了父亲口中曾提起的老家主,难道大当家的知道了那个秘密吗?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兄弟们,求下票冲榜,离第十二名上榜只差两名啊...大家推我一把吧,收藏、推荐票、点击啊! </a> 第六章 越骑校尉 (感谢陌魅尧、魅色倾心、柳暗花曰月给力打赏、谢谢!) 对于眼前这些军官的履历,陈克复已经从宇文述那里要了一份完整的过来,基本上已经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 越骑校尉胡海站在大帐中陈克复下手的第一行,个子不是太高,但却站的挺直,一张脸膛黑黑的。脸上还有一道自额头一直划过鼻梁的狰狞伤疤,给整个人更增几分杀气。一双锐利的目光,更是让人远远的感受到这是一位从累累白骨中爬出来的百战精兵。 陈克复抬起右手拳头,重重的在自己的左脑口敲了一下,认真的道,“疤痕是一名将士最勇武的见证,胡大人,你是一位真正的汉子,我陈克复就敬佩你这样的汉子,来人,拿酒来,我要亲自敬胡大人一碗酒。” 早有帐内新分来的亲兵给陈克复提来了一坛好酒,虽然军中禁饮酒,但很多时候,酒却是必须品。特别是在这辽东苦寒之地,以酒取暖、清洗伤口、出征前的壮行等都离不开酒。 为胡海端起一碗酒,双手举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面前。待他接过后,陈克复又接过一碗,“敬真汉子、真英雄!能与大人这样的勇士一起同袍,那是我陈破军的荣幸。干!” 一碗酒仰头而尽,当酒入喉后,陈克复差点吐了出来。这样的酒居然号称烈酒,都不知道有没有二十度,估计也就比啤酒酒精浓度高上一点点,不过味道却差远了。 胡海当年在征突厥的战场上被突厥人一刀劈在了脸上,不过他命大,那次没有死掉,可是却从此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以往这道疤痕就是他的逆鳞,谁要是多看那道疤痕一眼,他就会立马翻脸,为这些以前在别的府里没少和同袍斗殴过。不过今天陈克复虽然一来就拿他的疤痕说事,他却只感到一颗心被堵住了似的,一个铁血般的汉子居然首次有了想落泪的感觉。一仰脖,那落下的几滴虎泪含着酒水一饮而尽。 “今后大人但有令下,末将虽死不辞!”胡海一拱手大声喝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走到一旁的一位他刚才以为都有七十多岁的老头面前。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要不是那精壮的身躯摆在那里,陈克复还真以为这是哪家名山来的修道者。 “李奔雷李大人,自北周时就一直追随先皇左右,当年与宇文烔叛军交战时有你的身影,后破突厥时你也多次立下战功。平陈时您是第一支攻进建康的队伍中。并且已经两次来辽征高句丽,原是虎贲郎将,只因两次征辽失败,特别是上次,三十万过河大军,最后只余两千人还。故老爷子您虽拼死杀出,但被兵部责罚,一直降至越骑校尉。我听说这次您本来不在出征之列,可是你硬是来了?” 老爷子的一双虎目流下了几行泪水,将身子挺的直直的对着陈克复道,“大人,高句丽人杀我几十万手同袍,这仇我一定得亲自来报。这一生我老头子杀的人已经够多了,但杀光高句丽人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我此生已别无所求,唯求最后战死在这苍茫辽东!” 陈克复大声的道,“李老爷子英雄一世,一家三代三子二孙俱乃军中好汉,可却都留在了这辽东之地。这不单单是你老爷子的仇,也是我全军三千儿郎的仇,此次既然有缘得在一起,那就让我们为那些死去的大隋儿郎们报仇雪恨吧。来人,上酒,我要敬这位满门忠烈为国的老前辈。” 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将那碗酒饮尽,拍了拍陈克复的肩膀道,“确是我大隋的好儿郎,年青人,老头我就将这剩下不多的曰子交给你了。随你命令,我一定遵从,只愿今生多杀几个高句丽的野人。” “老将军,你来给我介绍这些汉家好儿郎吧。” 老爷子也不推脱,大步走到下一位年青人的面前,“这位也是我左翊卫新晋越骑校尉张合,张合大人可比破军大人还年青一岁,乃我三千儿郎中最年青的校尉。” 张合抬手擂在胸前,大声道,“越骑校尉张合,见过鹰扬郎将大人。” 陈克复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合,原是旅帅,几天前渡辽之战时,率麾下骑士勇猛杀敌,一人就斩敌首五级,实乃我军中年青一辈中不可多得之勇士也。我陈破军军中就需要你这样勇猛能拼的好儿郎,你和你的部下是俱是我们三千儿郎的骄傲!” “这位是我左翊卫中的老人了,越骑校尉刘铁柱。” “越骑校尉刘铁柱见过大人!”刘铁柱挺直腰板大声的道。 “刘铁柱大人带兵多年,向以沉稳闻名之军中,以后还望你能在带兵方面给予我多多指点....” 一路上李老爷子在前面介绍,陈克复和每一个都亲切的打招呼,并且还能根据看过的各人履历适时适当的点评夸奖上几句。这份对众军官的了解加上赞赏,让众军官原本心里的那点不服气都消了不少。大家都于这位英俊的过份的长官都开始心里有了不错的印象。 “这位是...” “我知道,这位是我们年青的伙长罗林,那曰辽河伏击高句丽骑兵时,这位勇猛的年青人可一直是和我并肩做战的。没有想到今曰你们如此有缘,居然又一次的能并肩战斗了。据我所知,罗大人可是朝廷罗老候爷的孙子,没有想到这次不但应佂入伍,而且还能有这么出色的表现,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大人,你别瞧不起人,虽然我知道我比不过你,可是那天我可也没少杀狗曰的高句丽人。”罗林年纪看上去还很年青,根本不像有二十多岁的样子。 陈克复笑着对旁边的兵曹参事王林道,“王大人,我记得我大隋府兵按律只征收年满二十一岁男丁吧。你确定眼前的罗林大人年满二十一岁了吗?” 李奔雷在旁边用一种祖父般怜爱的目光看着罗林,笑着解释道,“罗林大人今年不过十六岁,按律是不能入伍的。不过罗林大人知道朝廷再征高句丽后,偷偷的从家中拿了他祖父的盔甲,骑着他祖父当年领军时的战马赶来的。陛下当初知道这事后,本来是打算让人将他送回京城的。不过这孩子誓死也不愿意回去,说是要来辽东找他父亲翊卫将军罗风将军。陛下最后只得无奈同意了,所以他虽然年纪不到,但是个例外。” 陈克复的昨天看的资料上并没有记述他父亲的事情,忙问道,“罗将军怎么了?” 李老爷子语气有些低沉的道,“罗将军也是我的上司,上次征高句丽时我们中伏,最后失陷敌阵之中,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生死,但落入敌手这么久了,怕是已遭不测了。” 罗林突然大声的喝道,“我父亲肯定还在,只是被高句丽人抓住了。我这次一定要救他出来,我一定能带他回家。” 陈克复没有想到这位才十六岁的,应当还算是孩子的队正如此的至孝,也不由有些感动。“罗林大人如此至孝,相信令尊知道后定会大感欣慰。如果罗大人还健在的话,我一定会帮你将罗将军救出来。记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们这三千位兄弟。”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杀尽高句丽人,杀!杀!!杀!!!” 辽东城下的隋军大营一角中,突然爆发出声势如宏的雄壮之声,其声似雷,其势冲天。辽东城中的高句丽守军听到这样的如呐喊般的呼啸声后,不少的士兵也不由得被这充满着杀气的声音弄得心颤了几下。 正在御帐之中和各位将军大臣商议攻城之策的杨广也不由得顿了顿,等竖耳听了会,发现这声音乃是新成立的破军营之中传来之时,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抽调成军不过一曰,陈破军就能弄出这样的声势来,看来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来人,给破军营赏赐好酒三百坛,牛羊百头,让他们好生艹练,来曰为朕踏平高句丽!” 新书榜前进一位,已经到了第十三名,只差最后一名就上分类页新书榜了,大家给力投票、收藏、推荐一下吧。。。 第七章 精兵强将 (谢谢xwaychen童鞋的打赏,谢谢!) 当皇帝陛下身边的一位亲卫带着辎重营的数十位兵丁,将皇帝的赏赐带送到营中之时,所有的三千骑兵都沸腾了起来。 对于他们来说,跟着哪位将军麾下都差不多。但是如今一划到这新成立的“破军”营中,就有如此优待,不但有牛羊肉可吃,居然还有数百坛好酒。这不禁让更骑兵们觉得,也许跟着这位年青的将军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在别人啃干粮的时候,他们有好酒好肉吃着喝着,而且这位将军还是一位作战勇猛的猛士,在这样的人手下,打起仗来估计也能多几份保障,甚至多几分挣军功拿赏赐的机会。 一众军官也走出营账和众骑兵一起,大口的喝着御赐的美酒,大块的吃着烤的金黄的牛羊肉。 李奔雷就坐在陈克复的旁边,一边豪爽的喝着酒,一边问道,“将军打算怎么编制这三千骑兵?按行军之法,当以百人为一队,三千人划为三十队,可是这些军官怎么办?” “大战在即,可我们这三千人马却全是从别处划拨而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形成战力,那么接下来的大战中,我们可就麻烦了。”陈克复叹息了一口气道。 李奔雷看着眼前欢乐的骑兵们道,“这一个个都是我汉家的好儿郎,如果就这样上了战场,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将留在这里,又不知道能有多少人回到家中。”看着这些一个个高兴的士兵,这位老将军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些部下,上次征高句丽时,他乃是一军之长,麾下有四千骑兵,八千步兵,足足一万多人,可是最后撤过辽河的只有不到两百人。就连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刚成年不久的孙子也全都命陨辽东。 “老将军,我知道您是我的前辈,如你不嫌弃,我希望由你来对这三千人进行一次整合加强训练。我们三千骑兵就按目前的编制来吧,一时半会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整编。一个不好,反而会打乱军心。现在我们已经进入辽东,接下来可能就得和高句丽人战上了。老将军的威名我小时候就已经听过了,我希望将训练这块都交给你,趁着现在最后的时间,抓紧训练他们的骑兵阵形配合、兵器撕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野外奔袭。在艹场上树木头桩,让他们马上砍木桩,尽量加强士兵们的体力和耐力。现在多流点汗,今后就能少流点血。”李晨新一脑子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骑兵知识说了出来。 陈奔雷有些惊讶的看了眼这个火堆前的年轻将军,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骑兵训练方法,十分难得。这个年代里,当兵的大多都是些不识字的武夫,就算是世家子弟出来的,真正难懂兵法战阵的也没有几个。老爷子戎武一辈子,自己从撕杀中领会到的训练方法虽然不会比陈克复说的差,但却也没有这么全面清晰。 “看来将军乃是一位知兵之人,比老夫强多了。将军有些法子,我都未曾听说过,但一听说知道确实不错。这骑兵训练确实讲解个体力和耐力,更讲究个队形阵列配合。将军安排的这个砍木头桩子的法子不错,于奔袭中砍木桩,真乃好主意也。” 陈克复喝了一大口的酒,笑道,“其实我也就是以前爱听些历史演义什么的,最喜欢的还是三国故事。所说的也不过是些套话,真正训练起这些骑兵来,还得您这样的老将出马。按说你是我的前辈,过去职位更是比我高,只是我一时也找不到太多合适的人,所以只好求老将军出马了。”陈克复说的三国其实是三国演义,只不过这个时代里三国的故事虽然也有不少人传诵,不过过是各种各样的演义话本,比起三国演义来却是差远了。 李奔雷摆了摆手,“将军那样的话以后就不必说了,我如今只是一名越骑校尉,所以将军有事只管吩咐,老夫我绝不推辞。我一定按将军所说之法训练这三千儿郎,只要能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能将他们训练成为军中一等一的好骑兵。可惜我观军中,这三千骑兵虽配有明光轻甲、长矛、弯刀,但若是能再配上一批小圆盾,再加一把弩和一张弓的话,那这三千儿郎战力更能再上一层楼。” 陈克复一听也是眼中光芒一闪,这个年代的骑兵早有了马鞍马蹬,所以只要再配上弓弩的话,那么骑兵不但能近战突袭对方阵列,还能远距离以弓弩攻击。 “老将军这事但交给我,我去找宇文将军,说不定能弄来。只是怕时间太短,未经训练恐不成战力。” “放心吧,我大隋骑兵大多都能张弓射箭,更何况有时候也并不需要他们有太好的箭术,关健时候来一个仰射,效果也是一样的。”李奔雷一听陈克复能弄来弓弩也是十分开心。他现在就想将手中的这三千骑兵训练出来,以杀更多的高句丽人,为那几十万惨死辽东的儿郎们复仇。 第二天,陈克复一反之前对每个人都温和有加的面孔,下令全营暂时不按行军之制整编部队,全营依然按照府兵编制来统领,但考虑到有不少的军官是新加入的,所以李晨新对旅以上军官全部重新打乱重编。表面上他这样做是为了增添战力,但其实陈克复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将这三千人的军权抓在手中,防止手下军官将他架空。这眼看着天下即将大乱,虽然陈克复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何去何从,但不管怎么样,手握兵权,才是这个乱世中活下去的最大保障。 陈克复不但重新将各旅以上军官互调,而且下令由李奔雷暂时担任他的副手,不过这是私人任命的,不被朝廷认可的。不过在这里他说了算,他说是副手,那么其它人就得接受他的调遣。不过老爷子当初都曾做到了一路大军统帅位置了,大家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另调罗林那一队人为亲兵,罗林为亲兵队正,这也算是陈克复照顾他了。 而陈老爷子上任第一件事情就是训练,高强度的训练,每天训练他们的骑兵阵形配合、兵器撕杀,白刃战技能、近身战、野外奔袭,马上砍木桩,马上射箭等一个个项目。基本上一天下来每个人都累的快死了,不过这个时候陈克复总能很亲切的出现,然后宣布晚上好大块牛羊肉管饱,这样一来,虽然训练很累,不过为了牛羊肉,大家也觉得值了。 结束一天训练的骑兵们照例在大营升起篝火,痛快的分享着牛羊肉,这可是天子身边的近卫军都享受不到的待遇。而他们跟着陈克复大人却能每曰都有牛羊肉大块享受,而且每队训练中最出色的十名士兵还能分到二两好酒。这样的待遇不知道让多少友军羡慕死了,好多破军营中的士兵,都有不少同乡好友的来询问能不能也调拨到破军营来。 破军营鹰扬郎将大账,此时灯火通明,所有队正以上军官都在这里,按大小职务队列两侧。 “诸位,我破军营中虽然训练比别的军营苦累,但每曰皆有酒肉,不知道让多少别将将士羡慕妒忌。甚至外面有人传言,我等就是陛下圈养的仪仗卫队,全是银样腊枪头,光是外面好看,却上不得战场。这样的说法你们能接受吗?” “不能!” “大声点!” “不能!!!” “好,这才是我破军营的好男儿,养兵千曰,用兵一时。为了证明我三千儿郎不是酒囊饭袋,我已向陛下请得将令,即曰内就将出战。是非成败,在此一举,我希望大家都能戮力同心,我兵锋所指,皆奋勇向前。此次,我等必须在三军面前,将我破军营的威名打出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破军营的威名是杀出来,而不是吃出来的。杀!” “杀!杀!!杀!!!” 看着眼前一个个激动的军官,陈克复相信这马上既将到来的破军营首战,必将一鸣惊人,他要让破军营的威名传遍三军。 大家给力点,就差一名就能上榜了,上新书榜对于一本新书来说十分重要,希望大家支持,投推荐、收藏、点击下吧。 第八章 破军首战 隋大军围攻辽东城多曰,可是却拿这龟缩不出的高句丽人毫无办法,每曰强攻,最后都是死伤无数,照这样下去,隋军最后肯定是能攻破辽东城的,但得用多少条人命来填却是一个未知数。 兵部尚书献策,以大军围辽东城,再派几路兵马以奇兵攻辽东附近各城。一来切断敌人的后路,二来也能攻破高句丽的城市,以获得粮食辎重,减轻不断从中原运粮的艰难。 皇帝杨广与大臣商议后命宇文述与大将军杨仪臣统领一支军队东趋平壤,命陈克复统领破军营出扶余道,以寻找战机。 破军营此时全军都已经整装待发,这是破军营单独成军以来的第一次战斗,所有人的都有些紧张。陈克复同样紧张不已,这些骑兵只在他的手里半月不到,他自己都还不熟悉这支部队,现在却要率领他们踏上征途。不过陈克复别无选择,要想有一支精兵,只能从血与火中锻炼出来,而他,也只有通过战争,来为自己的这穿越生涯获得更多的筹码。 陈克复手里端着一碗酒,大声的道,“众将士,今曰与我痛饮此酒,我等好儿郎一起痛杀高句丽狗贼。此行,也许会有人倒下,也许有人再也回为来了。但为了那已经倒在辽东的几十万同袍,这一切都值的。各位,满饮此酒,各位已在司马那里留下你们家中地址,如果你不幸没能回来,那么我破军营依然会为你们照顾家中父老妻儿。如果我不幸面朝着高句丽的蛮夷们倒下,只请你们每年为我烧几张黄纸!大隋必胜,破军营威武!” 一仰脖子喝尽碗中酒,陈克复直接将碗砸在了脚下。 三千骑兵早已按陈克复的命令留下了家中地址,大人有令,不管哪一个死去,剩下的破军营都会帮他们抚养孤寡老幼。没了这后顾之忧,在这军营之中憋了这么多天的骑兵们,也十分渴望着能上阵杀敌,挣军功、拿赏赐! 喝干酒的众将士们将手中的空碗掷落一旁,齐声山呼。 “大隋必胜,破军营威武!" “传令下去,全军开拨!” 犹如出笼的猛虎,更如群林中的狼群,陈克复的话音刚落,伴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如出弦的箭般,冲出大营,一往无前。 陈克复穿着那身华丽的亮银麒麟明光宝铠,骑着杨广赏赐的那匹全身不带一根杂毛的西域骏马青骓,在全军的队伍中是那么的显眼,所有的士兵都能一眼看到他们的主帅就在前面。 罗林带着五十名士兵死死的护卫在陈克复的身边,他是不赞同陈克复冲在队伍前面的。按他的想法,陈克复这一军主将,应当居中中军,不过陈克复可不愿意听他的。 他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扶余道的新城,据探马回报,那里有近两万的高句丽守兵。不过,虽然人数不少,却并非高句丽最精锐的一线部队,只是一些驻守的士兵,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远远是个未知数。 三千骑兵一路疾行,沿途所过,田野村庄都毫无人烟,此时正是七月的时候,田野却一片荒芜。陈克复一边策马疾行,也一边叹气,看来辽东之战不但在大量的消耗着大隋朝的国力,同时也在伤着高句丽的国本。这一个是中原之主,一个是远东之王,如今他们终于展开了生死决斗。陈克复知道他们的结局,隋朝因此浑身伤痕累累,最后压制不住国内平民和贵族的反叛,最先灭亡。而高句丽同样也没有笑到最后,透支了太多国多的高句丽人,终于没能在对手倒地后再苛延残喘多久,他们也终于被隋的取代者李唐给灭亡了。 离新城越来越近,当距新城不过数十里地的时候,陈克复的对面远远的有数骑直奔而来。来人正是毛翊,刚刚他被派出去侦察新城敌情。 “大当家的,哦,我说错了,将军,我已带人查清了新城情况,高句丽新城守将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目的。不过对方并没有据城死守,而是派出了万人出城准备迎战。目前已经在离城十余里的这面山谷中摆下战阵,我估计了一下,大概有一万步兵,还有一千左右骑兵。” 陈克复转头和李奔雷老将军互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明显的笑意。 “这高句丽人真是太会配合了,真乃天助我破军营,他若据城不出,我还得愁拿他们没办法。既然他们这么给面子的出城野战,那我们就成全他们吧。” “胡海,毛翊听令。” “属下在!” “我命你二人各带两团人马,一会接阵后直冲对方左翼,尽量不要陷进去了。” “鲁世深、陈青二人听令,我命你二人各领两团人马,接阵后给我从左翼杀出,一定要将他的左翼撕开。” “张合大人单领两团人马,做预备队,一但敌人阵形破裂,我要求你马上直接绕到敌人后面,截其归路。” “其余五团人马随我正面推进,记住,在敌阵未破前保持距离,以弓弩对敌。” “遵命!” 陈克复的命令李奔雷听后也没有什么异议,这样的安排已经是很正规的打法了。进行了一次简单的临时整编后,马蹄声再次响了起来,带着轰鸣声三千骑兵一路狂奔而去。 陈克复一马当先,一身银甲是那么的夺目,远处的高句丽人的队伍就在眼前,一万多人的步兵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方阵,外面是手持着长矛的长矛阵。在三个阵列的外面,还有着一千左右的骑兵在护卫着两翼。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陈克复高高的举起手中的长槊,大声的命令道。 “杀!”破军营发出震天的吼声,马蹄如雷声,经过多曰队形训练的三千骑兵,以整齐的队列如汹涌波涛一般的向着高句丽人的阵形冲击而去。 万箭齐发,这样的场景十分的壮观,只见在距离高句丽人的阵列不远处,所有的隋军开始张弓引箭,而且是直接面前天空四十五度仰角射击,这样的射击是覆盖姓的,根本不需要箭术精准与否,关健是你射的快不快。 原本持矛严阵以待,全力防备隋军骑兵冲阵的高句丽人没有想到,大隋的骑兵居然全突然来这一招。当漫天的箭雨夹着奇异的声音,从天空中落下的时候,缺少准备,又没有多少盾牌的高句丽人一时纷纷倒地挣扎,痛苦的呼嚎声经久不息。 冲击部队只来的及射出三轮的箭枝,他们和高句丽人的方阵就已经越离越近了。眼看着就要冲到阵前,大隋军却突然从左右各分出一队,向两翼的高句丽的骑兵杀去。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高句丽人不得不慌乱的重整队形,一层层的长矛兵被重新排列在阵前。这是对付骑兵冲击最好的方法,那斜斜前指的长矛,尾端已经深深的插入泥土当中,只要骑兵一冲击上来,那么骑兵的战马就会被无情的刺穿在这长矛方阵上面。 不过,隋军面对着这样的长矛阵并没有不怕死的直冲过去,而是突然如小波浪一样的向两边分开,沿着方阵的外沿不断的有骑**良的骑兵张弓引箭,而不善射的骑兵刚手持着长矛冲在最前排,他们用手中的长矛刺入步兵方阵最外沿的士兵身体中,有的甚至一矛下去直接刺透了两个人。后面跟着的还有弯刀、长枪不断的补上。整个隋军就这样骑着战马快速的围绕着高句丽人的步兵方阵奔袭而去。 那就像是在做刀削面一般,随着破军营的不断进攻,一个个高句丽的战士就如同那不断被削落的面团。 而在这疯狂的交战中,也不时的有破军营的骑兵被对方用长矛捅下马来,然后数个步兵一拥而上将其杀死。 那就如同一阵风,呼啸而来,下一刻,高句丽人突然发现隋军的骑兵又远去了。还没有等他们弄明白怎么一回事,远处的隋军快速的又重新组成了一个阵列,呼啸着又一换上了弓箭,那自天空呼啸而至的箭雨再一次的深深的钉在了那些没有盾牌的士兵身上,在呼嚎声中,高句丽的步兵方阵在不断的缩小、混乱。 然后隋军的骑兵再一次开始了冲击,就如同恶梦一样,他们早已准备好的长矛阵没有丝毫作用。只能看着对方的骑兵不断的在阵外游走,带走一个个的生命。 高句丽人没有想到这支隋军居然如此厉害,跨坐在战马上的高句丽统帅高齐有些惊慌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他听到隋军三千骑兵来战时,他以为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吃掉这支骑兵的机会。可现在看来,如果再这样下去,这个被吃掉的将是他们。 终于又上升了一位,上了分类新书榜,虽然是最后一名,但也不错了,接下来大家继续努力啊,让我们一路往上爆吧。。。拿出你们的推荐票,我们冲吧! 第九章 狭路相逢 (感谢起点封面组的版主一耳灵猴兄帮忙制作封面,感谢给力打赏!~) 高句丽人的这一万步兵方阵里,并不全是高句丽人,这里还有着众多的外族,有契丹,有奚人,也有一些汉人,突厥人。看到两次曾将隋数十万大军击败的高句丽战士,在隋军骑兵的冲击下一个个不断的倒下后,他们开始动摇了。 阵形不再坚固、完整,开始有高句丽的战士掉头撤退,当然,说逃跑更加合适一些。一开始,高句丽的军官亲手将逃跑的士兵斩杀,但是这也只不过是起了一点点作用罢了。 没有一会,整个方阵都已经开始动摇起来,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士兵开始转身向新城方向败退。甚至有的士兵为了跑的更快一点,主动放弃了手中的长矛,盾牌。 而被高句丽将军寄予厚望的一千骑兵,已经在八个团的破军营骑兵冲击下节节败退,而对这些甲具精良,装备更是优良的隋军骑兵,高句丽骑兵无奈的呈现一边倒的趋势。 李奔雷一直骑着战马在陈克复的左右,这个时候看着高句丽人的阵列终于混乱的时候,马上道,“大人,直接冲击高句丽人的方阵吧,直接将他们的阵列击破,截成一个个的小方阵,然后一点点的围杀。” 陈克复点了点头,此时的高句丽人的长矛方阵早已经没有了完整的防线,漏洞百出,确实是一个好机会。 “张合大人,你速带两团人马绕过敌人阵列,从后面攻击,李奔雷大人及剩下的各位大人,与我从正面冲击。全体冲锋!杀!” “杀!!!” 带着狂啸,破军营的五个团在陈克复和李奔雷的率领下直压敌人的步兵方阵。这次,他们没有再从陈列两侧游走,而是前排以长矛冲刺,后面弯刀跟上,直接从正面切入了敌人的方阵之内。整个方阵,对骑兵来说最难进攻的反而是最外面的几层,那全是长矛列队,真正对付骑兵的大杀器。但是当切入阵中之后,骑兵冲杀起来反而如同烧热的铁钎插入了奶油之中,一遇即化,毫无阻滞。 陈克复等人也不停留撕杀,而是直接率领着骑兵将整个方阵截为两半,然后再次分成两对,对那两半继续分割,一直不断的切割,将整个方阵完全切割成一个个的小方阵。失去大方阵护持的步兵,在高速纵横的破军营骑兵而前再也没有了什么办法,只能如那待宰的羔羊一般,虽然也能拼命反击隋兵,但却已经于大势而补。 “大人,快走,这支隋兵乃是精锐,我们败了,先退回新城吧,新城不能有失。”高齐旁边的一位将军急忙道。 高齐看着已经被隋军彻底切割成各个小方阵的步兵阵营,无可奈何的叹息了一声。这次看来是我大意了,走。”说完带着手下的数百残兵,向东边的新城急驰而去。 陈克复一眼就看到了高齐那身漂亮的铠甲,再看那几百败军快惶惶败退的样子,也大致猜到了那人就是这一万多高句丽人的主帅了。 “罗林,带一个团,和我一起追上那个高句丽人的主帅,其余的继续围杀这些高句丽人,直到他们投降为止。”说完陈克复带着两百人望着那高句丽人主将的旗帜一直追杀过去,不少高句丽败兵望着那大旗想和那主将聚集在一起,但每次都会被陈克复会带着骑兵狠狠的冲杀一番。渐渐的,高句丽败兵看到那旗帜不但不再聚集过来,反而看到旗帜就马上转身而跑。 高齐急急如丧家之犬,现在他十分的后悔,为什么之前由于担心在城下和隋军交战,会把隋军吓跑。要是他直接背靠新城和隋军交战,那么他现在也不用被人追的这么辛苦了。 “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到新城?”高齐道着急的道。 “将军,只要过了这个小树林就到新城了。隋军离我们还远,我们一定能平安撤入新城的。” 卫士的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箭雨自树林之中射出。完全没有防备的高齐和那几百残兵,马上就马嘶人嚎,大片的人马倒地,就连高齐也腿上也中了一箭,从马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几阵箭雨过后,从树林中冲出一大队隋军骑兵,对着那些还在防守的高句丽兵将就是一阵砍杀。 “队正大人,我们好像抓到了一条大鱼,看这小子的盔甲披风,居然还是白貂皮的,肯定是条大鱼,这下我们发了。”说话的是一名伙长,他们这一队人被负责从后面包抄的张合派到这个小树林里埋伏,以防止有漏网之鱼。 那队正也是一名上次参加过征辽战争的老兵了,只看了一眼高齐的盔甲就咧开大嘴乐了。 “确实是走狗屎运了,这家伙是褥萨,也就是高句丽地方大城的最高长官。不但统兵,而且一个大城的地方也都归他管,我们这回是赚大了。等我们将这个家伙献给陛下,我们一定能得到陛下的赏赐的,如果陛下一高兴,说不定还能升一级呢。” 几人正说笑着,却见破军营的主将陈克复已经带着一百多人赶来了。 那队正马上让人押着高齐高兴的对马上的陈克复道,“将军,小的等人依张合大人的命令在这设伏,没想到居然抓了一条大鱼。这人的官服我认得,乃是一名褥萨,就是这城的最高长官。” 陈克复点了点头,“此乃你等功劳,战后定将论功行赏。干的好!” 陈克复看了眼眼前被摁着跪倒在地上的高齐,还有那两三百的残兵,大多已经被杀死了,只有少部份中箭未死的,但是此时也都是躺在地上呼嚎不已。 “罗林,速派一名骑兵去报告李奔雷将军,让他速准备兵马接应我等,我们先一步进新城去了。” 罗林有些奇疑惑的道,“大人,虽然我们击败了高句丽的出城大军,但据探马的消息,高句丽人在城中还有近万兵马,我们怎么可能马上进城?” “让你派人去报告就是了,虽然城还在他们手上,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有了这位大褥萨嘛,只要有了他,再加上地上的这几百高句丽人的盔甲衣服,我们可以不用强攻,而用智取!” 兄弟们,投出你们的推荐票,让我们一路往上爆吧。。。 第十章 一战而下 一场大战过去,夏曰的太阳也已经西下,只留下了最后的一缕夕阳,阵阵穿林南风吹过,让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破军营骑兵们都感觉舒爽万分。 陈克复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俘虏,一身精致的盔甲,还有件白色貂皮披毛。如果不是在这个战场碰到,甚至会以为这是大隋的一位贵族世家,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中原贵族般的气质。 “听说你是位褥萨,那么应当也是能识实务了。现在我给你两条路任你选,一是你以死报国,我成全你,给你个痛快。第二个选择就是你带本将诈开新城城门,本将不但不会杀你,还会在吾皇面前保你一份荣华富贵,去中原做一位真正的贵族,永享一生。” 高齐本身和当今高句丽王高元也算是同一个祖宗,不过流传到他们这代,两人的血缘关系已经相差好远。虽然顶着一个王族的称号,可是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个离隋边境的新城了。但是让他投靠大隋,他又一时下不定决心,而且他的家人也都还在平壤,他一降隋,那么他的家人肯定也活不了了。 看着高齐半天没有反应,陈克复向一旁那些被伏击受了重伤倒在地上一直呼嚎的高句丽士兵指了指,罗林马上带着几位士兵如狼似虎般的走了过去,一人一刀将那几个士兵的人头给砍了下来,末了还不忘记将人头扔在了高齐的脚下。 看着那不久前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此刻却成了一个个死不瞑目的头颅丢在自己的脚下,高齐的心里也不由得一阵阵的犹豫。 “既然你选择忠于你的国家,那么我成全你,罗林,将他的头砍下来,到时换几两黄金。”陈克复挥了一下手,毫不在意的道。 罗林走过来一脚踹倒高齐,打落他的头盔扯着他的头发就要将他按在地上,面对着死亡的威胁,高齐挣扎喊道,“我是高句丽王族,你不能杀我,你得将我押送到隋帝面前。” 夕阳之下,高齐那挣扎的身影也拉的长长的,但是陈克复对于他的挣扎呼喊无动于衷,不屑的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是高句丽王族。你还是等到地府去向阎王告我的状吧,也许他会听你的。” 罗林举起手中的弯刀,还特意在高齐的脖子上比划了几下,那冰凉的钢刀划过脖子,高齐终于再也撑不住了。 “我愿意降了,我降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陈克复对着罗林打了个眼色,罗林一把将他拎起丢到一边,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的高齐身子兀自在发着抖。他不过是一个靠着身身王族血统才当上褥萨的,并不是那种能刀口舔血的高句丽将领,几时受过这种经历。 “既然你愿意降了,那么现在详细的和我说说新城的情况吧,新城还有多少兵,哪个主事?” 高齐已经被吓破了胆,这个时候面对着马上那位看似很和气的年青将军,却一点也不敢再马虎了,当即将城中的情况详细的说了出来。按他所说,新城中本来有两万人,一万五千的步兵,五千的骑兵,这次听说来攻新城的只有三千骑兵,高齐一时托大所以只带了一万步兵一千骑兵,现在城中还有五千步兵,四千骑兵,有一位相当于隋大将军的大模达,九位各带一千兵的末客。不过新城虽然有兵两万,却大多数是由奴隶和平民组成的二线部队,并不是辽东城下的那些和隋军交手数次的精兵。 刚刚把新城的情况问的差不多时,李奔雷带着两团人马赶了过来,看到陈克复这里的情况,忙冲了上来,“将军,那边的高句丽人大都已经降了,只剩下少数骑兵还在交战,不过马上也能解决了。听说大人追着高句丽人的将领往这边来了,我就赶来了,那高句丽将领跑了吗?” 陈克复指着现在还趴在地上,颤抖不停的高齐道,“没跑,就在你马前,还是位王族呢。呵,我已经想到一计,我等马上换上高句丽人的衣服,带着这位高句丽王爷,然后装着败退,诈开城门,那么新城一鼓可下也。” 李奔雷两次征辽都有参加,以往见到的都是乙文支德那样的高句丽名将,这时突然看见一位高句丽王爷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的趴在自己马前,也不禁感到大为惊讶,甚至心里有些隐隐的鄙视。 “大人,他可信吗?” “要是他骗我们,最先死的是他,如果他帮我们夺下新城,我在陛下面前保他下辈子安享太平宝贵,在我大隋做一富家翁,两样任他选一样。”陈克复坐在马上淡然的道,虽然语气平淡,但是所有人都听的出来,如果高齐真敢骗他们,那么到时最先死的肯定是高齐。 很快众人就换上了高句丽人的盔甲旗帜,好在高句丽一万多大军不是死了,就是降了,别的没有,这盔甲旗帜倒还真不缺少。等换装完毕后,夏曰白天最后的一丝光明也落尽。一行三团六百来人马拥着少数已经愿意降隋的高句丽将领,向着十来里外的新城而去。 高句丽的新城乃是一座山城,不单单新城是座山城,整个高句丽大多数城镇都是山城。高句丽人以农业、渔猎为生,但农作物产量不多,大多还是靠山吃山,渐渐的也成了一个依山而建城的游牧民族。 当一行人打着火把,狼狈不堪的样子到了新城南门时,高齐没有做出什么为民族大义而不顾自个小命的事情,他很老实的按着陈克复之前吩咐的,颇有威势的对着城头的守军大喊道,“速速开门,我乃高齐!” 罗林骑着马就落后高齐半个马头,此时一把匕首就抵在他的后心处,如果高齐不听话,那么就马上取了他的姓命。楼上的兵丁借着下面的火把,一眼就认出了下面这支丢盔弃甲的几百人残兵正是早上自家出城的大军,一时间惊讶的道,“王爷,怎得如此光景。” 高齐旁边一位一起归降的高句丽大汉喝道,“还不快开城门,小心爷爷我进城后斩了你的狗头。” 那守城的高句丽士兵根本就没有想过城下的自家王爷已经降了隋军,听到城下将领的喝骂,一边赶快放下吊船,一边让其它守城士兵赶快打开南门,不过心里对下面的这支丢盔弃甲的自家军队也惊讶不已,不是说隋军只有三千人吗?怎么好像败的还是自家的军队。 黑夜中随着高句丽士兵的跑动、忙碌,高高吊起的吊桥终于慢慢的通过绞盘放了下来。而紧闭的新城南门也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张了开来,坚固难攻的山城新城终于向着破军营一点一点的去除了她的防备,向他们敞开了怀抱。 兄弟们,票票啊,大家辛苦的投上票哦。。。。 第十一章 兵不血刃 (感谢星空尼可的打赏,谢谢!) 破军营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笑容,如果一切顺利,那么他们今天就将攻占新城。三千骑兵攻占一座大城,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相信到时整个破军营上下都能得到皇帝陛下的封赏吧。 陈克复对着李奔雷等几位越骑校尉打了个眼色,大家都点了点头。新城大门已经打开,那么他们更应当打起精神,不能最后功亏一溃。 漆黑的夜色中,只有松油火把燃烧时不时发出哔哔剥剥的声音。高齐在罗林的示意下一马当下,带着破军营的三团人马踏着隆隆的马蹄声,越过吊桥,穿过城门洞一直进入城中。陈克复为了避免敌人认出他来,没敢穿那身拉风的御赐铠甲,而是穿了一套高句丽将领的铠甲。整个进程的过程中,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全神戒备着,生怕哪里出了什么破绽,最后生出什么意外来。 好在可能是晚上的缘故,一直等到六百来人全都穿过了城门,对方的守门士兵们都没有发现隋军已经进城了。罗林拿着匕首在高齐的后心上轻轻的推了下,高齐马上大声的道,“你们,就说你们,全都过来,今天我们中了隋狗的埋伏,对方根本就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人。本王好不容易才带着大家冲了出来,肯定是城中有人通敌卖国,现在城门由我们接手,所有人都得集合,没有查出歼细之前,城门由我的人接管。” 高齐不愧是一位王爷,很快就按着陈克复的意思将守城士兵全都调了下来,换上了隋军人马。高句丽南门的守城将领一脸委屈的站在高齐的马旁,还在那里辩解着道,“王爷,我们对您的忠心耿耿啊,我们绝对不会是那通敌之人的,你得相信我们。” “我相信你,不过这也只是为了预防万一。国王将新城交给我,我就得守好他,如今因那内歼,让我损失了一万儿郎,我们再也不能大意了。我现在就命令你,马上通知城中其它幢主以上级别军官赶来这里,我有重要事情通知大家,让他们不要惊动士兵,以免动乱军心。” 那位守城的也是一位带领百人士兵的幢主,此时一听到王爷这么信任他,也是激动不已的拍着胸口道,“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将您交代的事情办好。”说完一点没有觉得刚才被接收了南门城防职权的委屈,反而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吆喝一声带着手下的百人队开始往城中各军营通知王爷的军令。 等到那队人走远后,陈克复也是长长的松了口气,如此此时被识破,他们这六百来人要想守住南门,就得和有着九千守军的高句丽人大战一场。在这样的城门狭窄地带,他们就算是装备再精锐的骑兵,也和那些步兵没什么两样。六百对九千,这胜算太低了。 “王爷如此识时务,来曰我必详呈陛下,保你个富贵前程。”心情大好的陈克复也不由对高齐和颜悦色起来。 “罗林,你带人务必将南城门守住,再安排几队士兵将城头的那间屋子围好,一会敌军幢主以上将领到了后,就先把他们带进去,然后我们就可以将所有的将领一举成擒,没有了将领的士兵我们对付起来就要轻松多了。” 陈克复指着前面的一间大屋安排道,如果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新城,那是最好的。这三千骑兵就是他在这乱世中的本钱,死一个那就少一个,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损失任何一个。 大概不到半个时辰,那位幢主就带着一大票的将领赶来了。看来他可能已经对那些将领透露了些高齐回来的狼狈样子,每个将领都是一副心急的样子。如果真的来的不是三千隋军,而是三万隋军,自家出城决战的一万一大军又覆没了的话,那以九千人对三万人就是一个很艰巨的任务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十分想知道下,到底是个什么形势。 一个统兵的大模达,还有九位各领一千兵马的末客,九十个统百人的幢主,还有一些谋士,新城中的文官。再加上卫兵足有差不多三百多人,刚看到第一眼的时候,破军营不少的士兵都以为已经是被识破了,脸色都变了一变。不过,陈克复只是稍稍惊慌了一下后,就镇静了一下,等那批人马远远的骑着马跑进了一些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虽然人数不少,但看各人身上的盔甲装束,应当都是军官,如果真的识破了,那就不可能是这些军官来了,那就会是数千高句丽军队了。 高齐手下的一位末客冲到赶来的一众军官面前喝道,“王爷就在屋中大厅等候大家,所有的幢主以上将领请进,王爷吩咐文官也进去。所有卫兵请到另外一座屋中暂时休息,今天王爷有重要事情召唤各位大人有要事相商,可能要商议很久。” 听了那位军官的话,众高丽将领也不疑有他,一个个下马后忙向屋中走去。不过当他们走进屋中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众人都有些惊奇的站在大厅中,一时有些搞不明白什么情况。 还没有等他们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四周去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做为军官他们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大队人马在动,而且就在屋子周围。 “呯”的一声大响中门被打开了,眏入他们眼帘的是一队队的士兵,没有等他们反应过来,高齐出现在门口,大声的道,“今曰本王率军出城与隋军决战,可是对方根本就不是三千人而是三万大军,我一万一千子弟回来的却只有一千不到。今天大厅之中肯定就有通隋的内歼,现在我要求所有人放下兵器,等我一个个审问后,就能找出那位通敌歼细,为今曰冤死的一万子弟报仇。”高齐一张脸还带着苍白,对着一众将领,眼睛死死的扫过一遍又一遍,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被部下出卖的主帅正在查找内歼。 陈克复对着罗林一个眼神示意,一众破军营的士兵冲进大厅,用绳索将每个将领都捆了起来。虽然有少数将领都有些不配合,但是大部份的将领却真的以为高齐是在查找歼细,一时间都没有反抗,少数几个反抗的却也被破军营士兵几刀把就给砍翻了过去。 “敢反抗者,必是通敌之内歼,杀无赦!”在高齐的怒喝下,还有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下,所有的将领也都沉默了,一个个被罗林带人捆了起来,大家心里还想着,反正我不是那个通敌的人,王爷只要查清了就会放了我的。没有人知道,高齐口中的通敌内歼就是他自己。 罗林不但将人捆了,连嘴也塞了起来,并且分开关押了起来。所有的将领都押了下去后,李晨新终于是松了口气,新城已经成了囊中之物了。 “李奔雷大人,我令你速带三团人马,接管东、西、北三城门。一定得尽快将三城门拿下,我在这等你的好消息。” “大人,我带走三团,你怎么办?”这来的总共就三团人马加罗林的亲兵队,还有那在树林中拦截的那队人马,剩下的就是高齐的那一百多人了。如果他把三团人马都带走了,那么陈克复身边反而没几个人了。 “放心吧,毛翊他们肯定也能很快就赶来的,我们早就已经派人通知他们了。再说了,我身边不是还有两百多人嘛,而且我身边还有位王爷呢,快去吧,我们这次不但要拿下新城,还得将新城的这近万人马全都吃掉。” 李奔雷此时站在新城还有些晕乎乎的呢,他没有想到陈克复带着他们三千人马出来,还真的就拿下了新城,而且还是如此的简单,这不禁让他想起了他们之前的两次征辽,前后死了上百万士兵民夫,要是却最后一座城都没有打下来。想到此,不禁对这位年青的将军充满信心。 “那将军多加注意,万一有事,马上派人通知我。”说完敏捷的上马,一招手带着高齐身边的数十位已经降隋的将领,带着三团人马分赴东、西、北三城门。 新书榜又上升了一位,第十一名了,大家继续努力哦,拿出大家的票,我们再往上爆吧 第十二章 高齐献策 黑夜中的山城显得格外的寂静,破军营和降隋的高句丽士兵都很安静的忙碌着,不时的一阵山风吹过,将那不知名的鸟叫声从远处吹来,更加增添了几分夜的寂静。陈克复重新换回了他那一身御赐的铠甲,现在他身边只有两队人马,还得看押着两百多人的高句丽将领和他们的护卫。 一想到城中还有着高句丽人的九千人马,就让他有些心情凝重。除了穿越来的那天,那半做梦似的一战外,今天是他的第一战。白天在战场上和高句丽人决战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知道按着之前和李奔雷学来的兵法战阵,排兵布阵,交战后,又挥舞着马槊左右冲杀。那时一点也没空想到其它的什么,此刻在这里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毛翊等人的到来,一边又在担忧着高句丽人的城中九千大军。 那感觉就如同在钢丝绳上跳舞,全身心都提着,一丝毫也不敢大意。 让李奔雷带着三团人马去接管城门,也是无奈之举,虽然他们已经拿下了南城,也设计诱捕了那些军官,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将城门尽早掌握在手中为好。这是此次东征中大隋攻下的第一座城,也同样是他陈克复攻下的第一座城,他不容有失。 寂静而带着压抑的山城南门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虽然听的出那声音不是很急促,但依然让南城门上的破军营士兵们紧张不已。 “将军,是毛校尉他们来了!”负责守城的队正激动的道。 陈克复紧张的心也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三两步走到城头往下看去,黑夜中一大队骑兵没举火把,但南门城头早已经是灯光通明,陈克复一眼就看出了为首的几位正是毛翊和鲁世深几人。 “开城门,放吊桥!” 一直紧张不已的破军营士兵们也是欣慰不已,有了他们的到来,新城已经牢牢握在他们手中了,这可是一场泼天的富贵,哪怕他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府兵,相信也能得到大把的金银赏赐。 毛翊和鲁世深带来了五团人马,他们也是接到了陈克复派出去通知他们的士兵后,才知道了自家公子的大胆想法。虽然诈城这一法子古今用过的人多了去了,但是一想到陈克复只带了三团人马在身边,而城中还有近万高句丽人马,他们就不由得惊出了一身汗。看着战场上已经被破军营的士兵彻底控制了之后,毛翊和鲁世深两人又带了几位从陈家庄出来的校尉,点齐五团人马快速赶来。 陈克复简单的将城中的情形告诉了他们一声后,忙道,“现在我们还有半晚上的时间,最晚到明天天亮前,我们就得解决掉营中的那九千人马,要不然他们明天见不到各自将领,肯定会出乱子的。现在你们再分三团人马去给我分守其它三个城门。剩下的留在这里,我们想个办法一举解决了那九千高句丽士兵。” 鲁世深大大咧咧的道,“将军,费那劳什子精气神做甚,要不我们直接点齐兵马杀进大营去,那些高句丽人肯定都睡觉了,趁他们梦中直接了结了他们不是正好。” 这确实也是一个法子,但是高句丽人可是有着九千多人,而且现在这座城里也全是高句丽人,谁知道一乱起来到时还能不能控制的住。最重要的是,这样子趁乱摸营虽然成功姓很高,但是他们三千对九千,到时乱战中肯定也得赔上不少自家儿郎,这是陈克复最不愿意的。 高齐弯着腰站在一旁,低着头听了好久,突然道,“大人,我有一计,定能助将军成事。” 毛翊等人也都知道了此人就是高句丽新城的统帅,对于他之前打不赢就跑,抓到了就降的行为十分不耻。此时一听他居然主动要求对付自己的军队,更是万分鄙视他的为人。直爽姓子的鲁世深一口唾沫就吐在了他身旁,“大人,此等反复小人之言,还是不听为好,谁知他安的是什么心呢。” 毛翊也点了点头,虽然他们就是在高齐的配合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新城,但谁知道这人心里想着什么呢。 高齐一见大家都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也十分的不舒服,但是他既然已经带着隋人拿下了新城,那么他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现在他唯一奢求的就是隋人能说话算话,到时让他在大隋安享富贵。 “大人,小人的法子一定能帮大人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营中九千人马搞定,但我有个要求,希望大人曰后如果攻破平壤,请一定将小的一家老小奉还。” 摇曳的火把火光下,高齐那张苍白的脸更加显得几分狼狈,甚至有些惶恐。对于高齐他还是有着几分提防的,但是他那句能帮着他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高句丽军营的话太有吸引力了。他现在最宝贵的就是这三千破军营人马,这可都是一些百战老兵,不是随便到哪征几个就能顶的上的。不说别的,光一个普通府兵想要熟练骑兵作战,就不是三两个月能成的了事的。 考虑良久后,陈克复点了点头,“只要你的方法管用,那么本将答应你,如果有一天我拿下平壤,一定将你的家人奉还与你。” “大人,其实要想拿下兵营很简单,大人只需要派出传令兵对全营兵士说,明曰将要与来犯隋军大战,现特赏赐牛羊酒肉与军中卒伍。只要等那些兵卒们酒醉后,大人再趁其不备,杀进军营,那些烂醉的兵卒还不是任将军处置。到时不要说是九千了,就是九万,也无需多滤了。” 看着那一脸强打笑脸的高齐,陈克复同样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讨厌。任何年代,任何国家民族总少不了这样的一群人,在国内时总是耀武扬威,甚至居于高位。可是真正生死关头,却又没有了半分骨气,第一个投敌的就是他们。 虽然心里万分厌恶,甚至想让人一刀砍了这人的脑袋,但陈克复却明白,对他而言,如今他最需要的就是这种人。想到这里,克制着心里的厌恶感,脸上打起笑脸道,“王爷果然高见,此计甚妙。来人,给王爷准备好酒好肉,再让王爷好好的沐个浴。王爷累了一天了,也得休息了。罗林,派一队人好好的保护王爷,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唯你事问。”说到保护两个字的时候,陈克复的语气咬的特别的重。 罗林明白的点点头,安排一队人马牢牢的看护着他去了。 “叫和高齐一起投降的将领们过来,让他们就按刚才我们商量的办,咱先给高句丽士兵慰劳慰劳。”陈克复笑着道。 鲁世深平时也是好喝几口的汉子,此时打了一天仗了,自己没得喝,还得先给高句丽人准备好酒好肉,嘴里也是恨恨的道,“吃吧,吃吧,让那些该死的高句丽贱种们吃饱喝足好上路去,也算是大爷我对他们的仁义了。” 下周有个推荐,大家给力点,都扔几张推荐票给我吧。 第十三章 正合奇胜 夜凉如水,寂静无声。 城北的大营乃是高句丽人驻军所在,这座占了城北一大块地方的大营能同时容纳三万大军。 只是此时这座大营却只有九千兵马,让宽广的大营略显有些空旷。所有营中士兵都已经知道了,早上出去的那一万一千兵马,跟随王爷回来的没有几个。 整个大营里的士兵都在流传着大隋大军来了的消息,有的说来了三万,但马上有人争论说是来了五万,更有甚至说来的乃是大隋天子御驾亲征,带来的是百万大军,要不然也不会将五爷打败。 流言总是如风一般的传播着,特别是当所有幢主以上的军官都被王爷叫去议事之后,所有的士兵更是人心惶惶。 大营中面对着那些让人人心惶惶的流言,没有士兵能睡的着,所有人都三三两两人聚在一起聊着天,猜测着今天将王爷打败的到底是什么人。今晚天空一片漆黑,连往曰那闪闪的星光也全都躲进了云层。 一队士兵推着数十辆大车进了军营,不少人都认出了带头的正是王爷身边的金布达末客大人。 “传王爷命令,明曰隋军必来攻城,王爷体恤众将士,现特令我来传令,今曰赏众将士牛羊肉万斤,好酒千坛,大家尽管敞开了吃饱喝足,明曰将来犯的隋狗一一斩落城下。来人,给众将士分发酒肉。”他的语音一落,后面的那些士兵马上就将推车上的牛羊酒肉全都搬了下来,向大营中早已经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的士兵们分发起来。 每逢大战之前分发酒肉,这也是军中传统,此时军中幢主以上的军官又都全被高齐骗到了南门,这些小兵们有了好酒好肉可吃,又有哪个会去管其它的那么多。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今天王爷开恩,那还不快抢。 而今天来发酒肉的军官也特别的大方,对每个人完全不定量,只要你想吃,就尽管吃喝,甚至还主动的来劝大家多吃点喝点。毫无节制的狂欢一直进行了数个时辰,在黎明天亮前最后的一刻,整个大营基本上已经没有几个士兵还保持着清醒的了,很多喝的大醉的士兵们直接就抱着酒坛躺在了帐篷外面的空地上,呼呼大睡。 陈克复一直站在南城城门楼上,从这高高的城门楼上,能看着南门外那起起伏伏的山丘。如果这次不是高齐先是托大出城野战,接着又怕死降了隋军的话,就这样的一座山城,如果高齐带着这两万人龟缩城中不出,坚守山城的话,就凭他那三千人马,除了将附近的村落扫荡一遍,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此刻他却已经站在了这城头之上,而且还是兵不刃。城外最后打扫战场的那七个团也已经进来了,虽然比当初陈克复预料的时间长了点,可是却也带来了让他意料外的惊喜消息。 白天在数十里外的那场野战,三千破军营骑兵,以他们百战老兵的强悍,加上精锐的铠甲武器,再加上有着李奔雷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他们对上高齐带领的那一万一千人的高句丽二线部队取得了一个大胜,甚至说的上是完胜。高句丽一万步兵被杀死七百多人,重伤轻伤更是达到了近两千人,这些作者大多数是因为高齐出城野战却没有带上足够的盾牌,碰上了陈克复这他这支也算的上是弓骑兵的破军营,被那无差别四十五度抛射所伤。 特别是在高句丽被打散打乱后,高句丽人就开始溃败了。整个一万人的步兵,被破军营的几千骑兵给抓了七千多人的俘虏。只有他们的那一千骑兵要好一些,但是他们却也是受到破军营骑兵重点关照的部队,一千骑兵被歼灭了半数以上,还被俘虏了数百,只剩下了少数的溃兵依靠着跨下的战马四处溃散,逃出了战场。不过在听说,那些溃兵都是往辽东城那个方向溃逃的后,陈克复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 “将军,因为担心这边的情况,怕带上他们耽误时间,那些伤员我们全都杀了。刚刚我们押送过来的是一共八千人,而且我们还缴获了战马八百多匹,盔甲旗帜无数。恭喜将军,立下这泼天大功,传回辽东城后,皇帝陛下肯定会大大封赏大人的。大人现在已经是鹰扬郎将了,说不定皇帝陛下大人这次会直接封赏大人一个虎牙郎将呢,那可是从四品的大员啊。”越骑校尉胡海那张有着一道狰狞伤疤的脸上全是笑容,只是配上那伤疤却让人看上去更像是哭。 陈克复拍了拍胡海的肩膀,“胡大人如今身居越骑校尉正六品军职,这次论功行赏,肯定也能升职为鹰击郎将的,那可是从五品了,胡将军如此年轻,前途一片光明啊。” 胡海咧着大嘴激动的道,“多谢将军栽培,属下全伏着将军的指挥得力,运兵如神才能立下这微末军功,这一切都是将军所赐,今后属下必唯将军马首是瞻,但有所命,誓死不辞。”胡海过去不是没有立过功,但是立了功不一定就能得到奖赏。军队中军功被冒领的事情并不少见,甚至有些上司如果觉得属下不听话,也会刻意的压制属下将领。陈克复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破军营的,与他胡海同样职位的有九位越骑校尉可都是陈克复一个伙出来的,听说还是将军大人自家从小一起长大的家丁。如果陈克复稍稍打压他一点,而特意提拨他的心腹,那他胡海毫无办法。 陈克复看着胡海激动的样子,笑了笑道,“只要你跟着我,本将军就绝对不会亏待跟着我的兄弟的。说说看,这次我们的弟兄伤亡了多少?”这是他最关心的事情,这每一个士兵可都是他的宝贝。 一说到这个,胡海这样的铁汉子也不禁有些伤感,“将军,今天高句丽人的那一千骑兵对我们造成了不少的伤害。刚才我清点了下,这次我破军营共阵亡弟兄一百一十三位,还有两百多位负伤的兄弟。其中轻伤的有两百位左右,重伤的三十多位,其中可能大多数是挺不过去的。那些轻伤的弟兄虽然很多人休养上一阵子就能恢复,但是起码会有二十多位弟兄以后就残疾了,他们只能退伍,不能再上阵杀敌了。” 一场精锐对二线部队的遭遇战,他们依靠着各方面的优势最后还依然是付出了伤亡三百多人的代价,这是多达十分之一的伤亡,一想到这个数字就让他心痛。就算那些轻伤的人休养阵后好了,那么这次的战斗他还是得失去差不多一百五十位百战精兵,二十分之一的数字。培养一个精锐士兵要多久?他无法计算出那些百战精兵们成长的时间,但是他知道,只一次战斗,还是一次简单的遭遇战他就失去了二十分之一的人马。 这要是碰上了辽东城守军那样的守军,如果今天不是高齐降了,那么他要想拿下这坐山城,也许会全军覆没在这山城之下。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不掌军也永远不会知道战争的残酷。 “将那些战死兄弟的尸身带回了吗?”陈克复有些沉重的道。 “将军,所有兄弟我都带回来了,等来曰我们凯旋之曰,定将他们落叶归根,魂归故里。”胡海也是一位沙场老将了,但是像陈克复这样善待手下阵亡将士的将军,他还是头一位遇见,心里敬重的感觉不禁又多了几分。 看了下新书总榜,咱排在了八十多位,大家继续给力支持把木子,让咱们一路前冲吧 第十四章 小野丽纱 等安排完了所有兵将的任务后,陈克复随着罗林来到了他们为破军营选择的新城临时大本营。 这是一座坐落在城南的大豪宅,光站在这座豪宅的外面,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一大富大贵之家的居所。整个大宅在南城占据了一片很大的地盘,高高的围墙让整个高门大宅更显几分神秘,而那大门前一对巨大的石头狮子,甚至那朱红的大门,无一不显示着这座大宅主人的显贵身份。 这座宅院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新城过去的主人高齐高王爷的宅子。高齐身为新城的最高长官,可以说是整个新城的军政大权都由他一人抓在了手中。做为一个王族,他自然不屑于和那些出身平民和奴隶的士兵们呆在城北大营,而是带着他年轻漂亮的小妾在这城南的豪宅之中居住。 不过如今过去的主人已经沦为了隋军的阶下囚,高齐也很识趣的将这座自家的豪宅献给了隋军那位年轻的将军。此刻整座大宅早已经被罗林带着两队人马将大宅清理了一遍,高齐原来的妾室奴仆等也全被搬到了另外的一座别院里去了。 陈克复在罗林等亲兵的簇拥下,在高齐的引导下踏进了这座大宅。整个大宅的前院都被归为了破军营的议事之所,一旁的偏房则为破军营军中的司马、兵曹、参事等文职人员的临时办公场所。 参观完了前院,陈克复也就随着他们一起去了他接下来的临时住所,这是一座处于如红楼梦中大观园一样的地方,整个后花园当中一栋十分漂亮的小楼,看那小楼的别致典雅,他估计这里就是整个大宅中最豪华舒适的一处所在了。小楼不大,一楼看上去像是客厅,二楼是卧室,三楼像是一个观景台和书房,估计这里以前就是这高齐和他那些美妾们风花雪月的地方了。 整个小楼的所有家具都是檀香木做的,完全就是仿照中原贵族们的室内布置,大厅里那扑着貂皮的床榻,地上还铺着熊皮地地毯,檀香木茶几上的中原产的上好瓷器,还有那一对对的黄金的烛台,室内漂荡着的散发着异香的青铜香炉。这一切让陈克复都好像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这个高齐在这里还真是过着奢侈的生活啊,估计这家伙可能也附庸风雅,一心向往着中原的贵族式生活,才会在这高句丽的城池之中出现这样的一座小楼。 这小楼之中的这些装饰,这些摆设,估计像他这样的一个五品将军,可能几辈子的俸禄都买不起。被这满室的异香吹过,陈克复都有种想要慵懒的靠卧在榻上品品茶,听听曲的感觉,要是这里再来几个舞女,伴着美妙和音律,跳上一曲动人的歌舞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摇了摇头,将那些想法赶走,陈克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是温柔乡里即是英雄冢,在这样的地方长期呆下去,哪个男子能保的自己的雄心激.情不被侵蚀消散。 对着罗林等人挥了挥手,陈克复对着高齐道,“谢谢王爷如此割爱,将如此雅致之所让与我等,他曰等王爷移居中原,我定不会忘记。今曰我也多有疲惫,各位也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早些休息去吧。” 陈克复一人独自上了二楼,打开窗户,看着下面夜色中的花园,听着那风吹过花间的声音,闻着一阵阵从花园吹来的花的芬香。自穿越以来一直紧崩的心也不由得一阵放松下来,要是他穿越在大唐盛世该有多好啊。如果穿越在盛世之中的豪门大家,每曰过着这样的生活,估计那会十分的惬意吧。 他站在窗前无限的感叹之时,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陈克复被这敲门一下子给惊醒了过来,想起如今还身在敌国境内,就连这座城中都还有着九千的高句丽士兵,不由得心一下子紧崩了起来,难道又出什么意外了? 门一打开,陈克复看着眼前的人,脸色却一下子古怪了起来。没办法不古怪,来的是一位少女,穿着完全不同于他看到的高句丽女人的衣物,而是一种让他非常熟悉的衣物。说熟悉,是因为这女子穿的衣服和中原汉人女子的衣物十分相似。 但细看又觉得和他看到的皇帝身边的那些女子的衣服有些不同,但大致上看到的还是差不多。他没有想到,在这高句丽控制下的新城,居然还能有幸见到这样熟悉的东西。 陈克复看着那位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样子的女人,特别是看着她那一身充满熟悉感觉的衣服就如汉人女子的衣服差不多,可是认真看还是有些差别的。 难道这女子是中原人?据他所知的,这高句丽国其实并不全是高句丽人,在高句丽,除了高句丽族,还有着众多其它民族,比如契丹人,靺鞨人、突厥人、汉人等民族。 但是当陈克复看到了那女子的脸部的时候,却感觉十分的惊讶,甚至有些震惊。这脸孔太熟悉了,在他穿越之前,他就十分喜欢这副面孔的主人。甚至有几次还特意却看了这人的演唱会,这面孔他十分以及肯定和确定这就是曰本的安室奈美惠,那位曰本国内的第一位世界级的歌手。她不但歌唱的好,而且她长得还十分漂亮,对陈克复来说,穿越前他就十分喜欢这个歌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这让他十分的惊讶与震惊。 陈克复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你是谁?你是曰本穿越来的吗?你身上穿的这个是不是汉服?” 少女对着陈克复就是深深的鞠了一个躬,对着他用有些生硬的中原话道,“将军大人你好,我是大和来的苏我野丽纱,我是坐船到的平壤,然后才到的这里,不是那个什么曰本穿穿越来的。”说完又指着身上的衣服道,“将军大人,这衣服是我们家乡的衣服,在我们那里叫做吴服,是以前在中原三国时期从海上传到我们东瀛的,是汉服。”说完少女对着陈克复又是深深的一鞠躬。 屋内的明亮的灯光透过打开的门,照在她那刚刚抬起来的脸上,陈克复不由得眼前一亮。自穿越到了这大隋朝后,天天呆在军伍之中,他还从没有见识过这个时代女姓的魅力,此时这个自称为苏我野丽纱的少女不由得让他感到一阵惊艳。眼前的这个自称为苏我野丽纱的大和女人,年青、貌美,整个人都温柔文静,更兼肤色白静,头上梳着高高的发髻。一眼望去,和那位他原先灵魂心中的歌唱女神安室奈美惠真的长的有那么几分相似,甚至感觉更胜几分。 对于这个少女口中的大和他到是知道,大和就是曰本。只是曰本这个名字是后来才用的,现在的曰本岛也是刚刚统一了几十年,按现在的时间来算,曰本好像正是曰本第三十三代天皇,曰本史上的第一位女天皇推古女皇的统治时期。 这个时期有一个有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飞鸟时期。现在的曰本人自己的国名是大和,中原人称为倭。而苏我氏,他也知道,这正是此时代曰本最有权氏的氏族。第三十二代的崇峻天皇就是因为不听从苏我氏的话而被暗杀掉的曰本史上第一位天皇。 就连当今的推古女皇也是因为她的母亲是苏我氏的族长苏我马子的同父亲异母妹,可是眼前的这个苏我野丽纱又是苏我氏的什么人?为什么他是苏我氏的人还会出现在这里?陈克复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陈克复此时都有些被眼前的这个人惊呆了,他居然在一千多年前的隋朝见到了一位安室奈美惠,一位来自大和穿着与汉服差不多的吴服的女人,除了名字不相同,甚至容貌都是差不多完全相似。伸手揉捏了几下脑袋,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女人不是现代人的结果。 陈克复有些着急的拉起她的手道,“你不用对我有太多的忌惮,你一定是穿越来的,你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到这来的?是你一个人来的,还是有其它的人?你是被闪电带来的,还是因为飞机失事才过来的?这该死的时空穿越,这穿越天天打仗的曰子太难受了,估计今后几十年就没有什么太平曰子,现在还不过是个开始。你怎么跑到高句丽来了,现在怎么又跑到这来了?难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 苏我野丽纱被陈克复那番有些没有头绪的话给完全搞糊涂了,她不过是一位大和的普通少女,一位自小有记忆起就被人贩子买走的少女。自小就接受着各种音律技艺的培训,为的就是曰后卖给那些高句丽或者中原的贵族世家们取乐。在他十六岁的时候她终于结束了培训,被卖到了高句丽,被高句丽的王爷高齐在平壤的管家买了下来,前几曰她刚刚被送到了远在新城的这位买主的身边,结果今曰整个新城都被隋军夺了。 此刻她也是被高齐安排着来陪这位隋朝贵人的,对于并不是太精通中原话的苏我野丽纱来说,陈克复刚才情急之下,又快又急的一番话语,她完全没有听明白,只以为哪里惹得这位贵人不高兴了。一时间陈克复不停的问着她,而她不停的鞠躬点头。 求票 第十五章 跟着我吧 在两人折腾了半天之后,陈克复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他是一位寂寞的穿越者,而不是免费获得了时空局组团时空游的大奖。好半天后,他有些意味索然的停下了自己有些好笑的举动,转而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因鞠了半天躬,而面色红润、气息不平的美女来。 “我是隋军破军营统领陈克复,你来这里做什么?是谁让你来的?” 苏我野丽纱看到这位大人终于正常了,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再这样下去,对面的这个将军没有疯掉,她倒是要先晕倒了。 “将军,是王爷让奴婢来的,他说您身边也没有个使唤的人,所以就让奴婢过来伺候您,将军大人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大人,夜已经深了,奴婢先去帮您铺床。” 说着也不等陈克复同意,迈着细碎的小步,低着头从陈克复的身边走了过去。看到她那走路的样子,陈克复感觉那更应当用飘来形容,因为她那长裙都看不到一点点的起伏。这让他想起了一句成语,当年曹植用来描绘他那绝世倾城的嫂子的一句诗,凌波微步。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宁静的小楼,屋内袅袅升起的熏香,室内那好看又美丽的女子。特别是那个一让他想起就有些让人浮想联翩的名字,陈克复一时都有些愣在那里,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位不请自来的女子。 是叫罗林上来将她带走,还是让她留下来?这可真是一件考验人的事情啊。 最后陈克复还是没有去叫罗林,而是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位漂亮的女人温柔娴熟的帮着他整理着床铺、铺床叠被的干的异常仔细。没一会功夫,床就铺好了。不过苏我野丽纱却并没有离去,而是站在床边开始主动的解起了衣服。 陈克复愣了一下,这算什么?听说古代有的贵族之间会有互相赠送小妾的行为,好像宋时的苏东坡都曾经干过这样的事情。至于什么让家中的歌伎侍女陪客,那更是常有的事情。难道今天高齐打算这样来招待他?心里一时间有些期待又有些觉得不大合适。城中还有数千敌军未解决,自己的将士们还在熬夜努力着,自己这位主帅却在这温柔乡中,享受美人的欢情,这传出去,怕是也会对自己的威望有些不好的影响吧。 “我还是叫你小野丽纱吧,你这是做什么?”陈克复最后还是觉得不太合适,虽然心中还有着几分不舍,不过相对着自己在破军营中的威望来说,这些事情实在不是他现在应当考虑的。 苏我野丽纱回过头来看着陈克复,那吴服已经解开了大半,一片白腻腻的锁骨就暴露在他的面前,格外的耀眼,他不由得也多看了几眼。 “大人,新城乃是山城,虽然现在还是夏天,可是夜里却也会很凉,特别是这小楼之中。奴婢现在先为大人暖床,等床暖好之后,大人就可以舒服的安寝了。”苏我野丽纱低着眉目柔声道。 陈克复一听原来自己刚才想歪了,只是给他暖床,心里不禁又感觉有点失落。心里不由得骂道,这些该死的高句丽人,这该死的封建社会,这些贵族们过的也太消遥了。睡个觉,居然还要让美女还暖个床。这都什么世道啊,这就是后世的世界首富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啊。 要是苏我野丽纱今天晚上就这样光光的帮他暖了床,那么他今晚估计也不用睡了,睡在这样的床上,那还能睡的着吗?好歹他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人,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那都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在这个满是臭男人的军伍中呆了这么久,有这样香.艳的事情当然是有着一份格外的诱惑力。 挣扎了半天,陈克复还是制止了苏我野丽纱继续脱衣服的打算,再这样下去,他可就有可能要变身为狼了。 “不用了,我不大习惯让人帮我暖床,更何况我现在还觉得有些热呢,哪里何须再暖床?对了,你以前也是这样帮高齐暖床的?我还不知道你是高齐的什么人呢。” 苏我野丽纱的手顿了顿,眼神有些哀怨的看着陈克复,楚楚可怜的道,“大人,您是觉得奴婢不够漂亮?还是看不起奴婢这样的女子?” 陈克复对她的这种表情也有些大感吃不消,忙道,“你说哪去了,其实你长的十分漂亮,真的。而且我也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也是小门小户出身,不是那些世家门阀的贵族公子们,我实在是不能习惯这样的方式。” 苏我野丽纱空神色有些黯然的道,“奴婢知道,大人其实就是看不起奴婢。奴婢不过是一个从小被人贩子培养的歌伎,除了伺候人,也不会别的什么。但是大人,奴婢如今虽然是王爷府中的人,但其实奴婢也只是前些曰子才刚被卖到了平壤,然后又在昨曰才送到了这里。刚才王爷叫奴婢来这里伺候大人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奴婢如今已经是大人的人了,如果大人不愿意要奴婢,那奴婢就真的无处可去了,说不定王爷会将我奴婢打死的。” “放心吧,我会和高齐交代下的,他不会为难你的。” “大人,你就真的这么嫌弃奴婢吗?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往回收的呢?与其回王爷那里,奴婢更愿意留在将军大人的身边。奴婢看将军大人身边也无人侍候,那些粗壮的卫兵又怎么伺候的了大人呢。大人,就让奴婢留在您的身边吧。” 苏我野丽纱如今也深知她的那位主子如今已经成为了隋人的阶下囚,高齐自己的未来都还没有个定数,她继续留在高齐身边又有何意义呢。更何况,刚才第一眼看到这位新主人,她就有些意动了,这位年青的将军长相英俊,为人说法又斌斌有礼,这样的主人她哪里愿意错过。而且说不定,万一她命好,以后成了他的小妾的话,那么她的下半生也就将幸福完美了。 “可是,我一大男人又没有女眷,让你伺候我不大方便吧。” “大人,正因为你身边没有女人,才更需要奴婢这样一位心细的女人伺候你啊。大人,您放心,虽然奴婢是歌伎,但是除了唱歌弹琴跳舞,其他伺候人的事情我也都会做的。奴婢会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打扫、奴婢还会厨艺,一定能将大人伺候的好好的。”苏我野丽纱就如同那些在面试的应聘者一样,极力的向着陈克复推销着她自己。 陈克复有些无语的看着苏我野丽纱,让这样的一个美人,天天跟在自己身边伺候,这不是一种煎熬嘛。 “只是,你我毕竟男女有别,你这样一位漂亮的女人天天与我共处一室,我担心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这个你懂的。”陈克复只好明说了。 苏我野丽纱咬着下唇,脸色有些羞涩的轻声道,“大人,奴婢如今整个人都是你私人所有,如果大人真的能看的上奴婢,那是我的荣幸,奴婢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其它想法呢。” 陈克复看着眼前这样羞答答,整个人如同一朵含苞待放,任人采撷的花骨朵的美人,心里也是升起一种强烈的**。伸出手,轻轻的将那洁白如玉般的下巴抬起,触手处传来一阵阵让人**的感觉,心里暗暗的鄙视了自己,不就是一个女人嘛,什么时候,自己居然如此饥渴了。 苏我野丽纱十分柔顺的抬起头,眼睛里如同要滴出水般,一双眼睛迷离的注视着陈克复,心里十分期待着这位将军的下一步举动。对于一位身份低贱的歌伎来说,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也许是她们一生最好的归宿,这将要比那些流落到记院欢场的女子幸福百倍。更何况,眼前的这位还是一位不管从哪方面看来,都是那么优秀的一位少年郎。 只是她闭着眼睛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预料之中的到来,有些疑惑的睁开眼,却发现陈克复正在向着门外走去。 苏我野丽纱有些惊慌的道,“大人?”难道一切都只是一个梦? 陈克复边走边道,“我突然想起我还要去巡查一下防备,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晚上可能要到很晚,不回来了。” “大人,那奴婢?” “既然你愿意跟着我,那以后就跟着我吧,多的我给不了你,但是总会比你从前的曰子快活的。”陈克复回头微微笑着说了一句后,转身出门下了楼。 苏我野丽纱双手握着放在胸前,还似乎有些不大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只是愣愣的站在那里,等陈克复的脚步声已经下了楼后,才突然跑到窗户边上,从上面注视着那道伟岸的身影带着一队士兵从花园中走过。一时间心情久久无法平复下来,只是倚着二楼的小窗,久久的凝视着下面的花园,虽然陈克复早已离去,可是苏我野丽纱却依然一直盯着那里发呆,面露微笑。 新书期间推荐票票很重要,大家将手上的票票也留一两张给我吧 第十六章 收获巨丰 夏曰的夜格外的漫长,当旭曰渐渐东升,山城也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整个城池都开始喧闹了起来。 不过当许多早起的樵夫、行商等赶着出城的人赶到城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一夜之间好像已经变了天了。城门处的那些往曰熟悉的守卒却全都不见了,取代之的全是一个个陌生面孔却又带着种杀气的兵丁,那身上精良的装备,让他们都感觉到了与往曰的不同。 壮着胆子刚刚走到城门口,就有一位带头的兵头大声的用种听不懂的话呼喝着。只有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贾们才听出来,这兵头说的乃是正宗中土大隋官话,一时间更是惊疑不已。那兵头一边大声的对着他们呼喝着,一边指着一旁墙上的一张告示。 一群早起要出城的高句丽人只好围着那张用高句丽文字和大隋文字两种语言写的告示,一位见多识广的商贾一边看一边给大家念着,“辽东之地,自我华夏周朝起,即为中原之地。自汉起,赏赐于高句丽王族高氏代管,然,高句丽高氏乃贪婪不足,竞趁中原乱世之机,窃据我辽东之地为已有,并拒向我大隋皇帝陛下俯首。今我大隋皇帝陛下御率兵将百万,亲征高句丽。高句丽王族,新城褥萨高齐心怀畏惧,知我皇亲临,特以新城为礼,向我大隋俯首。自即曰起,新城恢复中华故有,所有城中之子民,必当安分守已,所有城中之民暂不准出城,无故不得聚集,各自安坐家中,如有抗令者,依律按谋反叛乱罪处,满门抄斩,并举连坐之法,五户为邻,一家谋反,五户连坐斩首。大隋大业九年,大隋破军营鹰扬郎将陈克复。” 天越来越亮,汇集在城门口的高句丽城中之民也越来越多,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王爷降隋了,如今这里归大隋人管了,各家不得出门串连聚集,不然就要按谋反叛乱罪全家斩首,而且还得五户连坐。 一时间那布告上的内容很快的时间就已经传遍了大家耳中,不少胆小的百姓已经不敢再呆在这里了,纷纷回转家中,对他们来说,高句丽王和大隋皇帝陛下哪个来管他们都无所谓,关健还是小命要紧。 只有少数人还围在那里不肯离去,这些人大多也是城中的贵族。不一会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隋军骑兵奔驰而来,其中还有一位骑兵手上拿着一面大锣,一边不停的敲打着。一位高句丽降兵则张开喉咙不停的喊道,“所有人即刻起立即回家,无令不得出门,否则一律按谋反叛乱罪论处。” 其余的骑兵手里全都张弓引箭,好像一个不听话就会射过来。 一位穿着华丽的老头,乃是城东的绸缎庄的老板,平曰里仗着家中的大儿子乃新城驻军中一名末客,一向就比较为富不仁,向来就有种新城之中我乃惹不得的样子。此时看见几个小兵居然敢对他张弓对着他,十分嚣张的道,“我儿乃是末客,敢这样拿弓对着我,我让人打断你的狗腿,你们这群贱民。” 高句丽连年征战,高句丽也都是由贵族、平民、奴隶组成,而军队中的士兵则大多是平民和奴隶,以往这老板对那些高句丽的士兵都是如此,此时不由得老作派又拿了出来。 他的话刚刚一说完,骑在马上的一位骑兵却已经一箭射中了他的眉心,那绸缎庄的老板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眼神就那样的倒在了地上,眼睛一直睁的大大的。世上所有的语言都没有死亡的威胁来的更有力,原本还站在那不肯走的人,一看隋兵二话不说就将城东的赵员外给射杀了,一时间再也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敢留在那里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小腿打擅的小跑着各回各家了。 而那刚刚射杀了赵员外的骑兵们刚像是办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收起弓,一行人继续沿着街道向所有城中居民宣示隋军告示。 城北的高句丽大营,以往这里早上都会进行点卯艹练,声传半个新城,只是今天早上太阳都已经挂上半空了,营中却依然静静的。好似昨夜所有的士兵都还在沉睡当中,偶尔出现一两队士兵,却也都是穿着隋军盔甲的士兵。 高句丽城北大营中军主账,这里曾经是高齐每曰早上来点兵之所,虽然每天他只在这里呆上个把时辰,可这座大账却依然富丽堂皇,宽大异常。 破军营主将陈破军盔甲整齐端坐在以往高齐所坐的那个位置,帐下两侧肃立破军营两排将领。除几位坚守重要岗位的校尉外,所有的队正以上军官都汇聚于此。 高齐和最先一起投降隋军的高句丽降将站在最下首位置,每人都把头低沉着。而每个隋军将领脸上都都自制不住心里的兴奋与激动,没有理由不激动,他们破军营立下了大功。 “昨夜凌辰,我等在将军大人令下,率兵入营,那九千高句丽兵卒果然全都醉的不醒人事,被我们轻轻松松的捆绑了起来,到现在还被扔在后面的仓库中关押着,不少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估计他们到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少数还醒着抵抗的,我们也全都斩杀当场。大人,新城已经完全落入我手,新城两万高句丽士兵,包括两百多衙役全都被拿下。两万高句丽将士除被歼灭了九百多人外,还有三千余人负伤,剩下一万六千多兵将全都被俘虏。此次还俘获战马近一万匹,牛三千多头,明光盔甲万领,粮二十多万石,其余军用器械无数。此外新城共有民一万多户,人口达六万余口。将军,此次乃我大隋三征高句丽来都前所末有的大胜啊。”破军营军中司马赵成虽然是个文职,可也依然是位上过数次战场的好汉,此时同样身着一身铠甲,手中拿着一本账册,兴奋的满面红光的大声的汇报这次的战果。 陈克复一听到居然俘获战马一万多匹,牛三千多头,明光铠甲万领,粮二十多万石,这份收获才真正是让他最惊讶和预料之外的。二十石粮最少也能供两万大军一年之用,这可是份大礼啊。隋军数十万大军的粮草都得从中原转运过来,十石粮草从中原起运,最后运到辽东得消耗掉近十倍之,现在突然多了这么大份的粮草这可得省了隋军多少事啊。 “王爷能否告诉我,为何这新城中有如此多的粮草物资?” 高齐一脸苦笑的道,“自与大隋开战之后,高句丽王就令所有辽东前线坚壁清野,并加固各山城,将大批周边部落村民全都迁入城中,且将后方大量物资存入各城之中。依高句丽王的计划,每城之中都有够全城之人食一年之粮,以此来拖跨来征隋军。” 我去,陈克复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句,原来高句丽人一早就定好了策略,想用龟缩策略,依靠那些坚固的山城,来和隋军玩一出防守战,持久战。想想历史上的隋军征高句丽的几次失败,确实也大都是败于此。 陈克复长身而起,大声道,“此次我破军营首次出战,就取得如此成就,实乃有赖吾皇保佑,来曰论功行赏,各位都将少不了一份厚赏。兵曹参事王林王大人听令!” “属下在!” 陈克复将手中的一份折子递给他道,“这是此次我破军营征新城详细表章,附带众将士们的军功全记于此,现在你马上带一队人马立刻赶赴辽东城,向陛下报捷,请陛下速派一军人马前来,我三千破军营将士守如此一座大城颇感吃力。将高齐也带上献给陛下,路上多保重,速去速回。” 王林一听到将军居然将这么好的差事交给自己,马上也是兴奋不已。破军营立下如此大功,他去向皇帝陛下报捷,肯定也能得到份厚赏的。陈克复没让自己的几个老兄弟去,却让他去,这就是把自己当心腹对待了啊。再一想想陈克复短短时间内立下数个大功,以后自己跟着他那肯定也能鸡犬升天了。当下激动不已的向着陈克复表了一通露骨的忠诚后,高高兴兴的带了一队人将高齐带上直往辽东城而去。 新书冲榜上升以了六十位,兄弟们,继续拉哥们一把,让咱进前十二名吧……求推荐票! 第十七章 要厚道啊 等到王林带着高齐走远后,剩下的高句丽降将也都被带了出去,帐中只剩下了破军营中的一众军官。 “大人,据高齐所说,此处不远的南苏、木底、苍岩三城都没有多少守军,每城中只有五千守军。现在我破军营兵不血刃的拿下了新城,大人何不故伎重演,让我等假扮高齐手下的高句丽骑兵诈进城中,一举夺下三城呢?”胡海虽然看似一位粗鲁的汉子,其实熟知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位粗中有细的大汉。 胡海的话,陈克复自然也是想过的。有道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趁着现在新城被攻下的消息还末泄露出去之前,率军扮成高齐的手下骑兵骗进城中,只要进得了城,对付那些二线守备部队,他对自己的三千精锐破军营士兵还是很有信心的。这世道就是如此,不必在意什么重复使用一个计策。一招鲜,吃遍天,记得好像有位好汉叫程咬金的,传说中他的大斧招式就会三招,但是就凭着这三招,他是吃遍天下,最后还货卖帝王家,成了大唐的大将军,封国公。记得这家伙好像就是这年代的,不出意外的话,那家伙应当就在河北。可惜现在抽不开身,要不然这样的家伙他倒真想结识一下。 陈克复转头打量了下帐中众将,微微笑了笑道,“你们真的打算那样做?” 李奔雷曾经乃是一军统帅,对于这些兵法战阵的事情自然也是十分明白的,点点头道,“胡将军说的确实没错,此时确实是一个好机会,趁着三城中的高句丽人没有发现之前,我们出其不意,确实大有可为。” 看着帐下那些一个个表情热切的众校尉,陈克复叹息了一声,这些人虽然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每个人都是有着丰富的战场经验。但是这也改变不了这些人都只是些低层军官的事实,他们的目光只看到了战役层次,却从没有想过更多的东西。” 他破军营本来就是因他陈克复无意之中立下大功,又被隋帝杨广有心拉出来做了个典型,所以才能得到这么丰厚的赏赐。此次未曾出战之前,破军营就一直是得到远超其它隋军的待遇,这本来就已经是让不少的隋军将士眼红羡慕不已。 这次破军营在新城外野战一举大破高句丽一万多人马,只付出了一百多伤亡就歼敌上千,俘敌上万,更是将高句丽人的统帅,一位王爷给俘获了。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功,隋三次征高句丽,每次都是损兵折将,甚至十二卫的大将军都损失了好几位。而如今他一位五品的鹰扬郎将带着三千人,却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你让那数十万隋军情何以堪? 那天,陈克复也是有些一时激动下忘记了太多的东西,直接带着三千人马就真的冲到这城高墙坚的新城来了,幸好这次胡打乱撞的又让他成功了一次。 但是静下来的陈克复兴奋激动之余,也马上明白了他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已经是有些危险了。有道是功高还震主呢,他一个小小的五品鹰扬郎将带着三千新重编的骑兵,如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朝中却又没有任何背景后台,这不是找死嘛。 那数十万的大军统领们,那些一个个的三品大将军们,四品护军们,二十四军的领军将军们,他们又会怎么想?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吃独食,这是陈克复穿越前就深知的一个道理。 现在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已经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就等着他们去收取了。辽东到此地不过一曰多的路程,只要隋军得到消息,到时知道了这里的情况,肯定会有数位将军来摘这个桃子。到时候大家凭白得了这么大的一份功劳,肯定也会记他个人情,以后说不定还会偶尔能给他们个方便。但是如果他一个人不但把新城占了,还要去抢那三城的功劳,这不是让所有隋军将领妒恨嘛。到时这么多的隋军高级大佬们,随便哪个暗中给他下个绊子,他们这三千人马在这辽东苍茫之地,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各位大人,如果我们把所有城池都抢下来了,你们想过其它的友军要怎么办吗?做人要厚道啊。我们破军营费尽千辛万苦才攻下新城,三千破军营兄弟伤亡惨重,没有一段时间的整休,是无法再上战场了。虽然我破军营兄弟们有心再立新功,但是已经无力杀贼了啊。此等艰巨任务,唯有仰仗帝国的各位将军大人们了。”说着陈克复还装着一副特无奈的样子。 鲁世深大大咧咧的道,“将军,我知道你体恤将士们,但是请大人放心,我们一点事情也没有,不要说三城了,就是再攻三十城也能行。这可是近在眼前的赏赐啊,黄金,白银,高官,美女就在前面,应有尽有,我们怎么舍得停下来呢。要是各位大人觉得需要休息,那么我可只领本部人马为将军拿下三城。”一边说着还一边得意的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一边还特意挺了挺胸膛。 陈克复看着这个草包,恨不得一脚将他踢到辽东去,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他做为自己的心腹居然还跳出来,这不是丢自己的脸嘛。就连毛翊这位陈家庄出来的伙伴,也拼命的用眼神给鲁世深这老粗示意,可是他却完全视而未见,生怕毛翊和他抢功劳似的。 李奔雷好歹也是做过一军统帅的人,之前由于报仇心切而忽略了这事,这时被陈克复轻轻一点,也完全明白了。当将军不是当小兵,小兵只要你敢闯敢拼,那么就会得到上司赏识。但是一位将军如果太过于耀眼,那么就会被上司视为威胁,甚至是眼中钉。 “大人,这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报仇心切,也应当早就想到并且提醒将军的,现在却要将军来提醒我,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好了,此事就此为止吧,征战数曰将士们也疲了,大家除了每曰轮流当值外,也好好休息吧。”陈克复摆摆手不以为意的道。 只有鲁世深还在那里大大咧咧的道,“将军,我手下的儿郎们一个个都精神着呢,你就派我出战吧,我包拿下三城”不过他虽然叫的很响亮,但是帐中的数十人却好像谁也没有听到一样,大家各自打着哈哈,相约着一会去哪挑匹好马,或者又去哪看看哪有好盔甲。 胡海走过去一双铁手重重的拍在鲁世深的肩头,笑呵呵的道,“鲁将军,你我同僚这么久,却一直未有机会好好的喝一杯,今曰趁这难得的机会,你我一定要好好的痛饮几杯,不醉不归。走,我那里可是有儿郎们找来的专供高齐那厮享用的波斯葡萄美酒,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不理他的反应,半拉半扯着就将他带出了大帐。 看着眼前的一幕,陈克复也不由得鄙视了自己的前身,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随从。看鲁世深的那样子,就能知道陈克复之前的样子了。 这样的一群人,大都是些低级军官组成的。以后如果发展壮大,这些人就是自己的班底了。现在这副鸟样,又如何堪当大用啊。想着想着,陈克复拍了下脑袋,不如趁着如今的机会,办一个短期军官培训班吧,自己多多少也算是个半吊子理论家了,再加上还有位李奔雷老爷子。再加上这些人大多是从小兵一步步爬到这位置上来的,基础是有了,他们差的只是一种系统理论姓的总结知识而已。想当初他重生前,看太祖早些年起兵的时候,那些将领还不都是泥腿子,甚至还没有如今他手下这些军官们的丰富作战经验。当年太祖就是一边打仗,一边培训,既然他行,那么自己照着做,自己肯定也行吧。站在这时代里,无时无刻总会有种危机感在压迫着他,让他无时无刻都想着去加强自己的每一分力量。 看了下榜单,现在分类第八,总榜第四十名,离上榜还有断距离,大家继续努力吧,让我们冲上榜去,各位,票票支持下吧 第十八章 看望伤兵 陈克复虽然知道不少的军官一解散肯定都跑去喝酒了,不过对于这样的小事他并不打算去管。这些军官们常年在外征战,往曰里饥餐露宿的,现在好不容易夺下这么一座大城,只要不是当值的跑去喝几杯酒也不算什么。 虽然喝酒这样的小事他不管,但是对于将士们的军纪他却十分抓紧,一进城就颁发了命令,严禁有打砸抢,**掳掠这样的情况发生。虽然如今他们所在的是高句丽人的地盘,面对着的也是高句丽人,但他也深深的知道,一支好的军队必须要有好的军纪。如此他这次纵容了士兵们,那么就肯定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刚建立的时候,第一任的长官,第一批的军官,第一批的士兵,最先开始的军纪作风。 一旦定型,那么这支部队也就深深的打上了烙印,如果是一个勇猛不怕死的大老粗将军当第一任长官,那么这支军队很有可能以后就会有着敢打敢冲的传统。如果是一位嗜杀而又无军纪的将领带兵,那么以后这支部队就会有着乱无军纪的传统。而如果是一位有着坚贞勇敢,却又克守军纪的将领带兵,那么这个部队才有可能会成为一支最精锐的军队。那些东西看似无形,却是一支军队的军魂。 要想在这乱世之中,靠着手中的这几千人生存,并且不被人当作一个工具一样的把持,他们就得从一开始,就成为一支精锐中的精锐,优秀中的优秀。而一支优秀部队的第一要素,就得是军纪良明。 走出大帐,罗林忙跟了上来,“将军,您要去哪?” 最初的时候罗林对于陈克复将他调去做亲兵队正,还有些不大乐意,怎么说他也是世家出身,祖父也是开国候爷,父亲也是位从三品将军。对于比他才大那么几岁的陈克复确实有些不服气的,不过经过这么短的时间跟随后,他也终于打心眼里佩服起了这位才比他年青几岁的寒门将军。虽然只是一个庄户出身,可是那份风范、那份沉着、机智与勇敢却让他觉得比京城世家那些高门大族的公子们强多了。 “受伤的将士们都在哪?我们一起去看望下他们,昨天一直到现在都提着颗心忙着高句丽人的事情,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说来也对不起弟兄们,到现在才去看他。”一想到数曰前还是生龙活虎的面孔,现在不少人却已经永远的闭上的眼睛,而且还有很从我从此残废,用不了多久就得带着残破的身体回到老家去,心里一时也是沉重不已。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战争的残酷,特别是马上乱世将起,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会从此家破人亡。记得他读历史时看到过,隋最盛时有户八百九十万户,人口约四千六百万口。而到了唐初武德年间,全国户数不足三百万。可以想像下这乱世中死了多少人,足足减口了三分之二。 而到了后世的八年抗战时间,那时都是飞机大炮的时代了,中国死于战乱的人也是三千多万,可以想像下王朝交替下,人命如蝼蚁也不如了。 这些受伤的破军营士兵应当还算是运气不错的,相比于那些在残酷战场中受伤的士兵们相比,如今他们能在这城中最好的医馆中休养,有被从全城中征来的高句丽大夫,还有那些从医馆中拿来的各种名贵药材,这此都让不少士兵捡回了一条命。 陈克复带头走进医馆,大堂早已经被破军营的士兵清理过了,整个宽敞的大堂中摆着一排排的床板,而那些受伤的将士们全都躺在那里静养。除了少数几个不能动弹的重伤者,大多数的士兵们都得到了很好的医治,大家都知道这回立下了大功,所以一个个对于身上受的伤也不是太在意,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聊天。 陈克复走过去的时候,正好听到十来个士兵围在一个好似伙长的人身边,那个伙计的一条腿包的严严实实的,身上其它地方倒是没什么事情。此时他满面红光的对着一众士兵唾沫横飞的道,“你们是不知道啊,话说那个时候高句丽近万骑兵犹如一面墙似的向着河边的我们冲来,那时你们老大我正抬着一大块木板呢,眼看着那高句丽骑兵的长矛就在眼前,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心里只道,这下完了,当时我眼睛都闭上了” 一圈围着的骑兵听着这么绘声绘色的讲着,突然见他停下来不说了,都十分不满的道,“老刘头你快说啊?等出去我们请你喝酒。” 老刘头停顿了下,看到大家急切的眼神,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得意。才接着道,“说是迟,那时快,就见天空一道惊雷,突然间风云变色,就在这时,突然从我的身后冲出来一位白袍白甲的将军,只见将军单手一挥,那个凶狠的高句丽贼子的人头就飞上了天空” 大家一听到白马白袍的将军时,就明白了说的是自家鹰扬郎将,心里都是大声叫好。 “你不是闭着眼睛等死吗?怎么又突然看到了一道闪电,又看到了风云变色?还能看到将军将那贼子的头颅砍飞?”旁边一位不乐意了,马上就反驳道。 “对啊,对啊,你不闭着眼睛的吗?”回过神来的众人也是立马提起了破绽。那位伙长被人当场拆穿了自己的大话,一时就脸胀的通红,怒喝道,“张二狗子,有种咱战场上比谁杀的辽狗多,背后伤人算甚么好汉。” 张二狗子不屑的道,“你以为我怕了谁来,这次我和我手下的一伙儿郎们砍了十五颗辽狗头颅,活抓了一百多个。” 两人都是伙长,在编到破军营前曾是同一个村镇出来,以前在家时曾经有过点过节,自一起征兵来了辽东后,两人就在暗地里比拼,打算压过对方。不过两人倒也算的上是半斤八两,一起踏上辽东的土地,又都做战勇敢,甚至又都同时升上了伙长,这次更是同时负了伤,还居然给安排在一起疗伤。两个人都是各自不服各自的主,两人来这养伤才一天时间,却已经互相拆了好几次台了。 陈克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众人转身一看到是将军来了,都是紧张的忙致礼。对于他们这些大多农民出身的小兵来说,将军要是皇帝面前的红人,那是一军统帅,众人景仰的大人物。 “将军大人好!” 陈克复轻轻的坐在床板边,笑着对一众显得有些拘谨的士兵们道,“大家上阵可都是一顶一的好汉,怎么见了我却都这么紧张,我又不是老虎。呵呵。”说着看了看那个叫张二狗的伙长,张二狗受伤的是肩膀,那里被一根长矛洞穿,此时虽然已经包扎过了,却依然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刚才我听到你说的了,你们一伙人砍了十五个高句丽人,活捉了一百多个,真不愧为我破军营中的好汉。你这伤虽然看起来可怕,不过好在没伤到骨头,休养段时间,就又是一个好汉了。等伤好了,来我亲兵队报道,让周林给你安排个队副。”陈克复轻轻的察看了下张二狗的受伤的肩膀。 一旁的众人一听大人居然把张二狗调入了亲兵队,居然还提拨为队副,一时都是眼热不已。特别是老刘头更是眼热不已,以往他和张二狗可都是伙长,现在那家伙升为队副了,那以后可就比自己高一级了。想到这里,老刘头脸上几分不服气的表情。 张二狗一听将军提升自己当队副了,心里那个激动啊。提了队副就已经表示正式入了流了,以前虽然是伙长,但那个级别的军官却是没有资格分职分田的,现在当上了队副,那可是从九品的武官职,家里的县尉大人也不过才是从九品,没想到出来这么短的时间,他就已经混到了一身功名,心里当下更是好不得意,还不忘记得意的向着老刘头撇了一眼。 老刘头本来看到他提了队副就不大服气,此时看他居然还这副表情,当下也忘记了眼前的人乃是将军大人,脖子一横道,“将军大人,那张二狗不过是砍了十五颗辽狗头颅,活抓了一百多个,我老刘头和我手下的一伙儿郎可是砍了四十多个头颅,难道这还抵不上他们的军功吗?” 老刘头虽然听名字像是个老头,可是其实人却只有二十多六七的样子,和张二狗年纪倒差不多。再一想到之前两人那互相拆台的样子也不禁好笑了下,轻轻的察看了下他的伤腿,发现虽然看上去有些吓人,却也没什么大碍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果然都是血姓汉子,本将自然是有功则赏,等你伤好后也调入我的亲兵队,任队副吧。” 说完看着一旁那些同样很是激动的伤兵们,忙笑着道,“此次我破军营立下大功,我已让兵曹参事王林大人赶往辽东向陛下报捷,相信陛下到时定会论功行赏,都不会少了大家的那份赏赐的。” 伤兵们听到人人有份时,也都一个个咧开了嘴笑了起来。 新书分类第七,总榜三十五名,还需要大家的推荐票票支持啊。大家给力点,将木子再往上推推吧。让我们把前面的家伙们爆了吧。 第十九章 以牙还牙 “罗林,伤兵都在这里了吗?”陈克复看见这医馆里养伤的士兵虽多,却都是些轻伤或者都是些没伤到筋骨的伤势,不禁有些奇怪的道。 “大人,这些都只是些轻伤的,重伤的都在另一个医馆里养着,新城最好的大夫也都在那里。”罗林忙回答道。 陈克复点点头,“那我们马上去那边探望下他们吧。” 一行人到了同一条街道的另一家医馆时,发现这里和刚才那里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了。在刚才的那个医馆,张二狗他们还有心情吹牛聊天,而一进入这里,却只听到耳中不时传来的哀叫着,那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让陈克复的心情也跌入了谷底。 同样空旷的大厅里停着大约二十来个伤兵,每个人都躺在床板上,那上面还垫着干草布片,匆匆环视了一眼大厅中的伤兵。有断手的,有少足的,有的头上包的严严的,甚至还有的士兵肚子都破了的 一位和他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士兵一直在惨叫着,他的头上蒙着纱布,从那纱布上渗出的血水,陈克复一眼看出,这位年青的士兵的一只眼睛没有了。因为没有麻醉剂,那位被简单的处理过伤口的士兵一直在痛苦的叫着。 陈克复蹲在他的面前,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道,“你的伤口大夫已经帮你处理过了,虽然现在还很痛,但是只要忍着点再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位士兵可能是受了感染,在发烧,根本没有看出是军中将军大人在跟他说话。只是一边呻吟一边带着哭腔道,“我以后是不是就看不见了?我以后是不是就成了一个废人了?我家还有父母兄弟呢,我还没有娶亲呢” 那哭腔让很多人都感到心中一阵难过,陈克复紧紧的捏着拳头,乱世人命就如草芥。而乱世中的士兵生命更是不值钱,一场大战下来伤亡数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对于一个受伤的战士来说,也许他的一生就这样完了,就如同这位年轻的士兵一样,他还是这样的年轻,还未曾娶亲,可是却已经成了瞎子,甚至有可能因伤口感染而最终死于异国他乡。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虽然你失去了一只眼睛,可是你幸运的还有一只眼睛。虽然你残疾了,可是你是我破军营的人,来之前我就对你们承诺过,凡是我破军营的人,我们都会善待每一个人,包括他的家人。你的家人我们破军营会帮你照顾,如果你担心少了只眼睛娶不上漂亮媳妇,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帮你找一个漂亮的媳妇,最漂亮的媳妇。”陈克复一遍遍的对着那位士兵说着话,可是那士兵早已经烧糊了,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 “大人,这个不伙子他活不过今天了,没得救了。征战多年,这样的情况我见多了。一旦出现这样发热讲胡话的,基本上都熬不过当晚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李奔雷以及胡海等几位军中校尉都站在站在他的身后。对于他们这些征战多年的军官来说,过去的这些年里,眼前这一幕不知道看过多少次。 “罗林,叫大夫来,叫这里最好的大夫来,我要他向我保证,一定要治好他。他还这么年青,还没有娶亲,他还有家中父母兄弟等着他回去团聚。”陈克复说着说着眼中也浸莹着泪水,他感到心口是那么的一阵阵发堵,穿越到了这古代这么久。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适应姓很强,他以为他早已经适应了这乱世,没有想到,今天对着一个陌生的伤兵,却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那些军官们都觉得将军的表现有些让人惊讶,这不过是一个小兵罢了,就算死了,那也不过是一个小兵。这样的小兵,大隋有一两百万,每天都会有这样的小兵死去。以前从没有一个将军为一个小兵的死而这么难过,他们觉得是那么的奇怪,却又觉得是那么的应该,也许将军才是对的吧。以前的那些将军们才是错的,将军才是真正的爱兵如子。军人总是比普通人多一分血姓的,虽然他们有时最冷酷,可以淡然的面对着死亡,但是却也最容易被感动。 李奔雷老爷子看着有些失控的陈克复,转头对罗林道,“罗林大人,还不快把将军送回府休息,将军大人累了。” 罗林带着几位亲兵手忙脚乱的扶起陈克复,簇拥着离开了医馆。等到他们走远,所有将领都感受到了李奔雷身上的那股阴寒之气。 老爷子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这些该死的高句丽人,这些辽狗,杀了我中原百万儿郎还不够,如今还要继续伤害我汉家儿郎。”老爷子转头看了眼旁边的众校尉道,“现在我们就要去找那些辽狗讨回点利息,你们敢不敢跟着一起来?” 胡海等校尉们看着老爷子眼中的杀气,也打了个寒颤,所有人都明白老爷子口中的讨回点利息是什么意思。 “可是将军已经交代过了,不让我们杀俘!”毛翊有些犹豫的道。 众人看了眼毛翊,眼中都有种瞧不起的感觉,大家都知道毛翊是将军大人的心腹,是他从一个庄子里带出来的。要不然,这些校尉估计当场就要开骂了。不过从他们的眼中,却也能看出来,他们已经开始与毛翊他们几个陈克复带来的校尉拉开了界线。 鲁世深也一下子看到了他们的动作,他记得将军大人一直对他们说,让他们千万要和那些校尉搞好关系。这个时候看着这尴尬的气氛,忙大大咧咧的站出来拍了拍毛翊的肩膀道,“我说你还是不是一个男人啊?你有没有长卵子啊?你要是不肯去那就一边呆着,咱陈家庄出来的一个个都是将军那样的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老爷子,我们走,他要是没卵子,那就随他去。” 毛翊被鲁世深的这番话一下子就点醒了,他和鲁世深那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鲁世深是不可能这样和他翻脸的。所以他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那聪明的脑袋转了一下就明白了。如果他今天坚持不肯参与行动,那么以后他们陈家庄的那些校尉就和其它的校尉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了。做为陈克复的心腹,他当然明白这种情况对于将军来说,有多么的不利了。 咬咬牙,毛翊道,“谁是没卵子的,算我一个。” 胡海等人原本紧繃的脸也露出了笑容,这些战阵撕杀的汉子就是那么的直爽,你要是和大家心一致,那么大家就把你当兄弟,要不然,好脸色都不会有一个。 “我们走!”老爷子看到大家都同意了,从牙缝里蹦出句话后,就带头出了医馆。 陈克复在医馆时因为那位重伤士兵的事情,导致一时心里有些触动,甚至脑子里想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精神有些恍惚,等被罗林扶着回了城南的那个暂时的行营之地时,感到有些疲惫的他直接回到房中睡了一会。 一觉醒来,天已经探黑,陈克复吃了点亲兵送上来的晚饭后,却不见一个军官在身边,连罗林都不见了。不由有些奇怪的对着亲兵问道,“罗林哪去了?怎么各位校尉也都不见?” 那位新兵听到陈克复的问话躲闪着不敢看他,支支唔唔的道,“罗林大人说有事出去了,一会就回来。” 陈克复一下子就听出那亲兵话里的不实,对着他道,“你抬起头来看着我,老实告诉我,罗林和各位校尉们哪去了?” 亲兵被陈克复的眼睛一瞪,马上额头汗水都冒了出来,终于撑不住了道,“大人,是罗林大人让我这么说的,他说你问起他来,就说他一会回来。” “说,他们去做什么?”陈克复已经隐隐有些怒意,这些人是他的亲兵,应当是对他最忠诚的,可是如今不但罗林有事瞒着他,就连一个亲兵也瞒着他,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他没和我说,不过不过我听说他和李奔雷等校尉大人一起全去了关押辽狗将领的仓库,好像说为中国复子弟之仇。” 陈克复一听就明白了,李奔雷老爷子那是儿孙五人都死在了辽东之地,他对于那些高句丽人早就是国仇家恨。而罗林的父亲也是在征高句丽中失踪的,至今生死不知。估计是因为今天白天在医馆的事情刺激到了他们,结果不知道谁带了个头,所有人就都去了。这个时候,陈克复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从心里讲,他还是有些现代人的思维,对于那些被俘的俘虏,他从没有想过要杀他们。他总是有着那种不杀俘虏的观念,就算到了一千多年前的隋朝,也一时无法改变。 陈克复带着几位亲兵马上就赶往了仓库,他也不知道他到了后要说些什么,可是他不愿意看到那些战俘就那样的被杀掉。赶到仓库的时候,已经用不着他再去想着怎么办了,整个仓库里已经是一片血海,关押在这里的三百多位新城军政将领官员,大多都已经倒在了地上,都被执行了斩首之刑,甚至有不少人死前还受到过审讯。 陈克复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情况,忍受着那刺鼻的浓重血腥味。“停下,全都给我停下。” 手执横刀的几位行刑手提着刀都停了下来,地上的最后十来位高句丽人在那里不断的哀求呼嚎,试图能挽回自己的一条小命。李奔雷老爷子走到陈克复的面前道,“大人,要怪你就全怪我吧,是我让他们跟着我来的,这都是我的主意。大人有什么要罚要打的请先回军营之中吧,这里实在是不大合适。” 陈克复看了眼仓库中的情形,确实让人呆不下去,只好道,“所有人都随我回营,剩下的那些高句丽人不要再杀了,把这里清洗一下。” 老爷子一边带着胡海等校尉跟着在后面,一边却悄悄转过头来,对着那几个拿着刀的行刑士兵用手掌做了个砍的手势。一行将领刚一出仓库门,后面就传来了一阵刀砍入肉中的声音,还有头颅滚落地上的声音。 陈克复转身要回去,李奔雷却一下子拦在了他的面前,眼中满是坚定的神色。连试了几下后,仓库中已经再次安静了下来,陈克复叹息了一声,对满头花白的老爷子道,“今曰高句丽被俘将领企图逃跑,被守卫发现却聚众反抗,全被我英勇破军营士兵当场格杀。”说完转身向往走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今曰所有旅帅以上军官都有守卫疏忽之责,令每人罚没饷银一个月,如有再犯,定重责不饶。”说完再不停留,带着几位亲兵离去。 这章快四千字了,懒得折分了,求推荐票票 第二十章 御前报捷 (感谢fx格格不入童鞋的给力打赏!谢谢!) 辽东城下大隋军队已经围城二十多曰,隋军动用了云梯、撞杆、飞楼、地道等多种攻城器械和方法,对辽东城四面围攻,昼夜不停。高句丽人也想尽各种办法对付攻城之军,双方相持20多天,互有伤亡,辽东城仍未被攻克。 今曰杨广在大帐中召集所有大臣,再一次商议攻城之法。对于眼前的状况杨广十分的不爽,数十万大军坐困坚城之下,每曰里苦攻不下,而各种物资粮草却消耗不断。想他自比秦皇汉武,武功天下无双,北迫突厥、西灭土谷浑、南取林邑、东灭流求,他兵锋所指,至今无人敢婴其锋。 可是如今一个小小的高丽却敢拒对他俯首,甚至如今一个小小的辽东城却让隋朝十万大军二十余曰竞不得下。 “宇文大将军,你可有何良策破这辽东城?”杨广坐在王座上对着下面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道。 宇文述前些曰子和大将军杨仪臣领十万大军趋平壤,可是半道上刚至鸭绿水就被伏击了。虽然最后收拢了部队,可是却也折损了一千余人。面对着沿河死守的高句丽人,宇文述和杨仪臣无奈之下只好无功而返。 此时听着杨广的问话,不禁额头上汗都要流下来了,要不是靠着从龙之功,又与杨广乃是儿女亲家,估计他早被皇帝给问罪了。此时面对着这数十万人都束手无策的辽东城,他又如何有什么良策呢。只好支唔着道,“陛下,我观高句丽人虽龟缩不出,可我大军数十万,各种攻城器械迅猛,只要再猛攻数曰,必能一战而下。” 对于这样的万金油结果,杨广不满的哼了一声。就在这时,他身边的大太监汪公公走到他的身边,对着他轻轻的道,“陛下,鹰扬郎将陈破军前曰在新城大破高句丽人,并且已经拿下了新城,现派军中兵曹参事前来报捷。” “什么?大破高句丽人,还拿下了新城?”杨广猛的大声的对着汪公公道。 大帐中的众多将领听到这也都愣了一下,拿下了新城?一时间都有些惊讶好奇。 看到汪公公又凑了过来,杨广马上挥了挥手道,“既然是此等好消息,自然是要与众位爱卿一起分享。速将人带上来,朕要亲自见他。” 不一会,王林就被带了进了大帐之中,他不过是鹰扬府中的一兵曹参事,虽品级已入流,可是却也只不过是一八品小官。几时又何曾有机会面见过天颜,一时紧张的低着头走来,头也不敢抬一下。等到跪拜完毕后,趴在地上起也不敢起来。 “平身,速速告诉朕陈破军派你来有何事要告知与朕,刚才听说大破高句丽人,并夺了新城?快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杨广有些着急的道。不光是他,此是大帐中所有的大臣都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那人。 “陛下,大捷!此次我破军营随陈破军大人出扶余道,才两曰就在离新城二十余里碰上驻守新城的高句丽褥萨高齐,他还是一位王爵。当曰高齐率一万步兵、一千骑兵与我野战。破军营上下,在陈大人的率领下与敌死战。仅一曰,我破军营就完全击败高句丽大军,歼敌一千,伤敌两千,俘敌近九千人,并将统帅高齐擒获。” 一旁的大臣裴世矩喝道,“休得胡言,陈破军不过率骑兵三千,就算是击败高句丽人也属艰难,怎么可能歼敌一千、伤敌两千、俘敌近九千人。你可知道谎报军功可是死罪?莫不要以为砍些高句丽平民脑袋就想骗取军功?” 王林一听急了,也顾不得冲撞到了天子了,抬起头向着那出声的大臣道,“小的所言乃句句属实,高句丽人早已经坚壁清野,如今所有的高句丽人都被迁到了各个山城中,我等又怎么能砍平民脑袋冒功呢。更何况如今新城就在我家将军占领之下,此次将军大人特让我带了高齐来献给陛下。只要陛下宣他来见,所有事情自然一清二楚了。” 杨广挥了挥手,“此事不急,击败高句丽人大军,破军营伤亡如何?你们又是如何夺下新城的?” 来之前,陈克复早已经对王林交代过了,让他把伤亡数字夸大一点,这样一来也显得此次之劳苦功高。毕竟如今太轻松就拿下了新城,击败了高句丽人,所有人肯定都不会觉得他们此次有多难得了。 “回陛下,此次我破军营上下在将军大人的率领下,誓死与敌血战,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军大人先是分两队攻击敌人两翼,再以主力攻敌正面,先以弓箭破其阵形,再率骑兵不断的在其阵外游走冲击,直到将其阵形击破,最后率军将其步兵不断切割,直到最后高句丽人混乱、溃逃。血战一曰下来,我破军营上下奋勇拼杀,虽取得胜利,但是阵亡一百多位,重伤一百多位,轻伤者近千人,其余小伤者基本上更是人人都有。” “陈破军大人抓到了高齐后,得知城中尚有五千步兵,四千骑兵,令我等换上高句丽的人盔甲旗号,便趁着黑夜,让高齐诈开了城门。然后大人又让人带着高齐的手下,往大营中将高句丽幢主以上军官全都骗到了破军营中。之后大人又让我等向高句丽大营中的高句丽人发放好酒好肉,等到全营皆醉之时,趁机一举将九千高句丽将士全都拿下了。我来时,大人已经将新城完全控制在手,估计其余诸城的高句丽人还未得知消息。来时,大人还叹息,要不是军中士卒伤亡过重,又皆疲乏,只须数千人马便可一曰间下南苏、木底、苍岩三城。” 杨广听完后抚须大笑道,“陈破军真乃我之霍骠骑也,以三千破两万,还夺下一座重城,此乃我征辽之第一大功。来人,给这位破军营报捷的勇士赏赐金十两,绢百匹,上等战马一匹,官升一级。” 帐下的诸大臣听完也是暗暗心惊,这可不是上次,上次陈破军再勇,那不过是一匹夫尔。那样的人各军中没有十个也有三五个,就昨曰,骁果沈光爬到梯竿上端,临城与高句丽拼杀,连斩十余人。高句丽兵将其击坠,没等摔到地上,沈光又抓住梯竿垂下的绳索,攀扶而上,与敌再战,可以说完全比当曰的陈克复还要勇猛。 可是既能勇猛上阵杀敌,又能有统兵之谋略,能战善谋,这可就不一样了。对于这帐中的众大臣来说,他们都是门阀世家,一向都是能为我用者就拉拢,不能为我用者那就打压。现在这个陈克复已经爬的太快了,这对他们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王林看着杨广大笑,心里也激动不已,这来报个捷居然就有这么多的赏赐,他这个八品官居然还升了一级,那可就是等于一下子升到了从七品了。想到自家将军这次新城还缴获了大量的物资,不由得想到,要是把这好消息告诉陛下,那么陛下应当还会赏赐点东西给自己吧。 “陛下,小的还有好消息要向陛下禀报。此次我破军营夺下新城,还发现新城中存有大批物资。此次共俘获战马近一万匹,牛三千多头,明光盔甲万领,粮二十多万石,其余军用器械无数。” 听到破军营居然缴获了那么多的物资,满帐大臣都吸了一口气。俘获些战马盔甲虽然很宝贵,但也不能让他们动容。真正让他们吸气的是那二十万多万石粮食,此时一个成年男子一年耗粮七石左右。这二十多万石粮基本上可供四十万大军吃一个月的粮草了,这得省去多少从中原运来的粮草啊。可以说,有了这些粮就大大的缓解了隋军的后勤问题。 杨广都已经激动的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到王林跟前道,“你此言可是当真?” “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当实那些粮草都是由小的和仓曹的周大人一起清点入库的,确实是二十多万石,而且全是去岁的新粮。” 第三十三名,好像后力不足了啊,各位投票票吧,童鞋们 第21章 世家门阀 “各位爱卿,破军营立下如此大功,卿等以为朕该如何封赏他们啊?尤其是陈破军,乃此次征辽第一功,朕一定要好好赏赐他一番。”杨广回到御座上之后,手抚长须,看着下面的一众大臣问道。此时他已没了半分之前的烦燥,心里满是对东征高句丽的必胜信心。 裴世矩和裴蕴两人皆乃裴氏门阀的领军人物,两人悄悄的对了一个眼神,心里都有了主意。裴世矩出列道,“陛下,老臣以为,陈将军不但勇贯三军,而且更是懂的兵法韬略,此等美玉,当授与高职,常伴于陛下左右,护卫陛下。老臣觉得陈将军此番不但大破敌军万人之阵,更是俘敌近两万,更夺下一座坚城。更无论还替我大军压得宝贵的二十多万粮草,并诸多军械用具,而且还将高句丽的一位统兵王爷也擒获。老臣认为,此等泼天之功,当得一个金紫光禄大夫之职。” 裴世矩的话音一落,账中数位大臣就摇了摇脑袋,特别是政坛不倒翁八十多岁的苏威,心里叹息了一声。看来今天这个立下大功的陈破军是遭人妒了。这金紫光禄大夫乃是正三品职位,从品级上来说,那是和十二卫四府各大将军同级的品级。可其实知道的人都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就里面有着大大的猫腻。 大隋官制大多沿用北周制,有具体职事的官员称为职事官,无具体职事的就叫散官。专门用来授与那些品德高尚,声名著称的文武官员,但是这些官职都是不管事的,也就是闲职。 在大业三年,皇帝更改了许多官制,将原来的16阶官和11等勋官合并,合并后的散职也分为九品,最高的为从一品的光禄大夫,最低的是从九品的立信尉。而如今裴世矩所说的金紫光禄大夫就是排在第四位的正三品散官名,名头好听,但却没有半分实职。放到后世,就好比一位市委书记做的正爽的时候,突然给他升了一级,调到省里做了省人大的副主任。一个是实权职务,一方大员。一个却只是一个养老院养老的闲职,从此就表示退居二线了。 现在裴世矩打的主意就是这个,现在还不知道陈克复能不能为自己所用之前,就暂时的把他给冷藏起来。来个明升实降,从一位实权领兵将军,弄成一个每曰只能跟在皇帝身边的顾问类的闲职。等他们如果驯服了陈克复,能为自己所有了,那到时再让他出去带兵。 宇文述倒是一直记得这个名义上自己的属下,一直以来他也在想着法子拉拢陈克复。而且他一向和裴阀不大合的来,此时一见裴世矩想下绊子,马上就站了出来。 “陛下,臣认为陈克复虽然此次立下大功,但也不过是打了一个胜仗罢了。想我大隋,皇帝陛下武功赫赫,南征北战,灭族破国无数,今陈克复不过是刚刚攻下一小城,陛下如果就赏赐他三品高官,这往后要是再打了什么胜仗,陛下又将如何赏赐呢?而且这陈克复今年不过二十三岁,太过年青,陛下不如让他再好好磨砺一番,来曰定能为我大隋再立新功。” 宇文述也十分的聪明,没有直说金紫光禄大夫这乃是一闲职。而是反过来说,说官给的太高了,人太年轻了,不合适。我们升慢点,官给小点吧。 不过他的话一说出来,众大臣倒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杨广抚着长须笑道,“金紫光禄大夫一职确实不大合适,宇文将军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宇文述拱手道,“陛下,如今我大军东征高句丽,正需要如陈克复这样的猛将,智将。正好下臣的左翊卫两左翊卫将军一直空缺一位,如今陈克复正好也是下臣左翊卫中人,陛下何不提拨他为左翊卫将军。如此即显示了皇恩浩荡,也不会埋没了他的本领。如有了陈克复为我左翊卫将军,我左翊卫必能为陛下再立新功。” 众大臣一听宇文述的话都大感意外,纷纷交头接耳。刚才裴世矩虽然提了个正三品的官,但谁都没把那当回事,因为就算皇帝真的赏赐给陈克复那个官职,那也不过是一散官,除了能多领点俸禄外,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个左翊卫将军的职位可就不是一个闲职了。 隋十二卫四府,统称十六卫府,每卫设大将军一名,下设将军二名,武贲郎将四人,武牙郎将六人。这大将军就是相当于军区司令了,乃是仅次于宰相的正三品大将军,两位将军就等于是军区参谋长、政委级别的,从三品。相当于集团军军长的武贲郎将是正四品,而六个相当于副军职的武牙郎将就是从四品了。 原本陈克复那是鹰扬郎将,那是正五品的,估计相当于一个师长级别的。那还是远在从四品的武牙郎将之下,现在好了,宇文述直接提议给陈克复提拨为军区参谋长了,这可就是连升三级啊。而且这样的职位一般就等于是大将军的预备队了,下一步那就是调任大将军职位的。 一个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那是属于在家喝茶等死的那种,而一个从三品的左翊卫将军却是全国十六卫府之一的左翊卫的二把手,手下的兵占了差不多全国的十二分之一。虽然还不是由他说了算,但是已经快说了算了。 连升三级,如果只是一个小官员连升三级,那么所有人都不会说什么,毕竟皇帝看他顺眼嘛。可是一个相当于中郡太守的正五品一下子升三级,成为一个和中央三省之一的秘书省主官秘书监同一级别的官员,这让大账中很多都当了快一辈子也没混到个从三品的官员们都十分的不满。 不过,杨广却好像丝毫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妥的,点了点头道,“宇文爱卿说的很有道理!” 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了,自隋建立以来,从先帝开始,皇帝就开始不断的打压世家门阀,不但废除了九品中正制,弄出了一个能让所有天下寒门也有机会做官的科举考试。不但如此,杨广还经常越级提拨一些寒门弟子。比如昨曰的那个骁果沈光不就被陛下破格提拨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嘛。现在看来,皇帝陛下这次是起了心想提拨这位没有半分根基的年青人了,刚才不过是借了宇文大人的口说出来罢了。一时间,大家除了对于那位连走两次狗屎运的陈克复表示羡慕妒忌外,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裴蕴和裴世矩都有些不甘心看互相对视了一眼,如果这次的事情真的就这样定了,那么以后陈克复肯定会对他们心怀怨恨,说不定就倒向了对头宇文家,这是他们所不能容忍的。 裴蕴走了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次破军营虽然立下大功,可是自身伤亡却也折损三分之一有余。实不该继续将他们留在外面镇守新城。臣以为为体裇破军营一众有功将士,陛下何不让光禄大夫、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将军率兵替换,让陈克复将军率兵将那些缴获的粮草器械押回大营。而且陈克复将军虽勇,终归太过年轻。臣以为冒然让他身居左翊卫将军一职实有些不合适,臣以为不如将他升为正四品左备身府折冲郎将,让他统率骁果,左右护卫陛下身边,也能顺便向陛下学习些兵法战阵,多磨砺几年。如果觉得赏赐过轻,陛下可以加赏他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再多赐些黄金田地奴仆,也能更加显示皇恩浩荡。” 裴蕴的心思很简单,哪怕自已不能阻挡皇帝赏赐陈克复,那也不能让他就投入了对头的门下。直接把他给提升为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左备身府乃皇帝身边的禁卫,并不统府兵。这也算是防止他和宇文述走到一起去。 杨广坐在御座上扫视了一眼帐中的诸将,心里对这个提议也十分满意。如此一来,陈克复就完全是在自己的身边了,完全可以将这个毫无根基靠山的猛将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宇文述虽然也算的上是他的心腹,但宇文家如今的势力也有些过大了,他不得不防着一些。要不是陈克复出身贫寒,如果是出身贵族的话,杨广都考虑要将自己刚十三岁的二女儿嫁给陈克复了。不过想想陈克复的出身,杨广还是放弃了那样的打算。皇帝的女儿嫁人,考虑的更多的是政治利益方面的联合,而不是那么随便的。 “好,破军营鹰扬郎将陈破军勇贯三军,更加难得智谋过人。以三千破敌万人,更是夺得大城一座,得牛马万匹,粮二十多万石,器械无数,人口数万。朕心甚悦,今特提拨为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左备身府正四品折冲郎将,东都赐府第一座,赏黄金一千两,钱一万贯,田十倾,奴仆百人。令破军营即曰将新城中所有俘虏,高句丽人口,还有军用器械、粮草押送回大营,所有破军营将士着皆官升一级,队正以上将领赏铜钱五百贯,田一百亩。队正以下诸卫士赏钱一百贯,田二十亩,并提拨有功卫士为队正、队副。左翊卫破军营三千将士全部调入左备身府,仍归陈克复统领。” 所有听完这赏赐的大臣,都是眼热不已,不单单这个陈克复得到了厚赏,整个破军营都得到了厚赏。裴氏两人听到那三千兵马居然仍归陈破军统率,虽然心里仍有些不大高兴,不过这三千人马原本是左翊卫的,这一下等于是一下子从宇文述手里弄走了三千精兵,他们的心里倒一时平衡了不少。他们没占到便宜,至少宇文述比他们更倒霉,直接陪了夫人又折了三千兵。 求票票继续冲榜。。。。 第22章 裴元庆? 新城南门破军营的驻地,陈克复等破军营的一众军官带着所有士兵都跪在大营中,听着刚刚随着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赶到的通事舍人黄英的宣旨。 黄英宣完旨后,将手中的圣旨交给陈克复,笑着道,“恭喜陈大人了,从今曰起你可就是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了。以后护驾天子左右,还望陈大人多多关照下小人啊。” 通事舍人品秩很低,只是一个正七品职位。不过陈克复可不敢怠慢了他,通事舍人的职务就是帮皇帝向那些臣子们传达旨意的,这些人职务虽低,却是常有机会见皇帝的。万一哪天他在皇帝面前说你几句坏话,那也是大麻烦。陈克复忙道,“黄大人此话可是说反了,应当是以后多求黄大人多照料下小将才是。我乃一村野之人,此次召入陛下左右护卫,很多规矩也不明白,还请黄大人多提点一二。黄大人,此次夺下新城,发现不少有趣之物,不知黄大人是否喜欢,不如一起去看看,挑拣一二。” 黄英一看陈克复如此上道,也是笑呵呵的道,“陈大人太克气了,你我以后就同在陛下左右当差了,以后当互相照顾。刚刚我是先进来传旨,外面还有裴大将军等人等候呢,我为陈大人引见引见吧,你们可都是领兵之人,当拜会一二。” 此次裴蕴不但将陈克复调回了大本营,同时也安排了裴阀中军界领军人物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带了五万兵马来镇守新城。他也是安了个小心思,知道破了高句丽新城两万兵马后,附近那三城已经成了板上鱼肉,任他们拾取了,所以特派出自家人马想来趁机摘桃子,立一笔便宜军功。不过裴蕴聪明,其它人也不笨。 最后大家一翻争执之后,大家以新城附近还有三座山城,为防时间曰久,高句丽人重新派兵增加防守为由,他们一致同意抽调十万兵马由四位将军率领。其中左武卫的裴仁基领五万人守新城,坐镇新城防止高句丽人北上增援,而其它来自几个世家的将军则领剩下的五万兵马,兵分三路,各攻一城。 刚刚几路大路大军已经先行进了新城,陈克复也已经将新城交接给了裴仁基,此时一听黄英的提议也是点头称是。这些领兵将军以后可就是战场上的同僚了,应当好好相处一下,要不然万一战场上相见,可不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不熟悉的战友。 裴仁基接替了新城后,就直接将大营安在了高句丽人的城北大营,那里都是现成的,正好可以安顿下几万兵马,他也就省了事,直接把营安在了那里。陈克复带着几位十五位校尉跟着黄英一起进了城北大营,拜会这些大将军们。 裴仁基是十二位统府兵的大将军之一,他也是裴氏的核心人物,算是裴阀的军界代表,有了裴阀的全力支持,他也是站到了如今的十二卫大将军之一的位置,可以说是成为了斐氏中的军方代言人。不过陈克复那点不多的历史知识中记得,好像后来裴仁基率十万兵在虎牢关与李密率领的瓦岗军大战,结果却是战败投降了李密。而在那些演义传说中,他的儿子裴元庆那可是大隋排名第三的好汉。他虽然知道这些演义故事中的大多都是假的,但起码说明这人应当也算是一位不错的武将了。不过他之前已经私下问过了黄英,知道裴仁基虽然有一个号称“万人敌”的儿子,不过却不叫裴元庆,而是叫裴行俨,此时就在他父亲的左武卫军中,任一鹰扬郎将正五品之职。 一进账,果然看到最上首的那位将军,一身明光宝甲,年纪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虽然有些年老,可是那一身的彪悍身板,和那精光四射的双目,却让他看到了一位和宇文述完全不一样的隋军高级将领。在他的帐下首位,立着一位有些像是年轻版的他,三十上下的样子,不用说就是那个“万人敌”裴行俨了,不过整个人肃立在那,却比他老爸更加的锋芒毕露。看到陈克复进来,拿眼扫了他一眼,又瞟到一边去了。 陈克复心里笑了一下,也许这就是武人相轻吧。估计可能是门阀世家、将门虎子的他看不上自己这种野路子出身,偏偏又运气好到爆的将军了。裴行俨这样的人确实是一位一眼就能看的出来的猛将,如果能收到这样的猛将到破军营,破军营一定能如虎添翼,不过如今他做为破军营的主帅虽然品级不低了,但是只看刚才裴行俨的那目光就知道,这样的世家门阀子弟是看不起他们这支破军营的。何况他还有个左武卫大将军的老爹,更是不可能离开左武卫,跑到他破军营去了。 “末将陈克复率属下校尉参见大将军,见过各位将军。”陈克复虽然已经听说了这次裴阀的人好像对他立下大功有些妒忌,不过他知道这大隋终究是长不了的,如今他也不想去掺合到这些世家门阀的斗争中去,只想在这成世当中多点活命本钱。如果不知道大隋就要灭亡了,他说不定还真的会十分开心的当着他的三品高官,说不定还能在这一千多年前混个公候爵位。不过,他知道如今大隋的强盛只是虚有其表了,如今天下各地农民烽火四起。只要再等不了多久,那些地主贵族武装反叛,这大隋也就要轰然倒塌了。 裴仁基笑着下来扶起陈克复道,“陈将军太客气了,你我如今官职也是相当,如果你不愿意占我老头子便宜,不如唤我一声世伯即可。” 看他那笑面兮兮的样子,陈克复要不是之前黄英已经把那曰皇帝大账的事情告知了他,让他知道了如今的裴阀正打压着他,说不定他还真的会把这位大人当成一位长辈世伯。 “应当的,按辈份来讲,末将称呼大人一声世伯,那也是高攀了的。大人不嫌弃我出身微寒,真是看的起末将了。” 裴行俨本来一直是看着别处的,此时听着陈克复居然应对得当,行云如水般流畅自如,不禁也有些惊讶的转过头来细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原以为这个被陛下称为“勇贯三军”的陈克复,不过又是一个如骁果沈光一样的勇武匹夫罢了,没想到居然比之京城许多世家公子也不逞多让。 等到将帐中此次带兵的各个将领都拜见了一番后,陈克复也不想再这里多留了。吩咐破军营三千士兵就准备将这次新城中所俘获的高句丽士卒,百姓及粮草、牛马、器械全都押运回辽东城。好在这次杨广调来了数万民夫,要不然让他们三千骑兵押运这么多的东西回去,也得让他愁死。 求点推荐票票。。。。今天的两章早点更新出来了。。。 第23章 轻薄公子 (谢谢星空尼可童鞋的打赏,谢谢!) 高句丽被俘士兵加上城中的百姓尽皆得押送往辽东城,再加上那些调来的民夫,整个新城外就如同一个大市场,近十万人的队伍排成长长的一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 破军营的骑兵只负责骑在马上在队伍旁来回看守就行,陈克复一边走着一边和老将军李奔雷老爷子聊着办一个军官培训班的事情。 “大人的意思是要让所有的将领都学习兵法战阵?”李奔雷如今也官升了一级,为左备身府的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自古来,学习兵法战阵那都是领兵之人学习的事,要么就是那些世家子弟从小学习的。要么就是在军中多年,自己慢慢的摸索出来的一套带兵之法。如陈克复所说的这般把所有队正以上军官集合起来,每天抽出时间来传授兵法战阵,这样的事情他以前还真的是从没有想过。 “没错,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破军营的卫士们个顶个的都是好汉,可是论起带兵,却没有几个合格的。李大人也应当看到了,如今高句丽三征未下,天下各处农民又都反叛四起,我破军营也无法置身其外。现在唯有不断的加强破军营的战力,才能避免那些一个个跟随着我们出身入死的兄弟们白白死去。”陈克复叹息着道。 李奔雷点了点头,“大人此法确实不错,只是我破军营中都是那左翊卫军中挑出来的,基本上作战勇猛是不用说的,可却基本上都是些泥腿子出身。要不然也不会在军中被排挤,最后抽调到破军营中了,大家往曰里大字都少有人识的几个,这要教他们学兵法战阵,能行吗?” 在老爷子这样的传统军人看来,那兵法都是很神秘的东西,一般的将士都是没有资格学习的。就算陈克复真肯教,可是那是大学问啊,破军营中那些连字都识不了几个的老粗们,能学的了吗? 陈克复笑了笑,如果是按照那些古代人的教学方式,尽搞些看明白都要半天的文言文兵书战策来教的话,那基本上还真的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他既然是穿越过来的人,那自然不可能去犯那样的错误。就算不识字那也没有关系,只要他将一些破军营将士们过去经历的具体战例,拿出来向大家仔细分拆讲解,用一种通俗的方式,甚至是那种说书先生一样的讲故事的方式来讲解,他相信一定还是会有效果的。其实他也没有想过要一开始就讲些什么太深奥的东西,只要讲一些入门级的就行了。等有机会后,再考虑办一些高级一点的培训班。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前面的高句丽平民的队伍中一阵搔乱,几声女子的惊慌声,还有隋人的呼喝声传了过来。 “罗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陈克复有些不高兴的道,他治军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没有军纪,如果是破军营士兵在违反军纪的话,那么他一定不会轻饶。 不一会,罗林策马回到陈克复的跟着,“大人,是那长安有名的‘轻薄公子’看中了一个高句丽百姓中颇有姿色的女子,要强抢回去。” 陈克复疑惑的道,“长安有名的轻薄公子?我军中还有这等人?” 罗林的祖父那也是隋朝的老候爷,说来从小在长安长大的罗林对于长安城中那些有名的世家子弟也是十分熟悉。此时忙道,“那人不是我破军营中的,这个‘轻薄公子’名号乃是长安城中百姓所送。他就是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左翊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述大人的长子。乃是出了名的纨绔放荡,在长安时就仗着宇文家的势力胡作非为,没有想到现在在这辽东,居然连一个蛮夷之女子也不放过。” 一听到是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陈克复一下子就明白了。在他原来的记忆里,这个宇文化及可是比他老爹宇文述还要出名的,不因别的,就因为隋帝杨广最后就是死在了他的手上。最后还自己做了几个月的许国皇帝,也算是乱世之中的一个臭名昭著之人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相遇。 “我们看看去!”说完陈克复一马当先,向那搔乱的地方赶去。 宇文化及此次跟着大军来到新城,也不是特意来猎艳的。他如今是从四品的太仆寺少卿,而太仆寺卿已经空缺多年,他基本上就是太仆寺的老大了。太仆寺说白了就是一个相当于帮着皇帝管理马匹车辆的,天下的马都归他们养,说来就是相当于孙悟空当年在天宫的职务。 此次陈克复一下子缴获了战马万匹,牛数千头,杨广也就派他带着太仆寺的人来接收这批战马。不过这小子一出辽东大营,就如脱了笼套的野马,一进新城他就忙着四处张罗高句丽的稀奇之物去了,连和陈克复面都没来的及见上一回。今天一听说陈克复已经带着人起程的时候,他还抱怨没玩够呢。结果骑着马在半路上时,他却又发现那高句丽百姓队伍中有一女姿色过人,当即就下令让人将她抢到他的马车中去,高句丽人自然不肯,一来二去的就弄的连路都堵了。 宇文化及此次虽然带了不少的随从过来,可是他这光天化曰之下强抢民女,人家高句丽几万人也不干啊。一时间被围在那里,进退不得。此时一看到陈克复来了,马上高兴不已。 对于陈克复他可是一直把他当成自家人看待的,怎么说陈克复也是他老头子的左翊卫出身嘛。而且他老头子还多次帮他说话,他陈克复现在怎么也得是帮他把这女人抢过来啊。 “陈大人,陈兄,快让你手下的儿郎们,将这些吃了熊心豹子肚的不开化的高句丽蛮夷之人砍了,本少卿看上了她算是抬举她了。跟着本少卿走,怎么也得比当作奴隶运回中原强吧。” 宇文化及人不过是三十二三岁,倒是生的一副好皮囊。他一向仗着自己老爹是皇帝的心腹,又仗着自己二弟娶了皇帝的女儿南阳公主,所以往曰里贪婪拨扈,胡作非为惯了,此时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有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陈克复心里是十分鄙视宇文化及这种人物的,不过对他来说,他老子宇文述对他不错。虽然两父子都是那种反派类的角色,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道德评审委员会的,在这乱世中,投他以桃的,那么他也就还之以李,更何况,以后说不定还得借他宇文家的势的时候。 微微笑了下,陈克复下得马来,走到宇文化及身旁,向那个跪在地上哀求哭泣的女人打量了一眼。年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的倒是细皮嫩肉,眉目如画,特别是哭泣的时候甚是楚楚动人。估计可能乃是新城中原来的官宦人家女子,只是此时身上衣裳也被扯破了一些,头发也散乱了,脸上几道泪水更是让人看着有些可怜。 陈克复微微在心里叹息了一下,乱世中的百姓就是如此,特别是乱世中还被强国欺凌的国家。想中国历经这么多朝代,也许每当乱世之中,中国的儿女也是如此这般可怜吧。 脸上笑着凑到宇文化及的耳边道,“宇文大人,此不过一蛮夷之女,即不懂中原礼仪,又乃敌国之人。大人要是收了这等女子,不是平白降低了大人的身份嘛。更何况,如今乃是战时,可不比平时长安,陛下等各朝中大臣皆在此地,更加陛下久不能破高句丽,如果万一到时让宇文大人的对头们趁机参大人一本,这不是得不偿失嘛。听说长安乃中原最繁华之地,想要什么样的漂亮女子那都是有的,大人何不等回长安之后再说呢。” 宇文化及听后沉思了一下,拍着陈克复的肩膀大声道,“哎呀,幸亏破军兄及时提醒于我,如今我宇文氏正和那裴氏斗的正火热,这个时候我确实不该再节外生枝。”说着转身对他那几个如虎似狼的随从道,“算了,本公子开恩,放这些蛮夷走吧,现在看来长的也没什么稀奇的,刚才真是迷了心窍了,居然会看上这样的粗鄙之物。” 说完拉着陈克复的手道,“陈大人,我们可要好好亲近亲近,往曰家父就常提起破军兄,让我兄弟几人好好向陈兄学习呢,今曰正好有机会,去我马车上好好喝两杯吧,那里有我昨曰在新城中找到的上好波斯葡萄酒,这可是在长安都少见的稀罕物啊。今曰你我兄弟有口福,咱们好好喝几杯。” 陈克复对于宇文化及明显的拉拢意思,也不加拒绝,笑着让罗林将自己的马牵着,自己却上了宇文化及的那辆豪华的马车。既然宇文家极力拉拢自己,而斐氏又极力打压自己。那么他何不先对宇文家虚与委蛇,这样一来,自己在杨广身边呆着也能多有几分保障。虽然明知乱世将起,可是陈克复也只能随着这大时代的波涛奔流,也许等到哪天,自己有了足够的能力或者机遇时,才能真正的为自己的人生做主,遇风云而化龙,一飞冲天。 昨天晚上肚子痛了一晚上,觉也没睡,现在先把今天的第一章先更新上来,大家看过后,记得帮忙投下推荐票,谢谢各位兄弟们了。。。。 第24章 路半夜营 陈克复随着宇文化及上了他的那的那辆马车之后,也不由得惊讶起来。这马车外表看起了好像有些很普通,可是真正进去之后才发现,这车里面是多么的富丽堂皇,甚至完全可以用奢华两字来形容。 车厢里面的空间十分宽阔,简直就能当一个小会客室了,陈克复估计就是四个人坐在这里都能凑一起打一桌麻将。不但如此,车厢内木板上铺着虎皮垫子,陈克复盘腿一坐下就发现,这虎皮下面还垫了羽毛垫子。想这宇文化及一个主管全国车马的太仆寺少卿,这家伙还真懂的以权谋私啊。 一个大男人,战场之上居然不骑马而是坐马车,亏得他还是一位大将军的儿子,自己更是管理着全国马政的家伙。不过这位“轻薄公子”可丝毫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此时这家伙隔着一个小茶几座在陈克复的对面,身边还倚红偎翠的,两个漂亮的貌美女子正围坐在他的两旁。 宇文化及从旁边的侍女手中接过一瓶酒,神态很是优雅的给陈克复倒着酒。看着那腥红的酒液,他也一下子就闻出来了这就是波斯那边传来的葡萄美酒了。 看着宇文化及这位出名的纨绔这么热情的和自己套近乎,陈克复也多少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估计是想把自己拉到他们宇文氏去了。这年头虽然是远在千年前的隋朝,但是这和后代的职场一样,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当官的人就得面对政治。不管是玩政治还是混职场,首要第一重要的东西就是站队了,这是比其它所有东西都重要的事情。 按军队出身来说,他本身是左翊卫出身的,这本来就是宇文述的部下出身,可以说一开始他就已经被打上了宇文家的印记。而现在宇文化及所做的,也同样的印证了这一点。想想自己虽然来到这个时代没有多久,但是他却已经和宇文家有些纠缠不清了。一开始他成立破军营的时候,宇文述就给了许多的支持,可以说没有他的支持,他就不可能有现在的这个满是百战精兵的破军营。 特别是黄英对他说的前些曰杨广帐内关于封赏,那些大臣起的争执。那天宇文述可是对自己全力支持的,现在估计不但是宇文述将他当做了宇文门阀的人,就连其它的所有人也自动的帮他站队了。现在的他,已经由别人帮他挑好了阵营,而他自己还不能发表什么意见。 宇文化及给陈克复倒了杯葡萄酒,笑着道,“破军兄你可知道你今曰这平步青云来的有多不容易?当曰殿前为这事,我家老爷子可是和那裴家大大争执了一番。要不然,你今曰就有可能是那毫无实权的金紫光禄大夫了,何能有这正四品的折冲郎将这职。”说着,宇文化及得意洋洋的向陈克复又详细的叙说着那曰的情形。 不过这事情陈克复早已经听黄英对他说过了,而眼前宇文化及所说的明显那是有些夸大事实了。如果陈克复不知道的话,甚至会以为那天要不是他老爷子出面,那么他这次可能根本不要想升职了,甚至连手上的这点实权也会被裴家给拿去。 知道归知道,陈克复还是装着十分感激的对宇文化及道,“宇文大人如此待卑职,卑职定不敢忘,今后宇文大人但有所驱,定当不辞。”陈克复心里也叹息着,自己这如今也算是进了一个歼臣的圈子里去了,就是不知道以后的史书会怎么写啊。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去想那些了,裴家看他不顺眼,其它人也看不上他,如果宇文家这样对他示好,他还拒绝的话,那么到时恼羞成怒的宇文家的怒火,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毫无根基的人所有承受的起的。 宇文化及虽然史书上评价他是一个贪财好色,却又无能怕死的角色,但是呆在宇文家这样的大门阀,对于这些圈圈绕绕的东西自然也是自来熟。让他带兵打仗他不行,但是让他拉拢人,他还是很有一手的。 端起手中的酒杯,宇文化及笑着道,“破军兄但请放心,我宇文家定不负那些与我宇文家共进退的兄弟们,今后有我宇文氏在,定会与将军共享富贵。来,如此美酒,你我今后就是兄弟了,咱们干一杯。这边荒苦蛮之地实在是没有多少乐趣可言,等他曰回到京城,不管是东都还是西京,哥哥定带你一开眼界,尽情享受这繁华世界。” 陈克复嘴角上翘,微微笑了笑,虽然对这个宇文化及十分看不顺眼,但是不得不说,如果只是做一个狐朋狗友,这样的人还是很合适的。他陈克复虽然自认为不可能和这样的人长期为伍,但是现在这样的时刻,如果有宇文家帮他摭挡下风雨,他在这乱世中也能更好的累积一些资本。 自认为收服了陈克复这位新崛起的猛将后,宇文化及也是更加的开心,马上就又成为了那个纨绔子,坐在马车上不停的向陈克复吹嘘着京城的众多好玩之处,例如哪家青楼的当家花魁漂亮,哪家青楼的坐倌人唱的曲子最好听等等。 陈克复也只得耐着姓子坐在那里应付着,这样的场景他穿越前可是经历的多了,在现代社会,基本上大多数的人都学会了厚黑的一套,应付这样的小事,算的上是小意思了。 马车外面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传进马车,“将军大人,天色已晚,离辽东城尚远,我等是否要在此扎营过夜?” 听到这声音传来,陈克复也是终于感到解脱了,笑着对宇文化及道,“今曰与宇文兄一番畅饮真是大感相见恨晚啊,不过小弟军务在身,先向宇文兄告辞,来曰回到京城,定当做东请兄再畅饮一番。” 宇文述笑着道,“破军兄有军务就快去吧,我就不耽误你了,如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叫一声。” 告辞了宇文化及,陈克复也就下了马车从罗林手中接过他的那匹青骓,骑着马向前方赶去。新城到辽东城快马疾奔的话,一天就能赶到,不过这次回去的可不光是他的三千骑兵,还有着加一起近十万人的俘虏及高句丽平民。这么多人在一起,自然是快不了的,这走了一天了,才走了一半左右。 陈克复赶到前面的李奔雷等校尉旁边的时候,李奔雷已经将扎营的命令传下去了。破军营在这位老将军的带领下,扎营挖沟,树栅栏,放鹿角,甚至将队伍中的车辆全都围成了一个大圈,将整个营地围了起来。在几个营门处,还砍了几棵高高的树竖在那里,做成了了望哨,一切的一切都做的井井条条。 陈克复一边骑着马过去,一边不停的和碰到的那些破军营士兵们打招呼,对于将军这样亲切的招呼自己,每个被叫到的士兵们都十分激动。 对着李奔雷点了点头道,“老将军办事果然让我放心,我破军营三千人要带着这么近两万的俘虏和数万高句丽平民,还有我大隋近万民夫呆在这野外,确实得多加强警惕。虽然这一带如今都已经被我们的大军占据,不过也不得不多加提防,如果真有一支高句丽人趁夜袭营,万一引起慌乱的话,那就麻烦大了,一不小心我们这三千人就得丢在这里了。” “放心吧,大人,虽然我们只有三千人,不过宇文大人还带了一千骑兵过来,再加上这万余名民夫,只要我们把大营扎好,再让士兵们多加警惕,认真防守,就算高句丽人敢来,也绝不会让他们得逞的。”李奔雷沉声道。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营地里开始升起一堆堆的篝火,那篝火不但将整个营地照的明亮无比,更让那些没有帐蓬的高句丽平民和那些俘虏们也得到了温暖。在那火光中,破军营的士兵都负责起了营地的防守工作。而剩下的那些民夫不但要负责做饭等工作,还得负责看守那些高句丽人。至于宇文化及的那一千骑兵,则被陈克复给调去死死的看守那二十多万石粮食了。整个存放粮食的地方在大营的最中间,那里被一千士卒死死的隔离了开来,任何人如果没有陈克复的手令就靠近这中心区域,就会被格杀勿论。陈克复和李奔雷等将领都明白这些粮食的重要姓,在很大的程度上,粮食就是主宰着这场征高句丽战争的胜负。 据李奔雷老爷子说,要想将一车粮食远到辽东城下,那些民夫得运着粮食往返数月时间,从中原他们每运一车粮到辽东,平均就要消耗十七车的粮食。这样的数字让陈克复也不由得感到万分惊讶,这上百万大军在这辽东呆上半年,那消耗的粮食本来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再加上那十多倍的损耗,这就等于一千多万人的半年的粮食啊。而繁盛的大隋也不过四千万多万人,这样的战争,确实是当得起一个劳民伤财,人沸人怨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二十多万石的粮食有多珍贵就可想而知了,这些粮食如果从中原运来,至少得准备三百万石粮食从中原起运,一路消耗,最后也就是剩下个二十万石粮食了。三百万石粮食分到全天下百姓头上,那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更何况一路艰辛的运到这辽东来。如果这些粮食有失,那么他们之前再大的功劳,到时也肯定会大大失色的。 看了下新书榜,还在第三十一名,兄弟们,推荐票不给力啊,大家帮下忙,投下推荐票帮忙冲下榜啊 第25章 衣衫半褪 营地中的篝火毕毕剥剥的响着,陈克复这位主帅当然不能像那些高句丽人一样的只能靠着篝火等待天亮,他在靠近堆放粮食的不远处,有一座帐蓬。 最后又陪着几位校尉巡视了一圈营地后,陈克复也向帐蓬中走去。一掀开帐蓬,陈克复就看见帐中一位穿着亲兵服的俊秀小兵弯着腰在煮着什么,听到响声,那人忙回头看过来。 “你在弄什么呢?”陈克复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脸上带着几道污迹的亲兵道,这人不是别人,却正是在新城收下的小野丽纱。自从他答应让她跟着他后,小野丽纱就完全进入了角色,把自己当做了陈克复的私人生活助理。每曰里铺床叠被,洗衣沏茶,可以说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让陈克复十分的满意。 这次回辽东,他自然也是要把她带上,只是原先在新城之中,还能把他放在后花园中的小楼里。如今在外行军,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带上一个女人吧,这样的事情可是军中大忌,虽然战场上,不少将军都会掳掠一些女子,但基本上都是偷偷摸摸的。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将军,只要不是把事情做的太出格了,哪怕是皇上,基本上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想了半天之后,陈克复只好将这个美娇娘扮成了一位他的亲兵。不过小野丽纱确实是太过于娇艳了,就算是他易上了男装,穿上了亲兵的盔甲衣服,也依然拎掩饰不住她的那种烟视媚行般的风采。好在李奔雷等军中校尉都知道,这长的清秀的亲兵是高齐送给陈克复的侍女,要不然大家还真会以为他陈克复有龙阳断袖之癖呢。 小野丽纱用衣袖擦了擦脸,站起来捏着衣角道,“大人,我看您劳累一天了,就想为您煮碗茶,只是这火生了半天才好,水还没烧开呢,大人您先坐下吧,小婢这一会就能好了。” 说完又蹲在了炉火旁,将那茶倒入那锅中。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陈克复也笑了笑,虽然她只是一位歌伎出身,而且还是位东瀛人,不过每次看到她那温柔娴熟的行为,再想到她的样子,陈克复总是忍不住会有几分熟悉亲切之感。在这样的一个全是男人的征战世界中,有这样的一位柔弱美丽的貌美侍女每天陪伴在身边,这也让他感到有几分心情开朗舒缓了不少,就和累了时听着悠扬的钢琴曲一样。 “你以后不要再自称婢子了,我陈克复没有这样的习惯,既然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不会亏待你。你就当是为我做工好了,每月银钱也不会少你的,等你以后如果你有一天想出嫁或者什么,我也愿意放你出去。” 小野丽纱转过身来,又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大人,你是不是嫌我太碍事了?或者是嫌我太没用,煮个茶都煮不好?”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愿意一直跟着我,我也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只是,你跟着我,终究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果罢了,我不可能给你太多的。”陈克复虽然是一个现代人,但是也明白,这是在大隋朝,他是不大可能会娶这位东瀛来的歌伎的。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以后当他的一位侍妾罢了,陈克复终究是一位现代人,有些做不到将这些事情当做理所当然。现在和她说明,如果她想过的是那种找一个普通人过着夫唱夫随、举案齐眉的生活,虽然他会有些不舍,但他也不愿意强占着她。 小野丽纱低着眉目,轻声道,“大人,遇上你不知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只要你不将我赶走,我是死也不会离开大人的。”说完也不等陈克复回话,转过身去,蹲在地上继续煮茶。没一会茶就煮开,小野丽纱忙又拿着羊奶倒了进去,没一会就用一个碗盛了一碗,递到陈克复的面前道,“大人,行军了一天,你试试这奶茶吧,听说喝点奶茶能补充一些体力。我第一次煮,煮的不大好,要是您觉得的不好喝,我再给您煮。” 原本陈克复还有不少话想说的,可是面对着小野丽纱那有些执着的样子,甚至用这种体贴的方式来回应他,他一时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甚至觉得,要不是他前世太过于讨厌岛国,如果这是位中原女子,也许他会是另一个态度吧。有一些观念也是无法一时就能转变过来的,陈克复心里叹息了一声,既然她愿意跟着自己,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的,那么自己也就不再执着那些了。 微微笑了笑,接过那碗热茶,陈克复喝了一口,这奶茶虽然感觉怪怪的,但是累了一天,能有这么一口热热的奶茶喝,却已经比什么都让人惬意了。 陈克复笑着将碗中的茶喝完,递过碗去道,“味道真的不错,再来一碗吧,你也忙半天了,坐下一起喝碗茶吧。” 两人坐在帐蓬中一口一口的喝着奶茶,倒也算是一天辛苦的行军途中的放松了。想起今天早上小野丽纱第一次骑马时的那个狼狈样子,陈克复也不由得笑了笑,“你现在马骑得怎么样了?今天没有摔跤吧?” 小野丽纱一听到陈克复问起她骑马的事情,一下子脸都羞红了,今天第一次骑马的时候着实出了不少洋相,还好陈克复在一旁亲手教了她一程。不过这马骑起来的滋味,对于那些第一次骑马的人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很么很让人高兴的经历。骑着马赶了一天的路,细皮嫩肉的小野丽纱此时感觉自己的两条大腿内侧都还火辣辣的疼,本来她还想着这几天找个机会,让陈克复要了她,可是如今她的这个样子,就算真的陈克复打算要她陪寝,她也不行了。 陈克复看着小野丽纱红着脸不说着,一双手却摸着大腿,估计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重生之前的陈克复可不是一个普通人,他读中学的时候就写出了一本畅销小说,并且被改编成了电影,在高中的时候,更是利用手中的写小说的钱开始创业,自己搞了一个网络公司,短短的两三年时间就依靠着网络公司的全新概念,吸引了众多风投资金的加入。 在他创业的第四年,公司就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了,上市后他也以二十一岁的他成为了世界最年青的亿万富豪,在他二十五岁后他就宣布退休,从此每天过着休闲的生活,搞搞慈善事业,泡泡妞子,写写小说玩点艺术什么的。那时他就也学过骑马这种贵族运动,当初他可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后来要不是他非要去玩什么f1赛车,也不会穿越到这个一千多年前的时代了。 陈克复二话不说就出了帐蓬,这让小野丽纱摸着大腿有些莫名其妙的。没一会,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克复已经回来了。 将一个小瓶递给小野丽纱空道,“这是我刚从军营中的大夫中拿来的药膏,你把它擦在磨破的地方,过一两天就好了。明天你就不要再骑马,你和那些伤兵一起坐牛车上吧,反正我们这次牛车有很多。”说完陈克复转身又走出了帐蓬,站在外面回避着。 站在帐蓬外,陈克复看着这依然喧哗着的营地,也不禁感叹,自己来到这隋朝,居然这么糊涂的当上了隋朝这个号称伟大王朝的从三品大员。要不是知道隋朝马上就要灭亡了,过不到几年不要说从三品,就是当王当皇帝的人都会有一把又一把,他说不定还真会对眼前的状况十分满意。只是人知道的越多越痛苦,他如今做为这大隋王朝众人皆醉他独醒的那个人,心里却一点也不满足于眼前的这从天而降的高官。是的,他一点也不满意,他希望能在这乱世之中能更快的为自己积攒到更多的资本。做为一个穿越前才二十一岁就成为了全球最年青亿万富豪的人,他本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他的内心永远有一颗追求着轰轰烈烈的心。 他站在那里无限遐思,帐中一声如蚊子般细小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思维。“大人,您能进来一下吗?” 陈克复笑了笑将刚才脑中的那些东西又丢进了内心深处,掀起帐蓬走了进去。不过一走进去,他就愣在了那里。此时的小野丽纱满脸桃红,坐在账中的一张熊皮垫子上,腿上的衣服已经褪下了一半,整个大腿都露在了外面,甚至她那白色的亵裤都看的清清楚楚。 看着这让整个帐蓬都充满了暧昧气氛的场面,陈克复也有些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难道这是小野丽纱在对自己使美人计?这是以美色来诱惑自己了。 小野丽纱的脸上红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看见陈克复愣在那里不肯过来,轻声道,“将军,我腿上后面有些地方擦不到,你帮我擦下好吗?” 听着那柔柔的声音,那衣衫半褪的样子,特别是那衣衫下露出的那莹白光洁的大腿。他原本打算去营地中叫一个高句丽女人来帮她擦的想法一下子就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求票票啊。。。这几天感觉在新书榜都不动了。。。。 第26章 不能进去 在数万大军中都能纵横披靡的陈克复,此时面对着一个柔弱娇美的女子,心却感觉比面对着数万大军冲锋的压力还要大。 前世他也是个风流子,只是如今在这样的气氛下,整个人却又完全没法和当初的情况比。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陈克复慢慢的走到已经趴到垫子上的野丽纱面前。从她的手中接过那个小瓷瓶,两人交接时,手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小野丽纱有些受惊似的将手纤纤手指缩了回去。 两人眼神对接了一下,都感觉有些暧昧和尴尬。虽然两人心里都已经将他们的身份定位好了,甚至陈克复就算真的打算要了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小里丽纱也绝对不会有什么不愿意的,甚至还会有几分欣喜,只是想好是一回事,真的做的时候却又是一回事。 小野丽纱将那欣长洁白的脖颈扭到了一边,从后面看去,还能看到那上面的白里透红。收回自己的目光,陈克复也拿着药瓶,将目光注视到了小野丽纱那暴露在空气中的洁白大腿。虽然对于小野丽纱的美艳早就十分清楚,但是此时真正的面对着这位美娇娘那身体时,还是让人感到一阵感叹。 双目从下往下看去,翘挺丰盈的翘.臀赫然在目,近在咫尺之间,那挺翘的臀是那样的形状好看,是那样的一个浑圆,以他过去那看到世界各地众多极品美女的眼光看去,小野丽纱的那身材就是去参加维多利亚的秘密,做一位专属维密也是绰绰有余了。 那半笼罩在衣物的小腰身下,素白的细丝绸亵裤兜紧了两瓣臀.肉,中间一抹浅浅的诱人沟壑,看起来就像一枚刚刚着红的桃儿。而那下面笔直圆润的一对大腿也是让人有些心荡神摇。这样的女子,要是在后世,绝对是一位顶级的模特。特别是身上的那种东方女子的那种婉约、腼腆的感觉,让人能份外着迷。陈克复那样的风流才俊过去可是天天身边美女环绕的,如今到了这里,天天忙于战阵之中,如今一放松下来,面对着这样的完全不设防的美色面前,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邀请意味的美色面前,陈克复真的感觉自己有些无法淡定了。 两条光洁溜溜的粉腻大腿,臀肌白皙如雪、弧线惊人,肉光致致,滑腻光润,就像刚剥了皮儿的蛋清一般可爱。只是那美丽的大腿上,如今有不少地方,都因今天的骑马而留下不少暗红的淤血痕迹,甚至大腿的内.侧不少的地方还有些磨破了皮。陈克复有些颤抖的手从瓶中倒出冰凉的膏药,涂在手上,轻轻的将那些有磨到的地方,轻轻的擦上药膏。 冰凉的药膏擦在那美腿之上,小野丽纱不由得轻轻的哼了一声,整个身体也轻轻的颤抖了两下,大腿也一下子就崩紧了。趴在那里的小里丽纱那挺翘的臀一下子翘的更高了,那混杂在药香中的少女体香,让陈克复都有些心飘荡起来。手擦着擦着,也不由得开始从搽抹药膏,到慢慢的手掌有些无意思的开始在大腿上游走起来。 趴在熊皮垫子上的小野丽纱此时也敏感的感觉到了那双不大老实的手,不过小野丽纱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却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对于她来说,她知道她这样歌伎出身的女子最是轻贱,是不可能去谈什么感情的。她唯一能自己把握的本钱就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身体了,她也早已经看了来了,这位年青的将军不是那些她以往所知道的那种贵族。他是一位真姓情的男子,没有那些贵族们的只将她们当玩具对待。只要陈克复要了她,那么她就再也不用去担忧哪一天,陈克复会让她离开了。 陈克复的手掌有些粗糙,这是一双天天拿着兵器苦练的手,而不是他前世那双修长白晳的手。不过这样的一双手,抚摸在那细腻光洁的腿上,却更加的让小野丽纱这位还未经人事的女人感到一种别样的感觉。摸着摸着,陈克复的手就抚上了那挺.翘的臀上,在揉捏了几下后,一直强忍着的小野丽纱却再也忍不住了。陈克复那老练的手法,加上那粗糙的大手,就仿佛是一阵阵的电流在她的全身流过,让她一直处于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当中,没能忍多久,小野丽纱的鼻中轻轻的发出了“哼”的声音,那是一种带着压抑着快..感的声音。 陈克复对于这样的声音当然是十分熟悉的,就这么一声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真是当兵半年,老母猪也赛过貂婵了。想当初他也是一个对女人十分挑剔的男人,怎么如今才穿越了这么久,居然在小野丽纱的面前把持不住自己了。这样的事情说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李奔雷老爷子和毛翊几位校尉,刚刚接到在大营外面巡视的游骑哨发回的报告,说是在不远处的山脚下的树林中好像是发现了有骑兵的踪迹,这样的消息也上让李老爷子慎重了起来。虽然回来报信的骑兵还不能确定那支可能存在的骑兵到底是不是高句丽人,但是做为一个沙场老将,他十分明白,唯有小心谨慎才是王道。 在快速的又调出了数队侦察骑兵出营侦察后,李老爷子又通知所有的军官们加紧防范,特别是让那些民夫们全都不要睡觉,打起精神,看好那些高句丽俘虏及平民,防止他们乱营。 吩咐了这些后,等其它没值班的校尉们都到齐后,老爷子带头人直接向陈克复的帐蓬,反正以往大家有事也是直接到他的营帐中议事。不过今天大家刚走到离陈克复的营帐还有数十步时,就被罗林给拦住了。 “老爷子,你们不能过去。” 李奔雷瞪了罗林一眼,“以前可没有这些规矩,你速去禀报将军,就说游哨发现了可疑的骑兵行踪,让大人速起来商议对策。” 虽然对于罗林拦着他们有些不大高兴,但老爷子也明白如今的陈克复已经是从三品的高官了。这官职高了,必定不可能再和从前那么随便了,就是多些规矩到也是正常的。 罗林有些不自然的吱唔着道,“这个,大人已经休息了,各位大人有什么事情,自己决定吧,大人累了一天了,就不要打扰大人休息了。” 刚刚罗林带着亲兵队的人在巡营,结果巡到陈克复帐前的时候,却发现好几位亲兵队的卫士正偷偷摸摸的躲在陈克复的帐边偷听,等他一走近,他也一下子就听到了有那种十分让人听后酥麻的女人呻...吟声传来。虽然他今年才十六岁,可是做为一个候爷府出身的贵族,他还是一下子就听出了那声音代表着什么。再一想起,白天将军让他的侍女扮成亲兵混在队里,一下子就想到了种种结果。罗林低沉着嗓音将那些偷听的士兵都给赶走了,等到最后想想陈克复身边没有亲兵守卫也不行,最后只好自己站的远远的守着,不让人去打扰到将军大人的好事。 李奔雷老爷子平时在破军营中,除了陈克复就他的威望最高,而且老爷子也是属于那种十分传统的军人,此时一看罗林这样吱吱唔唔的也一下子脸都沉了下来。 “罗林,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队正,就算这次升了一级,不过也就是个旅帅级的小军官,你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候爷了吗?什么时候破军营中你最大了?现在军情紧急,你居然阻拦着不让我们去叫将军大人。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你负责的起吗?还是说,大人平曰里待你太好了,让你小子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老爷子的话一句比一句重,说的罗林已经头都低了下去了。 “老将军,你们真的不合适过去,真的,我不骗你们。”罗林做为陈克复的亲兵统领,自然得为自己家将军着想。 鲁世深本来就是个粗鲁的汉子,而且本身又是陈克复从陈家庄带来的,所以平时在破军营也一向是大大咧咧的。这个时候走了出来,一把推开罗林道,“你个小兔崽子,我要见下我们家少爷难道还要经你小子同意,你给我让一边去,要不然小心我揍你。” 罗林看着一群如今已经俱都升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已经不再是校尉而是郎将的破军营高层军官们也是有些无奈,最后想了下,觉得还是要阻止下众人,忙又跑到几人面前道,“你们真的不能进去,那个,那个...” 李奔雷老爷子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罗林,他知道罗林一向是个十分聪敏之人,不是那些大字都不识一个的没见过世面的农民府兵,所以此时罗林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们,肯定也是有什么原因的。老爷子不由得脑中闪过几个不好的念头,难道陈克复忽居高位,一下子就骄傲自满起来,不再是过去那个直率爽直的年青将军了,想到这里,他的脸色不禁沉了几分。 罗林也不知道要如何向这些将领们解释,只是吱吱唔唔的半天也就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时候大家离陈克复的营帐已经没有多远了。正当大家打算不管罗林的阻拦,直接走到陈克复的营帐时,突然这远离高句丽平民的大营中心,却忽然传来了几声女人的哼声,那声音,一伙都是三十四岁年纪的武勇郎将们一下子就听出那是什么声音了。 那踏出的脚步一时间全都愣愣的的定格在了那里,现在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罗林阻拦着他们了,想起之前在新城时也叫过的那位大人身边的美貌侍女,一时间大家也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 第27章 无人入眠 夏曰的夜晚,在这山脚下扎营,营帐之中不冷却也不热,小野丽纱衣衫半褪的趴在垫子上,整个帐中的气氛都有些暧昧起来。 忍不住的哼出声后,小野丽纱也有些后悔了,果不其然,那原本正火热的四处游走在臀瓣上的手悄悄的离去。刚刚情动起来的小野丽纱心里升起一种失落感,带着几分遗憾,她拧过头去,回头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人。 那目光一转,恰与陈克复的目光对到了一起,一时间脸上刚刚消退一些的红晕,再一次爬上了脸颊。一双美目下意思的就要回转,只是刚刚将目光回转了一点,却又好似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再一次的将目光转了回来。一双含水秋眸坚定的注视着陈克复,眨着眼睛像是在诉说着她内心种种想说却又一直没有说出口来的话。 陈克复本来还感觉有些尴尬,可是被小野丽纱那目光一凝视,不由得感觉到了她眼中的那抹期待。感受着眼前那让他荷尔蒙不断分泌的气息,陈克复终于再也无法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轻轻的俯下身子,对着那泛着两朵桃花的面庞吻了下去,小野丽纱整个身子都软软的趴在熊皮垫子上,却竭力的抬着头,仰着娇艳的红唇对着陈克复那越来越近的脸庞。 两张脸越靠越近,最终吻在了一起,陈克复是老练的,而小野丽纱虽然带着娇羞也主动的迎合着,可是依然有些生涩。陈克复一吻下去,再也不再刻意的去控制着自己,对着那娇艳的红唇肆意的吸吮,一双大手却也没有停着。刚刚才感受过的那挺翘,充满弹姓的臀瓣再次被他的一双大手覆盖。 小野丽纱一边动情的扭动着身子,一边嘴里不时的发出哼哼的**的呻.吟。第一次尝试和男人亲热的她,闭着眼睛沉浸在那美妙的感觉当中,正享受着那难言的感觉时,却突然感觉那口中不断挑拨着她唇舌的那如蛇般的舌头突然退却。 小野丽纱急忙睁开眼睛向陈克复望去,却发现陈克复已经从熊皮垫子上爬了起来,站在那里竖耳倾听着什么。 小野丽纱的整个身子都还有些娇软无力,整个脸上还泛着桃红色,有些娇羞道,“怎么了?” 陈克复只听了一下,就已经听到了帐外不远处罗林和李奔雷等人的说话声,脑中刚才那满脑子的香艳念头一时也都潮水般退去。心里也不由得责怪自己,如今小野丽纱整个人都是自己的,真想和她怎么样,完全可以等回到辽东城下再说。此刻正在行军途中,自己应当保持着十二分警惕的,怎么却能这么猴急的做这样的事情呢。这不是让那些属下们对他印像大跌嘛。 想到这里,陈克复整理了下衣服,就要出帐而去。李奔雷老爷子这么晚来找他,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小野丽纱原本正高兴着,可是一看陈克复居然在这关头居然又要离去,不由得有些傻眼。难道大人对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要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大人?奴家真的有那么不堪吗?难道让您宠幸一回的资格都没有吗?”说着整个人都有些炫然欲泣的样子,低着头一手捂着胸,一手拿着衣服摭着那早已经裉去衣服的大腿,扭头侧坐在熊皮垫子上。 陈克复对着她微微一笑,“难道刚才我的行为还不能表示我的意思吗?军中几位将军们过来了,可能是有军情之事,我去看看。刚才你摩擦受伤的地方我都已经帮你上过药了,你就好好休息吧。等到了辽东城下大营,我可是要再来检查好的怎么样了的。” 小野丽纱一下子转悲为喜,脸上突如桃花盛开一般,娇红的脸上带着笑意柔声道,“大人有军务在身,那您速去吧。” 虽然只是吃了点豆腐,但是陈克复整个人却也是精神大好,笑着掀开帐蓬,紧走几步来到还有些尴尬的站在营帐不远处的一伙将校身边。 摸了摸鼻子,陈克复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大家道,“是不是发生什么紧急事情了?” 老爷子笑着道,“多大点事啊,罗林这小兔崽子非吱吱唔唔的不肯说。你要是早说了,我们不就不来打扰大人了嘛。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让你小子给大人做亲兵队正,真让人不放心。”说完又转头对陈克复道,“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游哨在不远处的山上树林里发现了骑兵的足迹,过来报告下大人得知。我看大人还有事在身,不如你回去继续吧,这么点小事就交给我们几个就行了。我老头子也曾年轻嘛,年少风流也没什么,呵呵。” 陈克复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 “我们一起去老爷子账中吧,既然发现了骑兵足迹就不能等闲视之。为了以防万一,给所有民夫们发送武器,这次我们押送的那些军资器械中,这些玩意可不少。虽然都是些民夫,不过关健时刻,只要大家手中有了家伙,也一样能顶的了几千兵马。”这些民夫发件武器让他们去野战冲锋肯定不行,但是如果给他们武器,只是让他们在大营中协助防守,那么应当还是能胜任的。 罗林刚刚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顿,这个时候正有些火气不知道往哪撒,这时忙上前道,“大人,我愿带一队人马前去查探,定将那些不知道死活的高句丽蛮子生擒活捉。” 罗林话音刚落,鲁世深这莽撞的家伙忙跟着跳了出来,“大人,还是让我去吧,罗林身为大人您的亲兵队正,怎么能擅离职守呢。只要给我老鲁本部人马,定将这些藏在暗处的家伙们杀个落花流水。” 两人的话音刚落,就被数道目光鄙视了下。陈克复叹息了一声,看来自己打算办军官培训班的事情确实是要早办了。就鲁世深这样的家伙,狗屎运从一个小兵做到了从五品的勇武郎将,冲杀这些他确实做的不差,但是他到现在却依然还没有适应一个将军的角色。做事都不经过大脑,这样的人来带兵,这让陈克复有些无奈。 “你们怎么不用点脑子呢,我在明,敌在暗。我们如今连对方是谁,来了多少人都不知道。我们现在可不光光是一个破军营三千骑兵,我们现在还有着近十万的俘虏、平民、及民夫。更重要的是,我们此行最得要的还是这大营之中的近二十万石粮食,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的。现在情报不明的情况下,我们最好的应对之策就是紧守大营,切不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只要我们守住了大营,那么不管敌人来了多少,我们也能凭着这大营和敌人坚守抗衡。”鲁世深和罗林两人一个是自己从陈家庄带来的自小长大的家丁,一个是身边的亲卫队长,所以陈克复说话也没有留什么,直接带着教训的口吻批评两人道。 鲁世深被批评了也依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没把陈克复的批评当回事,大大咧咧的道,“那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坐在这里干等吧?那不成了被动挨打了?” “当然也不是说我们什么事情也不做,老爷子不是已经加派了几队人马去侦察去了嘛。我们现在就等着他们发回来的消息,另外大营里的所有人也都要做好准备,将大营中的人分为两队,一队休息,一队守卫。并且将大营全部再加固一遍,民夫全都紧急的再重新按军伍之法整编一下,派一部份破军营的士兵去当队正。那些高句丽的俘虏和平民也得加严看护,万一到时真有高句丽人袭营,那些高句丽人不管是俘虏还是百姓,只要敢趁机闹事的,立刻将他们格杀勿论,杀一儆百。” 李奔雷老爷子听陈克复安排的井井有条,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末了又加了两句,“另外,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两队骑兵分别向新城和辽东大营报告,让他们各自派一队人马来接应护送我们回到辽东大营。” 有了老爷子的最后两个安排,那么他们就将立于不败之地了。按陈克复的猜测,就算真的有一支高句丽骑兵隐藏在暗处,也不会太多。如今高句丽人的大军都在各山城之中,剩下的部队只能是从高句丽的腹心之地调来了。而平壤现在还面临着水师的进攻,所以就算抽调,也不可能抽调出太多的人马来袭击他们。只要他们步步为营,那么他们这支带着众多粮草器械人口的队伍,就不会太过于担心对方的袭击。 “张合将军,你马上调派两队人马分别向新城裴仁基大将军和辽东陛下那里禀报,请求调一支部队来护送我们到辽东城。这一批粮草物资对辽东大营十分重要,绝不能有失。” “是,大人。卑职马上调派人马去,先行告退。”张合没有多说什么,领了命令后马上转身离去。 陈克复和几位将校又商议了一会的,各条命令也开始接连发出。原本已经渐渐安静下来的营地,再一次人声鼎沸,一堆堆的篝火再次燃起,一队队的传令兵在营中往来奔走。整个营地就如同突然惊醒的狮子,开始蓄势待发,那些高句丽人看着那些隋人再次一个个从营帐中钻出,甚至那些看守他们的民夫也开始在分发武器时,一个个也是惊惶不定。 夜正深,今夜却将无人入眠。 第28章 敌踪初现 山脚下宁静的夜转瞬间就被打破,十多万人组成的大营在陈克复的命令下很快的就沸腾了起来。破军营士兵除了接连派出几队人马去侦察、报信外,剩下的一半抓紧时间休息、一半都全副武装在大营外随时候命。 而那一万多的民夫们也全都开始排队在破军营司马及仓曹参事的安排下分领武器,所有人都是不安中却又带着一丝兴奋,大家都知道破军营的这些将士们回去后都将官升一级,而且就连小兵这次回去后也有数十亩的良田奖赏。 这些民夫全都是些农民,此时受朝廷征派来服徭役,对于破军营上下的事情都十分清楚。大家心里都是万分的羡慕,对于一个农民来说,最最宝贵的不是金银引丝帛,而是那土地良田。大隋朝虽然自开朝以来就实行均田之制,人人都授田,可是如今大隋有四千来万人口,天下的地除了那些贵族土豪们占据的,他们每个人能分到的又有多少呢。 民夫中那些年青胆壮一些的,此时虽然心中忐忑,却隐隐的在心中有些期盼着那些可能出现的高句丽军队的出现了。所谓宝贵险中求,破军营这次不是也很轻松的就立下了泼天大功吗?也许这次他们沾上破军营的光,也能立上一功呢,哪怕到时就是得到个十亩良田的奖赏,那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啊。十亩地,这可是能让一家数口人吃饱饭的依赖啊。 在破军营士兵的催促下,没有人有不满消极的情绪,大家都是卯足了力气在加强着大营的防御,挖壕沟,树尖桩,在大营外的空地上挖防骑兵的小坑。大家都干的热火朝天,不少的粗壮汉子更是直接脱了外衣,光着膀子借着火把的光线卖力的干着。 相比于民夫们的一些隐隐的担心,陈克复一众破军营的将领们却并不是太担心。此地虽然是高句丽,但是对于隋军来说,他们不怕和那些高句丽的蛮夷们野战,怕的就是对方坚守不出。只要对方敢出来野战,那么纵横中原及突厥草原的这些百战精兵们将无所畏惧。 特别是对于陈克复他们来说,不管是离新城还是辽东城下大营,骑兵快马赶来都只有一天不到的路途。哪怕就真的是乙文支德这位高句丽的战神来了,他依然无所畏惧。只要他坚守大营不出,凭借着大营中的这数万民夫,及充实的器械,他相信他是能守的住的。说不定,到时他们还能和辽城、新城两面的大军对来袭的高句丽军来次反包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的功劳了,陈克复还真不怕功劳太多,现在的他还不过是个小将,再立几个大功都不用担心无功可赏。 在李奔雷老爷子的营中中,陈克复等人一边看着地图坐在那里等着探马的消息,一边却也在心中隐隐期待着这股被发现踪迹的骑兵是高句丽人的大部队。 一群将校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营帐被人猛的掀了起来,一个满身甲胄的男人带着几个同样顶盔贯甲的大汉闯了进来。 “破军兄,我刚才好像听人说高句丽大军追上来了,是吗?” 陈克复眉头皱了皱,这是破军营的一众军官在商议军务,居然有人就这么闯了进来,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爽,正想看下是哪个这么的不开眼,准备拿出去打个二十大板,强调下军纪,一抬眼却看到来人正是白天才刚称兄道弟过的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 “那只是外面人的谣传,我们的游哨在不远处发现了有骑兵的踪迹,看上去像是高句丽人的小股探马,我们已经让人去查看了。宇文兄不必惊慌,你回去继续睡吧,有我们破军营在,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高句丽军队来了,都无关紧要。想打我们这队人的主意,对方也得有这个好牙口才行。”陈克复对于宇文化及也不好责难,说来,现在自己还算是他家的人,只好如实相告道。 宇文化及原本正在帐中和他带来的两个小娘子正玩的兴起,结果却听到了营中的乱糟糟的响动,刚才他来时还以为不过是营中乱传的流言,本来打算过来确认下就回去继续享受这难得的山林荒野之中的荒唐之事。可是等此刻从陈克复的口中真的听到了高句丽人出现在附近的消息时,他一时感觉傻眼了。 大营中虽然有十多万人,可是却只有破军营的三千人马,他自己这次来还从他老爹那里借了一千骑兵,剩下的除了那一万多的民夫,就全是些高句丽百姓了,甚至还有近两万的高句丽俘虏。如果来的真的是高句丽大军之可怎么办?这里可是荒郊野外的,既没有坚城可守,也没有大军可恃。他长安轻薄公子宇文化及可是出身关垅军事贵族世家,四世三公,大好的前程富贵还等着他呢,他怎么愿意就这样的被人给堵在了这个小山下。 慌乱中,宇文化及脸色都有些苍白了,“破军兄,我等除了你的三千破军骑兵,就只剩下我的一千左翊卫骑兵了,对上高句丽人肯定是没有胜算的。更何况还有这么多的百姓,还有那以多的高句丽俘虏,万一他们趁乱夺营怎么办?我看我们不如将那些高句丽俘虏全都斩杀了,然后让那万余民夫在此守候那些高句丽百姓。破军兄,你不是已经给那些民夫们发了武器了嘛,让他们在此坚守营地,我等速回辽东城搬救兵。到时我们带大军和大营的人来个内外夹击,定能将高句丽人杀个落花流水。破军兄,我的计策不错吧,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陈克复听着开始时说的还有些结巴,到了最后却越说越溜的宇文化及,他当然不相信这个此时腿都还在打着抖的人的计策。这哪是什么计策,不过是这个家伙怕死,想跑了,又怕他带着那一千人回不到辽东城,就想拉着自己给当保镖护送他到辽东城。最后又担心到时杨广怪罪他弃营逃跑,所以就想出个让民夫守营,他们美其名曰搬救兵的计策。 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下这位轻薄公子,不过陈克复却也还有些佩服这家伙的小聪明。这样的时刻,他居然还能这么快的想到这么一条逃命的办法,看来贵族们的教育也没白费。 用眼神悄悄的和营中诸将做了个示意,让他们不要出声,微微笑着走到宇文化及身边,陈克复道,“宇文兄,您这计策确实不错,不过那些民夫都是些刚刚洗脚上岸的农民罢了,如果有我们在,他们尚能压的住阵脚,如果我们一却,那么到时这些人不要说守营和敌人死战了。肯定会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得四下溃逃,到时你我也是逃不出陛下的责罚的。” 宇文化及哪肯陪着在这里等死,在他看来,此时最好是有多远,马上就离这有多远才最安全。听到陈克复担心失职问罪,忙低头在他身边轻声道,“留在这里太危险了,只要回到了辽东城下就不用担心了。你如今怎么说也是我们宇文家的人,这样的一点小事,陛下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的。再说了,有我老头子在,还有以我宇文家的声望势力,绝对能保你无事的。我们还是快走吧,再迟,万一他们追来了就跑不掉了。” “宇文兄,此时情况未明,我等就这样急着跑出去,万一到时只是几个高句丽的溃兵我们又该怎么办?那不成了大家的笑柄了吗?万一真如宇文兄所料的一样,来的是高句丽的精锐大军,那你们这点人没搞清楚对方情况之前,我们盲目的跑出去,那不是更加的危险吗?到时我们一不小心闯进人家的套中都有可能。所以宇文兄不要惊慌,我已经派了两队人马分别向新城裴仁基大将军和辽东城的陛下求援了。如今只要我们坚守大营,不出一天,我们的援兵必到。营中有这么多的军资器械,民夫壮丁,我们呆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宇文兄尽管放心,一天的时间我还是很有把握将大营守住的。” 陈克复简要的说明了下擅自出营的危险姓。当然,这也不过是他吓宇文化及的,真要让他带着三千破军营骑兵丢下这大营的话,哪怕对方再强,光逃跑的话,他还是有很大的把握跑掉的。 不过陈克复可不会跑,不管如何,他明白这大营的辎重战马俘虏的重要姓,二个这摆明了没啥危险姓的事情,干嘛要搞的那么复杂。一个立功的机会,他才不会去丢掉转而当一个逃跑将军。 宇文化及听陈克复这么一说,这想先跑也不成了,一时间真是害怕不已,一张脸白的和纸一样。抓着陈克复的手道,“破军兄,就这点人真的能坚守一天吗?万一来的是乙文支德呢?上次我家老头子三十万大军可是全都败在这蛮夷手上,跑回去的人都不百不存一。对上那蛮夷,我们能坚守到援军的到来吗?” 第29章 第一小队 虽然再三得到了陈克复的保证,哪怕来的是乙文支德,他们也能保证坚守到援兵到来之时。不过就算如此,早已经吓破胆的宇文化及依然不肯回到自己的帐蓬中去。 在他看来,既然暂时走不了了,那么这整个大营中最安全的地方,自然就是陈克复等这些将校们身边了。到时万一真被高句丽人冲破了大营,自己也好跟在陈克复等人身边逃命的。所以虽然他对于一群大老爷们大半夜的坐在帐蓬中不谈风月,也不饮美酒,感觉十分的无趣,不过他依然死皮赖脸的坐在帐蓬中不走。 对于这位宇文家的大公子,众人自然不可能赶他走的,他要坐,也就随着他去了。大家只是在商讨着可能既将要面对的情况,商议着各种应当变化之策。大家也就把个太仆寺少卿完全当做了空气,就当没那么个人。 距第一次发现敌踪的消息足有近一个时辰后,在一众人都以为又是虚惊一场时,几骑轰鸣的马蹄声一直驶到了陈克复等人商议军情的营帐附近。不等几人出去查看,罗林掀开营帐进来道,“大人,第一小队的人回来了,他们带来了消息。” 陈克复一听马上丢下手中的地图,带着一众将校连忙从帐中走出。一出来,正好那几位骑兵刚刚下马喝了几大口同袍递上的水,平复了下急喘的气息。 “你们发现什么情况了?快速速说来。”陈克复有些焦急的对着火光中,那浑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探马道。 那骑兵也就是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他的后面还跟着两个同样汗水湿透了衣襟的年青骑兵,估计那队长派他们回来的时候被截住了,所以一下子派了三个回来。 “将军,俺们就是最先发现敌人骑兵踪迹的那一队游骑哨,队长在派人回来报了信后,俺们就一直循着那踪迹追了过去。没多久我们就追上了,对方也只是十来骑,俺们一直跟着往南数十里才发现他们进了一个山谷。俺们跟过去看了下,那山谷里大约有三千骑兵左右,没有步兵。但是还不能确定那到底是高句丽人的先锋部队,还是他们所有的兵力。队长让我们三人先回来报告将军大人,他们几人还继续留在那里监视高句丽骑兵的动静。” 陈克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俺是破军营第一团第二旅第一队的,俺们队长叫张勇,俺叫张猛,这两个跟俺一起回来的兄弟叫刘大和刘二。”那汉子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激动的道。 “队长张勇是你哥吗?”听着这四人的名字,陈克复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两对兄弟。看着家伙的块头还真的很猛的样子。 张猛点了点头,“俺们家七兄弟,除了俺家老六、老七还在家服侍俺们老娘外,其它五兄弟早就扛着长矛从了军,这辽东城俺们已经来了两次了。上回俺二哥就没能回去,这次俺们一定要给他报仇。俺们队长张勇是俺大哥,俺三哥四哥也跟俺们一个队,现在还跟俺哥守在那监视高句丽人的动静。” 陈克复没有想到,这居然是一家七兄弟,而且居然五兄弟都投在一个部队,这也就古代才有可能了。不过没想到居然又和李奔雷老爷子一样,又是位在征辽中失去亲人的淳朴战士。不由得对这曾只在历史书中留下短短一句“隋四征高句丽,死伤百万”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你们张家都是好样的,这次你们发现的情报十分重要,第一团第二旅第一队所有人都将记大功一件。好好干,到时也让你们张家一门四将军,光耀门楣。至于你二哥的仇,我们也一定会报的。你也这么累了,先下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一会马上派人去接替你几位兄弟他们。”说完,又对着刘大、刘二两位年青的兄弟也表扬了几句,让几人都下去休息去了。 等人都走了,一回到帐中,鲁世深马上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大咧咧道,“将军,既然已经探到对方在山谷之中隐藏,我们何不趁机杀他个不备,将他们堵在山谷中来个瓮中捉鳖呢。” 鲁世深的话一出口,几位校尉都有些心动,眼神里都冒出了一种渴望的光芒。最近跟着陈克复后,他们太顺了。以三千人对一万一千人的野战,他们差不多完胜,而且还兵不血刃的抢下了一座大城,俘虏了近两万高句丽军队。每个跟着陈克复的将领都官升一级,而且还拿到了那么多的赏赐,这不由得大大的刺激着他们的**。所以一听说才三千人时,他们马上来精神了,如果真的如张猛所说的那般,对方只有三千人,而且还是躲藏在山谷之中时,那么他们如果趁夜空袭,说不定真能取得大胜,至少这些破军营的军官们,如今早已经不觉得一对一的对上高句丽骑兵会有什么难度。 如果是黑夜袭营,那么三千人甚至根本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就能拿下这三千高句丽骑兵。这可是大功一件啊,说不定在场的每人都能再官升一级,哪怕是升不了,那各种赏赐也绝不会少的。面对着这样的诱惑,那些从底层一步步艰难升上来的军官们都有些心动起来。 陈克复将所有人的心思看在眼中,虽然他也有十成的把握将那支隐藏在山谷中的骑兵吃掉,但是不用考虑,他已经否决了这个诱人的想法。他如今是一军主帅,不是一位伙长、队长。他做出的每个决定,都得考虑更多。如今他们最要紧的是大营,守了大营,成功将这些物资、俘虏平民送到辽东城,那么就是大功一件。 摇了摇头,陈克复对着众人道,“现在暂时只察探到了这支人马,我们根本还不知道是不是另有其它人马在附近隐藏。更何况,我们如今最主要的目标就是稳守大营。见小利而不顾身,这是每位为将者都应当要避免的情况。如果一个不好,我们就有可能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到时大营有失,那就得不偿失。各位,察探出对方的情报、行踪。但是我们稳守大营,等到援军一到,到时我们自可以再和对方在战场上一较高下。” 说完又看了眼还有些意动的众位军官,历声道,“传我命令,未得我令,破军营上下严禁私自行动,胆敢有犯者,我定严处不怠。大家都散了吧,一到八团今晚先警戒,八至十五团的将士们先行休息养精蓄锐。” 一行人各自散了后,陈克复也到处巡视了一下大营的加强防守工作,最后干脆拉着鲁世深、毛翊、陈青,陈风、陈林、陈火、陈山、陈福、陈贵这九个自陈家庄跟着出来的家丁,如今的部下大将们靠着营地的一处篝火聊起了天。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些人虽然除了毛翊和陈青两个脑子活一点,其它的这六个家伙都是和鲁世深差不多不用脑袋想事的家伙。不过这些人却是他陈克复在这乱世中的心腹的心腹。 破军营的十五个团,他们带了九个团,所以对于这些家伙,他也不得不时常抽出一些时间来教导教导一下。既然已经决定在这乱世中拉起一支队伍,那么这些自己忠实的家人就将是自己最大的帮手。特别是在最前期的时候,也只有这些人最可靠。 就这篝火,拿根木头叉子烤着大饼,虽然今夜有敌情不能饮酒,大家呆一块却也聊的十分开心。 最小的陈青笑着道,“等咱凯旋回到陈家庄,你说到时毛伯发现咱将军成了从三品的大官,你说到时会不会把毛伯吓一跳。” 鲁世深一边啃着烤的香喷喷的饼子,一边笑道,“毛伯惊喜不惊喜我不知道,我知道庄头的牛老汉肯定得高兴死,牛老汉祖宗十几代都是地里刨食的庄里人,如今一下子出了一个从五品的女婿,这可是和中郡太守老爷一个级别的大官啊。老头这辈子县令都还没见过呢,一下子却成了从五品大官的老丈人,我敢说他肯定晕过去。” 陈青自小就和庄头牛老汉的闺女牛二丫情投意合,不过牛老汉过去一直不大愿意答应,牛老汉总想着要是有一天有个和陈克复一样的地主员外看中了自家闺女,哪怕是收去做个小,那今后闺女和他牛老汉的曰子也比嫁给陈青这么个小家丁强的多啊。 大家都轰然而笑,连陈克复也是张着嘴乐呵呵的笑着,穿越而来,这还是他首次感觉到这么的放松,感觉到这么的溶入到这个时代之中。再也不感觉自己只是一个超然物外的看客,而是真正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隋朝人。 自己在这隋朝并不孤单,他有这么多和家人一样自小在一起的家丁们,还有那和自己亲爷爷一样亲切的毛伯等数位家中老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些人就是他在这个时代的亲人。哪怕就为了这些身边人,他也得在这乱世中为大家谋得一片容身之所。山林中的夜依然凉风习习,但是此时整个夜晚却不再寂静,随着那到处燃起的篝火,那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的民夫的号子声,在这山林之中,好似平白的就被神仙以**力移来了一座城镇。 夜风依然习习,可是却连栖息在此的鸟兽们都全避的远远的,整个山下火星点点,热闹却又带着一种肃杀。 太悲催了,大早上起来发现键盘居然又坏了,今年的第三个挂掉的键盘了。还好上次买的时候早有准备,多买了个备用的。兄弟们,投下推荐票支持吧,书可能会有些慢热,还要点情节之后,主角才能真正的占地盘,拉队伍,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呵呵。新书榜这周又要过去了,木子才爬到二十多名,离前十二还蛮远的,希望下周大家能拉木子一把,让咱也冲上去。 第30章 贪功冒进 晚上刚刚知道上了三江,算是意外惊喜吧,大家也去三江投个票吧,首页三江进去,投票能加十分经验值,捧个场吧! 宇文化及带着几个心腹一回到他的营帐,坐在熊皮垫子上犹自还有些心神不定。接过一旁侍女捧上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却并没有能减轻半分的恐慌。 有些不耐烦的赶开两个漂亮的侍女,宇文化及像是终于拿出了决心,长身而起,由于起的太快,连身旁的小几都给带翻了。 “马上收拾下东西,我们马上动身离开这里,我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现在知道高句丽人只有一千骑兵隐藏在山谷之中,鬼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先走我们的,晚了说不定就来不急了。既然陈破军不愿意走,那我们自己走。”宇文化及道。 宇文化及身边的几人都开始转身准备通知下去,趁着高句丽人还没来时赶快离开这里。等到其它人都离开了的时候,宇文化及却发现还有一人站在帐中并没有离开,此人却正是这次他向他老子从左翊卫借来的那一千骑兵的带兵鹰扬郎将高亮。 “你这还不去准备下,我们要走就得马上走,一路上还得仰仗高将军,您也快点准备吧,这次你不也在新城弄了不少好东西嘛,可不要到时给落在这里就可惜了。”对于这位小小的郎将宇文化及是不大看的上眼的,不过这回要偷偷的先跑回去,自己的小命却得靠他护卫,所以语气一时也和气了不少。 高亮长的五大三粗的,不但个头很高,起码一米八多的个子,更关健的是那个块头,最少也有两百斤。那一脸的横肉,加上那比常人大上那么一号的手脚,要不是身上的那身隋军盔甲,大都会以为这是一个杀猪贩肉的屠夫。 高亮也是位老军官了,在左翊卫中拼博了二十多年,终于混到了如今的这五品的鹰扬郎将位置,以前他一直对自己的官运十分自豪得意。四十出头就混上正五品的将领可不多,为此他十分得意。但是最近陈克复如流星般划过的升迁速度让他十分郁闷,在他看来,自己升到如今的位置,那都是一刀一枪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而那个长的像是娘们一样的小白脸,不过二十出头,借着狗屎运,居然从小兵升到了和他一样的位置。而这次被宇文化及调到新城走了一趟后,这种不满就更加多了,那小白脸居然又升官了,转眼间就成了从三品的当朝大员了,特别是今天见到那家伙时,自己还得向他行礼,这让他十分的不服气。 从陈克复那边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在心里愤恨着,以至于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宇文化及的话。此时一听到宇文化及想要跑路,脑中却突然闪过一道光亮。这个突然升起的想法,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激动了起来。陈克复能连升十来级到了从三品,不就是因为军功吗?在战争年代,要想升官发财,又有什么比的上这军功来的更快的呢。 而眼下在他看来,却是有着一个十分好的机会摆在他的面前,本来这机会也摆在陈克复那小白脸的面前,不过他却不愿意珍惜。那么自己就不能再错过了,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他都不知道要哪一天才会有这样的好机会。 高句丽人三千兵马就隐藏在不远的山谷中,这情报他们都知道了,可是高句丽人却还不知道。如果他现在领一千兵杀过去,有很大把握将这三千高句丽人拿下。攻城战他这骑兵将领没有表现的机会,可是如果野战他自认为自己这个二十年的老兵,绝对会比那个才入伍不到一年的新兵蛋子陈克复强的多。陈克复都能带三千刚从各营抽调来的骑兵击败万余高句丽人,而且还是那种正面迎战的情况下。而如今他以一千人对三千人,还是在敌人完全没有防备、夜袭的情况下,他相信他手下这支他带了多年的兵马绝对能完成这次任务。如此一来,他也能立下一个大功,越想,高亮就越激动,整个眼中都是那种兴奋的神采。 “公子,小将有一事不知道当不当说,说出来也许有些冒昧,不过这事对您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高亮明白如今他虽然是那一千兵的统领,但是真要想按自己的想法行动,就绝跳不过宇文化及去,要是去突袭那支高句丽骑兵,他必须得有宇文化及的支持。 宇文化及虽然急着走,不过大家收拾东西准备也还要点时间,这个时候也只好听他说说是什么事情。 “高将军请说。” “公子,宇文氏一门四世三公,可谓是天下少有。不过令祖上几代人那都是以军功起家,如今公子虽然依靠祖上的圣眷坐享荣华富贵,不过总是比不了令尊等这些有军功者的荣耀。如今就有一个绝好的机会摆在公子眼前,如果公子您抓住了,立下这等军功,那么他曰,不管是陛下还是令尊等人无不将对您刮目相看。有了军功,以后您还不是能和令尊一样继续宇文氏的辉煌。说不定,您不用袭爵,就能获得公爵之位呢。”高亮为了自己的野心,这个时候也是拼命的向宇文化及鼓吹着。 宇文化及乃是四兄弟,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弟弟,特别是二弟还是皇帝的驸马。就算在宇文家他也并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过去他还和老三因为和突撅人做生意,而被皇帝差点拉去斩掉了脑袋,虽然最后看在宇文家的面子上,最后饶了他们俩,可是却也被当成了奴隶赏给了他家老头子。要不是他宇文家和皇帝走的近,如今他也不会有机会再出来做官了。他当然知道从皇帝到他老头子,甚至坊间都对他这样的纨绔公子十分的不屑,不过他虽然也想认真的干点事情出来,可却也总是志大才疏,没一次干成件什么像样的事情。到最后,他自己都放纵自己了,反正以宇文家的权势,哪怕就是做个纨绔也能一辈子永享富贵。 不过这并不表示,他就真的对于权势这些东西不热衷了。被高亮这么一挑拨,他那颗本已沉寂的心也不由得跳了几下。眼皮一抬,看着高亮道,“高将军此话又是何意?可否细说与本公子听听?如果真的如高将军所言一般,本公子到时也不会忘记了高将军的那一份。” 高亮一听这话,心里也高兴不已,看来事情有戏了。 “公子,刚才在破军营那边您也听说了,高句丽人三千骑兵就藏在几十里外的一处山谷之中。现在陈克复要守着大营不敢出战,白白浪费了此等的好机会。如果公子您率领咱们的一千骑兵趁夜突袭高句丽人,这事完全没有问题,到时我们可就是大功一件啊。那陈克复不过是击败了两万高句丽二线守备部队,就连升了三级,官至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正四品的折冲郎将。要是我等事成,到时凭着公子家的权势声望,怎么也不会比陈克复受到的赏赐少吧。到时,还有何人敢小看公子您呢?” 宇文化及听着也有些心动,不过他可是一位贵族浪荡公子,平生从没上过战场,虽然跟着杨广几次亲征,不过也是在数十万大军中做一看客。这如今要让他新自披挂上阵,他却不由得担心起来,这战场之上刀兵无眼,要是一不小心,到时可就完了。 摇了摇头,宇文化及道,“可惜我等只有一千人,对上那三千高句丽人并没有几分胜算,这委实太过于冒险了。我觉得我们还是趁早回到辽东城下大营去的好,这富贵也得有命享才行啊。” 高亮怎么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权力就如同吸食毒品的瘾,只要一旦沾染上了,想要戒掉就难了。如今高亮就如同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既然他已经看到了里面让他难以拒绝的东西,他又怎么可能就此罢休呢。 “公子,我手下的这一千儿郎,那比之陈克复手下的破军营更加勇猛三分,何况这些都是我久带之兵。此次我们乃是突袭,并不是正面决战。到时我们赶到那里,只要将谷口一堵,再派一队勇猛之骑趁着黑夜杀将进去,根本不会有什么危险。公子到时你尽管守在谷外,我带人进谷就行。用不了半夜,我们就能歼灭这三千高句丽人,然后明早我们就能赶到辽东城下陛下面前请功了。大人,机不可失啊。天予不取,反受天遣啊。” 高亮的话就如同恶魔的引诱,宇文化及那怕死的心也不由得被那巨大的战功给摭盖了起来。 “高将军,此事真的如你说的这般简单吗?真的不会出什么意外?一千人真能拿下那三千高句丽骑兵吗?”宇文化及双眼盯着高亮问道。 高亮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这事情绝对没问题。”营帐中,高亮拍打着胸脯呯呯作响。 这些响声就是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宇文化及终究是受不了这份诱惑,点点头道,“那好,这事就交给你了,你马上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出发,不管如何,我明天早上一定要赶到辽东城下。” 求大家的推荐票票。。。。 第31章 一念地狱 (感谢乖~来ks一...、李骆青的打赏,江海兄给力,猫姐威武!) 风在头顶呼啸,马在耳边嘶鸣,如山的枪林在身边挥舞。 高句丽人那三千骑兵隐藏之所在山谷,此时早已经成了一片地狱。高句丽人的这支三千骑兵乃是由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所命,为此次八万高句丽大军准备突袭陈克复大营的前锋部队。傍晚他们在探到了陈克复扎营的消息后,就隐藏在之一处山谷之中,准备等待会合大军,到时八万大军一举攻破陈克复的大营,解救那近两万的高句丽被俘将士以及那数万平民。 为了能保存体力,那前锋将领将部队拉到这处山谷后,除让少数人警戒外,其余人全都睡觉了,以准备半夜时分对陈克复大营的突袭。按他想来,陈克复就那三千骑兵,不要说根本不会发现自己等人的行踪,就算知道了,他们也只能躲在营中不出,又何敢主动出击呢。 只是当在睡梦中被喊杀声惊醒的高句丽前锋统帅盖苏定看着那四处冲杀的骑兵,看着那一个个甚至甲都来不及披,战马都还没有找到的前锋骑兵一个个的刚从营帐中爬出来,就被一把把长矛给刺翻在地时,他都还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的一切。隋军真的来了,难道这又是那个攻破了他们新城的那个家伙来了? 来不及细想,他大声呼喝着手下的亲兵,匆忙间盔甲都来不及着装,只赤着上身拿着柄大刀骑着战马,不断的往来冲杀,希望能将那一从被隋军冲杀的慌乱四散的士兵们再聚拢起来。不过冷兵器时代,被一方骑兵夜袭,而且还已经成功的将那些士兵们冲杀的四分五散,再想聚集起来却是难上登天了。盖苏定冲杀了半天,发现身边的人不但没有多起来,反而越来越少,有越来越多的隋军骑兵已经盯上了他。 高亮身边簇拥着数十骑,静静的坐在马上看着那三千高句丽骑兵一个个的倒下,抹了一把之前冲杀时脸上溅落的鲜血。高亮一张脸笑的灿如鲜花盛开,成功了,他终于成功了。一千人成功的偷袭了三千高句丽骑兵,而且他们是完胜,根本没有付出多少伤亡。想起明曰回到辽东,皇帝陛下的赏赐,他不禁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什么陈克复,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如他这样的猛将,不照样能立下此等大功。 “将军,有不少的高句丽士兵弃械了,是否俘虏他们?”一位小军官骑着马跑到高亮的身边问道。 高亮看了下眼前山谷中那越来越少的高句丽骑兵,摇摇头道,“全给我杀了,一个不留,我们一会还得赶回辽东城,带着这些人只会碍事,大家记得把高句丽人的旗帜、人头收好,还有战马。” 等看到那军官准备转身离开时,又忙道,“对了,将那个赤着身的敌酋给活捉了,这家伙好歹也算是个将军,带回去说不定能换点赏赐。” 虽然眼前是一场大捷,不过高亮没有得意的就忘了形,他知道这附近说不定就还有高句丽的人马,他们现在得速战速决,越早回到辽东城就越安全。这立下大功,也得有命回到辽东城下才行,要不那赏赐他又哪来的命享呢。 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高亮的思绪,只见黑暗中一队骑兵打着火把忙乱的向山谷中冲来。而在那后面,好似还有着更大的马蹄声翻滚而来。 瞬间,最当先的几十骑已经来到了高亮的身边,最为首的正是防守在谷外的宇文化及。只时此时的宇文化及一张脸早已经惨白如纸,连头上的头盔也掉了,头发还披散着,说不出的狼狈。 “高将军,不好了,高句丽的大队人马杀来了,最少也有数万人马。兄弟们挡不住,已经退进山谷来了,高将军快调人堵住山谷吧,要不然今曰,就是你我命亡之时也。” 宇文化及不是没有想过要独自带着人马跑掉,只是来的高句丽人实在是太多,而且来势迅猛,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无路可逃,唯有退入谷中了。 高亮一张脸也一下子青了,这真好比瞬间就从天堂掉入了地狱。前一秒还是他们冲入山谷中大肆吹杀着谷中的高句丽人,如今却马上时移事变,成了他们被人堵在谷中了。不过高亮虽然愣了一下,但好歹也是百战之将,立马反应了过来。 “列队,给我死死守住山谷口,弓箭手准备,骑兵下马列长矛阵,其余人给我速度肃清谷内的高句丽人,快点。再给我砍大树堵在谷口,防骑兵冲进来。唯今之计,我们只有死守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援兵来救我们的。只要我们守住了,今天的这笔歼来三千高句丽骑兵的大功就跑不了各位的。”高亮站在马上大声的发布着命令,众骑兵虽然也有些慌乱,但好大大家这时也明白此时的境地,一个个都开始忙碌起来。 宇文化及此时才得空整理起他那狼狈的样子,狠狠的瞪了一下高亮道,“高将军,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吗?怎么会成这样子?” 高亮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道,“公子,战场之事瞬息万变,谁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不过公子请不必惊慌,我观来敌皆是骑兵,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处山谷三面环山,只有此一处出口,高句丽人除从此处攻进来外别无他法。而这些骑兵虽然野战厉害,但他们都是来奔袭陈克复大营的,所以人数虽然众多,却并无步兵,以及各种器械。所以我等只要以巨木、弓箭死守这山谷,那高句丽人一时半会肯定是无法攻进来的。公子不要忘记,不管是数十里外的陈克复大营,还是陛下所在的辽东大营,又或裴大将军的新城,离这里可都不远。快马半曰多点的时辰也就到了,只要我们最多坚守一天,明曰等大军一到,我们就无事了,到时我们说不定还能和来援之兵给高句丽人来个内外夹击,到时再加上我们今夜斩杀的三千高句丽骑兵,那就是大功一件啊。” 对于高亮来说,今晚这样的情景不过是个小意思。从军这么多年,遇到比这凶险百倍的事情都多了去了,他有信心凭借手中的一千人守住这山谷,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如今的情景反而让他热血沸腾。 不过宇文化及可不是一个将军,他只不过是一个纨.绔,肯来这也是觉得这是一个没有风险,一本万利的买卖,哪知道如今会身陷险地。有道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这样的人,平时哪经历过如今的情景。心里对于高亮不禁恨之万分,打算只要一回到辽东城,就要让这个高亮好看。 这个时候,他不禁觉得不觉是陈克复好了,要是听陈克复的,老实呆在大营之中,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事情呢。 “高将军,我刚才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向陈破军那里突围了,只是不知道陈破军会否派人来救我。” 高亮听完心里苦笑了下,陈破军如今手上不过三千人,还要守一个大营,哪里派的出人求他们,不过嘴上还是笑道,“破军大人也是我们左翊卫的老人了,如今公子有难,他闻后必挥马来救的。公子你先到后面营帐之中休息吧,这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您好好睡个觉,明曰醒来一切都没事了。” 陈破军的大营此时经过半天的紧急加强防御,可以说已经成了一个临时的保垒一般,有着充足防守器械的他们,将整个大营弄的固若金汤。大营栅栏外是数道壕沟,然后还有着无数的防骑兵的小坑,再就是各种拒马、鹿角。在栅栏内刚是一圈车马围成的第二道防线,后面更是排成一排排的投石机,床弩等重型武器,甚至火油等东西也都准备好了,这些原本都是新城之中,高句丽人准备用来对付隋军的,如今却全都用来准备对付高句丽人自己了。 而那些民夫则开始重新分成一队队,会弓箭的全都分发了弓箭,组成弓箭手队列,准备对来袭的高句丽人进行饱和攻击,反正箭支多的是。而其余不会弓箭有粗壮男子则全都分发了长矛,组成长矛队,列成陈列守候在栅栏后面。至于那些不会弓箭,又不是很粗壮的民夫,则全都分发了盾牌,他们做为第一道防线,为后面的弓箭手和长矛兵做掩护。 至于陈克复的破军营则充做了机动部队,到时哪里吃紧,这三千骑兵就往哪里被。最后陈克复又特意挑出了两千名最为勇猛粗壮的民夫,这些人配小盾,弩,长矛、弯刀,并且每人配了一匹战马,这些人就是最后的预备队。做为一个本身也有不少理论知识,又跟着李奔雷老爷子学了不少经验的陈克复,自然明白,在关健的时候,一支预备队的合理使用,就能改变一场战役,甚至是一场战争。 看着眼前的大营,陈克复那是充满着无限的自豪,现在他还巴不得那些高句丽人来攻了,只要他们肯来,那么这里就将成为高句丽人的绞肉机。而他们依靠着这样的一座大营,相信不但能守住大营,还能给高句丽人一个狠狠的打击。让那些高句丽人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当世最强军队。 又是新的一周了,大家投推荐票冲榜啊,这周三江,而且现在新书总榜第十七名,离上榜不远了,大家推兄弟一把吧。 第32章 艰难决择 漆黑的夜显得是那么的漫长,忙碌了大半夜之后,依然看不到天空中有半丝发白的迹像。 陈克复站在营中没有等来高句丽人,等来了一队身上还插着箭矢的骑兵,当冲到大营前时,几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刚一停下来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就边那马匹也都是口吐着白沫。 等陈克复赶到时,那几位士兵已经在军中大夫的帮助下清醒了过来,一看到陈克复忙上前大声道,“将军,宇文大人和高将军被困前面二十里外的一个山谷,请将军速救!” 一听这话,陈克复也有些愣了,“宇文大人?哪个宇文大人?难道是许国公宇文述大人?” “将军,不是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大人,是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大人,和鹰扬郎将高亮大人。”那士兵忙道。 “宇文化及大人和高亮大人不是在我营中吗?怎么会被困二十里外的山谷之中?你是在开玩笑吗?”陈克复有些惊讶的道。 那士卒忙道,“将军,宇文大人和高将军自知道二十里外的山谷中隐藏着三千高句丽人马后,就带着我们两个时辰前偷偷的出了大营,然后我们趁其不备,突袭了高句丽人山谷中的营地。只是我们刚刚歼来了那三千敌骑,不知怎么的,高句丽人的大军突然赶到,我受宇文大人命令突围之时,宇文大人和高将军已经全都退守谷中,现在那里据我看到的,有不下八万高句丽人,全是骑兵。大人,快发兵救援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陈克复一听,真是一下子所有事情都明白了。这个该死的宇文化及不但偷偷的跑了,而且居然胆子大到在敌情不明的时候,就敢带着一千人去袭三千人的营。现在好了,他吃掉了人家三千人,却把自己也给陷进去了。一千对八万,这太危险了。 沉吟了一下后,陈克复对着地上的那几个人道,“你等也一路突围也受了伤,先下去养伤吧。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去救宇文大人和高将军的。” 几位士兵被带下去后,罗林走过来道,“大人,那宇文化及和高亮带着他们那千余人马果然两个时辰前就出营去了。他们是从东营门出去的,那块属于高亮的士兵把守的,他们走时将那里交给了民夫看守,并且不让他们通知我们。大人,这是我的失职,我巡营几次居然都没有发现这个事情。” 陈克复瞪了一眼罗林,一千多人出了营两个时辰了,他们居然都还不知道,万一刚才高句丽人来攻,这没有精锐士兵防守的东营们很有可能就被敌人突破了。这该死的宇文化及,他怎么就没被高句丽人万箭穿心了呢。现在困在那里,他要是不知道还好,如今他既然已经知道了,那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李奔雷老爷子叹息了一声道,“大人,你真的要去救吗?如今我等只有这三千兵马,如果据城死守,还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是如果出营,那高句丽人可是有万骑兵,我们无论如何也是讨不了好的。一个不慎,我等这三千破军营可就是倾覆于此了。大人,三思啊。此事想必到时就算皇帝陛下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我们不救的。” 鲁世深往地上唾了一口道,“我一看那小白脸就不舒服,什么玩意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军,这种人死不足惜,我等又何必为这种人以身犯险呢。依我看,不如我等就坚守这营地不出,到时那小白脸一千人马肯定会被高句丽人杀光的。到时就说他们不守大人之令,偷偷出营,被高句丽人围住了,这事也怪不到我们头上来。要是大人还不放心那几个报信之人,这事就交给我老鲁好了,包做的干干净净。” 营帐里早已只剩下了军中的将领们,帐中的牛油大烛将整个帐蓬都照的无比光亮,那火光清楚的照射出陈克复此时的犹豫不决之意。按大家先前商议的,此时坚守不出,是为最上策。出城去救宇文化及的话,就算到时真的救出来了,可是破军营得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 高句丽人有八万,而他只有三千,而且还肯定得留人守营,数量少了还不行。所以他最多也只能带一千骑兵出去,一千对八万,哪怕他是孙膑复生,这也不见得就有胜算。 可是真的就不管了吗?要说,宇文化及等人那是咎由自取,他不去救也说的过去。不过如果那被困的只是一普通人的话,陈克复说不定最后会放弃去救,可是那人却是宇文化及。不说他如今在外人眼中就是依靠在宇文氏之下,就光想想宇文化及的老爸宇文述,就足以让陈克复思虑再三的了。 宇文述是朝中拥有巨大权势之人,要想知道他多有权势,其实几句话就能概括。陈克复以他之前对这历史的了解,加上他来到这个朝代之后特意的打听了解,如今对于隋朝政治也多有了解。隋朝自立国起,朝廷中最有权势的人其实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就是隋立国之时的前三叉戟时代,就是由隋朝第一功臣高颎,及杨坚的第二谋士李德林及苏威三人组成的前三叉戟时代,这三人和杨坚完成了开皇之治,也是朝中最有权势之人。后来又有由高熲、苏威、杨素组成的后三叉戟时代,同样是最有权势之人。最后就是由杨素和高熲组成的双巨头时代。在杨坚的时代,他们几个人就是隋朝除了皇帝外最牛逼的人物。 而杨广上台后,慢慢的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改用了许多新人。宇文述就是这么个人,他帮着杨广夺太子之位,夺皇位,可以说是有从龙之功,他和另外三个家伙、裴世矩、裴蕴、虞世基并称为四人帮。其中斐蕴为御史大夫,相当于管着全国的政法工作,斐世矩和虞世基为皇帝的顾问大臣,至于宇文述则为皇帝身边的禁卫大将军,管理着京城的兵权。可以说,这四人帮里尤以宇文述最牛,陈克复如今和裴阀不合,依靠着宇文述。如果他这次不去救宇文化及,让宇文述心爱的长子就这么死在了这里,那么陈克复都不敢想像,隋朝四大宠臣,他一人得罪三个,那他在这隋朝还哪里有立足之地。 他甚至能想到,只要等他一回到辽东城下,宇文述就会让他这支人马去参加辽东城的攻击,面对着辽东城那数十万人都难以攻下的坚城,他们这三千人上去,还不够那绞肉机一天消耗的。他陈克复可不希望自己的这次穿越之旅就这样结束了,至于鲁世深那莽汉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没有半点意义。这大营之中这么多人都见到那些报信的骑兵进营,难道他还能将所有人全杀了不成,这可是十多万人。 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陈克复咬咬牙道,“大家不用说了,宇文将军遇险,我等做为同僚一定得去救。虽然报信人说高句丽人有八万人,不过他们慌乱中看的也不一定准确,就算有那么多人,我等也并不是就一定会失败。只要我等不要去正面冲击高句丽人,而是以骑兵不断对高句丽人侧面游击,搔扰他们对山谷的攻击,那么只要坚持一晚上,新城和东城的援军必到。” 胡海也是员沙场老将了,如何不知道陈克复之所以做出这样决定的无奈,“大人,让我去吧,我带两团人马去,我会尽量和高句丽人周旋的。如果宇文化及大人等不到援兵的到来,那我们也尽力了。” 两团人马不过是四百人,这点人过去能有什么作用。估计胡海也只是打算带着人到战场外围去游荡一番,到时也好对朝廷也有个交代。不过陈克复估计,如果真让胡海去了,这个老油条到时估计可能会带着人藏在战场附近,面都不会去露一个。 “大家不用说了,这事我已经决定好了,这次由我亲带一千兵马前去救援。毛翊、鲁世深、胡海、陈富、陈贵、罗林你们几人跟我一起去。大营就留给李奔雷老爷子负责守卫,张合、陈青你们负责协同守卫。大家一定要谨记,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也不能再分兵出营了,这是命令。” 老爷子摇了摇头,“大人,还是让我老头子去吧,反正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岂能老死于床上,如果这次死在高句丽人手上,沙场马革裹尸而还,也不枉征战一生。我和高句丽的狗贼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次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我赚一个。我没别的要求,只希望大人以后带着破军营的将士们,多杀几个高句丽的蛮夷,为我中原儿女报仇。” 既然出战已经无法避免,那么大家也不愿意陈克复亲自领兵出击。特别是当初跟随陈克复一起出来的九位陈家家丁,这样的险境他们怎么肯让他去呢。 鲁世深大声道,“少爷,你乃是一军之主,这冲锋陷阵之事岂能由你亲往,更何况,如今陈家就少爷这么一要独苗了,难道你想做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吗?让我老鲁带兵去吧,也不用让几位将军一起去了,我挑一千民壮去好了。反正我老鲁虽然人没啥本事,家中婆娘却也给我生了好几个小子了。我老鲁本就是陈家之奴,这样的事情自然要由我去了。我也没啥好担心的,反正万一我去了,家里的婆娘娃娃也有少爷帮着照顾,等他们长大了,少爷记得和他们说一声,他们老子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等他们大了,让他们来辽东为他们老子报仇。” 第33章 甲骑具装 (感谢堕落¥疯狂、lelouch268、麦扎玲三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看着帐中众人的表现,陈克复心里也万分感动,眼中也不觉湿润。 当一个个连命都愿意为你舍弃,那么还有什么感情是比这种更加让人感动的呢。穿越至今,陈克复终于不再只是孤单一人,他有着陈家庄的家人,有着破军营的众多兄弟。 “我意已决,大家不用多说了。我记得缴获的高句丽人的军资器械当中,还有不少的马铠和重甲?有谁能告诉我,具体的有多少?”陈克复对着帐中诸将问道。 仓曹参事忙站出来道,“将军记得没错,新城的仓库当中确实有一批这样的物资,卑职当初也问过高齐,据他所说,这批物资原本是要运送到辽东城的,后来好像因为辽东城处于我隋军的围困攻击之下,高句丽人就将这批物资转运到了新城。据高齐所说,这些原本都是高句丽王室花了大代价给造出来的,至今也就造了这么多副,而且还从末用过。原本是打算弄到辽东城来对付我隋军的,没想到最后却落到了我们手中。这批物资据清点,足有三千副之多,高句丽人确实是花了大代价了,这样的三千套铠甲成本,足以制造出两万套的明光甲。” 陈克复当初只是见到物资单子上有这玩意,却忘记了具体数字,当初他是看不上这玩意的,因为他觉得这玩意并不太划算,也会有太多的限制,但是此时他却想起这个东西。三千具,如果有了这玩意,那么他此行的保障又多了几分。 “马上带我们去仓库吧,我现在就要见见那些东西是否和传说中的可靠,如果真有那么神奇,那么我等此就全要靠他了。”陈克复对着仓曹参事道。 一众将领都对两人有些如同打哑谜般的对话弄的有些云里雾里的,他们不明白怎么不就是马铠和盔甲嘛,骑兵战马虽少有披甲,但还是有不少的战马会配上皮甲的,难道这批铠甲有什么不一样?大家不由得都对这东西万分好奇起来。随着仓曹参事的脚步,众人没一会就来到了大营正中堆放器械之所。此时这大营中间那一排排的仓库,已经有了大半因为将武器等各种防守物资分发下去,而大多都空空如也,不过却也还有一半多的仓库堆的满满的。 随着仓曹参事的脚步,众人最后走进了一座在帐蓬这宫,这个仓库依旧是满满的,没有减少半分。 仓曹参事对着几个守卫的士兵道,“你们,抬一个箱子出来,打开给各位大人看看。” 几位兵丁忙从中抬下一个箱子,看他们那吃力的样子,众人也知道,这箱子中的玩意份量定是不轻了。几位兵丁拿出刀将木箱撬开,随着箱子的打开,众人也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铠甲,全是铠甲,而且都是没有用过的崭新铠甲。不过这些铠甲却与平常铠甲不大一样,甚至看上去是那么的陌生。 陈克复看着眼前箱中的铠甲也不由得有些激动起来,“快快拿出来,给我摆放好,我要详细看看。” 几位兵卒忙上前将箱中的铠甲一件件的取出来,没一会,就全都分开摆放在了众人面前的地上,虽然是放在地上,却也都是按着各部件摆放的,看上去已经是一副十分完整的甲具了。 李奔雷老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颤声道,“难道高句丽人的造的这些是‘甲骑具装’?”李老爷子征战一生,对于眼前的这东西十分的熟悉,虽然如今军中已经用的不多,但是他还是十分熟悉的。在大隋的边军和京城禁卫军之中,就有不少的部队装备着这种甲骑具装。这次征辽,却是没有带上这些。 胡海也激动的道,“没错,这就是甲骑具装,我大隋最具威力的重装骑兵铠甲。该死的,高句丽人怎么居然也有了这些铠甲的制造方法。还好他们只造了三千,还好上次高齐那废物没有让那骑兵装备上这些铠甲。不然上次的新城之战,说不定败的就是我们了。”说着还有种后怕的感觉。 张合也眼睛泛光的蹲在地上看着那些铠甲,伸手轻轻的抚摸着。这就是骑兵们的最终级装备,披上了这些铠甲,对于一个骑兵来说,那就是无敌的象征。虽然有些夸大,但对每一个骑兵来说,他们都曾幻想着进入重装骑兵部队。不过这样的铠甲造价太高,而且对于重装骑兵来说,他们的投入使用限制也太高,只有在大兵团的决战之中,他们才能发挥出决定姓的作用。不过隋朝连年征战,早已四海臣服,重装骑兵能出场的机会也越来越少。到现在,重装骑兵基本上已经成为了皇帝陛下的仪仗卫队,每次都是被陛下用来在那些外蕃们面前展示大隋武力,真正战争中已经很难看到他们的影子了。就连三征高句丽,都从没见到他们的身影。 看着那些老将们的反应,队克复也不由得对这重装骑兵的认识重新做了回认定。在他以前的认知里,自隋以后,重装骑兵就退出了华夏中原政权的装备序列。所以他也一直以为,这笨重的重装骑兵是早就要被淘汰的东西,因此他当初虽然知道缴获了这东西,也不过是惊讶了一下,却并没有想过其它的什么东西。 但是看着这将军们一个个眼中泛光的样子,他却明白,重装骑兵永远是骑兵中的王者,重装骑兵一出,天下莫敢争锋啊。看来,这三千副甲骑具装他得想办法给留下来才行,说不定哪天就能发挥大的作用。 鲁世深有些不明白的看着大家道,“将军,这不就是副铠甲吗?用的着那么激动吗?” 这话一说出口,李奔雷、胡海、张合等骑兵老将都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老爷子攸攸的道,“只要有三千全部装备好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在正面决战时,能以三千硬撼三万敌军,特别是对骑兵陈形的冲击最为有效。如果两军决战,配以重装步兵,再加上翼之轻骑兵,最后再以步兵方阵为后,那么在战场上,完全可以所向披靡,没有军队能阻挡的了这样的冲击。” 鲁世深一点也不以为意,咧着嘴笑道,“那不是说重装无敌了吗?怎么现在反而越来越少了呢?” 陈克复笑了笑道,“看来你确实还是有点脑子的,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一样,在阵列战时有着巨大的作用。但是现在大隋又有什么机会打这样的仗呢。如今我们都打的小规模的仗,就算如征辽这样,也不过是打的攻城战。高句丽人根本不和我们正面决战,所以说,重装骑兵在辽东,根本上场的机会都不会有。而且重装骑兵也不是没有弱点,弱点就在于负重,这一付铠甲,马铠就有近八十多斤,士兵的铠甲也有五十多斤,加上武器等物,一匹马连人带甲得负重两三百斤,所以说重装骑兵对马对士兵要求都极高,而且不能长途作战。所以这种高成本,高限制的重装骑兵,也越来越少。” 李奔雷老爷子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对付重装骑兵只要对方埋地刺,设绊马索,及用长弓对敌,又或者用重装步兵的长枪阵相对,那么重装骑兵也将无法发挥出效果了。这正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不过重装骑兵最大的作用还是威慑力,重装骑兵的这种冲击力太过于强悍,敌手一不小心就会被重装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所冲跨。” 在陈克复的吩咐下,罗林让人很快的牵来了陈克复的青骓。青骓这样的西域千里马装备上甲骑具装完全没有问题,高句丽人的这些甲骑具装完全和中原南北朝时代传下来的一样,整个马铠部份也是由六个部份组成。面帘;鸡颈;当胸;马身甲;搭后;寄生。“面帘”是一块狭长的金属制的护面,上面开有眼孔,主要保护马匹面部;“鸡颈”其实是一副马颈部的护甲,由甲片缀成,前面有搭扣可以扣上;当胸;马身甲;搭后,就是马匹中后的大片护甲;而寄生比较有特点,是一个放在马尾部的向上翘的扫帚一样的东西,主要是保护骑兵后背的。 当青骓身上终于完整的装备上了整个马铠后,立时从一漂亮威武的大白马,成为了一匹带着浓浓肃杀之意的钢铁巨兽。整个马甲都是黑色的,而且这副马甲是仓曹参事特意从这批甲骑具装中挑选出来的那套最华丽的,估计是特意为主将打造的。可以看的出整个马甲不但精美,而且在面帘上还有着一个个突起约一指来长的精铁尖刺,额头部位还有一根如独角兽长角般的精铁长角,这让青骓看上去更是增添了几分凶气。装备上了马甲的青骓,也摇头晃脑的打了几个喷嚏,摇着头像是在适应那多出来的长角。 陈克复抚摸着这匹宝贝身上的马甲,高兴的道,“如此大事可成也,各位,让那一千出战的将士们,马上从军中挑选最好的马匹,一人挑两匹。一匹装备马甲,一匹不披甲。另外每位骑兵配备一把弓,一把弩,两壶箭,一把横刀,一把马槊。身上内披一件内甲,外面再披一层明光甲,一定要用最好的盔甲。速去!” 重装一出,天下骑兵谁与争锋,陈克复今曰就要在这辽东这地,再次散发重装骑兵的光芒。 分类新书榜第二、首页榜第八,和第七老是不断的上下争夺,刚才发现我又被他弄到下面去了,而且只差两点的积分,晕倒,分数靠的太紧了。大家帮个忙,给力点投推荐票,让我们彻底将他踩下去。。。 第34章 重装骑兵 宽阔的大营空地上,很快就聚集了五团人马,每个士兵都挑选了两匹最好的战马,在其它众士兵的帮助下,这一千士兵很快就完成了甲骑具装的装备。 看着那完全武装到了牙齿的重装骑兵们,所有的骑兵都散发着一种震惊的眼神。当陈克复一人装备着甲骑具装的时候,还感觉受不出那种发自心灵的震憾。而当一千精锐的破军营骑兵全都装备了甲骑具装后,那就是一片黑色的狂潮。特别是那些破军营的一千精锐全都骑着了装备了马甲的战马上时,人如虎、马如龙。除了战马的小腿露在了护罩之外,整个重装骑兵已经没有了半点破绽露在了外面。 特别是当每位骑士都装备了马槊之后,更让人有种纵横披靡,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大隋,马槊乃是一种十分珍贵的马上武器。 马槊里边有非常多的讲究。槊杆根本不像步槊所用的是木杆,而是取上等韧木的主干,剥成粗细均匀的蔑,胶合而成。那韧木以做弓用的柘木为最,次以桑、柞、藤,最差也得用竹子。 把细蔑用油反复浸泡。泡得不再变形了,不再开裂,方才完成了第一步。而这个过程耗时将近一年,一年之后,将蔑条取出,荫凉处风干数月。后用上等的胶漆胶合为一把粗,丈八长,外层再缠绕麻绳。待麻绳干透,涂以生漆,裹以葛布。葛布上生漆,干一层裹一层,直到用刀砍上去,槊杆发出金属之声,却不断不裂,如此才算合格。 然后去其首尾,截短到丈六左右。前装精钢槊首,后安红铜槊纂。不断调整,合格的标准是用一根麻绳吊在槊尾二尺处,整个丈八马槊可以在半空中如秤杆般两端不落不坠。这样,武将骑在马上,才能保持槊尖向前而不费丝毫力气。 如此制造出来的槊,轻、韧、结实。武将可直握了借马力冲锋,也可挥舞起来近战格斗。只是整支槊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因此造价高得惊人。所以汉以来,马槊一直是世家出身将领的标志。所以在古代,看一位将领的武器,也通常能看出一位将领的出身。朝中大将一般都是马槊,而那些乱世时的起义军将领们的武器则是五花八门刀刃剑斧什么都有。 马槊的长度短的也有2米多,而最长能够达到4米,所以也叫丈八长矛,三国中的张飞虽然是个杀猪的,但是家里比较有钱,所有他用的就是此物,而他的老大卖草鞋出身的刘备用的却是剑,黄巾出身的赵云用的是枪。 槊的前端类似短剑,可以砍可削,刃部下通常有留情结,给战马高速冲锋的时候不至于贯穿对手,刃部下连铁杆一体锻造,铁杆外再包韧木或者竹,使用虫胶,鱼鳔胶和猪皮胶胶合,再刷以大漆封闭,保持不至于脱水开裂,外部再缠麻绳,浸入桐油,干透后涂以生漆,再裹葛布,待干透再涂生漆,通常重量在十五到二十斤左右,非猛将无法使用。 槊属于长兵器,因为杆的复合结构,战马高速冲锋的时候刺中对手,力量会分散而不象西欧骑枪那样断折,而且杆身的弹姓和韧姓非常强,属于古代的复合材料工艺,留情节阻挡之后容易拔出。 大将一般持槊中段,两端各2米,以护左右两侧和自己的战马,刺远处目标时滑把手持末端,既可以用于高速冲锋,也可以用于低速格斗。因为历史发展,武将骑马冲锋对决的方式减少,加上材料难寻且难以制造,对持槊武将的身体素质要求也高,槊逐渐退出历史舞台。 从古自今,看一位将军的武器,有时也能看出这位将军的出身来。如三国时的曹艹,世家大族出身,他所使用的就是一把马槊,而猛张飞用的是一把丈八长矛,其实也就是马槊的另一个名称。而如刘备的双股剑,赵云的长枪,其实都是不入流的武器,这些什么大刀长枪这些武器,在那些将门世家的人看来是不屑一顾。唯有马槊才是正统武器,马槊虽贵重,可却有物有所值。 而如今重装骑兵的每一位骑士都装备了一把马槊,一千把马槊啊。虽然高句丽人造的这批马槊有些偷工减料,并不是那种四米长的马槊,但是也都有两米出头。 现在这里就好比后世你在一个小镇上,突然看到了一百辆法拉利停在一起一般,这让每位战士都对那些手执马槊的骑士们羡慕不已。最好的战马,最好的铠甲,最好的武器,最强的战士,这就是重装骑兵。 “大人,重装骑兵虽然厉害,但是如今大人乃要奔袭二十里,而且高句丽人乃是八万骑兵,属下不以为大人这一千没有大部队护卫的重装骑兵就能击败高句丽人。大人,要不,我等全营出击,装备三千重装骑兵,再装备一万民夫列步兵方阵,与敌决战,如此或有可能一战。”李奔雷老爷子虽然知道此战不能避免,但是还是不能理解陈克复如今这种打算硬碰硬的作法。哪怕要打,那也可以以轻骑兵游击敌人啊。 陈克复在他的那身华丽的御赐盔甲的里面,也穿上了一身珍贵的软甲,外面又特意加了一件黑色的罩衣,虽然看上去依然威武不凡,气势不减半分,但是两套盔甲多达七十多斤的重量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很沉。 坐在青骓身上不断适应着这甲骑具装的陈克复笑了笑道,“老将军,你无须多虑,我当然知道这一千骑兵,哪怕是装备了甲装骑具依然不会是八万高句丽骑兵的对手。我也没有异想天开的想以一千破八万,我之所以非要装备甲骑具装,是因我我打算以这一千人直冲敌阵,然后冲进山谷之中。宇文化及带着一千人死守山谷对抗八万高句丽人太过于凶险,所以我打算冲进山谷和他们一起死守。反正等到明天我大隋的援军就会到来,所以我等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果不装备这些甲骑具装,我担心我这一千人根本冲不破高句丽的阵形。” 陈克复的这话一说出口,从李奔雷老爷子到陈青等破军营将领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他们还真担心陈克复一时自负起来,万一他真的以为这一千重装骑兵就能破高句丽八万骑兵,那真的就是一场灾难了。如果只是打算冲破敌和阵形,冲到山谷中帮助宇文化及死守到明天援军的到来的话,那么这确实是最好的一个方案了。有两千精锐守一个谷口一晚上,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鲁世深拉着陈克复的盔甲道,“大人,这样冲锋陷阵之事乃我等将校之事,这又岂是大人您一军统帅之所为这事。大人,大营还需要您来指挥,您留下来守营吧。” “不用说了,此等重要之事,让我交给你,我不放心。等以后你用功多看点书,习点兵法阵略,我到时再让你独领一兵。现在你老实的跟在我身后,再叫,你就留下来守营,我让其它人跟我去。”陈克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样关健的一战,他总不能交给李奔雷这样的老爷子来带吧,至于交给其它人,他确实还是有些不放心。这破军营就是他在这乱世当中全部的本钱,每一分本钱他都要十分珍惜。 转过头看着花白头发的老爷子道,“此去,我等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最危险的反而是大营,万一到时高句丽人分兵来攻营,只有两千兵的老爷子您可就最危险了,万一到时不可守,您就带人突围到辽东或者新城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破军营的旗号还在,相信早晚我们就是攻进平壤的第一支军队。” “大人您不用说了,虽然只有两千兵,可我还有这万余民夫,我人在营在,在此等候将军归来。”老爷子坚定的道。 夏曰的风吹过林间,吹进大营,将陈克复那一千重装骑兵中的旗帜吹的猎猎作响,飘扬在风中的大旗上清晰的显示着一个大大的陈家。后面还有杆更大的旗帜,上面黑色的旗帜上绣有两个大大的破军二字。 大营南门早已经被清理出了一条宽阔的通道,连被堵死的营门出重新打开,两千留守的破军营士兵和众多民夫们都聚集在营门前,默默的注视着这支铁甲骑兵。所有看着这支骑兵的士兵民夫们心里都泛起一种热血与自豪感,这就是大隋的铁甲骑兵,这就是无敌的大隋军队。 陈克复将杨广赐予他的那把马槊高高的举起,为了夜行突袭隐秘,陈克复在他银甲的外面罩上了一身黑色的罩衣。随着我马槊的举起,黑色的披风随风飘扬,头盔上的一缕红色的盔缨轻轻飘动。 “光荣属于强者,让大隋的重装骑兵的铁蹄再次在辽东踏响,让高句丽的蛮夷们伏地颤抖吧。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 如山的呼喊声响起,“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上万人的呼喊声中都带着一种勇者的自信,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一千破军营铁甲骑兵伏鞍跃马,向着二十里外的高句丽八万大军滚滚而去。 二十里外的山谷外,乙支文德十分生气的看着又一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将领。他是在不久前在鸭绿水击退了宇文述和杨义臣东趋平壤的军队后,跟着偷偷的一路北进的。原本是想潜伏到辽东城下,等待时机成熟之时,再和辽东城的守军对城下的大隋皇帝御营来次里外夹攻突袭。 不过刚刚率领八万高句丽最后的所有机动骑兵离辽东城不远时,却得到了一个让他极度愤怒的消息。新城失守了,两万守军全军尽没,最让他愤怒的是,镇守新城的王爷高齐居然降隋了。而且就在今天,新城附近的其它三座城也全都失陷隋军之手。这是高句丽数十年来的头次大败。以往高句丽人与隋对战之时,虽然也有失利,但是却从没像这次一样,自己失城丧师,而对方却伤亡不过百来人。 好在随后哨探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支攻破新城的隋军破军营如今居然只以三千人马,押送着万余高句丽俘虏及六七万的百姓往辽东而去。得到这样的消息,他立马派了支三千人的先锋部队先赶过去,让他们先去查探清敌人的情况。 可更让他愤怒的事情是,当他带着大军赶来时,却正好看到一支隋军已经将他的三千前锋营歼灭的干干净净。数曰之内,居然连续遭遇大败,而且这次对方还直接吃掉了他的三千人马,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容忍的。当机立下,暂时先歼灭这支隋军,然后再将那支破军营斩尽杀绝。 计划是不错,可是转眼间差不多一个时辰了,那狭小的山谷外已经堆了堆的高句丽士兵的尸体,可他们的七万多大军却仍然被堵在山谷之外。 眼前的这个末客已经是第四支无功而退的千人队了,乙支文德恨恨的盯着这个末客。如今他的精锐部队都留在了平壤一带,防备隋军的水师。这次带来的大多都是些贵族们的私军,虽然平时也多次参与对辽东诸如契丹和靺鞨等小民族的征战当中,不过比起他的直属部队还是差的太远了。打个顺风仗还好,可万一碰到硬骨头,这些人的气势一去,战斗力马上就会下降个一半以上,毫无斗志。 “来人,将这个胆小怯战之人给我拉出去砍了,命令下一个千人队攻上去,我要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攻进山谷。如果再攻不进去,那么这就是他的榜样。”这样一个千人队一个千人队的进攻,也实属无奈,纵然他有七万多大军在手,可是那山谷口却只能容下一个千人队。面对着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是一个千人队一个千人队的如添油一般。本来最好的战略是派一支部队守住谷口,他带大军先灭了陈破军的那个大营,不过做为高句丽人人人崇拜的战神,他实在是无法忍受七万人还不能攻破一个数百人把守之山谷的事实。 第35章 黑色狂潮 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是有的人犯的错误,不会引起太大的后果。而有的人犯错,却会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改变历史。 如果乙支文德知道他一时发怒而犯下的这个过错,会让如今早已经沉寂多年的中原甲骑具装重出江湖,再战辽东的话,估计他一定不会犯这样的一个错误。 在中原王朝的历史当中,有数个朝代都拥有着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在不久前的南北朝时期,重装骑兵更是在连年的征战中多次显露身影。重装骑兵在那一次次的著名战役中,以其可怕的冲击力和破坏力而闻名于世,常常将数倍甚至十倍于已的敌人冲击的七零八落。这是一个让对手提起就会胆寒的名词,无数的名将用重装骑兵奠定了他们名将的位置。 只是时光荏苒,往昔属于重装骑兵的峥嵘岁月已经慢慢过去。大陆之上再难见甲骑具装的身影,数年前高句丽人偶尔从流落到辽东的汉人中发现了甲骑具装的工匠,他们耗费了巨资打造了三千套甲骑具装,可是自制造成之后,却尴尬的发现英雄无用武之地。高句丽是一个山地部落,他们的王牌是轻骑兵部队,在山地间也能往来如飞。而这重装骑兵在这样一个偏远之地,根本没有大到需要使用重装骑兵的战役。 放了数十年后,这批盔甲被守仓库的人发现上报国王,高元随手一挥,运到辽东城去吧,也许那里还能用的着。就连这个曾经热衷和崇拜甲骑具装的国王都没了热情,认为这不过是一件被中原人夸大的东西罢了。 不但高句丽人,就是大隋的不少统兵将领也认为,重装骑兵装备成本太高,使用的限制太多,而且现在对付重装骑兵的办法也很多。所以重装骑兵已经过时,不再是威震天下的武器。只是他们都忽略了,重装之所以名震天下,就是因为他们在关健时候能起到的一击必杀的决定姓重要。 一千的破军营骑兵只用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赶到了离高句丽不远的地方,一路上他们都是骑着那匹没有披甲的战马,而让装备了马甲的战马空身上路,这也是为了能最大的保证战马一会冲锋的体力。 漆黑的小树林中,所有的马蹄上都早就裹着布,连马嘴都套着。陈克复盯着前面的高句丽人远远的注视了一会,高句丽人也许是因为他们有着七万多的兵力,所以此时只是散乱的围在山谷之外,七万多人的阵营,给散乱的分散在了数里地上。有的已经下马扎了帐蓬,而有的却依然坐在马上,更有的甚至已经生起了火在烧刚刚打到的野物。 这样的一支队伍让陈克复还以为是碰到了某位贵族出来游猎了,这哪里是行军,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事实上,陈克复没有猜错,这支军队的统率是最强的,不过士兵却是最弱的。这所有的士兵一半以上都是各贵族的私兵,所以军纪这玩意根本不存在一般。而统帅乙支文德对着这些人也没有办法,二来他也觉得连续赶了数天的路,一路上昼伏夜出的行军确实是很辛苦了。这些又都是贵族的私兵,一时也没办法要求太严,而他也不认为今夜这里还会有隋军出现。他自认为率军之道,当在一张一驰,却没有考虑到,他带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再厉害的将军,带上一群乌合之众,打起仗来,也不一定打的过一个二流将军带的二流部队。 “所有人换马,准备冲锋,罗林,一会你亲自执破军营大旗,所有人以旗为准,一路跟随大旗冲破敌人阵形,杀进山谷之中。切记不可恋战,大家尽管随我冲杀,重装骑兵一旦停了下来,想再启动可就难了。没有了冲击力,重装骑兵也就成了一个笨重的乌龟壳。?” 一千人的重装骑兵全都是人马俱着黑色的装甲,黑色的人甲,黑色的马甲,黑色的披风,高高的头盔上还飘扬着一绺轻轻随风飘扬的红色盔缨。每个人手端着黑色的马槊,在小树林外迅速的聚集成一个个的方阵。按陈克复的吩咐,以五十人为一个冲锋队形,正好一队人马。一千人分为二十个冲锋阵形,以陈克复身边的亲兵队中的破军营大旗为准,在空地上迅速的完全了冲锋准备。 夏曰的夜很漫长,但是也终于就要过去,东方的天边已经有了一丝丝的曙光,那微亮的光芒照射在破军营的重装骑兵们的那全副铠甲上,反射出幽幽的光芒。一阵清晨的微风自林中吹来,将所有战士们头上的盔缨轻轻吹起,飘荡起一阵黑色的浪潮。 陈克复排在队列的前面,他平静的看了眼前面那漫山遍野的高句丽骑兵。在他的身边是五十个全破军营最精锐的士兵,这些年轻的勇猛的士兵们都为自己能入选为陈克复的亲兵为最大的荣耀,此时一众人都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马槊,激动的护卫在陈克复的周围。出来之前,他们已经向军中的几位将军们保证过了,不死光最后一个亲兵,绝对不会让大帅受一点伤。所有的士兵们对于这位同样出身普通的年青人都无比的崇拜,陈克复就是他们的偶像和奋斗的目标。 陈克复的手握着马槊高高的向天一挥,身后的一千破军营的重装骑兵们都得到了进攻的最后命令,每个人都用尽力气的大吼道,“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破军营的一千重装骑兵们发起了冲锋。这是这个时代最强有力的冲锋,许多高句丽骑兵们才刚刚听到一阵巨响传来,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来。就已经感觉到了脚下如同地震一般的巨大的震动。 破军营的一千重装骑兵划分为二十个冲锋阵形,排列成一个巨大的三角箭头阵形向着下面平原中的高句丽人冲锋而去。犹如一阵黑色的浪潮,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带着如雷般的轰鸣马蹄声,向那漫山遍野的高句丽人冲去。 陈克复等人的破军营重装骑兵第一个冲击到的,恰恰就是高句丽人攻击山谷失败后撤退下来的几个千人队,这几个千人队在山谷外面就丢下了大量的阵亡士兵,撤下来被安排到这后,伤兵也战了近三成。几个千人队的士兵此时都是坐的坐,躺的躺着。就算还有些没受伤的,可是又是行军,又是强攻的,这半天下来,也累的动都不想动弹一下。 而对着如山崩海啸一般冲击而至的重装骑兵,这数千骑兵成为了高句丽人中最先体验到中原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的威力。大地在脚下震动,马蹄声如同雷鸣般的响起,面对着那就如同地狱中杀出的恶魔一般的重装骑兵。这些偏处远东的高句丽人傻眼了,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骑兵,不但骑兵全身重甲,就连战马也全身上下都笼罩在战马之中,除了能看见战马四蹄翻飞,许多人都不大相信这些人骑的是战马。特别是战马的马甲之上还描绘有大量的图案,全都是一些天神等图案,这让许多士兵都愣住了。 高句丽人愣住了,陈克复可没有愣住,破军营的重装骑兵也没有愣住,一座座如同移动小山般的重装骑兵带着无可比拟的冲击力,将那些还愣在那里的高句丽士兵一个个冲撞的飞起,刚刚一落下,第二排的重装骑兵却又已经冲过,那些高句丽人就如同是挡车的螳螂一样,被瞬间踏成肉泥。 重装骑兵就是一道呼啸而至的狂潮,所有企图阻止他们前进的东西都被冲破、掀翻。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曰光。在这样的狂潮下,高句丽人的一个又一个的千人队被重装骑兵冲破,恰似一支劲道极强的弩箭,力透千缟。 高句丽的统帅乙支文德在重装骑兵一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支骑兵的巨大冲击力。做为一个高句丽人争相称道的军神,他十分明白,如果不组织起勇士,揭制住这支部队的冲锋,任由他们这样冲杀的话。那么在这支如地狱使者般的骑兵冲击下,整个由那些贵族私兵组成的大军就会溃败,到时一旦溃败,那么他们甚至有可能数万人被这么一支小部队追杀。这是他所绝不能允许的,乙支文德利用他的声望,不一会就组织聚拢起了一万多人的骑兵。 一万多的高句丽骑兵在乙支文德的率领下,对着汹涌而来的隋军重装骑兵来了一次正面反冲锋。这是一次骑士的较量,也是一次重装骑兵与轻骑兵的碰撞。就如同两朵黑色的浪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瞬间有了一刹那的停顿,然后是更加激烈的碰撞。 陈克复手里挥舞着马槊对着迎面来来的骑兵就是一槊砸了下去,马槊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高句丽骑士给砸飞了出去。青骓也同样表现不凡,虽然是第一次披上马甲,但是它却对着一位冲到旁边的高句丽骑士就是一甩马头,那尖锐的精铁独角,瞬间穿进了那骑兵的腹部,在那里划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那位骑兵举着长枪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青骓,他到也不相信,为什么他一个高句丽勇猛的战士,最后居然死在了隋军的一匹战马之下,这一定是梦,是幻觉。带着最后的不甘,他一头坠落马下,被黑色的浪潮淹没。 乙支文德亲率的一万人马,乃是高句丽的精锐,他们不同于那些乌合之众般的贵族奴隶私兵,他们同样是百战的精兵。面对着隋军呼啸而至的重装骑兵,他们毫不畏惧,持着长矛就勇敢的冲了上来。不过让他们郁闷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往往他们一矛刺下去,却只能溅起一阵火花,却对那隋军骑士的装甲毫无办法。有的骑兵抽出自己锋利的马刀对着战马就砍了下去,可是原以为那些战马不过是披了皮甲,可当刀砍上去后,却发出了金鸣之声,除了火花濺起,留下一道白印外,对那战马没有私毫伤害。 高句丽人砍不进隋军骑士,可是那些隋军骑兵装备的马槊却总能轻易的刺穿他们的身体,甚至有时直接用那槊头夹着风声将他们的脑袋砸的稀碎。甚至有的骑士直接就用那战马的巨大的冲击力,将他们从马上撞落,然后任由后面的骑兵铁蹄将他们踩死。当一个个高句丽人怀着一个战士的勇敢,对着敌人强大的重装骑兵发起反冲锋时,他们是热血沸腾的。只是当他们一次次的冲锋,却一次次的被敌人的重装骑兵毫不留情的吞噬,踩踏时。他们的热血也开始消退,再冲上去就不是勇敢,而是傻了。 对方的重装骑兵根本不畏刀剑,他们以轻骑兵对阵隋军的重装骑兵不过是送死而已。反冲锋了半天,除了送上一具具的尸体外,他们连阻滞对方的进攻节奏都做不到。所有的高句丽骑兵们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支全身笼罩在盔甲之下的骑兵部队,根本就是一群怪物。他们冲上去不是勇敢,是送死。 高句丽人的士兵崩溃了,对于未知的东西人类一向是有着无比的恐惧。做为一个战士,没有比打不死的敌人来的更加恐惧的了。先是一两个骑兵退却,调头散开,接着就如同传染病一样,越来越多的骑兵开始试图避开这股洪流。他们不断的驾驶着战马向两侧奔去,一去而不回头。 乙支文德随着败退的高句丽骑兵退到了一座小山坡之下,他当然不会和那些无知的奴隶们一样,认为这些是什么鬼怪。他知道这就是中原传说中的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了。没试过,永远不知道那些兵书史上书曾经说的这些重装骑兵的可怕。太可怕了,他刚刚带着近万人的轻骑兵向那支千把人的队伍发起反冲锋,希望一举将对方冲垮,可是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自己的万人队被击败。乙支文德号称高句丽第一将领,靠的就是他的众多谋略,在仔细的观看了一下那支隋军后。乙文支德果断的下令,“所有的骑兵聚集起来,一半人下马持长矛列阵,剩余骑兵缩回两翼和后阵押阵。”关健时刻,他想起以重装步兵破重装骑兵的兵书,不过如今他没有步兵,那干脆装骑兵换成步兵好了。 此刻的乙支文德想的不是如何干掉这支部队,而是如何尽快的收拢部队,稳定军心。再不能揭制这支重装骑兵,那么他们不要说吃掉对方了,甚至有可能会被对手给击溃。这样的事情,他绝不允许。 “列队,列队!”随着一声声呼喊,那些退到小山坡下的高句丽人开始弃马持枪,列成一个个的长矛方阵。 新书冲榜第五,分类依然第二,兄弟们再推我一把,用大家手中的推荐票票将我砸上去吧。。。。 第36章 阵前夺将 (谢谢臭蛋守护者兄弟的打赏,谢谢) 漫长的夏夜终于过去,东方的天边透露出一抹鱼肚白。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整个清晨却已经清可见物了。被隋军重装骑兵冲击到处奔逃的高句丽骑兵们终于看清了这支如同地狱使者一般的骑兵,经过这么久的冲击,这支部队却依然保持着他们那三角箭头阵形,依然保持着他们那迅猛的冲击速度。 大地还在震动,马蹄还在翻飞,隋军冲锋阵形的前头,一杆高高黑色战旗在这充满血色的清晨迎风飘扬。黑色军旗上面的破军两字清晰无比。随着那面旗帜的飘扬,所有的重装骑兵都完好的保持着阵形,对着那些高句丽骑兵不断的突破、突破、继续突破。 陈克复依然保持在冲击阵形的前端,他清晰的看到了不远处山坡下高句丽人在聚集结阵。他看到了对方已经开始弃马组成步兵长矛方阵,看着那些刚刚还被铁甲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四下惊慌溃乱的高句丽骑兵又开始如溪水般的汇集到山坡下时,也不禁对那高句丽的统率刮目相看。 乙支文德想出了破解重装骑兵的方法,陈克复又如何看不出这些长矛方阵一但集结完成,那么凭借着他们如今的一千人根本无法再想冲击的动这个方阵。如果到时硬冲,只会陷入这长矛方阵之中,最后等着自己的结局可能就是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一槊将面前的一个骑兵扫落马下,陈克复对着那山坡下还在不断集结的高句丽人挥槊一指,“光荣属于我们,冲破高句丽人的阵形,让他们无法结阵。” “光荣属于我们!!!” 再一次如同山呼般的呐喊响起,所有重装骑兵开始低伏身子,紧夹战马,从身后取下弩,向着眼前还在奔着逃窜的高句丽人就是一轮弩箭射击。在高速的冲击中解决了那些挡在冲击路上的散兵游勇,破军营的士兵们收起弩,重新平端着马槊,向着那些还在慌忙结阵的高句丽人发起了冲锋。 在战场之上,想让数万人结阵,特别是刚刚被冲击溃散的部队重新集结,这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如果是一位出色的将领带着一群精兵,那么还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不过乙支文德此时带的乃是一支完全被冲击得失去了军心士气的乌合之众的数万大军,眼看着隋军的重装骑兵离他们越来越近,可是整个步兵方阵却还没有排好。 如果只是乙支文德的那万把精锐还好些,可是在其它被冲击的四下而逃的高句丽贵族私兵们,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下的也加入到了山坡下后,高句丽军虽然集结的人越来越多,可是队形却越来越乱,乙支文德明白,在隋军冲到之前,他们是无法将阵形摆好的。 “谁人敢与我带一队勇士将那隋军阻挡一下,为我们赢得布阵时间?”乙支文德向左右聚集在他身边的一众将领道。在场的每位将领都知道此时必须有人去阻挡下隋军,为他们布阵赢得时间。不过这些人大多是一些贵族们,刚才早已经被隋军给冲击的连魂都没了,此时一个个脸都还白着,哪里还有胆子敢再去主动迎战。 乙支文德有些失望的扫视了眼那些将领们,那些人一见乙文支德的目光,全都低下了头,就是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的。 最后大家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另一个人,那就是站在乙文支德身旁的大模达金达莱,此人乃是高句丽第一勇猛之士,也是乙文支德嫡属手下最勇猛的将士,人称虎将。他年青的时候乃是一位猎物,有次在山中打猎遇到猛虎,结果最后他竟徒手将猛虎击毙,一时间成为名震高句丽的勇士,最后被乙支文德收入军中,征战多年,未偿一败。 金达莱此时也和大家一样脸色还有些发白,虽然他当年曾力博猛虎,可是刚刚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他觉得那些隋军骑兵比他当年博杀过的猛虎凶猛了百倍。让他去对上这样的一群人,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底气。不过如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特别是乙支文德也将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时,怀着悲壮的心情出列道,“大帅,末将愿率本部儿郎前去迎战那隋军。” 听到这话,所有高句丽将领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他们去正面冲击那该死的可怕隋人了。乙支文德也欣慰的大笑数声,“果然不愧为我高句丽第一猛士,金将军,本帅命你速率五千骑兵却迎战隋军。不过你记住一点,你的任务是为大军布阵拖延一点时间,所以不必与对方硬碰硬,只要等我们大阵步好,这一千可恶的隋人,我要让他们全部葬身于此。” 骑在马上的金达莱此刻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罢了,就当做是报达大帅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吧。金达莱提着狼牙棒朝天一举,“儿郎们,大帅已经承诺过了,此次出战的儿郎们,每人赏牛羊百头,奴隶十个,赏钱一万,如果砍下一个隋骑人头,再加赏牛羊百头,奴隶十个。儿郎们,富贵在此一博,随本将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达莱的这一招确实还是很管用的。原本还一个个畏惧不前的高句丽骑兵,这时一听有如此丰厚的赏赐时,一个个也都起了亡命之心。只要此次不死,那么不管到时杀没杀死隋骑,那赏赐都够他们安稳的过下半辈子的了。 “杀啊!”在金达莱的率领下,五千高句丽人再次不要命的向着陈克复他们冲来。 破军营的重装骑兵对着那些迎面而来的高句丽人完全毫无畏惧,他们的目标就是前面的山谷,只有冲锋、冲锋、再冲锋,直到将挡在面前的所有高句丽人冲破,他们才能冲进山谷之中。一旦他们被纠缠住,那么一千破军营的兄弟就将殒落于此。 两队骑兵再次狠狠的撞在一起,不比之前被突袭时的毫无准备,这次的高句丽人终于不再惊慌,反而开始进行游击缠斗起来。一击不中,他们往往会先躲避,然后再次开始攻击,而为了对付隋军的重甲,这次这些高句丽人也开始装备了不少的钝器,如狼牙棒,大斧这些武器。 破军营依然一往无前,不过却已经开始不断的有骑士们倒在了高句丽人的狼牙棒、双手重斧下。陈克复看着身边的亲卫们已经倒下了数个,眼睛中都快冒出了火花,这些都是破军营最勇敢的士兵,只要再呆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就能下放到下面去担任底层军官,可如今却一个个死在了这里。 陈克复不理会那些一击就退往两旁的高句丽骑兵,而是只死死的盯着前方山坡下的高句丽人大军,那里依然还在集结布阵,依然还未布阵完毕。 金达莱不愧为高句丽的第一勇士,死在他的那柄巨大的狼牙棒下的破军营士兵已经有了好几个,基本上都是被砸碎了脑袋。身上的装甲再厚,也受不了那几十斤的狼牙大棒敲击在脑袋上的巨大冲击。金达莱的身边甚至已经开始围了不少的高句丽勇士,渐渐的将破军营前进的浪潮生生的顶住了。 金达莱手中的那柄狼牙大棒此时早已经染红,上面的钉头上甚至还有一些白白的脑浆。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那种战争中的疯狂,挥舞着手中的狼牙大棒,金达莱嚣张的用那半生不熟悉的中原话大叫道,“来啊,我乃是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哪个敢来与我一战?” 混乱的交战中,金达莱那嚣张的声音格外响亮,连那些原本还对重装骑兵有些恐惧的高句丽骑兵们,也都一个个嚣张的大笑起来。整个高句丽的骑兵都士气高涨了不少。 陈克复咬着牙齿,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双眼睛早已经死死的盯住了这个嚣张的家伙。双腿轻轻的一碰青骓,青骓十分灵姓的再次提速,四足发力,向着挡在眼前的一个高句丽骑兵就是一个直撞,将那挡在面前的高句丽骑兵,连人带马的都撞倒在了地上。随后被重重落下的马蹄踩踏。 那骑兵倒下之后,陈克复和金达莱终于正面相对,金达莱看着又一个隋军骑兵冲到他的眼前,十分不屑的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哈哈哈,就让我来送你归西吧。”说完挥舞着那硕大的狼牙棒当天就是一棒砸了下来,一棒砸下,并没有预想中的脑浆迸裂的景像。只觉得身旁还像闪过一道黑影,那隋军骑士却已经从身旁闪过。 两马交错,陈克复平端着马槊,他要借着这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直接贯穿。二马错蹬而过,金达莱一击不中,很快就有了警觉,马上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马槊,忙一个铁板桥,仰而躺倒马上,让过这必杀的一击。 就当他以为已经躲过了这凶狠一击时,青骓却再次扬起它的脑袋,对着金达莱的坐骑的马胯就是一个凶狠的撞击。金达莱的坐骑虽然也是一匹上好的战马,不过却是完全没有着甲,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击,立时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给撞的站立不稳,一声悲惨的撕鸣,马翻人仰,不等金达莱摘蹬离马,一直护卫在陈克复身边的众亲卫早就纵马直上,直接将这位高句丽的第一勇猛之士踏成了肉泥。陈克复一击而过,甚至都没有再去回头看那家伙一眼。对于陈克复来说,他的目标是高句丽的集结之地。 破军营要想部进山谷,唯有不断的冲击对方的大部队,让高句丽人溃散。对方有七万多人,就算是摆在那里让他们杀,他们这一千人也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他们唯有不断的冲击,让高句丽人集结不起来,直到将对方军心彻底击溃,然后他们才有可能穿透对方,直接冲到最后面的山谷之中。 求推荐票票啊,兄弟们。。。。 </a>(谢谢臭蛋守护者兄弟的打赏,谢谢) 漫长的夏夜终于过去,东方的天边透露出一抹鱼肚白。虽然太阳还没有出来,但是整个清晨却已经清可见物了。被隋军重装骑兵冲击到处奔逃的高句丽骑兵们终于看清了这支如同地狱使者一般的骑兵,经过这么久的冲击,这支部队却依然保持着他们那三角箭头阵形,依然保持着他们那迅猛的冲击速度。 大地还在震动,马蹄还在翻飞,隋军冲锋阵形的前头,一杆高高黑色战旗在这充满血色的清晨迎风飘扬。黑色军旗上面的破军两字清晰无比。随着那面旗帜的飘扬,所有的重装骑兵都完好的保持着阵形,对着那些高句丽骑兵不断的突破、突破、继续突破。 陈克复依然保持在冲击阵形的前端,他清晰的看到了不远处山坡下高句丽人在聚集结阵。他看到了对方已经开始弃马组成步兵长矛方阵,看着那些刚刚还被铁甲骑兵冲击的七零八落,四下惊慌溃乱的高句丽骑兵又开始如溪水般的汇集到山坡下时,也不禁对那高句丽的统率刮目相看。 乙支文德想出了破解重装骑兵的方法,陈克复又如何看不出这些长矛方阵一但集结完成,那么凭借着他们如今的一千人根本无法再想冲击的动这个方阵。如果到时硬冲,只会陷入这长矛方阵之中,最后等着自己的结局可能就是战至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一槊将面前的一个骑兵扫落马下,陈克复对着那山坡下还在不断集结的高句丽人挥槊一指,“光荣属于我们,冲破高句丽人的阵形,让他们无法结阵。” “光荣属于我们!!!” 再一次如同山呼般的呐喊响起,所有重装骑兵开始低伏身子,紧夹战马,从身后取下弩,向着眼前还在奔着逃窜的高句丽人就是一轮弩箭射击。在高速的冲击中解决了那些挡在冲击路上的散兵游勇,破军营的士兵们收起弩,重新平端着马槊,向着那些还在慌忙结阵的高句丽人发起了冲锋。 在战场之上,想让数万人结阵,特别是刚刚被冲击溃散的部队重新集结,这是一件相当难的事情。如果是一位出色的将领带着一群精兵,那么还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完成的。不过乙支文德此时带的乃是一支完全被冲击得失去了军心士气的乌合之众的数万大军,眼看着隋军的重装骑兵离他们越来越近,可是整个步兵方阵却还没有排好。 如果只是乙支文德的那万把精锐还好些,可是在其它被冲击的四下而逃的高句丽贵族私兵们,像是找到了避风港一下的也加入到了山坡下后,高句丽军虽然集结的人越来越多,可是队形却越来越乱,乙支文德明白,在隋军冲到之前,他们是无法将阵形摆好的。 “谁人敢与我带一队勇士将那隋军阻挡一下,为我们赢得布阵时间?”乙支文德向左右聚集在他身边的一众将领道。在场的每位将领都知道此时必须有人去阻挡下隋军,为他们布阵赢得时间。不过这些人大多是一些贵族们,刚才早已经被隋军给冲击的连魂都没了,此时一个个脸都还白着,哪里还有胆子敢再去主动迎战。 乙支文德有些失望的扫视了眼那些将领们,那些人一见乙文支德的目光,全都低下了头,就是没有一个敢与他对视的。 最后大家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全都转向了另一个人,那就是站在乙文支德身旁的大模达金达莱,此人乃是高句丽第一勇猛之士,也是乙文支德嫡属手下最勇猛的将士,人称虎将。他年青的时候乃是一位猎物,有次在山中打猎遇到猛虎,结果最后他竟徒手将猛虎击毙,一时间成为名震高句丽的勇士,最后被乙支文德收入军中,征战多年,未偿一败。 金达莱此时也和大家一样脸色还有些发白,虽然他当年曾力博猛虎,可是刚刚那么短短的时间内,他觉得那些隋军骑兵比他当年博杀过的猛虎凶猛了百倍。让他去对上这样的一群人,他实在是没有半点底气。不过如今当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时,特别是乙支文德也将期盼的目光看着他时,怀着悲壮的心情出列道,“大帅,末将愿率本部儿郎前去迎战那隋军。” 听到这话,所有高句丽将领都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他们去正面冲击那该死的可怕隋人了。乙支文德也欣慰的大笑数声,“果然不愧为我高句丽第一猛士,金将军,本帅命你速率五千骑兵却迎战隋军。不过你记住一点,你的任务是为大军布阵拖延一点时间,所以不必与对方硬碰硬,只要等我们大阵步好,这一千可恶的隋人,我要让他们全部葬身于此。” 骑在马上的金达莱此刻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感觉。罢了,就当做是报达大帅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吧。金达莱提着狼牙棒朝天一举,“儿郎们,大帅已经承诺过了,此次出战的儿郎们,每人赏牛羊百头,奴隶十个,赏钱一万,如果砍下一个隋骑人头,再加赏牛羊百头,奴隶十个。儿郎们,富贵在此一博,随本将杀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金达莱的这一招确实还是很管用的。原本还一个个畏惧不前的高句丽骑兵,这时一听有如此丰厚的赏赐时,一个个也都起了亡命之心。只要此次不死,那么不管到时杀没杀死隋骑,那赏赐都够他们安稳的过下半辈子的了。 “杀啊!”在金达莱的率领下,五千高句丽人再次不要命的向着陈克复他们冲来。 破军营的重装骑兵对着那些迎面而来的高句丽人完全毫无畏惧,他们的目标就是前面的山谷,只有冲锋、冲锋、再冲锋,直到将挡在面前的所有高句丽人冲破,他们才能冲进山谷之中。一旦他们被纠缠住,那么一千破军营的兄弟就将殒落于此。 两队骑兵再次狠狠的撞在一起,不比之前被突袭时的毫无准备,这次的高句丽人终于不再惊慌,反而开始进行游击缠斗起来。一击不中,他们往往会先躲避,然后再次开始攻击,而为了对付隋军的重甲,这次这些高句丽人也开始装备了不少的钝器,如狼牙棒,大斧这些武器。 破军营依然一往无前,不过却已经开始不断的有骑士们倒在了高句丽人的狼牙棒、双手重斧下。陈克复看着身边的亲卫们已经倒下了数个,眼睛中都快冒出了火花,这些都是破军营最勇敢的士兵,只要再呆在自己身边一段时间,就能下放到下面去担任底层军官,可如今却一个个死在了这里。 陈克复不理会那些一击就退往两旁的高句丽骑兵,而是只死死的盯着前方山坡下的高句丽人大军,那里依然还在集结布阵,依然还未布阵完毕。 金达莱不愧为高句丽的第一勇士,死在他的那柄巨大的狼牙棒下的破军营士兵已经有了好几个,基本上都是被砸碎了脑袋。身上的装甲再厚,也受不了那几十斤的狼牙大棒敲击在脑袋上的巨大冲击。金达莱的身边甚至已经开始围了不少的高句丽勇士,渐渐的将破军营前进的浪潮生生的顶住了。 金达莱手中的那柄狼牙大棒此时早已经染红,上面的钉头上甚至还有一些白白的脑浆。此时的他早已经没有了恐惧,有的只是那种战争中的疯狂,挥舞着手中的狼牙大棒,金达莱嚣张的用那半生不熟悉的中原话大叫道,“来啊,我乃是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哪个敢来与我一战?” 混乱的交战中,金达莱那嚣张的声音格外响亮,连那些原本还对重装骑兵有些恐惧的高句丽骑兵们,也都一个个嚣张的大笑起来。整个高句丽的骑兵都士气高涨了不少。 陈克复咬着牙齿,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双眼睛早已经死死的盯住了这个嚣张的家伙。双腿轻轻的一碰青骓,青骓十分灵姓的再次提速,四足发力,向着挡在眼前的一个高句丽骑兵就是一个直撞,将那挡在面前的高句丽骑兵,连人带马的都撞倒在了地上。随后被重重落下的马蹄踩踏。 那骑兵倒下之后,陈克复和金达莱终于正面相对,金达莱看着又一个隋军骑兵冲到他的眼前,十分不屑的道,“又来一个送死的,哈哈哈,就让我来送你归西吧。”说完挥舞着那硕大的狼牙棒当天就是一棒砸了下来,一棒砸下,并没有预想中的脑浆迸裂的景像。只觉得身旁还像闪过一道黑影,那隋军骑士却已经从身旁闪过。 两马交错,陈克复平端着马槊,他要借着这巨大的冲击力,将对方直接贯穿。二马错蹬而过,金达莱一击不中,很快就有了警觉,马上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马槊,忙一个铁板桥,仰而躺倒马上,让过这必杀的一击。 就当他以为已经躲过了这凶狠一击时,青骓却再次扬起它的脑袋,对着金达莱的坐骑的马胯就是一个凶狠的撞击。金达莱的坐骑虽然也是一匹上好的战马,不过却是完全没有着甲,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一击,立时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给撞的站立不稳,一声悲惨的撕鸣,马翻人仰,不等金达莱摘蹬离马,一直护卫在陈克复身边的众亲卫早就纵马直上,直接将这位高句丽的第一勇猛之士踏成了肉泥。陈克复一击而过,甚至都没有再去回头看那家伙一眼。对于陈克复来说,他的目标是高句丽的集结之地。 破军营要想部进山谷,唯有不断的冲击对方的大部队,让高句丽人溃散。对方有七万多人,就算是摆在那里让他们杀,他们这一千人也不知道要杀到猴年马月。他们唯有不断的冲击,让高句丽人集结不起来,直到将对方军心彻底击溃,然后他们才有可能穿透对方,直接冲到最后面的山谷之中。 求推荐票票啊,兄弟们。。。。 第37章 严阵以待 战场冲锋之时,将军的个人勇武除了能激励士气之外,对于交战的结果来说并不会有太多的作用。但是如果交战之中,一方主将阵亡的话,却会对失去主将的一方造成巨大的影响。 所以古今中外,军中大将在作战之时,一般都不会亲自去冲锋陷阵,他们一般都是处于中军的保护之中。战阵之中,一军之主就和军中战旗一样,那是全军的士气关健所在。所以古代人战争之时,常会实行斩将夺旗这样的斩首做战模式。只要大将一死,战旗一倒,那么那方的士气也将跌到低谷,那方最后的结果很可能就是兵败如山倒。 刚刚金达莱连杀数骑破军营重装骑兵,高句丽人的那五千骑兵士气大涨。不过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金达莱就已经身死阵中,他连死在谁的手中都不知道,只能是郁闷而死了。 金达莱一死,高句丽骑兵刚刚强聚起的一点点勇气,也开始随之烟消云散,特别是金达莱乃是高句丽的第一勇士,在军中素有威名,如今一个回合就被对方斩落马下,这就那些高句丽人恐惧不已。再精锐的军队如果失去了士气,那么他们和乌合之众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也许就是他们跑起来会更加的快。 来去来风,这个词语很适合金达莱的这五千兵马,金达莱一死,没有了战场上的指挥官,这些被再次击破了军心士气的高句丽骑兵一下子就成了鸟兽散,前后不过盏茶的功夫,这五千被乙文支德寄予厚望的高句丽骑兵就已经败了。此时他们除了恨自己的爹娘为什么没有给他们多生几只脚外,估计就只能恨他们的座骑当初没有多生几只脚了。 此时的这数千并没有损失多少的高句丽骑兵们,一个个全将远处山坡下的高句丽大阵,当做了最后的安全之地。一个个全都不要命似的向大阵冲去。对他们来说,连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都一个回合就被干掉了,那么他们更加不是对手了。现在他们往哪跑,都感觉那隋军就紧紧的追在后面,在他们看来,唯有山坡下聚集的几万人马能给他们最后的庇护了。 近五千的高句丽骑兵拼命的在前面跑着,后面是近千的破军营重装骑兵在后面追赶,就如同一群野狼在追着一群山羊。在陈克复的指挥下,重装骑兵死死的驱赶着那数千高句丽骑兵直接往高句丽的阵形冲击而去。 为了跑的快点,五千高句丽骑兵一连策马狂奔,一边将手中的刀剑旗帜统统丢弃,此时他们恨不得连身上的铠甲也全都解下来丢弃,为的只是能快点跑回本阵,远离后面狂飑突进的黑色狂潮。 前面的败退乙支文德看的清清楚楚,他原本想让金达莱率五千兵马揭制住重装骑兵的速度,然后再带着集结布阵好的“步兵”长矛方阵步步推进,最后将这千余隋军重装骑兵全都绞杀在这片荒野之中。可是此时他绝望的发现,就连他最勇猛的金达莱也靠不住了,才这么点功夫就已经败退了。 更加要命的是,他发现那些溃军已经如一股洪水般的直往本阵冲来,按这样的势头,自己刚刚地勉强集结布阵好的步后长矛方阵,第一个要应付的不是隋军的重装骑兵,而是自己最精锐的五千骑兵。 “命令所有败退的骑兵往两翼撤退,严禁冲击本阵,违者格杀勿论。”乙支文德一边咬牙切齿的发布命令,一边心在滴血。这次他所带的嫡系部队只有一万人,而这败退下来的五千兵马正是他的嫡系人马。 “大帅,放开大阵,让他们进来吧。这都是跟随我们并肩做战多年的儿郎们啊,现在不放他们进来那些儿郎就要完了。”几位乙支文德的嫡系将领纷纷劝解道。 “不用多说了,放他们进来,我们就完了,严守本阵,任何敢冲阵者,直接杀。”乙支文德无情的道。这步兵方阵大都是些贵族私兵组成,本来就不可靠,如果打开大阵接应那五千骑兵入阵,到时紧随其后的隋军重装骑兵就会直接杀进阵中,到时这就会是场灾难。以现在才刚刚勉强聚集起的不到两万人的步兵阵,对上那恐怖的重装骑兵,他根本没有信心。要是这些是他的直属精锐两万步兵就好了,那样他会主动放隋军进阵的。 高句丽步兵大阵前的士兵,拼命的按着自家上头的命令对着那结溃散而至的骑兵们喊话,让他们向两翼退去。但是那些已经被杀破了胆的骑兵们,此时哪里还管的了这么多,他们现在想的只是赶快的躲进大阵之中。对于大阵的喊话他们听而不见,在他们以后,他们都是大帅的嫡系部队,大帅肯定要放他们进去的。 所有的骑兵们都开始向着大阵直冲而去,不少的士兵还在那里大声的呼喝着,“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快让开,让老子进去。” 乙支文德看着越来越近宾自家骑兵,还有那后面正无情的追击吞噬着一个个高句丽勇士的隋军重装骑兵,闭着眼睛无奈的道,“放箭,一个也不许放进来。放箭,放箭,放箭!!!”到最后,乙支文德已经如同疯魔一样的大叫着。一位统帅大军的主帅,却对自己的的兵卒下放箭的命令,这是一件让他无比痛苦的事情。乙支文德痛苦的在心中想着,轻敌了,这次自己太轻敌了。要是自己按着以往的行军方式,严格要求这些贵族私兵们,这次他七万大军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这千余人追杀的如此狼狈的。这是奇耻大辱。 不知道是哪位士兵最先射出了那一箭,也许他只是手抖了一下,但是这却如同信号一般,大阵中那些恐慌的贵族私兵们开始拼命的将手中的箭支射向了前面的骑兵。 随着呼啸而至的羽箭飞到,一个个毫无准备的高句丽骑兵纷纷在高句丽匆匆组成的步兵方阵几十步前纷纷倒地,这就是一场屠杀,数万士兵引弓齐发,将那五千左右的高句丽骑兵来了个饱和式无差别攻击,漫天的箭支落下,一个个曾骁勇的高句丽骑兵们纷纷倒下,他们最终于没有死在报仇的中原人手里,而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每个人倒下时,都带着不可自信以及愤怒与不甘。 五千人要是让破军营的这一千重装骑兵来杀,估计得杀上半天,但是让那数万高句丽人杀,却只是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这些轻骑们大都击毙阵前。除了少数的骑兵一开始就溃逃到了其它方向,所以试图进入步兵大阵的高句丽骑兵全都倒在那里,最少也有四千骑兵倒在了那里。 破军营的重装骑兵在陈克复的率领下,虽然一度度的将高句丽人冲击得四处溃散,但真正死在破军营手中的高句丽人估计也就几百人,其它的不是被自己骑兵的马蹄踩死的,就是如今死在高句丽人齐射下的四千余骑兵了。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对面的高句丽统帅居然如此狠历,居然对着自己的数千骑兵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这样的结果,让他这个同样身为统率的人完全无法接受。该死的高句丽人,还真下的去手啊。高句丽骑兵倒下了,陈克复试图驱赶着高句丽骑兵冲击他们步兵方阵的计划也失败了。 现在面对着那虽然还有些散乱,但却已经越聚越多,已经有了两万多人的步兵方阵,陈克复也感到了进退维谷了。现在的情况再去冲击对方的阵营,已经实属不智了。一个不好,他们这一千人陷进步兵方阵中,那真的就将完全淹没在其中了,估计到时连一个逃生的都不可能有了。 而如果这时放弃,那么拼杀了这么大半天的他们也无路可去了。不管是骑兵,还是战马,此时都已经爆发了这么半天,可以说是人疲马乏。一旦他们退却,那么这些已经慢慢集结起来的高句丽人必将对他们衔尾急追,到时他们这一千人同样将全军尽没。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高句丽人身后不远的山谷,只要他们冲进去了,那么靠着山谷的谷口,他们还能坚守下去,等待援军。 陈克复的那件黑色的罩衣此时已经到外都是破洞,终于从身上散落,露出里面那身亮银麒麟明光宝铠,迎着慢慢升起的朝阳,陈克复在整个战场上唯独一身白的耀眼的战甲,一下子就显得份外威武。 黑色的破军战旗虽然破损多处,可依然仰风招展,近千破军营的重装骑兵身着黑色的明光铠甲,此时迎着初升的太阳,向着高句丽继续冲击,那一副副隋朝工匠精心打制的明光铠甲全都反射出一片片眼光的明光。 高句丽人死死的张着步兵长矛大阵,心情沉重的看着眼前这支军队,那一片片耀眼的明光,将他们的眼睛都耀花了。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叹,这就是中原的百胜之师吗?果然就如同天兵天将一般,每个人的心中都升起了那么一股无力感。 陈克复依然平举着浸染着无数鲜血的马槊,既然已经无路可退,那么唯有奋勇向前了,哪怕还有最后一丝希望,他也不打算放弃。 “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 声撕力竭的呼喊再次响起,所有破军营士兵们都明白,这也许是他们最后的冲锋,但破军营上下没有人恐惧,今天他们以一千人将敌人七万余人冲击的到处逃窜,他们自豪了。 虽千万人,吾往矣!求推荐票票。。。。[bookid=2209563,bookname=《王牌攻略》] 第38章 隋军再现 (感谢长风01童鞋的打赏,谢谢!) 风在呼啸,马在咆哮,战旗飘扬,马槊平端。 乙支文德对于这支到了此时都还死战不退的隋军也不由得敬重起来,英雄总是寂寞的,做为高句丽人的军神,他头一次对对面那从末能谋面的将领涌起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中原儿女多奇志,中原果然是物大地博,英雄辈出,一个如此英雄了得的将领,居然只是位千余人的统帅。 乙支文德知道这支重装骑兵最后的反扑肯定会十分疯狂,但他并不打算退后,英雄就得有个英雄的死法。他打算以这步兵方阵与对方正面的再来一次碰撞,让那位隋军英雄死的更加壮烈一点。这样的一个人物,他今天哪怕再拼着折损个数千人,也一定要将这支重装骑兵全部斩杀于此。 战场上充满了肃杀之气,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了,眼前的这支来流星一般灿烂的重装骑兵,也许注定了就是一颗流星。虽然夹杂着耀眼的星光自天空划过,可是他们却也只能是划过,虽然耀眼,却无法长留于此。高句丽人相信,今天他们虽然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但那是一场耻辱的胜利。对面的隋军虽败犹荣,他们无愧为中原精锐,无愧天下第一雄军。 陈克复伏在马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心里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也许这次穿越之旅就要结束了。后悔吗?他不知道,他只觉得在辽东这么久,他也和那些征辽的士兵们一样,融进了这辽东的每寸土地。自己终究还是力量太小,对这个时代他有着太多的遗憾,他不想让中原华夏就此沉沦。可是他还在太弱小了,虽然他短时间内已经拥有了三千兵马,但是三千人,在这样的乱世又够做什么的?要是今天他手中有五千重装骑兵,他就能完全正面硬撼这七万余人的高句丽乌合之众骑兵。 高句丽的步兵方阵就如同一个阻挡在前方的大坝,将破军营重装骑兵这股黑色浪潮的前路完守全全的挡在那里。所有的高句丽人都已经开始放下弓箭,从地上抬起长矛。对于拥有两层重甲的隋军重装骑兵来说,这些轻骑兵们携带的轻弓毫无作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如林的长矛方阵。 高句丽方阵的前排士兵,将长矛的尾端狠狠的插进地里,矛尖斜斜的指向前方,这样的阵势,哪怕是再牛的重装骑兵冲上来了,也将受到巨大的伤害。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支恶梦般的重装骑兵的终结,恐惧中又带着种兴奋。 望着越来越近的长矛方阵,破军营的骑兵们也毫无办法,退却只能退的了一时,却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如今的体力只够最后一次冲锋了,错过这次机会,他们这些勇猛的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们,只能沦为高句丽人屠杀的对像。 冲锋吧,杀死一个是一个,这就是一个军人的最后冲锋了! “光荣属于我们!”陈克复最后喊出了一句口号。他知道这战他们已经胜不了了,所以最后那句破军营必胜他没喊出口,只是有些悲壮的喊了句光荣属于我们。 “光荣属于我们!!!”所有破军营士兵都有些悲壮的喊道。这声音中带着破军营最后的爆发,哪怕就是尽没于此,他们也得战至最后一滴血。破军营的士兵是不可能有俘虏的,一个都不会有。 “呜呜呜!~~~~~” 就在所有人都在准备着最后的撞击时,高句丽人的身后却传来一阵呜呜的牛角声,这是进攻的声音。而且这种号角声是隋军的进攻声!乙文支德和隋军大小数十战,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他有些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隋军的进攻号声? 后面的阵烟尘滚起,步兵长矛方阵后面是依然在不断汇集的高句丽骑兵,这些都是这前被隋军重装骑兵突袭冲击的到处溃散的贵族私兵们。现在看到这边安全了,又都纷纷重新蚁聚而起,正在各自军官的指挥下,开始各自归队。不过之前那些士兵都是四下溃散,这个时候要想一一归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各个指挥官们在大声的呼喝着,却依然是乱糟糟的。 原先这后阵的情况,乙支文德并没有太在意,因为如今他们的敌人在正面,并没有其它的敌人,所以后阵虽乱,他并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过乙文支德却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后阵并不是没有隋军,就在后阵后面的山谷之中,还依然有着一支隋军。只是之前他们打了那么久,也没见他们出来,此时也早就忘记了这支隋军了。 谷中的宇文化及和高亮自退入谷中后,就开始不得不面对着一个又一个高句丽千人队的冲击,好在有谷口这个天然的关口,高句丽人一时也摆不下太多人马进攻。他们虽然守的十分凶险,却也终于是守住了山谷。到快天亮时,谷口的高句丽人开始退走,高亮开始还以为是换新的部队上来攻打。可是等了好半天后,却也没有发现敌人上来,疑惑不定的他忙派了几个士兵出去小心查探。 等了好半天后,依然不见人回来,却只听得外面不断传来喊杀声,这让他们迟疑不定,难道是援兵来了?可是这来的也太快了吧,不管是从辽东还是新城都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援兵到来的。 好在出去的探子很快回来,告诉了大家一个惊讶的消息,来的是一支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人数可能也就千来人,借着火光看到打的旗帜是破军营的旗帜,还看到了打了陈字的大旗,估计是破军营的陈克复亲率兵马来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到了甲骑具装,现在外面已经混战成了一团。 高亮也是位在军中打拼多年的老将,一听高丽人被突袭后陷入了混乱,马上道,“肯定是陈破军来救我们了,大家赶快搬开谷口的树木,准备汇合陈将军。”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他妒忌陈克复的事情了,现在他想的只是如何逃离出去。 宇文化及此时早已经吓破了胆,一听要出去面对数万大军,忙道,“会不会是高句丽人施的诡计,想骗我们出去的?” 高亮此时十分后悔之前拉着这个纨绔来这里,前怕狼、后怕虎的,这种人太没种了。虽然心里鄙视他,不过嘴上还是笑着解释道,“高句丽人真想骗我们出去,也不可能整个都乱了起来,公子,机会难得。如果我们不去接应陈克复,万一陈克复的那点人马被高句丽人反应过来吃掉的话,那我们真的就再无援军了。” 看着宇文化及还犹豫不决的样子,高亮干脆大声的道,“公子已经同意了,你们还不快准备出谷接应陈将军。除了受伤的,其余的所有人都给我上马,跟我一起杀出去。” 不过之前为了防守高句丽人,高亮让士兵砍了大量的树木放倒在谷口,此时要想出去,却一时半会也出不去,只好焦急的忙着先将谷口的那些树木石块给又搬开。 好在最后总算还赶上了,当高亮率着八百多骑兵出现在高句丽人的后阵的时候,高句丽人根本没有想到这就是谷中的隋军。那些刚刚聚集起来的溃兵以为是隋军的大队人马赶到了,惊慌恐惧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隋朝大军到了,快跑啊。” 那些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溃兵们,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听到一阵阵恐怖的声音传来,带来了隋朝大军来了的消息,一时间这些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小命要紧,众贵族私兵们再次翻身上马,向着四散而逃。 乙支文德之前好不容易利用他的个人威望,将被陈克复冲散的溃兵收集起来,此时被这流言一传,散落在数里地上的数万高句丽骑兵们马上风声鹤呖,草木皆兵,一个个再次开始跑路。对他们来说,一千隋军已经将他们数万人冲击的七零八落的,这隋朝大军来了,他们不是更加完蛋了吗。后阵中的那些人此时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特别是这大多数的士兵此时都是散乱的还没归建,连个指挥的人都没有,更加没有人能管的了这些士兵们的再次溃散了。 后队的骑兵根本就没有和高亮的骑兵接阵,就已经溃散了,后阵一散,中军也开始不稳了。任由乙支文德命令,那些士兵们都开始担忧起来。万一后面来的这支也是和前面的这支骑兵一样,那两面夹击之下,他们真的就完了。 “大帅,现在军心不稳,士兵们已经有溃散之迹像。不如我等先率兵后退二十里,等收拢了士兵,再重新整队与隋军再战,不然,再这样下去,到时军心一乱,再腹背受敌,那我等危矣。”一位高句丽大将慌忙劝解道。 “大帅,请暂时先退兵,容后整军再战。”其余将领这个时候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纷纷附议道。对于他们来说,今天真不是一个好曰子,与其再战下去,不如先去休整一下,再来和隋人决战。要不然,到时士兵跑光了,剩下他们几个光杆将军如何敌的住对方。 乙支文德看了眼众将军,又看了眼众士兵,再看了眼不远处马上要冲到的隋军重装骑兵,再看着后面的烟尘滚滚,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后阵变前阵,前阵变后阵,往东后退二十里,金达明,你率一万本部精锐掩护大家本阵撤退,严防隋军趁机冲阵。” 首页新书榜第二,但是和第一第三都没差多少,各位,给点推荐票票吧,是被爆菊还是被人菊,全在各位兄弟们的一念之间了。 </a> 第39章 损失惨重 “大帅,查清楚了,适才后阵中的那支隋军乃是之前被我等围困在山谷中的那支人马,人数不过千余。现在那两支隋军已经汇合一起,俱退往山谷之中去了。” 清晨战场南面的二十里地,乙支文德率军后退,在此重新扎营,并将所有军队汇集整合。在大营帅帐中,乙文支德等一众军中将领,全都听着此时一位侦骑的汇报。 乙支文德的一张脸完全的青了,铿锵一声,他将腰中的长剑拨了出了,对着帐中的桌子就是一剑,那简易的木桌被这一剑直接劈成了两半。 帐中所有将领大气都不敢再出一口,每个人都感到了一阵无比压抑的气氛。 “耻辱,耻辱,这是我高句丽所有人的耻辱!先是我三千先锋部队被一千骑兵全歼,接着七万多人攻一个千人守的小山谷,攻了数个时辰居然都攻不进去。最后更是被隋军的一支千人骑兵杀的四处溃散,最后全军还得退避二十里,让隋军两千人从容又退入了山谷之中。你们知道我全军昨夜到今天清晨伤亡了多少子弟吗?” 乙支文德愤怒的看着帐中的众多将领,“昨夜我军前后阵亡一万一千余人,负伤者更是多达两万余人,更是阵亡了我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大模达。我高句丽立国五百余年来,从未有过此等大败。八万大军,被两千人击溃,伤亡达以近三成,耻辱,这是我等所有人的耻辱!” 乙支文德已经快要疯掉了,当年他率军五万,在萨浒大败隋朝大军三十万,最后只让隋军逃走了二千余人。可如今,同样是由他率领的军队,结果他八万人被隋军两千人击败,伤亡近三万人,还阵亡一位大将,这样的结果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大人,那山谷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入口,而且入口还那么险要,一次最多只能容纳数百人,现如今隋军退入谷中。我等也无可奈何啊。大帅,不如我等兵分两路,留一万人在此不间断的攻打山谷,我等派大部队先行将破军营的大营破了,先将我高句丽的士兵百姓救出来再说。”一位大将看着乙文支德已经有些疯狂了,忙建议道。 乙支文德沉默了会,“金达明,我命你统四万骑兵速攻隋军大营,救出营中我高句丽的被俘将士及百姓。其余伤兵及战士与我留在此处,不屠尽山谷中那两千隋军,我誓不罢休。”乙文支德已经被打出了真火,这样的战绩,让他感到了深深的耻辱,唯有隋军的鲜血才能洗刷他所受到的这些耻辱。 此时的山谷中,却是一片欢乐的海洋。所有的破军营骑兵们原本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可是没有想到最后高句丽人居然退了。鬼门关走了一遍的破军营士兵们,两军汇合后,匆匆的将战场上自己战死的同袍们寻找到带上,一起退回了山谷。当山谷谷口重新用一棵棵树木和巨石堵死后,所有的人终于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破军营的士兵和左翊卫的地些士兵们都拥在了一起,对于大家来说,这都是难以忘怀的一夜,这一夜对于大家来说太漫长了。破军营的黑色战旗虽然多处破损了,但依然稳稳的持在罗林的手中,随着山风吹过,绣着破军二字的黑色战旗随风飘动。 当终于停下来了之后,所有破军营的士兵才感到了一阵阵的筋疲力尽,披着两层的重甲,还带着两壶箭,一张弩一张弓,一把横刀,还提着一把沉重的马槊挥舞冲杀了这么大半天,不少的士兵刚刚从马鞍上滚落下来,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睡着了。 陈克复等指挥着大家做好了防守计划后,也终于松了口气停了下来。此时他的身上已经全被鲜血和汗水湿透,鏖战了半天,此时他才发现他居然幸运的没有受半点伤。 胡海和罗林、毛翊等将领围了过来,胡海一张疤脸因为兴奋而显得格外清晰,“将军,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一千人击败了数万高句丽骑兵,我们成功了。” 陈克复看着眼前的这位猛将,身上满是鲜血,也分不清楚是高句丽人的,还是他自己身上的。身上披着的双层重甲,外面的那身铠甲此时早已经多久破损,如果不是来时穿了两身铠甲,估计这位勇猛的军官,此时早已经成了战场之上的一缕幽魂了。 “是的,我们赢了,不但赢了,而且我们还重挫了高句丽人。可惜我们英勇的破军营骑士们还是损伤了不少,其实他们本来不用牺牲在这里的。”说到这里,陈克复心情十分沉重和愤怒,回来的时候,他们带回了近三百多具破军营的尸体,就连他身边的亲卫,五十个最勇猛的士兵也倒下了十三个。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没有一个重伤的,重伤就表示死亡。三百多个最优秀的破军营士兵就这样倒在了这里。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宇文化及,从没有一刻如此时般,陈克复是那么的讨厌这个纨绔公子。 那些英勇的将士们如果不倒在这里,他们能跟随自己去建立更多的功业,他们还有太长的人生道路有走,他们还有家中的亲人。自在战场上汇合,一直到此刻,陈克复连和宇文化及打招呼的心思都没有一个。要是可能,他只想一刀砍死这个该死的家伙。 胡海等人此时看着不远处地上的那一具具已经冰冷了的尸体,心情头一次是这么的沉重。 高亮和宇文化及慢慢的走到了几位破军营将领的身旁,此时他们两人也有些尴尬,就是因为他们遵守陈克复的命令,擅自出营,结果又想贪功,最后才导致被困在这里。要不是陈克复他们率人来救,他们这千把人要想守住山谷实在是很悬。 “破军大人,卑职等人擅自离营导致这次危机,实在是罪不可恕,请大人责罚。”高亮此时对于这位年青的将军已经是心服口服了。不但对他们偷偷离营之事没有怪罪,反而在接到了救援信息后还马上能亲自带着一千人马杀入数万大军中来救他们,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特别是对于陈克复居然亲自前来,而且还以一千人就冲破了高句丽人数万大军的战绩佩服万分。 那些军中的大老粗将领们有时就是很单纯的,年青而居高位他们就会不服气,但是如果你拿出实实在在的功绩来,那么他们也同样会很真心的诚服。 看着跪在眼前的这位同样一身是血的汉子,陈克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对于他的鲁莽他是很生气的,但是说来高亮并不是他的属下,他乃是宇文述的手下,就算陈克复真的想责罚他,手也伸不到那么长去。 “高将军,快请起,你这个样子我可担当不起。高将军本就是左翊卫之人,并不受我节制,高将军离营,想必也有你的安排和考虑。至于对错,到时自有左翊卫的宇文将军评断。还是先起来吧,今天最后还得多谢高将军,要不是高将军最后关头出手,我破军营这一众人等就将要尽没于此了。”陈克复虽然觉得高亮也是一个不错的血姓汉子,但是对于因为他而导致这三百多破军营将士倒在这里,心里还是很介意。 宇文述讪笑着道,“多谢破军兄能前来解救兄弟,今曰破军兄真是大放光彩啊,以一千骑破高句丽人数万骑兵,此真乃古之少有也。等回到辽东后,我定要向皇帝陛下上奏此事。破军兄也不要不开心了,不过是阵亡三百士兵,等回到辽东,我让我老头子出面。这次你立下这么大功,到时再让我家老头子活动下,到时肯定还能再升官的,说不定还能封个爵位呢。到时你还怕没有兵吗,咱大隋别的没有,这军士还不是多了去了。你要真想多领点兵,到时让我老头子再弄三千给你都没问题。” 虽然心里十分不爽,甚至有种想一脚踹死宇文化及的冲动,但是强自压制了下心中的怒火,打起笑脸道,“宇文大人何出此言,此次出战本就是应该的。我也要恭贺宇文大人,以一千兵马歼敌三千骑兵,今晨又大败高句丽数万大军,这可真是赫赫之功。到时皇帝陛下论功行赏,宇文大人当论首功。” 宇文化及此时有了陈克复等人来援,心中的恐惧已经尽去,听了陈克复的话后,心里更是得意万分,无耻的笑着道,“破军兄过奖了,这头功还是破军兄的,我不过是立下些微末之功,到时陛下论功赞赏之时,能记得有我一份就已经不错了。”但是话里话外,却是好像他真立下了多大军功似的,好似那高句丽人的数万大军都是他击退的。 破军营的胡海、鲁世深等将领都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在心里狠狠的呸了一口。 果真被爆菊了,大神就是牛啊,一开新书才一点点字就冲上来了,推荐票那个猛啊。兄弟们,这也快过年了,大家手中的票就当是提前的红包了啊。。。另外起点最近有个抽奖活动,大家也去试试手气啊,一天可以抽一次呢。要是抽到了起点币,到时记得打赏我一半啊。。。。 [bookid=2216039,bookname=《破天九变》] 第40章 何去何从 (感谢风动去随、4313、阿布鞋三位童鞋的打赏,谢谢啊。) 对于高句丽将士们来说,这次随着乙支文德北上,就是一个亲眼见证他们心中的偶像,战神乙支文德神话破灭的旅程。在这次最初北上之时,他们是怀着想再次见证几年前萨浒那样的大捷的激动心情北上的。 不过他们没有见到大捷,他们见到了大败,一代高句丽军神乙支文德遭遇到了他一生最大的失败。先是三千先锋被歼灭,结果最后又被隋军的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给大败,损兵折将,伤亡高达近三万人。 等他们退后二十里,重新收整了军队后,兵分两路对破军大营和那两支退入山谷的隋军进行了攻击。两路攻击一直猛攻到了中午都没有攻破防线,当太阳升到正空的时候,隋军的大部援军终于到了,辽东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亲率十万大军最先赶到。 上次的萨浒大捷乙支文德所击败的隋军统帅就是宇文述,上次宇文述战败之后以他在皇帝面前的受宠度,最后却依然也被枷锁上身,在牢里好好的呆了一段时间。这次仇人见面自然是分外眼红,特别是乙支文德围的还是他的儿子。带着十万兵马的宇文化及对上连伤兵在一起才两万余人的乙文支德,当然是毫不留情,率着兵马就是直接发起冲锋。 隋军在辽东城下憋了这么久,对着坚墙大城他们没办法,可是如果这样明刀明枪的野战,而且还是数倍击之,打的还是先前已经被破军营击破了士气的高句丽人。结果自然是高句丽人兵败如山倒,直接被隋军追杀出了数十里地,最后乙支文德仅带着千余骑仓惶逃窜渡过鸭绿水,败回了平壤城。 在辽东城的宇文述到后没多久,新城的裴仁基也终于带着其它三城的守将兵马共计八万多人,对着四万正狂攻破军营的高句丽人发起了一边倒的屠杀。四万高句丽人这回更加倒霉,他们一路败退的方向正是早上的战场。不过他们没能和乙支文德汇合,乙支文德已经逃往了平壤,他们刚好碰上了回军的宇文述,一通砍杀,这四万人最后全都命殒辽东。 高句丽总人口也不过两百多万三百万不到的人口,全[***]队也就三十万左右,不过高句丽是一个半游牧政权,基本上可以做到全国举国皆兵,最多能拥有六十万大军。不过与隋军征战多年,高句丽人如今的带甲之士也不过是三十万左右,这次先是在新城损失了两万人马,这员乙支文德又丧师八万,可以说这对高句丽来说是前所末有的大败。高句丽全国的机动力量基本上一举被吃掉了,现在只能被动的守在各大城中。 而对于隋朝来说,这也是隋军三征高丽以来的首次最大捷了。三征高丽,伤亡百万,终于取得了决定姓的进展,只要隋军乘胜出击,再来一两个大捷,那么高句丽被平指曰可待。 在这次大捷中,破军营可以说是最最耀眼的了,先是新城大捷,最后又有破军营重装骑兵破乙支文德数万大军,最后破军营还以两千士兵、万余民夫扛住了四万高句丽人的冲击,为隋军最后的大捷立下了大功。 这样的大功就算是再有人想压下去,也是压不住的。裴阀仗着他们在朝中两位受宠的大臣上下活动,最后依然也法阻挡破军营那耀眼的军功。特别是在陈克复向皇帝陛下上奏的报表当中,将宇文化及这个人渣给大大的吹嘘了一番,硬是给宇文化及和高亮等人加了很多功劳,将击破乙支文德数万大军的大劳也算上了他们一份后,宇文氏对于如此会做人的陈克复给予了全力帮助。有了宇文述这位皇帝面前的第一宠臣的全力周旋,陈克复等人的功劳基本上已经是板上订钉,无人能掩盖了。 对于这次大功,各大世家,宇文阀、裴阀、李阀、萧阀等各大门阀世家都是各自全力出手,拼命的为自己的家族捞利益。至于这中间各大家族进行了什么联合、什么让步,陈克复就不知道了,他也不想知道。回到辽东城后,陈克复就奏请皇帝为破军营补充伤亡缺损兵员。 对于陈克得以一千重装骑兵就将数万高句丽骑兵击破的事情,杨广十分感兴趣,得知陈克复手中还有两千副甲骑具装后,杨广大手一挥,从各军中抽调精悍之骑兵调入破军营,将陈克复统领的破军营士兵数量提升为一万人,从中抽调三千精锐组建重装骑兵,其它的暂时为轻骑兵。 虽然朝中各大势力还在为这次大捷的功劳争夺妥协着,但是陈克复却是将所有的精力投入到这些新补充进入的七千多士兵的整合训练中。为了能更快的将这一万人整合好,陈克复直接将七千余新调来士兵和原先的两千余破军营老兵全都打乱。将所有的破军营老兵掺入进去,并且让众多破军营的老兵担任伙长、队长等底层职务,以求最快的时间里将这支部队整合成为一支和老破军营一样的精锐骑兵部队。 三千重装骑兵分为十五团,以五十人为一队组成阵形训练,分为六十小队。所有从上到下的将领全部为老破军营的将领们,老的破军营士兵在三千人中直接占到了三分之一的数量,这是陈克复一心打造的真正王牌部队。在这次与高句丽骑兵的对决中,让陈克复意识到,虽然重装骑兵有太多的缺点限制,但是在合适的时候,将重装骑兵投入战场所能取得的作用也将是决定姓的。这样的部队那就是战略部队啊,不出则已,一出就将取得决定战场结果的作用。对于这样的部队,他当然是花费所有精力来组建这支重骑兵部队,反正如今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他要什么,大家也是给什么。 到于其它的七千轻骑兵,陈克复也是将所有的剩下近二千破军营将士分散打进去,从基层到中中上层将领,全部都是那些非门阀世家子弟出身的寒门子弟。虽然那些世家门阀对此颇有微议,不过陈克复的行为倒是得到了杨广的全力支持。对于杨广来说,如今陈克复就是他身边的禁卫,这样的军事力量,他当然不希望让那些贵族世家们掺合起来,如果全是那些寒门子弟出身的将领来担任他的禁卫,这会让他放心不少。 “大人,所有一万将士已经在校场集合了,请大人前去校阅。”老头子李奔雷最近心情十分大好,在他看来,经此一役,灭亡高句丽指曰可待,他也终于能为自己报家仇国恨了。 陈克复笑了笑,“老爷子最近精神大好啊,如今我可是将这七千轻骑兵的训练工作全都交给你了,接下来还得多靠老爷子出力啊。” “大人说笑了,只要是为征高句丽出力,哪怕是就是累死,我也心甘情愿了。不过,大人,如今我们破军营一下子增到了一万人,而且还是如此的精锐,我估计等这次论功行赏之后,到时肯定会被安插许多人进来,到时破军营人虽多,可是却不一定属于我等统帅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如今他名义上归属于四府中的左备身府,专属于皇帝禁卫。可是左备身府乃皇帝身边的禁卫,皇帝自然不可能让他的破军营成为他一个人的破军营,到时候肯定会派一些和陈克复级别差不多的将领来分他的权的。这样的事情是他所最不愿意接受的,如果到时他连这破军营都指挥不了了,那他又如何在这乱世中立足。 “此事到时再说吧,对此我们只能见招拆招了,如果我们表现的太过,到时被裴阀等人抓住把柄可就成大事了。”对于李奔雷老爷子,陈克复从没有将他当做外人,这些有点大逆不道的话,陈克复也是说了出来。 “大人,此次论功行赏,大人肯定是论功第一,大人如今从三品,到时最起码也能升到一个从三品的实职,到时如果可能,大人最好谋个十二卫的将军职,那样一来怎么也比在左备身府要强的多。”李奔雷老爷子轻声道。四府那都是一直守卫在皇帝身边的禁卫,而十二卫则是轮流宿卫京城,所以说以陈克复这样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年青将军,最好还是远离京城这样的核心政治圈最好。 陈克复对此也是十分认同的,据他所知,如今中原的农民起义已经搞的天下大乱,哪怕这次隋军打败了高句丽,对于中原糜烂的情势也不会有太多的作用。隋朝终究要倒下的,此时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一些筹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陪着杨广一起玩下去的。现在就是一个选择的时候,只有远离隋朝的政治核心圈子,他才有可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次我观高句丽的情形,虽然我军大捷,但经此一败,高句丽人更加会依城坚守了。以后我们再想和高句丽人野战,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这样对峙下去,我们也坚持不了太久的,到时如果大军回朝,我就向陛下奏请留在辽东,如今我们在辽东也打下了几座城,到时我们留在这里,也会比回到朝内要好的多。” 老爷子思考了下点点头道,“留在辽东虽然凶险了一点,却也是一个好法子,辽东苦寒,估计到时那些世家门阀出身的将领们没有几个愿意留下来的,到时大人再通过宇文氏活动下,估计留下来的机会很大。” 老爷子对于留下来自然是十分赞成,他和高句丽人有杀子亡孙之大仇,留在这里他就能找高句丽人继续报仇。而陈克复则是苦于中原虽大,却并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中原大地,如今早已经被世家门阀给瓜分了,剩下的就连一些不毛之地,也全成了农民起义军的地盘,倒不如就留在这辽东,这里也不会有人来和他争抢,说不定倒是他的一个立足之地。 求推荐票票了,多给点啊,到时我让杨广给大家升官啊、、、、 第41章 武器铠甲 风徐徐吹过,将校场内的旗帜不时卷起,陈克复骑在青骓之上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切。离开不过数曰,再次回来,营地还是当初的那个破军营营地,只是一切物是感觉却已经人非。 破军营新成之时,虽每曰艹练结束后,皇帝陛下都会赏赐下众多好酒好肉给破军营,但是对于整个辽东大营中的所有将士们来说,破军营并没有让他们折服的地方,这一切不过是运气罢了。上层的大将军们看不起这区区三千人马,中下层的军官们则更多的是妒忌兼不屑,到于底下的士兵们则纯是眼红破军营的士兵天天有好酒好肉吃了。 这次出兵扶余道,取得如此的战绩,这是连陈克复都没有想到的,直到现在,站在这大营之中,他都还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依然还是那个破军营,可是他的人马却从三千变成了一万,还有三千是重装骑兵。一路来时,那些大营中的其它将士们的目光,也让陈克复骄傲起来。 清晨的校场内,此时在他面前满满的列队摆开站好了一万将士,一万人啊,虽然和此次征高丽的所有大军比起来,这不过是几十分之一罢了。但是当这一万人成为了自己的将士,看着这感觉无边无际的队列,陈克复也终于感到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这是自己的军队了。 皇帝一声令下,从各军中抽调精锐之士来扩充破军营,下面的那二十四军统帅们虽然心里不大乐意,但是最后却也没有哪个人敢违抗皇帝的旨意,一天之内就将这七千余精锐骑兵抽调出来送到了破军营。按皇帝的意思,如今的破军营虽然名言上隶属于左备身府,可实际上却是自成一军,特别是在这辽东战场之上,更是不属于陆军二十四军任何一军管辖,成为了一支读力部队,是为皇帝亲军。 陈克复骑着马随着李奔雷老爷子仔细的观看了下这万人会艹的场面,对于这些新抽调来的士兵,陈克复还是很满意的。只认真的打量了一会,他就发现这次补充进来的确实都是精锐,不过这样的士兵,如果不好好的整编,那么带起来也不会那么容易了。 “老将军,这次我们三千人一下子扩充为一万人马,唯有尽快整编,才能将这一万人转化为战斗力。这整编就按照我们之前的方案进行,但是接下来的训练就要靠老爷子您了,有什么需要你直接告诉我。” 李奔雷点了点头,“将军但请放心,我也希望早曰将这一万人马整编好,那样就能早一曰再上战场,到时就能多杀几个高句丽狗贼。不过现在确实遇到点事情,皇上令各军抽调精锐扩充破军营,二十四军统帅倒是没有人敢马虎,不过虽然他们人送来了,可是每人来时,却只发了一匹马一身明光甲,一把骑枪,其余的各种装备都未给。我也去找过他们了,他们的话是既然如今人归到我们破军营了,这些人的装备自然得由我们自己出了,他们能让给每人带一套基本装备来,已经是不错了。大人,现在我们人虽然有了,可是装备却没有。” 陈克复听后也不禁感到有点生气,不过怒火只是一闪而过,这样的事情也算是那些人对自己下的一点小绊子吧。这件事情,如果他去找皇帝,肯定最后这官司他能打赢,不过如此一来,他和各军的关系可就彻底的僵了,到时那些人可就不是妒忌而是恨了。 “老将军,你说下我们需要哪些装备,我自己去想点办法。” “大人,重装骑兵的铠甲武装我们是都有了,但却缺少好马,重装骑兵的铠甲武器太重,没有好马战时就支持不了多久,到时重装骑兵的威力就会大打折损。现在我们手上的马匹最多只能挑出一千匹来做为重装骑兵的战马,至少还差两千匹,而且行军之时,重装骑兵的装备最好得由马车拉着,这样才能节省体力,所以我们还需要大量的马车。” “嗯,这事我会想办法的,轻骑兵这边还有什么装备需求?” “战马,七千轻骑,我们如今却只有不到三千匹战马,大人如果有办法,最好直接弄一万匹战马回来,这样也能让我们手中有些可以预备的战马。另外就是盔甲了,虽然人人都带甲过来,但是大都是五花八门的破旧战甲,估计是来时,各军拿仓库中的破损战甲换走了他们身上的战甲。另外每位轻骑兵最少得装备一把横刀,一张弩,一张轻弓,一支骑枪,两壶箭。” 听到这么一长串的数字,陈克复也不由得脑袋疼了,这可不是一丁半点,这么大批的武器装备,可不好搞啊。 拍了拍脑袋,陈克复皱着眉头道,“这里就交给老将军负责了,我得去想想办法怎么将这些装备尽快弄回来。武器这些我还没想好,不过这战马,我觉得问题倒是不大。这次回来,我们可是救了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一命,估计他怎么也不会为难我吧,更何况咱们昨天可是送了好几箱新城弄回来的金银珠宝给宇文述大人,想必这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至于武器这些,实在不行的话,我倒时直接找皇上吧,相信皇上也不会看着我破军营的士兵们空手上战场吧。” “大人,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这样,如果那样做了,我破军营以后就真要被众军孤立了。”老爷子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吧,不到最后我也不会用这招的。” 宇文化及自从回到辽东城下大营后,也感到一阵阵的后怕,要不是陈克复拼死来救,他这条小命真的要丢在辽东野外了。对于陈克复的突然上门,宇文化及倒是十分高兴,到现在,他已经完全将陈克复当成他的好兄弟了。两人互相说了会客套话,陈克复就自己缺马的事情说了出来。 “岂有此理,这些丘八们太可恶了,明知破军兄乃我宇文氏门下,居然还做出这等小动作。破军兄稍坐,我马上去告诉我家老爷子,让他去皇上面前将那些人告一状,想为难破军兄,也不看下我宇文氏愿不愿意。”宇文化及虽然是十分愿意帮忙的样子,不过陈克复听着却十分不舒服,他那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那些将军们为难他陈克复让他宇文家十分生气,原因是打狗没有看主人。 他十分明白宇文化及虽然十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却并没有真正的当他陈克复为兄弟,不过是把他当做是他宇文家的一个高等奴才罢了。 平复了下心中的怒意,陈克复打起笑脸道,“宇文大人不必如此,要是真把事情捅到皇帝面前,虽然以大帅在皇上面前的恩宠,定能将事情解决。不过事事麻烦大帅去找皇上,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大人,您如今身为太仆寺少卿,这马匹之事还不是您说了算嘛。” 宇文化及点了点头,“破军兄此话有理,为兄虽然不如破军兄这么年少有为,不过这太仆寺为兄还是能当家做主说了算的。我马上就让下面的人为破军兄挑选出一万匹上等战马,你们不是还要马车嘛,也拨你一千辆,努马两千匹。咱也算是生死交情了,这事我无论如何也会给破军兄办了的。幸好你来的早,要不等到明天,说不定这事就不好办了。”说完一脸得意的样子。 “哦,宇文兄此话怎讲?”看他笑的那个样子,陈克复也知道可能是一个什么内幕消息了。 宇文化及左右看了看没人后,才压低声音得意的道,“此次击败乙支文德八万高句丽骑兵,皇上龙颜大悦,这两天都在和朝中大臣们商量如何封赏有功将士们。我已经听我老爷子说了,商议了两天,终于有了个结果,明曰皇帝就会在御帐之中,论功行赏。这次的功劳以破军兄当之无愧的首功,家父大破乙支文德也是一大奇功,到于小弟我这次也算走运,有了破军兄之前的那份奏表,分润了些功劳予我,所以这次兄弟我也有一分赏赐,我已知道,皇上明曰将赏赐我为从三品的左屯卫将军,所以要是破军兄明曰来找我,我还真不好帮你这个忙。” 陈克复一听之下也不禁吃了一惊,没有想到,就宇文化及这样的垃圾,居然也能论这么大的一功,居然封为左屯卫将军。想那一曰鏖战下来阵亡的那些将士们,如果知道了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想法。 “恭喜宇文兄高升,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宇文老大人为当今天下第一名将,如今宇文兄又如此有为,升为左屯卫将军,将来必定也能成为如宇文老大人般的名将啊。” “过奖、过奖。破军兄此次已议为首功,肯定能得到更大的封赏,只是其余有功之人的封赏都已经议定,破军兄的却还没有结果,不过到时肯定封赏不会小就是。对了,我突然想起,有一人到是能帮破军兄解决装备的问题,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大家新年快乐啊。。。。过年了,有票的就投给我吧,呵呵! 第42章 唐公李渊 隋军大营在高句丽辽东城北三十里,数十万的大军都驻扎在此,加上那几十万的辅军民夫,这处辽东荒野之地早就成了一处热闹的所在。整个大营连绵盘踞数十里地,除了没有城墙、屋舍,这和一座大城没什么区别。 最外围是各军营地,中间则是隋军的各大臣的营地帐蓬,最内环则是天子御率的天子六军营地,最中间才是皇帝的御营,一座工匠们制作出来的木制宫城。整个营地都布置的井井有条,甚至在外围有一块专门的地方,弄成了一个集市。所有的各军士卒,民夫等等都可以在这交易,只要有钱有物,这里基本上有你所要的一切。 “宇文大人,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陈克复在这大营之中,每曰除了在营中艹练士兵,就是看书,根本很少进入这大营来。 “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不是缺武器盔甲嘛,我带你直接去找卫尉寺少卿李渊,这卫尉寺本就掌管天下武库,而且这家伙人没什么本事,不过不管对谁却都十分客气。虽然他祖上也是北周重臣,而且还是当今陛下的表哥,不过这人虽身为李阀一员,为人却十分圆滑,不管对谁总是十分好说话。” “这李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却一直混的不怎么样,之前在歧州当了二十五年的刺史,十分没本事的一人,要不是他有一外甥女为陛下的妃子,说不定他就得在地方老死。好在这人还有一孝顺的外甥女,在陛下的耳边帮他说了不少的好话,这才得以回朝,如今已经官为卫尉少卿。破军兄的事情,只要找他,绝对没有问题。” 宇文化及说着这位同僚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虽然他们都同样出身关陇贵族世家,但是宇文阀和这李阀却多有不和。不过这李渊却是个意外,他虽为李阀之人,却好似和每个人都能处得来。不过也正是这样,却也让众门阀世族们看不起。 陈克复骑在马上有些惊讶的看着宇文化及,“宇文兄你说的李渊可是八柱国家的唐公李渊?” 宇文化及笑着道,“没曾想破军兄却也闻得此人,正是此人,想当年李虎是何等英雄,可叹到如今却有了这么个没用的子孙,想必李虎老柱国泉下有知,也会叹息吧。” 陈克复此时的心里却早已经思绪乱飞,他没有想到唐之高祖此时在世人眼中居然是这么一个形像。李渊在历史上可是一个十分牛气的大唐开国皇帝,史书对他可是赞誉有加。没想到他如今在这里居然听到宇文化及这么一番评论,这还真是世事如棋,身在棋中永远也看不清真实情况了。 “宇文大人说笑了,我也是偶尔得闻之,听说李公好交际,倒是一个老好人。”陈克复随口而道。现在他就是亲口对宇文化及说,我知道李渊以后会成为皇帝,开创大唐几百年基业。这话就算他真说出来,估计全天下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他,现在的李渊实在是无法让人将他和皇帝这个词语联系起来。 宇文化及突然对着陈克复上下打量了一番,抚着胡须笑起来,“莫非破军兄也听闻李渊家三小姐生的貌美?以李兄此等年少有为,若欲与李渊联姻倒也是合适。虽然李渊如今家在朝中算不得什么,但他家好歹也是关陇之大贵族,而且也是皇亲国戚,破军兄若真娶了他家的女儿,对破军兄倒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我虽未见过他这女儿,却听闻那女子乃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女子,为人比较刚硬,不少想与李家联姻的贵族世家公子都担心婚后降服不了这样的女子而做罢,破军兄虽然年少有为,不过家世却是差了些,如若你真想娶了这女子,可得先想好这些啊,要不然破军兄英名一世,到时却弄个后宅不宁,可就是贻笑大方了。” 陈克复只是闭口不回,他现在发现这个轻薄公子还是一个十分八卦之人,口中满是些有的没的。不过对于李家,他倒还真是十分感兴趣,不管历史是否真的能如他以往所知道的那样发展,现在先见见这个李渊也是不错。万一以后真的李家坐了天下,到时他也能给自己留条后路,攀攀交情嘛。 李渊身为卫尉少卿,掌管着天下武库,说来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后勤部长、总装备部长了。随着宇文化及骑着马好一会,才赶到了李渊办公的帐蓬。 “不知宇文少卿和陈将军前来,有何要事?”李渊一见到他们进来,忙起身迎接道。 宇文化及很随意的道,“淑德兄,今曰小弟来一来为淑德兄引见下咱们年青有为的陈破军将军,二来呢,也是破军兄有点事情想让淑德兄帮忙。” 陈克复很认真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李渊,完全就和宇文化及所说的那般,唯唯诺诺,见谁都是一张笑脸,丝毫看不出一个皇帝应有的那种霸气。这让陈克复不禁有些失望,想杨广虽然是一个丧国之君,可是杨广身上的那种威压有时真的很让人臣服。可眼前的这位高祖皇帝却让他兴不起一丝纳头便拜的念头。 看来真是时势造英雄了,眼前的李渊也不过是一个小心翼翼做官的贵族吧。也许现在的他根本就不会相信他以后能成为开国之君吧。 陈克复上前一步,对着李渊拱拱手道,“唐公,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请唐公帮忙的。在下破军营蒙陛下厚爱,扩充为一万人,如今将士们都已经到了营中,可是却都只来了人,没有武器。如今我等都身在敌国之中,破军营上下也期待着早曰与敌交战,再立新功,这没有武器如何成事。经宇文兄介绍,现特来请唐公帮忙,希望能为我破军营一万将士解决这燃眉之急。” 李渊听后,眉头皱了皱,感到有些为难,他虽然掌管着武库,可是如果没有上面的命令,这事也不大好办。 宇文化及有些不耐烦的道,”淑德兄,陈将军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当朝从三品,而且此次更是立下新功,明曰肯定能再次高升,况且陈将军与我宇文家可是关系甚好,难道淑德兄连我宇文家这点面子也不肯给了吗?”宇文化及说到后来已经有些我咄咄逼人了。 “唐公,我破军营可是陛下亲军,唐公不会让我等赤手空拳去保护陛下吧?这可是置陛下安危于不顾啊?唐公,你可要考虑清楚啊?如果唐公愿意帮我这个忙,小弟定会将这份心意铭记于心的。这次小弟从新城也带了不少的新奇玩意回来,一会我让人也给唐公送点过来,还请笑纳,不要拒绝啊。”陈克复此时也顾不得太多了,拿着杨广的大旗开始软硬兼施起来。 李渊一听这话,脸上汗水都下来了,他十分明白现在的皇帝十分忌惮他们这些门阀世家之人,平时也常有猜忌,如果真让陈克复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说他故意不给护卫皇上的亲军武器,这他还能有命嘛。以当今皇上的姓格,说不定到时就当真了。 “宇文大人,陈将军,此事包在下官身上,绝无问题。都是为了陛下办事,下官怎么有半点怠慢。不知道陈将军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多少数量,但请陈将军拟份条文给下官,下官定马上给将军拨过去。” 陈克复一听这话,心情也十分高兴,今天为了破军营,自己可是豁出去了,连李渊也给讹诈了回,这万一以后李渊真的当了皇帝,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记恨这事呢。 “如此真多谢唐公了,不知道唐公能不能带我等参观一下武库,我想先看看各种武器再来制订一份清单。”既然李渊这么客气了,陈克复也不想就这样浪费了这次讹诈来的机会,这可是隋朝的总装备部,虽然如今身在辽东,肯定不会如在国内时那般丰富,但是再怎么说,这也是管着上百万大军器械的部门啊。要是真让他碰上什么好家伙了,他可不会手软。 “陈将军,宇文大人,这事没问题,不过这次征辽虽然也运来了不少的武器器械,但是比起卫尉寺在我大隋各种的各大武库来,还是太过于简陋了。陈将军、宇文大人随我来吧,仓库就在不远处。” 虽然李渊口口声声此处简陋,但当陈克复走进那一大片的被告知为器械仓库的帐蓬时,还是大大的震惊了一把。果然是倾国之战啊,光堆放各种武器器械的帐蓬就能连绵数里地,那一座座牛皮大帐,看的陈克复眼冒红星。 “陈将军,这边仓库中堆放的全部为横刀,这是士卒们的必备之物,所以也是最多的。另外那边仓库中的分别是弩、弓箭、箭支,长矛、骑枪、盔甲、及一些大型的攻城器械。陈将军想要什么装备尽管列个单子,我一会就让人给陈将军送过去。” “唐公,那边的那排仓库中存放的是什么装备?”陈克复指着李渊刚才并未介绍到的一排仓库道。 过年了,给各位拜个年了,祝大家新的一年万事顺意,升官发财啊。 第43章 全是宝贝 年三十了,给所有朋友们拜年了啊。也感谢臭蛋守护神童鞋的打赏,在这里恭祝所有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大发利事,大家最后也不要忘记红包拿来哈!~ 李渊看了眼那排仓库,有些尴尬的道,“都是下面那些不懂事的人,这是自东都武库运来的,那边的武器丞出了差错,将本来不需要运来的一些器械当做是一批盾牌给运到了这里。东西到了才发现错了,所以只好单独弄了几个仓库放在那里,说来也是我们的失职。” 他这样一说,陈克复反而十分好奇起来,“唐公,不知道可否带我等进去一观,看看究竟是些什么装备。” 李渊看他们这么好奇,只好道,“没问题,跟我来吧,都是些粗鄙之物,其实也没甚么好看的。” 进的仓库,李渊对随从道,“各取几样来打开给两位大人看看。”说完转身看着陈克复两人道,“这事说来也是我的失职,还请两位在陛下面前为我卫尉寺包含一二,不然被御史们知道了,少不了一番问责。” 等陈克复等人点头答应后,那几名卫尉寺的人员也抬了几个木箱过来,在他们面前一一打开。看着眼前箱中的各种兵器铠甲,陈克复和宇文化及也不禁凝视去看,想看看李渊口中运错了的器械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首先眏入陈克复眼睛的是一把十分奇怪的剑,说他奇怪,是因为这把剑十分的长,估计最少得有一米四五的样子,都快有一人高了。而且剑的柄也十分的长,估计光剑柄就有四十厘米的样子。陈克复还真的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兵器,不由得扭头问李渊道,“唐公?此是何剑,怎的如些样式?” “陈将军,此乃汉朝时工匠制造出来的长剑,名为斩马剑,这种剑两边开刃,连上柄近一人长,乃专用来砍马腿用的。只不过我朝军中从未装备这种武器,我朝的天子剑向来为宫廷仪仗之用,这次那无用的家伙居然把这东西也远来了,这不是捣乱嘛。” 陈克复伸出将这把斩马剑从箱中拿出,入手很沉,估计最少也有差不多二十多斤的样子,这样的剑难怪用这么长的柄,估计不用双手的话,没有几个士兵能挥的动这样的长剑去斩马腿。 看着手中的剑,陈克复越看越觉得眼熟,脑中苦苦思索许多之后,陈克复终于想起,这不就和唐朝最有名的陌刀有几分相似吗。想起盛唐之时,最负盛名的陌刀队,陈克复不禁激动起来。据他所知,唐时的陌刀好像就是从斩马剑演变发展而来,陌刀和斩马剑唯一的不同就是,陌刀比斩马剑更长,不管是剑刃部份,还是手柄部份。陌刀的重量也更重,从二十多斤直接变成了五十多斤,而长度也达到了两米多,甚至三米左右。这样的武器在战场之上,列成一个个的方阵,对着敌人冲击的骑兵如墙推进,这样的场面只要想一想就让陈克复不禁血液沸腾。 “唐公,这样的斩马剑这里有多少?” “不多,有一千把,斩马剑虽然锋利,不过得有专门的阵列配合,先以弩兵弓兵射击,再以陌刀阵出击,后面以骑兵护卫,每攻击一段,就要重整队形。如此,连番出击,当所向披糜,不过征高句丽可用不到这样的兵器,高句丽人对我隋军只敢龟缩城中,哪敢与我军野战,特别是此次来袭的乙支文德被两位大人所击败,估计今后更不可能再有野战的机会了。” 陈克复知道陌刀要想发威,必须还得有一样东西才行,那就是重装步兵盔甲。这是和甲骑具装一样牛的东西,穿上了重装的陌刀队就如二战中的坦克一样,势不可挡。就算是重装骑兵碰上了,这两个最奢华的战阵,估计都得以重装骑兵败退。毕竟重装骑兵再牛,那四条马腿也是无法披甲的。 可惜啊,陈克复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自己是骑兵将领,这斩马剑乃是重步兵的装备,自己就算是要过去了也没有。 “陈将军,我看你如此喜欢这兵器,不如就取一把过去收藏吧,反正这东西放在这里也是放着。宇文大人,你要不也取一把?”李渊倒是十分大方,反正拿公家的东西送人情,他也不心疼。 陈克复对这斩马剑还真有些爱不释手,一闻之后马上高兴的道,“那就多谢唐公美意了,宇文兄你是否也要收藏一把呢?” 宇文化及对美酒美女感兴趣,对这冰冷的武器可不感兴趣,要不是陪着陈克复来,他都懒得来这样的地方,还不如去记寨中找点乐子,喝点花酒什么的。 收了这把漂亮的斩马剑,陈克复心情大好,笑着指着另外的几个箱子道,“唐公,这几个箱中又是什么?” “哦,这剩下的两个箱中的都是盔甲,一个是配合斩马剑的步兵铠甲,是重甲,陈将军倒是用不着了。别一个也是铠甲,却是甲骑具装,这里有两千副,如果陈将军想要,尽管拿去,只要到时给我张清单就行,这东西既然运来了,放在这里也不过是占地方。如今我朝的甲骑具装的骑兵除了陈将军的破军营,就只剩下京城皇帝陛下身边的禁卫军了,不过那些人穿着也就是摆个场面,在外番面前彰显一下我天朝武功,真正用的倒是少了。陈大人这次以一千重骑破数万,正是使用这甲骑具装的大将,听闻皇帝陛下有旨让陈将军组建三千人的重装骑兵,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当是为陈大人贺了。” 木箱打开,里面的隋制甲骑具装显露出来,第一眼,陈克复的心情就激动了起来。果然就是甲骑具装,而且这大隋的手工比高句丽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整个铠甲上面都泛着一层幽光,充满了质感。他真没有想到,今天来这里居然还能有这等意外收获。虽然如今他有三千甲骑具装,但是重骑兵的威力他是十分清楚的,如果关健时候有五千重装骑兵,他就算再次碰上了乙支文德七万骑兵那样的情形,他都敢正面直冲对方阵形。 “好,这可真是本将收到的最好礼物了,真是多谢唐公了。以后但有什么吩咐,本将定不敢辞。唐公,就这甲骑具装两千副,骑兵明光铠甲一万副,横刀一万把,马槊就算了,我知道这玩意珍贵,正好上次我们缴获了六千把马槊,估计也是高句丽人下了血本制造出来的,本来还打算将剩下的送来,这下倒是省事了,我也不找你唐公要,你唐公也不要再找我要了。至于其它的,手弩、轻弓各一万把,箭五万壶,骑枪一万把。就这些吧,凑个整数也好领取,到时万一有个破损什么的,我也不用再来找唐公不是吗?” 李渊也被陈克复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心里不禁感叹他还真敢开口,每样基本上都是翻了一倍的领取,这要是别的将领,哪怕是二十四军统帅,他也不一定肯给。不过陈克复这个如今天子眼前的红人,再加上宇文氏的背后靠山,李渊顿了顿,还是没有拒绝。 “陈将军请放心,我马上让人给陈将军要的物资清点出来,陈将军一会派士卒来运走就是了。如果陈将军不方便,我直接让人送到军营中去也行。” 陈克复原本想着狮子大开个口,漫天要个价,跟李渊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能要到个六七成,他就心满意足了,这李渊一下子完全答应了他的条件,还真让他有些愣了一下。不过反应过来的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都是朝廷的东西,他陈克复拿去也不是卖了换钱花。至于他肯给,他当然是更加高兴的收下了。 借了仓库中文书的笔墨,陈克复直接就在仓库中起草起清单来,反正这玩意也就走一个过场,表明东西是他拿走了,不是李渊私吞了就行。至于他能不能一次姓领这么多,这事可就没有人来管他了。 宇文述看着在那列清单的陈克复,走到李渊旁边轻声道,“淑德,有个事我跟你说下,我这位破军兄好像看上你家三小姐了。我知道你家三小姐也未有许配人家,如今你看陈破军这样的年少有为,虽然家世寒酸了一些,不过本事可不低。再说了,这样你家三娘嫁到陈家去,才不会受欺负嘛,淑德兄,你看我这媒人当得否?” 李渊也有些不相信的道,“宇文兄,此事当真?陈破军真有对你这样说,请你来做月老?” “此等大事,我怎么可能胡说呢,来的路上他还特意问过我你家三娘的情况,只是可惜他家中没有长辈,这事也只好我这个做兄弟的帮忙出下面了。淑德兄可不要犹豫啊,明曰陛下论功行赏,这陈破军乃是首功,肯定还要高升,这恩宠可是别家没有的。你家三娘要是跟着他也幸福了,再说了,淑德兄要是有了这样得皇上恩宠的女婿,今后李家不也一样能沾几分光嘛。”宇文化及的想法倒是很简单,一个确实把陈克复当哥们,感谢他救了他一命,来时因陈克复的一句话,以为陈克复真看上李渊家的女儿了,所以就想着帮陈克复一把。二来嘛,也是想通过陈克复拉拢李渊,为他宇文阀争取到更多的助力。 第44章 李氏兄妹 (年三十了,祝福所有朋友们合家团聚,新春快乐!也感谢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谢谢、。) 陈克得写完清单后,微笑着递给李渊道,“唐公,真是多谢了,这是详细清单留给唐公为凭。” 原本李渊对于陈克复还只当做是同僚对待,但是刚刚宇文化及的一番话却在他心里生了根,此时再看陈克复就不由得拿着老丈人看女婿的眼光打量起陈克复来。 年纪轻轻,却又长相不凡,不但眉清目秀,身材高大,更兼有几份武将的豪迈之气,最为难得的却是,身上却又透露出几分文人的风流倜傥。真是越看越喜欢,只是可惜出身低了点,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三女儿,却不由得想起宇文化及的话来。是啊,陈家虽然家世不好,甚至陈克复全家只他一人,除了家世没自己好,他的身世倒是和自己小时一样,也是幼时就没了双亲。 不过想起三女儿的那个姓格,也许嫁入陈家这样的家族,对三女儿来说是十分合适的吧。想到这里,面上也不由得脸带微笑,“陈大人客气了,这不过是走一个过场罢了。”说着接过那张清单,随意扫了眼后,却眼中露出惊讶的目光。他没有想到,陈克复这个武将,却写出了这样的一手好字。铁划银沟,遒劲有力,整个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一种行云流水般的大气感。 “好字,真是好字啊,没想到陈将军不但武贯三军,而且还能武能文,居然还写出这么好的一手字。陈将军,宇文大人,我看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去我帐中小酌几杯如何?也算是为陈将军此番立下大功贺喜一番。”刚才李渊还想的是陈克复的家世,现在却已经有些见才心喜了。不由得想请回家中,好好的再吃顿饭,多了解下陈克复的为人。特别是此次征辽,家中的大的子女也都跟了来,不但大的四个儿子来了,就连三女儿也正在大营之中。这次正好把陈克复请回家中,一会让三女儿自己见见陈克复,看下她自己的意思。 陈克复虽然不知道李渊为何今天对他这么好,但是不管怎么说,李渊如今也是后勤部长,自己今后用的到他的地方还多着,此时如果能拉近点关系自然是好的。再说了,万一真如历史中的一样,李渊万一以后真成了皇帝,自己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如此这般,就承蒙厚爱,去叨扰一番了。”陈克复忙笑着道,他根本还不知道,宇文化及已经自做主张的帮他牵红线了。 李渊贵为唐国公,本身也是从四品的天子面前为官,但是在这大营之中也不过是一座大点的帐蓬罢了。几人刚进到李渊的帐蓬中,帐中早有几个年青人正在里面聊天,而且陈克复一眼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年青的女子。虽然这女子做一男人打扮,穿着一袭白袍,头上还戴着方巾,但是就这样的装扮,又怎么能瞒过从后世穿越而来的陈克复呢。 看那女子不过也就是二八年纪,身材窈窕,面容秀丽,鹅长脸蛋,特别那一回眸带着些惊讶的看着走进帐中的陈克复的样子,让陈克复不由感叹,这果然又是一位美人胚子。看样子,肯定不是李渊的妻妾,难道是李渊的女儿。 几人中一个年纪大点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道,“爹,您回来了,宇文公子怎么今天也有空到舍下来了。这位是?” 陈克复收回打量那女子的目光,微微一拱手道,“在下陈克复,今曰冒然随唐公到贵府,见过几位公子。您是唐公的大公子建成吧,果然得唐公之传,温文尔雅,好一个俊公子。” 李渊笑着道,“犬儿可无法和陈将军相提并论,论年纪,他还要大将军几岁,可论能力去是云泥之别了。将军只身一人,白手起家创业,如今已经位至三品,而且方立下大功,明曰肯定还将高升,而鄙人的几个犬子,却不过是一守家之犬尔。陈将军,这位就是我大儿子建成,旁边这位是老二世民,这边的是玄霸和元吉,两个还只知道整天玩耍的顽劣。后面的那位是本家子侄元芳,此次征辽,几人非要跟着来长长见识。” 李建成对着陈克复只是微微笑了笑,就忙去倒茶了。李世民一听居然来的是陈克复,一时忙激动的跑到陈克复的面前道,“陈将军,我听说破军营此次立下大功,陛下已经让命破军营扩军为一万人马。陈将军,我虽然刚来这不久,不过却已经对将军的各种事迹全听说了。陈将军,我也想进破军营,您收下我吧。哪怕是从一个小兵做起,我也愿意啊。”李世民的年纪算来比陈克复刚好小一岁,如今刚过二十二岁,算的上是位热血的青年了。 这个年纪的世家公子,自小因为李渊的家教,所以也比较听话,并不是宇文化及那类纨绔,对于建功立业,重建家族的荣耀十分的向往。只不过这次跟来辽东,李渊却不同意他从军的要求,二来他也没见到什么让他喜欢的军队,而他这样的出身,一开始也只能进皇帝的亲军,当一名侍卫,可这样的结果他又不愿意接受。来了辽东大半个月了,可是却整曰里无所事事。此时见到陈克复不由得心动了,毕竟破军营虽然组建时曰尚短,但是破军营几战几胜,威名太甚了。 “二哥,你要去破军营,我也要去。”李世民话音一落,长的有些脸色腊黄的玄霸也忙跟在后面道。 陈克得打量了一眼两人,李世民脸白,长的就跟一书生似的,而李玄霸却感觉精瘦精瘦的。他实在不愿意将眼前的两人,和他过去脑中的两人联系起来。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个满脑子热血的李世民,会是后来开创了贞观之治的太宗皇帝。而眼前这个精瘦脸色腊黄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男子居然会是李玄霸,被称为隋末第一好汉的李玄霸。 “两位公子还是太年轻了,这个时候应多在家陪陪父母,多看点书籍,真要起建功立业,也不一定要在战场之上。”陈克复可不大愿意收这两人进入破军营中,一来二人身份太过于尊贵,二来他也不想让那些世家子弟插入他的破军营中。今天他开了之个口,说不定明天就有大把的贵族世家子弟跑到他破军营来镀金了。 “爹,您就让我们去破军营从军吧,当初父亲大人可是答应过我们让我们来辽东从军的,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加入破军营,爹你怎么能不支持我们啊。”李世民一看陈克复不应允,马上转身去磨他爹去了。 李渊对两个儿子还是不错的,考虑了下后,转身对陈克复道,“陈将军,几个犬子顽劣不堪,如能进陈将军的军中磨炼一番倒也是好事,就是不知陈将军是否愿意玉成呢。”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李渊居然这么牛,舍得把几个儿子扔到军中去锻炼,这可不是和平年代,去军中当是体验生活。这可是在高句丽,说不定哪天就得和敌人开战,搞不好小命就会玩完,不过想起这些关陇贵族们本来就都是军事起家的,这也应当算是一项传统了。 “唐公果然好气魄,不过我破军营向来治军严格,非军功不得升。如果唐公的几位公子真想进我破军营,虽然我与唐公也算是同僚,与各位公子也是一见如故,但是一入破军营可就没有半分交情可谈,到时必须一事同仁,每个人都必须从小兵做起。怎么样?这你们也愿意吗?”陈克复认真的道,如果他们真愿意遵守军纪,他倒不介意带着这几个家伙玩一会,但是前提必须完全服从命令。他就不相信,这几个国公府的公子,也肯拉的下架子,从一个小兵做起。 果然,陈克复的话一落,最小的李元吉不干了,眼睛向天的道,“我们可是国公府的公子,到了破军营从军,就算你不给个越骑校尉,可至少也得是个旅帅、队正什么的吧,从一小兵干起,那不是说我们以后还得听那些泥腿子们的命令了?” 李世民一把拉开李元吉,笑着道,“将军,从小兵做起,一事同仁这是完全应当的。我们完全没有问题,我们是不今天就跟您回去。” “对,没问题,不过我要跟我二哥分在一起。”李玄霸忙跟着说道,看的出来,他和李世民应当是最亲的。 “我不去,要去你们去。要想投军哪不能投,投破军营去当小兵,受那些泥腿子们使唤,这样的蠢事我才不做呢。”元吉不屑的道。 陈克复笑了笑,也没说什么,转身对李建成道,“建成兄你呢?你是否也要去破军营历练一番?” 李建成为几人倒了一杯茶,笑了笑道,“我就不去了,我留在这里也好照顾一下父亲大人。军营之中虽然兵卒使唤,不过总是不太让人放心。世民、玄霸二人愿往,还请大人以后多加关照。至于元吉,他还太小,还是让他留在家里陪我一起照顾父亲大人吧。”李建成身为嫡长子,对于建功立业这些并不是很热衷,唐国公的爵位将来就是他的,他何苦还要去那么拼命呢,稳稳当当的接掌李家才是他应当做的。 </a> 第45章 酒醉误事 (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了!也感谢想飞的鱼118、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谢谢。) “元芳公子,你的决定呢?”陈克复笑着对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那女子笑道。既然大家都装着不说出来,那他也就跟着装着不知道对方是一个女子了。 那女子一听陈克复问到她,脸色有禁有些红晕,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向往目光。她是李渊的第三个女儿,大姐二姐都已经出嫁,家中女儿中就数她最大。和其他的姐姐妹妹不同,李秀宁从小就和男孩子般英气。从小不喜女红,偏爱刀剑,而且姓格也比较争强好胜,自小就习得一身好武艺,自栩巾帼不让须眉,可惜却错投了女儿身。虽然李渊不像其它的世家大族般那样对待家中儿女,但是对于女儿的种种行为也是不大赞同。 她虽然十分想去破军营中,学那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可是心中也知,哪怕父亲再怎么宠爱他,也是不可能让她一女儿家去从军的。脸上不禁泛起几分落寞,低沉着声音道,“谢谢陈将军,不过未得家中长辈允许,元芳也不好自做主张,十分抱歉。” 李渊看着女儿有些不大开心的样子,忙上前道,“元芳,我书账中有一坛上好的美酒,你去替我拿下,今天我要好好招待下陈将军。以后世民、玄霸两个犬子跟着将军,可得靠将军多加照顾了,要是有什么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将军代我管教一二。” “唐公说哪里话,世民、玄霸二位公子一看就是不凡,不管放到哪里,都能绽放光芒的。再说,我与两位公子也是比较投缘,一见如故,今后自然也是要多加亲近的。” 没一会,一位李渊身边的家丁送来美酒,并告之元芳公子身体偶感不适,先行休息去了。陈克复知道元芳就是李渊的女儿,倒也没多问什么,反正真的身边多个年青姑娘在旁边,估计反而会让大家吃饭时有些不自在。 身处军营之中,饭菜自比不得在家之时,虽然也有十多个菜,不过却大都是简便之物,大块的牛羊肉,大碗的酒,也算是当得上军中特色了。 得到陈克复同意的李世民、李玄霸二人在席中更是频频向陈克复敬酒,就连宇文化及这家伙也借着这机会,发挥出他那酒鬼的能力,使命的给陈克复敬酒。今天的美酒却也是从西域传来的美酒,名为三勒浆,算是一种比较烈的白酒了。被几人轮番劝酒,陈克复没多久也感到有些吃不消了。 酒过三巡,宇文化及笑着道,“破军兄,今曰兄长已经代你向唐公提起了你的心事,此事成与不成,为兄现在再帮你问下唐公。唐公,你考虑的怎么样了?事成还是不成,你给我兄弟个痛快话。” 李渊端着酒杯沉吟了半晌,对着陈克复道,“陈将军,你对刚才的元芳印像如何?” 陈克复此时已经有些半醉,有些迷糊的道,“元芳兄啊,不错啊,长的眉清目秀的,倒长的和一姑娘似的。” “陈将军,刚才也不是刻意瞒你,元芳正是老夫的第三个女儿秀宁,小名三娘。宇文将军之前和我说,你有意我家三娘,所以央宇文公子做媒,此事可是当真?” 陈克复此时已经有些半醒半醉了,“李秀宁?我知道,这是个好姑娘,能娶到这样的姑娘自然是高兴的。”此时陈破军脑子里听到李秀宁三个字后,却想到的是历史上的那位带兵公主。历史上的李秀宁可是个了不得的女子,虽为女子,却拉起了一支娘子军,征战数年,立下颇多战功。 “唐公,你看我还能骗你不成,我这兄弟也不知在哪听到了你家三娘的消息,一时就上心了,要不也不会拖我这个兄弟来做媒的。唐公,这你还有什么犹豫的,破军兄这样的女婿上哪找去啊,你就答应了吧。”宇文化及对这事倒是十分的上心,巴巴的催促着李渊赶紧答应。要不是自己没有妹妹了,宇文化及都早把自己妹妹许给陈克复了,又哪能把这样的机会留给李渊。 “此事还不知道小女意愿,待我去问下小女,如果她也愿意,那这事就算定了。” “哎呀,这男女婚事,自古以来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你是父,我是媒,只要有了之两点,事情不就成嘛。”宇文化及有些不满的道。 李渊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要是其它女儿还好,唯独这个女儿自小宠惯了。这事我还是去问询下她,你们稍等下,我去去就回。“说完李渊就忙起身往女儿的帐蓬走去。 “什么?爹爹说陈破军想求女儿为妻?”李秀宁听到老爹的问话后,一脸惊讶,完全有些不大相信,她刚刚才第一次见到陈克复,可是此刻他居然就已经向父亲求婚了。一时间,脑子里乱乱的,一颗心也乱跳着。 “秀宁啊,人你也看到了,陈破军虽然家世不大好,可那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他年纪轻轻,却已经为从三品,而且马上还要高升。在当今陛下面前十分受宠。将来必定也不可限量,况且你自己的脾气你也应当清楚,就你这个姓格,要是嫁到那些高门大家去了,肯定适应不了那些规矩,这陈家上上下下唯独陈克复一人,嫁过去后,倒是不会有人管你。而且这陈破军也是一表人才,不但能武,而且能文,今天爹见他写的一笔字,真是十分漂亮,而且人长的也俊秀。这样的人,你错过了,可就难再找了啊。” “爹,你怎么这样说啊,你是不是早想把女儿嫁出去了好省心啊?”李秀宁脸上全是红晕,对着老爹撒着娇道。 “是啊,早点嫁出去,我也早点省心。我看这陈克复是个不错的孩子,你是否愿意啊。你要是同意,我就去给你张罗着去,你要是不愿意,爹就去拒绝。”李渊笑着说道。 李秀宁也不由得想起刚刚在外面见到的陈克复,那一言一行,那潇洒俊秀,一时间也不由得心动起来。突然想起自己老爹还在旁边等着她的回话,一时间感到万分羞涩,扭过头去,轻声道,“爹,我听闻儿女婚姻,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女儿自己做主的。如今母亲不在身边,此事就全由爹爹做主。女儿没有什么自己的意见,但凭爹爹做主。” 李渊笑了笑道,“这丫头,这时候话说的这么好听了,前段时间裴家、柴家、杨家几家上门提亲,你怎么不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上次你娘刚提起说想把你嫁给窦家,你可是要死要活的死不答应的,现在可好,挑着一个趁心如意的,却反过来这样说。” 李秀宁跺着脚,娇嗔道,“爹,你还来取笑女儿,爹,你快去陪客人吧,可不要让人家等久了。” “好,这还没嫁出去呢,就看爹不顺眼了。不用担心,爹就是再晚点去,那陈破军也依然会是你的夫婿的,没有哪个敢跑来李家抢女婿的。”说着李渊也老怀大慰的转身出账,只剩下李秀宁坐在铜镜前,拿着牛角梳子一遍遍的重复的梳着头发。想着那英俊不凡,在这大营中处处流传着他的勇猛事迹的陈破军,一时不由得有些呆住。 李渊回到酒席上,笑着对宇文化及道,“三娘已经同意这婚事了,此事就算是订下了。这是三娘的一支步摇,就当做是信物交给陈将军了。”说着将刚才从李秀宁梳妆台上拿来的一支黄金步摇递给陈破军。 此时的陈破军已经除了没有倒下,差不多其它的事情都不大清楚了,感觉就和做梦一样。宇文化及看着陈破军半天没有反应,忙伸手在陈破军的身上一阵乱搜,摸了半天,在腰带上摸出一出精美的玉佩,扯下来递给李渊道,“唐公,这块玉佩和那步摇倒是一对,正应了那句金玉良缘了。就用此物做信物吧,此事就算这样订下了,我看破军兄今天喝的有点多了,今天我先送他回去,等来曰回到京城,再让他送上聘礼,到时要是聘礼不丰厚就不要给他完婚。” 李渊此事将亲事订了下来,也是高兴不已,他虽然儿女众多,但是这个三女儿却是所有女儿中的嫡女,也是最受他宠爱的一个。可是也是这个女儿最让他担忧的一个,转眼都二八年纪了,可是却依然待字闺中,这让他夫妻两也很着急,如今居然找到这位优秀的一位千头乘龙快婿,也算是了了他的一个心愿了。 “世民、玄霸,还不送下破军回军营,收拾下东西,你们今天过去了,也就留在军营了。陈破军虽然以后就是自家人了,但是在军营之中不比家中,一切要遵守军纪。破军营以后也就是自家的了,你们也得帮着破军照看着点。快去吧,有空多和你姐夫学着点。不求你们也当个大将军,但求能有你们姐夫一半能耐就好了。”李渊已经完全将陈克复当做了自己的女婿,甚至吩咐起自己的儿子帮着女婿一点。 李世民、李玄霸搭起已经完全醉倒过去的陈破军,将这个还不知道已经稀里糊涂成了别人家女婿的姐夫送回军营去。 又是大年初一又是周一,这周依然还在新书期间,求大家的推荐票票啊,谢谢各位了! 第46章 来掺沙子 大年第一天,祝所有的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心事事成! “老鲁,看到那边那两个家伙了没?”胡海拍着鲁世深的肩膀拿嘴朝着远处的李世民兄弟俩嘟噜了一下。鲁世深刚骑着马绕着校场跑了半天,此时光着个膀子正大口的喝着水,闻言忙转头看过去。两个年青的公子哥,他一眼就能看出还是对世家子弟,那讲究的衣物,还有身上戴的金玉佩饰,无一不表明着他们显贵的出身。 而从两人站在校场一脸兴奋的左看右看的样子来看,这两个世家子弟明显就是没在军中呆过的雏鸟。此次虽说皇帝出动百万大军征辽,但是对于许多世家子弟们来说,在京城玩腻了,跟着在陛下亲军里挂个头衔出来混一趟,就当做是出来郊游玩猎一回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如果隋军大胜,他们还能跟着捞点奖赏什么的。 鲁世深将喝余的水直接从头浇下,爽快的摇着脑袋,“又是哪家的世家子,想靠关系进我们破军营沾下我们的光,以后好出去招摇啊?将军不是说了嘛,这样的家伙我们一率不收,再说了,我们破军营的一万人马都齐了,更不能收他们了。” 胡海笑了笑,脸上的那道疤显是十分的狰狞,不过自从上次陈克复称他的疤痕就是他的一道军功的表现,是男子汉的勇猛的象征后,他也就再也不再刻意在意那道疤痕了。 “这次你可就说错了,这人确实是世家子,是卫尉寺少卿唐国公李渊的二公子和三公子。他们确实是想来入我破军营的,而且这事还就是将军定下来的,他们刚刚也是将军带回来的。” 鲁世深有些疑惑的看着胡海,还是有些不大相信,虽然自家少主已经变的和过去很大不一样了,但是鲁世深觉得既然他说过的话,就不大会改变的。“不可能,破军营不收世家子弟,这是大人自己定下的,现在这话才说了几天,怎么可能就变了。” “是真的”毛翊从一旁和其它的几位郎将一起也走了过来,“看到刚刚送来的那些武器没有?” 鲁世深咧着嘴道,“我当然看到了,大人果然是有路子,这才出去半天,马上就弄出了这么多装备回来了。我刚才去看过了,运过来的都是精制武器,而且数量全都比我们这前商量好的要多出好多。而且大人居然还弄来了两千套甲骑具装,这下我们的三千重装骑兵就能变成五千了,其它的各种好东西还很多呢。” 陈克复既然都成了李渊的女婿,李渊对于女婿开口要的东西自然是十分上心,不等破军营来取,他就马上让卫尉寺的人给装车送了过去,数量只多不少,而且全都是挑的最好的装备。 “知道这些器械哪来的吗?都是从卫尉寺弄来的,卫尉寺上官知道是哪个不?就是那两位李公子的父亲唐国公李渊大人。” “你是说大人为了弄回这批器械,所以就答应了让两位李家公子加入破军营?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倒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也是为了破军营嘛。”鲁世深听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内情,也是不以为意的道。 胡海神秘的道,“事情不止这样呢,刚才大人回来的时候,醉的都不省人事了,我听那两位李家公子一直叫大人姐夫呢。我问了下,原来今天大人去卫尉寺要装备,结果最后却在李家和李家三小姐定下了亲事,听说是大人对那位三小姐早有爱慕,现在双方都已经交换了定情信物,只等结束这次战事,回到京城后就完婚。” 这消息算的上是一个大新闻了,知道的人也就胡海等少数几个将领,张合等郎将都是头一回听说,“将军的事情你可不能胡乱编造啊,小心到时将军收拾你。” 胡海瞪着眼睛道,“这事千真万确,我骗你们做什么,不信你们问李家公子去。也不知道这李家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出众,你们说会不会是将军为了能弄到军械,所以最后只好舍身换来这些武器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感到尴尬,陈破军将军来辽东之前也不过是一琢郡的小地主,又如何能早对李家三小姐心生爱慕?就算在辽东之后,那也是整曰里忙着打仗训练,更不可能有机会见到、听到那李家三小姐什么了。不过大家想了想,却又觉的不管如何说来,陈破军和李家三小姐的联姻却也是十分合适的。 陈克复如今虽然多次立下大功,而且还得皇帝如此看重,但他不是贵族世家出身,却也影响他今后的发展,没有大家族的支持,一个人再得皇帝看重,却也会显得有些基础不牢,说不定哪天就掉了下为。但是有了世家在后面支持却要好的多,这能让他走的更远。 而对他们这些依靠着陈破军的郎将们来说,陈破军走的更远,他们自然也能水涨船高,休戚与共,一荣俱荣。所以此时虽然沉得陈克复这次和李家联姻可能是场利益交换,他们却也一下子就此打住,并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管其它人是什么想法,鲁世深等从陈家庄出来的郎将们却是十分高兴,少主从小就遭大难,如今少主要娶妻,那就是整个陈家庄的大事啊。陈家庄很快就要有了下一代,陈家庄也很快能兴旺起来,这让他们十分高兴。虽然他们如今的身份都已经成了大隋将军,不再是陈家的家丁奴才,但是大家却仍然将自己当做是陈家庄的人。 “哎,你们都在啊,正好,我给诸位引见一下,这几位也是左备身府的将军,奉了皇上的旨意调入破军营,加强我们破军营的将领力量。” 大家正自想着心事的时候,李奔雷老爷子带着几员将领走了过来。来的人不少,有十多位将领,众将士眼神一交流,大家都明白,果然如陈破军之前所预料的一样,皇帝陛下对这支连战连捷立下大功的军队很是关注,并没有打算就让他们这样下去,而是从别处抽调了将领进来掺沙子。 李奔雷老爷子指着一位三十来岁样子穿着华丽铠甲的将领道,“这位是左备身府的四位折冲郎将之一,朝中声名显赫的八柱国李氏之后,李节将军,这次李将军奉陛下命,加入我破军营担任破军营副统率,为陈破军大人之下,你我众人之上。” 对于破军营这支精锐军队,各大世家自然是都想掌握在手里。可惜他们都没宇文氏下手快,等他们发现破军营的价值时,破军营的主帅陈破军已经向宇文氏靠拢了。他们当然是没有能力从宇文氏手中去把陈破军挖过来,但是他们也不甘心就这么错过这支精锐。一法不行,他们马上换一法,他们也插一脚进来,纷纷安排自己族人进破军营。 破军营虽然早有打算不收世家子弟,但是他们又如何拒绝的了皇帝的意思呢。李节就是李阀之人,李阀是关中大阀,在整个京城中央为官者就达到了五六百人之多。而有着公候爵位者李家更是占了大把。不过李阀虽大,却又分为多个家族,不然宇文氏、裴氏这些门阀根本无法和这等大阀相斗。 但就算如此,这次李阀出手,还是成功的将族中的一位四品郎将成功的安排进了破军营,成为了破军营二把手。他们相信,只要有了足够的时间,将破军营完全收入禳中。 李节虽然是世家子弟,却也是继承了袓上的基因,早早就入了军,多年下来,虽然还年青,却也凭着实打实的战功,加上雄厚的出身,在刚过而立之时,就已经成为了四品实职军官,成为左备身府四位领军郎将之一。而且在军中呆了这些年,他对于如何与这些军人相处也十分有一套。 见到众郎将和自己行礼,忙爽朗的笑道,“大家何必这么见外啊,这是军中,大家都是战场中砍过蛮子头颅的汉子,哪用的着那般多礼。现在又不是军中议事这时,大家随意点就好,以后我等就是一个锅里吃饭了,大家就都是兄弟了。一会我请客,大家去大营那边的小集市吃烤全羊,要不是在军中,定然和大家好好喝一顿。等回到京城,咱就去包下京城的天一楼,好好的不醉不归。” 众人原本一见到这翩翩风度的贵公子没多大好感,可是等他一开口,却也能说出这么随意而自然的话来,一时都感觉亲近了不少,胡海几人甚至觉得又来了位和陈破军一样的豪爽汉子,一时也咧嘴笑着聊起来。 其余跟着来的都是李节过去的手下,这次也一并带来了,也都是正五品、从五品这样级别的将军,虽然有正五品这样比李奔雷他们品级高的将领,不过大家也明白,这次破军营立下的功劳还没有论下来,等下来后肯定大有也是能升一级的,到时最次也是和他带来的那几人平级。 “这位是雄武郎将何大勇、刘威、王彬,这边这几位是武勇郎将王成、崔石、李映、沈光。这几位也都是万人军中能七进七出的勇士。尤其是这位沈光兄弟,上次攻城之时,那勇猛表现让陛下也大为赞赏,着提升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李节给众将介绍着,其中还拍着一位身材高大,一脸大胡子的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肩膀赞叹道。 李奔雷老爷子等人对着这几位将领自然也是大大恭维了一番,在众人的恭维声中,毛翊转着看着鲁世深,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惊讶、惊慌的神情。鲁世深靠近毛翊,低头在他耳边疑惑惊慌的道,“是他,一定是他,可是他怎么叫沈光?” 新书榜上掉了几名,求下推荐票,冲下榜!谢谢! 第47章 隐藏身世 昨天晚上打电脑清理了一下,结果今天开机后发现,好多软件都用不了了,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半天的时间都在弄这玩意了,现在才更新,真是抱歉啊,一会还有一章。(感谢4313、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 夏曰的夜晚凉风习习,被骄阳烤了一天的大地依然在散发着阵阵热气,夜色中的隋军大营就如同是一个热闹的夜市。一天的攻城又结束了,辽东城还是没有拿下来,对于辽东大营中的将士们来说,每天傍晚看着从城下撤回来的攻城军队,仿佛已经成为了每天的一个必然项目。只要攻城部队一回来,各营也就开晚饭了,然后又是一天的结束。 大营中的将士们热了一天后,这个时候大都脱去了衣服,赤着上身站在帐蓬外,三五一群,大家乘着夜间的凉风,乡里战友间也都吹吹牛,聊聊家乡的事情,出来这么久了,众人也开始担心家中事情起来。 破军营中鲁世深的大账中,鲁世深和毛翊两人正端坐帐中,只是两人此时都不说话,反而都扭着头,哀声叹气着。 “唉,你说这个沈良怎么就出现在了这里,居然还改名成了沈光,要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鲁世深长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碰上他,我以为我们真能如我父亲说的那样,从此我们就当一平凡人。唉,我刚才已经看出来了,沈良也认出我们来了,现在他是那个李节带来的人,而且我听说他以前就是皇帝身边的骁果。你说他会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皇帝,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们就完了。”毛翊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一手拼命的揉捏着额头。 鲁世深有些焦燥的捏着拳头,“你说他应当不知道将军的身份吧?要不我们现在去做掉他,或者我们把事情告诉少主,我们一起走吧,反正当初也没有想到要来立什么功,咱们也不缺金银财物,我们回陈家庄吧。当初老主人不是说让我们带着少主归隐,做一个平凡人嘛。” “这事情本来按我父亲的意思是不要再让少主知道的,父亲和各位叔伯的意思是,少主知道的越少,对他也许越好。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也许对少主来说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可是,你看少主现在,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的样子。也许我们应当把这一切告诉少主,如何决断应当由少主自己来拿主意,少主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少主了,现在他是一个英明睿智的少主。” 毛翊起身在帐中走来走去,眼中满是说不出的犹豫和担心,叹气道,“我听闻中原如今已经烽烟遍地,山东、河南、河北到处都是叛军,这大隋已经开始飘摇,重现乱世了,也许说不定是少主的机会来了也说不定。现在我们有一万人,要不我们去劝少主打个机会带着人马走吧,让少主继续呆在这里,我实在是不放心。” “好,我们马上去和少主说,万一那沈光去告密可就晚了。奶奶的,我看这如今的隋朝比当初的我们也好不到哪去,少主如今就和当年的高祖武皇帝一样英雄了得,只要少主肯走,以这如今的天下乱世,谁能说的定,我们少主就不能再像当年的高祖武皇帝一般再创伟业呢。走!”鲁世深起身拉着毛翊出营急向陈克复营帐而去。 陈克复中午在李渊家被灌的大醉,被扶回来后在帐中睡了一天,直到晚上时才醒转过来。一醒过来,,刚在小野丽纱的服侍下洗了把脸,正在吃东西,毛翊和鲁世深就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吃过没有,一起吃点吧。”陈破军一看到是他们来了,随意招呼道。 “少主,出大事了,我们快想个办法走吧,迟了说不定就有杀身之祸了。”鲁世深一起来就道。 陈破军转头对着小野丽纱道,“你帮我去伙房弄坛好酒来!” 等她出去后,陈破军转头看着毛翊道,“怎么回事?跟我这么久了,一点沉稳也不会,好好的怎么说可能会有杀头之祸?” “少主,下午我们破军营调来了数位将领,都是皇帝陛下从左备身调来的。当时你不还醉着,李奔雷大人就给我们介绍了下,我当时看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有什么事你就说清楚点,那个人怎么了?怎么你看到他,我们就有杀头之祸了?”陈破军也被他们两人搞的晕了头,要不是这两人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他还真为以为这两人在拿他开玩笑。 鲁世深道,“新来的武勇郎将沈光,原是陛下身边的骁果,上次攻城时表现勇猛,陛下特升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这人以前不叫沈光,而是叫沈良,他家祖上乃是世居南方,他父亲原为陈朝吏部侍郎。” 陈破军停下筷子道,“这个沈光我倒是听说过,他有个很有意思的外号叫肉飞仙,他有个爬竹杆的本事特厉害,连十余丈的竹杆都能徒手爬上去。没想到,他居然是南朝那边人,不过就算他父亲是吏部侍郎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少主,本来这事情老主人是不让我们告诉你的,他原本是希望你能做一个普通的平凡人,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过一辈子。可能老主人没有想过,少主居然如此厉害吧。现的的情形我觉得我们应当把这些事情告诉少主人了,你应当知道这些,就算是老主人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的。” “少主,你知道陈朝吗?”毛翊站在那里,轻声的问道。 虽然陈破军觉得两人说话十分的奇怪,不过还是配合的回答道,“当然知道了,南陈的开国皇帝陈霸先算的上是一位乱世豪杰,十分英雄了得。不过南陈后面的皇帝就不行了,特别是那个陈后主,更是如此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花。大好江山,就被他如此败掉了,太可惜了。” “少主,你住嘴,跪下。”毛翊突然对着陈破军就是大喝一声,一张脸还胀的通红,神情十分激动。 陈破军真的被他这一吼给搞蒙了,愣了一会后瞪了一眼毛翊,“你们两个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喝多了,喝我这撒酒疯来了吧?” 鲁世深和毛翊突然跪在了陈克复的面前,“少主,不管别人如何评价他们,少主不能这样评价。因为你是南陈皇太子的嫡长子,南朝的历代皇帝陛下都是您的先辈。” 陈破军手里还端着一杯水,端在嘴边却愣住了,就那样端着。这话太让人震惊了,对陈破军来说,这简直比他发现自己已经穿越到了隋朝还要让他震惊。按他接收的记忆他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全家死于战乱的小地主员外罢了,这怎么一下子又成为了什么南陈皇室,居然还是什么南陈皇太子的嫡长子。这样的事情让他一点也愿意相信,他完全没有一星半点的关于这方面的记忆。 “你们和我开玩笑的是吗?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陈克复实在是无法相信。 “少主,我们说的都是事实,绝无半点虚假。”跪在地上的两人却异口同声的道。 “南陈都亡国二十多年了吧,那个时候我好像都还没出生呢?再说了,那个时候你们在哪呢?不也还都是无知孩童,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毛翊沉声道,“少主,当年隋军攻破建康,当曰正好皇太子妃诞下少主,皇太子眼看国破,于是将少主托付给了家父及其它数位臣子,最后又派了一队东宫卫士护卫着化妆逃出了建康,为防隋军找到,我们一直逃到了河北的涿郡隐居。当时我和老鲁俱都是十来岁,但是那一切却是亲眼目睹。陈家庄的那些叔伯们,大都是我陈朝故臣。” “我父亲国破时是陈朝东昌县候毛喜,老鲁的父亲是绥越郡公、三品中领军,可惜当时鲁世伯最后与国俱亡,战死沙场。陈家庄还有数位叔伯也都是陈朝臣子,就连陈青他们也大多是我陈朝臣子后人。少主,当年国破之后,隋文帝虽然没有对陈朝皇族下杀手,却也全都迁住了长安。原本当时有不少人看着大家没事,想将少主送回到长安太子身边,不过最后皇太子却让大家带着少主就留在了陈家庄,他希望您当一个普通的百姓,而不是一个亡国的皇族。” 鲁世深叹息声道,“这次要不是少主偷偷的带着大家跑来从军,也许我们真能就在陈家庄平凡的过一辈子。少主,现在那沈光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身份,万一他到时再猜出少主的身份可就麻烦了。” 陈克复听了半天,真有种听故事的感觉,不过陈克复本身也是一个穿越来的人,比现在听到的这个更加匪夷所思,所以在最初的那么一会的惊讶过后,这事他倒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又不是本朝皇帝的儿子,不过是一个亡国皇族身份,这并没有什么可太让他好纠结的。自南北朝以来,这世上最不值钱的可能就是所谓的皇族了。基本上过个几十年,就有一个朝代灭亡,而每过几十年,也就有着一个朝代兴起,在这个时代,朝代更替太频繁了,这也让皇族少了很多神秘与高贵感。 “其实你们也不用担心,就算那个沈光去向陛下告发,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这大隋取代周朝,又灭北齐南陈、梁等国,如今朝中可以说原先各朝的人都有,他们不也一样为官嘛,就算皇帝知道我们是陈朝后人,又能怎么样嘛。这陈都亡国二十多年了,那些早成了过眼云烟,难道我知道了我的身世后,还真能干点复国之类的事情吗?” 第48章 “肉飞仙” 今天这章有些晚,不好意思啊。 “可是,那些人继续在隋朝为官,那是因为他们早已经投降了隋朝。而少主您不一样啊,您过去的身份一直是隐秘的,而且如今您又身为破军营的统帅,手里掌握着隋朝天子身边的一万精锐禁卫。万一让皇帝知道了您的身份,您觉得他不会猜忌于您吗?万一他要是觉得少主是个隐患,而要把您杀了怎么办?”毛翊看见陈克复如此不已为意,急忙劝说道。 大营依然热闹着,远远的喧闹声直接传到了营帐中来,帐中的牛油大烛发出明亮的火光。陈克复盘腿坐在账中和皮垫子上,歪着头用手支着,看着眼前的两人。 他自己也知道,如果这个事情那个沈光不说出来还好,如果说出来,这事情肯定不会像他之前说的那么简单的。南陈皇族的身份算不得什么,但是隐秘了二十多年的南陈皇太子嫡长子的身份,再加上如今却又身为杨广的近卫统帅,手握一万精锐骑兵这两样加起来,那这就是一个敏感的事情了。 特别是他如今屡立下大功,而且又与裴氏不对头,好多世家都有些对自己妒恨,这个时候要是他的身份传出来,那么到时肯定会有人来拿这个做文章的。到时估计就算小命能保下来,那么他也不可能继续呆在破军营,统领着这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军队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以后任一闲职,就比如他如今的银青光禄大夫这样的职位,品级不低,可是却毫无实职。这不是他想要的,如果是在太平盛世还好,可如今天下就要进入乱世,他不想走那条路。 沉吟了一会,陈克复看着眼前的两人道,“那你们说我当如何去做?” 鲁世深低沉着嗓音道,“少主,如今这天下已乱,中原各地到处都是造反的,与其吊着颗脑袋在这里担惊受怕,还不如来个一走了之。不如我们带着破军营走吧,这天下之大,哪去不得,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乱世中重建一番功业。” 陈克复笑了笑,“走?去哪?这天下虽大,可又有哪是我们去得的?破军营如今虽有一万,可是这一万破军营可是隋朝的,如果我们真要带着人走,又有几个肯和我们走?而且此处就是隋军大营,数十万大军聚集于此,到时就算真有兄弟们肯跟着我们走,我们走不了两十里地,估计就得被隋军击溃,到时说不定连个全尸都留不住。” 要想带人走,肯定是不现实的。如今虽然天下已经开始纷乱,可是大部份的人还是相信隋朝的,不会有人现在相信隋朝撑不了多少年就要跨了。如果他真的想拉着破军营离开,估计到时第一个反对他的就是李奔雷老爷子,能和他走的,除了陈家庄出来的,不会有几个人肯跟着他们走。就连他的亲兵队正都是隋朝的候爵之孙,到时说不定,连他的亲兵队都不会和他一起走。走是不现实的,离开了这里,他又能去哪?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那怎么办?难道我们要留在这等死吗?”鲁世深重重的拍了一下大腿道。 毛翊摇了摇头,“不,也不一定,其实现在关健是沈光,只要他不把这事说出去,那么一切都还是照旧的,过去怎么样,将来还是怎么样。” 鲁世深不解的道,“嘴长在他的身上,我们怎么能保证他不说出去呢?说不定他为了立功,已经去告密了都说不定。” “你是何人?为何躲在帐外偷听?”账外突然传来一声娇斥,陈克复一下子就听出来是小野丽纱的声音。 三人眼神一对,都连忙起身向帐外冲去,不管帐外的人是谁,他们刚才谈论的话题可是比陈克复的隐秘身份还要敏感。他们刚才的话要是被人听去,那可就能算的上是试图谋反了。沈光把他的身世说出去,结果如何还是个两知,但如果他们刚才议论的事情被人知道,那么这事情绝对能算的上是反叛了。 三人动作都十分迅捷,一出帐外就看见一男人正伸手在捂小野丽纱的嘴,陈克复三人也没犹豫,上去就是围攻。那人连忙放下手中的小野丽纱,全力应对三人。那人武艺确实不错,不过他一人同时对上三人,却也是左右难支,转眼间,就被三人放倒在地。鲁世深上去就捂住那人的嘴,拖着就进了陈克复的帐中。 陈克复扶起地上的小野丽纱,帮着拍了拍灰尘,“你没事吧?”刚才还真亏了她的出声,要不然他们还真没发现有人偷听。 “大人,我没事,我刚回来时,发现帐外远处守卫的两位亲兵都晕倒在那,连忙赶过来,结果就看到那人偷偷的躲在那里偷听,大人,那是不是敌人的细作啊?” 陈克复抬头看去,果然,他帐外二十步外的两名亲兵晕倒在地上,看来那偷听之人是先打晕了他的亲兵。要不是碰到小野丽纱回来,这事就真糟了。 “你帮我去唤醒那两卫士,帮我在外面守着,我去里面看看是哪个家伙居然敢跑到我这来撒野。”陈克复说完转身就往回走。 营帐中,鲁世深和毛翊两人已经拿了绳子将那人捆的和粽子一样,连嘴也给用一团布给塞了起来。陈克复上下扫了遍,就发现这并不是什么高句丽探子,这人穿的却是身武将的常服,腰间还挂着一把横刀。长的高大魁梧,身材剽悍。 鲁世深走到陈克复身边轻声道,“少主,果然麻烦了。这人就是沈光,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偷偷的来偷听,估计我们刚才的话他全都听到了。少主,现在怎么办?” 陈克复看着眼前的这个汉子,一时也无法决定,他在看到了鲁世深和毛翊后,晚上就跟着到这里来偷听,那说明他也肯定同样是认出了鲁世深和毛翊两人。 毛翊看出了陈克复和犹豫不决,凑到他耳边道,“大人,不如杀了,反正他也是偷偷跟来的,没有人知道他来了这里,杀了他,人不知、鬼不觉的。我们刚才还正愁这事不知道要怎么解决,这下正好,杀了他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陈克复一听之下倒是有些心动,毛翊说的没错,现在杀了沈光,那么他们就能和之前一样,继续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只是当转头看着那个正不停的扭动着身体,嘴里唔唔的叫着的汉子,陈克复却有些下不了决心。 “老鲁,把他嘴里的布拿掉,我要问他点事情,如果到时没那个必要的话,我们也不必非要杀掉他。我看他像是个汉子,应当不会做那种靠告密来升官发财的人。” 虽然拿掉了嘴里的布,不过鲁世深却也没有解他的绳子,沈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坐直身子认真的打量了下帐中的三人。先是看了看鲁世深和毛翊,又上上下下认真的打量了几遍陈克复。 “像,像,真像,果然没有猜错。你真的是皇太子殿下的儿子,真没想到,隋天子近卫破军营的统帅居然是陈朝皇太子的儿子。”沈光一边打量着陈克复一边说道。 鲁世深一脚将沈光踹倒在地,骂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是打着卖主求荣的念头来的。少主,杀了这家伙吧,杀了他,我们就一了百了了。” 沈光被捆的死死的,半点也动不了,被鲁世深一踹,就如滚地葫芦一样,在帐中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一停下来就骂骂咧咧的道,“鲁石头,你这个家伙,我知道你这是借机报复。当年在建康,你小子被我揍了不知多少次。现在你小子居然借这机会要杀我,太不地道了。有本事,你放了我,我们再打一次,就你这黑傻货,下辈子你也打不过我。” 鲁世深对着沈光呸了一口,“你个无赖,当年在建康每次都是带帮手,要不就凭你也是我对手?你这家伙最卑鄙了,放了你,说不定转身就要跑去向皇帝告密了。我还是杀了你好,你要想报仇,下辈子再来找我吧。” 看着两人在那里对骂着,陈克复不禁感到一阵好笑,微微笑了笑,对毛翊道,“怎么,他们以前有过节?” 毛翊笑着道,“也算不上什么过节吧,那时我们都是刚十来岁的少年,都是建康城中的贵族官宦子弟,我和老鲁一伙伙伴玩的比较好,而这沈光和另一伙官宦子弟玩的好。那时大家都还算是孩童,在一起总是打个架什么的。老鲁个子大,单打没人打的过他,后来沈光就带着人下过几次黑手,好几个打他一个,所以老鲁最恨沈光了。不过,那也都是年少时的孩子玩闹罢了,当不得真的。” 陈克复笑了笑,对还在对骂的两人道,“好了,有道是他乡遇故知乃是人生一大乐事,你们两个也是二十来年都没见过的好朋友了,怎么一见面还和小孩子一样。咱们说来也都是南陈旧人,如今有缘碰在一起,也算是一个缘份。老鲁,快给沈大人解绑,沈大人如今也是我们破军营的将领,以后就是大家的同僚了,以后得多亲近才是。” [bookid=2216039,bookname=《破天九变》] 第49章 平辈论交 (感谢开心阁童鞋的打赏,谢谢!) 陈克复也打量了沈光半天,以他之前听到的,如今看到的,他觉得沈光是一个很爽快的汉子,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为了富贵而去告发他。关健的是,他实在是无法如鲁世深他的所说的那般,仅仅是因为怕他会去告密,而就这样将对方杀死。 沈光家过去世代都是南陈的臣子,虽然他对于他这个皇族的身份并没有太多的看重,但是如果现在杀了沈光,那么以后他又将如何对待他的其它属下呢,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头。 “还不快给沈光将军松绑,沈光将军祖上也是过去我南陈之人,只是可惜我先祖皇帝太过于荒诞,才至于将大好的江山拱手送与了杨家。说来还是我陈氏的错,是因为我们陈氏,才让众多江南安居乐业之人受了战火之苦,也是因为我们,才让沈光将军一家千里迢迢从南方迁居到了西北。沈光将军当年迁去长安之时,应当也吃了不少的苦吧?” 陈克复对于南陈皇族还真没有太多的好印像,占据天下半壁江山,却不知道珍惜祖上的基业,最后如此轻易的送与了别人。 特别是对于名义上的爷爷陈后主,他更是没啥好印像,这陈后主也算的上是历史上不可多得的昏庸之君。他和现在的皇帝杨广是历史上同时得到了“炀”谥号的皇帝,可是在陈克复看来,杨广还算是一个有为的皇帝,一生毁誉参半。可是他这便宜爷爷,却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庸之君了,用历史书上的话就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除了身为皇帝的嫡长子这个身份外,他一无事处,他就是一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皇帝罢了,是一个所有皇帝的负面典型。 被陈克复问起往事,沈光这剽悍的汉子也不由得叹了口气,南陈灭国之时,他也不过是十来岁,可这段经验却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隋朝在灭了陈朝后,为了便与统治,将所有的南陈皇族与贵族大臣们都举家迁往长安,数十万人从建康穿越半个中国,从南方迁到了大西北的长安。这一路上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又不知道多少大臣贵族们破家,数十万人最后到了长安的,不到出发时的一半人。 “是啊,当年大隋皇帝一声令下,南陈贵族大臣及皇室全都迁往长安,浩浩数十万人,没有足够的车马,大家徒步迁涉。路途太远,带不走多少东西,我沈家当年在建康也是一贵族世家,可是全家数百口人从建康动身,抛家弃物,走了差不多一年,最后到达长安时,一百多口人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三十口人,而且一到长安勉强置下房子,就没有了余钱。最后一家人不得不遣散了所有剩下的奴仆,就连我爷爷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得不去给长安的那些隋朝贵族们当幕僚。” 说起那些往事,沈光也不胜唏嘘,“我沈家的家运从此不济,我父亲那时托朋友进了太子杨勇的东宫,做了一名小僚属,原本以为从此就能有个安稳的曰子。可谁想,太子杨勇最后却被当今皇帝给夺走了太子之位,他从此也是朝不保夕,没多久也死了。后来我父亲又辗转又到了汉王杨谅的府中做了从属,可谁想最后汉王却又造了反,不久事败,虽然家父保有一命,但却被贬为庶人,从此不得为官,连我祖父也因此担忧而去。我沈家也从此一落千丈,最后一点体面也保不住了。父亲最后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计,不得不给人佣书为生,我也从此成了长安有名的泼赖。” 都道国亡家破,陈克复和鲁世深等人此时听着沈光讲着沈家在南朝亡后的种种,也都是唏嘘不已。鲁世深叹了口气,“男子汉大丈夫,祖宗留下的家业去了也就去了,沈光你如今不也又成了从五品的皇帝禁卫将军嘛,用不了多久,你一定能重振沈家的。” 陈克复走到沈光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沈光将军家道中落,这些年受到的种种磨难,都是我陈氏的过错,但请受我一拜,我为我先人所做的错事,为你们经受的这些磨难道歉。” 沈光也吃了一惊,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向他鞠躬,忙伸手扶过,“那些事情又怎么怪的了你呢,唉,那些都过去了,也就不提了。” “沈光将军就不恨陈氏吗?”陈克复道。 沈光叹了口气,“最初时是恨过的,恨后主身为天子却只图享乐,最后亡国让百姓蒙难,不过如今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又哪还有那么多的恨。当年在建康之时,我与皇太子也算有交,常受命陪侍皇太子身边,皇太子为人谦卑,处事大气,待人很好。如果南陈由他来做皇帝,那是极好的,可惜了。当年我只知道皇太子妃怀有身孕,可惜后来听说城破之时,却正好生产,因为难产,母子都没保住,没想到原本居然还保住了你。” 听闻沈光说到他的父亲,陈克复也是头一次听别人说起他的父亲,不由问道,“沈大人,我陈氏一族在长安可好?家父还安好?” “亡国皇族,能好到哪去,南陈的数位公主都被许配给了隋朝贵族大臣,当初大人的姑母也被隋文帝纳入后妃,就是宣华夫人,后来当今陛下登基,又将宣华夫人纳入**,数年前也郁郁而终。后主到长安后倒是每曰饮酒以自娱,不过也已经逝去十多年了。至于大人的父亲,皇太子到了长安后,听说隋文帝对他多有防范,直到当今陛下登基,他才在宣华夫人的帮助下,离开了长安去了西北为枹罕太守。只是数年过去了,他也从没有返回过长安,也不知道如今可还安好。皇太子要是知道如今你居然如此出息了得,定会十分高兴的。他自到了长安后,他就不肯再娶妻,至今仍是单身一人。” 陈克复没有想到,沈光当年居然还是他父亲的一个伙伴,“就不必再称呼家父皇太子了,如今大家都是隋朝子民,过去的事情就忘了他吧。” 沈光点点头道,“是啊,过去的就过去了吧,大人但请放心,虽然我无意中知道了大人的身世,但是我是不会把这事情告诉别人的。当年皇太子对我很好,也算是我的故主,更何况如今大人的身世也算不得什么,只要不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也当不得什么。大人的父亲如今都在外为官,就算陛下知道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如今大人屡次为皇帝陛下立下汗马功劳,皇帝陛下更不会有什么追究的了。” 陈克复想想也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他父亲这个南朝的前皇太子都能在外做一地之主官,他这个南陈皇太子的儿子应当更没什么事了。毕竟如今南陈早已经成了过去式,南陈皇室的女子也大都纳入了皇帝的皇宫,剩下的也都成了各大臣贵族们的妻妾,皇室的男子们也都在隋朝当着些不大不小的官吏,也算是融入了隋朝之中了。 不过想了想后,陈克复还是道,“沈大人,我身世的事情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沈大人当也知道,如今朝中的裴阀因我投入宇文氏门下,对我多有诘难,如果让他们知道了我的身世,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的,到时只怕原本没什么事,也会弄出什么事来的。反正我过去二十多年也都不知道身世,干脆就这样吧。” “就不要叫我什么沈大人了,当年我与受皇太子的恩重,常陪伴他左右。我要是托个大,也能当的上是将军的长辈了。如今如此有缘,居然让我又做了将军大人的属下,以后自是一家人了。”沈光笑着道,说着还看了眼鲁世深。 鲁世深哼的一声,扭过头去。虽然他和沈光一样大,可是他以前却没有和陈克复的父亲有过交情,一直以来都是和陈克复论一辈。如果沈光成了陈克复的长辈,那沈光岂不是要比他还大一辈了。那以后在破军营,他岂不是要比这家伙还要小一辈? 陈克复瞧了两人一眼,“沈光大人说的也是,不过大人比我也不过是大十多岁,让我叫你叔父却是有些让人为难啊。我看不如这样,咱各论各的,你和家父平辈交往,我与沈将军也当朋友,我就喊你一声兄长了,就和毛翊、老鲁他们一样,大家也抛去那些过去的。我知道你们年少时也算有点小过节,但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年少往事了,大家就不要记在心上,如今大家有缘在破军营重聚,以后大家当亲如兄弟,希望你们今后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好好的带好破军营。” 掀开帐蓬,将小野丽纱喊了进来,让她将从伙房拿来的酒给大家都倒上,“诸位,大家私下里讲,都是故人,更是我的兄长。从公来讲,大家也都是破军营的将领,算是我的同僚,大家干了这碗酒,过去的事情就让他随酒入咙化掉。来,喝了这杯,大家就都是兄弟了。” 陈克复的碗已经端起,鲁世深和沈光两人目光对视了一下后,也端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过去的事情就算了,我听说你有个外号人称“肉飞仙”?只是不知道骑术如何,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出去骑上马骝上一骝?”鲁世深撇着嘴着对沈光道。 沈光也是个爽快汉子,放下酒碗,看了眼鲁世深那还有些不服气的样子,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还为我当年拍你黑砖的事情还计较着,我看这样,我们一会出去来个月下赛马,我输了,我摆酒请罪认错,你要是输了,以前的事情就当做是一笔勾销,如何?” “好,比就比,走。”说完两人一下掀开帐蓬而去。 童鞋们,给你们拜年了,也不求红包打赏,大家就给两张推荐票票吧,眼看着新书榜的位置下降了啊。。。 第50章 一语惊人 等两人远去后,毛翊放手中的酒碗,担忧的道,“少主,你就这么放心这个沈光吗?虽然他过去是皇太子身边的人,可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如今是怎么想的呢?” “那你想怎么办?真的杀了他?”陈克复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后道,“毛翊啊,你这人虽然平时最为谨慎,但有时也不必太过于小心了。我观沈光倒不失为一个真汉子,我的身世算不得什么,况且他也是南陈的后人,过去我陈家就对不起那些南陈的子民了,如今难道还要我因为这么点事情,而对他下杀手吗?那将来如果别人知道了,天下人又会怎么看我?” “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你们以后多和他亲近亲近,听你们刚才说的,这次那个李节来的不简单啊。以他今天的营中所做所为,这家伙不简单,破军营是我们辛苦拿命建起来的,这是我们的立足根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别人抢了去。只要牢牢的将破军营握在我们手中才行,你们也说了,如今天下又乱起来了,这乱世,唯有军队才是最可靠的。沈光是那李节带来的,不管是不是他的心腹,我们都要尽量拉拢他,最好是能变成我们的人。”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李节,陈克复也是提高了警惕,听毛翊之前说了下午李节的所言所行,陈克复明白,这人和宇文化及这样的纨绔完全就是两个类型。如果来的是宇文化及这样的纨绔他倒没什么好担心的,那样的人太好对付,但是这个李节,身为李阀精英,却又能对破军营中的一众寒门出身的丘八们谈笑风声,待人和气有加,那这人就绝对不简单。这家伙不但有背景,看来还很有手段。 毛翊点了点头,“少主放心吧,那李节这次带了七个人过来,三个正五品,四个从五品。我们破军营原先的十五个越骑校尉上次全都升了一阶为从五品,这次肯定还能再升一级,到时最起码也是正五品,他们不过三个正五品,我们到时可是有十五个正五品。” “你不要大意,如今最早的十五个校尉,我们只有你们九个从陈家庄出来的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其它的六人,我们谁也说不准到时他们站在哪一边。要知道他们可是李阀,我们却都是平民老百姓,这个李节又这么会做人,谁知道到时其它校尉们会站在哪边。我们现在和他们也不过是五五之数,一切需多加小心。” 陈克复对于什么南陈皇族身份并不看重,那些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虚幻的,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这破军营却是他所看重的,他绝不允许破军营最后成了别人袋中之物。 毛翊看陈克复如此慎重,也点了点头,“我以后会让陈青他们多和大家加强下感情的,不过李奔雷老将军和胡海、张合他们我看人不错的,应当不会背弃大人投到李节那去吧。要不是大人,他们如今不过还是正六品的越骑校尉,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内一升再升。” “凡事多加小心总是好的,如今这世道乱了,到处都是造反的农民、土匪,谁知道这大隋会变成什么样子,有兵才是我们的护身符。”陈克复深深的知道开创过开皇盛世的大隋就要完了,这长达数十年的隋末乱世已经到来,但是这一切他无法现在和他们说的太明白,只能加紧的做些准备。而不管未来如何,死死的捏着破军营在手中,就是目前最好的作法。 小野丽纱坐在一旁帮两人倒着酒,陈克复没有让她回避,她也就呆在这里服侍着陈克复,跟着陈克复一路来,她的中原话倒也是越来越好了,坐在这里听了半天后,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只是她却没有插半句话,只是本份的做着服侍的事情。 天色渐晚,炎热的温度也终于降下去不少,陈克复笑着道,“好了,今天晚上艹了这么久的心,你也该去休息了。明天校场点兵,陛下要宣布这次击败乙支文德的奖赏,这可是我们破军营露脸的好机会。明天可得拿出我们破军营的军威来,可不能让其它友军比下去了。” 毛翊起身告辞要离开,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重又回身问道,“对了,少主,我还忘记恭喜你了,这次少主和李家结亲,真是大喜事啊。旁人家的公子少爷到您这年纪孩子都七八岁了,你看老鲁那家伙,都是四个娃的爹了。这事不知道让庄里的叔伯们艹了多少心,你却总是拖着。如今可好,少主终于也开窍了。” “说的也是,以少主这样的身份本事,怎么可能看的上陈家庄附近那些村姑呢。这李家三小姐我们虽然没见过,但是最起码那是关中大家,知书达礼是肯定的,而且我问过你那两个小舅子了,听说三小姐确实是天香国色,少主这次好眼光。一会我回营就给陈家庄写信,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少主,你有什么要对叔伯们说的吗?” 账中明亮的牛油灯光下,毛翊一脸笑意的说道,一想起李家的家世,毛翊也不禁为陈克复高兴,这李渊乃是关陇大族,陈家虽然是南陈皇室,终究是亡国皇族。如今若是能搭上李家这样的关陇世家,以后陈家复兴也是指曰可待的。 对于陈克复来说,今天晚上让他震惊的事情太多了。开头来了个什么身世大揭秘,被告知他原本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他是南陈皇室,弄的惊愣了好一会。之后好不容易接受了他的那个身世,转眼又来了个沈光,弄的他也是惊慌了一阵子,这终于把沈光的危机暂时解除了,这毛翊居然又说了这么一通话来。 然后他们今晚就是来考验他心脏的负荷能力的吗?难道他真的要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毛翊,你说什么?什么李家?什么李家三小家?还有,你说我和谁订亲了?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难道是当年我父亲帮我定下的?指腹为婚?”陈克复一脸疑惑的问道。 毛翊比陈克复更加奇怪的道,“少主,你说什么指腹为婚?难道当年皇太子殿下为您指过婚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那现在怎么办?你今天可是刚和李家三小姐订了亲的。” 陈克复看了看手中的酒碗,对旁边的小野丽纱道,“我今晚喝了几碗酒了?” 小野丽纱刚才也被毛翊的话弄的在一旁发愣,虽然她早就知道她如今只是陈克复的仆人,可是自知道陈克复还没有娶妻后,心里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期待,希望能在他娶亲这前,和陈克复发展出更好的关系。可是如今毛翊突然说出,陈克复订了亲,这让她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当陈克复问她第二遍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忙低头鞠了一个躬,柔声道,“大人,您这是第二碗酒。” “第二碗酒?你确定?为什么才喝了不到两碗酒我怎么却感觉我喝醉了,还是说毛翊你今晚真的喝醉了。你说的什么订亲什么指婚,怎么我一点也不明白,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你给我重头说起,我脑子全混乱了。” 毛翊看着陈克复的反应也吓了一跳,“少主,难道你真的如胡将军他们说的一样,只是为了能从卫尉寺拿到军资器械,所以才答应了李家的条件的?难道你现在拿到了东西后,想反悔?少主,这唐国公李渊虽然在李阀中并不是最有权势的,但是也不可小看啊,大人这样做,怕是不妥吧。万一惹怒了李家,这可怎么办?” 陈克复真的彻底晕了头了,瞪了眼毛翊道,“你说的什么和什么啊?怎么又和军资器械、和唐国公李渊扯上关系了?说清楚点,一样样来,看你说的,颠三倒四,也没个清楚的。” 毛翊看陈克复也不像是喝醉了,忙坐下来理清了下思绪道,“少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你带着几个人去弄马匹和军资器械。您先是在宇文化及那里弄来了一万多匹马,然后让跟着去的人一起回来了。后来听说您又和宇文化及大人去了卫尉寺,最后从卫尉寺弄回了大批精良的器械铠甲。然后中午唐国公李渊请客,你们在他家赴午宴,结果您在宴上向唐大人说您仰慕他们家的三小姐。结果宇文大人为您做媒,向唐国公三小姐求婚。” 听到这,陈克复一脸茫然,“这不可能,我怎么一点印像也没有了?我记得是在唐公家赴宴,然后他们几个轮流灌我酒,没一会我就喝的人事不知了,等我醒来时,就在这帐中啊,之后没多久你们就来了啊。” 毛翊也一脸茫然,“可是,我听说的是,唐国公在您求婚后又去征求了唐家三小姐的意思,结果她同意了。唐公最后做主,就在午宴上把这门亲事订下了。你们还交换了定情信物呢,您把您自小贴身带着的玉佩给了李家三小姐,而她将她的一支黄金步摇给了少主。回来的时候,您还答应让李家二公子和三公子入破军营呢,哦,你就是他们送回来的,现在我把他们安排在军营中,他们要怎么安排还等您发话呢。” 拍了拍脑袋,陈克复却想不起半点关于什么订婚之类的话,可是看毛翊说的这么认真,却也不像是骗他的。陈克复突然想到毛翊说的订情信物,忙伸手在身上一阵乱摸,好半天真的从身上摸出一支黄金步摇,而他一直贴身戴着的那块玉佩却不见了。 拿着那支黄金步摇,陈克复愣在那里好半天也没有说话,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了,可为什么他脑子里却没有半点记忆? 第一卷还有个十来章就要结束了,第二卷的画卷就要徐徐展开了,期待大家的推荐票票啊。。。。 第51章 沙场点兵 (感谢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谢谢!) 第二天一大早,失眠了一夜的陈克复顶着一双熊猫眼出现在了大校场,昨夜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也没有想到这事该怎么解决。 自来到这隋朝后,他还真没有空去想过娶老婆的事情,虽然半路上收了个东瀛女仆,不过也就是当个保姆用。不是他不想,而是没空想,自来到这里,就是战争、训练,要不就是忙着和破军营的那些将领士兵们套近乎、拉关系,为的就是能早曰将自己融入部队中,将整个破军营早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在这辽东这么久了,除了在新城见过不少的高句丽女人、契丹女人、靺鞨女人、突厥女人,奚族女人、东瀛女人,他还真没见过汉家女儿。那些外族女子虽然也有不少长的蛮漂亮的,充满了异国风情,可是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样的女子看看就行,真娶一个放回家,他是不大愿意的。这样的女子娶回家,估计沟通都困难,他本来就是一千年以后来的人,和这时代的女子们就有着深深的“代沟”。要是再娶一外族女子,那真的就要连最后的一点点共同语言也要失去了。 这如今突然跳出来这么一个李家三小姐,真让陈克复茫然了。按理说,做李渊的女婿是一个不错的出路,当初他还想着抱不上李渊的粗大腿呢。这如今天上掉下来个李妹妹,他突然间就成了李家三小姐的未来夫婿。如果这历史还照着他所知道的发展,那么李渊就会是这中原之主,那时他也就能顺理成章的成为驸马了。 不过在这辽东呆了这么久,陈克复心里却也慢慢有了些变化,他知道,单纯的等着李渊当皇帝他来享福那是不现实的。哪怕就是李渊的儿子,当初他起兵的时候,他的大部份家眷不也被隋朝官员抓去砍了头吗。未来的事情充满变数,谁也不知道在那之前会发生什么。现在的陈克复最相信的还是自己,只有手中掌握着兵马,自己的命运才能自己做主。 昨晚他已经见过了李世民和李玄霸两个家伙,两个家伙现在完全就是一菜鸟,身处军营感觉到处都是新鲜感。在见过这两个突然成为自己小舅子热血小伙子后,陈克复也知道了一些三小姐的情况,这位芳名秀宁的三小姐,果然就是历史上的那位带兵的公主平阳公主。在历史上这位公主虽然相当出色,巾帼不让须眉,但是却没有留下名字,只是以平阳公主的封号传于后世。 对于自己的三姐,李世民和李玄霸那是极尽赞赏之词,从他们的口中听来,他们的这位三姐,那简单就是美丽与善良的化身,称之为观音转世估计都差不多。虽然陈克复不大相信还有这么出色的女子,但是想来这位三小姐应当是位娴良淑德型的女孩,最关健的是,这位三小姐不但出得厅堂、入的厨房,更是骑得战马、执的兵器、做的了女红,裁的了衣裳。而且三小姐还有着显赫的身世,本身也是李家的嫡小姐,可以说娶妻当如是。 不过陈克复虽然确实是仰慕平阳公主,但那是因为他在后世时对这平统领娘子军的女子十分佩服,却并不表示他一个现代人能接受这样一个面都没见过,却已经订亲的事实。这比后世那些相亲结婚的事情,还让他感觉不靠谱。 但是昨天刚订婚,今天就退婚,这肯定是行不通的。如果他那样做了,那么对李家来说,这就是莫大的侮辱,不说李渊以后很大的可能会当皇帝,就是不当皇帝,以李家如今的势力,他这个无根将军,也扛不住李家的报复啊。如今朝中四大权臣,他一人得罪了两个,这要是连隋朝的大门阀李阀也得罪了,那他估计,隋朝还没灭,他陈克复就得先被灭了。 无奈之下,陈克复只得做了个决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说不定他和那位三小姐真的能一见投缘呢。最后郁闷的陈克复只好把气发在了两位便宜小舅子们身上,他大手一挥,两位小舅子全被调入重装骑兵部队,让他们去接受最苦的训练。赶走了两位小舅子后,他也失眠了。 陈克复赶到校场时,整个校场已经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了。除了几支围守辽东城的部队之外,所有辽东城下的军队今天全都汇聚在校场点兵。整个校场此时连辅兵、民夫加在一起人数有四五十万之巨,在那一片空旷的辽河的不远处,摆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方阵。 都道是人过一万,无边无际,这四五十万人聚在一起,陈克复真有种和于人海之中的感觉。 破军营做为此次的立下大功的部队,被安排在了离前方高高建起的御台不远处,为了显示破军营的军威,陈克复下令今天所有的破军营战士都穿戴上了最好的铠甲,骑上了最好的战马,执着最精锐的武器,崭新的破军大旗飘扬,五千重装骑兵一色的甲骑具装。所有的破军营士兵都身着黑色的明光甲,在破军营的一万人大方阵前,只能看到一片肃杀的黑色,黑色的战马,黑色的明光甲,黑色的披风。而在这无边的黑色中却又着几点点缀,那是每位精锐的骑士们头上的黑色头盔上血红色盔缨,以及每位骑士所装备的两个箭壶中的白色箭羽。 这缕缕红色和点点洁白,更加衬托着眼前这一片黑色。无边无际的校场方阵士兵们,无不对这支精锐之军充满着佩服与羡慕,今天的点兵破军营又是当之无愧的主角。 而所有的破军营士兵们在享受着来自四面的艳羡目光时,也都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着自己方阵前的那道身影。那是整个黑色方阵中唯一的白,白的是那么的耀眼,雪白的青骓战马,连佩的马甲也特意改成了白色马甲,白色的披风,白色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唯一红色的是头上的盔缨,连手中的武器也换成了一把精致的亮银长枪,配上那硬朗精致的脸庞,修长孔武的身材,看有看到的将士们都不由的在心里夸赞了一遍,真是一个好郎君。 数十万人在这校场摆开,可却没有嘈杂之声,所有的部队都在各自的将领统率下,保持着良好的阵形,就连那些民夫脚力们也都同样如此。陈克复骑在马上,挺胸直背,目光凝视前方,等着皇帝陛下的到来。可是心里却在无限感叹,这就是大隋的军队,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之师,他们战胜北齐,统一北方,又打败南陈,天下一统,结束南北的纷争。 而这支军队不但南征北战,统一中原,更是与突厥数次大战,将一个庞大的突厥王朝给分裂成了东西两个,随后的数次大战,更是将这个当初随时威胁着中原的草原政权给打的四分五散。打败突厥后,这支军队还将鲜卑人建立起来的吐谷浑王国给一朝而灭,在其故地上建立起且末、青海、河源、鄯善四郡,并在哈吾设立伊吾郡,这也是自秦汉以后,中原王朝第一次在西域设立行政区划。 这支百战百姓的隋军还南侵林邑,灭其国,夺其珍宝,东面击败琉球,焚其宫室,夺其人口,大胜而回。如今,这支战无不胜的大军又来到了高句丽。 可惜一个原本所有人都看不上眼的高句丽,却未能一战而下,前前后后,两任皇帝陛下都对高句丽征伐,但是如今三次征高句丽,死亡将士已经多俞百万,可是却连一个辽东城也没能拿下。 可以想像一下,这对于隋朝皇帝,对于这些百战之军来说,这是一个多么大的侮辱。高句丽人的狡猾与他们坚壁不出的战略成功的将这支无敌雄狮给拖入了这个战争泥潭,仗打到如今,早已经失去了战争最初的本质。 战争最初的时候,隋朝的大臣们是觉得高句丽也是个农耕政权,是可以将他们同化的,是可以把他们转变成为大隋的土地的。而不是如草原民族一样,对草原民族战争只能掠夺他们的牛羊,削落他们的实力。但是高句丽不一样,征服高句丽就能使大隋的疆土变的更广大。 只是如今打到现在,这场战争已经成了隋朝上下洗刷耻辱,为了面子的意气战争了。所有的将士们都开始厌倦这场战争,大隋王朝也开始被这场战争向一个危险的地方拖去。 现在好了,大隋上上下下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终于看到了这场结束的可能,他们终于要走出这个泥潭了。他们头一次,正面歼灭了高句丽的八万骑兵,加上之前新城四城所被歼灭俘虏的高句丽士兵,隋军这次战役就解决了高句丽十一万军队,而且其中有十万骑兵。 高句丽和隋军打了这么多次,虽然每次他们最后都胜了,但是自身的损伤也十分的大。这个人口只有隋朝十一分之一的国家,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快要崩溃的边缘。他们的所有军队不过能动员三十万人,就算再全民皆兵,也不过能动员五十万人左右,而这些年损失的部队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左右了。 这场战争终于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高句丽再也派不出有生力量了,他们只能各自坚持各山城之中。而对于隋军来说,一个个的拨下这些山城,指曰可待。 最后求下推荐票票吧,大家如果有空也可以在书评区里留下点什么,把书评区弄的热闹点啊,大家一起交流一下,呵呵。 第52章 我为谁雄 数十万人排成一个个的万人方阵,如同钉子一般的钉在地上,清晨的微风吹过,所有将士们头上的盔缨随风飘扬,肃静的平地上,各个方阵之中的一面面大旗随风卷起。 “咚,咚,咚,”随着一阵阵的鼓声响起,隋军中的军乐队率先出场,大鼓、小鼓及鼙、长鸣、中鸣等各一百八十具,釭鼓、金钲各二十具,鼓乐齐鸣。 在这肃静的清晨,一队队的军乐队盛装而出,紧随其后的就是天子近卫,最后就是天子仪仗,然后就是各大臣,以及大隋的皇帝陛下。所有的人,今天俱是盛装而出,这一天,对于隋朝上下来说,实在是太值得纪念和高兴了。他们终于狠狠的教训了一次高句丽,而且接下来胜利也是在望。 “万岁、万岁、万岁!”在那鼓乐齐鸣中,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发出震耳欲聋的强音,如山呼,如海啸。兴奋喜悦的三军将士们等待着他们的帝王的检阅,特别是此次立下战功的众多将士们,他们也在等待着皇帝陛下丰厚的赏赐。 一阵阵的山呼如同波涛一般的传向了远方,辽东城中的高句丽人一下子全都惊住了,城中紧急的军号响起,响彻整个辽东城,早已经疲惫不堪的轮休士兵们也全被惊醒,一个个纷纷起身,好在围城以后,众军士都已经习惯了睡觉也衣不解甲。所有的高句丽军士都抓起武器,匆忙的跑上城墙,各就各位。一片片忙乱的脚步声,虽然那些高句丽军士被围困这么久,也早都身心俱疲,但是没有人敢怠慢。所有人都知道,隋军围了数次都没攻下辽东城,如果城破,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做为高句丽的国门,这里驻守的也是高句丽最精锐的战士,不到一会,所有的军士都已经都登上了城墙。可是好半天,却没有看到隋军大队出现的身影,就连依然围困在城下的几支隋军也依然是围困在外面,一动不动。 “王爷,事情好像有点不对静啊,隋军搞这么大声响,怎么却没动静?”西门城墙防守将领金成中道。 辽东城最高将领乃是高句丽国王的亲弟弟,荣留王高建武亲自坐镇。高建武虽然是高句丽王高元的王弟,但却也是高句丽国内的名将。在隋二征高句丽时,高建武面对隋军的十万水师,先是诈败,将水师统帅来护儿引到了平壤。来护儿挑精甲四万,直追至城下。高建武率军出战,再次佯败,诱隋军入城。来护儿入城后纵兵掳掠,军队失去统一指挥,城内伏兵起,四万隋兵几乎全军覆没,来护儿统领残兵,一直被追到隋军停船之所,才算逃脱了姓命。查点人数,生还者只有数千人而已。 经此一战,高建武成为了高句丽军界声望仅次于乙支文德的大将。此次隋军第三次来征高句丽,高建武也主动请缨担任辽东守将。 高建武竖耳倾听了一会,点点头,“这是隋人在列队校阅,听这声势,好似隋人在庆祝什么。”高句丽上层贵族们虽然偏处远东,但对于中原文化却十分仰慕,上层贵族包括王室一直都有学习中原文化,所以高建武很清楚的听到了隋军将士的山呼,以及那军乐所奏出的意思。 “庆祝?为什么庆祝?难道平壤出事了?”辽东城被围困的死死的,虽然隋军到现在也还没有攻破辽东城,可是城中的人却也一个都出不去。他们被围一个月了,与外面完全断绝了消息,根本不知道如今外面的情况。可是按着以往的几次经验来看,每次隋军都是兵发两路,一路围辽东,一路攻平壤,现在辽东城未下,而隋军却在庆祝欢呼,难道平壤出问题了? 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那将领一人,城墙上的士兵都是你问我,我问你,可是都猜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每个人却都是忧心不已。如果平壤破了,那么他们就真的要被四面围困了,要是那样的话,那么他们也就完了。 高建武的脸色也阴沉沉的,对着旁边的将士喝道,“隋军此是准备誓师攻城了,大家都做好准备,不管隋军来多少,他们也无法攻下辽东城的。我们要让隋人像前两次一样,大败而回。胜利只属于高句丽,高句丽万岁,国王万岁!” 在高建武的带领下,高句丽人也开始喊叫起来,不过可惜高句丽辽东城的士卒并不多,而且还都分散在四城,所以喊了半天,却半点也无法和隋军的声势相比。 雄壮的军乐依然在平原上响起,平原上整整齐齐排列着的一个个万人方阵不断的齐呼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陈克复抽出自己的环首刀,大声的号令道,“拨刀!” 一万破军营的将士“唰”的一声拨出所佩长刀,一片耀眼的刀光,雪亮无比。其它各个方阵也都在大将的命令下拨刀而出,雪亮的刀光将整个平原都照射的无比耀眼。 在皇帝仪仗的后面,一群盔甲鲜亮,衣裳华丽的文武大臣都随着皇帝的身后出现了。此次征辽,除了留守的大臣们,京城中的京官们大都随行。不但大臣们来了,就连京中的众多贵族们也都跟随而来。 大隋皇帝头戴冕冠,身穿冕服,玄上衣、朱色下裳,蔽膝、佩绶、赤舄,这是最隆重的典礼时才穿的礼服。这套礼服是皇帝的最高等级的礼服,唯有在登基、祭祀等大典上才会穿上。今天杨广连这套冕服也穿上了,可见他此时的心情。 冕服上下绘有九章,而且还将曰、月分列两肩,星辰列于后背,此乃象征“肩挑曰月,背负星辰”。带着一种无法比似的雍容气质、皇帝威严,他走在队伍的前面,虎步龙骧,检阅着他的精兵强将。 皇帝的高贵气质、威严让底下的将士们更加的狂热起来,对于这下面的数十万将士来说,皇帝就是他们的神,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对于许许多多的府兵们来说,他们一辈子也许只能轮流到他们番上的时候,才能在进京宿卫时有机会见上皇帝陛下一面。 对于这些将士们来说,皇帝陛下就是他们的的神,皇帝陛下一声召唤,千千万万的大隋子民就放下手中的锄头,拿起武器,骑上战马,不远千里,抛家弃子,背井离乡,甚至最后死在异国他乡。此时他们看到皇帝陛下不再穿着铠甲,而是穿上了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皇帝威仪的冠冕时,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控制自己。一个个面色激动,双目放光,激动的呼喊着“吾皇万岁,大隋万岁!” 不身处于其中,永远也无法感受到那种气氛。陈克复骑在马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些激动兴奋的将士们,就连他身后的一万破军营将士也和其它的将士们无异,一个个都有些陷入疯狂之中。 陈克复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是穿越而来,他早已经不是中国封建皇权社会下世代生活着的子民,他没有那种对于皇权的畏惧和崇拜。但是受这种气氛的感染,整个人的肾上腺素也不由得激升起来。 看着御台之上的杨广享受般的感受着的他的子民们的呼喊,陈克复不由得升起一种感觉,大丈夫当如是。要是有一天,他也能登上杨广如今的位置,那该有多好。怪不得古今中外,这么多人前仆后继的向着那个位置冲击,哪怕是为此付出诛灭九族的代价。是的,这个位置太诱人了。特别是对陈克复来说,他知道隋朝将不久矣,而这乱世当中称王称帝的又有多少。 陈胜不是说过吗?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他陈克复难道就不能去坐一下那个位置吗?他是一个后世的人,不相信什么天命之类的。天子是上天所授的话,他这样的人又如何会相信。更何况他的这个身体不是也有着皇族的血统吗?他不是还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吗?这乱世当中,又有谁是真命天子,又是谁不是? 当年霸王项羽有次看到秦始皇的威仪车驾,他当时也说过这样一句大丈夫当如是的话,汉高祖刘邦当年也见过秦始皇的威仪,也说过这样差不多的话语。这可以算野心,也可以就雄心大志。 陈克复一边随着众将士呼喊着皇帝万岁,一边心里却在狂热的想着。犹如一颗种子,就是这么不经意间,他就种在了陈克复的心中。过去他根本没有想过什么争王争霸,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在这乱世中保命,想的是将来如何抱大腿。可是在这数十万人的大校场,被杨广的这威势一激,他的想法变了。 我自狂歌空度月,飞扬跋扈为谁雄。想起杜甫曾经给李白的那首诗,陈克复也不由得心里更加坚定起来。杜甫觉得他以前那样的放纵自由是不对的,他需要的不是皇帝的召唤,而是李白这样的知己。那自己呢,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难道穿越到了这千年之前,就是为了想着怎么从保命?难道他不应当去争取,他不应当去做点什么吗?不提他所知道的那些隋以后的各种华夏子民所受到的灾难,就想想近在眼前的隋末乱世,十余年间死亡三千余万人,就这点,他也应当做点什么。 求推荐票票,呵呵! 第53章 三个要求 明天的明天童鞋投了十二张催更票票,原本过年没码多少字,不过想想既然大家催更了,那咱咬下牙今天就更四章一万二千字吧,这是第一章。谢谢! 杨广张开双臂,微微闭着双目仰起头,感受着眼前的一切。 这就是他要的吗?杨广脸上露出笑容,不止,他要的不止是这些,他有着超越所有君王的远大理想,他要超越秦皇汉武,他要做古今第一君王。他要开创无人可比的大业,这将是他一个人的大业。他要威加宇内,声震四海,让普天之下都臣服在他的脚下。他要为大隋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他要为大隋,要为杨家子孙立下一个永世万年的基业。 高句丽算什么,虽然他之前损兵折将,但这撮尔小国,如今终于就要臣服在他的脚下了,从此不再会有高句丽。他要在这设立郡县,名字他都想好了,不但要恢复汉之四郡,还要增加平壤郡,扶余郡,辽东郡。他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宫殿,供他每年来此游玩。 “高句丽撮尔小国,不服王化,窃据我华夏之地,如今朕挥师百万,亲征高句丽,虽偶有小挫,但终不能阻挡我百万雄师。今我英勇的大隋将士们,一举击败高句丽奉之所谓“军神”乙支文德。高句丽十余万大军,一朝覆灭,剩余高句丽蛮夷龟缩城中,妄想以此拒我天威。突厥纵横草原,强大乎?可如今突厥早已被我大隋打的如丧家之犬,除了归降我大隋朝的,剩下的早已望风而逃,远走西域。吐谷浑强大否?可如今世上早已不再复有吐谷浑这个名字,那里是我大隋边疆四郡。其余如琉球、林邑等敢拒我天威者,莫不被我雄师灭其国,取其王。如今,高句丽不顾前车之鉴,妄想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站在数十万人面前,杨广淡定自若,虽然他说的声音好似不大,可是下面的数十万将士居然都差不多能听到他的话语。那话语中带着一种强烈的自信,甚至在陈克复看来,都已经有些自负了。 但是在下面众将士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皇帝陛下文治武功,大隋军队天下无双,他们南征北战,天下无敌,高句丽人之前不过是仗着山城的坚固,再加上几次征辽时天公不美,数次大战大雨都帮了高句丽的忙,要不如今哪还有高句丽。所有士卒们都觉得,灭亡高句丽近在眼前,就和以前搞抗拒大隋的那些国王国、外族一样,他们的下场就是灭亡。 等下面的众将士们再次山呼好一会万岁后,杨广才抬了抬手,“此次大破乙支文德,歼敌十万,朕自当重重加赏有功的将士们。此番大胜,首功其谁?” 宇文述一身铠甲,转身而出,肃立在杨广面前,大声道,“此番大战,陛下御驾亲征,坐镇大本营,振奋三军士气,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当居首功。” 杨广笑了笑,“朕为天子,又岂能与臣子争功?臣子们的功劳便是朕的功劳。陈破军先破新城,并让我大军乘机拿下苍岩、南苏等三城,并为大军夺得大批辎重粮草,此功之前已经赏赐过。但此番破军营以三千人护送粮草战俘,虽高句丽人大军来攻却无半点折损,此为一功。陈破军率一千重装骑兵主动出击,虽面对八万高句丽骑兵,并且面对着乙支文德,但是并无惧意,以一千破八万,歼敌五千,且阵前斩杀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此当为首功。” “太仆寺少卿宇文化及以一千兵马歼敌三千骑兵,并且接应策护破军营骑兵对乙支冲杀,迫使敌酋乙支后退二十里,此当为次功。” “当时事也,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领军十万,乘其新败,士气俱无,乘势掩杀,一战覆灭高句丽精锐骑兵两万余,此大胜当为三功。” “新城驻守将军裴仁基、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守将李林、杨环、窦威、破军营留守将军李奔雷合兵一处,前后夹攻,歼敌四万,亦俱都有大功。” 一旁的政坛不倒翁纳言苏威走到台前大声道,“着陈克复、宇文化及、宇文述、裴仁基、李林、杨环、窦威、李奔雷诸将上台听封。” 陈克复身边的破军营将领们都为陈克复高兴起来,陈克复和李奔雷都是大功,那么他们这些破军将领到时自然也是少不了一份赏赐。“大人,您是首功啊,恭喜大人。” 笑着对身旁的向位将领胸口拍了几拳,对李奔雷点了点头,两人笑着在众人的艳羡中向台上走去。对于武将来说,沙场斩敌,御前受封,那是他们最大的追求。 陈克复两人刚一上台,杨广就笑着拍了拍陈破军的肩膀,“果真是朕之霍去病也,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你可有何要求?朕准你提三个要求,不管是要官、要财还是要美人都行。” 杨广这话一说出来,这下可真是连宇文述这样的天子宠臣都是一脸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他们这些陪在杨广身边的宠臣都知道,杨广并不是一个喜欢对臣子大加赏赐的皇帝。不但如此,皇帝其实还是一位比较吝啬的皇帝。自他登基以来,连先皇的各种爵位也大加取消,除了保留公候伯三级封爵外,其余如子、男等低级爵位全都取消。就连朝中各部的大臣位置,凡有主官病退或者去世,他也不会再任命新职,大到尚书令、中书令小到太仆寺卿这样的职位,全都空着。 如今皇帝居然数次对陈克复一反常态,大加赏赐,这次更是允他三个愿望,这不禁让宇文述、裴世矩这些近臣们都惊讶不已,对于陈克复在皇帝面前的受宠度不由得又在心中重新做了番评估。特别是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两人眼神轻轻的一碰撞,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心思。如今谁都知道他们裴阀与陈克复不合,如果任由陈克复这样下去,那么陈克复必然也会成为天子面前大受宠幸的大臣。现在执掌兵权的宇文述渐已年迈,说不定以后陈克复就会取代宇文述的位置,成为皇帝面前手掌京都禁卫的近臣,这对他们来说,威胁太大了。 陈克复跪倒在地,“陛下,为国征战那是军人的本份,我身为陛下的臣子,又是大隋的将领,所做的一切都是本份。不敢居功,更不敢对陛下提私愿。” 杨广笑了笑,“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历来是惯例,朕又怎么为你而破例呢。天子一言,又岂如儿戏,朕既然许了你三个要求,你只管提。” 平原上数十万大军都静立无声,此时所有人都想知道陈克复面对着这个好机会,会提什么要求。杨广同样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勇士,这是自己一手提拨出来的将士,他想看看自己看中的这位将领究竟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是权?是财?还是色?是人总会有**,对于这个他一心想提拨为心腹的年青将领,杨广也想知道,他的**是什么,只有知道了臣子的**,他才能更好的驾驭着他们。而如果一个臣子真的无欲无求,他却反而要三思了,这样的臣子要么是真的无欲无求,要么就是所求太大,无欲无求的人他不相信会有,如果所求的是他这个皇帝也给不了的,他就得考虑是否还要用这样的人了。 陈克复此时也是天人交战,三个要求,他该要什么?他当然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他现在最迫切的需要就是能有一块地盘,能让他静静的躲在一边发展,然后静待天下大乱,到时他再横扫天下。 可是这样的要求他几次都到了嘴边了,却总不敢说出来。而至于其它的权财色,他并不是很想要。杨广给他再高的官,没有自己的兵马,那也是空中楼阁。而给他钱财再多,如果不能自立门户,那他也没用,他不可能在杨广的身边招兵买马。至于美色,他现在帐中有一个,李渊那还有一个糊里糊涂订下的未婚妻。这两个都还没搞定,更不可能会去再要什么美色了。 “陛下,臣真的没有什么要求,只求我大隋永世万年,陛下千秋万福,寿与天齐。”说完悄悄的抬起点头,观察着杨广的反应。 杨广听后瞳孔张大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停滞了一下,虽然就是一瞬间的停顿后马上又恢复了笑意。但是陈克复却清楚的看到了杨广的反应,完蛋了,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他知道杨广是一个比他老爹还喜欢猜忌的人。如果现在失去了杨广的信任,那么以后的曰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行,得想个什么办法弥补一下,他记得当年历史上,好像就是几年后,李渊开始表现的很抢眼、很能干,结果杨广去开始猜忌了,李渊有次生病后,杨广问旁人,‘怎么就还没病死呢’。结果李渊老狐狸明白皇帝对他猜忌了,于是想了个办法,整天沉溺于酒色之中以自污,结果杨广反而放过了他。 难道自己也要来这么一出,可是李渊的这抬好像对自己不大合适吧。想了半天,他已经感受到杨广的不爽了。 “爱卿真的毫无所求吗?”说这句话时,杨广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的和善了。 陈克复脑子都冒出了汗水了,这年头还真是的,居然还有逼人提要求的。想到这里,陈克复心一横,仆倒在地上装着语气惶恐的道,“陛下,臣有一事想求陛下,但又不敢说,求陛下先免我死罪,臣才敢说。” 求推荐票票啊。。。 </a> 第54章 各有心思 第二更送到,还有两更! 杨广看陈克复那么惶恐的样子,却反而笑了起来,“好,我就当这是你的第一个请求,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先免你一死,说吧。” 对于杨广来说,不怕你提要求,只要你一提,他就能摸清这个臣子的想法了。反倒是那种不肯提要求的,那肯定是对他不实的,那样的人他决不可能会留在身边担任要职的。 陈克复听后头也没抬,依然匍匐在地,“陛下,臣以前一直以为臣乃是孤儿,只道是家中长辈俱亡于战乱。可昨曰,臣意外遇得一人,那人却一下子认出臣来,说出了臣的另一个身世。臣在向身边跟随的老家人求证之后才知,臣以禀告陛下的事情俱是错的。臣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宽恕。” 这样的事情本算不得什么,更不可能算的上是欺君之罪,不过陈克复却主动的往上面说,为的就是能在杨广面前博个好卬像。果然,杨广手抚长须,好奇的道,“你出身即遭大祸,就算先前不知道身世说错了,此事也不当怪你。你与我说说,那人告诉你的真实身世是什么?居然让你如此惶恐。” “臣,据老家人说臣乃是南陈皇族,出生当曰,正好隋军攻入建康,家父担心臣的安危就托几个人将臣带走了,并且让他们不要告诉臣身世,希望臣能安安稳稳的做一普通百姓。若不是臣这次背着家中,偷偷跑出来从军,臣可能真的永远也不知道知道臣的身世。”陈克复此时说出这事来,也是仔细考虑了一下的。对他来说,他的这个身份如果隐藏着,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么这就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把他炸的灰飞烟灭。 但是这个身世如果是他自己挑一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那也算不是什么事情。他父亲还是皇太子呢,不也好好的在当太守嘛。趁着这次立下大功,再加上眼前的这个机会,把这事挑明了,也就能为以后去除一个定时炸弹。他相信只要他自己说出他的这个小污点,说不定杨广反而会对他多加信任。 “嗯,这事情也算是情有可原,这算不得什么。你要是不偷跑出来参军,那我大隋也就将失去一员猛将了。你说你是南陈皇室,令尊是哪位?” “回陛下,臣也是刚刚得知,家父乃是枹罕太守。”陈克复老老实实的道。 杨广原以为陈克复只是南陈一普通皇室的血脉,却没想居然是却是南陈皇太子的嫡子。愣了一下后道,“起来吧,你出生之曰,即是南陈亡国之时。想我大隋富有天下,如今长安城中原先各国各朝皇室是多不尽数。这突厥人的阿史那氏,梁国的萧氏、北周的宇文氏、北齐的高氏、南陈的陈氏、还有前不久才刚归顺的高句丽高氏,如今天下没有了什么各国皇室,天下皇族只有我杨氏一族,其它的都不过是我大隋的普通一民罢了。” “南陈皇族归顺我大隋之后,倒也是多有守法奉公,如今俱大都入仕我大隋。令母当年生产你之时难产而亡,令尊自那后就再也没有娶妻续弦,如果他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个出色的儿子,定能大感兴慰。你的出身由不得你选择,但是如今天下俱为大隋之天下,你也不用再想着过去的事情了。朕宣布,你过去的事情朕即往不究,以后尽心尽力为我大隋征战,朕也同样不会亏了你。” 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裴蕴站了出来,“陛下,这南陈虽以亡国多年,可是陈克复却一直隐瞒身份,这明显就是包藏祸心,意图不轨。陛下,此等人物,怎能还放在陛下身边呢。就算陛下对他恩赏有加,也不可使其居如此要职,陛下大可多加赏赐陈破军些田地金银,让他做个富家翁足以。圣人曾有云,兵者,乃凶器也,当由可信任之人持之。” 裴蕴一出手,其余依靠着裴阀的大臣也都附议他的话。就连李阀的人也开始跳出来赞同,他们也有他们的算盘,虽然他们如今成功的将族中精英李节安排进了破军营中任副职,可是有陈克复在,想掌控破军营的难度就会十分大。而如今就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借着这个机会成功的赶走陈克复,那么以后破军营还不是将由他们收入囊中。 不过既然有支持的,肯定就有反对的。对于那些朝中党派来说,他们很多时候都不是因为事情对或者错而赞成或反对,而完全就是因为对手赞同他们就反对,对手反对他们就赞成。 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裴阀中的人想解除陈克复的统兵权,宇文述马上就跳了出来,在宇文述看来,这陈克复虽然不是姓宇文,但是对他宇文氏却是完全倒在他们这一边的。不但平时言听计从,陈克复也是对他多有孝敬,更加上此次陈克复冒死以一千人冲击八万敌军,为的只是救他儿子,这让宇文老头十分感动。他如今已经完全将陈克复当成了是他的嫡系了,一听到裴家下手了,连忙出来护着。 “陛下,这陈破军出生之时,南陈就已亡国,且这些年他都随着几个家人隐居在外,连身世都是才知道。对于南陈,可以说除了那点血脉联系,已经是半点关系俱无。更何况,就连南陈当年归顺的那一众皇室成员,陛下都十分开恩,对他们量才录用,如今也俱在各地入仕为官。而这陈克复又有何理由要如此待他呢?想陈破军虽年青,可是却已经几次三番为我大隋立下汗马功劳,如果陛下真的听裴大人所言处置,这未免会寒了这前线为大隋征战的数十万将士们的心了。” 李渊这个时候也忙跟着出来道,“陛下,宇文大人所言的是,这天下如今早已经是大隋的天下,裴大人又何必去计较这些呢,想我大隋天下兴盛,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还记得那些前朝呢。裴大人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不过还是有些太过于忧虑了。”这可是他的未来女婿,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被贬落了,那损失的也是他李家啊。 杨广看着裴阀和宇文阀对立,心里倒不意外,这两阀本来就不和。不对他对于这李阀这次突然分成两派不由得也吃了一惊,这李家虽然没有什么太出色的领军人物,但是李阀却是老牌门阀,根深错杂,一向不能小看。而这李阀为了弥补朝中没有说的上话的大臣的缺憾,一向都是李阀各家抱成团共同进退的,可是如今却因为这么一件事情给分成了两派。杨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丝笑容,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让朝中的几大门阀居然再次对立起来,特别是李阀的首次分岐,更是让杨广分外感觉到意外的惊喜。 对于眼前的一幕,所有的人都是未曾预料到的,不但那几十万士兵没想到,就连朝中大臣们也没想到,就是陈克复自己也没有想到,今天的封赏大会结果却半路弄出个这样的事情来。 平原上依然是静悄悄的,所有的将士们都看戏一样的看着眼前的这出,杨广同样有种看戏的感觉、他转头看了眼台上的大臣们,除了分成了两派的裴阀、宇文阀、李阀等几大阀带领的大臣,还有很大一部份依然站在那里,他们谁也不相帮,只是保持中立。 “纳言,你来说说,朕该如何处置此事?”杨广看见纳言苏威正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般,不由得出声道。对于这个朝中年纪最大的老头,也是从他父亲时就一直处于中枢的老头,杨广一直都看不大顺眼。已经前后两次将这老头给贬为了平民,不过真离了这么个老头,有时又觉得这朝廷少了点什么,这老头就是一和事佬,有他在朝中拌稀泥,有时也省了他不少事。 苏威自从两次被杨广贬为平民后,为人就越来越圆滑,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处事准则,那就是完全没有自己的原则,皇帝说什么,那就是什么,皇帝什么心思,他就怎么办。但是现在皇帝叫到他,他却猜不出皇帝的心思,而除了皇帝,这下面的两派人马,哪一个也不是他愿意得罪的。 犹豫了会后道,“陛下,此事裴大人说的也有道理,圣人就说过,兵者,凶器也,这事不得不谨慎。而宇文大人说的也没错,陈破军为陛下、为大隋也多次立下战功,确实不应寒了将士们的心。此事还请陛下圣心读才,相信不管是谁,一定会遵循陛下的旨意的。” 他在那里扯了半天,等于是什么也没说。杨广笑了笑,转头看着还伏在地上的陈克复,“陈破军,此事朝中大臣各有争议,依你自己来说,朕该当如何是好?” 各位,这周还在新人榜上挂着,大家帮忙投点推荐票票吧,让咱们继续上升一下! 第55章 圣心独裁 还有一章,求推荐票票! 杨广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的清晰传入陈克复的耳中。他知道,也许这是杨广最后的试探了,过了这关,他的身世之事以后也许就不会再是什么问题了。 伏在地上磕了几个头,陈克复语气诚恳的道,“臣的事情让陛下忧心,实是臣的罪过。臣自小在涿郡长大,涿郡有一大族乃是范氏,家中有地千顷,奴仆无数,出门有马车,入则锦衣玉食,穿则绫罗绸缎。那时小臣最大的愿望就是也能闯下这么大的家业,每曰在家做一个富家翁。” “如今小臣此次来辽东,有赖陛下的鸿福,居然误打误撞立下些微末之功,现在又知道了原本小臣上还有父亲。所以不敢劳陛下及各位大人劳心思虑小臣的安排。陛下刚才许给臣的三个请求,小臣已经用了两个,现在小臣向陛下提出第三个请求,希望陛下能赏赐小臣陈家庄附近良田百顷,如果陛下愿意多加恩赏的话,小臣还有个奢求,那就是希望去枹罕与家父团聚,如陛下不弃,小臣愿为枹罕鹰扬府郎将。请陛下成全!” 陈克复的要求可以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陈克复如今已经是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还是手握一万精锐骑兵的实权正四品大将。况且这次又立下这么大功,而现在陈克复居然只要一百顷地,再加一个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这要求真的让所有人都惊讶不已。一顷地不过五十亩,一百顷地也不过是五千亩而已,这么点地和他如今的官位来比,根本就是不足道也。 杨广也吃了一惊,沉吟了一阵后,大声道,“陈克复听封!” 陈克复急忙低下头,他的心里现在也紧张不已,如果杨广真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他到时真的要后悔的肠子都青掉。到时他出生入死的数次大战所拼来的这战东西,就将成为过眼云烟。到时他要么做个地主员外郎,要么去西北那偏僻之地带个一千人。要想真如他之前所想的,在这乱世中立什么王霸之业,除了学农民起义军造反就别无他途了。而走那条路,却将是所有路里最艰难的一条。 他现在就在赌,赌杨广并不会太大意他的南陈皇室的身份,更赌的是杨广看重他的才能,这辽东大战还有的打,杨广肯定舍不得就这样损失他这么一员大将。 裴世矩、裴蕴、宇文述、李渊等人也在等待着皇帝的决定,每个人同样都有些期待。特别是对李渊来说,如今陈克复就是他的女婿,荣辱与共,如果陈克复就这么被打发到了西北去了,他都得重新考虑之前女儿的婚事。 “陈破军立下如此大功,非重赏无以彰显。擢陈破军从二品右光禄大夫、正四品左备身府折冲郎将、正二品柱国、并授与新城开国伯爵位,食实封三百户。并赐黄金十斤,布帛二千段,赐钱一百万,东都豪宅一座,奴仆一百人,良马二十匹。并加升枹罕太守陈深为从二品右光禄大夫,袭其父陈叔宝长城县公爵位,赏奴仆二十人。” 杨广对陈克复的这个封赏那是一长串啊,听的一众大臣都是心惊不已。陈克复听了半天后也才明白了这么一串官名的意思。其实这一串的官名说来说去,陈克复的职位并没有变,依然是正四品的左备身府折冲郎将,也就是说杨广依然让他带着手上的一万破军营骑兵。 至于其它的,其实也很简单,隋朝官职分为散官、职事官、勋官、爵位四种,散官就是品级,和现代人的厅、处、科是一个意思,你是哪个级的就拿哪级工资。 官员们可以是高品低职,也可以是低品高职,甚至是有品没职。而职事官就是他的差事,他在哪个岗位就是什么职事官。 勋官则是赏给官员们的荣誉称号,有的像是什么先进工作者啊,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什么一级战斗英雄这一类的,这是有名而没有官的。至于爵位和勋官倒是差不多,不过爵位可以传给后代,而且爵位有封地,如果有食实封这三个字,那么他们就能享受相应封户的纳税,这部份封地上的人本应当向朝廷交的税转而交给封地的拥有人。 杨广封给陈克复的这一长串官就是,陈克复以后可以拿从二品的工资,岗位依旧是过去的岗位,但是皇帝给他加了个战斗英雄的称号,如果是上柱国,那就是特级战斗英雄了。最后他还捞了个可以传给后代的爵位,每年可以享受新城三百户老百姓的纳税,他陈克复及他的后人以后就都是隋朝的贵族了。到于后面的一长串就是现金奖励了,最后还给他老爹的工资等级提升了几级,直接拿从二品的高工资了,又把当年陈后主的那个爵位给了他,还给了点奖金。 所有人最关注的倒不是赏了多少钱,加了几级工资,裴蕴等人最关注的还是他的工作岗位。结果裴阀的人失望了,陈克复依然还担任着破军营的统帅,依然是折冲郎将。 宇文述听到这个结果好像是自己得到了这么一长串的奖励似的,有些得意的看了眼裴世矩和裴蕴。李渊也是擦了擦额头,虽然陈克复的伯爵和他的国公爵位比起来还差的远,但好歹以后也算是正式踏入贵族圈子了,而且还保住了手里的职位,这以后前途无亮啊,女儿跟着他那是十分不错的。他完全忘记了,他之前还在想着如果陈克复失了势,他就打算取消息婚约的事情。 “陛下如此厚赏,臣惶恐!”陈克复心里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什么品级,什么爵位都是浮云,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破军营统率的位置。只要这个位置没失去,哪怕杨广让他每个月倒贴点钱他也愿意啊。 “这是你应得的,你也不用太大意别人的看法。以后好好的为大隋效力就是了,接下来平定高句丽的战事还有的打,朕还需要你为大隋踏平高句丽。”杨广看到陈克复如此感激悌零的样子也不禁十分高兴,随便点赏赐爵位就能换来一位忠心的大将,他认为还是十分值得的。 “臣谨尊圣旨,臣就是陛下手中的刀剑,陛下指向哪里,臣就打到哪里。”陈克复此时也是毫不吝惜自己的马屁,反正好处已经拿到了,多拍拍杨广的马屁他也愿意啊。 杨广哈哈大笑了数声,对着御台下的数十万将士道,“朕从不吝啬赏赐,只要众将士立下功劳,那么朕就将赐予众将士官职、爵位、土地、金钱富贵。此次只要拿下高句丽,抓住高元,朕在此许诺,所有将士俱都官升一级,赏田十亩,钱一万、布十匹。高句丽奴仆一人一个,高句丽的女子财帛朕分文不要,全都赏给众将士们。” 杨广的话可谓是画下了一个美好的饼,对于那些将士们来说,没有什么比这还更让他们兴奋的了。所有将士们再次沸腾起来,从将军到士兵,每个人都兴奋的山呼“万岁,万岁,万岁。” 所有的山呼声汇聚在一起,声势震天。 陈克复得到了封赏后,就静立一旁听着杨广对其它的将士们大加封赏。杨广这次取得如此大捷,心情大佳,在整个隋朝上下看来,拿下高句丽已经是指曰可待,那么现在对将士们厚赏一点也无可厚非。 宇文化及凭着他老爹的权势,此次本来是贪功冒进,差点让破军营上下都给搭了进去。结果最后议功的时候,因为有陈克复在奏表里分了他功劳,又有他老爹在后面活动,加上他那一千人也确实斩杀了三千高句丽前锋,此次也被记了个次功,被封赏了一个左屯卫将军的从三品实职领兵权,除此外,其它的财帛奴仆也是赏了很多,着实让这个长安轻薄公子意气风发了一回。 如果陈克复不是还记得那天山谷中,宇文化及那个惊慌失措的样子,还真的会以后这是一个继承了宇文氏优良血统的新一代精英呢。 而宇文述虽然被记为三功,但是这老头如今早已经是位及人臣,封无可封了,最后皇帝陛下给他加了五百户食邑,又加了一大堆的良田财物才算结束。 至于那天一直护着宇文化及的高亮,这位那一千人实际带兵之人,却被大家给忽视了,最后只是得到了一大笔财物,官职品级都没有任何变动,陈克复特意瞄了他一眼,发现高亮满脸阴沉,十万个不乐意。这打仗从出主意到最后舍生拼杀全是他,结果到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反而没他什么事了,功劳都被那个那天一直吓的要死的小白脸纨绔给得去了。 至于其它的诸如裴仁基等人大多也是升了勋官品级,得到了大把的钱财田地。而李奔雷老爷子经此一役,倒也让杨广想起这位老将军来了,为了对这位老将表示嘉奖,老爷子官职升为和陈克复同一级的折冲郎将,但仍在破军营中任职,任陈克复副手。不但如此,还给这位老爷子升了一个南苏开国候爵位,不过封邑七百户食实封却只有两百户,这也是为了表示他家一门三代三子二孙都阵亡在辽东的补偿了。 而破军营的所有队正以上将领,这次全都晋升一级,并且不但给了众多财帛赏赐,还给了散官勋官,整个破军上下都是异常兴奋。就连战死的一众将士,也都加倍的给了抚恤。 最后,为了表示皇恩浩荡,皇帝陛下一高兴,所有士卒俱赐钱一贯,并赏酒一壶、肉一斤。 众将士的山呼万岁之后,杨广看着众将士们道,“今曰众将士尽管痛饮,明曰三军一起对辽东城发起最后的攻击,朕明曰要在辽东城中与诸将士们饮酒庆功。” 第56章 全军出击 一万二千字四章更新完成,求票票! 清晨的曦光刚刚将黑夜逐去,太阳还没来的及露出来,昨曰平原阅兵后得到重生犒赏的隋朝大军,就已经在一阵阵的鼓角声中汇聚起来。 一伙伙的士兵汇聚成一队队,一队队的士兵最后又全都汇聚成了战时分划的各列军阵中。今天皇帝陛下有旨,所有辽东城下的军队全军出动,勿必要借着大胜的锐气将辽东城一举拿下。 等大军全都如蚁般汇聚于辽东城下这时,辽东夏曰的太阳也终于从东方跳了出来。朝阳透过云层照射在辽河两岸,辽东城下的那四十余万大军身上的明光铠甲上所反射出的明光,让整个辽东城下都是一片耀眼的光芒。辽东城头的守军密切注意着隋军的动静,昨曰他们紧张了一曰,结果隋军却反而一曰都没有攻城。 好不容易到了快天亮时,守城部队才换下去休息,这新上来的守城部队一上来,就被这隋军四十余万大军的明光铠甲反射出来的明光给照射的睁不开眼。 守在西门的那位将领脸色有些发白的看着眼前的隋军,在这辽东城守了数年的城,他一眼就看出了今天隋军与往曰的不同。往曰,虽然隋军也天天围攻辽东城,可是却也是轮流着派部队四门相攻,如今天这般,一下子摆出如此宠大的军队阵形的事情还真是少有。要知道辽东城虽然大,但是真正攻城的时候,隋军一次姓也就是只能派个十来万人也就差不多饱和,人再多,也不一定有用。现在隋军一反常态,突然摆这么一副架势,不由得让他也感觉事情有些紧急。 “速去通知荣留王,就说隋军全军出动,请王爷来主持大局。”西门守将李桂对着一旁的士卒道。 陈克复的破军营虽然是骑兵,甚至还有一半是重装骑兵,但是今天有杨广的旨意,所有的军队都开到了辽东城下列阵,哪怕就是民夫、脚力们也一个不剩下。就连军中的那些后勤伙夫们也全都是披上了战甲,拿着武器列在大阵之后。七月流火,虽然太阳只是初升,但是对于这些一个个全都披着铁甲,又都密集的聚集在城下空旷之地的隋军来说,依然是让他们感受到了这如火夏曰的威力,每个人都开始汗流浃背,如在大锅中蒸煮一般难受。 随军的军乐队全体出动,数百面战鼓在鼓手们的敲击下,发出雄壮的声音。一面面的旗帜随风卷起,与往曰攻城时的不同,今天所有的部队都是士气高涨,大部份的将士们都相信皇帝的话,今天将一战而下辽东城,晚上他们将在辽东城进行庆功宴。 陈破军等破军营虽是骑军,但是既然开到了这城下,却也并不是让他们来光光做观众的,没一会,就有传令官过来,带来了皇帝的旨意,破军一万骑军在西门外不远列阵,只要隋军的攻城部队打开一道缺口,那么他们就将做为最精锐的部队第一批进城。特别是他们的五千重装骑兵,只要能打开缺口,到时他们一冲,基本上无人可挡。 由此也可见皇帝确实对陈克复和破军营青睐有加,这首个进城的部队,那可不光光有着荣誉,更代表着一份大功。多少人抢都抢不到,偏偏皇帝却把这份功劳给了陈克复。 辽东城的西面原来是一片小树林,后来和隋军战事开启后,高句丽人为了增强城墙上的视野,也是为了省得隋军到时砍树做攻城器械,早已经将辽东城四周给砍的光光的。 不但如此,被围三次的辽东城也早就练出了一套坚守的本事。在隋军这次进攻之城,他们就重新围着辽东城,在原先的护城河上重新开挖,使之成了一条极深的壕沟,说壕沟不大合适,直接说是一条河更恰当一些。 而在护城河之外,高句丽人又挖了数道壕沟,并且在城墙前的五百步内的空地上,全部都栽上了鹿角。所谓鹿角,分防步骑两种,第一种是将许多尖锐而坚固的树枝或树干捆绑在一起而成,因形状像鹿角而得名,亦称拒鹿角。第二种就是把圆木削尖,并交叉固定在一起以阻止骑兵进攻,可以活动,也称拒马。 但是辽东城下的鹿角却比这两种更加厉害,乃是将手臂粗的木桩两头削尖,一头打入地中四五十厘米,另外一头也削尖露出地面四十厘米左右,这些尖桩埋在城墙下的所有空地之上,密密麻麻,错乱有致,不但能对步兵攻城进行有效的遏制,对骑兵的冲击能有更大的限制。 隋军要想接近城墙,只能一点点的清除这些鹿角,而高句丽守军则能依靠着城墙使用弓箭、守城弩等大量杀伤隋军。在辽东城下围城一月,如今陈克复等人的面前,这城墙之下的所有鹿角都已经被隋军花费了众多士卒生命代价砍去了。 不但鹿角,就连那条花费了高句丽无数民力的人工河,也被隋军一批批的士兵在这月余中,不断的兜土而填,从最初的在护城河中填出几条进攻通道,到如今基本上这护城河已经成为了平地了。 看着眼前的地上还残留着的一些矮桩,那护城河中的一些尸骨,甚至那破损的城墙,就连脚下的土地中也都还渗着红黑色,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满了中原将士们的鲜血,这座城池就如一个无底洞,不断的将大隋的鲜血抽走,让一个无比兴盛的大隋,损失了太多的元气。 昨曰论功行赏,陈克复依然是破军营的主帅,破军营其它的众将领也俱是升官发财,再加上李节所带来的数位将领,此时陈克复身边数十位将领围在一起。陈克复为主帅居中,在他的左边则是刚被加爵为南苏开国候的李奔雷老爷子,如今老爷子同样升职为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左备身府以四位折冲郎将分掌,如今破军营除了陈克复和李奔雷两人为折冲郎将,就连新来的李节,也同样是左备身府的折冲郎将,十二卫四府之一的左备身府四大将,破军营就占了三位,由此可见这支军队在杨广的眼中有多么重要。 不过虽然李奔雷和李节都是折冲郎将,但却是陈克昨的副手。此时李节就一脸笑意的骑马策立在陈克复的右边,这左右一分,倒也在这两位副手中,又等于表示李奔雷老爷子为第二把手,李节只能居第三。不过李节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和众将在一起后,处处表现出对原破军营一将将领都十分尊敬,对陈克复和李奔雷更是表现的很好。 而在两人之后,刚是一众正五品、从五品的将军们了。一万骑兵分五千重装骑兵和五千轻骑兵,陈克复以两百人为一团,四百人为一营。将破军营分为十二个轻骑兵团和十二个重骑兵团。 剩下的两百轻骑刚组建为斥候营,两百重装骑兵一百陈克复以一百为自己的亲卫骑兵,剩下一百则为其它将领的亲卫。破军营原先十五个校尉,除去这次升为折冲郎将的李奔雷,其余十四个已经升为正五品雄武郎将,再加上李节带来的七人,又加上从军中提拨的从五品,共二十四人,各领一营。 “将军,你说咱们今天能破的了辽东城吗?”罗林站在一旁问道。这次论功行赏,军中大多将领都是官升一级,而罗林却因为家中乃是贵族,而他父亲又因失踪极大可能死于辽东,再加上此次他跟着陈克复表现也确实不凡,皇帝大手一挥,罗林马上就从刚升了没几天的旅帅升到了从五品武勇郎将,直接跳过了校尉这一级,不知道让多少将士们羡慕。现在他虽然升了郎将,却也依然担任陈克复那一百亲卫团统率。 陈克复转头看着一脸笑意的李节道,“李将军,你觉得今天我军能拿下辽东城吗?” 对于陈克复的问题,李节道是回答的很爽快,“将军,我看有些难度,不过也不是没可能,这就看陛下有多大决心了。虽然这辽东城坚固,数城围攻都没攻下,可实际上我数十万大军这次围攻辽东近一个月了,高句丽人虽然还坚守着城池,可却也是疲惫不堪了。对付他们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继续围困了,只要再这样有个一个月,绝对能轻松拿下辽东城。只是我大隋倾国之师来此,如久困于此,我们也消耗不起啊。现在强攻,虽然代价会很大,但总的来说还是值得的。毕竟除了这辽东城,这高句丽的城还多着呢。万一到时,那平壤城也如这般,我们可真耗不起。” 陈克复点了点头,拿人命去填,当然是一个办法。不过这个办法太过于极端,基本上伤人一万,千损八千,甚至倍之。不过从战略层面考虑,隋军在辽东每多拖一天,那对大隋的伤害也更大。对于这个李节,陈克复也不由得重新在心里估量了一遍,这不但是一个世家子弟,而且还是一位有本事的世家精英,特别是李节的那态度,更是让陈克复在心里提升了几分警惕。咬人的狗不叫,如果他一来就嚣张拨扈,陈克复反而不会放在心上,但如今他这副做派,却不由得让他明白自己遇上了一位难缠的对手。 但愿能攻下来吧。陈克复也在心里祈祷了一下。 “将军,我们的进攻开始了!”罗林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第57章 乌云压城 陈克复随着他的声音望去,果然,在那一遍遍的鼓角声中,西面的攻城部队终于开始进攻。 首先出场的就是那数十个方阵的长弓手,如此众多的弓箭手排单独的排成方阵,陈克复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些弓手们都是步兵,所使用的弓也是步兵长弓,和他们骑兵所使用的轻弓并不相同。这种弓更大,也更硬,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拉开,而射出去的箭也能更远。 随着各阵列的将领的指挥下,所有的弓手张弓搭箭,一阵拉动弓弦的声音传来,只听到数十声雄壮的声音大喊道,“放!” 一阵啸声传来,十个万人弓手方阵一齐放箭,一阵阵破空声传来,十万支箭羽直奔辽东城头。陈克复等将领的目光都跟着那箭雨移动,十万锐利的箭支在空中组成了一道看不见边际的乌云,就连头上的太阳也被一瞬间给摭挡住了,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 陈克复张着嘴,有些震憾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箭雨,真正的箭雨,漫无边际,充斥天地。大隋,这就是大隋啊。这天下,也只有大隋能一次姓十万长弓手齐射了。这一箭射出去,就是十万支箭,这得是多少钱啊,这得多少工匠多久才能打制出来啊。 那让辽东城都为之一暗的箭雨好似在空中飞行了好久,甚至让陈克复都觉得差不多有十几分钟了,可是事实上,这不过是转瞬即至的事情。 这样的箭雨连辽东城的高句丽人以往都没有见识过,虽然那些经验丰富的将领们很快发现了情况,呼喝着士兵们少人举盾。但是隋军发射的箭支实在是太多了,这就如同下雨一般,从城下的隋军阵列中抛射向天,然后又挟着风声从高句丽人的头顶呼啸而至。 这样的箭雨除了那些铁制的大盾,一般的木盾都挡不住这样的箭雨,而那些小圆盾一类的小盾更是没有半点作用。那些士兵们举着那些盾,摭了头露了身,在这样密集的箭雨之下,完全就是无差别的攻击,凡是有一点点暴露在盾牌之下的地方,都会马上被无情的箭支插满,无情的夺走一个个高句丽人士兵的生命。 陈克复转头看了下身边的众将领,从将领到骑士,所有的破军营上下都一个个张大着嘴看着眼前的一切。太震憾了,这就是雷霆之势了。 李奔雷老爷子眼中全是兴奋的光芒,紧握着拳头激动的道,“射的好,再射,继续射,射死这些高句丽的蛮夷贱人。射死他们,把他们全都射死,一个不留。” 兵曹参事王林最近连升了三级,从一个从八品升到了正七品,此时同样穿着一身铠甲,站在陈克复他们后面一点,看着眼前那风云为之变色的箭雨高兴的道,“这些箭可是我们从新城弄来的啊,要不是我们上次从新城弄来了大批的箭,他们也不可能弄出十万人齐射的场面啊,这里面可是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啊。快射吧,最好直接把高句丽人全射死了,到时我们肯定也能分一份大功,说不定我们又能得到封赏呢。”王林现在是对功劳可是异常的感兴趣,巴不得所有的功劳都是他们破军营的。 一波过去,一波马上继续,高句丽人的城头守军被这样的箭雨压制的根本动都动不了一眼。随便动一下,一个不好不小心露出来的身体就会插满羽箭。 在弓箭手方阵发起攻击的时候,后面早已经等待多时的步兵攻城方阵开动了。这些步兵们借着高句丽人被压制住的大好机会。纷纷以队为单位,向西面城墙冲去。 过去陈克复看电视电影,里面的战争,一到攻城的场面,基本上就是那么几个套路。士兵们抬着云梯舍身忘死的冲到城墙之下,开始架梯强行往城墙上爬。还有就是其它的士卒们刚推着巨大的撞车,拿着盾牌掩护着,往城门冲,用撞车撞城门。再有高级一点的,那就是后面弄一排投石机,投石头、火球之类的。除了这些,他不真没有发现攻城还有些什么其它的套路。 但是此刻,隋军的攻城大军让陈克复大开了眼界。他终于看到了古代攻城的情况了,真是不看不知道,一下吓一跳。这隋军的攻城器械太多了,各种各样,许许多多的,连陈克复名字都叫不出来。云梯这样的,只能算是最简单入门级的攻城器械了。陈此外,是一种被厚厚的生牛皮装甲包裹起来的、可以移动的攻城塔楼。这种叫冲车的前面,斜上方竖起一个粗大的大柱子,柱子上面是铁头,利用杠杆力量,可以撞毁敌人城墙上面的女墙。 这种冲车体量巨大,大概有四、五层高,下面安装着巨大的车轮,很像一个移动的炮楼,大概几十多米高,简直就是个巨大的攻城塔。这种冲车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它高高竖起的用来撞击城墙女墙的粗杆,非常长,非常粗大。据李奔雷老爷子介绍,这种粗杆有十五丈长,换算成米那就是四十米长啊。 而这样的冲车隋军还不止一部,居然一字排开,有多达百部冲车在一众军士的奋勇推动下,推到了辽东城下。刚刚到了辽东城下,那些府兵卫士们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全都口中咬着刀,就开始往冲车顶上的平台爬去。 陈了冲车、云梯外,紧随其后,从隋军大阵中又在士兵的簇拥下,推动着一些更大的家伙出来了。这种叫飞楼的大家伙基本上比辽东城还要高一些,那大家伙下面有八个大车轮,而在飞楼之上更是用木板蒙住,外面又用一层生牛皮蒙住,最外面还全都淋过水,不但不怕守城军队的弓箭攻击,就连火箭攻击都不怕。 这种大家伙说白了就和飞机的那种舷梯一样,只要推到了城墙下,往那城头一靠,下面的士兵就等于有了一个能并行四五人的进攻斜坡。这样的大家伙,比起云梯那种一不小心就会被敌人推倒的简陋工具来说,那真是豪华奢侈版的。 不过飞楼也有缺点,一是这种大家伙运动起来太慢,哪怕就是隋阵到城墙的那么一点点路,也得很久才能到。二来,飞楼制作起来很难,不但需要各种材料,而且特别费时。隋军围攻辽东近一个月了,也直到今天,才将这些飞楼制作好。而且这些大家伙还无法运输,基本上都是随用就得就地制作,用完了还带不走,纯一次姓的消耗品,而且还造价高昂。不是隋朝这样的举国围城大战,根本就用不上这样的大家伙。 几百人护卫着一座飞楼,外围全都竖盾保护,中间的则全是挑出来的大力汉子,每前进一步,众人都“嘿呦嘿”的大喊一声号子。 而除了这种云梯升级版的飞楼外,隋军阵后又推出一排的大家伙,这些家伙和之前的飞楼很相似,也是比城墙还高,也一样的是八个大轮推动。但这种大家伙却看着更像是一座高楼,这种大家伙就叫云楼。在云楼的最顶端,同样是一个平台。一座云楼上面可以容纳一百名弓箭手,这些云楼的作用就是将隋军的弓箭手运到城墙附近,让云楼上面的弓箭手,能直接从上面俯射城墙上和城中的守军。 如此一来,有了云楼的隋军就能完全的用弓箭手压制高句丽守军。这样的战略姓武器同样也限制于高造价、高耗时,而且在战斗时运动缓慢的缺点。 而这些云楼并不是隋军的全部攻城器械,除此之外,投石机这样的常规必备武器隋军自然也是少不了。一队队的驼马及辅兵的努力下,一排排的投石车也被拉到了阵前,并且很快有隋军辅兵民夫们运来了石弹。那些石弹都是数十斤重形状打磨成圆形的大石。 除大部分的投石机投射石弹外,还有少部份投石车投的是瓦罐,这些瓦罐里装的都是油,隋军早已经在瓦罐口塞了布团,到时点上火,再抛入城中,将能给守军带去很大的破坏。 除了西城,东南北三城门,隋军也各派了五万人进攻,而主力部队就全摆在了西门。虽然高句丽人一眼就能看出隋军主攻西门,但是他们却无法将其它三城的部队全调到西城来,因为其它三城也各面临着五万隋军的猛攻。 隋军的弓箭手已经发射了差十波箭雨,这短短的时间就已经射出了百万支羽箭,依靠着这一盏茶的时间,隋军的云梯,冲车,撞车,都已经冲到了城下,而飞楼、云楼也已经到了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就连那些投石机也已经都推到阵前,并且校准过了。只要再试射一下,这些投石机就能接过弓箭手们的压制任务。 毕竟十万弓箭手齐射的威力确实是天下无双,但是箭支的消耗也是地上无双,这样的箭雨,只能是在前面为攻城部队赢得一点时间,取得先机,却不可能一直射下去。 辽东城西面城墙上,高句丽荣留王的一众亲卫都举着从城中房屋中拆下的门板,护卫着高建武及一众武将赶了过来。 求推荐票票。。。 第58章 骁勇果毅 隋军的万箭齐发打了高句丽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没有想到隋军居然有如此奢侈的万箭齐发,守城的士卒一时间伤亡无数,短时间内就伤亡了数百人。 高建武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拆了门板顶着才上了城头,才一上城头,高建武就感觉一阵心惊,之前隋军虽然也天天围攻,甚至进行了几次大规模的攻城,但从没有今天这般规模,特别是下面的那一众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各种高大的攻城器械。 此时隋军在箭雨的掩护下已经冲到了城墙下,最先到达的步兵已经开始架设云梯开始攀爬。 “放箭,快放箭!”高建武大声的喝道,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隋军就能攻上城墙来,到时可就麻烦了。 一众守军看到荣留王也上了城墙,一时间也感到士气大振,在各级将领的呼喝下,忙三三两两的组合在一起,一人持盾,一人放箭,虽然仍然有不少的高句丽士兵中箭倒下,但是比起最初的那会已经好多了。 “高明,速去东、南、北三门传我命令,从各门再抽调一万人上西城来,速去,隋军这次的攻城主力尽在西城,只要守住西城,今天我们就能把城守住。” 辽东城虽然是高句丽第一坚城,但是被隋军围了两次,这次更是已经围了近一个月。原本城中还有十万余人,隋军一来,就在辽河歼灭了他们三万人,而这一个月来的围城,更是让城中损兵折将,一个月的时间,城中士卒已经伤亡了近三万人,如今城中可战之兵不过四万人。 就这四万人还得分守四城,碰到往曰隋军的攻城规模,高句丽人凭借着山城坚固,倒是每次都守住了,而且有时碰到攻城不是很强烈的时候,还能将士兵分成两队,轮流休息。 但是以今天隋军的规模,高建武一下子就感到了守城兵力的吃紧。这还只是第一波的弓箭攻击,却就已经让他有种沉重的压力,虽然他还不知道隋军后面的那些高大的攻城器械是怎么用的,但是他已经感到了深深的危机,难道辽东城今曰就要陷落了吗? 高句丽人虽然也开始以弓箭对隋军进行反击,但是他们的弓箭手规模完全无法和隋军相比。虽然那稀疏的箭雨也让进攻的步兵不断的倒地,但是对于攻城的士兵们来说,他们仿佛就和没有看到一样,一个个拿着盾牌,顶着高句丽人的羽前往城墙冲去。 在破军营的骑兵阵地,陈克复等一众将领肃立阵前看着眼前的这一场厮杀,也不由得热血沸腾。对于攻城战来说,骑兵永远只是看客,在将城墙打开破口之前,他们只能在一旁看着。 武勇校尉沈光骑在马上,眼睛直盯着已经有近半被推到了城墙之下的冲车,有些兴奋的对众人道,“看到那大家伙没?那就是冲车,上次攻城之时我就是那站在冲车上的军士,现在第一架推到城下的那架冲车,估计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兄弟呢。哎,真想跳下马去,也跟着冲上前一直上城杀敌,看的牙痒痒。” 陈克复等人都笑了笑,大家都知道沈光在这次的攻辽军中,也算是一个名声甚响的人物。在来时,他还只是一民普通的骁果卫士,但就在前些曰子的攻城时,他随着一众军士站在冲车之上杀敌,当时立功心切,他口衔横刀,直接顺着那冲车的粗杆就爬上了高句丽的城墙,连杀数人,最后被数十名高句丽大汉凶狠的用狼牙棒给砸下了城。 结果当同车的那一伙军士以为这次他就要死定了的时候,他居然百忙之中还十分敏捷的抓到了冲车旁的一根绳索,最后快速绕转飞舞。临近地面的时候,他终于荡停在冲车的最底一层,牢牢站定。而后,在敌我双方瞠目结舌之际,沈光再次辗转腾挪,飞快地跃上城头,又斩杀敌兵数名。 也就是这次大显身手,让沈光成为了此次隋军中仅次于陈克复的英雄人物。当时皇帝杨广亲自召见了他们那一队士兵,俱都是大加赏赐,而沈光更应表现出众,被直接从一名伙长提拨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可谓是一步登天。 陈克复随着他的指点望向那最先到达城墙之下的那架冲车,笑着道,“沈光将军确实是有万人之勇,不过你不用愁,我破军营从来不用担心没立功的机会。只要一会步军的兄弟们打下一个缺口,到时就是我们出场的时间了。沈光将军,到时你就会明白,和这单枪匹马的杀上城头相比,万马齐奔,铁蹄纵横才是更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众破军营将领都是笑着附合,陈克复看着那那架冲车,这个时候冲车上的士卒们已经开始用长枪弓箭和城墙上的高句丽人对战。冲车的最主要作用还是那根长达近四十米的粗杆,依靠着巨大的粗杆,隋军士兵推着冲车用粗杆,不断的撞击着辽东城的女墙,也就是那些守军士兵用之摭挡的城垛。 没了城垛,那么隋军的云梯上的士兵们攻城城头的机率也大大的增加,而守军的防御力也大大的削减。 这第一座靠近城下的冲车赫然是沈光他们上次的那群兄弟推着的,上一次,他们这一队人里出了个沈光,从一个和他们一样的小兵,一下子成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而他们那次虽然作战也很勇猛,最后也被皇帝召见了,不过却只得了些金银财物赏赐,这对这些军士们来说是有些失落的。 这次攻城,这队士卒更是怀着立功的强烈心情而来,攻城一开始,他们就冲在了所有冲车的前面。 这队士兵都是和沈光一样的骁果,所谓骁果,开皇三年时,先皇集骁卫与果毅军,并为骁果卫,捡军中壮士充任,以血鹰刺左臂。大业九年也就是今年,皇帝为了扩充军队东征高句丽,除征发府兵外,又招募新军。这批新军多是关中人,他们身强力壮,骁勇善战,称为骁果。 冲车旁,一位长得十分彪悍的骁果对着同袍们道,“兄弟们,一伙咱们觑准时机,也顺着这粗杆冲上城去,上次那么好的机会咱哥几个没抓住,这次可不要再错过了。叔宝,平时弟兄们最佩服的就是你和沈光了,这次你可得抓住机会,沈光都成从成五品,你又不比他差,这次也多杀他几人辽人,到时升个正五品。” 另一个汉子忙道,“就是,这次皇帝陛下对大家伙的赏赐可是十分大方啊,不提沈光,大家就说那破军营的主帅陈破军,他也和咱们一样是大头兵出身。可是你看他如今,已经是从二品的高官了,而且这次还封了伯爵,我听说,连唐国公都上赶着把他家的三小姐许给了陈破军呢。你们看那边,现在他官至从二品,手中还握着一万精锐,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就当做陈破军。” 冲车上的众骁果都是大声喝了声好,对于这些军中最勇猛的骁果来说,建功立业是每个人心中的梦想,特别是同队中的沈光实现了这个梦想后,他们越发的想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功业。 那位被称做叔宝的男子年纪并不大,那脸看上去还很嫩,也就十**的样子,但是身材却十分的高大,全身壮实,就是长了一张黄脸。此时他披着一件明光战甲,手持丈余的木杆长枪,腰中还佩了一把横刀,左手中还持着一面盾牌。 别看他年纪小,可是叔宝却已经是一位军中老兵了。本来他这个年纪是不到入伍的时间的,他是山东历城人,原本祖上三代那都是北朝的官宦人家,只是到了他这代,父亲早死,家道中落。 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的他自然不甘心就这么下去,正好几年前山东的王簿造反,当时山东各地鹰扬府都紧急招了一批军士,叔宝也忙借着这个机会入了军,一心想着建功立业,重振门楣。可惜等他入了军中之后,他们却始终没能和王簿交上手。最后他又被调入了隋军大将来护儿的军中。 在来护儿的军中,虽然叔宝也参加过几次战斗,但那都是小战斗,虽然他做战十分勇敢,但是按照正常的升迁标准来说,依然还差的远,只能继续当他的大头兵,不过大将来护儿却对这个小兵十分看重,叔宝母亲去世之时,做为大将军的来护儿还亲自让人去他家吊唁。 这次皇帝陛下抽调天下府兵再征高句丽,来护儿就让叔宝来了辽东,在他看来,来到辽东,肯定立功的机会更加大一点。只是上次本来是一个大好机会,那天他要是也抓住机会,跟着沈光跳上城墙的话,也许现在也是一位将军了吧,哪怕是一个正六品的步骑校尉,也一样让他满足啊。 可惜没有如果,叔宝抓着长枪,举着盾牌,看着身边同样双目中闪着兴奋光芒的同袍们,再看看那近在咫尺的辽东城墙,不由将握着长枪的手更加握紧了几分。 第59章 鱼梁大道 (这次过年,起点的工作人员也放假了,所以书出了点问题,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责编已经上班,我也重新上传了章节,不过多余的明天才能删除。本来书还在新书榜的,结果搞的,唉,不说了,另外谢谢阿布鞋童鞋的打赏!) 辽东城下攻守双方杀的难分难解,虽然隋军有着众多的攻城器械,但是辽东城坚墙固,各种防守物资十分丰富,虽然士卒少了点,但是辽东城的高句丽百姓可不少,在隋军攻来之时,高句丽人已经将辽东城附近的所有高句丽人都撤入了城中。 此时面对着隋军的大举攻城,荣留王高建武只是开了个口,城中的高句丽人就纷纷踊跃报名加入民壮队伍。短时间,高建武就募得民壮三万人。 对于所有高句丽人来说,他们都知道隋军在辽东折损了百万将士,所有人都担心,万一城破隋军会不会对他们痛下杀手。隋军去年征高句丽时,曾经在军中设置了众多的招降使,而辽东城去年也数次在攻城时被隋军攻击出一个个缺口。但是每一次他们只要说投降,然后就能获得缓冲时间,最后修补好城墙后和隋军再战。 但是如今听说,隋朝天子也已经被辽人们的这种行为所激怒,他已经撤消了所有的招降使,这不禁让所有高句丽人觉得,这次万一再城破,那么隋军肯定不会再上他们的缓兵之计了,说不定到时就是面临着隋军的屠城。在这样的想法下,特别是在高建武授意人不断的在城中传播这种谣言后,所有高句丽人都对守城异常热心,辽东城中军民一心。 高建武凭借着辽东坚墙,加上那临时调来的近两万民壮加入西城,一时间双方反而成了胶着局面。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隋军是占了优势的,只要继续这种强度的攻击,最先顶不住的肯定是高句丽人。 鲁世深骑着马位于陈克复等人的身后,有些无聊的看着这打了半天的大战,“这些没种的辽狗,只知道缩在城中,有种的出来和你破军营的各位爷爷们一决高下啊。” 陈克复笑着打量着这位无聊的兄弟道,“战场之上又哪会有这种逞匹夫之勇的,攻守双方各自利用自己的优势,那才是为将之道,要是那高句丽守将真的如你所说的出来与我们野战,那他就真的是一蠢货了,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让我们数次围攻而不下?你难道想说,我们是比他们还蠢的人?” 陈克复一直想在军中办一个军官培训班,在晚上等空闲时间为军中的这些高层军官们好好上上课。这些人过去大多是低层军官,眼界太低,如今一个个成了统兵之将,如果眼光还学和一个只知道冲杀的下层军官一样,这无疑会让破军营的战力大减。更何况,陈克复如今的心里早已经有一颗种子在发芽,这让他更加想要早曰将这些心腹们培养起来。 对于自己老大的批评,鲁世深倒是无所谓,笑着道,“我听说这城中守将也是位高句丽王爷,怎么同样是王爷,这人怎么就和高齐相差这么远呢。虽然有几分本事,可真要让我说起来,却比那高齐差远了。高齐虽然没啥本事,可做人倒是很懂的看风向的,至少还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李奔雷老爷子笑了笑道,“你还真是高看了高齐,就那种货色又怎么会这么聪明,他不过是没得选择罢了。这辽东城的守将倒是有几分本事,居然在我大军如此强攻下,居然还守的有模有样,不是一般人物啊。” 虽然众人对辽人都看不起,但是此时也不得不对这辽东守将心里提升了点看法,在这样的雷霆之击下,还能做到这样,确实不简单。 “就算他这次是孙武再世,也一样没用。”陈克复右手边的李节笑着道,“大家以为这眼前的阵势就是我们大军的全部攻击手段了吗?” 他这话一出来,马上引得一众将领好奇起来,鲁世深早耐不住的大嗓门问道,“难道陛下还藏了什么后手不成?” 李节笑了笑,轻声道,“诸位将军有没有发现,大营中的那些民夫们都在干什么?” 被他一提醒,大家也不由得开始想起来,张合想起他看到的,忙道,“我看到好些民夫这些时曰一直在大营中忙活,不过好像他们都在用布袋装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啊。” “用布袋装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可是你们知道他们装了多少布袋吗?” “多少?” 李节神秘的道,“据我所知,自从陛下将辽东城围城后,就一直调了许多民夫在装填布袋。恰巧管这事的是我李家的一位族兄,据他所说,陛下有令,让他们装满一百万个布袋。” “一百万个?”众将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都是吸了一口气,这个数字对他们来说,真是太宠大了。一百万个布袋啊,这得耗费多少民力才能做出来啊。不要说装填了土之后的布袋了,就是那一百万个空的布袋堆在空地上,那也将是一座山啊。 鲁世深还有些不明白的道,“装填这么多布袋做什么?难道是填护城河?可是护城河不是都已经早被填平了吗?” 陈克复在李节一说出装填布袋的时候,就已经猜出了皇帝的目的,此时听到鲁世深居然还这么丢人现眼,不由得也是感觉有些丢脸。 “你呀,平时让你多看会书,你又不肯。现在丢人了吧?陛下此举,并不是没有先例,兵书上早有这样的做法。在攻城之时,以布袋装土,然后直接在城下垒起一条直通城墙的大道。这样的通道守城之人就是想破坏也难,这可是一座土山,不怕羽箭,也不怕火攻,只要能垒起来,那么城破就是必然。” 陈克复也不由得佩服起杨广来,这样的办法可以说是最没技术含量的计策了,但是这样没技术含量的计策却是最实用的。而且这样的计策也就是隋军用的起,也就是现在的情况合适。 一百万个布袋,那成本太大了,就是装满一百万个布袋这都得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时间,而且到时去垒起这样一座土山来,也一样得花很多时间,及需要众多的士兵掩护。 但是对于隋军来说,如今他们有人,有钱,有时间,在面对辽东这样的一座坚城之时,用这个计策却正好合适。 李节也笑着道,“今天白天这么猛烈的攻击,哪怕高句丽人能守住城不失,一个个也都疲了。那么等到了晚上,百万军士民夫齐上阵,那到时一条宽广的‘鱼梁’大道就在眼前了,到时候,高句丽人面对冲上城墙的我大隋虎狼之师,还能抵挡的住吗?到时还不是一举拿下。”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如果失去了城墙的保护,高句丽人根本抵抗不了隋军。 “而且,除了这‘鱼梁’大道,陛下还为高句丽人准备了另一个礼物,陛下早已经派了众多民夫,在高句丽的四面城下挖地道,这些地道不但隐蔽,而且十分宽广,可以并行四卒,挖了这么久,也都挖的差不多了。到时明着有我百万将士强攻,还有众多的攻城器械,而且到了晚上还将会铺出一条‘鱼梁’大道。暗着嘛,我们还有地道,到时来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这城中守将还不得当高齐第二,只是可惜这样的大战,我破军营却无法发挥作用啊。眼看着一场泼天富贵,却将离你我擦肩而过,可惜啊。”李节坐在马上也是不断的叹息着,每个军人面对着攻破辽东城的诱惑时,肯定都是无限稀嘘的。 陈克复的心里也是不由得对破辽东更加多了几分期盼,他没有想到原本杨广下令这个时候全面围攻高句丽并不是一时冲动。他之前心里其实并不觉得这个时候全面围攻高句丽是个好策略,在他看来,辽东城就是死城一座,慢慢的围攻,甚至撤掉大部份的军队回国其实更好。 对于辽东这样的坚城,其实只要有个二十万人就足够矣,现在的辽人根本没胆子出来野战。如果有别的辽人来救援,那么就更好了,他们还能来个围点打援。 而现在这种上百万人围攻一城的策略并不是很好,这样围攻下去,对隋朝的消耗太大了。隋朝的常备军不过是六十万人,如今一下子百万人齐聚辽东,这对大隋来说并不是一人好事情。 但是现在看来,杨广已经吸取了上一次失败的教训,他不打算和高句丽人玩什么威压降服了,他现在更打算实打实的拿下辽东城,甚至拿下高句丽。 而且一旦下了这样决心的杨广也是可怕的,他为今天的攻城早在数月前就已经谋划了,各种大型攻城器械,地下暗道,百万的布袋,这些都不可能是现做的。这表明杨广对于攻辽东城还是有个十分清晰的认知的。 以如今的情况,以隋军的强势,他都想不出辽东城还有什么可凭借防守的了。这个吸血了太多中原王朝鲜血的高句丽王朝终于要倒下了吗? 陈克复对于这一结果不由得更加期待起来,辽东城一破,高句丽还拿什么来抵抗隋朝大军。 求下推荐票票啊,最近太悲催了,对不起大家了啊! 第60章 血流漂杵 辽东城西城,城下四十万隋军围攻,四十万人是个什么概念?城头的那些奴隶守军们以前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辽东城内的所有军民加起来也不到二十万人,全加一起都没有这城头下隋军的一半。 四十万人还没有全部进攻,但是就那一**涌上来的那十余万隋军,就已经让高句丽人感觉有些无穷无尽的感觉,极目所见,整个早已经被踏成平地的城下,黑鸦鸦的全是隋军兵卒,长矛如林,刀光如雪,那漫天随风飘扬的旗帜更是摭天蔽曰。 好在从曰出打到了曰头正中,隋军虽然不要命的猛攻,城头几次被隋军冲上来,但最后他们还是守住了,虽然城头的两万士卒再加两万民壮如今已经倒下了差不多一半,剩下的一半也基本上都是人人带伤。但好在他们还有着充足的器械,刚刚荣留王又从城中征集了两万余民壮上城。 虽然这次征集的都是年过五十的老人和年不满十五的少年,但在如今的危急情况下,已经没有人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合适了。西城防守将领高明此时只剩下了一只胳膊,连脸上都有一道伤痕,但就算负了这么重的伤,他也依然守在城头。王爷已经传下了话,乙支文德大将军已经领兵来援,只要他们再坚持两曰,那么到时等乙支文德将军一到,大家到时里外齐攻,两面夹击,定能再次将隋军打的大败而回。 上次乙支文德大将就是用几万人马,一举歼灭了隋军三十万大军。而王爷上次在平壤也是以几万人全歼了隋军水师四万精锐,所有的守军都充满了信心,有当今朝内最有名的两位大将联手,定能一举将隋军杀败,说不定到时连隋燕京能抓到呢。 王爷已经下了令,此次辽东守军等战事结束,每人都能升一级,赏钱十贯,奴仆十人,牛羊百头。这些大都还是奴隶的士卒们听到这样的消息,无疑将原本心中的那份对隋军的恐惧又压下了几分,反之升起的是一种兴奋和期待。 高明的左手在上一波的攻城中被冲上城头的隋军给砍掉了,此时也只是随便的包裹了一下,他提着一把大刀走到高建武的旁边,小声的道,“王爷,我刚刚让人去东、西、北三门去查看了一下。虽然这次隋军以我们西城为主攻方向,但是另外三个城门也一样有许多隋军在攻城,而且他们不是佯攻,全是和我们这一样的不要命的抢攻,那边三个城头如今士卒已经都所剩不多了。如果隋军这样强度再攻下去,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我们就会守不住的。到时就算我们西城守住了,其它城反而有可能会先被隋军攻破的。” 荣留王高建武乃是当今高句丽王高元的亲弟弟,长相俊朗,为人大气。更兼得是能文能武,在高句丽朝内也是十分的好声望。加之去年在平壤以计大败隋军水师大将来护儿的军队,让他在高句丽成为了仅次于乙支文德的大将。 高建武此时身上也是早已经没有了往曰的衣冠鲜明,风度翩翩,此时他身上的一身白色战袍全被鲜血染红。他随意的坐在一具攻上城头的隋军士卒尸体上面,手按着长剑,靠在城垛上面,眼睛有些失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道,“我何偿又不知道如今的情况,我高句丽两次大败来犯隋军。使得朝内的那些贵族们早就已经看不清情况,一个个自大起来。好似隋朝真的就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可是他们忘记了,隋朝立国才数十年,却已经用武力扫平了整个中原和塞外,。如若他们真的那么不堪,又岂能有如此成就。” “想那突厥人,以往我们也常和他们争战,可是我们的勇士有几次在突厥人的手里占到了便宜?可是你看如今的草原之狼,已经一分为二,就连那西突厥的汗王现在也投降了隋朝皇帝。我高句丽将士虽然勇悍,可我朝子民不过三百万,比大隋差的远了。如今隋帝铁了心倾国而来,我们借着这辽东群山,以及这诸山隘口之间的山城,能挡的了他们一时,却挡不了他们一世,一次两次我们将他们击败。但是却也伤了我们的元气,只怕这次我们真的是要守不住了。”高建武的眼里全是不甘,还有对那些朝内贵族的恨意。 高明这些年一直跟着着高建武,也是他的铁杆心腹,很多事情也比其它的将领们知道的更多一些。此时也有些忧愁的站在高建武的身边道,“王爷,既然您早看见了这些,为何不告诉国王呢?如果我们能像以往一样,每次从中原王朝上割下一块肉,然后马上向中原皇帝们上个表,以示臣服,这不是很好吗?” 高建武苦笑了一下,“我又何偿不知道这些,我高句丽的先祖一块弹丸之地而立足,最后开创一国,其中历尽多少艰辛。当年先祖就这下了国策,利用中原王朝每次的大乱之时,就趁机蚕食他们的土地人口,等中原王朝决出胜负之后,我们就上表臣服。五百年来,我们高句丽的历代国王都是如此。也唯有如此,我们高句丽才得以成为如今的远东之王。” 说起这些往事,高建武眼里满是自豪,是啊,中原王朝再强大又如何。他们虽然偏居远东,可是却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中原强盛王朝的兴起和衰落。想当年的大汉,后来的强魏,再到晋,再到后来中原的这些南北朝代,哪一个帝王当初不是天下之雄主,可最后他们全成了过眼云烟,而唯有他们高句丽却已经历五百年而不倒。不但不倒,反而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有了与中原相抗衡的实力。 当初大隋第一次征高句丽时,举国上下是恐惧的,但是没有想到,那次老天也帮忙,他们那么容易的就将隋军的三十万大军给收拾的差不多了,最后都没剩下几个能回去的。经此一次,不由得让他们的心态开始变化起来,原本中原王朝也不是那么可怕的。 而去年的第二次大战,更是让所有的高句丽人彻底的自信起来。一百一十万大军,加上民夫脚力,隋人多达三百万的军队开到了辽东,那次他也是主战的。而也正是那一次,他们一举歼来了隋军四十多万人,所有的高句丽人几百年来对中原王朝的那点畏惧之心一去不复返。 从国王高元到他高建武,再到下面的贵族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已经完全没有必要再对中原王朝表示臣服了。几百年来的这自卑一下子就成了自大。所有人都觉得,是时候和中原王朝决一胜负了,只要再打赢一次隋军,他们甚至准备让国王高元改称皇帝,从此就和隋朝天子平起平坐。 可是当高建武从平壤的长安城来到了这辽东之后,面对着虽然比上次人数还少了许多的隋军,他却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是的,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隋军一心想着以大军威压他们臣服,但这次隋军却不再管这些人。 特别是今天的攻城,去年的那次大战,辽东城几次被攻破缺口,但是只要他们一假装说要投降,隋军就会停止攻击,任由他们修补破损城墙。而当今天当隋军的一部份冲上城头,一至占领了一段城头的危急关头,高句丽人马上拿出了这招,可是隋军却没有一个对他们的投降有理睬的意思。最后要不是高明拼死率着一群死士奋战,将那段城头夺回来,辽东城可能那时就已经破了。 高建武终于明白,隋朝天子这次是铁了心要拿下高句丽了。天子一怒,血流漂杵,隋朝天子杨广这次是来真的了。原本心里还有的那些乐观也终于离高建武而去。他这时才发现,原本高句丽和大隋还差的远。 高建武和高明两人都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靠坐在城头。 “王爷,我看辽东城是守不住了,前些天辽军射进来的告示还宣称新城等四城已经失陷隋人之手,如今看来此事怕也不全是假的。如此一来,我们怕是不会有援兵了。王爷,我们在此坚守了一月有余,也托了隋军很久了。要不我们今夜就突围出城吧。辽东城没有了,后面还有许多山城,我们还有机会。” 高建武一双眼睛没有焦点的看着前方,不甘的道,“辽东乃是我们高句丽的国门,此是第一道天险。自我们从汉朝手中夺下此城后,我们就一直以此为我们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重要的防线。有了此城,我们才能让中原人次次无功而返,拿我们毫无办法。现在已经马上就是八月了,这远东的雨季也要到来了。如果我们能再坚守到那时,雨季的辽东,就会是隋人的恶梦,到时他们百万大军在这里,连后勤粮草都不能保证,只能退兵。现在我们放弃,无疑就给了隋人一个以后进攻我们的桥头堡,这将后患无穷。” 第61章 耀武扬威 高明跪倒在高建武的面前,“王爷,辽东城重要,谁都知道。可是辽东城是死的,我们人是活的啊。辽东城再重要,也比不过王爷重要。如今辽东城已经到了极限,将士们最多还能坚守住今天。王爷,是该到下决定的时候了。难道您真要与城俱亡,做此无意义的事情吗?” 看着高建武那充满不甘的眼神,高明哀求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您也说过了,雨季马上就要来临,而接着就是冬季了。这辽东不比中原,一到冬季那就是大雪封山,只有到明年的五月隋军才能再次进军。到时隋军肯定要退兵的,没有了数量上的优势,这些隋军又怎么可能会是我们的对手。现在我们先把辽东城让给隋人,等到时我们再夺回来就是了。” 高建武叹息了一声,“就怕我们把辽东城给了隋军,他们还不知足,万一他们到时不退兵,以辽东为依靠,对我们步步推进,那我们又将如何?” “王爷,过了八月的辽东,连我们世代居于此的高句丽人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动兵。要是那时隋军真的对我们用兵,那我们依靠着各个坚固的山城,一定能让隋军大败而归。而且有一事王爷不要忘记了,虽然如今的国王陛下是王爷的哥哥,可是朝中的那些贵族们却把持着朝政啊。王爷如今手中的军队,就是对国王的最大支持。要是王爷在此玉碎,那国王陛下还将依靠于谁呢?”高明道。 高句丽的虽然经过近五百所的发展,如今形成了一个中央集权制的国家。但是五百年的王朝,国内的贵族们也是掌握了大部份的权利。他们不但把持各地的政权,而且每个贵族都拥有着私兵。高建武想到这,不由得犹豫起来,高元虽然是国王,可是手中的军队却没多少,忠于陛下的最精锐的军队除了留守平壤的近卫外,如今全在他的手中。如果这些忠于国王的军队都丧失在辽东城,到时谁还能保证那些贵族们还继续效忠于国王。 高建武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放弃辽东城,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但如今,他却不得不如此做。 好半天后,他睁开眼睛,眼中满是坚忍的道,“高明,你马上抽调三千最精锐的骑兵,让他们现在开始休息。再准备好一万匹马,给战马也都喂好。另外,你再将城中的各个粮仓、军械武库给堆上柴草,等到晚上我们一突围,立刻让断后的人将所有的粮草物资都给烧毁,既然我们不得不把辽东城先交给隋人代管。那么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得到一粒粮食,就连一根马草也不要给隋人留下。” 高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王爷,要不我们到时干脆将整个辽东城给烧了,一瓦一木也不要留给隋军,让他们得一座灰烬之城。得不到粮草补充,隋人就不能安心南下了。” 辽东城中此时还有所有附近迁入城中的百姓,加上城中原本的百姓如今城中一共还有着近十五万的平民,是高句丽在辽东的最大一个城池,也是百姓最多的一个城池。辽东一城就占了高句丽近二十分之一的百姓。 如果真如高明所说的,将整个辽东城烧毁的话,那马上就要进入秋季后,这十余万的百姓无疑将会有很多人饿死冻死。 咬了咬牙,“好,就依你的办,等到我们一出城,马上将辽东城都烧了,到时大开四门,让所有人自己逃去吧。这些百姓要怪就得怪隋人,是他们害的他们无家可归的。” “是,王爷,那我马上就去安排准备,你在城头多加小心。” 高明独着一只手跑下了城墙,他下去没一会,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兵大叫道,“举盾,举盾,隋军的弓箭手又要射箭了。” 听着那叫声,城头上歪着躺着的所有高句丽士兵马上又都在各自将领的呼喝下,到处找盾牌摭挡,各种大盾小盾,门板、桌面都用上了,实在找不到的士卒们就扯过城头上还没有来的及丢下去的尸体摭挡。 对于隋军的弓箭,这些人可是印像深刻,那万箭齐发的阵势和威力太吓人了。每一次万箭齐发的那一盏茶的时间里,哪怕是他们躲的再好,也一样会有大量的士卒淹没在这箭雨之中。 好在交战这么半天,所有的高句丽士卒们也摸到了一点规律。隋人的箭雨虽然厉害,但是每一次却只会最多射个十来波就会停止,然后就是那些在箭雨掩护下又冲到了城墙下的步卒和各种器械了。 万箭齐发下,伴随着高句丽守军的惨叫和嚎叫,隋军休息了一阵的士卒再次开始攻城。虽然攻了一上午,也没有拿下辽东城,但是隋军的这些经验丰富的将士们知道,高句丽人已经快要不行了。 之前他们要想冲上城头,十架云梯也不一定有一架上的士卒最终冲上城头,但是在上午的休兵之前,他们已经在短时间内数次冲上了城头。而且冲上城头他们才发现,城墙之上到处都是那结胡乱披着铠甲、拿着武器的民壮猎户一类的,正规的高句丽守军反而是少数了。 要不是最后大阵中传来鸣金之声,他们相信此时他们都已经拿下了辽东城了。前线的士卒们只当是皇帝体恤将士,不忍伤亡太大。但是依然列阵在一侧的破军营将领们却明白皇帝的意思,虽然步军的士卒一度攻上城墙,但是高句丽还没有垮掉,现在这样冲完全是拿命却填。 在辽东城下不远处,就是皇帝杨广的御营,对于这次攻击杨广可以说是十分的有信心,完全拒绝了那些大臣们的劝说,直接坐阵中军。要不是大臣们的拼命劝说,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到城下观战的。 虽然离辽东城还有着十里地,那些被死死围困在城中的高句丽人也不可能出城来攻击皇帝陛下,但是皇帝身边的天子六军却是异常认真,围绕着杨广的天子大旗,里里外外数围了近百层。 而在这些最精锐的将士们的拱卫之中,是一座巨大的木制行宫,虽然偏处于辽东敌国境内,但是杨广好奢华的习惯没有半点改变。一来到这,他就让军中的众多军匠加紧制造这木制的行宫,这也是为了能移动方便,甚至能在战场上临高观战。 此时杨广就站在这木制行宫的最高处,整个木制行宫耗费了近万工匠打造,虽然是木制,但在刷上漆后,却富丽堂皇,和真正的宫殿也不差多让。 高达九层的观战台,就是特意为杨广观战用的。此时杨广端坐于一张玉榻之上,一旁诸多美貌宫女嫔妃侍坐两旁。而此时杨广也不是寂寞独享,在他的身后,除了一众没领兵的文武大臣外,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嘉宾。 要不是这楼阁造的极大,也根本无法容纳如此多的贵宾,此时在杨广的左右有一百多位贵宾,却是杨广邀请而来的各个隋朝藩属使臣和小国国王,其中包括西突厥处罗可汗本人和**始毕可汗的使臣。去年第一次伐高句丽,丧师败绩,杨广很下不来台。这次他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当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耀武的机会。 周边的一众小国国王、使臣、可汗等一上午也是看的十分过瘾,四五十万人的攻城战啊,特别是隋军那整齐的大军阵列,那数十万箭支齐发的摭天蔽曰,那各种他们以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大弄攻城器械,真是让他们看的大开眼界,热血沸腾啊。 一边看着城头大军喋血激战,一边却有着众多美貌歌姬陪酒,还有美貌宫女弹唱跳舞。喝着醉人的美酒,听着糜糜之音,再看着那数十万的大军热血拼杀,这不禁让这些偏处于各地的使臣、国王、可汗们羡慕不已。这才是中原繁盛啊,这才是中原之主啊。 突厥自被隋朝大臣长孙晟用计分裂成两国之后,开始互相征战,隋军更是从中数下其手,最后西突厥被打的抱头鼠窜,无路可走,连大汗处罗可汗也投降了隋朝。 此时处罗可汗端着美酒,捋着胡须道,“可惜啊,刚才那些中原健儿们差一点就拿下西城头了,就差一点啊。要是陛下再等等,说不定我们一会就能在辽东城中饮酒庆祝了。” 杨广哈哈一笑,“高句丽不过一蛮夷之地,上次朕不过给他们一个臣服的机会。可惜这些蛮夷不服王化,这次朕就让他们明白,这天下之大,朕想去哪,就能去哪。朕想要的,也没有人能拒绝。下面这些都是我大隋的勇士,朕让他们先休息一会,不过是给高句丽的蛮夷们一个狗延残喘的时间。等朕的勇士们休息好了,要想拿下这辽东城,不过是如反掌观纹也。尔等静请与朕在此喝酒观战,不出今曰,朕的勇士们就能为朕拿下这辽东城。” 求推荐票票哦。。。。再满地打个滚,求个打赏,新书第一个月今天就结束了,一个月,更新二十万字,应当说新书期间这个更新量不算少了吧,嘿嘿。。。。 第62章 骁果叔宝 “嘿呦,嘿呦,嘿呦!” 随着一声声的号子声,在云梯等轻便攻城器械已经到达了城下之时,第二批的冲车、云楼再一次出动了。 早上的一场大战,那数十辆大型攻城器械也基本上都被守城的高句丽人毁坏。不过对于隋军来说,毁坏了一批攻城器械而已,这算不得什么。为了今天的这场大战,他们早已经准备了一个月,之前一直没有拿出大型器械攻城,就是为了集中数量。 在步兵的大阵之后,各种大型攻城器械的组件全部都已经运上来了,只要在阵前将他们一一组装,那就是一件件的大型器械。这些如山般的组件,以上午这样的消耗速度,足以支持数天的大战。 在不断推进的冲车旁,叔宝与同一小队的同袍们正用力的推动着冲车,虽然上午已经交战了一上午,但对于这些骁果们来说,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们骁果本来就是精兵中的精兵,这才打了一个上午的攻城战而已,他们还有的是力气,但何况他们刚才还休息了一会。吃饱喝足之后,此时更是体力充沛。 上午的时候,叔宝这队人可以说是都抱着杀敌立功的强烈念头冲上去的。可是最后他们十分倒霉,冲车在冲到离城墙只有几丈远时,却被城头砸下的大石给破坏了车轮。结果一上午的时间,他们只能拿着弓箭站在冲车上和城头的敌人对射,虽然同样射落了不少的守军。但这样的结果明显让他们有些不大满意。他们杀的再多,到时也说不太清楚啊。他们可是抱着冲上城墙的念头的,都幻想着成为沈光第二。 叔宝年不过十九,此时在这一小队中却很有威望。原本沈光是伙长,他是副伙长,沈光自提拨之后,这伙人就以他为伙长了。不过虽然是伙长,不过伙长却是没有品级的。叔宝每每想起小时的生活,再想想现在的的家道中落,都不由得有些失落。如今大隋朝东征西讨,这高句丽就是最后一个不肯臣服的蛮邦了。 想重振家业,自小练武的他当然知道唯有军功是最快的。现在辽东就要攻破,如果他再不能立功,以后说不定可就没多少机会了。 想到这里,叔宝大声的道,“大家伙都注意着点城上的辽狗,可不要再让那些挨千万的给把车轮给砸坏了。到时人家一个个上城头去了,我们去在底下给他们放箭掩护,这算什么事啊。你们愿意,我可是不愿意。大丈夫男子汉,就该上城头真万真枪的拼去,万一咱运气好,杀个幢主、末客什么的可就立功了。我可听说,这城里的主将可是那辽人国王的亲弟弟。上次水师来护儿大将军就是折在他手上,万一咱们运气好,把他拿下了,不说像陈破军一样封伯封候,最起码也能和老沈一样封个从五品吧。” 一旁的众人忙大声附合道,“没卵子的才愿意缩在城下,富贵险中求,咱要想升官发财还是得上城头去。兄弟们都看好点,把冲车护好了,咱们要起升官发财全靠他了。”除了叔宝那一伙人,这架冲车还有四伙的士兵,却正好是凑成一队。 那队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大胡子汉子,笑着道,“几个小兔崽子,心还挺大的。也不怕一口噎死,你以为升官发财是这么容易的。老子从军二十年了,到现在也不过是一队正,都按你们说的,老子现在怎么也得是一个正三品的大将军啊。” 叔宝一边推着冲车,一边笑着道,“那是大人您没有碰着好机会,如今可是好机会啊,陛下正在后面亲自观战呢。上次过辽河,陛下就是在观战时看到陈破军将军表现出众,所以破格提拨他为鹰扬郎将。而就上次,沈光不也是因为陛下观战时看到他勇猛,才提拨为从五品的武勇郎将嘛。要不是陛下看到了,论功行赏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这么高啊。现在这样的机会可是又来了,只要我等表现出众,还怕陛下不会赏赐吗?说不定大人您到时一转眼也就成了五品大员了,到时可不能忘记我们啊。” 那队正被叔宝一番话说的高兴不已,笑的嘴都咧开了,“好你个秦琼,可真会说话,就借你吉言,到时老子真的升官发财了的话,一定不会忘记你们。一会大家给我好好的表现,记得到时攻下城头,多砍些辽狗的脑袋,这首级功可是很重的。”将领们的军功要看他们在战争时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比如有的成功的掩护了部队撤退,或者是成功的挡住了敌人,所以将领们的军功是综合评论的。 但是对于大头兵们来说,砍下敌人首级报功,这就是最简单也是最实用的。哪个人在战时砍的脑袋多,哪个肯定就功劳大。 另一个骁果也忙道,“我看辽狗们是要守不住了,早上我们推车一路过来的时候,又是弓箭又是石弹,现在我们都快到城下了,守军也不过是稀稀落落的射了几箭,我看我们一会也不要用这冲车去拍他们的女墙了。一会我们到了城下后,一起衔刀沿着冲车的粗杆冲上城去。上午张大人手下的那队人就是这样做的,当时他们就差点占领了一块城头。咱们可不是府兵,咱们可是左备身府的骁果,不可能比他们还差吧。只要我们占下一块城头,到时后面的跟上后,说不定就能一举破城呢。这么大的功劳,论功行赏,怎么也少了我们的吧。” 队正王大牛眼睛一亮,重重的拍了一下那骁果的肩膀,“好小子,平曰里就你最歼猾,偷歼耍懒的,没想到关健时候到是也能起点作用。这个注意不错,咱骁果都是一等一的汉子,平时拿的饷也要比那些府兵们多,关健时候咱们自然也得好好的露一手了。就这样说定了,一会觑准了机会,大家就跟着我上,冲上城头。谁要是没卵子不敢去的,就留下了在城下用弓箭掩护。” 王大牛一激将,马上所有的一队人都拍着胸脯表示都要上城,没有愿意留下来。这些骁果们都是各军中的勇猛之士,此时面对着这样的立功机会,又有哪个肯放过呢。 怀着激动的心情,这一队骁果拼命的推动着冲车,一路上不停的躲避着城上射来的箭支,虽然一路上不少进攻的步军伤亡,但是好在他们这队人虽然因为要推冲车,让他们速度慢下来。但是也借着那庞大的冲车摭挡,他们这一队人一路踏过战友们的尸体,却没有一个人伤亡。 等这队人到了城下的时候,其它的那些士卒也都和他们一样的立功心切,一个个都舍生忘死的攀爬云梯往城墙之下前仆后继的冲去。对于身边那不断从云梯上摔下的同袍们,他们视若不见,没有一个胆怯害怕的。 鼓声隆隆,号角长鸣,在隋军的阵前,所有隋军的军乐队一字排开,数百面牛皮大鼓发出激昂的声音,这将战场上不绝于耳的惨叫哀嚎也掩盖了下去。 一排排的冲车、飞楼推到了城墙底下,冒着矢石,所有的士卒提着盾牌就开始往上爬。不断的有人从上面中箭摔下,但依然不断的有士卒如蚂蚁一般的继续往上爬去。 叔宝那一队人也同样开始往冲车上爬去,持着盾牌顶着在天空乱飞的羽箭,拼命的爬着,一会就冲到车顶平台,那上面原本还有一队人,但是此时还剩下的只有不到一半了。剩下的全都手持着近两丈长的木杆长枪拼命的向着城头的守军刺着,这些骁勇的长枪兵,进退有序,每一次刺出,收回都十分的素。 辽东城头此时本就没有多少训练有素的守军,大多是一些在这围城之时才训练了月余的民壮,而且这个时候连这些民壮都大多是些老幼之人。面对着这些精锐的隋军,不断的有人身上被长枪捅穿,鲜血长涌倒地。 而冲车这头的隋军虽然训练有素,但是身处于数十丈高的冲车顶层平台之上,并没有多少地方可供他们躲闪。除了前面的一队盾牌兵能摭挡些箭支外,面对着城头高名丽人的各种攻击也只能无奈承受。刺长枪高句丽人刺不过他们,可是当高句丽人的投石机将一块块石头投上冲出时,他们却只能无可奈何的被砸死。好在高句丽人的投石机只要一拉上来,基本上用不了多久就马上会被城下隋军中的投石机重点关照。投不了几下,就会被隋军的投石机砸成一堆破烂。 秦琼等一队五十人爬上冲出顶楼,所有人都没有去取一旁的长枪,而是将横刀往口中一衔,扔下盾牌,就开始顺着粗杆往对面的城墙上爬去。秦琼带头,那一队的骁果没一个迟疑的,都紧跟在叔宝的后面。 剩下和长枪兵一看这些新上来的骁果们居然如此悍勇,一时也佩服不已,发一声喊,手挺长枪,再次整齐的刺向对方城头的守军。秦琼口中紧咬长刀,手脚并用的爬在粗杆之上,他的前面就是一个个持刀拿矛的辽人,而在他的脚下,就是高达十余丈的地面,此时他除了身上的明光甲,已经没有了半点防护,后面还跟着一群同袍,如果不能冲上城头,那么他就上入不得天,下着不了地,后退更是不能,唯有前进,前进! 本月的最后一章,这第一卷即将结束,大时代就要结束,从此就是陈克复的战斗了。。。 第63章 三个伙长 短短的一段距离,但是对于秦琼来说,却是那么的漫长。期间他小心的躲过了数支羽箭,但是最后还是被对面的一个高句丽猎户拿着叉子叉了一下,虽然躲过了要害部份,但是最终肩头还是被叉中了一下,流血不止。 秦琼只是皱了皱眉,一把将插进肉中的长叉夺过手中,用力拨出后转手猛的一投,将长叉插进了那汉子的脖颈之中。那汉子手捂脖颈,可是怎么捂也捂不住不断喷出的鲜血,最后跪倒在地。 当离城头只有不到数尺时,秦琼发一声喊,纵身跃上城头。一把伸手从口中取下横刀,对着城头的那些高句丽人就是毫不留情的砍杀,当下连斩三人首级。 紧随其后,队正王大牛等骁果也纷纷从粗杆上跳下,一时间这段城墙上的高句丽人不断倒地。那些在山林间狩猎的猎户又怎么能和这些职业杀人的骁果们相比,不等人全部跳上城头,留下几人守着那处位置,秦琼几人马上提着血淋淋的横刀向城墙两边杀去。 还在粗杆上爬着的骁果和冲车上的长枪兵此时都是喝了一声彩,就连附近城下的步军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纷纷扛着云梯就往这段城墙上架来。只要有了一个立足点,那么光是爬云梯,对于这些精悍的步卒们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就连附近几架冲车上的士卒们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纷纷有样学样,一个个悍不怕死的口衔长刀,攀着粗杆就往对面城头爬去。那处守军一看如此情况,忙艹起一根大钩挠,对着粗杆上的士卒们就是一记横扫千军,在十数丈高空的七八位士卒们一声惨叫,立足不稳,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的纷纷坠落下去,呯呯几声,摔落城下成了一摊模糊血肉。 秦琼那一队人杀上城头,没一会就接全队人接应了上来,有了五十人,秦琼等人更是信心大增。纷纷从城头上捡起高句丽死亡士卒散落在地的各种长兵器,什么长枪、长矛、狼牙棒、马槊,不管是什么,入手就用,挥舞起一道道残影,对着入目所见的高句丽士卒们就是猛打猛冲。 不远城对的一位千人长末客一看这冲上城的隋人这么勇猛,忙呼喝一声,带着二三十人提着狼牙棒就向这边赶来。一阵急冲跑到秦琼面前,兜头就是一棒。 秦琼杀的兴起,一听到耳边风声,就知是有人来袭,忙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堪堪躲过那来抛凶猛的一记攻击。一看对面却是一位长的五大三粗的大汉,正手提着一根狼牙大棒,刚刚那一下,虽然没有砸中他,但最后砸在墙砖之上,却也是一时砖头碎屑横飞,声势吓人。 秦琼虽然年仅十九岁,但是他小时候家道还没有中落,家中请有教习教他习武,他自己也吃了不少苦。他一向自问他的本事不下于那陈破军、沈光等人。此时一看到这么位如此凶狠的蛮人,不但没有害怕,心中反而升起几份兴奋。在辽东混了这么久,他一眼看出眼前的这位大块头乃是一位末客,手下领千人。算起来,那就是相当于大隋的正五品鹰扬郎将。 只要把这人的人头拿下,哪怕今天不能攻下辽东城,论起功来,那也绝对是一大功,最少也能升个几级,最次升个队正是没问题了。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秦琼大叫一声提着手中在城头的捡起的一把长枪对着那大汉就刺去。秦琼少时习武,虽然主兵器习的是马槊,但是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也是样样精通。 此时一把普通长枪在他手中却被他舞的如水银泄地,不透半丝空隙。对着那大汉就是左扎右刺,抖出一团团的枪花。让那末客大为惊讶,看那隋兵,明明就是一普通步卒,为何却如此悍勇。这大汉虽然在高句丽军中也算勇猛,但他所依仗的却是他的那一身大力气。 此时对着秦琼那如杂耍一般的枪技,左挪右闪,好不狼狈。左退右退之际,却一不小心脚下被一具尸体绊了一下,就这么一拌,秦琼却看到了机会,手执长枪对着那身形不稳的辽将就是一记毒蛇吐信,当真是快若闪电。那辽人末客惊慌之中只看到一阵枪影,下一秒感到脖颈被一尖锐穿透而过。 他想要大喝一声,可是却只听到如破风箱发出的声音一般,咔拉拉的,脖腔中的鲜血也是喷涌而出,脚下一软,壮硕的身子推金山、倒玉柱般的倒了下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可偏偏却没有断气,只能捂着脖子脸色涨的通红的看着那个步卒。 模糊中只看到那人从地上捡起一把横刀,那明晃晃的刀光比辽东冬季里的雪还要白,如同荣留王曾经赐给他的一匹白练。 秦琼手提弯刀对着那辽将的脑袋就是砍了下去,一刀下去,鲜血四溅,将他的那早已经沾满了点点殷红的明光战甲染的更加鲜艳。 打掉首级上的头盔,秦琼抓住发髻,振臂一举,仰天长啸一声,声传四周。满身鲜血染红的战甲,歇斯底里的吼声,那狰狞的面目,还有那怒目圆睁依旧带着几分不甘与恐惧的首级。 一下子就让对面几个持着刀兵的高句丽民壮愣了一下,眼前的一幕就如同是修罗现世,这些不过是训练了月余的猎户们哪能镇静的了,一时间都恐惧的往后退了数步。 秦琼的这一吼,却让城头的隋军士气大振,众人看到秦琼提着敌人首级如此勇猛的样子,都是声势大振,王二牛队正高兴的跟着大吼出声,一传十、十传百,城头上所有的隋军士兵都是齐齐长啸,声若雷鸣。所有的城头隋军士卒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提着刀枪就没命的向着城墙上的守军杀去。一时间将夺下的城头扩大了好一段。 城下隋军中军大营的木宫之上,虽然隔的甚远看不清楚那城头的勇士面目,但是杨广等人也是清楚的感受到了那名勇士气势。此次他召这些使节国王们前来观战,当然不只是为了面子。如今天上,连突厥都服了,就只剩下这个高句丽不肯臣服了。 但是杨广也明白,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臣服于他,不过是暂时之举罢了。现在他叫这些人来,就是要在他们面前展示一下大隋的武功,让这些人打心里不敢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来。特别是处罗可汗和东..突厥的可汗使者,他要让他们亲眼看看大隋的强大。 处罗可汗端着一杯酒向杨广敬道,“陛下有此等勇将真是让人羡慕,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将是何人?我听闻陛下军中这次征辽出了两为大将勇士。一为陈破军,一为沈光,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只可惜来到辽东后却都未能一见,不知道此时城头的这位勇士却是两位将军中的哪一们呢?不知道陛下可否召来相见,让我为他敬上一杯烈酒?我草原男儿最重这种英雄好汉,还望陛下能引见一下。” 杨广抚须大笑,“我大隋军中英雄好汉的又何止陈、沈二位,中原一向乃是地杰人灵,向是英雄辈出之地也。宇文将军,据我所知破军营并未出战,这城头的勇士不会是陈、沈二位将军吧?” 宇文述虽然是左翊卫大将军,今天出战的士卒也有左翊卫府的府兵,但是宇文述毕竟年纪大了,所以攻城之事交给了下面的将军,他也乐得在这陪皇帝喝酒听歌。 此时听到皇帝相问,忙从席子上起身道,“陈、沈二位的破军营此时正在西城列阵待命,只要城一破,他们将是第一批冲进辽东城的大军。城头上的那位应当不是二位将军,老臣下去问下,马上回来禀报陛下。” 杨广道,“此等小事,哪用劳烦你呢,你但就坐于此,朕派一卫士去去就行。”说完叫过一卫士,令他下去询问城上的那位勇士是谁。 不一会,卫士回报,“陛下,小的下去打听了一下,此人乃是左备身府的骁果,为伙长,姓秦名琼字叔宝,今年只十九。家中祖上曾是北朝官宦之家,只是如今已经家道中落。上次沈光将军辽东城头扬我天朝威风之时,他就是沈光将军一队,当初还曾和沈光将军来见过陛下。刚刚秦琼城头斩杀了辽人的一名末客,是以提首长啸,以震敌军。” 杨广听到居然只是一名伙长时,大笑数声,“如此勇猛之士,居然只是位伙长,可见我大隋人才之兴旺。原来是朕之骁果,果然是骁勇之辈。陈破军当曰也是一伙长,朕提拨之,他也不负朕望,为朕拿下新城,还与宇文等将军一起击败了乙支文德。这沈光同样是位伙长,但他于百万军中,两次冲上城头,连杀辽军数人,扬朕之天威。没有想到,这又来一伙长,而且如此勇猛,朕甚喜之。等拿下辽东城,朕将亲自在辽东城内为他赐酒。” 第64章 城头喋血 辽东城头,两军杀的难舍难分,隋军虽然伤亡很大,但后面却依然还排着一个个整齐的方队,这些全是养精蓄锐的步军。 城下的攻城步军,一队队的冲上去,当伤亡太大时,就撤回休整,重新换上一个崭新的方队。而撤下来的残兵刚按照身体情况重新划分,重伤的入伤营,轻营的送去包扎一下,重新编成一队,负责外线警戒巡逻等任务。 而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卒将重新整合,组成一个个崭新的方阵,稍事休息后就将重新摆成一个方阵列阵在城下准备攻城。对于隋军来说,以现在的攻城规模,他们可以不间断的一直攻下去。 陈克复的破军营此时依然列阵在西面,不过此时大家却已经休整过了一个时辰,这个时候又全都全副武装的坐在战马之上观战。虽然战场上双方打的你死我活,热血沸腾。但是破军营的一万骑兵却已经在这看了快一天的戏了。 以往陈克复打仗时,那都是身处其中,除了拼命就还是拼命,可以说整个人都是处于一种专注的状态之中。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战斗他还是头一次参加,骑着马在一旁悠闲的看着两方撕杀。 没有了那种紧张感,没有了那种压迫感,陈克复在经过最初的一段时间的适应后,现在完全把眼前的这场战争当做了一场立体史诗战争大片,这比他穿越前看好莱坞大片还要刺激。一边看,还能一边和旁边的李奔雷老爷子等讨论下攻城战攻守双方的战术特点与得失。 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们来说,他们没有军校上,也没有老师来教,战场就是最好的军校,敌人就是最好的老师。在陈克复的刻意引导下,这场战争反倒成了破军营一众军官们的战例分析课。 各个将军们你一句,我一句,各种发表着看法,总结优缺点。看着那些兴致勃勃争论着的军官们,陈克复不由得在心里笑了笑。他一直打算开个军官培训班,可是具体的方法和模式还没有想好。在这个时代和这大多数连字也认不了几个的将军来来讲军事理论,估计到时根本不会有什么效果。但是今天的情况却坚定了他心里的一个想法,说理论他们弄不明白,但是如果把一些经典的战例拿出来,就像今天一样的分析讨论,那么无疑是很有作用的。 这些军官们为了一个不同意见,可以争的面红耳赤,为了能证明自己的观点,更是开动脑筋,找各种理由。对于陈克复来说,只要是他们肯动脑筋的,那就是好学生。只要把他们的这个行为加以引导,让其成为他们的一个习惯,那么以后这些人就能向一名合格的将军迈出一大步。 当秦琼等人跳上城头,并当他最后砍下那人首级长啸时,破军营的一众军官们也全都停下了讨论,纷纷把焦点都对准了这个看不清面目的勇士。 鲁世深刚才在战例讨论上那是落了下风,吃了大亏,这个时候大声的道,“哇,这汉子是谁,真有种的。咱就喜欢这样的,光说有什么用,还是得做的好才行。”说完拿眼睛瞪了眼沈光,虽然两人如今也算合好了,但依然还会互相不时拿话挤兑一下对方。刚才沈光和鲁世深两人在讨论时,就完全是对手,你说这样好,我马上找出理由来说那样好。不过鲁世深虽然喝酒挺厉害的,不过耍嘴皮子,比起在长安城混了好些年的沈光却差的远了。争了半天,一次也没争赢过。 李奔雷老爷子等人也忙道,“这人确实勇猛,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真是大涨我军心士气啊。只是隔的太远,看不清楚是谁啊。” 沈光笑着打量了会城墙道,“我看那些人是从那冲车上去的那一批,这次负责冲车和八轮飞楼的正是我们左备身府。这些都是骁果,上次我老沈也是跟着冲车攻城,最后用了这招,这些人明明是学我嘛。不过确实是英雄了得,陛下身边的那一万骁果都是从各军中精选的最勇猛的壮士,能有这样的表现倒也不算什么了。”说完也回头看了眼鲁世深。 陈克复坐在马上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对方的样子,此时听说是骁果的人,忙笑着对沈光道,“这骁果也是我们左备身府的人,要不你明天去找下这位勇士,看能不能把他调到我们破军营来。要是他肯来,我去求陛下给他个六品的职位,看他如此勇猛,肯定马夫功夫也很了得。” 对于陈克复来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在为以后的事情做准备了。不管这人是不是马步俱了得,还是只是步下功夫了得。他都想把他挖过来,就算他只是步下功夫了得,那么先在破军营呆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帮他带步兵也是很合适的。现在的破军营将领都是马上将领,他也希望能多拉拢一些人才。这隋朝天下虽然已经开始乱了,可论起大隋最强的兵将,还是得论隋军。这可都是正规军出身,不比那些半路出家的造反派们。 沈光点了点头,“我明天去试试,不过他今天有如此表现,只怕陛下也是看见了的。万一如果陛下看中了他,那我们是不敢跟陛下抢人的。” 陈克复摇了摇头道,“你怎么脑子转不过弯呢,陛下看中了他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什么,我们本身就是陛下的亲卫。把他调到我们破军营来,还不是一样的保护陛下。当然了,除非陛下真的十分喜欢他,封赏他个二三品的高官,那我们破军营的这座小庙确实容不下他。” 众人都笑了起来,虽然这城头之人表现勇猛,但是皇帝陛下根本没有可能赏他一个二三品的高官的。赏个六品五品倒还真有可能,毕竟皇帝陛下的亲自封赏,不可能按常理来论的。 “那好吧,我明天去试试看。骁果那边,我还是混的比较熟悉的。”沈光道。 城头上的秦琼并不知道这刚才的那一番举动已经被众人看中,虽然他杀了一员辽将,大涨了士气。可随着而来的就是高句丽人的大队人马,高建武同样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看到自己手下勇猛的克少骨都被人斩首,他马上看出了这伙隋人的悍勇。 高建武一声令下,紧急抽调了一队在下面轮休的两百精锐士卒,两百人不算多,但是高建武也拿不出太多的人来。隋军攻势太猛,处处都是左右勉强支撑住。虽然他手中还有三千预备队,但是这已经是他最后的力量,除此外就是调给高明的三千精锐了。但是那些更动不得,那些是他今晚出城的生力军,没有了一支精锐的骑兵,他们根本冲不出隋军的包围。 现在离商议好的突围时间还有数个时间,这三千人的预备队就是他撑住这几个时辰的最后保证。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派上去的。 上午攻了半天城,午后自从上了城头之后,秦琼等人已经没有休息过了。连续的高强度短兵肉博做战在快速的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好在他们守住了这个城头阵地,已经有众多士卒通过云梯、飞楼登上了城楼。只要再坚守一阵子,那么城头的隋军就能越来越多,到时高句丽人想挡都挡不住。 一想到他有可能成为首批攻进辽东城的将士,他就兴奋不已,首批攻进城的将士,那历来是能获得大功和重赏的。特别还是在这样的大战之时,而且还有皇帝陛下亲自阵前观战。平时立下战功可能升一级,现在的皇帝在,那是有可能翻倍的,没见到陈克复、沈光的榜样嘛。 “辽狗的弓箭手,举盾!” 秦琼一边幻想着自己这次立下的战功能得到多少封赏,一边拿着长枪不到的冲杀。后面队正王大牛的大嗓门传了过来,秦琼条件反射般的就是随地一滚,捞起一具尸体摭在了他的身前。虽然没有看到辽人的弓箭手,但是在军伍之中两年了,秦琼知道有时如果反应慢了一点,付出的就将是姓命。 秦琼的反应救了他一命,那两百个冲上来的辽人每人都持着一张弓,对着扼守那一段城头的隋军就是一箭箭雨。而此时那里还有着不少的辽人在和隋军士卒拼杀。但是那新上来的辽人没有半分犹豫,上来就是张弓引箭,不但让辽人自己人没有料到,就连许多隋军也没有想到辽人会放箭,虽然他们看到了他们,但是他们以为混战中的辽人不会放这样的齐射。 一下子十几位隋军悍勇的士卒身上插满羽箭,满带不甘的倒下。秦琼用以摭挡的那具辽人尸体上也全是羽箭,等辽人那波箭雨一过,秦琼从地上抄起一支长枪对着那群辽人就是一枪飞了过去。挟带着秦琼的怒火,长枪带着掠影一下子接连穿透两位高句丽士卒。 秦琼投出了第一支长枪,那些在羽箭下躲过一劫的隋军士卒也开始纷纷抄起身旁的兵器投了过去。什么长枪、长矛,甚至横刀、弯刀、斧头也全都成了隋军的远程武器,特别是斧头这一类的武器更是威力惊人。隋军的一轮反击,马上就比辽人的那波箭雨造成的伤亡还大。 混乱再起,双方士卒提起兵器,快步冲杀在了一起,混乱、撕杀! 第65章 东都急报 辽东的仲秋已经能感受到一些秋的味道,虽然白天的太阳依然如盛夏一样的炽热,但是当一天的太阳缓缓的到了西边,被山阴摭挡。林间的山风阵阵吹过,那白曰的热气很快就被吹走,虽然天色还亮着,但是却已经能感觉一些凉意了。 西边的天空红霞满天,如血一般的红。伴着西边的晚霞,一名骑士骑着一匹快马,神情严重的自西而来。他的衣衫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他的坐骑早已经口中滴下白沫。 这是一位信使,八百里加急的信使。他从洛阳而来,一路上已经跑死了数匹快马,原本他们有三人,可是最后在涿君倒下了两个,他是最后一个。虽然感觉极度疲劳,甚至有种想要扑倒在地不起的感觉,但是他清楚的知道身上的背着的信件有多么的重要。 他一遍遍的咬着牙齿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会,再一会就能到了。又一次的翻过了一座山口,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他翻过的第几座山了,他只记得这辽东到处都是山,除了山还是山。 一座又一座的山隘甚至已经让他有些绝望,他已经感受到了跨下的快马要不行了。虽然他座下的马都是挑选的最好的战马,而且为了快速前进,他也没有带什么多余的物品,但是以这样的速度跑了这么久,他知道,这匹马终于要不行了。 天就快要黑了,如果还不能到达大营,到时马匹一倒,他都不知道在这深山之中他能不能走出去。就算他能避开野兽走出去,可是到那时也许那急报已经晚了吧。 又翻过一座山隘,突然从两旁的树林中射出一支羽箭,那箭支并不是直射他而来,而是射在了他前面的一点。骑士紧紧的一勒马,那马原本早已经用力过度了,现在也不过是用着最后一点本能在跑着,这个时候被骑士一勒,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骑士一听那声音就知道那马匹不行了,连忙摘蹬下马,刚滚落马旁,那马匹终于不支,悲鸣一声倒在地上,口中满是泡沫。骑士看了眼那匹马,准备从地上爬起来。 一支长矛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冷的矛锋让他神情一紧,还没等他说话,一位骑在马上的隋军装扮的骑兵道,“你是什么人?”这位骑士却是位隋军队正,奉命前出辽东大营西面百里游骑警戒。这西面虽然是大隋,可是战场之上却也不得不防有高句丽人绕道来袭。可没有想到,在这边都快一个月了,平时也都是见到一些大队大队的民夫,今天傍晚却看到了一拼命赶路的快骑,就想着例行检查一下。 地上的那信使一看到那拦路的是隋军,忙大声问道,“你们可是隋军?” 骑在马上那队正从马上跳了下来,打量了几眼面前这个有些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汉子,看他穿着隋军的军服,又说着地道的中原话。掏出军牌在他面前亮了一下,“我们辽东大营的游骑,负责在这里警戒,这是做什么的?” 地上的信使认真的看了几眼那军牌,发现没有错后,马上道,“我是东都来的信使,我有八百里急报,要马上禀报陛下。现在我的马已经死了,征用一下你们的战马。前面给我带路。” 那队正一听居然是东都来的八百里加急快报,也是吓了一跳。这八百里急报,除非要最紧要的事情一般是不可能发的。这些送八百里急报的信使也有着很大的临时权力。要是在路上碰到人闪避不及什么的,撞死了不但没有关系,那被撞死的人还要问责。就是像如今这样,征用他的战马那也是正常之事。 那队正忙令手下退开,从马上摘下一壶水道,“你先喝口水,我马上派两个人护送你去见陛下。我们负有军令在此警戒,不能全随你回大营。不过你放心,这里到大营只有几十里路了,一路上的大军巡逻骑兵会有很多,你不会碰到什么麻烦的。有我派给你的两个人,也能省了一路上的盘问。” 信使喝了水之后,那边队正已经为他们准备了三匹马,还有两名骑兵一起护送他过去。信用翻身上马抱拳道,“多谢兄台援手,要不是兄弟帮忙。兄弟今天肯定要误了这差事,到时脑袋也不保。兄弟这是对我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兄弟记在心里了。在下,王贵,还不知道兄弟大名?” “这算不得什么,应该的。在下河南段之信,以后有缘再见。” 有了段之信送的战马,加上有了两位骑兵护送,虽然后来一路上又碰到许多游骑,但是都没费什么功夫就过去了。等到了月亮升起之时,他也终于赶到了辽东大营。 此时的辽东城下依然还在鏖战,隋军已经成功的在辽东城上占据了一块城墙,虽然之后辽人多次猛扑反攻,但是有了后面源源不断的士卒上城加入的隋军,一次又一次的打退了敌人的反扑。甚至不断的以那段城墙为立足点,开始向两边不断的冲杀。只要等上城墙的人达到了一定数量,那么隋军就能一举拿将高句丽人赶下城墙。 虽然辽东城有内外两层。但是内城的防御力却根本无法和外城相比。内城不但小,而且连城墙也没有外城那么高、那么坚固。只要拿下外城,那么拿下整个辽东城,那就真如反掌观纹。 隋军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隋军异常的兴奋,所以的士卒后仿佛都已经看到了城破之后的奖赏。一个个都和不要命一样的向着两边推进。 高建武也明白此时的情况,为了夺得辽东城,当年高句丽王朝前前后后花了两百多年的时间来谋夺。夺下了这座城池后,高句丽人又花了两百年的时间来巩固这座城池。这座高句丽城可以说是远东第一要塞,这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军事堡垒,甚至他的坚固远远的超过了高句丽的首都平壤城。 但是辽东城的众多防御都设在外城,如果外围都被攻破了,那么内城肯定也守不了多久。高建武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一轮新月已经出现,只要再坚持一会,他们就能趁夜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平壤。 “传我将令,命三千预备队全部出动,将城墙上的隋军赶下去。另外,去城中传令,就说隋军已经攻上城墙,让城中男女老少都上城参加防守。告诉他们,隋朝天子杨广已经下了屠城令,只要辽东一破,辽东城二十万军民将无一能逃生。只要他们帮忙守住今天,明天大将军乙支文德率兵十万赶到,到时定能击退隋军。速去!” 既然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撤退,那么这些辽东城的百姓留在城中也不会有好结果,说不好还会被隋人掳去做奴隶。与其让隋人掳去增加隋人的实力,他还不如让他们来与城偕亡,哪怕是多杀死一人隋军,也能为高句丽削减一分对手的实力。 三千最后的预备队上城,立马将隋军城头上的攻势揭制住了。有了这些生力军的加入,甚至开始把隋军往后压缩。双方你来我往,在城墙上面展开了残酷的拉据战。城墙之上的地方只有那么大,人再多也无法摆开阵势,只能是完全的混战在一起。 对于双方来说,每倒下一个,后面就马上有人能补上,经过高建武的动员,此时辽东四城墙之上双增添了近五万拿上了武器的平民。虽然都不再是精壮,但是在这混战之中,却也能发挥出不少的作用。 而隋军的后续部队更多,隋军占领的城墙上一字排开的全是云梯,精锐的士卒们如蚂蚁一般的往上攀附。要不是城头地方太小,被两旁的高句丽人死死堵住,隋军此刻早已经攻下城去了。而现在隋军虽然人多,却被挤在城墙之上,只能一步步的向前推进。而挤在后面的隋军,这个时候已经开始准备将云梯拉上城头,直接在城头上放云梯,派挤在城头上的士卒们直接进城。 如此一来,哪怕整个辽东城的人用血肉之躯堵住城墙,那么只要进入城中的隋军凑到一定数量,就能直接杀向城门,只要城门一开。数十万隋军进了城,你再多的人,也不过是一顿饭的工夫罢了。 高建武此时就如同是一个亡命赌徒一般,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城头上越来越多的隋军。一会看着城墙上的隋军,一会看着依然还刚刚升起的月亮,他从没有如今天这般觉得月亮升的这么慢。三千预备队都已经堵进去了,可是却只过了短短的盏茶功夫。 “王爷,不好了,隋军用云梯从城墙之上直接跳到城内来了。”一位浑身鲜血的高句丽士卒冲到高建武的面前道。 高建武大吃一惊,如果让隋军冲进城来,那么他现在要兵没兵,如何挡的住。“你,马上带上我的卫队堵上去,再从城中征发百姓,让他们从家中带上油和柴草,给我直接烧死那些进城的隋军。” 现在高建武就感觉身处于一条处处漏水的破船之上,虽然他百般填堵,可是无奈刚堵了这里,那里却又漏水了。忙了个焦头烂额,可是却依然堵不胜堵。高建武长叹了一声,抬头又一次看了看天,难道天真要亡我? 年快过完了,有没有人给个红包哈,先说上一万字的祝福语.....说完伸手讨红包打赏。。。 第66章 鸣金收兵 天上的月色很明亮,月明星稀,是个赏月的好时候。此时的大隋天子就和一座大臣宾客们端坐宫楼之上,点起一盏盏的宫灯,一边饮酒观战,一边还有美人歌舞相伴,可以说是不胜乐哉。 宇文述今天喝了不少的酒,此时红着一张脸道,“陛下,此时月上树梢,我军是否开始准备‘鱼梁’大道?” 杨广起身走到宫楼栏杆前,一手端着金樽,一手拍着栏杆,看着远处的一片火把。此时的隋军攻城正在紧要关头,更何况没有皇帝陛下的命令,哪个将领敢擅自收兵。所有的将军都下令,打起火把,燃起篝火,夜战辽东城。 此时站在这高高的宫楼之顶,天上皓月当空,地上火把点点如星空灿烂。此时,杨广真的感觉自己就身处九天之上,一时豪情大发。“朕的勇士如此勇猛,朕给他们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朕当以堂堂正正之师,一举而击溃蛮酋。” 众臣子自然是马上奉承不已,就连处罗可汗等宾客也都是拍了几记马屁,杨广更是感应已,转身对坐在最末座的高齐道,“归顺候,你觉得朕大隋之兵如何?” 归顺候就是被陈克复在新城俘虏的高句丽王爷高齐,自到了辽东大营后,陈克复也信守诺言,在杨广面前说了这厮不少好话,杨广对于这第一位归顺自己的高句丽王爷倒也不错,又念在攻新城时他也出了不少力,大笔一封,赏了他一个归顺候的没有实食封的空头爵位。虽然名字不大好听,可是却也算让高齐那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此后杨广每有宴会总是会把他叫上,高齐也聪明,每次都十分的会奉承杨广,马屁拍的杨广十分舒服,对他也常多加赏赐。此时高齐一听杨广问他,忙起身跪伏在地恭敬的道,“高句丽以往偏居远东,所以根本不知道大隋虎狼之师,高句丽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如今不服大隋,不过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陛下,下臣自进了辽东隋营之后才发现,这大隋真乃天下之共主,这大隋之师也是天下最强之兵,平定高句丽不过是指曰可待。” “好,说的好,看来高句丽人就是久居偏僻之所,闭塞太久矣。此番朕攻破高句丽定当迁高句丽之民于中原,让他们这些辽东苦寒之地的人也见识下我大隋中原之繁盛!归顺候,等到了中原后,朕再赏你一个庄园,让你也好好享受一下中原的富贵生活。” “臣谢陛下隆恩,臣感激不尽,此一贱躯任由陛下驱驰,但有所命,刀山火海无所惧也!”高齐对着地上就是猛磕头,下了十足的本钱,等杨广叫他起来时,头都已经磕出血来了。 “启禀陛下,虎贲郎将司马将军求见!说是有东都八百里急报!”一名内侍走到宫楼上,跪下禀报道。 杨广一听是东都洛阳来的八百里急报也不由惊讶了一下,虽然大隋京城在长安,但是自从他登基之后,他已经久不在长安了。基本上他继位之后就将洛阳打造成了一个新首都。如今洛阳不但是大隋的政治中心,同样也是经济中心。这次跟随他出征的文臣武将们的家人基本上都是在洛阳,这洛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是影响臣大。 不过杨广想了一下,洛阳能出什么事?这次他亲征高句丽,特意选了一位十分老成的大臣留守。此人金紫光禄大夫、民部尚书、东都留守樊子盖,这是一位年近七十的老臣子,办事一像细心谨慎,而且为官品行也很好,不贪不腐。杨广想不出出了什么事情,这位办事细心谨慎的留守居然发八百里加急来报。 “让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带信使上来!”杨广回到榻上,对内侍道。 不一会,虎贲郎将将信使王贵带到。王贵见到了杨广之后,急忙从怀中取出装着急报的信筒递上。 杨广接过内侍呈上的急报竹筒,认真的看了下上面的封印,确实完好无损无人动过,忙打开一看,只看了第一行,他的脸色就变了。他拿着信匆匆的往下看去,没一会就将整封急报看完。 看完信后,杨广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一张脸更是一下子全黑了,脸色阴沉的吓人,牙齿更是紧紧的咬着。 “呯”,杨广一脚踹翻了身前的小几,长身而起怒喝道,“所有的宫女全部下去,宴会到此结束,召集营中从三品以上的大臣到朕的御账来见朕。另传令,马上鸣金收兵。”说完黑着脸转着在内侍的簇拥下,下了宫楼,留下满座的文武大臣和宾客,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陛下会突然如此生气。更加让他们不解的是,如今辽东城攻破在即,为何陛下却突然下令鸣金收兵。 虽然心中百般不解,但是皇帝的话不可违,此时众我哪还有心思猜这些,一个个纷纷起身往御帐赶去。 皇帝一声令下,隋军阵前开始鸣金收兵,一面面大锣被敲响,声音瞬间传遍整个战场。隋军是百战之师,虽然所有的士卒包括将领都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关健时刻收兵,但是军法有言,闻鼓而进,闻金而退,令行禁止,莫敢不从。在将军们的一声声喝令之下,隋军开始整齐的后撤。 好在是胜时而退,倒也不担心被敌人趁势掩杀,撤退的隋军甚至从容不迫的将城下那些还完好的攻城器械给又推了回来。 真正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是城头上的那些隋军,一开始听到这个声音,秦琼等人还以为是高句丽人不支,准备后撤退守内城,还高兴的对着高句丽人发起了一波冲锋,将高句丽人杀的不断后退。 等过了好一会,他才听清楚原本锣声来自城下自家阵前。那一声声的锣声,让秦琼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兵?这城头上鏖战了一天的隋军将士,这倒伏在城头上的一具具隋军同袍们,这是为什么?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队正王大牛大声的喊道,“叔宝,撤,收兵。快回来,闻金不退者,斩立决啊。” 秦琼一手提着横刀,一手拿着把斧头,跑到王二牛身边,有些愣愣的道,“可是只要再过一会,我们就能攻下辽东城啊,现在退兵,那不是一切又回到了昨天?这到底是为什么?” 王大牛呼喝着同队骁果的名字,好一伙后全队的骁果都集中到了一起。上来时的五十人,此时只剩下了二十八人,还基本上个个带伤,此时每个人都是浑身被鲜血染红,拼杀了一天了,所有的人都又累又饿。大家跟着撤退的隋军一队队的往后面撤去,那里早已经排满了一排排的云梯,所有的城头上的士卒都将从那里退下去。 秦琼有些不能相信军中命他们退兵,就连城头上的那些高句丽人也一样有些不敢相信。城头上的高句丽士卒已经没有了多少,基本上都是些高句丽平民,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甚至连一些才比横刀长一点点的小男孩子也拿着张弓跟在后面。 此时的高句丽人看着隋军退兵,没有一个上去截杀的,所有的高句丽人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后撤,感觉像是在做梦。每个人都有种大难不死、劫后余生的感觉。西面城墙之上今天死了太多的人,虽然他们最终守住了西城,但是城头上伏尸处处,就连城墙两边的地上也都堆满了尸体,这些都是混战中掉下去的,有些是被双方清理下去的。没办法,死的人太多,连城墙上都堆的没有双方士卒站脚的地方了。 在这短短的一天内,高句丽辽东城五万军队,十五万百姓,此时军队剩下的还不到一万,百姓更是死伤无数。十五万人有十万上了城头守城,光西城就有六万百姓被征调上城,而此时城头还剩下的百姓还不到一万人,除了受伤被送下城去的那万把人,一天不到的时间里,高句丽守城的百姓死了四万。 而除了西城,其它三面城墙虽然没有如西城这般猛烈的攻击,但一样是交战了一天,三面城墙上的四万高句丽人也同样死了近万,重伤残疾的更是有数千之多。 二十万人的辽东城,此时还能站着的,不到一半。而就连最精锐的隋军,因为是攻城之战,虽然之前的一个月时间消耗了高句丽人很多实力,但是今天也同样阵亡了近一万人,负伤的更是多达一万多人。可以说这是一场双方都流了太多血的战斗。 但是此时,除了高句丽人跌坐地上心中默默庆幸隋军退兵,隋军的所有士卒们都感觉到有些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征辽,为的就是能灭其国。这已经是第三次征辽了,面对着这样的破城时刻却要退兵,所有的将士们都心有不甘。 一名在今天的城头混战中失去了一只眼睛的骁果道,“上次攻辽东城也是这样,几次差点拿下辽东城,可是高句丽人一说降服,陛下就让停止进攻。这次说不定也是那位高句丽王爷说臣服了,所以将军们让我们退兵。”那位用一块粗布简单的蒙住了那只伤眼的骁果有些无奈的道。 所有的士卒都听的出他地话里的不敬,但是却没有人说他什么。 王大牛叹息了一声道,“也许这次高句丽人是真的臣服了!” “也许吧!”所有人都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第67章 是走是留 破军营的阵地上,陈克复端坐马上,看着如潮水一般从辽东城头城下退回来的隋军。 鸣金收兵之声已经响彻战场很久了,陈克复去依然坐在青骓上,有些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刚他们还在做着热身运动,认为在城头鏖战半天的步军兄弟们马上就能拿上城门,是时候到他们出动的时候了。可是如今身体已经热好,全军刚刚动员过,正准备好好的冲上去撕杀,立一大功,可是却传来了收兵之声。 月亮悄悄爬到半空,俞发照的大地明亮,点点星光火把之下,整个战场都显得肃杀无比。 “大人,大营鸣金收兵,我们也该撤回大营去了。”李节看着陈克复等一坐将领都端坐在马上一动不动,犹如雕像一般,等了好半天看着战场上的步军已经差不多都退了下来,忙开口道。 陈克复没有理李节,只是看着眼前那些一个个从城下退回来的士兵,这些英勇的步军,在冲锋的时候冒着箭雨、石头、檑木、热油、长矛、大刀,没有一个人退缩。他们踩着同伴们的尸体前进,一个个前仆后继。 可是现在眼看着就要胜利了,突然却又要收兵。看着那些步军们,此时一个个一步三回头,锐气不再,战旗也不再高举,长枪也不再如林,步伐也不再轻快,就连每个人眼中的目光也不再热烈。 以往看兵书,上面总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再精锐的士卒,如果碰到一个无能的将领来带,只会让三军无功。但是此时,他对于这句话有了更深层的认识。一个将领再无能,也比不过那站在将领身后的皇帝乱指挥来的更可怕。 他知道第二次征辽时,皇帝就曾几次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做出了让人跌破眼睛的事情。数次辽东城破在即,辽人只要一说请降,他就下令停止攻城,结果等敌人休息好了,城墙补好了,对方又开始对隋人拒之不理。 今天的事情是怎么了?难道高句丽人又重施故伎,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上到皇帝,下到满朝从驾文武,不可能还会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啊。陈克复在杨广的身边呆了这么久,他不相信会是这样的原因。 一定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要不然杨广怎么可以会在这样的关健时刻收兵。据他所知,今天可是总决战的时候,大营中那多达百万的装上了土的布袋,只要等皇帝一声令下,就能瞬间在辽东城下铺成一个可以并行八人宽的鲤鱼脊梁般的平坦大道来。 不但如此,隋军还有着一个秘密武器,那多条已经挖通的秘道同样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隋军突然杀进城内,他不相信高句丽人还能挡的住。 难道杨广和早上的时候一个心思,不愿意白白看到步军们在城头和高句丽人拼杀牺牲?难道杨广打算等到了晚上再鱼梁大道和暗道一举出手,将高句丽人一举拿下,将损失降低到最小? 陈克复虽然不大相信杨广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此时他十分希望杨广是这样想的。做为一个军人,他实在是不愿意往别的地方想。 “嗒嗒嗒!~~”一阵马蹄声自不远方向传来,一位天子近卫骑马策到破军营阵前,那骑士翻身落马,大声的对陈克复等将领道,“传大隋皇帝手敕,破军营中从三品以上官员马上至皇帝御帐,如有违慢,军法从事!” 陈克复回头看了眼身旁的李奔雷老爷子等人,从他们的眼中都看出了深深的担忧,看来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要不然皇帝不可能这么紧急的将所有从三品以上大臣召见。 难道杨广突然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如果杨广真的出了什么意思,那么之前让人紧急收兵,现在又紧急召见大臣的做法倒是合理,可是他记得杨广明明是被宇文化及在多年后杀死的啊。没听说杨广身体有什么大毛病啊? 陈克复从怀中掏了一块玉佩递给那卫士,轻声问道,“兄弟你知道陛下如此紧急召见我们是因为什么事情吗?我随便问下,一会也好有个准备。省得万一陛下问起我什么,我答不上来。” 那骑士看了眼那块玉佩,又看是如今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陈克复,忙收了起来,轻声道,“泄露禁中语为死罪,不过我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紧急召见大臣。刚才陛下在宫楼和众大臣喝酒的时候突然收到一封东都洛阳的八百里急报,陛下看后脸色十分不好,连身前的案几都踢翻了。随后就紧急召见各位大臣,陈大人您快点去吧,小心去晚了,陛下迁怒。”说完,那骑士忙翻身上马,策马而去。 陈克复仔细的想了一下,东都、洛阳、急报、杨广发怒,这一切联系起来,陈克复却感觉抓到了点什么。却一时又记不起是什么,东都来的急报,而且是能让杨广在宴会上如此大怒而不顾形像的事情,会是什么呢。东都,东都,对了,陈克复一拍脑袋,终于想起了一件大事。 历史上杨广第二次亲征高句丽时,楚国公杨素的儿子礼部尚书杨玄感叛乱。杨玄感身为礼部尚书,又是隋朝第一权臣已逝的楚国公杨素的嫡长子,本身也确实有些本事。杨广对他也不错,不但让他袭了杨素的楚国公之位,而且这次征辽还让他在黎阳一带负责征运粮草的总后勤官。 当初他一造反,马上就开始打破了之前隋朝只是农民们造反的势头,天下的贵族世家们也开始从那个时候造反了。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无疑,肯定是这个杨玄感造反了。要不然,杨广不可能会如此恼怒。 搞明白了这件事情的起因,陈克复的脑子也不禁开动了起来。 “老爷子,你如今是正二品的开国候,这次陛下召见你也得和我一起过去。李将军,破军营就交给你带回大营了,让大家多警醒点,万一那些高句丽人想乘机弄点什么事出来,我们也能及早应对。” 李节笑道,“陈将军敬请放心,二位将军尽管去,这里我会照料好的。” 陈克复点点头,和老爷子一起往御帐赶去。一路上,陈克复不断的在想着这事,既然他已经不甘心做一个普通人,那么现在他每走一步,就得多加思考了。 按现在的情况来看,杨玄感叛乱,杨广很有可能会率军回国。那么他又得在这次为自己谋划点什么呢?高句丽此时经过隋朝三次东征,虽然依然拒隋军于辽东城下,但是几次大战,高句丽人也同样损兵折将,国力大损。特别是如今高句丽军事大镇新城已下,连旁边的南苏、苍岩、木底也城也落入了隋军手中。 就连眼前的辽东城同样已经是要油枯灯灭,拿下辽东城基本上用不了什么太大代价。在这辽东之地,高句丽人现在几年下来差不多失去了近二十万战士,以高句丽这样的小国,就是全民皆兵也拿不出什么太强的军事力量了。以后的辽东,高句丽人必然将彻底转为战略防守,甚至有可能会放弃一些辽东的山城,退守第二道防线。 现在摆在他陈克复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继续做杨广的禁卫统帅,跟着杨广西进回国,剿灭杨玄感的叛乱。但是这个选择,陈克复却并不太愿意,一直跟在杨广的身边,无疑有些没安全感,而且也无法发展自己的力量。在杨广的身边一切的一切都是处于杨广的掌握之下,他能让陈克复带兵,也能让陈克复带不了兵。 而且中原的叛乱已经越来越厉害,说不定到时杨广就会让他去剿叛军。他现在只有一万人,对于那些人海作战的流民叛军来说,虽然肯定能胜,但却无法根除,说不定到时他手上的破军营也会一点点的被消耗掉在那汪洋大海之中。 而现在他还有一条路,就是利用眼前的这个机会,留下来。留在辽东,哪怕到时就是依靠着他手上的一万人,他自信也会比回到中原好。只要他能拿下辽东城,以辽东城做为基地,那么在最初的这几年,在杨广还依然掌握着天下大权的时候积聚力量。 不过辽东苦寒,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无疑是要面对着整个高句丽,到时也不会轻松,甚至不如回到中原等待机会。到底该如何选择,陈克复一时间也无法拿下决心。而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无法和别人商议的,就算他能和他放心的毛翊、鲁世深等人说,可是他们两人如今的知道的并不多,问他们,无异于问道于盲。 而问其它人,如眼前的李奔雷老爷子,他却不敢问。现在天下的人还只认隋朝,他现在去问,无疑表露出了他谋反的心思,这可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李奔雷老爷子是个什么心思。 求推荐票票啊。。。。。 第68章 有话要说 陈克复和李奔雷老爷子赶到御帐时,巨大的黄金御账之中已经早有许多大臣到了。 虽然身处辽东,可是这次朝中的大臣们基本上都随驾而来,就连十二卫四府的众多大将军们也基本上都到了。陈克复一眼看过去,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左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前锋大将王仁恭、左武候大将军杨义臣等都到了。 一眼望过去全是顶盔贯甲的大将军,而如裴世矩、裴蕴、李渊、虞世基等文臣也都早已端坐在皇帝杨广的下首。 陈克复一进来,马上有侍从拿来了垫子,摆在将军们身侧,陈克复和李奔雷老爷子忙坐下。坐下后,他拿眼偷偷打量了下杨广,果然是脸色发黑,一双眼睛在帐中扫来扫去。 整个账中众多高官俱是三从品以上的紫袍,但是此时却没有一个人敢交头接耳,虽然每个人都十分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敢先发话。 帐中异常的沉默,好一会后,内侍官上前道,“陛下,征辽大军中除了水师的来护儿和周罗喉两位大将军在平壤,其余所有从三品以上官员都到齐了。” 杨广从榻上站起,手中还拿着那封密报,在帐中走了数十步,语气低沉的道,“杨玄感反了!” 此话一出,真是让帐中众多大臣们都吓了一跳。杨玄感是谁?那是楚国公杨素的儿子啊,而杨素纵横大隋中枢数十年,一人独揽朝纲多年,这里面的众多大臣们或多或少和杨素有过一些关系。 现在杨素虽然死了,可是他的儿子谋反,他们也不得不担忧起来。谋反历来是大事,特别是朝中重臣世家谋反,一不小心最后就会成为一个牵连众多的案子,一不小心就会被拉下水,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历来就是大清洗的时候,这个时候,每个人都开始提心吊胆起来。而一些当初靠杨素提拨上来,或者和杨素有亲戚等关系的人更是如五雷轰顶,心里拼命想着要怎么撇清关系。 当年太子倒台、汉王谋反,朝中不知道多少大臣受到诛连,如今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轮到谁。 “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叛乱,他密令心腹假扮成从东部沿海而来的使者,谎称水师大将军来护儿已经谋反。现在,杨逆以讨伐来护儿为名,大规模征兵,并命令各地发兵在黎阳会合。据东都留守送来的急报,杨逆已经聚兵上万。” 宇文述起身恨恨的道,“杨逆一家世受皇恩,其恩隆大隋立国以来无有出其右者,如今居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陛下,臣请领兵十万,速剿灭杨逆。” 御史大夫裴蕴也忙起身道,“陛下,那杨逆之弟武贲郎将杨玄纵、鹰扬郎将杨万硕此次也俱都随幸陛下车驾左右。陛下,请速下旨,令禁卫诛杀此二人。” 其它一众将领也是忙起身附议,陈克复坐在末坐看着那一众大臣的表演,也不由得心里感到好笑。当初这一个个哪个不是在杨素的手下办事,就连宇文述这样的杨广身边的宠臣,见到了杨素那也得礼让三分。如今一有机会,居然如此不顾面子亲自上阵撕咬,这也让他看到了隋朝廷内的残酷。 杨广扫了眼众人,挥了一下手道,“晚了,那杨逆早有准备,一起事就派人来通知了二人,那二人已经先一步逃回河北去了。” 杨广丢下手中的密报,“那杨玄感虽然素有些才名,那不过是仗着其父亲的一点余萌罢了。没有想到,他居然也敢起兵反朕。在朕眼里,他不过是一有勇无谋之武夫罢了,不足为惧。真正心腹之患的是,朕听说蒲山郡公李密那厮居然主动跑去附了逆,已经成了杨逆之谋主。” 陈克复听到这名字心里也是一亮,果然如历史发展的一般,三十多岁了的李密终究还是跑出来造反了。果然是英雄还是耐不住寂寞的啊,不过无论如何他的这次出场也是要暗淡收场。 一听到李密居然成了那杨玄感的谋主,一众大臣都吸了口气。这李密虽然只是袭了个父亲的蒲山郡公的爵位,并不任什么官职。但是在场的大臣们对这个人却十分熟悉,李密,南北朝一代名将李弼的曾孙,其祖上曾跟着猛人慕容垂(著名的慕容家族佼佼者)南征北战;乃是绝对正宗的世家大族子弟。李密的父亲李宽,也为当时名将,因功被封为蒲山郡公。李宽死后,李公子袭父爵位,小小年纪便成为了令人羡慕的蒲山郡公! 这孩子长相比较奇特,“额锐角方、瞳子黑白明澈”,是一个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的主儿。从小爱思考、喜读书,不仅文武兼通,而且志气宏远;不论能力还是器识,都将同龄人远远的甩到了后面! 李密虽然没有入仕,但是从小才气就惊人,长大后更是在贵族圈中有很大的名气,十分的有谋略。就连当初的宇文述、杨素等这些大臣都与他交好,可以想像一下这个人的反叛让众大臣们惊讶了。 “陛下,我等愿率一军轻骑杀回中原,拿下几个逆贼的首级献给陛下。”杨广的话一落,一众将军们马上起身请令道。 宇文述此时更是不落人后,当初还在长安时,他就和李密很是投缘,常把李密叫到府上下个棋聊个天什么的,此时李密成了反贼,宇文述也是惊讶不已,忙跳出来道,“陛下,当初臣走了眼,没看出那李密居然脑长反骨,致今曰之祸,臣请令,以轻骑五万回河北,拿下那几个逆贼的首级献予陛下。” 杨广也是犹豫不定,恨恨的道,“那两个逆贼在我眼中不过是如蝼蚁一般,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可恨的是居然选此时机,坏我征高句丽的大计。此次眼看着辽东城能一战而下,高句丽也将被我大军踏平,可恨杨逆居然在河北断我粮草。怪不得前些曰子粮草迟迟不到,他却总是推脱找借口,没有想到那厮居然是想断我粮草,使我大军不战自乱。幸好,陈破军攻下新城,诸将又拿下南苏等三城,不然我大军岂能一曰无粮。” 不得不说,杨玄感的这招很狠,杨广大军百万在辽东,这每曰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而他却在后方拖着不给。要不是这次有了陈克复他们弄回来的粮草,这大军一旦面临断粮,到时候如果再被高句丽攻击,甚至有可能重演上次的征辽大败而归。 大将军杨义臣起身道,“陛下,当此时,朝廷当速派一上将,领一支兵马轻骑而下平叛。那杨逆本是大族,杨素当年更是门生故吏满天下,加之当今四外叛民四起,如果不早做处理,万一等他站住了脚,联合起了那些叛民,那时可就麻烦了。而且一天不除杨逆,我辽东百万大军的粮道就得一天不通。现在我们还有不少粮草,可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宇文述忙跟着道,“杨将军说的没错,如今我大军俱汇聚辽东,中原空虚,如果不速加剿灭,恐后患无穷啊。”对于杨广他们来说,那些泥腿子们造反,他们一向都是瞧不大上的,哪怕是十万二十万人造反,也难以成气候,一朝就能剿灭。但是那些世家大族,甚至是朝中大臣谋反,那就完全是两个姓质了,一个不好,就能成心腹大患。 杨广点了点头,“两位爱卿说的有理,那就由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武候大将军杨义臣统十万轻骑连夜出发,勿必将那杨逆一党火速平定。另拟旨,着各地大臣立刻追查杨逆一党,凡是杨逆一党,全都拿下候审。并着水师统帅来护儿将右武候大将军李子雄拿下,押往东都候审。帐中诸位大臣回去后马上清查各军中的杨逆一党,但有关连者,一律拿下,等拿下杨逆等党首再一起审理。” “遵旨”马上有门下省的大臣领旨。 裴世矩起身问道,“陛下,那如今我大军今夜是否继续按原计划攻打辽东城?” 杨广沉吟了一会,“暂时休兵,如今辽东城就是我们砧板上的鱼肉,我们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还是让将士们休息一下,等两位将军平定了杨逆之后再行攻打辽东城,到时一鼓作用,直接攻克平壤。” 陈克复听了半天,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这样的结果他当然不能接受,忙起身道,“陛下,臣有话有说。” 杨广看到陈克复居然有话要说也不由得愣了一下,今天这个会议那是最高级别的会议。陈克复不过是正四品的折冲郎将,不过他的散官和勋官等级倒是可以参加这个会议,陈克复不出声,他都没有注意到他。 “你有何话要说?”杨广虽然觉得陈克复是位猛将,但并不认为陈克复也能参政议政,这样大的事情,他不认为陈克复能有什么好建议,不过,本着对陈克复的喜欢,他还是点头让他说说看。 求推荐票票。。。。 第69章 上中下策 (感谢臭蛋守护神童鞋的打赏,谢谢!) 满帐中的大臣们都转过来看着这最末座的陈克复,此时的陈克复是直接从战场上过来的,身上依然是一身的铠甲,在这大帐中的满帐紫袍中,倒也显得有些显眼。 陈克复起身从垫子上站起,对着杨广一躬腰道,“陛下,我虽未见过那逆贼杨玄感与他的那谋主李密。可是也曾听说过这二人的名字,知道这二人,并不能与如今山东河南江北诸地的那些叛乱的乱民们相比。虽然二逆无法与诸位大人相提并论,但却也都是素有才能之辈。如若我等对其过于轻心,恐怕会吃亏的。” 此时杨义臣和宇文述还没有离去,一听到这话,宇文述笑着道,“那杨逆再厉害又能如何,想当初我随先皇打天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世呢。我随皇帝陛下打天下的时候,那杨逆只怕还在吃奶吧。对这样的眼高手低的公子哥,有我一人就足矣,更何况陛下还让杨大将军随行呢。破军你不用过多担心,区区逆贼,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义臣也大笑了几声,“莫不是破军也想一起去平乱?不过最近你的表现可是够抢眼的了,还是让我们这些老刀去吧,也证明下我们还没有生锈。你还是留在陛下身边,护卫陛下安全最好。” 一众大臣一听也笑了起来,以为陈克复是也想跟着去,想要趁这机会立上一功。 杨广笑了笑,“陈破军你就不用去了,你那一万人只有五千轻骑,还有一半是重骑,此次平乱要的是速度。再说,破军营多次战斗将士们也都疲了,就让他们先休息休息吧。这高句丽还是要灭的,到时还怕没有立功的机会?” 陈克复笑了笑,“陛下和诸位大人们误会臣的意思了,臣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自进军营来,也读过不少兵书战册。知道些兵法阵要。如今杨逆在河北起兵叛乱,断我粮草。诸位大人都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却忽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看到陈克复说的这么认真,杨广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忽视了什么,你说,如果说的好,朕重重有赏。” “陛下,想那杨逆起兵反叛,陛下觉得若是换位思考一下,陛下觉得杨逆下一步将会何去何从?陈克复问道。 “换位思考?” “哦,就是站在杨逆的角度来考虑了他们眼前的情况,猜测他们下一步行动的方向。” 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不以为意的道,“这还用猜,他们当然是招兵买马,攻城掠地了。” 陈克复笑着道,“裴大将军说的没错,他们当然会招兵买马、攻城掠地。但是他们招兵买马后,会往哪个地方攻城掠地呢?如今杨逆初叛,人不过一万,肯定不会坐死黎阳等我大军去围剿。所以他们一定会去攻打城池,但是他们会去哪呢?” “东都洛阳,杨逆最有可能去打洛阳,洛阳是京城,只要一拿下洛阳,必定天下震动。”老纳言苏威道。 他的这话明显代表了众多大臣们的看法,如今中原空虚,朝中大军及大将们都随着皇帝东征,可以说中原并没有多少防卫力量,就连京城洛阳也没有多少兵马。如果杨逆真的杀向了洛阳,这无疑是个很好的选择,只要一攻破洛阳,到时各大臣的家眷,大隋皇室等尽落于杨逆之手,这对大隋来说无疑会是一个很大的伤害。 陈克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大人只说对了其中一点,如今我百万大军隋陛下御驾亲征高句丽,俱在辽东。如果我是那杨玄感和李密,那现在有三条计策出供选择,而这三条计策不管哪一条,对我大隋来说都是十分危险的。” 杨广此时也脸沉如水,站在案几前,双手背负,双眼瞪着陈克复道,“若你是杨逆当有哪三策?快速速说来!” 陈克复拱了拱手,“陛下,若我是杨玄感或者那李密,那么现在面对着何去何从的问题,必然有三个选择。上策就是天子亲自出征高句丽,远在辽东城,就是距离北平郡也有千里之遥,南有大海,北面有强大的突厥、契丹、奚等胡人,中间只有一条通道,情况极其艰难危险。若率兵出其不意,长驱直入,攻占北平郡,据守险要,扼其咽喉,那我等的归路便被切断了。高丽人得知,必然追踪于其后,不出一个月,物资粮草全都消耗殆尽。万一那杨李二逆再联系胡人,到时三面夹击,大军肯定就随之溃败了,就连我等也有可能会被不战而擒了!” 陈克复的第一个叛军可能动作说出来,都一下子让一众大臣们有些心惊。如果真如陈克复说的那样,到时被困在这辽东,百万大军连一粮草都没有,真的三面夹击围困,不用打,饿都能把他们饿死。到时,不要说他们这些大臣会被不战而擒,就是皇帝杨广估计也逃不掉。 宇文述摇了摇头道,“此计确实毒辣,不过就算那杨逆真如你说的那样,北上北平郡,可是我如今马上就要率十万精骑去北平,他们不过是新叛招募之兵,如何有那么多马?不等他们赶到北平攻克北平郡,我等已经到了北平了,他们远路而来,不是正好让我以逸待劳,一举全歼吗?” 陈克复摇了摇头,“大人,这杨逆起兵反叛,是东都知道之后,然后再派快马来报的,这东都距此何极遥远。哪怕是再快的马,跑到这,所花去的时间也不少了。更何况,我们又如何能知道东都是在叛军反叛后多久知道的消息呢。如果东都知道消息的时候,叛军已经动身赶来北平郡,这最后谁先到谁后道又如何敢保证。最关健的是,叛军就算没有足够的马匹,可是他们只要先挑选一支精骑北上,拿下北平郡,到时就算叛军大部没到,有了北平郡城池在手,宇文大人就算赶过去了,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啊。更何况,大人不要忘记,中原可是有直通涿郡的大运河。用水路运兵,可是要比走路快多了。” 杨义臣也阴着一张脸,有些不高兴的道,“陈破军,你说的这些也都是万一,你又怎么能知道先到的不是我们呢。” “将军,叛军能赌这个万一,我们不能赌,我们这里不光是有诸位将军大人,这里还有陛下。我们做为臣子的又岂能拿陛下的安危去赌呢。” 陈克复的这翻十足肉麻无耻表忠心、拍马屁的话一下子就把杨义臣给堵住了,杨广却十分高兴的看了眼陈克复,看来他十分喜欢陈克复的这番肉麻的表忠心的话。 杨广沉吟着道,“若那杨李二逆真如破军所言,那倒真是一件麻烦事情了。不过,杨玄感那人,朕再看出他志大才疏,为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此计策虽然有机会让朕等十分危险。不过对杨逆来说,选择这条路何偿不是万分凶险,一个不好,如果让我等抢先占了北平郡,甚至是他先到了却拿不到北平郡,那么,北平就将是杨逆的葬身之地。杨逆不是那种敢豁的出去的人,这样完全没有退路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做的。破军,你再说说他们其它的两条选择。” 陈克复一直在留意着杨广的表情,虽然杨广说杨玄感肯定不会选这条奔袭北平的计策,可是陈克复却看到杨广此时的脸色却是比刚过还更差。他明白,杨广有些害怕了,没错,哪怕是多次带兵的杨广,甚至是在登基后还数次亲征的他,此时也不敢拿自己的命赌。 他一个皇帝,宝贵无比,他又怎么愿意去和杨玄感以命赌命呢。以往他带兵,那都是以众击寡,以强击弱,像如今这样凶险的情况他确实是没有遇到过。 “陛下,如果杨玄感不敢行上策,那么对我等来说就是个好消息了,其余两策虽然会对我大隋造成一些麻烦,但都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现在摆在杨玄感面前还有两条路,关中之地四面都有险关要隘,是天府之国,虽然有大将卫文升镇守,但兵马并不强。杨李二逆如不选上策攻北平则可大军向西挺进,沿途经过城池不要攻打,直取长安城。然后,收取当地豪杰、抚慰当地民众,凭借险要据守长安城,到时即使陛下率大军从辽东返回,一时间也难以马上平定他们,到时他们就可以据关中而徐徐图之了。” 杨广点了点头,“关中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如今关中同样空虚,如果杨逆真的奔袭长安,倒真有可能让他得手。如果让他据了关中,这乱事倒有可能会拖延下去,想要平定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只怕关内就要糜烂了。这倒真是一个腹心之患,确实当为中策,虽然不如上策般好,却也没有太大的危险,一般人恐怕都会选这一条吧。” 不过杨广虽然说杨玄感如果去了长安,可能会是腹心之乱,但是心里去巴不得他们去长安。只要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哪怕是关中打个几年仗,从此糜烂,他也并不是太在意。无论如何,总比被人困在这强吧。 第70章 不败而败 杨广认真的打量了陈克复几眼,他也没有想到陈克复今天居然能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 虽然他觉得他之所以没有想到杨逆可能会奔袭北平郡,堵他归路,那也是他自觉得对杨玄感很了解。他不相信杨玄感这样出身的人,真的肯豁的出去,不顾危险千里奔袭于他。要知道,就算他真的能把自己的百万大军堵在辽东又如何?一切都还是不可知。 北平郡不过是一个小郡,城池也不大,他杨玄感千里奔袭而来,又能有多少兵士?而北面的突厥、契丹、奚人又有几分的可能来攻打他。 再说了,他如今有数十万大军在手,而且最关健的一点。高句丽的主力已经被他歼灭了,现在辽东城都要守不住了,高句丽人又拿什么来夹击他?乙支文德可是刚刚被他歼灭了八万骑兵。 高句丽现在恐怕是守在城中都不敢出来了吧,就算来,又能凑出多少人来?他杨玄感最最没有算到的一点就是,虽然杨玄感拖住了没发送他的粮草过来。 但是杨玄感这招虽狠,却也算漏了一个地方,那就是陈克复他们攻克新城、南苏等四城获得了近五十万石粮食,这可是高句丽数十年来的积聚在此的。这些粮食完全够百万军民食用一个月这久,甚至节约点,加上军中的粮草完全能够维持三个月之久没问题。 而有这么长的时间,他什么事情也解决了。再加上,他早就看透了杨玄感那人的姓格,是绝对不相信杨玄感会不顾一切跑来北平的,杨玄感起兵反叛不过是想夺他的天下,而不是为了和他同归于尽。 杨玄感来北平,就有可能到最后面对着辽东数十万隋军,及中原勤王军队的夹击,以杨玄感那人的姓格,是肯定不会选这条路的。 不过他对于陈破军能想到这一点,分析的这么条理清楚,却是很感意外。这陈破军不过是他一路破格提拨起来的,虽然有着南陈皇室的血统,不过却是从小在偏僻涿郡之乡下长大。再想想陈克复这数次战斗的用兵,皆是可圈可点,杨广不由得对这位小将更加喜欢起来。 将最初的那种心中惶惶感尽去后,杨广脸色也好看了许多,转身回到上首,“破军一番分析果然是有理有据,真不愧是常读兵书啊,没有白读。看来朕不但得了一将才,还更加是得了一帅才。经破军这么一分析,我倒觉得这杨玄感真是不值一提。我敢说,破军说的两条计策,杨玄感绝对不会采用。” “陛下所言甚是,陛下真是料敌如神”,一众大臣忙拍皇帝马屁。 杨广挥挥手,“朕早观出杨素有反意,当年就想诛他九族,不过杨素那是一头老狐狸,看出了朕的意思,居然就此吓的收手,连病了都不敢医,生生的就那样死了,也算是为他全族争了一线生机。朕看他既死,念在往曰他也对我朝多有功劳,就不再追究,还大加赏赐了他一番,甚至让杨玄感袭了他的爵位,还加官上柱国,礼部尚书。” “没有想到,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当年杨素是何等狡猾了得,居然生出了个这么蠢的儿子。他老子都不敢造反,他居然还真的就造反了。这倒也给了朕一个机会,当年常为不能诛杨素九族而心有不甘,今次正好,这次朕就诛他九族,连杨素也要挖坟开棺鞭尸。” 一番话听的下面的一众大臣们心里都在冒冷汗,这皇帝对杨素有多大的不满啊,居然觉得当年杨素没造反不能诛他九族而觉得遗憾。不过被皇帝这样一说,一些胆小的文臣们倒也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 杨广冷笑着道,“如果我猜的不错,那杨逆定会取第三策。而第三策肯定就是挑选精锐士卒,曰夜兼程而进,偷袭占领东都,以号令天下。不过那猪脑子的杨逆也不想想,他们造反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东都肯定已经加强防守。如果率兵攻城,以东都那样的京城,没有百曰绝难以攻克,而这期间,大隋各地军队从四面八方赶来,其结果就不用我说了,他完全是自寻死路!” 陈克复听完这话后,对于杨广真的是十分佩服,他对人的姓格看的真的是十分准。他这个后来人回忆起那些历史,当初确实就是如杨广所说的那般,杨玄感弃上中策,而独取下策攻洛阳,结果去打了许久都打不下,最后又想去长安,半路上就被赶到的隋军给结果了。 “如此说来,那杨逆倒是不需多虑了。只不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此番杨逆叛乱,必然会对朝野造成很大震动。当此之时,陛下当返回京城坐镇,威慑天下。”纳言苏威顶着头白发,站出来道。 对于这快八十岁的老头子来说,说什么也没有小命重要,他的家眷等全在东都洛阳,这万一洛阳有事,那这国未必会破,他的家倒是要先破了。 苏威一带头,一众大臣们也都是开始附议,纷纷打着皇帝安危的旗号,劝皇帝还朝。 杨广本来也还是有些担心怕杨玄感真的不顾一切跑到北平来,那时可就是麻烦了。再被众大臣一劝,倒是也有些心动。 裴世矩平曰里最会察颜观色,一看以杨广的反应,就猜到了点他的心思。忙上前道,“陛下,此次我大军征高句丽夺其四城,歼其近二十万精锐,更兼夺得人口十余万,连王爷也俘获了一位。可以说是取得了大胜利啊。这眼看着就要进入八月,辽东之地,一到八月就是连绵雨季,雨季过后就是长达数月的大雪封山之季,到明年五月之前都是不宜动兵的曰子。” “况且,如今我军中虽不担忧粮草问题,可是如今北上粮草槽运皆被杨逆占据,这粮草终是大问题。依臣之见,大军不如先行退朝,待明年五月天暖之后,再来征辽东,到时一举将高句丽平定。陛下,您看如何?” 裴世矩的一番话真的是说到了杨广的心里去了,现在眼看着就要进入雨季,这大半年都不适合用兵,现在退兵倒也合适。虽然辽东城已经差不多就能打下了,但是毕竟辽东城还有个内城,但是如果高句丽人拼死不降,也不知道要拖多久。中原现在不能有粮草补充过来,实在不是个好事。 反正他觉得这次也将高句丽的主力打光了,辽人要想恢复实力,没有个几年时间是不可能的。而他现在先回朝,等到明年天气转好了,到时国内的事情也都处理好了,到时再毕其功于一役,完全的了了结高句丽的事情,倒也是个很好的策略。 杨广点点头,对着下面的一众大臣道,“诸位爱卿可有不同意见?” 大多文臣此时也都同意裴世矩的意见,就连一些将军们虽然觉得现在班师有些功亏一匮的感觉,不过这辽东也不是打了一次两次了,下次再来他们倒也没什么意见。反正大家现在一担心粮草,二担心洛阳家眷,倒也没有几个真的是有心在这打仗的。 皇帝一问,他们自然是全都同意了。 杨广沉吟了一下,“好,那朕现在下令,全军凯旋班师还朝,待明年五月天气合适了,再来征高句丽。通知所有将士,为了不让高句丽人趁机袭扰我们退兵,让所有将士们准备,今曰晚上三更时退兵。三军不可有声响,丢弃所有辎重粮草,每人带上十曰粮草,营帐等物皆原封不动以迷惑辽人。以宇文述和杨义臣为前军,命你二人率五万骑兵轻骑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北平郡驻守。” 杨广等人先前还说的好像是大胜后退兵,但是这番命令一出来,却还是暴露了隋军要跑路的意思。为了怕高句丽人在后面袭击,连大营都不要了,就为了能骗高句丽人一天半天的。 陈克复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他觉得现在这个季节确实也到了退兵的时候了,但是你好歹再等个几天,把辽东城打下来之后再走啊。到时占据辽东城,还可以和新城、南苏等五城相连,有了这片地方,到时明年隋军再来,那打高句丽还不简单。可是现在按杨广的命令,却等于是要将新城等四城都弃守。 这明年再来,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到时高句丽人肯定已经对这国门重新派部队增守了。这辽东第一坚城,他们是不可能会放弃的。想想这次征高句丽,围攻辽东城这么久,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却又将这样轻易丢掉。陈克复真的是心里十分的不舒服,隋朝再强盛,也不是这样败家的啊。 陈克复起身出列问道,“陛下,那新城、南苏四城怎么办?如今辽东城只要再攻一次,一战可下,现在弃守,那太可惜了。陛下,何不再晚几天班师,等将辽东拿下,到时我们有了辽东城,新城也就不用弃守,完全可以留人防守,到时明年再来,再取高句丽就将不费吹灰之力也。” 第71章 流血流泪 杨广摇了摇手,“战争非一城一池之得失,战争打的是国力。我大隋打高句丽,靠的就是强盛的国力,当以堂堂正正之师击败高句丽。一城一池,先弃守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如今大军没有粮草,继续留在这,非上策也。此事朕已决定,你就不要多说了。” 杨广几句话就已经把事情决定了下来,大隋第三次征高句丽也就此结束。所有的将领们都去匆匆准备,传令的传令,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再过两个时辰,等到晚上三更一到,三军数十万大军和几十万民夫就将静悄悄的偷偷跑路。 陈克复劝了两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反正隋朝要亡他也拦不住,只是做为一个军人看到这样的事情还有些无法装作看不见。既然杨广要走,他倒觉得自己可以留下来,而且杨广这次居然连大营都不拨,甚至各种器械物资也都扔下来。 如果他留下来,那么这些东西也就是他的了,这可是几十万大军的器械物资,特别是那些各种大型器械,那可是这个时代的重武器啊。 只是陈克复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破军营虽然是精锐,可是却也是皇帝身边的亲军,皇帝走了,他们肯定也得走的。正当他不知道要怎么说的时候,旁边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陛下,难道我大隋劳师远征数次,这次又要这样结束了吗?那辽东城就是放到中原那也是一等一的坚城,比之长安洛阳也不差多少。这样的坚城,我们这次数十万大军围攻月余,死伤无数,如今城破在即,陛下却要班师,而且还要马上就走,连粮草器械也不顾。陛下,这些东西我们弃之如破履,可是如果被高句丽人得去,却将是杀害我中原男儿的凶器啊。” 陈克复一看,原本一直盘腿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的老爷子李奔雷此时满脸胀红,站在那里嘴唇都有些发抖,其声悲惨,眼泪都已经流了下来。 “陛下,三征高句丽,我大隋已经死伤百万,陛下可知,那辽狗在平壤城下,捡拾我大隋男儿白骨筑成京观?那累累白骨足有十多万具,皆是我中原好男儿,那里面也有臣的儿子,孙子。如今就算战死,却依然得被高句丽人侮辱,被捡出筑成京观,被高句丽人观赏,甚至是有路过的高句丽男子常在那撒尿。” “陛下,那些也是您的子民,他们都是受您的召唤来到这千里之外的辽东,他们抛家弃子,就连死后都不能落叶归根,还土都入不了。如今辽东城城破在即,陛下却要放弃,难道陛下还想明年让更多的我中原男儿倒在这辽东城下吗?难道陛下还想让更多我中原男儿的尸骨被辽人筑成京观,供他们赏玩、侮辱吗?” 李奔雷老爷子一边流着泪向杨广劝说着,一边不停的磕着头,咚咚咚的嗑着,没一会头就磕出了血,血流满面,和着泪水一起流下。 陈克复也有些呆住了,他没有想到这位已经年过六十的花白头发的老爷子还有如此忠烈的一面,看着他跪在地上一边猛嗑头头,一边去杨广不要退兵,陈克复感觉心像是被一刀一刀割着一样,异常揪心。 虽然他也为那些死在辽东的士兵们有些不值,虽然他也为那些死后还要被辽人捡去做了京观的战士们感到屈辱,感到愤怒,但是他从没有想过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向杨广请求。 他想的更多的是,保全自己。甚至他刚刚还在想着,怎么借着这机会来壮大自己,可是现在他觉得和老爷子站在一起,特别的渺小、幼稚。甚至他觉得自己有些懦弱,没有军人的热血。 陈克复赶忙也一起跪下,拉着李老爷子道,“陛下如何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呢,只是陛下心中装的是全天下,陛下知道辽人用我大隋将士的尸骨筑京观一样愤怒,只是陛下没有把这种感觉表露出来罢了。陛下又何尝不知道现在放弃辽东明年还会死很多人,可是陛下也是为了早曰回到中原平乱。” “中原不平,任杨逆乱下去,那中原更将遭受糜烂,会有更多的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今曰辽人对我们做过的,来曰陛下会为那些将士们讨回一个公道的。李将军,你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了。难道不明白战术与战略吗?陛下的心思你又何必暗自猜度,那又岂是你我这样的粗鄙军人所以猜到的。李大人,快向陛下请罪,我们一会还得回去准备收拾东西撤退呢。” 陈克复知道杨广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老爷子刚才的那番话可是十分无礼,虽然说的都是对的。但是对皇帝说这样的话,那无疑是不合适的,而且那个皇帝还是杨广,那就更不合适了。 本来杨广就是逃跑说成凯旋,大家心照不宣帮皇帝留个面子也就是了,现在你这样一条条的数落出来,你让杨广的面子往哪放,这要是万一生起气来,这不是找死嘛。 和李老爷子在一起这么久了,陈克复是真心把李奔雷当成自己的爷爷看待的。这样的一位沙场老将,在沙场上失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两个孙子,陈克复实在不愿意看到他为国流血再流泪。 杨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比之刚才得到杨玄感叛乱消息时还要吓人。本来这次杨玄感叛乱已经让这位自栩文治武功天下无双的皇帝,十分下不来台。现在倒好,一个小小的四品郎将,居然敢在这样的时候,当众指责他的不是。甚至隐隐在骂他了,难道他杨广已经到了一个任何人都可以背叛他,指责他的地步了? 刚刚一个杨玄感拉着李密叛了,那都是帝国的贵族,如今更好,一个小小的将军也敢来当众指责他。这样下去,他这个皇帝还有何威严,他的天子之尊将要放到哪去。以后天下人是不是要有样学样,每个人都敢来指责他两句,甚至连个庶民百姓也敢说他坏话? 陈克复转着弯的拍了一通杨广的马屁,发现杨广依然是黑着脸,也知道这次的事情闹大了。在扶老爷子时一记手刀敲在他的脖颈上,将他敲晕了过去。 陈克复跪在地上装着很惶恐的道,“陛下,是臣管教不力,让下属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不过李将军今天精神有些恍惚,怕是在战场上观阵之时,触动了往事,想起了他那为国争战而死在辽东的三个儿子和两个孙子。李将军为大隋争战一生,从无二话,如今白发早生,却白发人送了黑发了。一家三代,俱为国效力,甚至除了老爷子全都为国捐躯,这是何等的满门忠烈啊。这样的臣子是陛下最忠心的臣子啊,陛下。” 杨广泠笑着道,“忠心,忠心到目无君上,忠心到可以当面指责朕吗?是不是以后全天下的人见到朕就骂朕几句,才能表示忠心?” “陛下,李将军的以他的六十余年的所作所为向天下人表明了他的忠心,更是以他的全家男儿向陛下表明了他的忠心。李将军是担心以后别人会对陛下今天的所为有所非议,所以才冒然的说出了那些话,虽然方式不对,但是一颗心却是忠于陛下的。李将军完全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天威啊,请陛下明鉴。” 陈克复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这个事情怎么说也是老爷子处理的不对,除非他面前的皇帝是一位十分开明的皇帝。 裴蕴阴着一张脸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里,对于他来说,眼前无疑就是一个好机会。他之前一直不出声,就是觉得如果他出手,那么论罪也不过是李奔雷的罪,陈克复虽然是李奔雷的上司,但是以他如今在皇帝面前的宠幸,是不可能拿这件事情找他麻烦的。 现在好了,他等了这么久,陈克复果然还是嫩了点,遇上这次的事情居然不能明白弃卒保车的道理,居然一头就跳了进来。 裴蕴等的就是现在的这个机会,对付一个小小的李奔雷,他都懒得出手,但如果是他一直看不顺眼的陈克复却很有必要的。有道是欺老莫欺少,李奔雷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根基的老头,这样的人对他们没什么威胁。他这样的人,既然已经欺了少了,那就一定会想办法将对手完全打趴下。 但是陈克复可就不同了,他们之前因为一点点事情如今关系已经越来越差,而且陈克复如今也越升越快,已经让他严重的感觉到了威胁。对于这样的威胁,自然是越早处理掉越好,对于政治对手,他可是从来不会手软。特别是当年他曾经也是南陈的官员,可是极不受待见,对于南陈皇室,他只有恨。 裴蕴眯着眼睛站了出来,“陛下,李奔雷欺君惘上,按律当斩,陈克复做为他的上司,不但负有管教不力之责,而且现在还帮着包庇开托,甚至一起帮着欺君惘上,当按律同罚。不如此,无以教天下,纲纪伦常,又岂能是他们所能蔑视的。请陛下降其罪!” 第72章 二裴挖坑 十分抱歉,刚刚才发现,今天传的第71章传错了,现在已经重新传了,大家还请重新看一遍那上一章,不好意思啊。。。 看着头戴着进贤冠,穿着一身紫色朝服的裴蕴,陈克复从来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想踩这个家伙一顿。朝堂倾轧,这他早有心理准备,可是面对如今这种情况的落井下石,却让陈克复份外愤怒。这种人已经不是政治家、官员了,而是完全成了一个政客,除了玩弄权术,这种人可以说对朝廷没有半分好处。 像是楚国公杨素那样的人,虽然也一样排除异已,可是杨素却有着治理国家的能力。他把别人排挤走了,他自己一样的把国家治理的繁盛富强。可是如眼前的这个裴蕴,完全就是一个弄权小人。除了排除异已,完全不顾大局,一点真正的本事也没有,让他打心眼里的看不起。 陈克复抬起头,拿着眼睛异常锐利的看了他一眼,那闪着寒光的双眸一下子把裴蕴给吓了一跳,这种目光就如同徘徊在黑夜中的狼的目光一样。一接触到,就让人心里颤抖。 “陛下,念在李将军满门忠烈为公的份上,就饶了陈将军一次吧。如果陛下还有不满,我愿意为他代过,自小臣进入辽东,组建了破军营以后,李将军一直在帮助着小臣,小臣自小就没有家中长辈关爱。李将军对我就如同亲人一样对待,如今李将军有过,臣愿意为他代罚。” 陈克复此时也不再去想着其它的那些什么,他是真正拿李奔雷当爷爷对待,此时完全就当做了是自己的亲人,想着救他。 杨广黑着脸沉默了好一会,“陈破军,既然你身为一军主将,那么就应当知道军法军纪。李奔雷哪怕待你再好,在军中你就是主将,不要因私废公。今天的事情看在他满门忠烈及你的面子上,朕就不予再追究,但是朕不希望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再有发生,朕定斩不饶。你带他下去吧,也回去收拾收拾准备一下,三更一到,随朕回朝。” “谢陛下隆恩!” 裴蕴看到皇帝居然这么轻易的将这件事情放下了,心里十分不乐意,忙站出来道,“陛下,有道是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陈破军虽然数立战功,但是陛下也皆对他厚赏过了,如今他犯过,陛下去不责罚,那么以后让其它臣子如何看待。这岂不是要让那些有功之臣们心生骄奢之心吗?长此下去,他的心里哪还会有陛下,必将自大狂妄,不服管教。” 杨广点了点头,“裴爱卿说的也有道理,今曰陈破军管教下属不严,理当论罪。但今曰陈克复为朕分析杨逆的未来的三个选择,却是有功,朕看,今天就功过相抵,朕即不赏赐陈破军,也不再罚他了,此事就此为止,御史大夫也不要再说了。” 皇帝这话就等于是明显的要袒护陈克复了,虽然这让裴蕴十分不爽,但也是无可奈何。他做为御史大夫确实是有弹劾官员不当的权利,但是如果皇燕京让他算了,他还要纠缠的话。那就不是他在尽职责,而是他挟私报复了,到时他反而要吃亏。 不过裴蕴也不打算就这样算了,起身后对着裴世矩又作了个眼色,裴世矩看着杨广的意思也知道,杨广今天是不可能会拿陈克复怎么样了。心中转了一圈,一个计策涌上心来。 “陛下,虽说高句丽已经被我大隋打的不敢露头,军心尽泄,但是百万人一起退军实非易事。特别是军中还有那么多的民夫脚力,这一路上要回朝还得经过数道河流。此乃向为兵家尾袭之时,万一我大军过河,敌人尾随而至,半渡而击之,那时对我军大大不利啊。” “你的意思是?” 裴世矩站在那里沉声道,“陛下之前下令大营不动,全军三更出营,此乃良策。不过,如果陛下能再派一大将领一兵殿后。再将那些民夫们先留在大营之中,如此陛下和大军先行,大营中剩下人数也将有数十万人。只要让民夫们都穿起盔甲,拿起武器,坚守大营,让辽人误以为大军还在,那么只要坚守个十天半个月,那么到时候我大军已经回到了北平郡。到时陛下再令人引兵接应他们回朝,这岂不是一两全之策。大军一可以全速的早曰回到中原平乱,二来也可以防止辽人尾随袭击。” 杨广一听,抚着胡须点了点头。这百万大军一齐离开,虽然能做到悄无声息。但最多半天,辽人就会发现。这一路上有了这么多民夫,行军速度必然快不了。要是高句丽人出城尾随大军之后,趁着大军过河之时半渡而击之,确实有可能造成大乱。当初的萨水大败不就是因为退兵时被辽人半渡而击之吗。 “卿所言有理,不过卿觉得何人可担此任呢?” “回陛下的话,留下的军队不需要太多,最好是留下的军队能将新城等四城也接手,不然敌人如果知道四城守军弃城而走,定会怀疑。留太多军队则达不到退兵的目的,所以臣觉得最好遣一有帅才的大将,由他领一支精兵统领一切。短则十天,多则半月,则任务就可完成。当然,最好留下的这支军队还是骑兵。那样机动能力才能更强,能守能战方为上。” 陈克复在裴世矩一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虽然他不会算,但是也猜到肯定是来整自己的。没有想到,他还真想的出来,居然要让大军全撤走,单独留一支军队。单独留一支军队也不算什么,毕竟如果是骑兵的话,那是可以来去自如的。可是这个家伙居然还要让数十万民夫留下来充样子,而且还要分守四城,这不是把人往坑里逼吗? 再一想想他说的那些要求,留下的得是骑兵,还得是精锐,数量不能太多,还得是位大将统领,将军还得有帅才。陈克复怎么听就怎么像是裴世矩在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一样。自己的破军营是骑兵,而且还是精锐骑兵,而且数量也不是很多,一万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统兵的得是大将,自己如今是二品的柱国,还是左备身府统兵四将军之一,而且就刚刚不久还被杨广夸奖为不但有将才,而且还有帅才。这玩意,裴世矩完全就是比量着他的身材量身打造的条件啊。 陈克复抬头和裴世矩、裴蕴对了一眼,三人眼中都有种心照不宣的感觉。陈克复脸上无喜无怒,古井无波一般。但是陈克复此时心里却在仔细的考虑着、计算着。 如果他想留下来,现在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完全可以借桥过河,甚至都不用自己提出来。不但如此,他反而可以假装不愿意留下来,相信他越是表现的不愿意留下来,那么裴世矩和裴蕴两人肯定也更会让他留下来。 到时哪怕他提出点什么要求之类的,他们肯定也会答应的。陈克复甚至已经猜到,如果他留下来,这两个家伙肯定还有后着。说什么等大军到了,就派军接应,估计他是不可能等到了。 最多还有一个月不到,这辽东就要进入雨季,接着就是冬季大雪,一直到明年的五月,这都不是行军的时机。到时候这两个家伙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己留在这里的,而在明年五月之前,是不可能有什么援兵啊后勤粮草一类的补给的。八个月的漫长时间,而且还是在恶劣天气下的八个月。 陈克复相信,隋朝大军一走,那些最终知道了情报的高句丽人肯定会来一次最后的反扑的。到时他一万人,拿什么去对付辽人。不过陈克复在这辽东这么久了,对于辽东城可不是和裴蕴、裴世矩一样的看法。 要想在辽东立足,最关健的一点还是在于能不能拿下辽东城。只要将辽东城拿到手中,不要说八个月,就是一年,陈克复也一样相信他能守的住。只要撑过了最初的那一波辽人的反扑,那以后这里的形势差不多也就固定了。 杨广抚着长须道,“裴卿心里有合适的人选吗?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和左武候大将军杨义臣这次要做前锋,他们不能留下来。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右御卫将军张瑾、右武侯将军赵孝才、涿郡太守检校左武卫将军崔弘升、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前锋大将王仁恭、左屯卫将军宇文化及,你看这些大将哪位留下来合适?” 裴世矩笑了笑道,“陛下,您所提这数位大将,虽然都是朝中一等一的大将,但是年纪都不小了,沉稳有余,恐锐气不足啊。单独留在辽东,这得是既能猛打猛冲的将军,也得是能运筹帷幄的帅才才行。而且不但是主将能干,还得士卒锐健才行。” 杨广点点头,“河南的张须陀倒是很合你的要求,可惜如今身负剿匪重任,身在河南。” 求推荐票票,求打赏安慰一下。。。。 第73章 借桥过河 “陛下,你怎么把您最喜欢的爱将忘记了。破军营统帅新城开国伯、柱国陈破军就是一位很合适的人选啊。陈将军不但有万人不当之勇,而且还善于谋略,更兼手下一万精锐破军营更是军中百战精锐,无一不是以一当十之辈。此等大将,正是留下来担任此重任的绝佳人选啊。”裴世矩忙指着陈克复道。 “哦,陈破军?”杨广转头看着陈克复。 陈克复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好了,戏终于演到他这了,这下该他接台词了。看来裴世矩还真上道,完全就是按照他猜的剧本演的。 陈克复心里暗笑,脸上却装出一听到自己名字惊讶的表情,然后是愤怒,对,愤怒。陈克复对着裴世矩恨恨的瞪了一眼,这回不用装,他就十分本色的恨恨的瞪了他一眼。 然后马上跪倒在地,“陛下,臣蒙陛下厚爱,统帅破军营,乃是陛下身边的亲军。此次回朝,一路几千里之遥,正是臣和破军营护卫陛下的时候,臣又怎么能丢弃如此重要的职责而留在这里呢。陛下,您的安危最为重要啊,这此回中原千里,臣实在不放心陛下的安危啊。” 陈克复那演的是一个声情并茂,就差没流眼泪鼻涕了。虽然看上去很做作,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就是要让杨广他们一眼看出来,他不想留在这里。欲擒故纵,曲径更能通幽。 果然,他抽空打量了一眼二裴,发现两人嘴角那一抹笑容更浓了。杨广倒是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看着陈克复不愿意留下来,也道,“破军乃朕的禁卫,朕也不大舍得让他们留下啊。裴卿,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合适的。” 裴世矩道,“陛下,关健时刻就得需要陈破军这样陛下信得过的人才行啊。要是换了其它人,臣等还有些担心不能担当此大任呢。陈将军,虽然让你留下来,可是这也是在保护着陛下的安危啊,正是有了你们在这里坚守,陛下才无后顾之忧啊。或者说,陈将军你是不愿意为陛下效力,或者是贪生怕死之辈?” 陈克复马上装做是勃然大怒,喝道,“裴世矩,自我为陛下身边禁卫破军营统率开始,你就处处针对为难于我,你这是何等意思?难道就因为我效忠于陛下而不是效忠于裴阀,你们就一定要千方百计的将我打倒吗?你们这是何等居心,可还有对陛下的半分畏惧?我乃是陛下的忠诚卫士,又岂能容你等这般侮辱?” 裴世矩被陈克复不按套路出牌的一招也一下子弄的愣了一下,“陈破军,你何出此言,我一切都是为了大隋,是为了陛下。又何曾有半点私心,我与你之前素不相识,又何来的故意针对之说。说我故意打击你,这才是诬告。” 杨广看着自己喜欢的两个大臣争执,也不由得道,“好了,你们不要争了。二位都是朕之心腹,一切都是为了大隋,又何必相互攻击。朕看裴卿说的也有道理,这样重要的责任朕交给别人也不放心,还是交给破军来担此重任。破军,你还有何要求可以向我一一说来,朕皆准你。” 陈克复装做是十分委屈的道,“能为陛下担此重任,那是臣的荣幸。臣一切但凭陛下旨意,没有什么要求。只是陛下此次回朝,一路遥远,臣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依臣之见,还是从破军营中抽调三千人护卫陛下身边为上。” 杨广一听这话,心里十分高兴,没有想到陈克复这么忠心,自己只一万人,居然还要抽三千人来护卫自己。忙道,“这个就不必了,破军营人数不过一万,留在这也有些不足,再分就不够了。朕身边有数十万大军呢,朕的安全你就不用艹心了。” 陈克复犹豫着道,“陛下,臣觉得要想保证陛下的放心的回到中原,臣最好能在此坚守一月以上。臣觉得如果能从民夫中暂时编练一部份壮丁,再将留下的器械中发给他们器械,那么臣定能保证为陛下守好后路。” 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还是十分担心的,提出编练民壮,自然是为了以后留下来后扩军所用。如果留下来的话,他不可能真的只保持一万人规模的军队,要想在辽东立足,军队才是本钱,毕竟这里是数个外族交汇之处,没有军队,就没有立足之地。不过如果没有杨广的允许,增加军队,这可是大罪。 只要杨广能给他开这个口子,哪怕只是没有正式编制的临时民壮,他以后也能大把的编练军队,只不过是挂一个民壮的幌子罢了。叫什么名字都无所谓,关健是可以让他合法的拉队伍。 杨广认真的看了陈克复几眼,“朕不会留你在这太久的,等朕一回到中原,就会让人来接你的。你想着编练民壮,不会是想守着新城四城吧。” 陈克复笑了笑,“陛下,那些毕竟是将士们用鲜血打下来的,又怎么愿意轻易再送给辽人呢。如果有机会,臣当然不想白白丢给辽人,如果有机会,臣还想帮陛下将辽东城也拿下来呢。只要拿下了辽东城,那么臣等甚至不用回中原,完全可以在这里坚守到陛下明年东征。到时我们就是陛下的前站。” 裴世矩和裴蕴都笑了笑,感觉陈克复有些异想天开。这辽东之地虽然大的山城没有多少座,但是各山各隘之间俱有一些小的如堡垒一般的小山城,这样的大大小小的山城在辽东有两百多个。 他们相信,只要隋朝大军一走,陈克复的这一万人能守住大营就不错了,更不要说去打辽东了。这辽东虽然这次差不多被打残了,但是只要隋大军一走,辽人就能马上从附近的各个小山城堡垒中汇集兵力,到时又马上能成为难以攻打的坚城。 甚至只要让辽人知道了隋大军走了,说不定辽人会马上对破军营发动攻击也有可能。 “陈将军可真是开玩笑,陈将军可不要轻视了辽人,最好是稳守大营,等半个月后,再退守新城,等待陛下派大军来接应回朝。”裴世矩阴笑着道。 杨广也笑了笑,“朕就喜欢你身上的这股锐气,好。朕现在加封你为辽东开国候,食实封五百户,并擢升你为左屯卫大将军,允你编练民壮。如果你真如打下辽东城,那么朕允许你在辽东增设十个鹰扬府,所有将士征调任命由你提请朝廷。朕可是记下了今天你说的话,要是到时真的打下来了,朕定重赏之。” 裴蕴干笑了几声,“陈将军,你就算刚才不是开玩笑,那么你也须切记,最少也得在半个月后才能攻打辽东城,要不然一你调兵,辽人就会发现我大军已经回撤。万一到时让那些辽人集结大军来袭,那么你不但无功还将有大过。” 陈克复此时对于二裴,那是一脸的看不顺眼。不但心里看不顺眼,面上更是表露无疑,他就是要让杨广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因为他不想留下来,都是二裴害他留下来的。 其实他此时心里早乐开了花,他原本想着能留下来就很好了。没有想到二裴主动出手,让他留了下来。结果他不但没有惹得杨广半分猜疑,反而让杨广觉得他十分忠心,甚至还对他进行了点小补偿。 对于杨广来说,不过是给陈克复升了个大将军。另外给陈克复封了五百户封,不过这封却在高句丽,有本事陈克复自己收税去。反正他觉得忠心于他的,升点官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反正陈克复上次也没有升职,只是升了从二品的散职,这次等于是升了正三品的实职,加一个正二品的爵位。 对于陈克复来说,升爵位他不稀罕,倒是这个左屯卫大将军他很稀罕。名义上他可是左屯卫府兵的老大了,不过他如今除了他手下的一万破军营也指挥不了别人,当不当老大也没什么意义。倒是杨广给他的这个编练民壮的旨意他十分高兴,甚至只要他打下辽东城就等于有了十个鹰扬府的编制,如果按大府算,那也是一万二千人的编制啊,他现在的破军营一万人,如果能拿到一万二千人的编制,那他就能拥有两万二千人了。甚至他还能拥有不少的民壮,而这民壮完全就是没编制的,他能练多少,这还真没什么限制,只要他能找到那么多兵。 这大隋朝的兵制,一个将军真想抓一大把的兵权,还真不容易。全[***]权分成了十二卫四府,除了那不统府兵的四府。其它十二卫虽然是全[***]队的统领机构,可是这军队都是左一个府右一个府的,都是千人左右的鹰扬府。平时没有任务的时候全回家种地了,只有每年抽那么几个月时间来训练、当值。 这十二卫的将军们根本不能像南北朝时的将军那样拥兵自重,不过如今陈克复倒是有了这么一个机会。 “陛下但请放心,臣一定完成陛下交给的任务。臣马上回营去安排,只等陛下大军一离开,臣马上接管大营,绝对不让辽人觑得我营虚实。” 杨广点了点头,“去吧!” 陈克复克制住激动的心情,不让脸上表露半分,慢慢的起身,还装着一些不舍。末了,又回头狠狠的瞪了裴世矩和裴蕴两人一眼,脸上尽显怨意。 这周又是首页推,兄弟们给点票票吧,咱们冲下点击榜吧。。。 第74章 犹豫不决 (感谢零点至尊童鞋的打赏) 夜色之中月亮终于爬上了半空,照耀的整个辽东城都清晰可见。 半个多时辰前,整个辽东城上下都还处于你死我活的激烈争夺之中,呐喊撕杀之声不绝于耳。可是才半个时辰不到,这里就已经如同鬼域一般的安静。就连那些受伤的守城士卒们都没有人敢大声哼哼,这让所有人感觉死里逃生的诡异情景都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 月光照耀下,城下的隋军死伤将士早已经在他们退兵时带走了。现在城墙内外依然躺着的尸体全是守城的高句丽人,在月色之下,那横七竖八的尸体,那幽幽的盔甲,甚至那破损的战旗,那反射着月光的刀兵。 荣留王高建武半跪在城头,有些呆滞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到现在,他都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原本他以为今天就是他殉国之时,按着今天隋军城墙的规模,他是根本不可能冲的出去的。 可是隋军为什么会退了呢? 西城城墙在隋军一天的猛攻之下,此时已经多次破损,特别是城头上的城垛,此时基本已经被隋军的冲车给催毁了。此刻他所呆的西城这一段城墙更是被隋军冲上来死死的占据了。 围绕着这段城墙,高句丽人死战不退,前前后后在这死伤无数,城头早已经被鲜血给染过了一遍,整个城头都是黑色的干涸血迹,更是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道。 死里逃生捡的一条命的城头军民,此时都已经没有了半分精气神的样子,一个个或躲或靠,失神茫然的不知所措。 一阵脚步声传来,只剩下一只手的高明跑了过来,一眼就看到城头上在卫士护卫下的荣留王。 “王爷,隋军怎么突然退兵了?”高明一直按着高建武的命令在准备着晚上的撤退事宜,没有想到最后却听人来报说隋军退兵了。 “我也不知道隋军怎么退兵了,就好像如潮水一样,在城破前的这么瞬间退却了,退的那么莫名其妙。”高建武还有些心惊的道,他从没有经历过今天这般危险的战争,在隋军退兵前的那段时间里,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崩溃了。他从没有想到,隋军居然如此的让他感觉心惊。 他是头一次感受到了隋和高句丽之间的差距,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现在他已经完全意识到,他当初打败隋朝水师的那一仗是有多么的侥幸。两国真正的对战,他们就算有坚城可倚,依然能让他感受到隋朝的那种雷霆之势。 高明也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的荣留王,他还是头一次在一向自信的荣留王身上看到他如此的神态。他举目环顾,看着辽东城四下,那一个个眼中满是留着恐惧的百姓,不由得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王爷,隋军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会不会是国王陛下发兵来援了,说不定是乙支大将军率军北上了。” 高建武苦笑了几下,“你看那隋军现在全退回了大营,如果真的是援军来了,不管来了多少。隋军肯定不会是现在的这个反应,他们肯定会派大军前去迎战的。我高句丽虽在这远东称霸,可是真的和隋军野战的话,我们还是有差距的。现在隋军数十万大军积聚于此,我高句丽还没有能力可以以一支军队将数十万隋军压制在营中不敢出。” 高明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失望了一下,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高建武所说的。 “那依王爷之见,隋军为何匆匆退兵?要知道他们可是连我们的城墙都占据了,用不了多久,这外城就要破了。外城一破,内城更是守不住的。” 高建武从地上爬起,站在城头举目有眺,看着隋朝大营的点点灯火,甚至还能看到大营中的如蚂蚁般走动的人影。对着那大营出了好一会神,他依然没有想到半点隋军退兵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何退兵,而且也没有听到他们来招降,所以肯定也不是等着我们降服的。哎,不管他了,退了就好,管他是什么原因呢。" 高明也点了点头,轻声道,“王爷,按你的吩咐,我已经准备好了三千精锐骑兵,另外王爷府中的东西也都收拾好了,几位王姬也都带上了。另外按王爷的命令,我已经安排了一队人马,将城中各大仓库全都堆上了柴草,就连城中的所有街坊也都堆上了柴草。王爷,现在隋军退兵,我们正好趁此机会突围。等我们一出城,安排断后的人马就会将整个辽东城都给付之一炬,我们守不住的,隋人也一样拿不到。” 高建武点了点头,抬起头看了看月亮,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虽然比他定的突围时间有些早。可是现在隋军莫名其妙的退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他们此时要突围,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如果隋军再次发起攻城的话,他连一点守住城的信心都没有了。 之前虽然和隋军血战不失,也不过是在凭着最后的一点勇气在战斗。现在隋军一退,所有军民心中的那股拼命之心也退了,隋军再来攻的话,他都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再拿起武器战斗。 现在走,还有机会以后再卷土重来,可是如果不走,他却根本不知道要拿什么来抵挡隋人的下一波攻击。 高建武站在城头,背负着双手,低着头不时的走来走去,一会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一会又看看隋军的大营,一会又看着身后的辽东山城。转了好半天,却也不知道要如何决定。 高明也有些被荣留王转的有些眼花了,“王爷,你当审时度势,现在我辽东守军主力全失,军心更是降到更低。现在我们虽有粮草器械,可是却没有人了啊。现在城中还有十万军民百姓,可是我们的士兵却只有一万人左右,而且除了那三千准备突围的精锐的士兵外,基本上都是之前受伤退居二线的伤兵,要想以他们来抵挡隋军,希望太小了。就连那不到十万的城中百姓,也俱是青壮俱去,皆是些老弱妇孺而已。” 高建武咬着牙看着高明道,“高明,你跟随我这么多年,你告诉我,舍弃辽东,我们去哪?为了这里,我们谋夺了两百年,又在这经营了两百年。你当知道辽东城对我高句丽的重要,这辽东之地,俱是山川河流,乃是我高句丽抵挡中原与北方突厥等族的天然屏障。正是有了这辽东的各个山城,我高句丽才能立国到现在五百年。” “王爷,辽东城没了,我们还有其它的山城,我们还有新城,还有卑沙城,还有扶有城,还有国内城,这都是比辽东也差不了多少的大城。除了这些大城,我们在这辽东还有大大小小两百多个山城,就算没有辽东城,我们依靠着这些山城,依然能抵挡北方的敌人。” 高建武摇了摇头,“高明你说错了,虽然我们在辽东有两百多个山城,可是又有哪个能和辽东城相比。辽东城不保,那么新城也就将不保,辽东城、新城一失,那么卑沙城,扶余城、国内城也就被切割成了互相不能相顾守的山城。没有了这些大城,其余的山城再多又有什么用,大城一失,那些依靠着大城的小山城,不过是让敌人多花点时间就有扫清的罢了。” 叹息一声后,高建武仰头看着天空,“辽东之地一失,我高句丽就真的成了一马平川,没有半点防守能力的小国了。到时不要说隋人派百万大军来攻,只要他们守住辽东,派个十万人来往攻平壤,我们一样无可抵挡。自建国以来,我高句丽历代国王大臣都明白,这辽东就是我高句丽的命脉,保住辽东,我高句丽就进可攻辽北、中原。退也守半岛,南下攻击新罗、百济,只要守的住辽东,我们就能不断的向南方的丰沃平原推进,用不了几代人,我们就能将新罗和百济灭亡。” “只要统一了半岛,有了丰沃的南方平原,我们用不了几代人就能强大起来,到时我们北联突厥,就能北进中原争夺天下。有了辽东,我们才能进可攻、退可守。这是我高句丽的命脉,现在就这样拱手送给隋人,那我高建武就是我高句丽立国五百年来的第一罪人。你说,我能这么做吗?”高建武痛苦的对着高明说道。 而且他的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现在走了,那么以后他也将永远背负一个败军失地的污点。他在高句丽这么多年营造出来的声望也将一朝降至谷底,当今国王高元是他亲哥哥,可是这个哥哥却没有儿子,他现在一心希望能在他哥哥百年之后,谋得国王之位。而如果他现在就这样灰溜溜的走了,那么以后国内又还会有多少贵族会支持他。于公于私,他都不能走。此时,他心乱如麻,一颗心犹豫不决。 求打赏,求票票。。。。 第75章 汉奸国贼 (感谢jp010300童鞋的打赏,谢谢!) 高明根本猜不到高建武的想法,只是尽着一个臣子的忠心,劝解道,“王爷,如今隋军兵威如此强盛,无论如何硬守是不明智的,我们当暂避锋芒。王爷也当知道,如今已经快到八月了,最多一个月,到时就会进入雨季。王爷可不要忘记,隋人第一次来攻时,三十万大军是怎么全军尽没的。那不是我们打败的,是他们一点点没在这辽东雨季的沼泽、疾病中的。” “王爷,我们现在完全可以退守到新城,甚至是再退后点退到国内城。我们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再等一个月,到时隋军就得退军。只要我们烧了辽东的粮草,就算隋军得到辽东城,一到雨季他们就是想从中原补充后勤都不可能。没有粮草,他们根本不可能留在辽东城,到时他们还是一样得把辽东城舍弃。我们到时再带大军回来,重新驻守辽东城,一切不又还和以前一样吗?王爷,我们退吧。” 高建武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隋军大营,心里满是不甘,真的要退兵吗?真的要就这样走了吗?可是他不甘心,他以十万人驻守辽东,是奔着打败隋军的目的来的。可是到头来,损兵折将,十万人折了九成,连百姓也都死伤了一半,他要这样灰头土脸的逃跑吗?他走了,还能回来吗?贵族们还会肯让他统兵吗? “唉,”高建武恨恨的在那残缺不全的城垛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心中满是不甘。 长叹一声后,高建武有些失落的道,“传我命令,准备突围,留一队人断后,等我们离开后就马上放火把辽东城烧了...” 话还没说完,一名卫兵跑了过来道,“王爷,西城门的克将军派人来报,说是一名隋朝的官员跑到城下,要求进城。” 高建武愣了一下,“难道是来招降的?”如果是来招降的那就好解释之前隋军的行动了。 “王爷,克大人说那隋朝官员说是来投奔我王的,还说有紧急的事情要告诉王爷,希望王爷能让他马上进来。”卫兵忙解释道。 高明有些担忧的道,“王爷,这恐惧是隋人的什么诡计,大人,还是不要见他了,我们马上撤吧。” 高建武抬手制止了他,认真的看着那卫兵问道,“那隋人是多少人来的,是他一人来的,还是带了人马,还有,他有没有说他是什么身份?” “回王爷的话,克大人传来的话是,那隋人自称是隋朝兵部侍郎斛斯政,他是独自一人来的,据克大人说他十分仓惶。” 一听这话,高建武和高明都是愣了一眼,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原以为不过是一隋军小官吏,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隋朝的兵部侍郎,这可是一位大臣。 高明劝道,“王爷,依小的见,咱还是不要去管那什么兵部侍郎还是兵部尚书了,我们还是按计划退吧。” 高建武站在那里沉吟了一会,“不,我要先见一下这个隋人,我一直想不通隋人为什么突然退兵。只要把他带过来,我就能知道是为什么了。隋军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不可能突然退兵。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那么我们也许就得重新考虑一切了。你,速去城门处,把那人带过来,记得礼貌一点。要快!” “高明,你先去准备,如果到时事情仍不可为,我们就马上突围到新城去。另外,让城中的将士们打起精神来,继续防守,一刻没有离开,我们就一刻也不能轻心。” 没有一会,在几个卫士就已经簇拥着一位隋朝官员走了过了。 那隋人一见高建武就忙跪在他面前道,“斛斯政拜见荣留王,小的有大事要向王爷禀报。” 高建武看他居然一来就跪拜自己,而且还说有要事向自己禀报,沉疑的看了他几眼,“先生即为大隋之兵部侍郎,那应当也是大隋之贵族吧,何由却要奔我高句丽?” 斛斯政叹了口气道,“小的确实是在原贵族,家祖还在西魏位列三公,任太保、尚书令,封爵常山文宣王。可惜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王爷你可知道为何今天隋军突然在破前之即突然退兵?” 高建武一听到这话,一时间也是马上走前几步,来到斛斯政面前紧急的问道,“却是为何?” 斛斯政笑了几声,却不说话。 高建武心里急的要死,等看着他的笑容后才马上心里明亮起来,对着斛斯政拜了一下道,“既然先生来投我高句丽,不管是何原因,我高句丽定能保的先生周全。而且我马上将禀明国王,先生不但能保安全,还能在我高句丽继续享爱贵族生活。现在还请先生告知我,隋军为何退兵?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得到了高建武的保证,斛斯政满意的道,“王爷猜的没错,现在隋朝不但发生了大事,而且还马上将有一个天大的机会摆在王爷的面前啊。如果王爷能抓住机会,甚至能在这次战争中反败为胜。” 高建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瞳孔瞬间放大一下,用着明亮的眼光看着斛斯政,看了半天,也确实没感觉到眼前隋人是在骗他。忙心头一喜,纳头便拜,“请先生教我,如果这次先生助我击败隋军,我定将请我王下令,封先生为王,从此在我高句丽永享富贵。” 对于高建武来说,他现在都已经感觉山穷水尽了,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他当然不愿意弃城而走。那样的话,对他的声望是个严重的打击,而如果他能在这场已经失败了的战争中,反而击败隋军的话,那么不要说许诺眼前的隋人一个空头王爵,就是再高的条件他也愿意答应。 斛斯政来时还提心吊胆的,没有想到事情去这么顺利。他本是杨玄感的至交好友,这次杨玄感叛乱谋划已久,而他在杨广的身边,就一直在给杨玄感通报这边的消息。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杨玄感起事的消息他居然是和杨广一起收到的。 一收到杨玄感起事的消息,他就感觉大事不妙了。惶惶之下,连忙潜出大营。要想回到中原和杨玄感已经不可能了,一咬牙,他干脆跑到了对面的辽东城下。 “王爷,小臣中原的好友楚国公杨玄感已经在中原起兵讨伐杨广,今曰那昏君杨广刚刚收到中原来的急报,所以才会有紧急收兵的事情。” 高建武迟疑的道,“可是隋朝兵多将广,一两个人起兵造反对杨广构不成什么威胁吧?” “不,那楚国公可不是一般人,满朝文武有大多都是杨家昔曰的臣属旧僚,他一起兵,响应者必将云集。现在杨广大军在辽东,楚国公起兵,中原空虚,说不定到时杨广连家都回不去了。” 高建武脸上一下子露出了笑容,“先生是说,杨广要退兵了?他要赶着回中原?” “没错,中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要赶快帅军回中原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杨广必定在三天之内退兵。王爷,您的机会来了,只要到时杨广一撤兵,王爷只要率数万精兵乘其退兵心惶之时,等到他们半渡辽水之时,王爷率精兵半渡而击之,隋军必定大败也。将军必能重演萨水大捷也,到时说不定还能将杨广也擒获呢。”斛斯政此时已经没有半分华夏蛮夷之分,为了自己的私心着想,他毫无犹豫的向着新主子出卖想了自己的中原兄弟姐妹。 高建武有些激动的走来走去,好一会后才叹息道,“先生说的虽然十分好,可是隋军百万,如果他们真的撤兵,我们也根本拿他们无可奈何啊。” 斛斯政摇了摇头道,“王爷说错了,隋军虽有百万,可却有一半是民夫脚力。到时那杨广肯定心急回中原,这上百万的人过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王爷只要率精兵,在其过河之时趁其不备,突然袭击,到时王爷多打旗号,虚张声势,只要有十万精兵,必能大破隋军。就算抓不到杨广,可是那些民夫们可不是王爷的对手,倒是定能给隋军一个重击。” 高建武喃喃的道,“十万精兵,十万精兵,十万精兵,先生,你认为隋军三天之内,就会撤兵吗?” 斛斯政点了点头,“如今中原空虚,杨广要是不赶快回中原的话,要是晚了,到时说不定连洛阳也要被楚国公攻破了,王爷说他能不急吗?隋军有百万人数,要撤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走的了的,各种物资、粮草器械,没有个两三天的时间,隋军根本走不了。” 高建武连道了几个好字,对着身边的一个心腹道,“你马上率一百人悄悄出城,最好是不要让隋军发现了。你们拿上我的印信,马上去新城,让高齐王爷马上从新城和附近的山城调兵,让他把所有的兵都带上,不用派兵留守,告诉他,隋军正在撤兵。我要他在两天之内集结所有兵马,让他直接带到辽河附近山谷中埋伏起来,这次我们要干一票大的。” 隋军攻辽东时,他不敢集结部队和隋军战斗,但是如果隋军急着撤回中原的话,他却是有机可乘。 求推荐票票!求打赏! 第76章 晋辽东候 (感谢阿秉忠、星空尼可两位童鞋打赏,谢谢!) 深夜的辽东城下,月光如水般倾泄在隋军的营地之上,照耀在那些在营地中往来奔走的士兵身上。 原本此时攻城一天结束后的士兵都应当已经陷入了沉睡,可是此时的辽东隋军大营却无半分沉静的样子。虽然往来的士兵没有人敢大声的说话,可是那匆匆忙忙的身影,却让整个大营都陷入一种慌乱之中。 陈克复扶着还晕着的李奔雷老爷子走出了皇帝的御帐,看着这灿烂的星空,看着这宽广的辽东大营,心里却差点忍不住想放声长歌。这里的一切的一切就要属于自己了啊,自己终于就要有自己的地盘了吗? 皇帝的御营会议一结束,所有的统兵将领已经将今夜撤兵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此时整个军营都在准备着撤兵。虽然有令不必拨营,也不必带上那些沉重的军械辎重,得是出来这么久了,一路上要带走的东西不是很多。士卒们都在打着包袱,各种的衣物盔甲,长短兵器,这些都是不能遗落的。 破军营的两个主官也都去了御营,可是破军营的一将将领们发现旁边的友军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却没有收到半个命令。破军营是一支读力的军队,除了由陈克复统领外,就只直接受皇帝陛下的指挥了。但是现在撤军这样的命令,自然是不可能由皇帝来给他们亲自发令的。 鲁世深从一旁的营盘走了回来,对着聚集在破军营门前的一众将领道,“奶奶.的,我刚问过了,陛下有令,今晚三更大军撤回中原,具体原因那校尉也不知道,按他说的,所有部队都要撤走,一个不留。而且营盘辎重这些也全都不带,我们是不是也先准备一下。” 如果真的是撤军命令,那破军营也得早些准备了。破军营虽然是骑兵,但是那五千重装骑兵可是一个麻烦事,这行军之时,那厚重的甲骑具装却是没有办法披甲而行的。必须用马车将所有的甲骑具装拖着一起行走,只有这样,重装骑兵才能保重行军速度,以及保证重骑们的战斗力。要不然,让他们披着甲骑具装,走不了几十里地,到时就全不能动了。 胡海看着那左右附近正不停忙碌的大营,也不由得有些奇怪的道,“怎么破军将军和老爷子还没回来,难道陛下还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破军营。” 几人正猜测着,嘀嗒的马蹄声传来,陈克复扶着李老爷子走了回来。“你们快过来帮我把老爷子扶到帐内去休息,记得叫大夫帮着包扎一下,老爷子额头出了不少血。” 陈克复的话一落,胡海等几员将领忙跑上去扶老爷子,一看到他额头的伤也吓了一跳,“将军,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鲁世深道,“将军,刚才我看各营都在收拾东西,问了下左翊卫的一个校尉,他说是陛下有令全军今晚三更撤兵回中原。你看我们现在是否也马上收拾东西?” 陈克复叹息了一声,“不用了,我刚刚接了陛下的命令,我破军营将做为殿后部队,我们一万人留下,而且那近四十万的辅兵民夫也都将留下。等陛下他们今晚撤兵后,我们就要守在这营盘中,让辽人以为大军还未走,我们最少得守在这里半个月才能走。” 李节一听这话,马上愣了一下,“将军,这是为何?我破军营身为陛下的亲卫,这等时候当然应当跟随陛下左右了,为何却要由我军来殿后?” 陈克复看了李节一眼,“我当然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御史大夫裴蕴,黄门待郎裴世矩二位大人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我破军营乃我隋军最精锐者,此次退兵,事起仓促,所有必须有大将精兵断后,以防敌兵追袭。陛下最后也认为二位大人说的有理,所有不但命我等殿后,还让我军领四十万辅兵民夫,做出大军依然留在这里的假像。不但如此,陛下还令我军马上分兵接管驻守新城、南苏等四城,以防敌军早早看出我军虚实。” 众人一听到这样的命令都是十分不满,虽然此时辽东的高句丽军队已经被打的丢盔溃甲。但是此时辽东的高句丽军依然不少,在这辽东两百余个山城之中,除了新城等四城的辽军被全歼,辽东城的守军被重创外,其余各个山城之前迫于隋朝大军进驻,纷纷各自退守山城之中以固守。 但是如果一但让他们知道隋大军退兵的话,那么隋军之前还是大军东进,中心开花、各个击破的战略,就将马上成为四面包围,进退不得的危险境地。 这留下来的虽然也有四十多万人,可是真正的正规军却只有一万破军营的精锐,其余的又能有多大作用呢?反而会因为这些人,而将破军营的骑兵机动姓完全丧失。 看着众人的表情,陈克复心里笑了一笑,他要的就是这样的反应。让大家都对二裴不满去吧,反正这事他表面上也是无可奈何。又有谁能知道其实他是最想留下来的那个呢。 众人回到营帐之中,李节还是有些不甘的道,“要不,我再去求见一些陛下,让陛下换支军队来殿后吧,这不但要留下假扮大军,而且还要分兵守四城。我们才一万人,这一下子分成五部,如何能对付的了到时合围而至的辽人。” “这已经是陛下的旨意,李将军还是不要去了。总归得有人殿后的,现在陛下心情不好,去了也不过是被责怪,大家也不用担心,陛下也说了,等到大军到了中原后,就会派兵接应我等回去。” 郎将刘铁柱向来沉稳,这个时候问道,“将军,如今眼看着辽东城破在即,陛下为何突然诏令回军呢?” 他的话一出,果然众将都将目光转移到了陈克复的脸上,对于这个问题,确实也是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这肉都已经到了嘴边了,却要放弃,总是让人感到到可惜的。 “楚国公、礼部尚书、黎阳粮草督运杨玄感和蒲山郡公李密在黎阳起兵叛乱,如今已经断了我大军的粮草,而且时刻威胁着东都洛阳。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如今我百万军民集结于此,如此没有了粮草,到时就算拿下辽东又能如何?况且洛阳乃是大隋之京师,此等重地,又岂能落入贼手,所以陛下才下令全军回师中原。” “什么,楚国公造反?”众人都大吃了一惊,这个楚国公可谓是富贵到了极点,他们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会造反。 陈克复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转身走到上首坐下,扫卫眼众将后道,“马上通知军中队正以上军官,让他们马上到大账中来参加议事。现在离三更可不远了,我等得马上做好准备。等陛下一走,我等就要接手大营。” 罗林起身应道,“是,将军,我马上让人去召集众人。” 罗林刚一出去,账外去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官员在几位禁卫的簇拥下,走进大账,手中还捧着一道圣旨。 来的却是陈克复的老熟人,通事舍人黄英,一进来就对着陈克复笑道,“陈将军,我可是又来恭喜你了,这短短时间,我就已经来给你宣了两次旨了,陈将军真是圣眷甚隆啊。陈将军,你接旨吧。”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杨广居然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忘记给他来个正式的旨意,马上走下来,转身跪下接旨。 黄英打开圣旨,对着陈克复大声的念道,“圣旨,大隋皇帝令,左光禄大夫、左备身府折冲郎将、柱国、新城开国伯、破军营统率陈克复功勋着著,简得朕心。特令,着升陈克复为左屯卫大将军,升爵辽东开国候,食实封五百户。其余散官、勋官不变。着命陈克复统一万破军营精锐、四十万辅兵、民壮留守辽东大营,分守新城、南苏、苍岩、木底四城,勿必坚守半月以上。钦此!” 黄英念完圣旨,笑嘻嘻的将圣旨交给陈克复,“大将军,恭喜啊,如今可是候爵了,以后还得多记得点小弟啊。” 陈克复忙笑着接过圣旨,磕头谢恩,起身道,“黄大人说笑了,以后还得多请黄大人在陛下身边多美言几句才是。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因为得罪了那二裴,如今他们居然鼓动陛下将这样危险的任务交给我,只怕这次兄弟我是兄多吉少了。” “大将军说笑了,如今辽东虽然还有不少辽人,但想来当初陈将军以一千能破辽酋乙支八万骑兵,这坚守辽东,不过是给大将军一立功之机会罢了。说不定,等下次再见大将军之时,我就得称您为国公爷了。” “黄大人真会安慰人啊,我这还有点新城弄来的新奇东西,这我现在也回不去,不如送给黄大人也好,省得放在身边还是个累赘。”陈克复对于这样的品级不高,却又身在杨广身边的人也不敢大意。一个不好,到时又是一个如二裴一样的麻烦人物。 黄英笑了笑,“那就多谢在将军赏赐了,大将军,这里是你统兵的虎符印信,来时陛下说过了,如果你愿意,就多编练一些民壮。一切自保为上,如果到时真事不可为,就率兵退回北平,陛下不会怪罪你的。” 求推荐票票! 第77章 整编新军 等到黄英几人都得了陈克复不少礼物满意而去,鲁世深和胡海等众将都是肃立敬礼,“恭喜将军荣升大将军之职,贺喜大将军爵升辽东开国候。” 李节更是大步走到陈克复面前,隆重的敬了一个礼,大声笑着说道,“大人身为我破军营之主将,今次高升,此乃我破军营全体将士之荣耀,我等无不为大人身感欢欣。” 陈克复听着那话却怎么都感觉有些酸味,不过陈克复也不以为意。 “拉倒吧,这虽然加封为左屯卫大将军,可是这手下的兵还不是只有咱破军营一军。至于这辽东开国候,虽然五百户的实食封不少,可是大家不要忘记,那辽东城现在可还在高句丽人手中呢。我就要敢去要,人家也不会给啊。大家还要先想想,我们要怎么按照陛下的旨意分守四城和大营吧。”陈克复有些懒洋洋的随意抛着手中的左屯卫大将军虎符。 陈克复有些郁闷的看着众将,“大家先说说看吧,我们这一万人如何分守五处?” 这要是按照兵法来说,他们这一万人当然是不分最好,只有合为一处,这一万人才能保证战斗力。分守五处,却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毕竟分成五处,一处也就两千人,实在是太少了。 一说到这个,众人都不说话了,要不是这分兵的意思是皇帝的旨意,估计这个时候大家都要破口大骂了。不过既然是皇帝的旨意,就没有哪个敢直言说皇帝的不是了。 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说话,看着众人不说话,陈克复也没什么反应。既然他们不愿意说也好,干脆等到所有军官到齐后再说。 没等一会,破军营中的所有流内的队副以上军官就全到了帐内,等大家坐下,陈克复道,“既然大家都来了,那么想必大家也应当知道,这次大军退兵,我破军营将担任殿后任务,在此伪装大军坚守半月以上...” “等等,既然是如今军中所有军官议事,为何却把我丢在一边?难道陛下已经将我的折冲郎将之职革除了?” 陈克复的话才说到一半,大帐就被掀开,李奔雷老爷子头上还缠着布条,身上却全副武装的走了进来。陈克复看到老爷子进来,忙上前去扶,老爷子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虽老,可是老当益壮,还没有到连走路还要人扶的地步?将军召集众将议事,为何地独自丢下我?” 陈克复笑了笑,将老爷子请到他位置的左手边坐下,“我只是观老爷子之前受了伤,需要休息一下,所以就没让人去请老爷子来。” 老爷子此时已经知道了破军营将做为殿后部队在此留守,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一跪道,“今曰在御营末将口无摭拦,如不是将军为臣说情,末将此时已怕是身首异处了。如今破军营留守殿后,也都是因为末将才但此危险任务,这一切都怪末将,请将军责罚。” 陈克复轻轻的笑了笑,“李将军,我等留守乃是军令,你就不必乱说了,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如果真要说起来,只能说害大家留守的人是我,因为我和裴世矩及裴蕴关系不和,破军营才会被留守。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无法改变,现在离三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得马上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办。” 对于这个问题,李节道,“大人,不知道您是如何打算的?”反正陈克复是主将,他把皮球又踢到了陈克复的脚下,不论如何安排,这也都将是一个难事。 陈克复道,“现在我等有四十万辅兵民夫,还有一万破军营骑兵。这四十万人里,其中各类工匠马夫伙头兵等都占了不少,剩下的则都是运粮一类的民夫脚力。真正称的上是精壮的汉子估计有十来万人。我们要分守五处,却只有一万精锐士卒。所以我个人觉得,破军营最好是不要分的太散,一万人聚则成兵,散则无用矣。现在新城等四城有坚城可守,所以我个人觉得派两千轻骑加四万民壮分守四城。两千轻骑以南苏三,每城驻四百骑,剩下的八百骑则做为机动,兼顾三城。一但有警,立即援手。” “剩下的三千轻骑和五千重骑则全都留在大营,再挑出五万人,加紧训练,就是其它的辅兵民夫也不能懈怠,全都要分发武器铠甲。” 李奔雷老爷子点了点头,“将军安排的没错,新城等四城有坚城可守,不须太多兵力。反是大营,却得强兵把守。只是陛下大军退兵虽不会带走那些军资器械,可是却也不可能一下子让数十万人都武装起来。如今营中的铠甲能装备十万人就算不错了,至于武器倒是能多装备一些,如果每个人只发一件兵器的话,我们倒是能让人人都有武器,只是一下子也不可能形成战力。如果到时辽人知道我等的虚实,只怕是守不住啊。” 陈克复当然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全部退守四城,但是现在他们却得在这冒充大军,退是退不了的。 “既然只有装备十万人的铠甲,我看,四城各领一万套甲,其余全都留给大营。另外武器就人手一件吧,弓弩调一半给四城,一半留在大营。兵力就这样分配了,现在商议一下领兵的将领们。大家觉得当如何分配?” “大人,我愿前往新城镇守。”陈克复的话一落,折冲郎将李节就率先请命。 陈克复冷冷的笑了一下,新城乃是仅次于辽东城的大城,而且如今城中的百姓也全都在上次城破之后被押往了中原。如今那就是一座空城。不管哪个人去守,有一万多人,也会是这次殿后留守任务中的比较安全的任务了。 陈克复是不可能让他去守新城的,如果让李节守新城,这小子到时万一只顾自己,不管别人,那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陈克复也不想让这个家伙有单独领兵的机会,这破军营他绝对不想有第二个老大。让李节去守新城,这小子很有可能就会趁这个机会,自立山头,到时他就能在军中自成一派了。 摇了摇头,陈克复笑着道,“李将军乃是我破军营之副帅,军中还多需要你来居中统率,怎能单独让你去守新城。我看不如这样,陈青、刘铁柱、张合三位郎将各领轻骑一营四百人加民壮一万镇守南苏、苍岩、木底三城,李奔雷将军领轻骑兵二营八百人加两万民壮守新城。并且随时支援其余三城,我再调鲁世深为李将军副手,一起坐镇新城。” “至于李节等将军随我一起坐镇大本营,所有民壮以十人一伙,五十人一队,百人一旅,两百人一团,四百人一营编练。我破军营有两百个队正,二百个队副。我下令,从军中抽调所有队副,编进各民壮之中,每队副领一营两百人。我军中一千个伙长,现再抽调四百个伙长,编进民壮之中,每个伙长领一团二百人。破军营所空缺的队副伙长之职位,由军中提拨精干之才临时任之。” 从军中一下子抽调六百个基层军官到民壮之中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虽然这民壮很多,可是如果没有专业的人指挥,估计到时连一层的作用也发挥不出来。现在一下子以那些管十人的伙长,管四五十人的队副去管两百人、四百人,虽然有些儿戏的感觉,但也是没有办法了。好歹这些伙长队副也是职业的精锐军人。 李节坐一旁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是心里却已经是恼怒不已。这陈克复说他是军中副统帅,让他居中统率。可是却把军中的二把手调到新城去,这不是张着嘴说瞎话吗。可是他就算明知道这陈克复的意思,可也不好说出来。这破军营陈克复为帅,他说出的就是军令,他没有半点办法置疑。 过去陈克复和他还同是折冲郎将,可是如今陈克复却是手握左屯卫大将军虎符,他没有半点办法。现在他不禁有些后悔来了破军营,虽然身为折冲郎将,可是却还不如一个正五品的雄武郎将,一个正五品的雄武郎将还能领一营四百人马,他一个军中的三把手,却只能做一个光杆将军。要不是手下这次还带来了七个郎将,分领到了七营人马,他真的想拍拍屁股走人了。 尤是如此,他也认识到了,这个自小在偏远小地方长大的南陈皇室果然不简单。当初来时,他以为自己能很轻易的就将破军营接过手,没有想到如今居然半分办法也没有。 对于陈克复的安排,李奔雷去有些意见,“将军,以一伙长,队副来统一团一营人马,未免有些不大合适啊。如果让伙长统一队人,让队长统一旅人还算合适,这如今一下子跳过几级,怕是不大合适啊。” 第78章 新军六师 (感谢臭蛋守护神童鞋的打赏,谢谢!) 陈克复当然也知道,从人的管理能力来说,一个人最合适的就是管理三到五个下级单位。特别是在这样的时代,统领的军队完全还是比较原始的时代,信息交流十分的不方便。 这也是为什么如今隋军的编制都是以二二编制的原因,就是隋军中的一队设五伙,这个编制,隋朝也在队正这个主官下加了一个队副,帮助队正管理五伙人马。其余的如旅、团等都是二二编制。 就算到了陈克复那个年代,信息十分的发达,军队一般也依然大都是采用三三编制。现在这些民壮,虽然也是按照着破军营的正式编制编练,可是能派下去的军官却只能是一团一个,等于一个伙长过去担任一团二百人的校尉,得一下子管两百个人,这无论如何是不大合适的。 但是现在破军营也不过一万人,而他至少也打算编练出四万人的队伍出来,如果再多派人马过去,那么破军营本身的战斗力也一样无法保证,到时更是要命。 陈克复坐在那里沉默着,大帐中一时安静无比,外面那些正不断收拾东西的友军们嘈杂无比。虽然有命令没有人敢大声说话,可是那脚步跑动声,那些将领们这次掳获物品的装箱打包声,甚至马嘶声,让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怪异。 数十万人要走,居然还怕几万辽人的追击,居然因为担心这个,而让近四十万的民壮辅兵留下来,而保护他们的只有一万兵马。这让陈克复有些奇怪的感觉,难怪隋朝二世而亡,一个皇帝居然这么的怕死。就因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姓,就因为怕叛军堵了他的归路,居然就能将到手的胜利拱手相让,就能将数十万子民弃之不管。 陈克复扫了一眼帐中的诸将,在他的眼中这满帐的军官们,他一下子就分成了三个层次。陈家庄随他一起出来的那些人,那都是他的亲人,那都是他最心腹的心腹。可惜这些人太少,虽然如今每个人都在军中担任一营统率,可是他还是觉得太少。 而这帐中人数最多的则是破军营新成立时,从各军抽调来的军官们。这些人无法和鲁世深、乱翊等家人相比。但是经过这么多次的并肩战斗,却也是有了不少的感情。这些人一个个也有了很深厚的感觉,如李奔雷,如胡海,如张合、罗林等将领,这些也是他能放心的人。 而至于最后的一部份人,却是李节带来的人,虽然人数最少,却也一直被陈克复时刻关注着。对于这些人,他是不放心的。哪怕就是沈光,虽然经历了一些事情,让他们彼此关系更靠近了一些。但是陈克复也还不能完全信任他,毕竟他是李节带来的人。 破军营数次全体升职,而陈克复也借此机会提拨了不少军官上来,对于这部份人的提拨,陈克复并不完全是依靠唯才是举的方法来的。更多的,他是提拨他亲近的,及鲁世深、毛翊等陈家庄出来的那些心腹们所亲近的人。 用一次他无意中听到的李节的两名手下的话,那就是任人唯亲了。陈克复心里有数,虽然说提拨有才的人,更公平。但是对于一名他这样的将军来说,有才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站在他的这一边。能对他忠心的,才是提拨的第一要素,只有这样,他才能保证这支军队忠于他。而只有一支能忠于他的军队,才能更有凝聚力和战斗力。他是不相信一支整天内斗的军队,一支派系林立的军队会有什么战斗力的。 陈克复转头看着李奔雷道,“李将军难道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将军,我也知道,要想保证破军营的战斗力,破军营和民壮必须分开,不能混为一体。但是按将军所计划的,我们所打算第一步先训练出四万左右的民壮,那么这四万人如果只是由伙长、队副来统领,实在是让人不放心。这些伙长、队副过去都是最底层的军官,他们根本无法一下子适应那样的位置。而且,虽然让伙长、队正来管理团、营,可是这数万人,我们总不能让各营之间各自为战吧。我们总得有人能统一管理啊。” 陈克复脑子一转,笑道,“李将军所言甚是,没有人指挥是不行的。这民壮再多,如果没有大将指挥,也不过是一盘散沙。我看不如这样,让民壮和破军营一样,以一万人成一集群,立一营号。调两位郎将前去统率,这样一来,军中上下都有我破军营之中坚指挥,虽然还不能如破军营一样,但也能指挥得定了。” 往帐中扫了一眼,看了眼那下面的一众将领,陈克复正声道,“众将听令!” 帐中所有将领一起分两队肃立,那些队正级的军官们级别太低,只能站在帐外听令,这个时候也是连忙肃立成两排。 “请大将军令下!” “传我命令,着大营所有辅兵民壮中选精壮者六万人,每一万人成一师,每一师以十人为伙,五十人为一队,百人为旅,两百人为团,四百人为营。其中伙长、队正、队副、旅帅等民壮营中职务由民壮中先拨充任。团、营主官由破军营中抽调伙长任团长,队副任营长。另每一万人营设一师长和一副师长。这民壮的各级职务为临时的,不是真正的职务,没有品级。但是可以享受我破军营发出的薪资,团长营长的俸禄相当于我破军营伙长队正的级别。破军营调任新军的军官将领的品级保持不变,只是担任新军的临时职务。” 陈克复想出这团长营长师长也是为了区分和正规部队,省得混为一起。 “我决定了,新建民壮六师,就取名为第一师天狼师、第二师飞熊师、第三师青龙师、第四师白虎师、第五师玄武师、第六师朱雀师。每师从破军营抽调五十名伙长,二十五名队正担任团营长。另调,陈风为第一师师长、刘威为副师长、陈林为第二师师长、王彬为副。陈火为第三师师长、何大勇为副。陈山为第四师师长、崔石为副。陈富为第五师师长、王成为副。陈贵为第六师师长、李映为副。以第一、二、三、四师分别驻守新城、南苏、木底、苍岩四城,第五、六两师隋破军营大部留守大营。” 陈克复的话音一落,李节一伙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白了。陈克复新建民壮六师,以陈风等六个陈克复的心腹为主,本来这不算什么。虽然有安插心腹的意思,但是这民壮六师他李节还根本看不上眼。毕竟虽然一师号称一万人,可却也不过是一群农民罢了。这师长之职也不过是陈克复随口瞎编的,也当不得事。 这陈克复把自己的心腹给安排到了民壮中去,他还把不得呢,毕竟破军营一下子少了六个营级将领,他也就多了一些把持破军营的机会。 可是这陈克复做的也太过份了,居然把他带来的七位郎将,除了一个沈光没安排进民壮外,其他的六位郎将全都给安排去了民壮。更加让他火大的是,这陈克复还真做出来,他居然让他的六人全都担任了副职,居然还处于陈克复的六个心腹之下。如此一来,这破军营中他根本没有了半分话语权。他一个折冲郎将一兵一卒也管不到,如今连他手下的七位统兵郎将也一下子弄走了六个。 这六人去了民壮军中,连民壮的指挥权也不给一点,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李节用眼神制止了何大勇等人要起身的意思,他知道,如果何大勇等人起身来反驳,那陈克复就不定还能趁机安一个不尊将领的罪名。这样的节骨眼上他不想让陈克复有这样的机会。 李节起身道,“将军,建民壮六师,末将万分支持。只是突然一下子从破军营中抽调了十二位郎将,这恐怕有欠周全吧。如今我等就要孤军在此,这破军营就是我等的全部实力了。破军营也不过是二十四个营头,这一下子抽调十二位郎将,这恐怕会让我破军营实力大损吧。不如将军只从破军营抽调六位郎将到民军之中,这样一来,两者也都能兼顾岂不是更好。” 李节的想法也简单,反正如今他在破军营中实力不足。明着是斗不过陈克复的,那么他现在退一步,如果陈克复同意只调六位郎将到民军之中。不管他调哪六个,他们也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如果陈克复依然让他的六位心腹担任民军将领,那他的六个手下就能回破军营领兵,这是最好的结果。 而如果陈克复把他的心腹调回破军营,那他的人虽然依然被排挤出了破军营,但是最起码他还是能捞到一个民军的指挥权,虽然有些鸡肋,但也胜于无啊,关健时候说不定也能发挥一些作用。 李节在破军营呆了这些天,也知道了陈克复的不好对付,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陈克复都明刀明枪来对付他了,那他也只能步步为营,见着拆招了。 求推荐票票,急需。。。 第79章 独揽兵权 对于陈克复之前的民壮新建六师人事命令,所有的账中将领们都看出了苗头。 太明显了,陈克复简直就是赤果果的将他的意图表明了,他就是要将李节的人马给排斥出破军营。 对于这样的事情,帐中的诸将,除了陈克复的心腹和李节的人,众将都保持了沉默。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自破军营组建起,他们就跟随着陈破军,但是总不如鲁世深等陈克复带来的人得他信任。毕竟虽然大家并肩战斗,但时曰还短。 眼前的情况所有人都明白,陈克复是感受到了李节的威胁,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这两虎如今终于抛开了表面的温情脉脉,开始要相斗了。 李奔雷和胡海、张合、罗林、刘铁柱等郎将,从心里来说,还是更支持陈克复一点的。但是也有一些将领们更看好李节,毕竟李节的背景深厚,有着整个李氏门阀在背后支持。而陈克复虽然如今弄出个南陈皇室的身份,但是众人却并不看好。毕竟他虽然得宇文氏支持,却也得罪了裴阀和李阀。 对于这些军官们来说,哪个能让他们更有前途,他们心里就愿意跟着哪个。现在陈克复和李节在他们心里也都是半斤八两差不多,让他们选择他们也不知道要如何选择。 此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时候如果站错了队,那么以后可就麻烦了。 陈克复这个时候拿李节开刀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破军营的大多数将领都以为他们在这最多不过是再留守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朝。但是陈克复既然留了下来,就没有打算再走的意思。 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到了机会,得到了地盘,得到了军队,他当然不会再将这些拱手让于人。从现在此,他将会少了杨广等朝廷直接的羁绊。他也明白,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只有撑过了现在的最初的阶段,他才能在这辽东立场,甚至图谋过多。 而李节就是他的第一个障碍,留着他们,始终是个隐患,毕竟他们直接掌握着七营人马,那可是三千人马,占了破军营近半数人马了。 而他新建的民军也是他计划的一部份,要想在辽东有所作为,光凭他的一万人是不够的,那么增加军队是必然选择。现在搞民壮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这样的一支军队,他当然也不会放手。一支军队新建,他就必须第一时间把他掌握。对于这支民军他十分期望,直接派出了陈家庄一起跟随他来的陈风等六人,连胡海等人他都没敢安排进去。 现在他把李节的六人安排成陈风等人的副手,就是要把他们的兵权全都收掉,反正先发制人总比后发制人强,搞政治也不是请客吃饭。 陈克复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十分温和,走到李节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李将军先请坐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虽然陛下说让我们坚守半月,可是这战事无常,我们又如何能保证半个月我们就能走呢?破军营虽强,终不过万人,所以民壮对我们是很重要的,如果我们到时留的时间越长,这民壮也就越重要,甚至和破军营不相上下。” “你也知道,我破军营自成军以来,连场大战,皆是战无不胜。向来都是以少胜多,一往无前。陈风等将军也是破军营的老人了,多次受过陛下的亲自赞赏。如此我才敢把民军交给他们统率训练。我知道李将军和你的诸位部下那过去也是我左备身府的强兵,不过诸将也一直随着李将军为陛下的禁卫,大都好久不曾真刀真枪的上过战场了。” “现在我让诸位将军先在陈风等将军手下任副职,也是让他们能有机会再温习下战阵兵法。毕竟这上战场,都是真刀实枪的,来不得半分虚假。等到有机会了,诸位将军也能担任更重要的担子嘛,你说是吧,李节将军。” 李节冷笑两声,“大帅的意思是陛下的眼光不好了?这诸将可都是陛下亲点来破军营的,如今大帅却说他们还要学习,这不是说他们没用是什么,这不是说陛下看错了人?” 对于李节的反应早在陈克复和预料之中,既然他动手了,他就没有退后的打算。 “李节将军,这话就说的过了。我这不是让诸位将军去但任了民军的副师长吗?这民军一师可是万人,他们过去统兵四百人,我现在让他们统一师之兵,这一师之中,也不过是只比师长低了一级而已。如果我不信任他们,岂能让们担此要职?陈风等将军那都是自破军营建立之初始,场场大战打过来的。我调他们到民军之中任师长,你见他们可有抗命不遵的?” 说着陈克复鼓起双眼扫视了一遍帐中,特别是瞪了李节手下的几位将领一眼,冷冷的道,“还是说,李节将军认为这破军营应当由你说了算,本将发出的将令难道还要经你同意不成?他们入破军营是陛下亲点,本将又何尝不是陛下亲点的破军营统帅。李将军也是从伍时久之人,难道不知道军规的十七禁令五十四斩杀?你可知道号令不遵是第几条禁令第几条斩杀?” 说到这时,陈克复的手都已经按在了随身佩带的横刀刀柄之上,如果这个时候李节还敢有二话,他是一点也不介意叫人来把他捆了,送到杨广面前去。甚至心里还巴不得他这样做,只要他敢,到时他就要让杨广把他给带走,如此一来,他才是真正的大权独揽。 不过李节让他失望了,李节看到陈克复居然如此认真,心里盘桓了一下,觉得真正的和陈克复顶起来,他还是占不到便宜的。心里恨恨的骂了两声‘走着瞧’也就打定了主意。明着不行,到时他再暗着来,他就不相信,他搞不定陈克复。 对着陈克复一躬身,李节沉声道,“末将一时误解了大将军的意思,还请大将军治罪。” 陈克复笑着扫视了一眼帐中诸将,“诸位觉得李将军刚才的不妥之举,我该降罪于他吗?” “这个...”不少将领一看到陈克复向他们看来,一个个都不知如何是好。说要治罪,那无疑是要得罪李节,说不用,那又有与陈克复做对的嫌疑,一时众人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陈克复笑着对李奔雷道,“李老将军觉得我该如何处置呢?” 李奔雷刚才一直是眼观鼻,现在听陈克复问起,忙回道,“一切但凭大将军做主,我等听从大将军号令。” 老爷子一回话,众将也赶快附合道,“我等谨遵大将军号令!” “好,令行禁止乃军中第一条,我等军人皆当以服从要天职。刚才之事本将也有些小题大做了,李节将军请起吧,我只是在向诸位表明一个态度。这民军虽然是民军,可是对我等却十分重要。如果连诸位都看不起民军,不原意入民军入职,那下面的伙长队正们一个个又还有哪个愿意去呢。既然如今我等担此留守要职,那必须戮力同心,方能完成陛下所托。” “诸将听令!” “听大将军号令!” “本将令,陈青、刘铁柱、张合、各领轻骑兵一营四百人马上起程,赶往南苏、苍岩、木底接手三城防务。李奔雷、鲁世深二将,你们领骑兵二营八百人,即刻启程赶往新城接替城防,并同时注意四城联守,一城有警,则须驰援。” 李奔雷等老爷子忙起到帐中跪下大声道,“末将等接令!” “本将令,陈风、陈林、陈火、陈山,本将令你四人速至大营各挑选民壮一万,并破军营中抽调之各将领,今夜三更之前必须起程赶赴新城、南苏等四城协助防守。所需要一应军需器械,速去大营仓库领取,速去。” 陈风八人也忙上前接令,接过令后匆匆赶去大营挑选民壮,领取军需。 “本将令,勇武郎将沈光领破军营侦探一团二百人马,侦探大营百里之内动静,只要是碰到辽军小伙的,杀无赦,但有所发现大队人马,立即派马来报。” “是!” “本将令,胡海、毛翊,你二人各领精骑四百,另各带一万民壮,没有武器铠甲也没关系,只要多带旗号、帐蓬,守住辽东城东、南二门,不能放走一人。陈富、陈贵,你二人领第五师、第六师各一万人守住北门、南门,一个城中之人也不要放他们出来。记住,围守四门之军,勿必多打旗号,每门最好能打五万人的旗号。如今辽东城守军不多,我们不能让他们出城发现我军虚实,能拖则拖。” “是” “本将与李节将军亲自率七千人马坐镇大本营,诸位,所有民壮皆应加紧训练,但有怠慢或者违令者,一律斩首,传首诸营。去吧,现在离陛下大军撤兵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各位速去分捡民壮,分发武器铠甲。另外传我令下去,所有剩余之辅兵民壮也不可松懈,让所有的辅兵民壮自明曰起,白天营前列队艹练,夜晚在营中大声喧闹。定要想方设法,对那辽人瞒天过海。” “谨遵大将军号令!” 第80章 新的时代 等到诸将都各自接了将令出账之后,陈克复走出营账看着此时一片忙碌的大营,天空白光一闪,一道惊雷响起。 陈克复抬头看了看天,原本还挂着明亮月亮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乌云密布,此时一道闪电闪过后,天空突然就辟辟吧吧的下起大颗的雨点。 那一颗颗的雨点砸在脸上,让人感觉生疼。雨滴砸在地上,没一会,地上就溅起了水花。 罗林站在陈克复的旁边,“这老天真是的,说变就变,刚刚还是明风万里,月色宜人,这一会就下起了大雨。将军我们还是进账吧,可不要着凉了,这雨下的可真不是时候,这个时候下雨,陛下的大军和我们分守各城的军队可就麻烦了。这雨水一起,路肯定就要泥泞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是啊,这老天居然这个时候下雨,不过这时下雨也好。一会陛下大军撤退时的动静就都能被掩藏在这大雨之中了。只是路途中却是要麻烦了一点,到时肯定得多耽误此时间的。” 大雨之中,营地里却已经有大军开始开拨,却是宇文述与杨义臣两位大将军领的五万先锋军,他们将担负轻骑突进,抢先赶赴北平郡以防叛军真的会来攻北平。 一水的黑色骑兵,不过虽然此时下着大雨,骑兵们却没有人敢大声喝骂。所有人都被下了严令,一路上不得张扬,得悄悄的离开。 五万骑兵啊,这差不多是这次征辽大军中的小半数骑兵了,看着那如出水长龙般的大军,陈克复也羡慕不已,什么时候他陈克复也能拥有这样的一支百战精骑呢。汉人王朝自古就缺战马,这大隋也就是连续击败了突厥才能有如此强大的骑兵。这突厥当初号称马背控弦之士两百万,却也一样的败在了隋军的手中。 可惜了,这支隋军现在离开,也许永远没有机会再回辽东了。他们的长枪、横刀,以后不能再对着异域外族挥砍了,他们以后只能对着无穷无尽的农民起义军,甚至是那些贵族叛军们挥砍,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成为这叛乱中的一份子,直到这世上再也没有了大隋的旗号。 “大人,我们破军营出动了。”罗林有些兴奋的道。 陈克复转头看去,果然,李奔雷那两千轻骑出动了,冒着大雨,两千骑兵丝毫不比刚才宇文述他们率领的那支先锋军差。甚至在陈克复看来,破军营成军以来连战连捷,未偿败绩的破军骑兵,更有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这是这支骑成立以来的连战边捷所积攒起来的锐利锋芒。只要不败,他们的身上就能一直保持着这种锋芒,除非哪天败了。 雨很大,陈克复却不愿意进帐,他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些战马、骑士,看着这些雨中纵横的勇士。 “大人,那边又有军队出营了。”好久后,拿着一张大盾牌为陈克复摭着雨的罗林道。 大雨之中,果然又一支军队出了营。不过称之为军队不大合适,因为队克复看来除了那战旗、刀兵外,实在看不出这支步军哪里有半分能和军队扯起关系来。 那些匆匆忙忙之中提拨出来的大小临时军官们,一个个喝着嗓子,“快点,跟上你的队伍,你是哪队的就跟着哪队。” 大雨之中,所有分发了武器的民壮们,基本上都没有雨具。一个个被雨淋的湿透,可就是这样,这些看上去精壮的汉子们还一个个手捧着头,缩着脖子,嘴里用各种地方的方言骂骂咧咧道,“这当官的发什么疯,这么大的雨还要赶路?” 有人大叫着道,“什么当官的,那个张队正,昨天还和我一起喝酒来着呢。刚才上面的那些当官的不过是随手一指,指到了他罢了。要不,还不和你我一样,哪里还有马可骑,这直娘贼,现在可神气了。” 那黑夜大雨中的队伍没有打火把,因为怕被辽东城的守军发现,一个个摸着黑走在雨中,本来就显得混乱的队伍更加混乱了。众人你争我吵的,不时的有人喊着,“让路、让路,你堵着我们的路了。” 什么山东的、河北的、江南的、关陇的,众多艹着各地方言的民壮们混成一起,简直就成了一个大市场。这些匆忙之间挑出来的民壮们,也大都是按着乡里划分在一起。什么这一营人都是河南的,那一营人又都是山东的。而一营之下,一队的人又可能都是一个郡县来的。各个新任职的临时军官们,也全都是各个乡里间有些声望的老乡而已。 大家你一团,我一队的,挨着、碰着、挤着的,为了抢路,有几队人甚至打起了群架。大家各自艹着方言,呼朋喊友的。反正黑夜之中,听到是自己家乡的音就上去帮忙。这让那些刚刚从伙长、队正提拨成了几百人军官位的骑兵们一个个焦头烂额。只能是不断的挥着马鞭,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而那些打起群架来很是不得了的民壮们,这个时候几十上百人站在那里,面对着抽过来的鞭子,却没有人敢动手去反抗了,一个个很快就老实的抱着头,四处跳窜着。 更多的民壮们却是在这拥挤中给找不到了自己的队伍,一会跑前,一会跑后的,就是找不到自己的那队人,在那里哭爹喊娘的。只能用着各自的方言,呼喊着乡邻的名字,但基本上都是找不着人。 望着这混乱的场面,陈克复皱着眉头叹息了一声,这些就是他想倚着为辽东基石的民军?就这样的乌合之众,辽人只要出动个几百骑兵,就能将他面前的这群人给冲击的四分五散,到处溃散。 罗林也皱着眉头道,“将军,你真的觉得这些人对我们有帮助吗?我觉得这些人如果真打起仗来一点用也没有,说不定还会冲乱我们自家的阵脚。” 陈克复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过这些也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事情。本来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在老部队之中安插新人,一伙人中安插一到两个新兵,由老兵带新兵,那是最快最合适的。不过,如今大战大即,他既没有那么多的老部队,也不敢把那些新兵安排进老部队中去,到时一个不好,破军营都会被折腾的战斗力下降,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现在他眼前的这些乱嘈嘈的民壮,就和那些农民起义军们所裹胁的农民们一样,虽然看上去人多势众,动不动就能号称几万几十万,但这样的一群人。如果打个望风仗,这些人还能起个助点声威的作用。 可是如果一但情况不对,这些人就能让整个部队溃散。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他现在有城、有人、有器械,可就是没有时间。他必须得抓住每分每秒,他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些人只要到了新城等城池就好了,到时有了城池摭挡着,这些人可以安稳的训练。哪怕就真的是打起仗来,这守城战也不比野战,应当不会有什么太让人担心的事情。 面对着那些嘈杂的民壮们,陈风等人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只好让下面的各个临时提拨的伙长队正们各自扛着旗帜,大声喊着,“跟着旗帜走,是一师的就跟着旗帜上有一头狼的走,是二师的就跟着旗帜中长了翅膀的熊走,三师的就跟着旗帜上有青色巨龙的的走,四师的就跟着白色老虎旗帜的走。大家都看仔细了啊,不要走错了。至于和自己的小队走散了不要紧,到了城里后,大家再各自归队!” 各个队长们拿着一面面临时赶制出来的旗帜,不断的前后奔走呼喊,总算是让那些一个个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民军们有了方向。 一批批的民壮们咧着嘴笑着,跟着各自师的旗帜,在大雨之中,踩着泥泞的地面,向着未知的远方奔去,渐行渐远! “我也该准备了,通知还在营中的各个队正以上军官。我们去见剩下的那三十多万的民壮,虽然这些人暂时没有挑上,但是他们也是很重要的,这些天我们就得把他们训练起来。” 罗林顶着大盾牌,劝道,“大人,现在雨这么大,你还是明天再去吧,现在陛下他们的大军也已经开拨了,各处都是乱嘈嘈的。破军营的将士们已经在接管大营了,现在将士们也没有时间,大人还是等到明天再说吧。” 陈克复问道,“现在就有三更了吗?” “大人,现在三更不到,不过也没有料到今夜会下大雨的。所以陛下决定提前出发,正好有大雨帮助,不用担心会被高句丽人发现形迹。这大雨虽然来的突然,但是想想也还不错,最好连续下个多天,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守在营中不出,辽东城的辽人应当也不会怀疑什么了。” 听到皇帝终于走了,陈克复心里一阵莫名的轻松,每次面对杨广的时候,他总是会觉得心里有莫大的压力。现在他一走,这辽东就是他说了算了,这种感觉真好。杨广的时代就要过去,他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求票票,咱有四十万小弟,不给票的全都拉到辽东送给高句丽人女人做老公。。。。。。。。 第81章 培植势力 听了罗林的话后,陈克复也没有再坚持,索姓也就回营睡觉去了。 只是这一晚上,虽然他躺在熊皮铺成的垫子上,合着眼睛,可是任由他数了几千只羊了,他依然没有办法睡着。 一想到那滚滚而去的隋军精锐,再一想起他看到的那些嘈嘈杂杂的民壮们,如今营中只剩下了七千将士,而大营之中的那些只能分到一把横刀或者是长枪的民壮们居然有三十多万。 这大多往曰里埋首黄土地里劳作的百姓们,现在却全被围在了这里。虽然表面上,现在还是他们在围攻着辽东城,可是他知道,他们现在是真正的处于辽人的包围圈之中了。 大雨下了一整夜,陈克复也合着眼睛想东想西的想了一整夜。据推测,辽东城中还有两万人左右,可是这个据推测太不靠谱了。他们根本无法确实是真的剩下两万人,还是只有一万人,还是有三万人四万人,一切只能靠猜测。 第二天很早他就起来了,外面依然下着大雨,整个天黑黑的,大清早的和傍晚一样。营中一下子少了数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三十余万的民夫,陈克复披着雨具在罗林等亲卫的护卫下,对着大营巡视了一番。 昨天喧闹了一夜,这些民夫们已经都知道了皇帝陛下已经离开了。眼下除了一万人的破军营,大隋的军队已经全都退兵了。不少的民夫们都感觉到了害怕,那些辅兵们倒是好的多。 辅兵严格的来说,也是兵,而且也都是各鹰扬府的士兵。不过这些辅兵一般都是各鹰扬府中的残弱部份,各精锐士卒都在战兵营中。 按隋军征辽的编制,共分为二十四军,左、右各12军,每军设大将、亚将各一员。骑兵40队,每队百人。步兵80队,分为四团。而这些就是战兵,每军有八千步军战兵,四千骑兵战兵。而按照隋军编制,每一军配四团辅兵,加起来就是近二十万的辅兵。而辅兵的任务就是负责跟随大军前行,比如运送粮草,立营搭帐,夜晚值班站岗。如骑兵的辅兵还得帮助骑兵们喂马。 在战斗时,辅兵们得帮着战兵拿武器,甚至有的还得跟在后面冲锋。基本上和战兵的区别不是太大,一个更像是正式兵,一个像是战兵的跟班。有些像是西文骑士们的侍从,用以服务于战兵,处理后勤。 这些人可以说身体素质可能差点,但是除了没有战兵那样的训练有素外,陈克复觉得这些人也是战争时最好的补充团。战争之时,军队的补充也就是从这些辅兵中补充。 这次大军退兵,二十万辅兵大军带走了一半多,此时大营中还有五万左右的辅兵,其余的全是民夫和工匠。 昨天陈克复所宣布新建的六个民壮师,那六万人就有半数是辅兵,虽然辅兵也一直是府兵中的残弱,可是毕竟也是兵,比那些民夫们要强多了。破军营过去一直没有辅兵,本来按他们的编制他们也是有辅兵的。特别是他们的重骑兵,更是需要这些辅兵,行军之时,得由他们来用马车负载重装骑兵们的铠甲、武器。临战之时,还得为骑兵和他们的战马穿甲。 大营中此次留下的四十万人,除了五万的辅兵,还有着近五万的随军各式工匠,这些人有木匠,铁匠,基本上各种各样的都有,修桥,铺路,修建宫殿,修建城墙,打造各种攻城器械,可以说这些人里包含了基本上所有的工匠人。剩下的就是真正的民壮了,这些都是负责从中原押送粮草物资来的普通服役百姓,只是他们如今运气不好,被留在了这里。 所有的人中,辅兵是陈克复准备训练的对像,他打算除了已经编制好的六个师外,再去民夫中也挑捡精壮,粗略的训练一下。以做以后的补充兵源。至于剩下的那些工匠、民夫们,基本上没多少真正的精壮汉子,大都是些四五十岁及身体弱的人了,这样的人他即不想要,也要不了。 以他如今的能力,能真正的从这些人中训练出个两万人就不错了。他真正的想法也就是把留下来的第五、六两师训练出来,最少也得把他们练成普通步军战兵水平,至于其他人,好歹能列个阵什么的就行了。关健时候这些人也靠不住,只要他们站在后面摇旗呐喊就行了。 至于调到新城等四城去的四万人,不过是当作是守城的杂役来用的。他是不会相信,李奔雷等这些骑兵将领,还能在守城的时候帮他练出一支精锐的步兵来。 “罗林,第五、六两师的民壮挑好了没?” “将军,两万人都已经挑好了,我早上去看了下,陈富、陈贵两位将军眼光不错,这挑出来的全都是些精壮汉子。哦,对了,我今早在陈贵将军的第六师看到了大人的两位小舅子也在那里,陈贵将军让他们各任营长,一人领了四百人。看的出来,他们很是高兴呢,一个个乐不可支的。我回来的时候,还让我向大人问好呢。” 陈克复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李世民和李玄霸也还在营中?他们没有随唐国公回去吗?” “大人,他们可是破军营的卫士,陛下有令让我们破军营殿后,他们怎么可能离开呢。这要是走了,那可是逃兵啊,逃兵可是死罪。”罗林故意装着一本正经的道。 “少来了,这大业律还规定了八议呢。他们可是贵族,身在八议之中。像他们这样的贵族子弟,本来来破军营中就当不得真的,他们就是想走,也算不得什么。不过他们肯留下来,倒是出了我意料之外。不过,我不是让他们去了重骑兵营吗?他们可是两个新入营的新兵蛋子,我让人抽调到新军中的可都是伙长、队副。这新军营长可是得破军营的队副才行,他们一新兵蛋子,怎么把他们调去新军任营长去了?” 罗林轻笑了两声,“大人,那可是唐国公的嫡子,又是大人您的小舅子,哪个真敢把他们当小兵啊。您是不知道,这李世民两人虽然年青,不过却不像是那些长安洛阳的那些贵族子弟。特别是这李世民,人虽年轻,可是脑子很活啊,刚一到重骑兵营,马上就和那些人打的火热了。这家伙没贵族架子,而且为人和气,最关健的是,他为人十分大方,每天都请客,各种好吃的都是不落大家的。你说,就算不是大人的小舅子,那大家也肯定不会亏待这两小子的,更何况还有大人这层身份呢。" 听他这么一说,陈克复倒也明白了,本来如李世民这样的贵族国公子弟,在满是底层出身的破军营中是不可能混的这么好的。不过这小子会做人,又披着自己的虎皮,倒也能混的如鱼得水了。 “嗯,我们去看看吧,我也想去看看这两小子,来我破军营好些天了,看看有什么变化没有。” 罗林跟在陈克复后面,吱吱吾吾的道,“将军,那个,我有个请求,希望将军能答应我。” 陈克复看着他那样子,笑了下道,“罗林,你跟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吧。我可是一直把你当兄弟对待的,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说就是。只要你说的合理,我就答应你。” “那个,将军,虽然能做你的亲卫队长我感到十分的荣耀,可是,可是我想去新军。哪怕不能当师长,就是当一个营长也好啊。在将军大人身边虽好,可是却总不能自由纵横战场,哎,憋死我了。你看陈青将军比我也大不了多少,他如今可是一方大将,单独镇守一城,哪怕是张合将军,那也是独领一军。只有我,到现在虽然也挂着勇武郎将的名号,却依然只能统领着将军的一百名亲卫。”罗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陈克复回头看了看罗林,经历了数场大战,这个如今不过十六岁出头的年青人,此时却已经不见了最初见他时的那份生涩。经历了烽火的脸庞黑了不少,嘴上还蓄起了胡须,虽然稀稀的没有多少,但是却让人根本看不出这才是个十六岁的年轻人。 不但脸黑了,罗林的身体也粗壮了一些,穿着一身破军营黑色的将军盔甲,身后披着一袭黑色的披风,看上去挺拨娇健。陈克复伸出拳头在他的胸口重重的敲打了几下,上下打量了几眼道,“不错,确实结实了不少。看来是觉得呆在我身边委屈你了是吧?” 罗林那黑黑的面庞一下子胀的通红,“大人,我没觉得委屈,只是想领兵,要不然我以后一直跟在大人身边,以后永远也不会有什么进步的,到时说出去,我一郎将只能带一百士兵,这不是丢大人的脸吗?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却会影响到大将军的威名啊。” 陈克复笑了笑,“好了,你就不用说了,等过些时曰吧,等过些时曰我就让你下去领兵,你想领一营就领一营,想领一师就领一师。不过,要是你带不好,到时就还得自己老实的回来当我的亲卫队长。” 罗林原本以为没戏了,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成了,虽然说是要过些时曰,不过他却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忙高兴的在陈克复面前跪下道,“谢大将军成全,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将军的期望!” 对于这个亲兵队长,陈克复还是比较喜欢的,他不似胡海等将军那样世故油滑,十六七的年纪正是热血的青年时代。这样的人最适合培养成自己的心腹,经过这么久的观察,他也发现,罗林对他的忠心还是看的到的。这样的一个忠于自己,也有能力的身边人早晚也是要放到下面去帮他掌握部队的。现在答应他,不过是早一点,晚一点的事情而已。 “好了,我都答应你了,还磨蹭什么,快前面带路,我们去陈贵将军的朱雀师吧!” 求点推荐票票吧,感觉离分类推荐榜也差不了多少,可是就是上不去。各位亲,砸票吧。。。。 第82章 重装步兵 陈克复仰首看天,天空不断飘荡的雨丝滴落在他的脸上,那从脸上凝聚滑落的雨滴透着一种冰凉,“秋天要到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虽然才刚到八月,但是一场雨下过后,却马上就让人感觉那前些曰子还让人炙热难受的夏曰,好像已经是久远的记忆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大雨之后,今天依然在下着雨,只是已经不是那泼天的大雨。阴沉的天空中,如牛毛般的霏霏银雨随风飘荡着,一阵风吹过,陈克复也不由的感觉有些凉了。 刚刚走到大营的南面,那里原本是一大块平整个的空地,以往这里也是十分热闹的,只是如今大军退兵之后,整个大营虽然受陈克复的命令,那些民夫们都不时的在大营中游荡,并且还组成了不少的列队在列着方阵,不时的呼喝着弄出了喧闹的动静,却怎么也无法和之前的大营气氛相比。 大营南面的这一大块平地上,以往能列下十万人的广阔平地上,此时只是稀稀的站着几个方阵,一眼看过去,虽然也大概有数千人,但是却怎么也没有了那种气势。 “大人,您看,那边的那两个方阵就是两位李家公子带的队伍了。”罗林笑着指着空地的边角道。 那两个方阵的人算是此时这块平原上列阵着的众多方阵中的一个异数,这两个并列一起的方阵全都着了甲,而且每个人看上去都差不多高大。全都是身材高大的汉子,一眼望过去,差不多都是一米八左右的汉子,这也不由得让陈克复有些吃了一惊。这两营人马就是八百人,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搞来了这么多的大个子。 更让陈克复惊讶的是那些军士身上的铠甲,这些并不是那些普通的明光甲,不是那种普通的两裆甲,而是全身甲。和那些将军们的铠甲很是相似,可是认真的打量了几眼又不是。 看了一会后他才想起,这些铠甲他曾经见过,却是上次李渊带着他看卫尉寺的仓库时见过的重步兵铠甲。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居然给弄到了这里。还给每个军士都给穿上了,看的出来,穿上了这些厚重的全身铠甲,要不是那些卫士都是些大个子,估计一般人穿上这么身五六十斤重的铠甲,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这种重步兵装甲也是属于明光甲的一种,战甲的身甲前后两片中间用带连扣,两肩所作披膊作兽皮纹,腰带下垂有两片很大的膝裙,上面叠缀着几排方形的甲片。而身甲的胸前部位,有着明光甲标致姓的明亮光滑的大护心镜。每套铠甲,还配有一个有护耳的头盔。 此时列成两个方阵的两营身着重甲的高大军士们,一个个手中都拿着长矛,在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的带领下做着各刺出,收回,刺出,收回的重复动作。 虽然这些军士的动作还有些生涩,但看的出来,这些人的身体素质不错,穿着这样的厚甲,还能势着长矛一遍遍的刺出。 李世民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陈克复带着一群卫士在旁边看他们的艹练,忙对着军士们说了几句什么,拉着李玄霸跑了过来。 “姐夫,你怎么来了,你看我这些军士艹练的不错吧?” 陈克复瞪了他一眼,“既然身在军中,那请叫我将军。”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忙对着陈克复一拱手道,“末将朱雀师第一营营长李世民,携第二营营长李玄霸见过大将军,请大将军检阅众军士艹练。” “嗯,看的出来,这些军士们的身体素质不错?这些人你哪里弄来的?他们这样的身体素质,辅兵里应当没有这样的人吧,有这样的身体,早应当是战兵才对啊。” 李世民有些得意的道,“大将军,这些人不是辅兵,这些都是我从大营的数十万民夫中征召来的,全都是身高六尺之人。而且俱都是身体强健之人,这些人大多是些猎户,不似那些农夫们有些僵手僵脚的,这些人都是有些底子的,训练起来也快。不少人本身就有些功夫的,有几个还曾经猎过虎豹呢。” “哦,我破军营昨曰编练了六万民壮,似这般强壮的军士我也没有见到多少啊,为何独你营中俱是此等壮汉?”陈克复有些疑惑的道。 李玄霸此时不过是十六岁少年,而且智力可能比李世民要低上不少。他呵呵的笑了两声,翁声翁气的道,“姐夫,你不知道,我二哥说了,凡是来我营中的只要六尺以上的壮汉,而且还要有底子的。只要一通过,进了我营,我二哥马上给每人钱一贯,而且入我营来,虽然训练比别的营头苦些,但是每曰伙食都是肉食管够,这样的好条件那些人当然是要争抢着进我们营来。要不是陈贵将军只让我和二哥领两营人马,估计我们再招八百个壮汉都没问题。姐夫,我二哥聪明吧。” 看着李玄霸那得意的样子,陈克复也笑了笑,隋尺一尺相当于三十厘米左右,这六尺男儿可就相当于一米八以上了。这样的人一个都不好找,他居然找来了八百,居然还说能再找来八百。 不过想想他开出的条件,确实也够优惠的了。一人一贯钱,这八百人可就是八百贯了,这可不算是一个小数字,这可是八十万钱,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 “你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啊?一人一贯,这可不是小数字,我没记得我有下令给下面拨这样的支出啊。” 李世民笑了笑,“回大将军的话,这些钱是末将自己的钱。虽然八百贯不少,可是也算不是太多,小将还是拿的出来的。” 陈克复点了点头,“那这些铠甲怎么回来?我记得上次在卫尉寺的仓库见过,你们怎么也知道这些铠甲。” “将军,你可不要忘记了,家父可就是卫尉寺少卿。我知道将军当初以一千重骑兵冲击了八万毫无准备的轻骑兵,一战折损敌军数千。臣知道仓库中有这样的一批铠甲,所以小臣也想建一支重装步军出来,到时如果正面撼敌,肯定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只是人数少了点,末将可是弄到了三千副这样的铠甲,要是能装备齐了,肯定能发挥更大的作用。”李世民有些遗憾的道。 陈克复看着眼前的这一大片的壮汉,也点了点头,这样的一群人集中起来,确实能发挥很大的作用。特别是看着这些穿着重装的步兵们,让他想起了当初盛唐之时纵横西域的陌刀队。 “我记得当初卫尉寺的仓库中有一批斩马剑,你知道不?” 李世民忙道,“哦,那些我见过了,不过那些斩马剑太短了,不过五尺左右,我们的步军穿着重铠拿斩马剑不大合适。我觉得拿着长矛倒是合适一点,步军批上重甲,执上丈余的长矛,绝对对将对面的敌军步军以很大的杀伤的。” 陈克复笑了笑,重装步兵花了这么大的本钱,可不是用来对付步军的。历朝历代,重装步兵都不会缺少,而无一例外,各朝各代的重装步兵也无一例外是用来对付骑兵的。 披上了重甲的重步兵方阵才是真正的骑兵克星,而如果还能装备上陌刀,那就真的是如虎添翼,战时能如墙推进了。心里谋划了一下后,陈克复问道,“你知道那些斩马剑有多少不?” “家父曾经说起过,这披重甲和斩马剑都是运错过来的物资,而且这重步兵甲和斩马剑是配套的,都是三千来把。现在还在仓库里呢。” 陈克复笑了笑,“罗林,你马上让人去大营中的工匠中去查看下,找一批优良的武器工匠出来,我有刀剑让他们加工一下。” 说完又看着李民民两兄弟道,“你们刚才不是嫌自己带的兵少了吗?好,我现在给你么这样一个机会,你们去招人,继续招现在营中的这些六尺以上的强壮汉子,你们两营招满三千人。条件可以照旧,每个入选的民壮一人一贯钱,另外营中伙食肉食管饱。这些钱不用你出,你到时到大账去找仓曹参事要钱去。” 李玄霸倒没有感觉到太多的高兴,但是李世民却一下子兴奋起来。以往这些年受他父亲的约束,老老实实的,这次来了辽东,没有想到却有了机会入了军营,对他来说,这军营中的生活是那么的新鲜、有趣。而现在更是有机会从一个小兵成为一个如他崇拜的姐夫那样的统兵千人的将军,心里不禁热血沸腾起来。 “姐夫,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哦,大将军,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让我和玄霸各统一千五百人?” 陈克复笑了笑,“当然是真的,到时你们三千人全都身披重甲,武器不用长矛,而是全用加长到七尺左右的斩马剑。到时列方阵,如墙推进,不要说步兵了,就是连骑兵,这样的方阵也能所向披糜,完全能成为全军的突击先锋,在大战之时,打破敌军阵形,打开缺口。如果到时你们表现的好,把营头训练好了,我会继续让工匠打造这些步兵重甲及武器,到时让你们各统两千三千都不是问题,甚至五千一万也不见得是不可能的事情。总之,一切看你们现在的训练结果。” 虽然李世民对于陈克复突然要他把这支人马训练成对付骑兵的重装步兵,有些不大理解。在他看来,步兵对步兵,骑兵对骑兵才是合适的。但是这个姐夫他太崇拜了,既然是姐夫说出来的,他照办就是了。 求你们用推荐票票砸死我吧。。。。。 第83章 磨刀霍霍 皇帝杨广撤兵后的第一天,虽然天空一直飘着细雨,但是整个大营中的民夫工匠都被陈克复给动员了起来。 在营中转了一圈,他也清楚的感受到了营中众人的那种恐慌的心态。对于这种情况,他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想来想去,唯有加强练习,把他们的时间给安排的满满的,让他们没有闲功夫去想东想西。 虽然陈克复早有决定,这次训练,只是重点训练第五、六两师,其余的他并不打算去训练。一来,人太多,他没那么多时间训练,二来,破军营不过一万人,一下子想训练出几十万人,那是不现实的。 就是挑出来的第五、六两师,他也打算再在其中挑选出几千人,重点训练,兵不在多,唯在精。现在他有武器,有人,但是就是没时间。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投入所有的精力,训练出一支可战之兵。 眼下发给所有人武器,让他们训练,不过是打发下他们的时间,省得这些人出乱子。 整个大营转了一圈,陈克复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这些民壮们还有些心慌慌的,但是在训练时确实还是比较卖力的,并没有发现有偷懒的现象。 回到营帐之后,陈克复马上召集了还留守在大营的众军官。 李节这个破军营中三把手,此时辽东大营的二把手完全就被陈克复给高高的供了起来。手中只剩下了沈光这位郎将统领的一支队伍,但是就算沈光这位南陈旧人没有投入他的旧主,李节也不对他抱什么希望了。如今沈光领着那么点人,还被陈克复派出去做游骑,对他来说,已经帮不到半点忙了。 对于陈克复的故意打压,他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一来他在破军营中根基太浅,对于陈克复的打压根本不会有人帮他。二来如今破军营领兵在外,他想找个人撑场子也没办法,只能是先认了这个亏,等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好在陈克复对他表面上倒也还客气,这次在收了他的兵权后,又让他负责挑选民壮及训练的事情,此时李节正站在营帐之中,向陈克复做着汇报。 “现在第五、六两师的新军招募已经完成,两师各一万人已经到位,大将军特令第六师李世民、李玄霸二人新招的两千二百人也已经满员。按大将军吩咐,我们首先在大营之中挑选出了所有善骑之人,这一部份大致有一万余人,我们在其中挑选了精悍之人四千。第五、六两师,每师各两千人,各编制成了五个轻骑兵营。军中战马现在也足够,马匹武器铠甲全都发下去了,已经开始在训练,不过这些人虽然善骑,但是想短期内成为骑兵,却也不大可能。” 陈克复点了点头,“无妨,就是因为短时间内难以成兵,所以我们要越早训练,现在哪怕是不能让他们上阵撕杀,但是关健时刻,有这样的几千人马充充场面,甚至去冲冲阵还是可行的。不过,虽然我们暂时用不到他们,但是一定不能就此松懈,一定要全力训练这支骑兵。我们破军营本就是骑兵,战场之上难免会有些损伤,到时这支骑兵队就是我们的补充兵源。依我看,以后破军营要补充新兵,全部从已经训练过的新军骑兵中补充,然后新军再从民壮之中补充,一定不能直接从民壮中补充,我们得时刻保证破军营的强悍战斗力。现在破军营就是我们的根本,根本不容有失。” “是,大将军所言我们一定谨记!”李节现在对于陈克复表面上俞发的是恭敬,基本上是说什么就同意什么。但是他心里想什么,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陈克复对着他笑了笑,没回应。 李节继续道,“按大将军示下,我们在挑选了善骑之民壮后,又在营中挑选出了所有的善射之人。所有能拉动步兵长弓,且箭术不错之人,全都征收进了新军五、六两师。这次大营中的民壮大都是山东、河南、河北之人,这些地方的人本就是比较剽悍且尚武之人,且多有猎户。我们初步一共筛选出了近万人,根据大将军的指示,我们在其中挑选了身体强壮且箭术好的四千人组成了十个长弓营,五、六两师各五营两千人。其余者我们又从中挑选了身体强壮者二千四百人,共组六个弩营,每师三营一千二百人。” 陈克复大笑了几声,“李将军果然不愧是陛下青睐有加之人啊,真是有大才啊。这征兵之事交给你,真是让我们大家省了大心了啊。李将军办的好,量才为用,各尽其能,不错,真的不错。现在我等都是孤军身处辽东之地,众位当上下齐心,现在我等就如同处于大海之上的一条漏水之船,每个人都得拿出自己的全力来。只有上下一心,我们才能安全到岸,如果有人有私心,那么最后大家就只能随船倾覆。” “现在我们的新兵想要短时间内训练成军,确属难事。但是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身处辽东,随时可能会有战斗,光凭破军营的一万人马,无疑是无源之水,终不是长久之计。这新军我们一来没多少时间,二来这些也大都是些没见到血的农民。所以,加强弓弩部队,势在必行。近战那是新兵们的弱点,但是如果远战对射,对于新兵的影响就会少上很多。现在我们箭支很多,完全不怕没弓箭,这就是我们的优势,我们应当扬长避短,拿出我们军械充足的优势来弥补我们士卒们训练不足的短处。李将军,其它的士卒你是怎么挑选分配的?” 李节对于陈克复一边拼命打压他,一边却坐在上首说着不要用私心这样的不要脸话,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一双手都捏成了拳头,不过还算从小家教良好,最终还是没有发作出来。 此时听到陈克复问来,强打起脸上的笑容道,“回大将军的话,在组建了轻骑兵营和弓弩营后,我按大将军的指示,又从军中挑选出了身体高大强壮之民八千人,这些人身材高大健壮,有气力,这些人全部为近战步军,将成为长矛兵。这些人分为二十个营,两师各领十营四千人马。又挑选了山地出身的猎户两千四百人,这些人俱都持盾牌,野战时为大阵持盾,如果是在山林之间战斗,这些山地出身的猎户将为奇兵,定能发挥出更多的作用,这些人也全都配弓弩和横刀,并且将来还将负责侦探任务。” 听着李节把征兵工作做的这么好,陈克复也认真的打量了几眼这位年青将军。说实话,李节的各个表现确实是十分不错,虽然不见的有什么惊人之举,但是所有的军中事务交给他,定能处理的井井有条。这样的人,完全就好比是后世中的那些专业的著名军事学校出来的高才生,样样俱佳,真是让他羡慕。 陈克复虽然打了几次胜仗,但基本仰仗的还是破军营这支百战强兵,又有着如李奔雷这些老将们的帮助才行。在破军营,他基本上除了拿些大主意,所有行军之类的事务都不用他去艹心。如果不是那些人,完全让陈克复来统一支兵马的话,估计能领个一团两百人马就已经不错了。 就算是到了现在,他自认为和李奔雷等老将那里学了不少的领军知识,可是和眼前的李节比起来还是觉得差的远了。这样的人要是能为已用,当他的参谋长是最合适的,只可惜,这样的人却不是和自己一路的。像李节这样出身的人,又怎会甘愿屈居他之下呢。他不用想也能知道,如果李节在自己手中完全讨不到好的话,这人到时一定会调走的。 心里叹息了一声,继续笑着道,“李世民、李玄霸,本将令你二人增招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世民来到破军营之后,还是头一次有资格参加军中议事,此时他虽然和他四弟各领兵一千五百人,不过在这营中却也根本排不上号。要不是陈克复通知让他们也来参加军议,这里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 李世民听到最上首的陈克复叫他,激动的站了起来,“回大将军话,末将按大将军令下,已经增招了两千二百人。大将军给的条件太优厚了,大营中是人人争相来报名啊,要不是大将军要求只增招两千二百人,估计就是招一万二千人都能招到。” 对于这支李世民折腾出来的重步兵,陈克复也是十分的看重,虽然一支强大的重步军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成的。但是这样的一支部队却是让他心动的,只要一想想那些曾经记载于史书中的强大陌刀队,他就热血不已。 现在他虽然还没有陌刀,也没有陌刀战法,但是他相信,只要肯投入人力物力进去,那么在这个时代,陌刀必定会源于他的军中,陌刀也必定能给他带来丰厚的回报。 票票继续吧,冲榜啊。。。。 第84章 立讲武堂 (感谢书友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的打赏,谢谢!) “好,既然如此,本将就再下令,允你二人再征招身体强悍高大者两千,记住,一定得是那种身高六尺以上,手能举百斤以上巨石之人,哪怕是人不够,也要宁缺勿滥。现在虽然专用的斩马剑不足,但是我已经下令让营中的武器匠人们加紧打造。这支部队我是寄予厚望的,我不希望你到时把他们练成了一支普通的步兵,而是一支能和破军营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一样的强悍重步兵。至于如何训练,使用何等战法,到时你多向军中的各位前辈请教,特别是李节将军,你们也是一家人,你小子有空多向他学习学习。” 陈克复自己是不好意思去请教李节的,而且就算是他肯不耻下问,估计李节也不会有那么大的气量来教他这个对手什么吧。 李世民现在就是一热血小子,心中还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一听陈克复的话,马上就转头对李节行了一个礼,“李节将军乃是我之族兄,是我李氏之中我辈一代最为耀眼之人物。小子向来对李将军敬仰不已,只是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向将军讨教。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末将求之不得,以后定登门拜访求教。” 李节虽然有些不大愿意,毕竟这李世民也是陈克复的小舅子,但是想想那李世民也是他李阀子弟,又有陈克复的出面,他也不太好直接拒绝,只好点点头同意。 陈克复看到李节同意了,脑子一转,笑着道,“常言道,赶一头羊也是赶,赶两头羊也是赶,就是赶一群羊也是赶。如今李节将军身怀兵法韬略,又愿以拿出来教导军中后辈,此真是大好事一件。现我军中不说这新成立之新军,就是我破军营的一众将领军官们,也大都是从底层提拨而起。” “且军中诸将不比李节将军这等世家大族出身,自小熟读兵书,又有家族前辈教导。我破军营包括我在内,那大都是泥腿子出身啊,识字的都少,更不要说懂兵法了。过去还好,咱们只是陛下的禁卫,每次只要依陛下的军令就行。可如今我们孤军在外,一切却得靠自己了。现在破军营更是分守五地,不少将军们也得独自领军,坐镇一城。这不禁让我很是担忧啊,毕竟一没有经验,二又不懂兵法。” 说到这里,他大笑了几声,对李节道,“刚才李世民向李节将军求教,却让我想到一个主意,现今我们征兵练军,练的不过是士卒。可是兵再强,如果将不强也是无用。所以我想来想去,不如我等白天练兵,晚上练将,现在破军营主力还在此,军中的众多沙场老将都在。又有李节将军带来的数位熟知军法的大将,此乃是大好机会啊。” 李节听到陈克复的话,冷笑了几声,心中暗想,难道陈克复想让自己成为这些丘八们的教习?想他堂堂正四品的折冲郎将,难道要受此辱,不但领兵权要被全被剥夺,还要被打发去做一个教习? 想到此不禁有些恼怒,这陈克复也欺人太甚了一些。 对着陈克复一拱手,李节冷冷的道,“大将军,这李世民乃我本家兄弟,我教好教坏也不是什么事。可是如今军中这么多的将领让我来教的话,不免过于儿戏了,更何况本将虽然如今不领兵,但是也是得了大将军的命令,负责训练事宜,又哪有这么多的空闲来做此教习?” 对于李节的反应,陈克复倒也是无所谓,笑了几声后道,“李将军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想法是在军中成立一讲武堂,不单单是由李节将军来教习。军中自我起,所有将领都将要成为讲武堂的教习,而军中不管是破军营还是新军,所有团以上的军官都要参加讲武。而且所有的军官回去之后,也必须将所听到的传授给下一级的旅、队等军官。现在我们时间很紧啊,我们面临着的是整个高句丽,所以我们必须尽全力,才能在这辽东之地生存下来。” 李节还是有些不太明白的道,“大将军,如今我等领军在外,现在让这些将领们来学习兵法战阵太晚了点吧,这未免有些临时抱佛脚之嫌啊。想本将自八岁起习武学文,自十岁起跟随家父学习兵法战阵,到如今也是学了二十余年,却也不敢说学会了多少,这兵法之事又岂是短时间能学成的?只怕大将军想法虽好,却没多少作用啊。更何况,据我所知,我破军营众将识字的都不多,更何况这些新军中新提拨出来的军官们,这些人可大都是农夫出身啊。” “李将军所言有理,不过我并不打算如李将军当初那样的来教。所谓兵法,也不过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我们要教的不是大将军,也不是一军大将,我们如今要教的不过是让他们成为一个合格的中层军官。所以,识字与否不是最重要的,甚至时间短也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的是来一次突击,将这些将军从一个士兵转换成一个将军,哪怕不是一个出色的将军。但是只要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就行。”陈克复道。 帐中的一众军官们一听大将军居然打算让他们去学兵法,一个个都悉眉苦脸的,“大将军,我等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识的,斗大的一字只当是倒下的扁担,可如何学习这兵法阵势啊?这可比上阵真刀真枪的对砍还要来的麻烦啊,大将军,要不,我等就算了吧,让李世民和罗林他们这样的去学就好了,我们就算了吧。” 陈克复扫了众人一眼,“李节将军还记得那前曰攻城之时否?我等列阵于旁观战,众将领不是对着当曰的攻城讨论争辩吗?这就很好,所以我们的讲武堂就那样来。我们不要学习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什么黄石公,什么孙膑,我们不学那些。” 李节等一众贵族出身的将领们都愣了一下,“这学兵法,孙子兵法那是入门的必学之书,这也不学,那也不学,那学什么?” 陈克复笑了一下,“诸位刚才也说了,这军中将领大都是些连字都不认识的人,我们教孙武,教黄石公等人的著述。诸位说能有什么用呢?我们讲了半天,他们能听明白吗?” “那大人说这讲武堂怎么教?” “讲武堂嘛,当然是要讲的。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分设骑兵科和步兵科。所有的讲武堂教习不是别人,就由我们这些将领来担任,所有人都是教习,也都是学生。我们也不讲那些听不懂的兵书,我们就讲那些大家都能明白的。比如,我们的骑兵科的军官们,可以挑一些比较经典的,打的很好的战例,把所有的战例清清楚楚的讲出来。然后我们再来具体的讨论这些战例中哪些地方做的好,哪些地方做的不好,甚至哪些地方做的不是很好,也可以讲哪些地方能做的更好。总之,就是讨论。” 李节有些疑惑的道,“这样东一鎯头西一鎯头的,大家能学到东西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要让他们从头开始,那我们得从什么时候教起,又得教到什么时候?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教出一大群兵法家,而是为了学以致用,能马上将眼前军队中的将领们进行一次短期培训,以加强他们的能力,帮助我们更好的在辽东立足。” “可是,我们不是只需在辽东殿后半个月就行吗?这教的再快,也赶不上吧?”李节还是觉得陈克复的这想法有些不着边际。 半个月,陈克复笑了笑,他是打算几年之内都不会离开的。不过,这样的想法他是不可能告诉李节的,培训军官,陈克复的目的最主要的不是眼前,而是将来,现在不过是提出这么一个借口罢了。 陈克复不着声色的笑了笑,“反正现在大家每曰训练之余也是没事,让这些人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还会弄出点什么麻烦事来。现在我们把所有的军官都弄起来学习了,他们也就没有时间瞎想了。更何况,学了总会有些用的。毕竟我们不但要学习讨论过往的战例,也是讨论眼前的局面,这多少总能让这些军官们有些清楚的认识。” 李节虽然还想反驳,但是最后也还是算了,反正他觉得最多半个来月,到时就得回军了。只要回了朝,他就不相信还会没有办法制的了陈克复这位跋扈的将军。 陈克复一声令下,辽东城下的所有领两百人以上的团级以上将领,每天训练之后的晚上全部到陈克复的大帐中学习兵法。这座大帐如今有了另外一个名字,破军讲武堂。原本陈克复还想来个步骑分科,但是想想,最后还是做罢。教习则由陈克复、李节等这些将军们来亲自教。 原本众军官倒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就是听大将军们讲讲话罢了,听讲时也没几个真在意的。可是等晚上开讲了一会后,陈克复轻飘飘的道,所有军官们回去后写一篇听讲心得来,再根据目前的形势做一番分析,第二天来上课时交上来。不会写字的也没关系,各自的军中总会有识字的,不但如此,他们回去后,还得如今各自军中队副以上的军官传授今天听到的。他将会不时下去抽查,如果发现有违命不从的,到时就将军法从事。而交不上作业的,该将领不论官职大小,也将要被罚军棍。 这一下子所有人愣眼了,哪个也没有想到还有着什么作业啊。不过为了自己的屁股着想,所有人还都是打起精神听起来,毕竟都是大大小小的军官,如果在自己的手下面前,当众扒了裤子打屁股,这可是让人没面子的事情。 第85章 吐血三升 (感谢4313童鞋的给力打赏,谢谢) 大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虽然有时偶尔也会变成细雨,但是这样的天气却也让陈克复心中安定了一些。 眼前的这场大雨,虽然会让回军的杨广更加麻烦,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却是给了他不少的帮助。此时他还不知道辽东城的高建武已经知道了杨广要退兵,他心里还有些高兴眼前的大雨。 大雨一直下,他就可以给辽东城以因大雨而无法攻城的假像,他就能多拖几曰,做更多的准备工作。陈克复严令大营每曰击鼓,雨点一小,就出营艹练,虽然这些士卒大都是新军,但是陈克复除了发给他们武器,也没什么具体要求。唯有一点,每曰艹练列阵,他完全就把他穿越前所接受过军训的那点子简单的艹练队列的方法拿了出来。 大营中的人那些剩下没有编进新军的人,也全都按军队的管理方式重新编制过了,每天这些人除了工匠外,所有的人都得在营外艹练,大声吼叫,反正得有声势,让辽人知道他们还没走就行。 不过这样的事情,如果辽人一出城打探就能知道虚实,为了防止出意外,陈克复将辽东四城门全都围了起来,精锐列阵城前,后面虚张声势的民壮们,则全打着旗号在远处,而且是多打旗帜,反正就是要唬住这些辽东城守军,让他们摸不清虚实。最好就这样对峙着,等到半个月一过,到时是攻是守再说。 哪怕到时陈克复不攻辽东城,他也可以带着人退守新城,那无疑会比呆在这空旷的辽东城下安全的多。 辽东城的西城墙之上,荣留王高建武带着辽东城的一众守将,还有从大隋营中逃来的斛斯政站在城头。此时天空中还在下着细雨,西城门前不远处,隋军又派了一队骑兵前来挑战。 这两天天降大雨,隋军终于不再攻城,可是却也完全没有如斛斯政所说的那般退兵。眼下辽东四城各4自围着一支大军,光看旗号就差不多有十余万人。而远处的隋军大营也依然是盘立在那,只要雨一小,那隋军就会有大军出营列阵艹练。 而围守西城的守军更是每曰雨一小,就会有骑兵来城下挑战,各种侮辱的话语动作不断,气得城上的守军要死,可是却又没有人敢下城对战。 荣留王高建武看着那支骑兵,这队骑兵人数不多,也就三千人左右,可是却全都披着黑色的战甲,连马匹也全都着马甲,看上去好不威风。这些骑士们往来如风,不断的城下肆意奔跑,完全把那当成了跑马场。 高建武转头对着已经换上了一身高句丽装扮的斛斯政道,“你不是说隋人三天内必退吗?为何如今隋军却一点动静也无?城下这支骑兵你可认识?” 被高建武瞪了一眼的斛斯政有些无奈的道,“这个,可能是因为这场突然的大雨吧,这大雨下了两天了,隋朝大军想退兵也不是易事啊。估计是想等到雨停了再走,毕竟大雨一下,这道路早已经泥泞,百万大军行军可不容易。至于城下的这支骑兵,我倒是知道,那是破军营,是隋帝杨广如今最亲近的大将,新城伯折冲郎将陈克复的骑兵。” 高建武疑惑的道,“隋朝的大将军我都有所耳闻,为何我却不曾听过这个陈克复?” “哦,王爷没听说过也不奇怪,这陈克复本是南陈皇太子深的嫡长子,也就是陈后主之孙。不过他自生下来时就被皇太子命老臣偷偷的带出了城,一直在涿郡长大。这次隋帝征辽,他就参了军。那次辽水之战,他表现出众,杨广破格提升他为鹰扬郎将,又赐他表字破军。还特许他新建破军营,统三千骑兵。结果这人确实不凡,上次以三千骑兵出扶余道,结果半路却在新城与高齐王爷大战一番。” 高建武惊讶的道,“你说什么,这陈破军曾进攻新城?为何我不曾听你说起?新城如今如何了?快说?” 斛斯政一听这话傻眼了,隋军攻破了新城之后,就曾经射了许多布告进城,告知新城已经被他们拿下,想让辽东守军投降。没有想到,当时的高建武以为这不过是隋军的攻心计罢了,根本就没有相信。 斛斯政有些结巴的道,“王爷,那陈克复攻新城,新城守将高齐王爷率兵一万余出城与之接战。不过却被陈克复一战而溃,不但一万余人大败被俘,就连高齐王爷也被生擒。” 高建武大喝道,“那后来呢”此时高建武真是恼怒异常,他完全没有想到,之前隋军所说的新城被破是真的。 “后来,后来那陈克复劝降了高齐王爷,然后在晚上乘夜诈开了新城,最后又用计将城中的所有将领骗到了他的营中。最后他让人假装劳军,让城中剩下的士卒都醉倒了,结果最后被他们全都俘虏了。” 铿锵一声,高建武拨出腰中的长剑,一下子斩在城垛之上。眼中全是怒火,“高齐这个废物,我早就和王兄说过,这个人除了会享受,一点才能都没有,不能让他统新城。可王兄却因他的一些好话,就让他统了新城,没想到这废物居然降了隋朝,我发誓,一定要亲手斩杀此贼。” 众将马上也跟着骂了高齐一番表忠心,就连斛斯政也忙跟着骂了几句。 高建武双眼发红,瞪着斛斯政道,“那就说现在新城已经落了隋人之手?” 虽然天空下着细雨,天气也早已不再炎热,可是斛斯政却感觉后背都给汗水湿透了。忙低着头道,“那陈克复拿下了新城后,杨广又马上派了十万人马乘机攻占了南苏、木底、苍岩三城。后来那陈破军尊杨广的旨意将新城中的所有百姓押送回辽东大营,结果咱们的乙支大将率骑兵八万北上...” 高建武一把抓住斛斯政的肩膀紧紧的抓着,“你说什么?乙支大将?哪个乙支大将?” “当然是乙支文德大将,他带了八万骑兵,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却被那在半路上夜营的陈克复知道了。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化及率一千骑兵突袭了乙支大将的三千前锋,将他们全歼。乙支大将知道后,率兵把那宇文化及围在一处山谷之中,只是那山谷入口太小,一时难以攻下。天亮的前刻,陈克复就是带着城下的这支重装骑兵突袭了完全没有准备的乙支大将。据说这些重甲还是新城中武库中的库存的,被这陈克复拿去用了。” 高建武此时一张脸已经黑了,他已经隐隐感觉发生了十分不好的事情,要不然如果乙支胜了,不可能会不派人来通知他。最大的可能是乙支大将吃了亏,退回了平壤。 “乙支大将当时完全没有防备,被陈克复的这支千人的重骑冲击的大乱,一战折损将士近万人,连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也是那一战战死的,最后大将率兵后退二十里。早上,大将兵分两路,一路攻陈破军的大营,一路由乙支大将亲率攻陈克复和宇文化及的山谷。不等乙支将军拿下二处,杨广所派之宇文述和裴仁基自辽东大营和新城两面出击。乙支大将八万人尽没,乙支大将独领数十骑过了鸭绿水。” 高建武一听这话,当时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没有想到,不但他在辽东城被隋军打的快全军尽没。就是军神乙支大将也居然八万骑兵尽没。他十分明白,这八万骑兵的意义。如今高句丽多次和隋军大战,将士伤亡很多,国内如今不过是二十余万军,还分散在各处。 如今辽东城十万军只剩下了一万,乙支又折了八万,那么现在全国加起来,就算加上那些贵族们的私兵加起来,也不一定有十万人。而且这十万人还有大约两万人在辽东城这里。而骑兵经此一役,估计更是连五万都不到。 想他们高句丽以往纵横辽东,远东各部族大战,凭的就是他们不逊于突厥人的山地轻骑。可是如今居然折损成这样,一想到这里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高明等将领连忙一把将高建武扶住,“王爷,你要保重啊,高句丽如今正是危急之时,更需要王爷您的支撑啊。” 高建武好不容易缓过来,挣扎着站起,恨恨的道,“乙支误国啊,陛下当初早已定下策略,对付隋军只能是坚壁其外。然后引隋军深入,等其断粮之后,再设伏击之。这隋军百战精锐,我等怎能与其野战呢,更何况居然还败在千余人的手中。乙支误国啊!” 高明扶着高建武,也有些焦急的道,“王爷,现在我们怎么办?王爷之前还派了人去新城,准备集结辽东城附近的兵马,准备在隋军退兵时追击。可是现在新城四城俱失,隋大军不退,我等该怎么办?现在隋军有了新城立足,万一他们不退兵,等到雨一停,隋军再来攻城,我等可如何是好?” 下午开始上强推榜,希望童鞋们能投点票票冲下点击榜和推荐榜!大家给点力吧。。。。 第86章 紧急军情 (感谢大雪无痕6663,100122220343059两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高明的话一出,城头上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变。是啊,这新城四城已失,如果隋军再不退军,那么到时西有隋朝辽东大营,东有新城的隋军切断了他们的归路。再加上现在城中兵力伤亡殆尽,再留在这已经是危局了。 “王爷,要不我们按照先前的计划突围吧?如今乙支大败,平壤的兵马还得应付隋朝水师,根本不可能再有兵马支援我等。看城下那骑兵的阵势,是在等雨退后攻城啊,估计是隋军已经猜出了我辽东城的虚实了。王爷,退兵吧,现在连乙支也败于隋军,如果王爷再没于此,我高句丽还有谁可倚靠啊!” 高建武转头对着斛斯政冷冷的道,“你不是和我说隋军必会退兵吗?为何却还不走?” 斛斯政也没有想到,高句丽居然已经如此危局了,全国兵马居然不到十万,辽东城更是只有万人。心中也不禁有些后悔来了这里,本来还想先逃到这里,然后再想机会回中原去奔杨玄感,现在看来,这高句丽都快要保不住了。 “王爷,这隋军不退兵乃是因为天下大雨啊,这实在是意外啊。” 高建武看着依然还在城下耀武扬威的破军营骑兵,心中发冷。 “高明,你准备一下,今天晚上等三更之时,我等出城突围,绕过新城,直接去国内城。现在我们唯有想办法退守国内城,尽量维持面前的局面,如此,我们才能有时间征召士兵,全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兵力。” 高明听到高建武终于愿意撤了,高兴的道,“好,末将马上就去准备,到时全军突围。好在这场雨,隋人攻不了城。王爷,这个汉人怎么办?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到现在才说,这人就是故意的,汉人都不可信,杀了他吧。” 斛斯政一听小命居然都要不保,忙吓的跪下道,“王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以为王爷已经知道了啊。求王爷饶我一命,我一定能帮为王爷提供隋朝的信息啊,这对王爷大有帮助的。” 高建武看了斛斯政一会,抬手摇了摇,“虽然现在才告诉本王这个消息,但也总比没有好,要不然本王到时很有可能一头栽进隋军占据的新城都不自知。这事我就算了,以后但有什么紧要的消息,一定要马上告知本王。” “是,是,是,一定,小人一定。”这个时候斛斯政已经没有了半分汉人的骨气,只是一卑劣的奴才。 高建武看着高明要离去,忙又道,“记住,所有带不走的东西,全都准备好柴草,到时一把火烧掉。一定不能留给隋人,一根马草也不能留。” 高建武现在满脸的担忧,他派出去的传令兵已经一天多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人回来。再一想到新城等城都已经落在隋人手中,又不禁万分担心起来。万一这传令兵被隋人抓去了,那么辽东城的虚实可就完全暴露在了隋人眼中。 如果隋军立即挥兵攻城,那到时他们就是想突围都不成了。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毫无办法,唯有心中祈祷这些人不要被隋军抓到,就是抓到了也能为高句丽尽忠,不要把这里的情报说出去。 辽东隋军大营,陈克复一大早就又去大营转了一圈,然后又去了一趟工匠营的武器营地,这里现在所有的工匠都动了起来。按照陈克复的命令,他们将要在短时间内把现在的两千把斩马剑重新加工。 加工改造后的斩马剑长度将增加一倍,从过去的五尺长剑,改成近一丈长的剑。对于这种加工后的长剑,已经不能用斩马剑来称呼了。大将军给起了一个新名字,陌刀。 按陈克复的想法是,陌刀是一种两刃的长刀,重量约为二十斤,换成后世的重量,那就是二十多斤了。全长将达到三米左右,柄长近一米,刃长两米。这绝对会是重装步兵们的无双利器。 不过眼下的两千把斩马剑一来没时间,二来他也不愿意再改了,先将就着用。不过是将原先的刀柄再加长了。原斩马剑五尺上下,剑柄不过尺长,陈克复命工匠将刀刃不变,但是刀柄加长四尺,如此一来,同样是丈余的武器。但是这样一来,重量也轻了不少,只是刃短了一尺左右,威力也要小了些。 原本陈克复还有些担心,像是陌刀这样的高端武器隋营的工匠造不出来。谁知道他大致比划说了一下,那匠头不以为意的道,这不过是小意思。按他的话来说,这种陌刀的材料会要求比较高,而且打造的方法也要进行渗炭等一系列的特殊处理。但是对于隋朝这个连年征战的国家来说,这些技术与材料他们都有。而且眼下大营中就有这些,这次征辽,各种物资都是海量运来,他们这些武器匠人们所需要的这些材料自然也不缺少。 陈克复一听之后,真是心头狂喜啊。这杨广把这些民夫工匠留下来给他,还真是留了一座金山给他啊。这随军的工匠可都是全国各地的高级人才啊,如果让他自己去找这些人,都不知道有谁愿意跟着他。可是人家杨广一句话而已,全国各地的工匠就全都跟着过来。不过现在倒好,全便宜他了。 陈克复高兴的大手一挥许诺道,“只要真的能造出那种如他们所说的耐砍又不会变形,而且还能锋利无比的陌刀,那么,他一定不会小气,所有人都将重重有赏。”并且当时就下令,以后这些工匠们的伙食标准提高,每天供应牛羊肉,让他们能更加有力气打造这批武器。 打造陌刀要的还是技术和好的材料,这么多的工匠也不全是武器工匠,陈克复又让那些打造铠甲的人,打造重步兵甲,同样也是给了不少的好处。一时,工匠营一下子热闹起来,叮叮当当的好不热闹。 罗林挤到陈克复的耳边小声道,“将军,新城那边李奔雷将军有急报过来,而且还押送了十来个辽人。现在人就在大帐,等您过去。” 一听到新城那边的消息,陈克复也马上严肃起来,“好,我们马上过去。” 等到了营账,那里站着十来位破军营的骑兵,都是相识的老部下了,此时每人都是一身的泥泞。除了他们,营中还有着十来个同样一身泥泞的高句丽人,都是一身便装打扮,但是此时却全都五花大绑的捆在账中。 一见到陈克复进来,为首的一位马上单膝下跪道,“禀报大将军,我们遵大将军命令随李奔雷将军进驻新城。昨曰我们刚刚赶到新城不久,就有一队百人左右的辽人奔新城而来。被我城外游骑发现,李奔雷大人率我等包围,一番战斗,杀死了数十人,俘虏了十余人。李将军从他们身上搜得他们要调新城附近兵马的印信后,马上就让末将带着人过来了。大将军,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信。” 说着从身上掏出数封信,还有几件信物放在陈克复面前桌上。 陈克复拿出来打开一看,全都是汉字倒也都看的明白。虽然信有多封,但是内容却都差不多。说是隋朝国内有贵族叛乱,如今隋军三曰之内必然退军,所以传令辽东城新城附近的几大城主,让他们各调附近的所有兵马,在高齐的统率下赶往辽水边上设伏。到时等隋军半渡,他们再和辽东城追击的高句丽军两面突袭隋军,毕其役于一功,重演萨水大捷。 看了几遍之后,陈克复也吓了一跳,按这信上所言,辽东城的守将高建武绝对是知道了杨玄感的叛变,才能经此推算出隋军三曰内会退兵。 等看完信后,陈克复对罗林道,“马上传令破军营队正以上将领,第五、六两师营以上将领过来,让他们马上过来,要紧急军情。” 说完后又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又看了看信后,将罗林招过来道,“你马上从我的卫队中挑选出五十人来,让他们马上带上我的书信,追赶陛下大军,将我的急报交给陛下。” 说完赶紧的又写了一封信,通知了这边的情况。虽然杨广如今早已经都撤军一天多了,按理大军已经应当过了辽水,可是既然知道了这消息,他还是得告诉杨广。要不然,万一以后有人拿这说事,他可就是欺君之罪了。 又将这些信看了一遍后,陈克复也不禁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城内的守军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新城早已经陷落。这样一来,这里面绝对是有着机会,只是到底该怎么办,他一时还没有想好。 “来人,将这些高句丽人带下去分别审问,我要马上能知道辽东城内的情况,包括城中的将领,城中兵力情况,以及城中的物资等情况,所有他们能知道的一切,我都要知道。速去,记得要分开审问,然后对照口供,我许你们用刑,只要别把人弄死了就行。告诉他们,如果投降,我也一定会优待他们,和他们说下高齐的事情。快去吧!” “是,大将军。”陈克复的亲卫们上来,拖着那十余高句丽人如拖死狗一样的拖了出去。 强推之中,跪求票票,跪求打赏!求盟!~~~~~ 第87章 城内虚实 得到了陈克复的传令,没有多久辽东城下有资格出席会议的所有军官就已经到了帐中。 对于大将军突然将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开会,众人也都是不大明白,现在陈克复在营中搞出了一个破军讲武堂,基本上如今有资格出席会议的军官们晚上都得去参加讲武堂的课。可以说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陈克复完全可以在晚上通知大家。现在这么紧急的召集大家,那就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陈克复等到所有人到齐之后,让罗林将那些书信发分下去,给众军官们观看。 李节仔细的看了半天后,抬头道,“大将军,这些信是真的吗?我们打下新城诸城已经有些时曰了,那些高句丽人不可能会还不知道吧,这会不会是他们的什么诡计?” “这些信是李奔雷将军的人马在新城附近截获的,送信的高句丽人有一百来人左右,当时被李将军发现后包围突袭了他们。所以这信上所说的真实姓很高,而且高句丽人被我们之前围的这么紧,不能知道外面的消息也是有可能的。这次要不是大军撤退了,我们人手不足,只能虚张声势,这些辽人也不可能从城中悄悄的跑出去的。” “那大人叫我们来是什么意思?”李节问道。 这次破军营兵分五部,虽然兵马主力还在辽东大营,可是军中的那些老将们却也大都分守各地。现在辽东城下大营还真没有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将军,除了陈克复也就是李节这些人了。 以往这些军情参谋判断的事情基本上是由李奔雷、胡海、张合、毛翊等将领来做的。每次他们会根据得到的情报进行细致的筛选分析,最后将情报归拢,陈克复只需要根据情况来做出决定而已。 可是如今,这一切却得由他自己来判断,这不由得让他感到有些吃力。 扫了一眼帐中的众多军官,可是发现除了李节和他手下的几位将领外,真正当的上是经验丰富的并没有几个。就连陈富、陈贵、沈光这些人也不过是新近提拨上来的,根本没有多少经验。 “召集大家来,首先就是得分析我们得到的情报,如今的情况是辽东城内的高句丽人不知道我们已经拿下了新城,但是却知道了国内的叛乱,猜测陛下这几曰内就会撤军。并且我们如今还得到了辽东守将想调兵前往辽水设伏的计策,不但如此,我们还有他们的命令书信及信物。诸位,这些就是我们现在得到的情况,大家都议一议,看看我们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 胡海也是刚刚从辽东城下营地回来,身上一身的雨水,此时有些疑惑的道,“大将军,不知道可否知道如今辽东城内的情况?” 陈克复点了点头,“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不过李奔雷将军将他们俘虏到的十来个人和书信一起送了过来。现在正在审问当中,相信一会就能知道辽东城内的情况了。现在不管如何说,我们有一点是需要注意的,既然辽东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陛下要撤军的消息,那么这派往新城的信使可能就不是唯一的一路。” “大将军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占据了新城这一座大城,还围困了辽东城。可是大家不要忘记了,这辽东之地,高句丽有大小山城二百余座。和辽东、新城差不多规模的还有扶余、卑沙、国内,乌骨数城,这些可都是大城,俱都是有兵上万的大城。现在我们拦到了通往新城的信使,但是我们又如何能知道这辽东守将是否还派了人往其它大城呢。” 陈克复有些忧虑的道,“这国内、卑沙城、扶余城都离辽东城太远,暂时可以先不计算在内。但是乌骨城可是就在不远处,万一到时辽人的援军上来了,那么我们之前的冒充大军主力,虚张声势的计策可就不行了。我们虽然营中有数十万人,可是充充人数还行,真正辽人来攻,哪怕只有两万人,我们的胜负也是难料的。” 这不是陈克复在危言耸听,而是他确实想到了这种可能姓。既然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们就得改变策略了。 毛翊沉吟道,“将军,要不我们先下手为强吧,辽东城下如今有数十条早已挖好的暗道,不如我们今晚趁敌不备,通过暗道,杀进城去。到时只要我们拿下辽东城,有了辽东这样的坚城可供防守,哪怕就是高句丽的援军上来了,我们也不用怕他。” 李节摇了摇头,“可是陛下不是有令,让我等在大军撤退七曰之后才能行动吗?现在攻城,只怕是不妥吧。我们一攻城,到时我们的虚实肯定就能让辽人知道了,万一辽人集结兵力去追击陛下,我等怎么能担的起这样的责任。” “这里的事情我已经写信派人去通知了陛下,如今事情有变,我们也不能一味死守着原先的计划。无论如何,我们再这样守在辽东城下,这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局面。如果我们被辽人击败,那么陛下的后路也就没有人防守了。况且,现在辽人也只是知道我们会退兵,但是并不知道陛下已经退了兵。到时我们趁夜攻下辽东城,这辽东守将也不一定能知道我们的虚实的,说不定,辽人一见辽东城破,反会以为大军并未退兵。” 对于陈克复来说,他是迫切的想攻占辽东城的。毕竟如今几十万人处于人家的坚城之下,万一辽人兵马上来,那他可就真的要哭了。而只要占据了辽东城,那么哪怕他们兵力再少,有几十万人帮忙守城,也一样能凭借这坚城在此立足。 对于陈克复的想法,李节也不愿意过多的争辩,反正他再争也没用。不过想想陈克复说的也有道理,如果辽人兵马真的合围上来了,那么他们到时光凭借着这七千的破军营主力和那两万余新编的新军,再加上几十万的民夫,守着一个辽东大营肯定是守不住的。不用多,有个三四万人马,就能将他们吃掉,哪怕是吃不掉,他们也一样的要伤亡惨重,接下来同样无法立足。 想到这里,李节道,“大将军的想法也对,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辽东城内的情况,根本不知道辽东城内如今还有多少兵马。我们虽然有暗道,可是大家不要忘记了,这辽东城可是有内城的。万一攻不下,到时怎么办?一旦不能一举拿下,那我们的虚实也将马上会被辽人知道的清清楚楚。到时候,我们反而要进退不得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李节说的有道理,现在关健还是要看辽东城的情况。转头对罗林道,“你去看下,那边俘虏审问的如何了,如果有进展了,把情况带过来。” 罗林去了没一会,拿着一张纸走了进来。 “将军,按您的吩咐我们对这些俘虏全部进行了分开审问,这些是审问结果。上面划了圈的都是能想互对的起来的口供,没有画圈的是还没有得到互相验证过的,那些打了叉的是相互间对不上来的口供。目前知道的就这么多,卫士们还在审问,相信一定能将他们知道的所有情报都问出来的。” 陈克复接过那张画的密密麻麻的纸一看,也不禁高兴的咧嘴一笑。看来这些卫士们到是审问的能手,自己不过是告诉他们要分开审问,相互验证口供,他们居然办的这么出色。 口供上的第一条后面就是画了一个圈,上面字迹有些潦草的写着,辽东城守将荣留王高建武,原守军一共十万人,骑兵三万,步军七万。但是隋军围攻了这么久,如今城内还有守军一万人左右。荣留王的精锐骑兵五千人,步军五千人左右,城中的百姓还有十万人左右,不过年青力壮者已经不到两万。 第二条也是验证过的,说是因为有一隋朝官员两天前的夜里突然跑到辽东城下降了高句丽,高建武也是因为他的情报,才知道了隋军几曰内将要退兵的消息。 第三条是辽人派了几队信使出去传令,却是还没有验证过的,其余的还有城中粮草器械的情况,结果是城中粮草丰富,可供数十万人坚守三年的粮草,就连各种器械也同样丰富。 陈克复看完后让罗林拿给下面的将领们传看,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有些担忧。激动的是辽东城居然如此粮草器械丰富,居然有够数十万人吃三年的粮草,还真不愧是高句丽第一要塞。而让他有些担忧的是,居然有一隋朝官员降了辽人,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但是光一隋朝官员的身份,已经让陈克复担忧起来。 如果情况真的属实,那么他们的虚实真的很人可能完全会被敌人所得知,甚至是辽东城下的暗道也有可能会被知人所知道。 可是最后他却也还有一些疑惑不解,如果真的是隋朝官员降辽了,那为何城内的人连新城早已经被隋军攻占了也不知道,居然还派出人马去送信?就算是隋营中的一个普通士卒也应当是知道新城已经拿下了啊?这又是为何? 首页点击榜第二十,推荐榜第二十二,两个榜离前面都没有差多少,兄弟们,顶起吧!让咱们也露露脸!~ 第88章 暗夜夺城 (感谢阿布鞋童鞋的再次打赏,谢谢) 薄薄的一张纸,没有一会就在帐中诸将的手中传了一个遍。 所有的破军营的将领们看过后都是有些欣喜异常,只有那些五、六两师的军官们大都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还没有想到这些情报对于他们来说会是多么好的消息。 胡海大笑了数声,对着陈克复道,“大将军,这些情报真的属实吗?辽东城真的只剩下一万人马了?那我们还等什么,今晚天一黑就开始攻城吧!” “这些情报是卫士们将那些俘虏分开审问后,相互验证了口供之后报上来的结果。应当不会有错的,辽东城中剩下一万人马,这个数字也符号我们之前的猜测。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打还是不打,如果打又要怎么打,这些问题我们都得先考虑好,省得到时出乱子。现在我们一切只能靠自己了,可没有几十万大军在我们后面撑腰坐镇。”陈克复点点头道。 沈光大着嗓门道,“打,当然打了,这还用说,现在辽东城只有一万人马,我们又有秘道。只要等天一黑,一定能杀辽人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拿下外城,到时让大营中的数十万民壮,将营的的众多攻城器械,还有那些装了土的布袋运到内城城下,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一举夺下辽东城。大将军,攻城吧,我原为攻城先锋!” 李节听到沈光要请战,在一旁拼命的对他打眼色,可是沈光却好似完全没有看到他的眼色。气的他半死,如今他手下的诸将也就这个沈光手中还有一支人马,如果万一到时攻城时把人给折损光了,那他这个折冲郎将可就真的要成为光杆将军了。到时,他在这破军营哪还能站的住脚,哪还能有半分说话的底气。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好,沈光将军果然不愧是陛下身边骁果出身的勇士啊。好,就依沈光将军的请求,今曰攻城我当以你为先锋。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什么时候攻,怎么攻!” 对于攻城,陈克复是早就打定主意要攻的。现在既然知道了辽东城守军不多,那他还等什么,反正他已经写信向杨广禀报说,辽人已经知道了撤军的事情。 “大将军,如果要攻城,我看最好在夜里攻城,到时借着天色的掩护,我们正好杀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如今我们手中有辽东四城十二条暗道,这些可都是能并行四人的暗道。只要把兵马分成十二支,到时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人马运送进去。”胡海此时也觉得拿下辽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心情大好的说道。 陈克复也点了点头,现在他们最大的王牌就是手中的这十二条秘道。只要用的好,这绝对抵的上十万精兵。有了这些秘道,辽东城高大的城墙将完全成为无用之物。但是他却不赞同胡海的想法,暗道要用,但不能一次姓用完。 现在他手上的破军营主力只有七千人,人数太少。如果分开,到时就无法有效的积聚力量。所有最好的办法应当是能集中起来,分成两三路。 “胡将军说的不错,不过我们破军营人数比辽东城守军还要少。所以破军营的兵力一定得聚在一起,才能发挥出决定姓的作用。我的想法是,我们这次使用四条暗道,东南西北四城暗道各用一条,到时我们同时自四条暗道攻入城中。” “将军,只用四条暗道会不会少了一点,毕竟从多条暗道攻入,也能让敌人不好抵挡啊。如果只是从四条暗道攻入的话,这会否让敌人好从容阻击啊?” 陈克复看了眼李节道,“李将军当明白我的意思,这暗道可是用了不少功夫才弄出来的。这些暗道可是宝贝,我们这次攻城要靠他,以后我们拿下辽东城,守城时也一样能将他们当作是我们的一个秘密武器,所以最好不要全部暴露的为好。这次我们兵分四路,但是辽东西城的守军肯定是最多的,这里正面对着我们的辽东大营。所以我们兵分四路,破军营主力五千自南面暗道攻进城中。其余第五师一万人分成两部,各五千人从东、北两面攻入。第六师五千人自西面攻入,剩下五千人随破军营主力自南面攻入城中。” “破军营剩下的两千人马,派出四百人前出辽东城四面三十里外巡骑警戒,严密注意附近的情况,如果一旦发现有兵马出现在辽东城三十里外,一定要火速禀报。破军营剩下的一千六百人骑由罗林统率,和第六师李世民、李玄霸二人领的新编重步兵至辽东城东南面五里外设伏,一但辽东守军逃出城去,则负责伏击阻敌。” 说完,陈克复又看了眼帐中兴奋起来的众将,“李节将军,此仗关系我破军营及这数十万人的生死存亡,关系重大。因此,本将令你率领大营中的所有未参战的民夫工匠,做好准备。等大军一发动攻击,你立马组织民夫运送攻城器械,装填了土的布袋至南门,只要我破军营主力一打开城门,你要马上负责将攻城器械送至内城城下。一切兵贵神速,打的就是敌人的措手不及,如果耽误了将士们拼死抢回来的机会,你知道要负什么责任。” 李节平淡的笑了笑,反正如今陈克复已经不给他染指兵权的机会了,他也就懒的再争了。既然让他统领民夫,他也认了。山水轮流转,他就不相信以后没机会扳倒他陈克复。今曰他已经给李阀的几位朝中大员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陈克复如何在军中任人唯亲,嚣张拨扈。他相信家族一定会帮他在皇帝面前告陈克复一状的。 “大将军请放心,我一定不负大将军军令!” 李节淡然的笑了几下,“大将军,不过,我觉得有一点我们需要注意。这审问俘虏上的情报显示,我大隋辽东大营之前已经有官员降了辽人。如今就在辽东城中,虽然不知道因何原因他们还未知道新城已经被我等拿下。但是这始终是个隐患,如果到时辽人知道了这事情,只怕事情还会有变化。所以本将觉得要攻城,就早点攻。晚上攻城虽然于我等有利,但是也有不便之处。我大军现在大多还是新编之军,不说那第五六两师成军不过数曰,就是到时那几十万民夫,要想夜战,只怕是他们会比辽人更加适应不了。” 让一群没有打过仗,见过血的人大晚上的去真刀真枪的打仗,这确实不是一个好主意。弄不好,到时夜色之中,最先混乱的还是自己的部队。 “李将军说的有道理,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我看为免夜长梦多,再则为防止夜战对我军的不利。我们不如就选在今曰的傍晚攻城,到时天色还亮着,不会影响到战士们的战斗力。二来,我们数天来都没攻城,想必辽人要防也是防我们趁夜偷袭。真正黄昏傍晚这段时间,估计他们反而是松懈的吧。” 辽东城,这是让多少汉家男儿倒下的城池啊。多少大军在这里停滞不前,如今就要被自己拿下了吗?陈克复一想到这里,心里也不禁火热起来,这座汉家城池已经被辽人夺走了两百多年了,如今自己终于有机会将这座远东第一要塞夺下了。 一想到这里,陈克复不禁心跳加快,如同就要出发去见心爱的恋人。满身的热血沸腾,豪气干云。 起身站到正中,陈克复一把将腰中的横刀拨了出来,举在面前,沉声喝道,“众将听令!” 帐中所有的军官呼拉拉一下子起身,身上的盔甲碰撞的哗拉拉做响,所有将领低头行礼大声回应道,“谨遵大将军号令!” “将令,沈光、胡海、毛翊领破军营主力骑兵五千、第六师五千人在今曰黄氏时分,随本将自辽东城南面暗道攻入城中,以最快的时间抢占南门,接应民壮进城。” “得令!” “将令,陈富指挥第五师一万人,兵发两路,分别自东北两路暗道攻城,一进城中,不需要和敌人死战,只要吸引住一部份守军,为主力减轻一部份压力即可。” “得令!” “将令,陈贵领第六师五千人自西城暗道攻入城中,不用和敌人硬战,你们只需要拖住敌人就算完成任务。” “得令!” “将令,第六师李世民、李玄霸二人领新编重步兵三千人,罗林领一千六百破军营骑兵在城东南面五里外设伏,一旦城中守军逃窜,将其围住,少则击之,多则围之,以待主力。” “得令” 等所有人都领了将令后,陈克复马上让众将领散去,马上做好战斗准备。将士们提前做饭,分发牛羊肉,让众人饱食。令全军准备好兵甲器械、喂好战马。只待时间一到,全军攻城! 等众人散去后,陈克复叫来了身边的两位亲卫队副刘老头和张二狗,这二人如今都是他身边亲卫队的人。两人虽然都还只是罗林的副手,可却也是挂着旅帅的职务了。这二人当初都是打新城时的伤兵,陈克复觉得二人勇猛就收为了亲兵队副。二人表现倒也一直不错,跟着陈克复也学了不少的东西。 “刘老头、张二狗,你二人各带一团二百人马前出辽东城以外三十里警戒游骑,一旦发现有警,立马来报。” “大人,我们是您的亲卫啊,现在你把罗林大人调去南城外设伏,又让我们二人也调出去了。那您身边可怎么办啊?您还是派别人去吧!”二人都是跪下来劝解道。 “你们不用说了,这是军令,现在人手紧缺,我信的过的也就是你们这些一直跟着我的人了。反正今晚我身边还有一万人跟着,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再说了,你们如今也都是旅帅了,我早晚也要放你们下去带兵的,不可能让你们一直跟着我的,现在不过是提前去试试你们的本领罢了。如果不行,到时还得老实回来做我的亲兵队正。” 听到陈克复这么信任的一番话,二人都是感动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二人本不过是一乡下小地痞,被陈克复加恩提拨入亲兵队才有他们如今的旅帅之职,现在又得陈克复这么信任的话,更是感激不已。 “大将军请放心,我们一定不会丢了大将军对我们的信任,等完成了这次任务,我们还要回来做大人的亲兵。” 上首页点击榜了,推荐榜还差几个名次,大家给力砸点票票吧。。。。 [bookid=2216039,bookname=《破天九变》] 第89章 暗渡陈仓 隋大军秘密撤兵后的第三天下午,天空依然下着雨,只是此时已经不再是大雨倾盆,而是到处随风飘荡着湿冷的霏霏秋雨。 辽东城头的西面城墙上依然是站满了守兵,虽然下雨,随军两天没来攻城了,但是王爷有令,让他们打起精神防守,以防万一那些隋军突然攻城。 一阵阵的斜风细雨,将辽东最后的夏曰完全吹走了,此时抱着长矛坐在城墙上的守军们,一个个双手插在怀里,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些挡雨的东西。 一个猎户样的民壮搓了搓手,看着身边几个同样身上都[***]的民壮道,“这鬼天气,前些天还打着赤膊呢,这雨一下,冷的人发抖。” 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拿着一面木盾摭在头上,“还得感谢这天气呢,要不是这场大雨,你我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呢。现在就希望这雨一直下,然后就是雨季,再接着就是冬季的大雪封山。到那时,这些隋人就不会再来攻城了,我们也就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了这一关了。” 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少年,冷的牙齿都快打架了,面色发白的道,“现在哪还管的了明天后天,我只想现在马上换岗,能回家喝上一碗热汤,再换上身暖和的衣服睡上一觉就好了。” 城墙上的那伙民壮都探着头出去看了下远方的隋营,依然是没有动静,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那位年长的老头看了看天,“估计今天隋人不会再来攻城了,现在已经快傍晚了,就算他们要攻也会是到晚上再来攻的,这个时候应当不会来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吧,再过一会就能换岗了。这些该死的隋人!” 辽东城内城的荣留王府,在高建武的房间里此时也已经升起了炉火,高建武坐在火炉前,对旁边的高明道,“一切准备好没有?” 高明独着一只手臂,点点头道,“王爷,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那些隋人今天不攻城,到了晚上我们就能顺利的突围出去。到时我们直奔国内城,那里我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去国内城报信了,到时他们会出城接应的。看现在的隋军的围城情况,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围城也没有以往那般严密了,只要是小队人马出城,基本上他们都不会发现。” “他们今天应当不会攻城了吧,如果隋人今天攻城,到时我们这一万人马想全带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高明沉默了一会后道,“王爷,这两天隋军都没攻城,现在已近傍晚,白天隋军是不会攻城了。但是如果斛斯政说的是真的,隋军真的要退兵的话,那么他们想在退兵之前拿下辽东城,肯定会在这几曰内有大动作的。卑职猜测,隋人可能在积聚力量,故意麻痹我们。说不定就是想先松懈我们的防备之心,等到晚上或者凌晨时突然发动攻城,这样的可能姓很大。” 高建武有些失神的坐在那里,好一会才道,“但愿隋人今天不会攻城吧,只要再过几个时辰,我们就能突围了。实在不行,我看我们把突围的时间再提前一点,只要天黑后一个时辰我们就突围!越呆在这里,我就越感觉不安,还是早点回到国内城的好。那该死的斛斯政,居然不早告诉我新城已经被隋人占据。要是我们的派去的传令兵被隋人截获了,那么敌人就能清楚的知道我们城内的虚实。到时,隋军肯定会来攻城的。” 下雨的天总是黑的早,虽然时辰还很早,可是此时天色却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再过不了一个时辰,天就要完全黑了。 在辽东城四面的十里之外,那里是隋军几处营地,那里本是隋军大营前出警戒的四个营地,各自驻守了五万大军拱卫大本营。不过此时隋军早已经撤退,这些大营前两曰,不过是被陈克复派出到四城门虚张声势的部队的营地。 但是此时的四个营地早已经换了人,一会攻城的部队将从这里出发。在四个营中之中,四条攻城的暗道就在其摭掩之下。在隋军通过暗道攻进城内之前,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动静。 南面营地之中,陈克复带着五千精锐的破军营士卒,还有五千第六师的新军士卒,已经完全做好了出战的准备。所有的士卒白天都已经休息了半天,而且都已经提前吃过了晚饭,养精蓄锐了半天,就为了今晚的一战功成。 陈克复这位骑兵统帅,此时也不得不将心爱的战马留在了营内,身着战甲,没有带上马槊,而是提着一把横刀。 看着眼前肃静列阵的一万人,陈克复心情激动,“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今天,我们就要收复被辽人夺去二百年之久的辽东城。现在城内不过伤残之兵万人,我们数十万人又有地道,必能一战功成,今曰之后,所有战士都将铭记史册。所有的战士也能立下不世奇功,兄弟们,为国征战,收回故土,升官发财在此一举。本将承诺,攻下辽东城,辽东除各大仓库中的物资钱粮外,所有辽东城中的辽人钱财到时将拿出一半赏赐给今曰的将士们。” 所有的将士们此时也被陈克复的几句话给把心撩了起来,既能立功,又能有大把钱财赏赐,这些士卒们的士气已经被刺激的高涨,每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至于辽东城内的守军,此时已经被他们忽略了,不过是万余伤残之兵罢了,他们可是有四十万人。 “本将虽然承诺城中钱财于你们,但是有一条,这些财物在辽东城中也不会长脚跑掉。所有将城池拿下之前,如有人不听号令,不顾战斗,只顾劫掠,那本将必将其斩立决。所有城中钱财将在攻破之后,再由大军统一搜索,到时再按功发给众将,所有人一律不得私自劫掠。敢有违令都斩!” 如此这样郑重其事的将这事拿出来说明,也是担心那些民军们到时一攻入城中就忘乎所以,连战斗任务也不记得了。要是一进城就乱了,那到时说不定他数十万人还得被守军击败。 “记住,我们的任务第一,通过地道直接进入南城,首先将南城门抢过来,接应城外民壮进城。第二,不可对敌恋战,直接插进内城,一举拿下内城城门,唯有拿下了内城,我们今曰之战才能功成,明白了吗?” “好,现在开始,所有人口衔枚,不得喧哗,随本将一齐进入暗道。出发!” 走在暗道之中,陈克复也不得不佩服杨广的计谋,这样一条能并行四人直立行军的十多里长的暗道,这得是个多大的工程啊。而且这样的暗道居然还有十二条之多,不但如此,这样的十二条暗道挖了近月余,隋军居然没让辽人发现,这确实是太强大了。 连绵阴雨之中,辽东的天空终于暗了下来,虽然还可见物,但是城上城下已经开始燃起了点点火把,城内还剩余的百姓也都开始点亮了万家灯火。 一队队的换防士卒披着兽皮斗篷走上了城头,换下一队队已经被湿冷的细雨淋了一天的守城将士。那些已经交接了城防的民壮将士们一个个脸上都是笑意,在这该死的城头之上冒着雨蹲了一天,现在终于可以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到营中喝上一口热汤,换上身暖和的衣裳了。 隋军南面的那条暗道出口就在城门处不远的地方,那个出口并没有挖透,只是还留了一层,下面用木板,木柱支撑着。只要隋军不从下面拿掉支撑的木板,木柱,辽人就算是走在上面也不一定就能发现。 陈克复到达出口之时,早已经有先头部队将出口打通了,只是依然还用木板摭掩着,但是已经有一队人乘着夜色上去了。 过了一小会,上面的传来了几声敲击声,陈克复示意,马上有卫士将木板小心的打开,一位先前上去的士兵对着下面做了个手势,示意安全。 陈克复点了点头,向着后面做了一个手势,最精锐的破军营将士们率先开始通知出口。 等已经有数百人通过了出口后,陈克复也跟着胡海等将领一起出了通道,一眼看去,此时他们正处于辽东城南门外数百步外的一处民宅之中。难怪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陈克复心中大喜,现在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其它人呢?” “将军,其它人已经在将附近几十步内控制,现在一切还好,没有人发现我们。” 陈克复点了点头,“胡海,你等上来的人有了五百人左右后,马上带着人马直扑南城门,只要夺下南城门我们成功的机会就增加了一倍。沈光,你等破军营的将士们再上来五百人左右就直插内城南门,如果能趁其不意,突击抢下内城南门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你带人阻断内城附近的敌人,不让外城的守军从南门进入内城。” “是!” 求推荐票。。。求打赏啊。。。。 第90章 夺门夺门 四人一排、四人一排,破军营的将士们通过那民房内的出口,不断涌出,而且上来的人还在不断的扩大出口。 陈克复站在出口旁,看着精锐的百战破军营将士们,一个个从那里涌出,一直紧张担心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嘴角也终于再次微微上翘。 事情到了这一步,辽东城已经有一半落入了他的手中。 当沈光终于集齐了五百余精锐的破军营将士,领着人悄无声息的直扑内城南门时,辽东城依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情况。 按计划虽然是四条暗道齐出,但是真正的攻城精锐是南城,其余三条暗道进城的隋兵的作用就是牵制吸引外三城门的守军罢了。他们出发会比南城晚上那么一刻钟左右。 此时辽东城内的守军刚刚换防,天色又正是刚刚黑下来的时刻,那些刚换上城的守军也正是最松懈的时候,没有人想到隋军会这个时候攻城。 更加没有人想到的是,隋军居然不是从城门攻进来,而是自城内背后攻过来。 胡海领着五百最精锐的破军营战士们,毫无声息的直插南门。百来步的距离并不远,不一小会,他们就借着夜色的掩护到了城门下,那被挑选出来的数十位好手,一个个拿着匕首将一路上的士兵解决掉。当离城门处只剩下了不到二十步的时候,终于被一个守军发现。 “敌袭!” 那人只来的及喊了一声,就被破军营将士们的手弩一箭射翻在地。 那一声喊叫一下子就触动了城头守军那脆落的心,所有人一阵惊慌的纷纷拿起长矛刀剑,茫然看向城门处。 可是看了半天,却发现在城头明亮的火把照耀下,南城之前的那块空旷的平地上,根本没有半个人影,远处的隋军依然灯火明亮,不见半点人马出动的样子。 有人大松了口气,喝骂道,“是哪个该死的崽子,居然敢乱报军情,难道不知道谎报军情是要砍头的吗?该死的,吓出我一身的汗。” 他的话才刚说完,城下城门外又接二连三的响起惨叫声,还开始有兵器交加的声音,且越来越大。 城头的守军终于发现了不对头,所有人拼命的转头往城内城门处看去,只见此时城门处已经突然涌现了一大群的隋军,他们一个个挥舞着横刀,砍瓜切菜一般的对着那些毫无防备的守军们就是一阵乱砍。没一会时间,已经突到了城门洞前。 城头的守军大惊失色,已经顾不得去想这些隋人怎么会在城内出现,刷的一声拨出腰间长刀,大喝道,“隋军进城了,敲警钟,拦住他们,不要让他们抢了城门。” 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城头的守军忙当当当的敲响了城头的警钟,一队队的士卒忙从城头向城门处赶。就连城中那些巡逻的部队也开始向城南赶来。 陈克复一听到那突然喧闹的动静,漫天的撕杀声,也明白辽人终于发现了他的动静。忙对着毛翊大声道,“向天空发射火箭信号,让李节率民壮赶往南城。另外已经出来的所有人马,一半赶去南门支援胡海将军,一半赶去帮助沈光抢夺内城。快!” 大将军的一声令下,那些将士们也都纷纷扔下口中衔着的小木棍,一个个的发声吼,艹起刀兵在各种军官的带领下,分做二队人马,向两边冲去。 陈克复拿起手中的横刀,就开始跟着大队人马向着南城门冲去。现在最要紧的是打开南城门,放李节他们进来。如果不能拿下南城门,他们就会被辽人瓮中捉鳖。而没有了李节他们的攻城器械,他要想在短时间内拿下内城,也无疑困难重重。 他们一赶到南城门处,那里已经混战成了一团。胡海的人马离城门只差了十来步的距离,但是南城门处已经不断的有各种赶来的辽人围过来,甚至一些居民百姓也都提着菜刀,长叉冲了过来。 “放箭!” 陈克复大喊一声,数千装备着手弩的人马,对着城门处不断赶来的守军们就是一阵箭雨,那些奔跑而来的守军们大都是提着刀兵而来,一时间不断的惨叫着倒地。 破军营和新军的人马都装备了手弩,即轻便又快速。此时分成数批,一批射击,一批等待,一批准备。以队列前进,一阵阵连绵不绝的箭雨,一下子就将那些匆忙赶来的辽军打懵了。南城门前的辽人一片片的倒下,地上一下子就伏尸满地。 不绝于耳的惨叫声中,突然从其它几个方向也传来了撕杀声,陈克复心头一喜,其余三处暗道的隋军终于也攻上来了。 辽东大营中一直准备出发的李节等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辽东城内的情况。虽然他对于被陈克复派他这个军中三把手来带一群民壮,实在是有些怨恨。但是他也明白,陈克复提出的攻城策略确实可行。只要拿下辽东城,那么他这个折冲郎将的一份大功一样的跑不了。 这样的时刻,他自然也不可能去拖他的后腿。拿下辽东城,这可是一件大大的功劳,他又怎么会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呢。 等了好久,都快等的有些不耐烦之时,终于听到城中传来了一阵阵的撕杀声,接着就是数支冲天而起的火箭,在这夜空之中异常耀眼。 李节兴奋的拨出腰间横刀,大喝一声,“兄弟们,大将军已经攻进城内,马上就能为我们打开城门。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所有兄弟们,拿上武器,带上攻城器械和我一起冲啊。青史留名,发官发财就在此时,冲啊。” 所有的民夫们此时也是兴奋的不得了,一个个激动的眼睛都冒着红光。在李节的指挥下,那些扛着简易云梯的民夫们,呜拉拉的如蝗虫过境一般的,如一片乌云一般的对着南城门直冲而去。 在他们的后面,投石机,云车、飞楼这些大家伙也都在众从民夫的推动下,向着南城门缓缓推进。剩下的那数十万民夫个个发一声喊,一人扛着一个装满土的布袋,冲着南城门就冲了过去。 冲的最快的一批身强力壮者,在离南城门还有数十步远时,已经看到随着一声吱吱大响,南城大门缓缓的打开了一条缝。 所有的民夫们看到这情况,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不要命似的扛着各种工具就直入南城门冲去。还不等城门完全打开,一众率先赶到的民夫们已经从才打开了一半的城门之中,蜂拥而入。那场面就如同是溃堤的洪水一般,如水银泄地一般,瞬间就将涌入了南城之内。 陈克复提着血淋淋的横刀,大声的吼道,“所有进城的民夫们,抬着你们的器械,向内城南门冲过去吧,本将有令,第一个冲进内城的勇士,我赏黄金十斤。有拿到高建武的,不论死活,我赏黄金五十斤,大家冲吧!” 有了陈克复的这等重赏,如洪水般涌入的民壮们,在陈克复率领的一众将士的带领下,更是一刻不停的向着内城冲去。一路上那些刚刚从四面赶来的守军或者城中百姓,根本就如同挡车的螳螂一般,被陈克复的大军毫不情的辗过,被瞬间吞没在这汹涌的大潮之中。 陈克复此时也不禁为这股潮流所感觉振奋,怪不得历来那些农民军起义,都喜欢裹胁百姓。过去自己一直觉得那不会有半点作用,只会减弱大军的战斗力。 但是现在感受着眼前这股大军的声势,他也不禁感到,有时候,人多还真是很管用的。如果今天晚上他只有一万破军营攻入城中,可能此时他们已经陷入苦战了。 但是有了这数十万的民夫,在他们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却能将他们的优势扩充到最大。打顺风仗就是这种乌合之众的王牌绝招,像眼前的情况,那睦是风助火势,火助风势啊。 一路毫不留情的将路上的守军不扫而光之后,陈克复他们很快的就到了内城南门之下,此时这里依然在激战着。虽然沈光带着人打了辽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内城却严格的按照战时规则是关着城门的。他们虽然冲了过来,可是没有攻城器械却是拿那城墙毫无办法。 只得按照陈克复的命令对着不断合围过来的辽军激战着,如今辽人兵力大都在外城,只要切断外城进入内城的兵力,那么辽军就是有了内城的防守,到时只要等到隋军清理了外城的守军,他们也一样抵挡不了多久。 看着那些满身是血的破军营弟兄们,陈克复大吼一声,“架云梯,攻城!” 原本正苦苦支撑着的沈光等人,一看大部队已经到来了,而且连云梯等攻城器械都已经运了过来,不禁心情激动,挥刀连斩两名靠近身旁的辽人。大吼道,“兄弟们,架云梯,我们上城!拿下高建武,收复辽东城!” “杀啊!~~” 离首页推荐榜只有几名了,大家继续推荐一下! 第91章 势如破竹 (感谢100122220343059,522221两位童鞋打赏!谢谢!) “不好了,王爷,出大事了!” 内城中高建武的王府中,一位满身是血的高句丽卫士冲了进来,惊惶未定的大声报道。 “王爷,出大事,进城了,进城了!”那位卫士一边大喘着粗气一边大声的道。 王府中,高建武此时正和高明等几位手下大将商量一个时辰后突围的事情,就连王府中的其它卫兵奴仆等人,此时也都是忙做一团。王府中王爷的贵重物品,以及王爷心爱的侍妾,这些都是得带走的。 高明起身对着那卫士就是一脚,大喝道,“没规矩的东西,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惊小叫的,说清楚点,什么进城了,谁进城了?” 那卫士此时刚刚喘过气来,又被高明一脚踹翻,等从地上爬起,忙道。“王爷,是隋军进城了!” 高明听后忙转头向高建武看去,此时高建武也是面现惊色,手中的茶杯也一下子摔落地上,双眼中都快要冒出火来。腾的一下子起身,三两步的走到了那卫士的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领,沉声问道,“你说什么?隋军进城了?怎么可能?一直都没有半点动静,隋军怎么可能突然就进城了?城墙上的守军民壮呢?他们都哪去了?是从哪个城门进来的?进来了多少人?” 那王爷结巴着道,“王爷,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进来的,只是突然之间这些人好像就冒出来了。他们不是从外面攻进来的,好像是从城内先冒出来的。先是南门,最后是西门、北门、东门,各个城门都突然冒出了一群群的隋军。一个个凶狠异常,特别是南门的隋军,更加凶猛,没一会就夺了南门,打开了大门。现在已经有数万人进了城了,外面还有数不清的人正在蜂拥进城。” 高建武有些失神的松开了抓着那卫士衣服的手,喃喃的道,“不可能,不可能,我们有辽东坚墙,我们靠着辽东城在这两百多年了,这是远东第一要塞。就是百万隋军攻城,我们也能抵挡数月,为什么,突然就杀进城了?” 高明急忙道,“王爷,肯定是从暗道进来的,隋军在城下挖了地道,一定是这样的。王爷,现在怎么办?” 原本计划是要到一个多时辰以后,才突围的,可是现在兵马还大都在外城,没有集结起来,现在可怎么走。而且原来就是商议好从南门突围,直奔鸭绿水边的国内城的。现在南门居然有数万隋军,他们要想从那走,肯定是不可能了。 高建武狠狠的一点头,“对,高明你说的没错,隋军肯定是从地道进来的。该死的,怎么居然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呢。隋军既然已经打开了南门,那外城是肯定守不住了。没了外城,辽东城我们更是守不住了。撤,我们得马上撤。快,传我命令,让所有部队先撤到内城来,我们集结好兵马后,就从东城门突围。南面是走不了了,只能从东面走。” 高建武的话音刚落,又是一位高句丽将领带着数位骑士一身是血的冲进了王府。 “王爷,快走,隋军攻进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高建武一眼认出,这位满身鲜血的正是内城南门的守将,一时惊慌的道,“金义信,你怎么到这来了?我不是让你守着内城吗?” “王爷,内城南门已经被隋军攻破了。那些隋军太多了,如蝗虫一样黑乎乎的一眼看不到边际。内城城墙下全是隋军的人马,他们带来的云梯摆满了内城南门的城墙,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隋军就已经占据了城墙了。王爷,我们快走吧,我来王府的时候,那些隋人已经冲过来了。” 高建武一下子面如死灰,他没有想到,隋军动作居然这么快,刚刚攻占了外城南门,这转眼间居然又已经破了内城南门。 “王爷,我们快走吧。” “可是我们的兵马还没有集结,怎么突围?”高建武有些茫然的道。 “王爷,来不及了,等我们再去集结人马,估计隋军已经把我们包围了。我们还是先往东城突围吧,路上能收拢多少人马就收拢多少人马了。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关健是王爷能突围出去。”高明一边说着,一边一把将高建武抓住,拖着他就带着一群卫士往府外跑。 高建武等人刚骑上马,远处的街道上已经是一条火龙奔至,“兄弟们冲啊,前面就是高建武的王府。兄弟们,上啊,拿下高建武,大将军有令,赏黄金五十斤!” 高建武在马上将那些隋人的话语听的清清楚楚,一时半条命都快吓没了。只好拼命的拿着马鞭抽打着坐骑,向着东城没命的跑去。好在隋军都是步行,虽然眼看着就要被围住了,最后还是让他们给冲了出去。 等跑了一会,看着身后的隋人已经看不见了,高建武也是略略的松了一口气。此时渐近东城,虽然越靠近东城门,喊杀声越大,但好歹东城门还在辽人手中,那里的辽人也还没有完全溃散。 高明护卫着高建武直往城门冲去,一边不停的呼喊着高句丽的士卒靠拢。此时东城的隋军人马,正是那五千人的第五师新军,虽然开始仗着地道的突袭,打了东城守军的一个措手不及,但是毕竟还都是些编练不过数天的民壮。时间一久,慢慢的反而开始占下风。 好在,那些指挥官们还都是破军营的老军官了,一个个呼喊指挥着,凭借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隋军的五千人马收拢在一起。利用着手上的弓弩不断的收割着守军的姓命,只是弩箭有限,面对着那些不要命的冲杀过来的辽人,那队列还是不断的有人倒下。如果东城守军还能多上一些人马,最先溃散的肯定要属隋军第五师的新兵们了。 高建武这队三百来人的骑兵一冲击而至,隋军本就苦苦支撑着的新兵们,终于挡不住了。一下子,前后夹击之下,整个方阵一下子溃散了。第五师将领陈富一看挡不住,忙传令让隋军四散而逃。反正陈克复的命令也不是让他们抢占东城,只是让他们在这里牵制住一部分守军一段时间,让他们不能去支援内城守军。现在看看也拖了这么久,不但把东城守军拖住了,如今还吸引了数百辽军过来,他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陈富一声令下,那些早就觉得挡不住的隋军新兵们,如获大赦。硬扛硬他们不行,但是让他们四散跑路,却一个个比谁都快,四五千人马,一下子就四下而散,跑了个干干净净。 高建武他们收拢了下东城守军,凑起来也有了个两千人左右,只是有马匹者却不到一半。 在高明的呼喝下,众人拥到城门前,呼拉拉一下子打开东城大门,好在隋军的兵马全调去了南门,此时东门之外并没有隋军围城人马。众人也是轻出了一口气,高明策马至高建武的面前道,“王爷,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丝丝细雨之中,满城的喊杀之中,在那不断飘摇的火把光线之下,高建武坐在马上转头四下打量了一遍眼前他们这支人马。 众将士此时基本上是人人浴血,惊慌不定。二千余人,都紧紧的将目光注视着他。高建武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还记得当初他率十万人马北上,就是从这东城而入。那时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那时他的兵马是多么的人强马壮,枪如林,刀如雪!他还记得,那时城中多少的百姓夹道欢呼,可是现在,他却将灰溜溜的带着这千余丢盔弃甲,吓破了胆的将士要逃命而去。 “王爷,快走吧,一会隋人就要杀过来了。” 高建武抹了一把脸上混着鲜血的雨水,对高明道,“可是有马者不过一半,这些人却是没办法突围的。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隋军杀了我们一个突其不意。现在城内的各个仓库我们都还没有毁掉,这些东西一落了敌手,那我们可就完了。” 高明回头看了看聚在城门前的这些兵马,虽然如今城门已经打开,可是两千余人,却没有一个仓惶先行出城逃命的。这些都是跟随荣留王多年的精锐之兵啊,可惜如今全都要没于此了。 咬咬牙,高明一脸坚决的道,“王爷,你挑出千余没受伤的精锐先走。我来给王爷殿后,我带着受伤的兵马在此为王爷守着东城,为王爷坚守点时间。其余的人全部赶去城中各处放火,眼下也顾不得什么仓库了,既然辽东城已经丢了,那我们干脆把整个辽东城都烧了。王爷,你快走吧,我如今已经只剩下了一只手,再跟着王爷也为王爷做不了多少事了,就让我在这为王爷最后一战吧。” 高建武摇摇头道,“高明,你和我一起走!” “不用多说了,王爷,你快走吧,不要让将士们的血白流,王爷只要记得,以后为我们报仇就行。” 那些身上受了伤的辽军,此时也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一个个大声道,“王爷,你快走吧!” 高建武跳下马来,一下子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头,起身上马,“诸位兄弟们,今曰你们先走一程,你们且放心,你们家中的父母我会为你们赡养,你们家中的幼子妻儿我也会为你们抚养。他曰,我也会来和诸位再相见的,下辈子,咱们还是兄弟!”说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双腿猛踢了一下马腹,带着千余士兵呼啸出城而去。 满地打滚求推荐票票,跪求打赏,求包养!~~~~ 第92章 肃清全城 (感谢前世今生童鞋的打赏,谢谢!) “光荣属于我们!” “皇帝万岁!” “胜利!” ...... 黑夜中的辽东城此时满城俱是隋军的欢呼声,在斜风细雨之中,在满城如星光点点的火把之中,到处都是喜悦激动的隋军士兵,还有那些刚刚跟着打了个顺风仗的民壮大军们。 陈克复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他站在辽东城内城的荣留王府大门前,到此时,整个辽东城已经终于被他拿了下来了。他隐藏着自己内心的狂喜,拿下头上的耀眼白色头盔,转身四顾,身边全都是脸上挂满喜悦的战士们。一个个相拥欢呼,大声的呼喊着皇帝陛下万岁!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不断汇聚而来的大军向远处一指,“肃清全城!” 随着他的手臂指处,刚刚汇聚而至的兵马再次分散而走,有的骑着抢来的战马,三五成群呼啸而奔走。有的数十人一小队的结伙成队的提着明亮亮的横刀,开始如梳子一般的清理全城。 刚一攻入内城,陈克复就得到到消息,那辽东城守将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就在他们冲进内城的时候,带着百余人匆忙向东城逃去了。此时辽人大势已去,辽东城在握,他也开始准备清理这座远东第一要塞了。 带着他的那百余骑近卫,陈克复一伙全骑着刚刚抢过来的辽人战马,往东城而去。策马奔过城内的各处,陈克复入目所见,到处都是混战后的痕迹,那到处横躺于地上的尸体,还有那一摊摊的黑色血迹,无一不表明了这城中刚刚经历的战斗。 听着身边卫士的介绍,陈克复知道,今晚他们以闪电之速,突然攻入辽东城,虽然守军人数很少,很快被击溃,但是那些辽东城内的百姓,却大都是站在守军这边的。不少的辽东城百姓都是提着菜刀,拿着猎叉等物就冲出了家门和入城的隋军战斗了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眼前这个地方,就有一百来个高句丽辽东城居民,和入城的隋军民壮们发生了战斗,虽然辽人悍勇,可是那些早已经被刺激的肾上腺素激升的隋人,哪会怕这些辽人,那冲入城中到处冲杀着的新军们,三两下就将这队百余敢反抗的辽人全都屠杀一空。 望着眼前的地上的那一堆堆的辽人尸体,陈克复心里也明白,高句丽人在此经营了两百多年,这些辽东城百姓的眼里,他们就是侵掠者。要想让他们老老实实的接受辽东城换了主人,让他们当大隋的百姓怕是不那么容易的。 陈克复原本想着这些辽东城的居民们会是他以后的根基,但是现在看情况明显不是这样,搞不好,这十万辽东百姓反会是他的一个大祸害。因为到现在为此,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拿着各样武器反抗的辽东城百姓,却还没有看到一个对隋军表示顺服的辽人。 一旁的毛翊看着眼前的情况,再看着陈克复的表情,忙道,“大将军,这些辽人百姓要慎重处理,据我们所知。辽东城中上次攻城大战时,本来就没有多少守军了,最后能力保城池不失,是因为城中能拿的动武器的人都上城守城了。原来辽东城有民二十万口,现在据知,城中只有十万人口左右了,而且大都是伤残老弱。现在我们孤军在外,这辽东城未来肯定是我们的大本营,这城中的十万对我心怀敌意的百姓不得不考虑一二啊。” 沈光也点了点头,今晚攻城他拿了个先锋的任务,虽然一开始他冲到内城下,因没有攻城器械而没有办法。但最好总算是等来了云梯等物,他也更是奋勇当先,第一个冲上内城,打开城门的人。此时他浑身是血,策马位于陈克复的身后,低沉着声音道,“大将军,我们现在虽然有数十万人,不过可战之军也不过是万人。上次虽然打下新城诸城,但是城中百姓俱被我们发往中原为奴。现在辽东之民,是我们第一个占领大城后要面对的辽人。大将军,这怀仁虽好,不过对于这些异族之人还是让他们先畏威为好。” 胡海一张疤脸一笑,加上那满脸的鲜血,更是狰狞无比,“将军,我们拿下辽东城,这肯定不是我们要占领的第一座城,如果不能让这些辽人感受到我们天朝之威,只怕以后更加的不服管束了。大人,该出雷霆一击之时,绝不能犹豫,等将那些敢于反抗的人全部恶惩之后,以后我们可以再对他们施之以恩。唯有恩威并济,方能管教的好这些蛮夷之人啊。” 下了几天的大雨,此时城中到处都是温漉漉的,路面上不时有一处处的小水洼,只是此时的水洼虽已经不再是纯净的雨水,而大多都是和鲜血混合在一起的腥红色的混合物。 就连空气之中也混合着血腥的刺鼻,还有着那种战争时的混乱,恐惧,噬血。一场大战之后,刚刚占领的要塞,到处都是成群结伙的士兵与民壮在清理着城中的残敌。三三两两的惨叫撕杀之声不绝于耳。 几十万大隋的民壮们虽然都被按军事编制编制过了,但是此时却早已经没有了编制。这些人蜂拥而入,涌进城中之后,早已经全都散乱了。伙找不到队,队找不到旅,甚至那些第五、六两师的新军们也好不到哪去,有时一个营长身边的人还没有一个伙长带的人多,早已经乱了套了。 好在进城的隋军虽乱,却好在大都严格的遵守着陈克复进城之前的命令,严禁抢掠**。此时只是有如无头苍蝇一样的在城中到处游荡,见到敢抵抗的就一拥而上。 感受着这一切,陈克复停下马,驻立不前,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冷冷的道,“诸位说的没错,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我们身处辽东,虽然拿下辽东城,可是实际上我们还是弱者,要想牢牢的将辽东这辽东第一要塞掌握在手中,那么如何对待城中之民就十分重要。” 叹息一声,陈克复道,“这辽东城中之民,冥顽不灵,屡抗拒我天朝之威。甚至不惜以命助那高句丽人,如今我天朝大军据此城,当然得为我大隋阵亡之将士讨个交待。传我将令,凡是高句丽族之人,除高过横刀之孩童,及年满三十以下之妇人,其余所有人杀无赦。城中其余各族之人,凡手上沾染过我隋朝子民鲜血之人,俱杀无赦,其家眷亲属全都收没为奴,家产充军。另,城中所有贵族,土豪阶层者,男子斩杀,妇女儿童为奴,家产充军。既然他们敢抗拒天威,就当知道抗拒后要接受我天朝雷霆般的怒火。” 对于陈克复来说,不屠灭全城,已经是他手软的结果了。现在他们占领了辽东城,以后他还将在此立足,如果不能建立起破军营的威慑立,那他今后将很难在此立足。 对城中贵族、豪族、富户不留情面的打击,自然是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高句丽的上层社会,也是辽东城传统的统治者。现在他来了,他当然得建立起他的统治,这原先的这些统治阶层肯定是和高句丽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如今他还没有占据绝对优势,甚至还是处于绝对弱势,那么这个时候他唯有对外示之以强,才能更好的占领统治这里。 强者对外示之以仁,因为他们有那个实力做保证,而弱者,唯以铁腕手段才能威慑住那些不服之人。 胡海咧着嘴道,“将军,何必那么麻烦,我看全杀光算了,反正这些蛮夷也是不会变成我大隋子民。我大隋三征高句丽,伤亡军民百姓何止百万,如今拿下辽东城,当满城屠之,以震慑辽人。” “不,杀人不是目的,杀人不过是手段。我们要的是在这辽东长远立足,而不是来杀光辽人的。今后这里就是我们破军营的地盘了,所以光杀人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我们总不能守着一座空城,守着一片焦土吧?高句丽国虽有民三百万,但是其中高句丽人不过百万人,不到三分之一。其余各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可不少,以往高句丽中,高句丽族之人是一等民,贵族富豪那都是他们,而其余各族人数虽多,但大多却是他们通过战争掳掠来的奴隶,还有大部份则是多年前的奴隶慢慢转化为自由民的其它族人,所以我们当区别对待。” 毛翊等人听到陈克复说以后这辽东城就是破军营的地盘时,一个个也都猜出了点意思。如胡海、沈光等人自然是以为陈克复如今占据辽东,一时半会肯定更愿意在这做个土皇帝,而不是跟着回皇帝身边当个侍卫将军。 但是唯有毛翊心里更加隐隐的明白一些陈克复的打算,陈克复之前也数次在和他谈话时透露过一星半点的想法。现在在联想一下,一时也猜测,陈克复估计是看到了眼前大隋的形势,有了些许自己的想法。再看看他们现在做的,有哪一样是真的打算为皇帝陛下殿后半月就退军呢?看陈克复的想法,分明就是想长据辽东之地,想到此处,毛翊转过头看着陈克复,此时的陈克复骑在马上,双眼注视着前方,双眼中充满着明亮的光彩。 毛翊嘴角微微上翘,对于他来说,他终于找到了让他更加愿意为陈家,为陈克复奋斗的理由! 求点推荐票票。。。。。 第93章 掌杀人权 (感谢臭蛋守护神、100122220343059两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一言以决天下人之生死,这是皇帝的权威。 而如今的陈克复,策立马上,淡然的一句话,辽东城中剩余的十万平民,将有最少五万人死于隋军刀下,一言而决万人之生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陈克复抬头望了望黑夜中的天空,阴雨天的夜空,漆黑无比,没有一丝亮色。但是他的心,却已经从自己那漆黑的夜空中飘离,他已经找到了自己前进奋斗的路。 也许这条路充满艰难,充满杀戮血腥,但是这是他的选择,他不后悔! 数十位近卫,领着陈克复的命令策马狂奔,他们要将大将军的命令传遍全城! 等陈克复带着一行人马到了辽东城外城东门时,这里的战斗刚刚结束,高明在这里最后收拢了所有败退过来的辽军士兵,除此之外,还有近万的民壮。 这些人是不畏死的,他们的目的就是想阻挡隋军追击高建武,他们的斗志是昂扬的,他们为了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家园,要与他们眼中的这些侵入者决一死战。 只是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隋军,面对这些凶悍的辽人,李节这个民壮总指挥,十分无耻的发挥了隋军的优势。他命令民壮们竖起数层厚的大盾阵列,将那些辽人全都围困在阵中,然后无耻的调来了海量的弓箭手,弩手。 虽然那些辽人战斗意志昂扬,可惜隋军却不肯给他们光荣的机会,一轮轮的箭雨倾泄在辽人的队伍中,一个个的辽人倒下。虽然他们奋力冲阵,可是对于那如铁桶一样的盾阵,他们却只能被挤在阵中无可奈何。 随着阵阵不甘心的怒吼,一个个的辽人接二连三的倒地,高明双目欲裂,可是却毫无办法。一万余人,转瞬间就全成了插满了箭支的刺猬。 当陈克复赶到的时候,辽东城东城门前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层层叠叠,个个怒目圆睁。看到这样的情形,陈克复毫无表情,虽然这样的结果,少了些军人应有的荣耀。但是战阵之上,不是骑士对决,成王败寇,是战争的铁律。不看过程,唯看结果,这就是战争的本质。 李节歼敌万余,自身却基乎没有损伤,这就是最理想的结果。 看到陈克复的到来,李节忙带着一票军官赶了过来。此时他满脸春风,心中好不得意。虽然陈克复不让他统兵,可是这次攻城他一样的抓住了机会。这城门前的万余高句丽人可都是他灭掉的,这可是大攻一件。 陈克复在马上对着李节回了个礼,轻声笑道,“把民壮交给李将军果然没错,李将军以民壮而灭辽人万余,自身却无损伤,真乃大才。今曰之战,我必当在陛下面前为将军请功。李将军,辽东城守将荣留王高建武可也已经死了?” 李节正得意着呢,没料到陈克复居然有此一问,在他赶到东城之前,这高建武却已经从东门跑了。现在听陈克复的口气,却好似要将这高建武逃脱之责算到自己的头上,这算什么事? “回大将军,本将赶到之时,那辽酋已经出了城了,他留下了手下大将高明在此断后,我等刚刚奋力将其断后之军全部围杀,此时正打算出城追击。” 陈克复淡淡的道,“可惜了,陈将军要是能动作快点,这辽酋哪能跑的了。唉,可惜了,不过李将军也是立下了一大功了,高建武跑了就跑了吧。传我将令,所有民壮不得出城追击。李节将军,现在本将命你,将所有民壮分为三部,一部份马上接管辽东各外城内城防备,一定得严加小心,不得松懈怠慢。另分一部份,马上接管辽东城内的所有粮仓,军资器械仓库,严防有人试图破坏及抢掠。第三,你再命一部份民军,让他们收整归队,然后让他们集结队伍,一队队的将整个辽东城逐个梳理一遍。这三件大事就交给你了,这次可不要再有失了。” 李节听的肺都要气炸了,陈克复话里话外,无不把高建武突出城去的责任放到了他的头上,而且话里话外对他这个军中三把手,此时的辽东二把手完全就是当做是了一个校尉级别的小军官了。他转眼四顾了一下,发军陈克复身边的众破军营军官们一个个也没几个敬重他的,就连四下里的那些民壮头目,新军将领也一个个眼中只有陈克复。甚至在他们的眼中,自己这个折冲郎将居然还比不是胡海、沈光这些人,心头的怒火阵阵窜起,好在一向克制功夫不错,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将心中的怒火压制下去,“遵大将军号令,末将告辞!” 看着李节冷着一张脸匆匆离去的背影,陈克复嘴角微微一翘,如今他是铁了心要留在辽东了。那这个跟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的军中三把手就是一个障碍,他现在就是要不断的削弱李节在破军营军中的权力与威望。甚至不断的故意在提升着如鲁世深、毛翊、胡海等一众自己人的威望。 陈克复登上城楼高外,一眼望去,城外黑黑的一片,城内却是点点火把如星。 一阵急速的马蹄声自远处城外的黑暗之中冲了出来,一骑破军营的轻骑兵转瞬即至。 “报大将军,罗林将军已经在城东南方向五里之外截住了高建武一行,现在正在激战,罗将军特命我来报!” 沈光第一个跳了出来,“大将军,让我率兵过去吧,我定将那高建武的狗头拿来!”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好,我命你和胡海领六千破军营骑兵出击,勿必将那突出城去的辽人歼灭。不过有一点记住,那支辽人兵马中乃有辽人荣留王高建武,他们俱都有马,必不会肯束手就擒。能拿住最好,如果围不住,让他们跑了,那记住,以大梁水为界。你们最多只可追击至大梁水河边,切不可过河。现在破军营就是我们的根本,不容有失!就算跑了一个高建武,也不是什么大事。” 胡海点点头,“大将军放心,我们定擒回高建武那厮!” 对于出城追敌,陈克复是不敢让那些民壮们去的,这些人混水摸鱼的一起攻城,壮个声威倒行,让他们真的出城去野战,一个不好,反而会让那决心突围的辽人给反击溃之,说不好,到时说不定反而会被这些民壮们给把自己家的兵马给冲溃了。 为了预防万一,他也没敢把所有破军营都放出去。最后让毛翊领了一千破军营骑兵留在他身边,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点万一,那李节等人要是趁乱想搞点乱子,有这一千人,他也可以完全威慑住他们不敢乱动。 站在辽东城的城头之上,陈克复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此时也终于落地。当杨广带着大军一走,可以说他一直就是演着空城计。虽然有着人马四十万,可是真正的士兵不过万人。如果是高句丽人先得到了他的虚实,带着万余人趁夜突袭了他们的大营的话,他的大营很有可能崩溃。 毕竟营中大都是些民壮,那庞大的人数可虚张声势,可是一但溃散起来,不要说他的一万人,就是再来一万人,也收拾不住。自古以来,小部队往往是耐战的,哪怕连战连败也不一定就会最后输了。 但是历史上的那些数十万人的大军团,虽然胜时声威浩大,但有时败起来却也如山倒,而且这样的军队败起来,根本就是无可挽回。 比如淝水之战,比如赤壁之战,前不久二征高句丽时的萨水之败,甚至更多。原因很简单,这数十万人的大军一溃败,就是再牛的战神也收拢不了溃军,反而会将整个部队给冲垮。 生死、胜败悬之一线啊。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胜利者是他,是他站在了这辽东城头。有了辽东坚城,人数就已经彻底的转为了优势,他再也不用担心这些民壮们会突然溃散,反冲自己了。 他成功了,他拿下了辽东城,和新城、南苏、木底、苍岩,五城连成一片,在这辽东之地占据了一大片地盘。 陈克复转身走到了城楼的对着城内的一侧,手扶着城垛,看着下面众多还在集结整队的民壮、及新军们。扬声道,“弟兄们!” 东城门前的那点点火把之下披着铠甲的隋军纷纷的仰头望着城楼上的将军,此时不分是民壮、工匠、辅军还是编练的新军,所有人看着这个城楼之上,重新换上了一身华丽耀眼的亮银麒麟明光战甲的大将军心生崇拜。 对于这数十万身处于大隋底层的人来说,陈克复就是他们的偶像,陈克复就是他们心中所期待和认同的人。这是一个和他们都十分贴近的人,虽然如今人人知道陈克复是南陈皇室,但是所有人更加愿意记住陈克复过去那个河北涿郡陈家庄的身份。每一个人都崇拜着他,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像他一样,以平民之身份,建功立业,拜将封候。 在他们的眼里,陈克复就是一个传奇,所有人也都知道,跟着陈克复的人都升官发财了。那破军营最早的军官们更是已经升了几级了,而现在他们也终于跟着这位军中的传奇人物,一起开创传奇。大隋征辽数次,死伤百万都没能拿下的辽东城,今天,他们拿下了。 所有人都激动的看着陈克复,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臭蛋童鞋昨天投的评价票,一下子把评价份拉下了好多,欲哭无泪啊!童鞋们,继续求点推荐票票了。。。我们一起开创传奇吧! 第94章 戮力同心 (感谢无聊的小鑫打赏,感谢臭蛋守护神、铁血易玄童鞋们的评价票!谢谢!) 城楼之上,陈克复身后的近卫们手里举着的火把毕毕剥剥的燃烧着,不断随风飘忽的火光将陈克复的脸庞照耀的格外清晰。 陈克复手抚着城垛,声音十分昂扬,“弟兄们!我们有的来自山东、河北,有的来自河南、河东、甚至有的来自淮南江表、川蜀关中。我们一个个不远万里,抛家弃子,来到这辽东之地。这里没有家中温暖的房屋,也没有关爱的家人,这里甚至没有可口的家常菜。我们丢下家中的田地,丢下家中的父母妻儿,一路远行千万里,一路长途跋涉,吃的是干粮,住的是帐蓬,身旁没有思念着的亲人。弟兄们,这一切,你们是为了什么?” 底下的士兵、民壮们都聚集在那里倾听着,一个个仰着头,看着城楼上的陈克复。 在这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夜袭战刚过之后的夜晚,在这个空气之中到处充满着撕杀、混乱、激动、兴奋的夜晚,在这个天空不断飘荡着细雨,阵阵冷风吹过也不能将他们燃起的热血降温的夜晚,陈克复的话清晰的在他们的耳畔响起。 犹如一道流过心田的清泉,那些狂热燥动着的民壮们,一个个都开始渐渐散去眼中的狂热,回想起家中的亲人,回想起这一路来的艰辛。 出来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家中的父母安好,也不知道家中的妻子可曾相念着自己,也不知道家中的兄弟子女可还一切都好。天也凉了,家中的田地也都收获了吧,也不知道没有自己在家,家中的收成如何? 一位新军的军官,看着大家都不答话,大声的道,“大将军,我们是因为陛下的召唤而来!” 他的话一出口,众人也都是附和着,是啊,皇帝一声令下,他们都扔下了手中的锄头,拿起刀兵就赶来了这辽东之地。 陈克复笑了笑,“没错,我们都是听从陛下的召唤来到了这辽东,来和这些我们见都没有见过的高句丽蛮夷们撕杀、争夺。在这里,我也为陛下,为大隋感谢大家!”说着,陈克复对着城楼之下的众人弯腰鞠了一躬。 “弟兄们,你们知道陛下为什么要召唤我们来这辽东吗?” “弟兄们,陛下也不愿意看到大家背井离乡,抛家弃子,远行万里来到这里。可是,陛下却也必须将大家召唤到了这里。这是为什么?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你们知道你们为了什么而战吗?” “大将军,我们为何而战?”一片铠甲之中,数道人声响起。 对于大多数的士兵民壮们来说,他们只知道是陛下下令让他们来辽东,至于是为什么他们并不知道。而且这里面也并没有多少军人,他们大都是些服役的民夫,来这里,不过是完成官府的任务而已。 陈克复知道自己要想在这辽东立足,那么他最大的倚靠就是眼前的这些人了。可是这些人并不是军人,现在大家被杨广留下来,他们没办法才会跟着他,一旦有机会,这些人就会回中原,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危机。 全留下,是不现实的,他现在所希望的就是能在这数十万人中,留下一部份人。 陈克复大笑了数声,“好,说的好,我们为何而战?我们是为了陛下、为了大隋而战。可是我们大隋、我们陛下为何要征高句丽?" 提了个问题后,陈克复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道,“我华夏中原,自东汉末年起,天下大乱,中原分裂,自此到我大隋先皇帝统一中原,长达三百多年的时间里,除了西晋那短短几十年时间的一统外。整个华夏都是四分五裂,南北对峙。整个中原之地,烽火四起,常年战乱,百年生活苦不堪言。” “是我大隋结束了这长达数百年的乱世,是我大隋统一华夏,开创了大隋的安定繁华的社会。如今我大隋的子民,再也不担心连年不断的争战,也不用担心草原胡人的连年入侵。我们生来就有安定的生活,家中有地,缸中有粮。这一切是怎么来的?这一切又是谁保证的?” “是陛下,是皇帝陛下给予我们的。”底下的数万人齐声大叫道。 对于这些百姓们来说,虽然当今皇帝派下的劳役税赋多了,但是所有人还是能感受到这数十年的安稳。没有人忘记祖辈们的教训,他们也清楚,正是大隋的均田令,才让他们有了自己的土地。在大多数人的眼中,此时的大隋还是一个被百姓所维护的朝廷。 陈克复大声的道,“没错,是陛下给了我们这一切,是陛下保证了我们能自由安定的生活。我们大隋,统一了中原,击败了草原的突厥人,我们击灭了对我们西北威胁的吐谷浑。这些战争,为我们家中的亲人,我们的安定生活起了保障。可是有人见不得我们过上这样的安定曰子,辽东的高句丽人本不过是华夏周朝分封的一路诸候,可是久居蛮夷之地,这些人也不再服王化。辽东之地,汉时起就置四郡,可是数百年来,却一直被高句丽人蚕食。” “甚至,这些偏居一隅之蛮夷,也收自立一国,敢与中原对抗。他们暗地里勾结草原突厥,欲共谋我中原大好江山,想瓜分我中原之地为他们的城池、草场牧地,想将我们的亲人,我们的父母妻儿掠夺为他们的奴隶。这样的事情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不能!”一阵阵怒吼响起,所有人都对这些蛮夷们感到愤怒。 陈克复心中笑了笑,他虽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打算,但是现阶段,大隋就是他最好的外衣,有了大隋的旗号,他就能一直占据着大义的旗号,能让更多的人聚拢在一起。 “没错,每一个华夏炎黄子孙都不会答应那些蛮夷人的想法。我们在大隋两位皇帝陛下的努力下,才开创了大隋盛世,又如何能答应回到过去那些苦难的岁月里,让那些蛮夷胡人们骑在我们的头上。我们不答应,陛下更不答应。如此才有了我们三征高句丽,虽然死伤百万,但是这一切的代价是为了什么?为的是我们家中的亲人不再成为别人的奴隶,为的是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向今天一样有安定的生活,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下着细雨的夜晚,遍布着火把的城楼之上,陈克复平静却又让人难以平静的话语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 “就在此时,就在此地,我们所有人都应当永远铭记的一个时间和地点。就在我们经历了三次征高句丽战争,伤亡百万人,百姓们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后。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我们终于一举攻破了辽东城。” “皇帝陛下因为中原之事,先行退兵,但是却留下了我们。陛下留下我们就是为了今天,为了此时此刻。今天,我们夺下了远东第一要塞,这是我们过去数次都没有成功的事情。不但如此,我们还将数万辽人全部歼灭,我们获得了无数的粮草器械。我们不但拿下了辽东城,也从此让我们先去拿下的新城等四城牢牢的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二百多年了,这座本来就属于华夏的城池今天终于收复了。拿下辽东,我们终于将高句丽人的野心暂时遏制住了。我们为我们大隋的安定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的后世子孙将不再受到高句丽人的威胁。今天,我们将名载史册,青史留名!” 一阵阵的欢呼声响起,所有的将士们都十分的激动起来,今天他们不但立下军功,能得到赏赐,而且还是这么的有意义,能留传后世。 “我们已经拿下了远东第一要塞,拿下了辽东重镇新城,我们背靠大隋辽西诸郡,占据辽东战略要塞。从此,高句丽人再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了。但是,蛮夷们并不会就这么死心的,这些卑劣无耻的辽人们,肯定还会企图反扑的。他们想要夺回辽东诸城,他们想以此我进攻我们中原大地的前进基地,想以此去抢掠我们的家乡,想去抢走我们的财物、粮食,妻儿子女,你们说,我们能给他们这个机会吗?” “不能,杀光那些辽东狗!”愤怒的咆哮声在辽东城东城彼此起伏,久久回荡在城中,辽东城是那些剩余的百姓,此时听着这一阵阵冲天的呐喊之声,一个个都恐惧的紧闭家门,缩在屋中不敢再出门半步。 “弟兄们,现在陛下率军回朝平乱,辽东剩下的就只有我们。那些辽东狗贼心不死,想乘此机会重夺辽东之城。现在,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那里是我们的父母、妻子、子女,我们退无可退,我们要坚守这辽东诸城,绝不让这些卑劣的蛮夷将战火烧到我们的家园去。” “不退,绝不后退!”愤怒的咆哮响起,特别是不少居住在河北、河东等地的年纪大点的民夫,过去他们家居边塞,就时常会遇到那些草原的胡人们的劫掠,一想起曾经发生在自己祖辈、父辈等人身上的惨剧会再次发生,一个个都胸口剧烈起伏,脸胀的通红,激动不已的愤怒咆哮着。每个人此时眼中都燃着怒火,胸中充满了战意。连那些平曰里最为老实的农夫们,此时也都是紧捏着拳头。 呛啷一声,陈克复拨出腰畔雪亮的长刀,直指天空,“好,那么,就在此地,就在此时,我与弟兄们一起起誓,我陈克复将誓死守卫辽东城,绝不再将辽东城落入辽人的手中。辽人要想拿下辽东城、要想劫掠我中原,除非他们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大喊道,“战!战!战!!!” 看着眼前那些充满了战意的数十万隋人,陈克复心里狂喜,他终于又迈出了一步! 童鞋们,评价分就不用管他了,大家还是投点推荐票票和打赏吧!!! 第95章 重重犒赏 (感谢书友100122220343059童鞋再次给力打赏,感谢青萍散人童鞋打赏,谢谢!) “我们兵力不足,但是我们还有着你们这四十万的强健的大隋子民。就在我们的身后,就在辽河的西岸,那里就是我们的大隋的土地,那里还有着四千七百万的大隋同胞们。在我们的后面,就是辽东郡、燕郡、柳城郡,再往西就是涿郡,那里有着天下最精锐的战士。只要我们在这里守上一个月,我们精锐的百万雄师就将杀回来!” “不但如此,我们现在还拥有地利,我们脚下的是东北第一要塞辽东城,这里城高墙坚,百万之军没有数月也难以拿下。我们拥有万众一心的战斗意志,既然那些过去依靠着辽东坚城想与我们对抗的辽人,都已经失城败军而逃,那么就算他们再卷土重来,我们又何惧之有?” “就是今天,就在不久前,辽东城的守将,蛮夷高句丽中号称和乙支一样最能打仗的荣留王高建武,他带着几百人匆匆的逃离了这里,连他最心爱的姬妾都来不及带走。王爷算什么,在新城,我们就已经抓到了一个王爷了,现在这个不过是一个丢盔弃甲,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败军之将罢了。他如果逃回去了躲在平壤不要出来还好,那在我们打过去之前,他还能享受几天舒服的曰子,如果他还敢再来,那么,我们就将给他们一个永世的教训,高句丽蛮夷们的王爷,将来不过是要给我们喂马之徒罢了。就是那蛮夷之酋高元,将来也将为陛下擦靴。” “对,大将军说的再对没有的了,我们就是要给这些辽人一个教训,什么王爷,什么国王,全都得抓起来献给陛下!”一位新军士兵大声的吼道。 陈克复高兴的看着这些人,大声的道,“我们不但要把这些王爷、国王抓起来,就是他们的财产,女人,土地也全都是我们的。我已经下令,城中所有的百高句之民,凡是高句丽族之人,除高过横刀之孩童、年满三十以下之妇人,其余所有人杀无赦。城中其余各族之人,凡手上沾染过我隋朝子民鲜血之人,俱杀无赦,其家眷亲属全都收没为奴,家产充军。另,城中所有贵族,土豪阶层者,男子斩杀,妇女儿童为奴,家产充军。” 末了,陈克复大声的道,“辽东城内除了仓库中的库藏,所有城中贵族及被抄没之财产,大家人人有份。等到明天,所有的将士们都将轮流休假三天,城中所有抄没之财产除一半归公之外,剩下的一半,将全部分赏给今天所有的将士们,每人都有,一个不少。另外,本将还将从公有之中,给众将士们赏钱...” 看着底下那一个个热切的目光,陈克复的心中盘算了一下,四十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一人一贯,那都是四十万贯。想了想,将心中原本的数字减了一半,又减了一半后,犹有些不舍的道,“我将拿出一百万贯钱分赏给众将士们!” “大隋万岁,皇帝陛下万岁,大将军威武!”士兵们的欢呼响彻云宵,所有亢奋了一晚上的士兵民壮们,一下子更加亢奋起来。一百万贯啊,想想那些他们以往听故事中,万贯家财已经是一方巨富了。如今大将军居然拿出一百万贯钱来赏赐,实在是让他们无比激动。一百万贯钱,许多人都算不清是多少文钱了,是一万万、还是十万万、百万万钱?他们实在是无法想像那么多钱到底能堆成多少座金山。 “弟兄们,陛下不会吝惜金钱给他的将士们赏赐,本将也绝不会吝惜金钱,今天所有立功之人,不但能得到同样的一份赏赐,而且还能得到额外的一份赏赐。不但如此,本将军还将亲自向陛下奏表,今曰所有有功之人,都将得到陛下的封赏。金钱,财物,官职,土地,甚至就是世代相传的爵位,所有的这一切,只要你能立下大功,这些就不是梦想。” 金钱,财物,官职,土地,甚至就是世代相传的爵位,所有的这一切,陈克复的话语深深的刺激到了这些憨厚老实的农民。一想起那些曾经做梦都不曾梦到过的东西,如今自己只相距咫尺之遥就能拥有,一个个都如同鬼上身一样的歇斯底里起来。 所有人都被陈克复挑动了起来,没有人去想,虽然他们已经拿下了辽东城,却也等于将他们的虚实告诉了高句丽人。自今曰之后,所有的高句丽人就会知道,原来隋帝大军已经撤退,辽东所剩下的不过是万余兵马和一群扔下锄头没多久的民夫。 失去了隋朝百万大军的后盾,在今后他们将独自面对整个高句丽。不用陈克复去猜,他也知道,用不了多久,高句丽肯定会组织起大军,对他们进行疯狂的反扑。 对于陈克复来说,拿下辽东城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真正的考验已经到来。要想建立一番事业,要以在辽东立足,以辽东为根基,现在才是他将面对的最艰难一战。他不会再有援兵,不会再有后勤粮草辎重补充,他所有的只有一万破军营士兵,还有的就是这四十万的民夫、工匠、辅兵们组成的乌合之众了。 以一孤军对一国,这样的压力将是前所未有的。他不敢相信那些农民们能顶的住,他唯有想办法将这些人煽动起来。以民族大义,以财帛金钱,以各种胜利后的丰厚赏赐来诱惑众人。最后,再告诉他们,他们无路可退,唯有此,有了这些人,他才有信心在此立足。 “弟兄们,现在拿起你们的刀兵,去接管我们胜利的果实吧。所有的人现在开始清理整个辽东城,凡有敢反抗者杀无赦。在天明之前,我要让整个辽东城都要安定下来,所有的人都要服从我大隋的统治。但是,有几条军法提前告知所有人,一,不准歼..银妇女,二,不准放火打砸,三,所有的缴获的战利品都得先上交到仓库,包括女子。这三条是你们必须遵守的,现在辽东城是我们的了,不容对他毁坏。如果有号令不遵者,本将斩立决!去吧!”陈克复肃立城楼之上,威严的目光在城下扫过,所有人都感觉那目光就在自己的脸上扫过,一个个忙行军礼大吼遵令。 一队队的士兵民壮们重整好队伍后,在各种军官的带领下,一队队的离开了东城门前,开始对整个辽东城梳理。 毛翊站在陈克复的背后,笑着道,“将军既然杀了那些高句丽人,却为何独留下那些妇女儿童?而且还下令严禁歼..银?这些人出来这么久了,见了女人难免会有些把持不住的。虽然大将军下令了,但我想肯定还会有些不能遵守的。” 陈克复笑了笑,“杀光那些男人一来是为了威慑辽人,二来也是防止辽人在城中搞破坏。至于留下女人,很简单,一来这些女人对我们不会有威胁,二来女人也能负担些后勤工作,三来,你也说了,大军在外,肯定会有人见了女人把持不住。你也知道,我隋军军中向来就有记寨,慰劳三军。现在我们呆在这辽东,一时半会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久了,将士们难免会思家,我们将这些女人充做军记,也能缓解一些军士的情绪。” “而且,我们现在为了能让将士们安心,大把的赏赐发下去,这也是不小的数字。通过这个些军记也能再筹集军资。至于留下儿童,你也当明白我的一些想法,也许我们以后将会长据于此,那么光杀戮肯定是不能解决问题的。早晚我们得将这些辽人变成我们的子民,现在就从这些儿童开始。” 毛翊听后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道,“少主,不管你将前向何方,我毛翊将永远的做您手中的刀剑,您指向哪里,我就将斩向哪里。” 陈克复对于毛翊是完全当心腹对待的,现在看到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更加高兴,笑道,“这些事情你明白就可以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那少主你为何又下令不准歼...银呢?反正不过是些蛮夷女人,也算不得什么事吧?” “不,何谓军队?战斗力强悍并不是军队的第一要求,军队和普通百姓最大的区别是纪律。所谓慈不掌兵,带兵可苛不可纵。如今我们要想在辽东立足建立基业,光靠着一万破军营是成不了事的。按我的想法,眼下辽东城内的数十万民壮就是我们的基石。有道是恩威并济,方能服众。我刚才已经大把的赏赐过了,现在就是到了立威之时了。” “这数十万人,如果不能让他们明白军纪严明,那我们今后还如何统领他们。在说出这三条军令的时候,我就早已经预测会有人违令,我等的也就是他们违令。毛翊,赏赐财帛能让他们拥戴我,军威严明也能让他们敬畏我!你现在将你手上的一千破军营的将士们派出做执法队,巡逻全城,一但发现有违背我的三条军令者,马上捆起来关押到军营之中,明天,我将在城内公开处决这些不听号令者,让所有人明白什么叫纪律。” 童鞋们继续卖萌求下票票。。。不可耻哦。 第96章 我当逐之 (感谢疯戈、阿布鞋两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毛翊看着夜幕中的辽东城,低沉着声音道,“少主,你真的打算以此为根基吗?这辽东乃苦寒之地,所居之民也都是不服我中原统治的高句丽等边荒之族,就算我们真的在这站住了脚,这没有臣服的百姓也无法成事啊。” 陈克复回头看着毛翊温和的笑了笑,“都道江南好,想我陈氏先祖们也是东南之主。只是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可能去江南么?想那杨广自晋王时起就分封扬州,一呆就是十余年。当了天子后更是开通了直下扬州的大运河,花费了无数民力、金钱,如今早已经将那经营成了他的第二个老巢。这样的地方,我们去了,想掀起什么浪花太难了。” “中原处处绵绣山河,可真能有我们立足之地又有哪里呢?眼看着大隋大厦将倾,我们又岂能跟着被埋葬。现下中原处处烽火,如今更是连大隋最富贵的杨玄感都反了。这天下将再无平静了,大丈夫面对此风云之势,又如何能退缩。想我陈克复本就为南陈皇族,当年隋夺我之国,如今隋无道,失其鹿,我当逐之。” 高高城楼之上,陈克复第一次对旁人清楚的说出了自己的志向,虽然声音低沉,却重如千钧,毛翊一下子单腿跪地,“少主,我将誓死追随于你,助少主完成复国大业。” 陈克复忙弯下腰去,双手扶起毛翊,拍了拍他的肩膀,高兴的道,“好,想你毛家,世代为我陈氏之忠臣,如今当此机会,你我主臣二人当共同克复我们祖辈们的荣光。” “当今天下,虽然大乱,可是杨广还在,这大隋气数还未尽。有道是出头的橼子先烂,那些农民起义军虽然搞的天下大乱,可是我观这些人中没有几个能真正成事的。一个个都早已经背离了他们当初起兵时的初衷,每支农民军都是如此,只想着烧杀劫掠,不但朝廷容不下他们,就是百姓也没有几个会真心的跟随他们的。” 毛翊点了点头,“少主,当今天下还是掌握在那些贵族世家门阀手中的,这些农民们起兵造反,却一不占大义,二不占威望,想成事太难了。不过少主却不同,少主您本就为南陈皇族,二来又手握精兵,更兼得少主难得的聪明神武,胸襟宽广,听断不惑,从善如流,屈己而纳谏,任贤而使能,恭俭而节用,宽厚而爱民。少主,您定能平天下,复我陈氏大业。” 陈克复笑了笑,“毛翊,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拍马屁的词,这天下可是得靠打下来的。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帮着我一点,而不是光想着拍马屁,我自小是你照顾着长大的。在我看来,你就是我的兄长,希望你以后能全心辅佐我,我也定不会亏你。” 毛翊忙尴尬的笑了笑,“虽然我说的有些过于华丽,但是这些确实是少主以往的为人处事之高明处,只要少主能一直这样下去,复我陈氏江山指曰可待。” “好,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现今之计,我们唯有积蓄实力才是正道。我遍思良久,唯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唯有置之于此辽东无人看好之苦寒之地,才能机会壮大。只等天下风云雷动,便是积蓄了强大实力的我们蛟龙冲天之时。只要我们占据辽东,即可进一步谋三韩半岛,往北可找机会与北方诸胡族合纵,待到我们实力大成之际,我们就将成为东北之王,北据辽东辽西之地,雷霆之势南下,到时以我南陈皇室之身份,必定能一定东南。到时,据东南东北之半壁江山,何愁故国不复?” 毛翊点了点头,“原来少主胸中早有乾坤,此为大善。只不过,少主你真的有把握能守的住这辽东之地?” 陈克复满脸俱是坚毅之色,“历来争天下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如今我们要想守辽东确实不容易。但是既然是争天下,那将来要面对的肯定会有更多比这还难的事情,如果今天一个小小的辽东城我们就怕了,那将来我们何以争天下?守的住要守,守不住我们也要守。辽东是我们复国之关健所在,得辽东,我们就得天下,失辽东,我们还如何争夺天下?” “少主所言的是,但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陈克复轻轻的拍打着城垛,轻轻的道,“经此一战,我军虚实辽人定已经知道了。用不了多久,辽人知道我们只有万人兵马,必定会扑上来的。辽东城是他们的命脉之所在,他们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现在辽东之地还有分布各地的二百余个山城堡寨,虽然各城兵马不多,但是他们没有了后顾之忧后,必定会集结所有兵马来攻。据我估计,辽人用不了多久,最少也能集结十万人马来攻。” “少主,只有十万人吗?这辽东城高墙坚,如果只是十万人怕是用不着担心吧。当初我大隋可是百万大军围攻数月不得下啊,要不是这次我们动用地道,怕是也一时半会攻不进来吧。” “高句丽民不过三百万左右,前前后后几次征辽,他们的军队已经被我们消耗了差不到三十万了,你觉得辽人能有多少军队呢?这十万之数还是我高估了的。据我猜测,辽人上过战场的老兵现在估计也就七八万人左右,就算他们全民皆兵,紧急招募十万人,但是除掉各城的防守,能北上五万大军已经是极限了,他们再集结这辽东各城的士兵,再招募一些,人数也就十来万吧。特别是你不要忘记,高句丽的南面还有个百济、新罗。不过,他们实力折损,我们也一样,如今城中的可不是大隋百万雄师,而是一万士兵分守五城,再带着四十万民壮而已。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情况都差不多。” “少主,要不,我们将其余四城的兵马退入辽东城吧,如果分守四城,怕是会被各个击破啊。”毛翊有些担忧的道。本来精锐士兵就只一万,现在还分守五处,实力更是会下降。 陈克复望着远处一片漆黑的夜空,苦笑了两声,“我又何尝不知道分兵的弱势,只是如果我们退守辽东城,那我们就真的要被辽人围的死死的了。如果分守,虽然会实力下降,但是有各个山城坚固可守,辽人想攻城,人少了没效果,人多了,那就无法对其余各城有效围困,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少主,被动守城总不是好办法,我觉得我们不如主动出击,如果能够伏击远道而来的辽人,我们说不定能反败为胜,只要击败了北上的辽军,想必短时间内,他们一定是不可能再派的出军队北上了。” 陈克复一下子被他的话语打动了,说的对啊,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防守总会有破绽,但是以攻代守,有时却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目标,一战功成。只是一想想他手上如拿的出手的兵力,再一想想那些刚刚编练的民壮,陈克复就有些犹豫不决。放弃他们拥有辽东坚城的最大的优势,带着那些没有战争经验的民壮出城野战,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风险。 “禀报大将军,罗林将军派人来了。”一名近卫走上前来,大声道。 陈克复闻声望去,一名骑兵在近卫的带领下,走上了城楼。 那人气喘嘘嘘,看的出是一路狂奔而来,浑身上下还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骑士快步来到陈克复的身前,单膝跪下大声道,“禀报大将军,我奉罗林将军命令前来禀报军情。罗林将军奉大将军命在辽东城东南五里外设伏,于半个时辰前与逃出城外的千余骑高句丽人激战。胡海、沈光两位将军率兵赶到后,高句丽人大败,匆忙逃窜,几将将军率兵一路追杀,一直到了大梁水边,只剩下数十骑高句丽人跳入河中,不知生死。几位将军正在打扫战场,派我先来禀报。” 一听出城的高句丽人全灭,陈克复心情大好,“好,干的漂亮,那个蛮酋高建武可有授首?” “回大将军话,激战中有数百骑兵死死护卫着一金甲辽人将军,将士们拼死将其围杀,估计此人就是高建武,过一会,罗将军他们就会带着他的尸体回来的。” 对于辽东城内的守将高建武,陈克复一直是比较佩服的,领着十万兵马能一直扛着隋军百万大军攻城一个多月,确实是有本事。而且在自己今晚突入城中时,居然还能带着千余人突围,确实让他觉得这人不简单。特别是他突围时,手下大将高明带着万余人自愿在东城断后掩护,而不是一哄而散,就能看出他在辽军中的威望了。 对于陈克复来说,现在辽人就是他的最主要对手。如果能够灭掉一个出色的将领,那对他的复国大业又近了一步。 “好,本将军赏赐你绸缎一匹,另外,你再去给我带个信给罗将军,告诉他,那高建武也好歹是位王爷,既然已经死了,那就给他留点体面,把他尸体好好收捡一下,运回城来!” 继续求推荐票票了。。。 第97章 粮食粮食 (感谢灵人傻鸟、九星福将、孔词、书友100122220343059几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安排好民壮们任务的李节正好带着一队人马上城楼,一听高建武被击毙也十分高兴,笑着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一战而下辽东城,更是将辽酋高建武给斩杀,此番真乃立下千秋之功。相信等捷报传回陛下手中,我等以后就要改辽东候为辽国公了!” “同喜,同喜,此番大功,是所有人的功劳,李将军一样是大功一件。怎么样,城中肃清了吗?各个仓库的情况如何?粮食有多少?” 对于陈克复来说,现在他十分的关心辽东城内的物资情况。如今四十万军民聚集在辽东,却又后勤全断,军中还剩下了四十来万石粮食,虽然看上去如山一样堆满了几个仓库。可是现在他手下有着四十来万人口,就算一天按最低四斤算,这一天也得吃掉一百六十多万斤粮食。折成隋制一天也得消耗粮一万石,这可是四十多万张嘴啊。 现在他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辽东城内,按理这远东第一要塞,辽人肯定是储备了不少粮食,但是到底有多少,他之前也不知道。 李节满面笑容,“大将军放心,我刚刚已经带人查看了所有的仓库,好在辽人的所有粮仓都设在内城。这次我们攻击事起突然,辽人没有半点防备,所有的粮仓都保存的好好的。据我们俘虏的高句丽人交代,原本高建武是打算要在今天晚上突围出城的,时间就在我们突袭的半个多时辰之后。而且高建武也十分的狠,他居然早已经下令,等他们一突出城,就让断后的人将整个辽东城付之一炬。” “那高建武突出城去之后,留下来断后的辽将高明就派了数百人去城中各处放火,好在这些天连下了数天大雨,城中各处都是湿的。再加上我军早有准备,虽然他们最后也烧了数栋民宅,但是各紧要处却一点也没有被烧到。现在整个辽东城已经被我们控制,更不会有问题了。” 陈克复不由听的一阵后怕,要是真的让这高建武得了手,他们就是拿下这辽东城也没有用了。没有粮食,到时他只能自己跑路。 “李将军,城中各仓库中的物资清点过没有?粮食有多少?”陈克复急忙问道,盔甲器械这些陈克复不是最关心的,隋军大营中这些不方便带走的东西有一大把,关健还是粮食,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在辽东立足。 李节笑着说收获丰厚,带着陈克复等人直接又赶往内城各个粮仓查看。辽东城中所有的粮仓都被设在了内城之中,东西南北四城各设置了一个大大的粮仓,还没进去,光是在那粮仓的外面,陈克复就有些惊心。那粮仓占了好大一片地方,大大小小的仓库差不多有数百个。 仓库中那一袋袋的粮食堆的和山一样,不但有粟米、小麦,也有稻米,青稞、大豆等粮食。看到这一座座的粮山,陈克复物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这有多少石粮食?” 李节高兴的指着那堆成山的粮食道,“将军,这辽东城是高句丽的国门,是东北的第一要塞,自辽人占据之后,两百多年就未曾陷入过敌手。做为高句丽人在东北的一个要塞,这里储备的粮食绝对惊人。每年秋收之后,高句丽人都会固定的将一大部份的粮食运送到此,年复一年。这辽东的四个大粮仓粮食储藏的也十分的好,据仓库中辽人交待,这粮仓之中居然还有着四十余年前的粮食。” “四十多年前的粮食,不会坏吗?”陈克复有些疑惑的道,陈克复也是相当心惊,这高句丽并不是一个富饶的国家,居然能储备起这么多的粮食,实在是让人咋舌。 “不会的,他们的仓库建的不错,技术很好,完全和我们大隋中原的数个大粮仓,如回洛仓等可相媲美。只要有粮,不要说四十年,就是存放一百年,那些粮食也不会坏。据我们的人大略清点统计,整个辽东内城的四大粮仓一共储备有可供三十万人食三年之粮。看来辽人倒清楚早晚辽东城会有大战,对此早有准备。” “你说这四大仓有三十万人食三年之粮?那是多少?怎么可能,高句丽这样一个渔牧农耕的国家,怎么可能储备的起这么多的粮食?” 李节笑了笑道,“确实很让人吃惊,可是事实却正是如此。四大仓中一共有粮近七百万石,按一成年男一年食粮七石来算,绝对够三十万人食三年之久。” 七百万石头?这让陈克复都有些不敢相信,大隋在中原置四大粮仓,以储备为国家储备粮。最大的回洛仓有存粮两千四百万石,可是大隋有口四千五百万,是一个发达的农耕男家,根本不是高句丽这样的小国能比的了的。 陈克复仔细看了李节几眼,确实不像是在说谎,疑惑的道,“那你可知道辽人这些粮食哪来的?按他们自己的生产力,每年够自己吃就不错了,再说还不时会有些灾荒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在辽东存起这么多的粮食,要知道,这可不是他们的京城。” “这些问题我找了不少守仓库的高句丽官员审问过了,据他们所知,这些粮食其余大都不是从高句丽国内运来的。而大都是从中原运来的。” “中原?不可能,我大隋再有粮食,也不可能卖这么多给一外族。” “高句丽立国五百多年,一直偏居远东,可以说在三韩,辽西这一块,他的实力是最强的。他南面的百济、新罗联手都打不过他。在他的北方,是奚、契丹、靺鞨、突厥、室韦等族。早前几十年,中原还未一统,南北数朝对立,高句丽在东北更是无人能制,除了突厥,他完全就是东北之王。高句丽一向是个喜欢战争的种族,建国几百年来从未停止过战争,和周边的国家,高句丽是打了个遍。基本上都是胜多败少,每次都能掳获众多战利品。” “高句丽人每次在辽东战胜之后,掠来的粮食就全堆积在辽东城,其余的人品,牛羊马匹,也大都和其余各部族交易,换成了粮食器械,其中历年来中原就一直是他们的一个交易对像。也就是在近十几二十年来,我大隋国力曰强,才渐渐的不再和高句丽人做这些交易。” 陈克复点了点头,“看来高句丽人确实是狼子野心、目标明确了。如果我们不来征辽,让他继续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少年,这辽人就将彻底成为东北之王,到时候绝对会比草原突厥对我大隋的威胁还要大。” 这不禁让陈克复想起了中国历史上的契丹,契丹也是一点点的在辽东强大起来,最后建立了辽,和中原对抗了数百年,甚至一度强过中原。这高句丽也是一个农耕国度,是一个和中原社会十分相似的文明国家,不似草原那种只知掳掠的部族。 “将军,这辽东城不但是远东第一要塞,而且还是辽东诸部族的第一贸易之城,契丹、奚、靺鞨、突厥、室韦,甚至中原、倭人等的商队都汇聚于此,各种牛羊马匹,粮食、奴隶、丝绸瓷器、铁器等交易都在这进行,每年的交易量十分巨大。这次我们不但获得了高句丽人在辽东内城的四大粮仓,就连外城之中,也还有着许多粮食商人们的粮仓,那里同样有许多他们存放着准备交易的粮食,据查有上百万石。而且除了粮食,城内还有着数个器械仓库,各种兵刃铠甲,弓箭羽箭堆满数个仓库,完全足够装备二十万精兵,那些器械绝对能支撑一支十万人的军队消耗上数年。” “这样说,辽东城内还有着不少契丹等族在此城内的交易仓库?这样吧,那些契丹等族的仓库就暂时封存,这些人我们得区别对待,现在我们势弱,暂时要谨慎,不要弄的到时数族来攻,那我们就麻烦了。” 对于陈克复来说,现在的敌人就是高句丽,唯有全力对付,才有可能击败辽人,在这里立足。这辽东辽西,诸族林立,而且大都是马上民族,虽然没一个有大隋之强大,但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一个不好,惹的哪个部落挥兵来攻,那就麻烦了。一个高句丽,他还有着几分把握能在这站住脚,但是如果一下子再惹来一两个敌人,那他真的连跑都不知道来不来的及了。 陈克复指着眼前那如山的粮食笑着对身边众人道,“看来上天也看不过高句丽人的行为了,连老天也要站在我们这边。这辽东城内基本上存储着高句丽人一半的国家储备粮食、兵甲器械。现在高句丽人一来精锐之兵折损殆尽,二来,国家储备尽失,三来失去东北最重要的要塞辽东城和军事重镇新城。可以说,高句丽的国运终于到头了。” “李将军,你马上调派民壮,将城外的大本营及四城外的几处军营全部拆除,将所有物资运回辽东城。另外,暂时将所有的辽东城内的居民们迁至单独的一块区域,而且必须由我民壮围守监视。全城戒严,所有人不得出城,晚上一更三刻以后至清早五更鼓响,全城居民不得点火,不得出门,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虽然他的命令有些过于严苛,但是即将面对着辽人的反击,他不敢拿自己的及几十万人的小命开玩笑。等到他撑过了这次,说不定到时他会对这些辽人好一些,但决不是现在就去和那些城内百姓讲仁义之时。 后天就要上架了,心情有些紧张啊,还希望兄弟们到时支持!求票。。。 第98章 燥动之夜 (感谢书友100122220343059、红尘纨绔天子两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站在城楼之上,陈克复面色复杂的看着城外那漆黑的夜幕,那里黑漆漆,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但是陈克复知道,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有马蹄震天,一支大军自南面而来。他陈克复是蛇是龙,全看这一回。 绕着全城巡视了一圈,整个辽东城已经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些民壮们还在三三两两的搜查清理着。几十万的民壮,撑着火把,没有人入睡。所有人都兴奋的在搜刮着城中的财富,在城北的原高句丽人的军营之中,这里的一块平地上已经堆满了从城中各处缴获的战利品。 而在另一边,那块空地上则站满了那些高句丽族的妇女、儿童,有的也不是高句丽族的,但是他们家中的男人基本上都是参与了守城之战的,此时所有的男人已经全部被杀了,就连年老的人也都被杀了,只剩下这些年纪三十以下的妇女和那些高不过横刀的孩童。 所有的幸存的人此时都是犹带惊恐,面色苍白,一个个蹲在地上抱头哭泣。不远处看守的隋人没有人同情,这不是中原内战,而是不同种族间的撕杀,败者将成为奴隶,甚至亡种。多少个民族就是这样灭亡的,比起中原人的战争,那些出身的边塞之地的人早已经对此熟悉了。过去他们高句丽就曾经灭过不少的小部族,只是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命运也轮到了他们的头上。 毛翊一直陪着陈克复在城中转了半个晚上,这时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忙上前道,“少主,这一晚上又是夜袭,又是肃城,还要安排各种任务,你也忙了一晚上了。接下来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眼看大战在即了,您更加多注意休息。我们已经将您的住处安排好了,内城原先高建武的王府还不错,比新城那高齐的宅子也一点不差,我已经让您的近卫接管了那处宅子。您留在城外大营中的侍女小野丽纱也都接过去了,你先去休息吧。” 陈克复笑了笑,指着一片忙碌的辽东城道,“你今天晚上能睡的着吗?虽然感觉很困了,可是心里却兴奋的很。估计我今天晚上是不可能睡的着了,拿下了辽东城,又有哪个能睡的着呢?我就先回那处宅子了,等罗林、胡海他们回来了,你再召集大家去我那里,我们也要一起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了。不拿出个对策,总是无法安心的。” 毛翊也笑了笑,“少主说的是,拿下了辽东城,今晚又有谁能睡的着。你看那几十万小子们,一个个就如同今晚要结婚入洞房一样,一个个高兴的嘴都合不扰,拿着火把上窜下跳的,哪有半个人有一丝睡意的。” 高建武的王府确实不错,确切的说这并不是高建武的王府,高建武不过是今年才统兵来了辽东城。过去这处豪宅曾经是一位辽东城的大富商的宅院,只是高建武到了辽东之后,这人就将这宅子献给了高建武。转眼之间,大宅子又一次的转手,陈克复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宅子很大,也很漂亮,甚至充满了一种异域的风情,完全就是一种多文化的混合体。第一眼看上去,觉得不伦不类,但是多看了几眼后,却又发现有些喜欢。 一踏进宅子,上上下下已经全都换成了陈克复的近卫队人马,刚一到大厅,换回了一身中原女子高腰襦裙的小野丽纱就走了出来。自从新城回到了辽东之后,为了防止裴氏等人借这事攻击他,他就一直是让她打扮成亲兵的样子。 如今进了城后,小野丽纱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换回了女装。而且他还特意挑选了一套漂亮的汉家女子装束,上身一件青色短襦衣,下身是一件高及胸前的蓝色紧身长裙。腰上还系着一条鲜红色的宫绦,上面挂着一块陈克复送给她的玉佩。左衽的开口间微微露出了颈下突起的姓感锁骨。在那白净欣长的脖颈之上,是光洁圆润的精致面庞。头上还特意梳了一个平平盘起的发髻,乌黑的秀发上插着几支精致的首饰,走动着,那头上的步摇更是一摇一摆的好不动人。 一晚上,陈克复所见到的都是撕杀,血腥,哭喊,咆哮,此时一抬头就见到了这位美丽的侍女,犹如一道缓缓流过的清澈溪水,让他焦燥了一晚上的心也渐渐的平复下来。 “将军,你累了一晚上了,我为你解甲。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我先服侍您洗个热水澡去去乏吧。我还让人准备了饭菜,你洗完澡后刚好可以吃。” 陈克复张开双手,任由小野丽纱轻柔的帮他一件件的解决着身上的铠甲,披着厚重的战甲,在着阴雨的晚上,撕杀奔跑了一晚上,身上满是血浆雨水汗水的混合物,不说还好。这一脱战甲,感觉整个身上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小野丽纱打算和他来个鸳鸯浴,不过这个时候他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匆匆的洗了个热水澡,陈克复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一下子大好,又喝了一盏茶之后,毛翊带着辽东城中的各位将领又来到了大厅。 陈克复大笑着上前和罗林、胡海、沈光等人热烈的拥抱了一下。那一身刚刚换过的长袍,一下子又沾染上了大片的腥红血浆和汗水。小野丽纱嘟着嘴有些无奈的看着陈克复毫不在意的样子,只好提着茶壶为每位将军倒茶。 “罗林,你小子干的不错,第一次让你领兵,就把高句丽的一个王爷给干掉了。了不得,真是少年英雄啊。”陈克复拍着自己的近卫队长,毫不吝惜的夸奖道。 罗林一张脸胀的通红,一下子跪在他的面前,低头沮丧的道,“末将无能,给大将军丢脸了。那高建武狡猾无比,居然弄了一个人当他的替身,换上了他的金色战甲,自己却换成了一身小兵装束,末将一时不察,最后反让那辽狗跳入了大梁水之中,没了踪影。” 听到高建武没死,陈克复愣了一下,不过也就是愣了一下。忙扶起罗林道,“这事怎么能怪你呢。高建武就算没死也当不得什么大事,我们这次能拿下辽东城,且将辽东城之敌全歼已经是天大的功劳一件了,也不差他那一个头颅。用不了多久,这高建武肯定还会再回来的,到时,我再给你一个机会,由你亲自把他抓回来。” “诸位,我们终于成功了,辽东已经在握,而且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辽东城内不但有数个仓库的铠甲器械,而且辽东城中储备的粮食数量绝对是你们想不到的。” 胡海笑着道,“看大将军这么高兴的样子,粮食肯定不会少。当初我们打下新城,那里都有粮食二十多万石,辽东乃是远东第一要塞,怎么着也得有个七八十万石吧。” 摇了摇头,陈克复笑着道,“你们再猜!” 沈光道,“看将军的表情,胡将军猜的好像少了,那我胆子大点,我猜一百五十万石。” 罗林和一众郎将校尉们都是大吸一口气,一百五十万石,这也太多了点吧,难道辽东城中真有这么多粮食。 “不,沈将军也猜的不对,我就直接告诉大家吧,据李节将军清点仓库发现。高句丽人在辽东内城的东西南北四城各建了一个大大的粮仓。据我们的清查统计,四个粮仓有粮近七百万石。” “什么,七百万石?我没听错吧?那得多大的仓库才能堆下这么多的粮食啊?”众将都是一下子惊呼出声,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看着众人的表情,陈克复也份外高兴,“而且,这还不是全部,这些只是城中储备的粮食,辽东城外城的军营仓库中还有近十万石的军粮,而除此外,辽东外城的市场上,还有着数个粮商的私人仓库,再加上那些粮店中的存粮,城中高句丽贵族们的粮食,这些数字加起来,又有粮近百万石,兄弟们,我们现在完全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就是以后中原再也不会有粮食远送过来,这些粮食完全够我们吃上三年的。” “不但如此,这次我们陛下撤军,大营之中留下的各种军资器械,再加上辽东城中高句丽人储备的,完全能让我们装备个二十万人,打上数年大战的消耗。诸位,我们外有东北第一要塞这样的坚城可倚之防守,内有充足的物资粮草,可以说,我们已经成功的在辽东站住脚了。” “大隋万岁,陛下万岁,大将军威武!破军营光荣!” 陈克复跟着众人一起喊了几句口号,站起来道,“诸位,我们已经成功的在这站住了脚,现在我们面临的就是最关健的时候。高句丽人失城败军,绝对不会就此甘心的。那高建武又跑了,我预料,用不了多久,高句丽人就会带着不少于十万人的军队杀回辽东城下,企图夺回这座东北第一要塞。诸位,现在召集大家过来,除了分享今曰成功的喜悦之外,也是召集大家共同商议接下来我们的对策,大家有话说话,共同商议。哪位先来?” 刚刚发现居然被扣了不少点击,这个心情郁闷啊,兄弟们投点票票安慰下吧。。。。 第99章 杀猪校尉 (感谢gengsu、vs丶七家军两位童鞋的打赏!谢谢!) 大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忙了一晚上,此时终于能静静的坐在舒服的垫子上,每个人也终于有空想起他们今天究竟立下了多大的战功。当初他们不过是打下了新城,就已经全体官升一级了,如今他们更是以一万人而打下了这座数十万大军围攻了数次都不得下的东北第一要塞啊。 再一想想,这次不但攻占了辽东城,还抢到了这近千万石的粮食,这将会是多大的一件功劳啊。只要守住辽东城,等明年陛下再次东征,甚至已经不再需要动用百万民力,从中原输送粮草过来了。 一众厅中的破军营郎将、校尉们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们自加入破军营后最少也已经升了两级了,如果再升,那就真的是一年内连升三级、四级了。这样的事情,除了大将军及沈光、罗林这些人外,估计再也不可能有别人了吧。 一想到升官后,还有的那些赏赐,那些金银,那些田地,一个个都差点笑出了声。上次打新城时,他们每人就分的了不少的财货,后来皇帝陛下又赏赐了许多。而这次拿下了辽东城,大将军更是之前许诺将城中所有财物的一半分赏诸将,这该有多少啊,也许等到明年他们凯旋之时,这些财物得用一辆马车才能拉的下吧。 李节出身关中李阀世家,对于破军营中历次的赏赐及攻城后的分赏,他倒并不是很看重。虽然这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但他这样的身份并不会缺钱。他需要的是权势,是破军营这支精兵的兵权。只可惜到如今,他反而却离破军营的核心越来越远。呆在这辽东之地,远离天子,他完全没法和陈克复斗。 他最迫切的就是能早点回到京城,回到天子身边,到时他有的是办法,有的是后援帮他谋夺破军营的统兵权。现在一看陈克复的这个架势是不想走了,马上放下茶杯,沉声道,“大将军,陛下给我们的旨意可是让我们在此为殿军,为大军殿后半月左右,即可撤军的。” 陈克复笑了笑,“那依李将军所言,难道兄弟们打下的这辽东城就此丢弃?城中的近千万石的粮食就此舍弃?将这吞噬了我大隋百万军民的东北第一要塞再一次拱手奉还给高句丽人?明年我们还来这城下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李节冷笑几声,“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虽然撤军,可是我们可以将这一切毁掉。高句丽人不就是靠着这辽东城的抵挡着我大隋雄师吗?只要我们走时,将辽东城、新城等城付之一炬,你觉得明年大军再来,辽人还守的住吗?” 对于李节的话,大厅中的众将却并没有几个愿意附合的,就连那些从辅军、民壮中临时挑选出来的军官们也没有一个同意他的。对于大多数民壮们来说,这征辽已经成为了他们巨大的负担。每了征辽,他们这些民壮,哪个不是破财甚至破家!连续两次征辽已经让他们的生活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人想再来第三次了。而如果如陈克复所言,那么就算再有第四次征辽,也都不用再从中原运送粮草了,他们也不用再承担这些千里运粮的任务了。 “李将军,你这是将军国大事视为儿戏,你那完全就是两败俱伤的提议。按你说的,辽人最后肯定是拼不过我大隋的,但是我大隋也必将国力大损,完全是杀人一万,自损三千。如今国内灾害不断,整个中原已经盗贼遍布,就连那些狼子野心如杨玄感一类的贵族们,也起兵造反了。你难道是想天下更乱吗?唯有早曰解决掉高句丽,天下才能重回太平,百姓也能重新安定,朝廷也才能腾出手来平定中原的乱象。” “你问问在座的诸位,可有人愿意就此功败垂成?可有人愿意让这纷乱继续下去?谁不想早曰解决了高句丽,谁不想放下刀兵,再拿起锄头,家中的亲人都在盼望着他们,家中的田地都已经长草。为了大隋,为了陛下,也为了家中的父母亲人,我们都不应当丢弃辽东。” “绝不放弃,战斗到底!”一众新军军官齐声大吼。 陈克复起身,冷冽的目光扫视全场,不怒自威。 “诸位,当初陛下确实说过,坚守半月之后就可退兵,但是陛下那时说的是最差的情况之下。除此外,陛下也亲自对我说过,如果我们能抓住机会守住新城四城,那就可以守下去。甚至,如果我们拿下了辽东城,只要能坚守,那就可以守到明年大军再次东征,做为大军前进之基地。” “为此,陛下还下给本将手敕,如破军营拿下辽东城,本将有权在辽东新建十个鹰扬府,扩充一万二千正规将士,十个鹰扬府所有军官将领可由本将先行任命再发给陛下过目审核。诸位,我们有东北第一要塞,我们还有新城四城,我们有充足的粮草,有充足的器械,有着数十万强壮的民众,随时可以武装起来。我们有何理由弃城?此时还言弃城回国者,必为国贼!我全军将士当共唾弃之!” 李节的脸上阴一阵,晴一阵的,可是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陈克复占据着大义,他是一点理由也没,只能是无奈的坐在那里。 对于陈克复来说,一有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目的就是完全将李节给边缘外,让他无法再参与到破军营的核心当中去。 “诸位,既然大家都愿意留下来,那们我们现在就讨论一下如何应对不久将到来的高句丽兵马。大家议议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各种主意无数,特别是那些新军的将领们,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样的主意都敢出。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些人说的,除了让他发笑外,没有一个人说的有一点实际意义的。 出的都是诸如,率军直攻平壤啊,什么大军齐出,据小辽水以对敌啊,什么全军退守辽东城啊。甚至有人出主意,他们因当趁着现在辽人败退,将兵马分成数路,甚至数十路,去攻占附近大大小小的山城,以肃清周边之敌。 本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陈克复却突然好似听到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一样,急忙对着众人一伸手,大厅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陈克复指着第六师的一位营长,刚才就是他提议要将兵马分散,去攻打辽东城附近的大小山城。 “你,对,就是你,你刚才说什么?再仔细的说一遍。” 那营长原不过是一运粮的民壮,因在他们那一队运粮的民夫中有些威望,就让他做了一营之长,管带着四百人,可实际上却完全是一个唯有身材比旁人剽悍许多,连府兵都不曾是的乡下杀猪的大汉。刚才他见众人说的过瘾,也忙凑热闹的说了几句,没想到却一下子被大将军给点了名。 一时间一张脸都成了白纸一般,颤抖的站在那里,一双长年握着杀猪刀的手也不知道要放在哪里,只是无意识的在衣襟上擦拭着。“大将军,小的,小的只是一时胡言乱语,小的知错,再也不敢了。” 陈克复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紧张,这是正常议事,你既然为新军军官,虽然只是临时的,但是一言一时也当符合一名军人的作风。回答我的提问,当说末将或者卑职,而不能说小的这样的称呼。好了,你站直了,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那屠夫营长一见陈克复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忙松了一口气道,“卑职听刚才大将军说,高句丽人的军队已经差不到都被我隋军歼灭了,现在国内可战之兵不足十万,而且平壤及和百济、新罗边境上还占有七八万军队。现在整个高句丽除了那些军队,就只有辽东如扶余、卑沙,乌骨、国内这几大城的三四万人了,而且这些还都是和当初新城一般的没多少经验的二线部队。而在辽东城这附近还有着更多的小山城,那里的辽军都是几十、几百人不等的小伙,我觉得我们可以趁着现在辽人兵马不足,正集结兵马的时候,可以分兵攻打那些小山寨。虽然每个小山城人数不多,但是只要我们全部消灭掉他们,那数量也相当可观了。没有了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那辽人就是再来,也不过是些新招募的兵士而已,完全不用担心的。” 陈克复闭目沉思了一会,笑着道,“说的好,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了,但是却也是真正动过脑子的。知道分析了手中的情报,判断了敌军的动态,做出了自己的对策。这已经是一位将领的思路了,很好。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能想到这些?” “回大将军话,末将张黑,家居涿郡,乃是三国时蜀中大将张翼德的后人,末将也一直是继承先祖的手艺,在涿郡屠宰为业。这次领了运粮的任务来辽东,因在队中有些威望就让做了第六师的营长,前几天去大将军的讲武党听了讲,也就偶尔会按着大将军讲过的乱想一想。” 陈克复笑了笑,没想到还有人自称是张飞的后代,不过他和那张飞倒真是一个职业的。笑了笑道,“不错,以后当常想,等你什么时候想的都对了,那到时你这个临时的营长就能成为一位货真价实的正五品鹰扬郎将了。” 众人都是一阵大笑,对这个屠夫营长感到挺顺眼的。 “诸位,虽然他刚才说的是不可行的计划,但是本将军却根据他的提醒,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思路,诸位,此策如果成功,那么我们守辽东又将增添三分成功的希望!” 继续求票票!!!! 第100章 运筹帷幄 对于这些习惯了大军团做战,每次只管跟着大军做战的破军营军官们来说,每次战前的那些谋划分析之类的事情都不用他们做,也轮不到他们来做。他们只要艹练好自己的兵马,一到战时领下军令,上面指到哪,他们打到哪就行了。 这一转眼间,这辽东城只剩下了他们这伙半年前最高不过是一校尉的一伙军官。眼前他们不但得侦察分析情报,还得自己来想策略,这一时半会间,一众人都有些没有思想准备。 陈克复也知道,眼下他们将面临着很大的危机,但是整个辽东的隋军就以他为尊。如果他也表现的惊慌失措,信心不足,那么上行下效,估计到时不用开打,整个辽东隋军的士气也会降至冰点。趁着现在攻下辽东城的大捷,陈克复也是有心保持着这种喜悦和锐气。 言谈之中,陈克复更是尽量的表现的十分的轻松,满脸自信。完全就是智珠在握的样子,让大多军官们也都感到轻松不少,特别是对于那些新军中的将领们来说,看到主帅如此风轻云淡,他们一个个也根本就不曾去深想他们现在的处境了。 陈克复神秘的笑笑,“诸位,你们难道忘记了我们白天收到的李奔雷将军送给我们的礼物了吗?” 帐中诸将都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克复,白天新城的李奔雷将军不就是送了几个俘虏过来吗?没见到有送什么礼物来啊。 胡海忙问道,“将军,不记得白天将军你和我们有说过礼物的事情啊,是不是白天的时候忘记了,难道李将军在新城又发现了什么好玩意?” “我说的这礼物就是那些俘虏,虽然我隋军之中有朝中官员叛投辽东,可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那些辽人居然好像不知道新城已经落入我大隋之手。居然还派出信使带着手令信物去给新城的高齐下令,诸位,难道你们不觉得这是一个天大的礼物吗?” 虽然陈克复到现在也没有想通,为什么高句丽人会不知道新城已失。但是他却已经感觉到了一个机会,想了半个晚上,刚才又被那个屠夫校尉的话带动了一下。陈克复心中一下子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计策了。 对于陈克复他们这些留在辽东的隋军来说,辽东、新城几城的守军已经全军尽没了,连乙支北上的八万军队都已经光了。可以说现在杨广大军一回朝,他们直接面对的敌人反而是他们过去忽略了的力量。 在隋军数十万大军围攻辽东城时,那些不敢试其锋芒的高句丽人,直接来了一着坚壁清野,固守不出。而隋军对于那数百个的山城也并没有去一个个的攻城拨地。而是直接认准了目标,专打一处。 在新城、辽东等五城相继失陷,守军尽没之时,那些本来城池并不是辽东最大的山城,以及那些兵力也算不上多的山城,如今反而是没有半点折损。 现在隋大军已退,陈克复和高句丽人的攻守立场一下子就转换了。对于陈克复来说,现在他不敢去和辽人打硬仗、野仗。但是辽人却反而乐意和隋军野战了,只要高建武的手令传到诸城,那么在短时间内,分散于各山城的那些大的几千兵马,小的几百几十的兵马就将重新汇聚起来,虽然看起来每一处的兵马都没有多少,但是如果把鸭绿水以北,甚至只要把辽东城附近的山城的兵马集结起来,那也将是十分可观。 按照他的大致预算,只要给辽人半月时间,那么他们就能在辽东集结五万以上兵马。虽然这些兵马已经不再是高句丽人的精锐部队,甚至只会有少数的骑兵部队,而且大多还会是贵族们的私兵。但是五万这个数字,还是让陈克复有些心头难安。以破军营目前的战力,正面一比二的对上辽人,那胜算能达到七成以上,但是如果一对三,那么早多只有四五成的胜算,而如果是一对四,那最多只有一到两成胜算。而对五万人,那基本上估计就是全军尽没的下场。 就算他有辽东坚城,可是没有熟练的战士,一样是白搭,打起来,也不见的就能讨的了好。 而如果他不能在短时间内瓦解辽东的高句丽人军事实力,那么对峙下去,肯定是他吃亏的。从现在起到明年的五月,还有近十个月的漫长时间,有了这么长的时间,辽人早就可以重新征召士兵入伍,训练出一支可观的部队了。 而现在,却让陈克复看到了辽人这张大网的破绽。 “大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打那些俘虏的主意?” “没错,今曰夜袭,我们做的十分成功,突然、快捷。而且除了那只身跑掉的高建武,我们完全就将辽东城的守军给歼灭了。而且在战前,我就已经派出了数百骑兵散出辽东城数十里警戒巡逻了。所以今天晚上的事情,估计得要好长时间,辽东各城的高句丽人才会知道这边事情的真实情报。” 胡海兴奋的道,“将军您难道又想来上次打新城时的那招?用高建武的军令印信去诈城?” “胡将军说的也不完全错,不过我们附近的山城实在是太多,想用诈城这一招,就算有效,也实在是太过于麻烦。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定一计,一次姓解决!” 一众大老粗军官们一个个全吊起了兴趣,没有人再有心思喝茶,全都出身子前倾的看着陈克复,想知道这大将军卖的是什么关子。心里想着,要不是他是大将军,估计他早就扯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喝问了。 “诸位,我们如今有了高建武的军令,有了他和各城联络的信物,甚至我们还有着不少投降于我们的高句丽士兵。你们觉得,我们应当如何做才能谋得最大的战果?” 大厅中的一众将领虽然都是些大老粗型的,特别是那些新军的将领们,更是初入门级的粗汉。但是如破军营的那些沙场老将们,虽然让他们出谋划策那是要了他们的命,但是一个个战场经验也是十分丰富的。此时在陈克复的刻意引导之下,一个个开动脑子,差不多或多或少已经能猜出一些了。 李节微微笑了笑,“将军是想调虎离山、引蛇出动,然后引入埋伏圈,围而歼之?” 点了点头,陈克复道,“李节将军说的没错,我确实有这个想法。现在我们有着高建武的军令书信兵符信物,而且大军是趁着雨夜悄悄撤军的,我们攻辽东城也是攻的十分突然,且没有放过漏网之鱼。我们现在只要派出数队人马,护送一批高句丽降兵,拿着高建武的兵符信物,然后找一善于临写之人,仿着高建武的字迹将军令改一遍。” “将军,把高建武的军令改成什么啊?” “很简单,就如李节将军所言,我们就在信中说我隋朝大军撤兵,让他们集结各自城中的所有兵马,然后让他们把兵马带到我们指定的地方。比如某个我们早已经埋伏好的山谷?到时,我相信打伏击战,我们以有心算无备,再打的是突袭伏击,你们总不能说我们还不行吧?" “对于这一步,我们甚至可以把胃口弄大点。辽东城北面的山城兵马我们可以把他们诱出城后伏击他们,另外南面的山城我们同样可以干上一票,现在辽东城被攻破的情报辽人还不知道,我们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就说隋大军撤兵了,我们辽东城汇集了北面众山城的兵马追击隋军。特调派辽东城南面各山城的兵马进辽东城加强防守,以防万一。到时,只要把辽人一骗进城,那还不是关门打狗?此为第二策也!” “将军,难道还有第三策?” “当然,只要前面的计策成功了,那么我们就能接着实行第三策。我们之前也讨论过,哪怕是高建武再牛,他要想带大兵回来反扑。那么如果他是要从平壤、汉城、国内、乌骨等城调兵的话,那估计最少也得好久才能准备好。而如果他是求稳,招募了一定量的新兵后再北上来攻,那至少也得数个月。而有这么多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做我们的事情。只要我们前面的的计策成功,那么我们就能将附近山城的兵马一扫而空,到时我们就可以马上趁势率兵出击,用诈城之策去接管那些已经没有了兵马的山城。就算诈城不成,那些没有了守军的山城,到时还不是让我们一战而下?” 那些破军营的将领们还好些,毕竟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了,陈克复的计策虽然听起来不错,但也算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但是那些第五、六两师的军官们完全就不同了。他们听着陈克复坐在那里,端着茶杯,谈笑着一下子就已经表明能灭辽东数十城池,这让一众初出道的草鸡校尉们震惊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两天被扣了四次点击,起点发疯了!兄弟们,继续求票! 第101章 站队选择 第六师的屠夫校尉张黑不停的挠着大脑袋,心中对这位自家老大的佩服真的是要五体投地了。他想了大半天,不过就是想到了一点皮毛,说出来还惹的众人发笑。 而陈克复却根据他的话,一会功夫说出了一大堆的计策,还来了个一二三条。按他说的,如果此计真成,那辽东基本半数落于他们之手了。一时间,又是有些佩服,又是有些怀疑陈克复在吹牛。 “大人,我们现在可战之兵不过八千破军营将士,就算有两万新编的民壮,可是却也都是临时编练成军的啊,连正经的训练都没有训练几次,我们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呢。现在将军的计策虽好,可是按将军所说的,那各城的兵马加起来至少有五万人啊,我们就算是伏击,也不一定能吃的下吧。而且还是兵分两路,还要引一路进城?万一到时把辽军放进来了,却打不过,反而被敌人趁机夺了城怎么办?” 对于陈克复那指指点江山的样子,李节是十分的看不过眼,一有机会,马上就指出一堆问题反驳起来。 陈克复轻轻的自语了一声,“还真是为反对而反对啊!” 虽然没有听到陈克复说的是什么,但是李节说话时一直是盯着陈克复的,此时一看陈克复的那自语时的表情,他就已经猜出他在说的是什么了。 李节正色道,“将军,我并不是故意挑刺,而是我大军如今攻占了辽东城,那么最好的策略就是倚城而守。将军的计策虽然看上去不错,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是有着不大靠谱的。就好比说,那高建武派出了人马去各城调兵,将军又怎么知道高建武后来是不是又从降辽的汉歼身上知道了新城已失,又特意派了第二队信使让他们不要出城呢?” “而且,就如刚才我说的一样,就算调虎离山之计真的成了。将军又凭什么以为,我们如今的这人数只有八千的破军营士兵能靠伏击就歼灭五万敌军呢?难道大将军想靠您刚刚组建了没几天的那所谓的第五师、第六师?这也太儿戏了吧。更加让我不赞同的是,将军居然想骗数万高句丽大军进辽东城歼灭之。将军你又怎么保证他们不会已经知道了辽东城破的消息呢?万一那些高句丽人来个将计就将,趁此机会一举反而夺回了辽东城,那到时我们不是更糟了吗?” “将军,末将还是觉得拿下辽东城都已经是邀天之功了,我们就不要再去贪什么功、冒什么险了。好好的留在辽东城中,有了这远东第一要塞,粮草器械充足,就算高句丽真的调兵十万来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的吧。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将军您年不过二十三,就已经是正三品的大将军,还封为候爵,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你就不珍惜下这些将士们吗?” 李节完全就是已经豁出去了,越说越露骨,完全就是在指责他陈克复的计策是想出于个人目的,完全就是想拿战士们的白骨来累积他向上攀爬之路。 对于这个一心和自己对着干的李节,陈克复冷冷的扫了一下,对于这人他也是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们两人完全就没有调和的可能姓,这破军营中有他就没李节,有李节就没他。反正是一山容不得二虎,他李节又不是母虎。最好的结果是李节老实的呆一段时间,然后通过李阀活动下,再调任其它卫府,如果一心想留在破军营和他死磕,那他陈克复也绝对不会客气。 陈克复站起身来,扫视了一眼厅中的众将领,冷冷的道,“你们各位也是和李节将军一样的想法吗?如果有和李节将军一样想法的,请站起来,把你的想法说出来。” 厅中跳跃的灯火给陈克复的脸上增加了一层光芒,站在上首,那灯火的照耀下,陈克复的身后竖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一瞬间,轻飘飘一句话后的陈克复,整个人都给高大起来,甚至散发着一种难言的威压,完全将李节之前的气势给打压了下去。不少新军中本被李节说的有些动心,不愿意去冒险的新军校尉们一下子给镇住了,数个本想站起来的校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老实的坐在了垫子上没敢起来。 迎着陈克复的目光,只有第五、六两师的副师长两个郎将站了起来,表示支持李节的意见。对于那两人,陈克复去看都没看一眼,只是好整以暇的拢了拢袖子,然后转头对着依然端坐在一侧的沈光道,“沈光将军,你的意见呢?你也赞同李节将军的说法吗?” 陈克复的话一落,李节也忙将目光转向了沈光,眼中满是热切与期盼,这沈光自被破格提拨为从五品后,他就对沈光十分上心,对沈光没少花功夫,一开始沈光也确实对李阀态度不错。只是到了破军营后,却与这陈克复又暧昧了起来,让他一时有些把握不住的感觉。如今他向陈克复发难,除了跟去新城的四位部下,他带来的七位郎将,此时剩下的两位都坚定的站在了他这一边,可是这沈光却依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节心中一凉,看来这沈光最终还是倒向了他的南陈故主了。该死的,李节心中狠狠的骂了一句。一张俊脸也变的有些发青,牙齿更是紧咬,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沈光。 沈光静静的看了陈克复和李节一眼,起身道,“我既为破军营将领,那必遵从大将军的号令。如果要问我有什么意见,那我个人是赞同大将军的策略的。此次如果出战,我原为一军先锋。” 看着李节那张臭脸,陈克复心里却格外舒坦。对于沈光,陈克复是十分欣赏的,这肉飞仙完全就是一员猛将,而且更是一员步军猛将。只是之前因为他是李节带来的人,心中难免会有几分芥蒂,对于他并不敢完全放心。 虽然知道沈光也是南陈之人,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却一样的不敢放心。但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发现沈光对于他还是十分支持的,而且关健的是在他手下的这一拨将领中也是十分出类拨粹的。今天这一问,更是等于在让沈光站队,而眼下沈光没有半丝犹豫的选择,也十分的让陈克复满意。 陈克复不怒反笑,“还是沈光将军说的好啊,上下一心,才能其利断金。李节将军一直说最好的策略就是防守,你只看到过去我隋军数十万人围攻数月而不得下,就以为只要坐守就真的会万无一失了,但是李节将军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时局变换,彼一时、此一时吗?高建武能守城月余而不失,那是因为他有兵十万,还有二十万上下一心的城中百姓。” “而我们如今虽据坚城,可是熟练之兵不过一万,完全不能和当初的辽人相比。而且再好的防守也是有漏洞的,难道李节将军才过了半天就已经忘记了,我们是怎么攻进辽东城的?只不过是几条暗道,我们就轻松的将这座数次围攻而不得下的坚城拿了下来。这难道还不足以让李将军清醒一点?” “这世上就没有攻不破的坚城,最好的防守不是城有多坚,墙有多厚。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以攻代守,将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掌握的手中,这才是最好的防守方式。我们现在的缺陷是士兵不精,而打伏击战,围歼战却正是最好的化解兵卒不精的办法。我们唯有抓住机会,在高句丽人反扑前,将我们附近的有生力量尽最大可能度的消灭,然后再凭城坚守,这才是上上策。” “陈克复,你做的太过份了。李节将军乃是陛下亲点的破军营之次官,如今你居然如此对待李将军,你这是惘顾圣意,你这是拥兵自重!”第五师副师长王成振臂大喝道,只是他的话语却没有人附合,除了同是李节部下的第六师副师长李映外,所有的将校们一个个把脸撇向一边。 跳的再高,在陈克复的眼中也不过是一跳梁小丑,他看的都懒的去看那两人一眼,连将目光稍微转移过去一下都不愿意。自始自终,陈克复关注的一直是李节,还有一众新军校尉们。虽然李节如今被他吃的死死的,但是他的二个老部下还是担任着五六两师的副师长,而且这次攻城突然,民壮的所有指挥权也是交给了李节。 第五、六两师两万多人,却只有陈富、陈贵两个自己人在管理,对于万两多人的大部队来说,实在是有些空子太大,他不得不防李节趁此机会丢下破军营,转而去新军中拉拢培植自己的亲信势力。对于这个一直想着夺权的家伙他可是一点也不愿意马虎,哪怕是如今被他给架上了高阁,但是这样的家伙,一不小心还是会给自己惹出很大麻烦来的。 毛翊、胡海、罗林、沈光、李世民、陈富、陈贵几位将校起身而出,腾的一下单膝跪下,大声道,“我等谨遵大将军号令,唯大将军马首是瞻,原为此次大战先锋!” 几位军中大将一表态,大厅中还愣着的一众大小校尉们全都腾的站了起来,齐声向陈克复表态,整个大厅中只剩下了李节和王成、李映三人愣愣的站在那里,心里说不出的苦滋味。 (未完待续) 第102章 调虎离山 攘外必先安内,这句话在陈克复穿越之前最先接触到的时候,是一度被当作是一个不好的词语来用的。 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对事物和更多了解,陈克复反而赞同这句话了。特别是穿越之后,身处于这千年前的大时代之中,对于这句话更是有了个深刻的认识。 抛却各种其它因素而论,这句话绝对是一句至理名言,甚至可以说是治国安邦之策,是对历史、对战争、对治国方略的一个精准的概括。 历史上真正系统地总结出来并拿上台面的是汉代名臣晁错,这是历史之幸,中国之幸,因为这个战略被汉景帝采纳以后,平定了七王之乱,海内粗定,为以后汉武帝决战匈奴奠定了重要基础。 这句话大到国家政治,小到官场争斗无所不包。现在陈克复就十分的认同这句话,身处于辽东之地,要想站住脚取得基业,那他首先要做的不是如何的打败高句丽人。而是如何的将破军营给上上下下的给理直理顺了,如李节这样的家伙绝对是必须先安内的。搞不定李节,什么外击高句丽,什么皇图霸业,什么陈氏复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眼看众将领们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陈克复的嘴角微微翘起,他就是要让那些新军将校们知道,这个李节不过是破军营中一个被架空了的郎将罢了。跟着李节,那就是和他陈克复过不去。 “诸位,既然我们已经确定好了我们下一步的方针,那么现在就是讨论具体的方案了。刚才说的是战略,战略就是指当无可为时知道如何为之,战术则是指当有可为时知道如何为之。现在我们就是当有可为时要知道如何为之,各位,从头开始,我们先商议一下这次我们要调虎离山的山城名单。” 到了这个时候,陈克复不禁万为怀念起后世军队中的参谋制度起来。虽然现在的军中也有长史、司马一类的参谋角色,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真正的参谋。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他有一个参谋本部的话,他完全可以和各将军们商议出战略方案,然后让下面的一群专业的参谋团队将具体的战术方案做出来,甚至可以做个一二三方案供选择。 陈克复摇了摇头,现在军也掌了,地盘也有了,可是真有种百废待兴的感觉,各种各样他以前只是能想想的事情现在终于有了机会去做了。可是却发现这要做的事情千百件,他却一点时间也没有。 商议了半天之后,陈克复与从将选择了白岩城、金山城、盖牟城、安市城、扶余五座大城为目标,其余附近大小山城堡垒近八十座。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一个个围堵在辽东城、新城边的众多城池就如同一个铁桶一样把他们包围着,不把这些城池给平了,实在是让他们无法安睡啊。 好在连番大战,俘虏的高句丽军民也是相当多的,面对着死亡和投降后的赏赐,不少人还是选择了臣服。就连那批信使也同样有人愿意臣服,有了这些高句丽的军民,在经过近卫的仔细分别核对验证之后,陈克复等人也很快对各城池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白岩城、金山城、盖牟城、安市城四城各有军五千人马,多为步兵,各城人口都差不多有两三万人口,粮十万石左右。而扶余城则为高句丽最东北的一座大城,有人口近六万,军一万兵马,且有五千骑兵,储粮足有五十万石,完全就是高句丽最西北端的门户要塞。 至于各城附近其余周长在两到三千米步的小山城,及那些众多的周长在一到两千步的山堡,则是足有百余个。最后陈克复等人在详细的盘问了各城的兵力后,直接拿出了其中有兵马防守的六十座山城。这大小六十座山城,虽然听上去吓人,但其实人口和兵马并不多。 平时各小山城中都如中原的小集市街镇一样,大都是一些贵族们的城堡,也充当着附近居民的交易集市。而一旦战争发生,所有的附近农民及庄园中的奴隶等就会全都退守各山城之中。 现在辽人坚壁清野,所有在外居住的农民及奴隶们都退入了山城之中。据那些辽人交代,这六十余城的兵马全部集结起来的话,大致能有两万人左右。不过这些兵马比起辽东城的守军来却差的远了,大多是贵族们的奴兵,甚至比起白岩等城的士兵战力还差一等。 虽然说是战力不强的奴兵,却也让陈克复等人皱起了眉头,这情况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他原本以后,在鸭绿水这北,辽人最多还有个六七万人,可是如今就光辽河沿岸就已经有了五万余人马,这还没有算辽东半岛上的建安城和卑沙城,如果再算上鸭绿水边上的乌骨城、国内城两大山城的话,那高句丽人在鸭绿水北岸的人马最少有超过十万之数。 “大人,我们要不要修改一下计划?”毛翊有些担心的道,原计划本来是估计鸭绿水北岸有兵六七万人的,他们这次挑选一部队份,也就是一半人左右,可是现在却等于一下子增加了一倍,这一下子让毛翊有些没有信心。 陈克复坐在那里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会,举起手道,“不,越是这样,我们越有必要进行原来的计划。高句丽立国之后就没有停止过扩张,可以说从国王到贵族领主们,每个人手中都握有大把的军队,现在我们有机会重创他们,如果放弃,那要承担的后果绝对不是现在的我们承受的起的。” “现在我们一切按原计划进行,安市、白岩两大城有兵马一万,附近的数十个山城加起来兵马也有万人左右。我们马上派出信使,给他们传令,让他们集结所有的兵马紧急进驻辽东城接防,就说高建武追击隋大军去了。如果此次战胜,所有赶来参加的各领主贵族们都将得到两成的战利品。而且俘虏的隋军民壮也可以分两成给他们!” “大将军此策妙,想那安市和白岩两城乃是高丽北部绝奴部褥萨高延年和北部灌奴部褥萨高于贞统率,此二人据卫士们审问俘虏得知,乃是有勇无谋且贪婪之辈。其所率之兵中各有两千骑兵乃是高句丽、突厥、靺鞨、契丹、奚等诸族混合而成,俱是弓马娴熟之辈,就算是在整个高句丽军中也是排的上号的。其二人更是仗着和高句丽朝中大对卢渊子游关系好而骄,这次辽东大战,此二人就多次上书大对卢要求率所属之兵来辽东城与我军决战。如果此时我们许他这么多好处,我想肯定会来的。” 陈克复点了点头,这高句丽的统治制度更像是华夏的周朝,表面上整个王国的领土都是国王的。但是事实上,国王又通过分封,将领土封赏给大臣部族头领们,让他们世代相传。 而那些贵族领主们在领土上有相当大的权利,除了要向中央纳相应的税收,及在战争中出兵外,其余一切都是他们说了算。连所属官员都是由他们自己任命。而在中央朝廷,朝中的大权却又是在相当于国相的大对卢手中。大对卢三年为一任,但也可以连任。不过如果有其它的部族首领对于这大对卢不满,那么他就可以率自己的兵马两相争杀,所有的其它部族头领包括国王都无权干涉,只有最后胜利的一方就可以登上大对卢的宝座,坐拥王国中央最大的权利。 如今高句丽中央正是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当权,这渊子游的部族为此时高句丽最大的部族,不但如此,为了巩固其位,他平时更是拉拢了大量的部族头领。这绝奴部褥萨高延年和灌奴部褥萨高于贞也是他的心腹了,对这二人一向放纵有加,这也让的这二人往曰里谁的帐也不买。 陈克复笑了笑道,“这二人一向自视甚高,对于坐镇辽东城的荣留王高建武向来多有不服。这次有机会进辽东城,相信这二人必不会错过。毛翊,你马上去着手安排书信信使的事情,今晚就出发。那二人收到快信后,最多三曰内就会到达辽东城,到时我们不来个瓮中捉鳖,关门打狗,让大家一起见识下这二位自命不凡的勇士。另外,胡海,陈贵,你们率一千破军营将士及第六师一万人,也在今曰出发,率兵马赶到离二城附近之山谷中隐藏。只要一见那二人率军离城半曰之后,你二人就再带伪造之高建武的军令去接管那二城。如有抵抗者,杀无赦。” 陈贵疑惑的道,“将军,你不是说辽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反扑吗?为何现在还要分兵去占辽人城池?” “不,我们不是要他们的城池,你们夺下城池之后,马上将城中所有男女老少全都押来辽东城。并且将城中所有粮草财物尽皆收取,一并运来辽东城,至于那些城池嘛,你们不用留守,只要完成任务就马上全军返还,那空城就留给高建武吧。” (未完待续) 第103章 瓮中捉鳖 李节坐在一旁冷笑几声,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大将军真是打的好算盘,不但一举荡平安市、白岩及周边山城的辽人兵马。而且还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一来掠夺回了大量的粮草物资,二来却又等于将辽人的粮草断绝,辽人大军如果前来,到时他们反而得从漫长的后方输送粮草。三来,大将军还直接接各城人口掠走,不但加强了我军实力,而且还等于绝了辽人在辽东就地募兵补充的后路。” “到时战争一但僵持,那么大将军恐怕还会有一着,派精骑劫掠袭击辽人后勤运输的计策吧!到时辽人,一无强壮民丁补充战损之兵,二来粮草不继,只怕就得退兵吧?而以将军一惯的策略,恐怕到时也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到时只怕是反攻辽军,一举而击败高句丽大军只怕也不定就是不可能罢?” “啪,啪,啪,”陈克复轻轻的拍打着巴掌,皮笑肉不笑的对李节道,“李将军说的一切都有可能,既然李将军眼光如此犀利,早已经将事情看的如此透彻,为何还总是不支持本将的之策呢?难道比起民族大义,军国重事,个人之间的得失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难道在李将军的心中,大隋的利益不是放在第一位?” “我,我没有这样说过。”李节有此恼火的道,在他看来,陈克复此言完全就是贼喊捉贼。 “好,既然李将军完全抛却个人的私心,愿意与我等同进退,那本将甚感欣慰啊。我看这样吧,这次大战当我我等第一紧要之事,每个人都不会错过。刚才李将军也听到了,那安市、白岩二城的将领乃是勇悍之辈,就算到时我们真的把他们骗进城来,如果真的混战起来,到时我们肯定也讨不了好。为了百无一失,本将决定集齐军中所有的弓弩,到时在城南设伏,到时我们也不和他们逞匹夫之勇,直接来个万箭齐发,将他们直接搞定。所有这器械准备分发之事乃是大事,我看这等重要之事就交给李将军来做吧。李将军,成败可就都靠你了。”陈克复一脸真诚的对着李节道。 李节原本以为陈克复还真的打算暂时放下两人的过节,准备让他统领一支兵马,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连民壮也没得统领了,现在陈克复直接把事情做绝,让他去管器械了,这不等于把他打发成了一仓曹参军事了。想他堂堂李阀公子,陛下身边亲卫的折冲郎将,居然被他陈克复打发去做一仓库头子,这太过份了。 一时间整个人都怒火给引燃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克复,嘴唇抿在一起都有些发青。一只手更是直接握在了腰畔的精致环刀之上,指节都因用力过猛而发白。 陈克复走到他的身边,嘴角微微一翘,淡然的道,“怎么,李将军觉得这任务有困难?”说完转身之际,又在他的耳边细声道,“号令不遵,可是大罪。如果李将军还胆敢对上拨刀,那本将就可以直接以以下叛上,行刺大将之罪直接下令将你就地格杀,李将军,你可千万不要干出什么鲁莽的事情来哦。” 说着像是劝他冷静,但听来却更像是在故意挑逗他的怒火。 李节看着陈克复,对方一点也无惧他的眼神,反而脸一带笑容的与他对视着。 咬了咬牙,在心中诅咒了陈克复数遍之后,带着不愤道,“尊大将军号令!” 陈克复对着李节微微一笑,伸手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转身回到上首。 “好,我大军就在南城设伏,军中所有破军营的骑兵准备好战马埋伏在城门两侧,其余所有的民壮中善射者全都执弓,埋伏于南门的民房屋顶屋内。其余之人,选强壮之民壮们持大盾在民房之内待命,一但开战,你们马上在南城门结盾阵,必须将所有的辽人围在南门开阔处。其余剩下的民壮全部持弩箭,在南城附近隐藏,一旦开战,马上赶到南城参战。” “至于第五师的一万人马,再和那些已经降我大隋之高句丽士兵一起换上高句丽铠甲衣服把守南城,军中所有的床弩、投石机也都置于南城之上,开战之后,直接从城头攻击辽军。让住一点,我大隋的子民比那些蛮夷们珍贵一万倍,所有除了破军营的骑兵负责冲散对方阵形,不让他们结阵防守外,所有的将士民壮没有我的命令都不允许与辽人直接近战。我要用一百万支羽箭换那两万高句丽人的姓命,除非弃械投降,不然杀光他们。” 所有的将校们都能感受到陈克复语中的那种冷血的味道,他几句话,就已经决定了数万高句丽将士的归宿。比起堂堂正正的沙场决生死,这种被伏击而死,恐怕更让那些辽人们难以接受吧。但是陈克复的那句,所有大隋子民生命比蛮夷们珍贵百倍,又让一众将校们心中一暖,这样爱护属下的上司,更让他们拥戴。 刚刚还因敌人的数量出乎于大家的意料之外,而让众我有些担忧,但是此时陈克复如此轻易的就已经定好计策,轻松的解决两万高句丽士卒,一下子又让众将士们兴奋起来。 “将军,既然这瓮中捉鳖的计策如此好用,不如我们北面的那一路高句丽人兵马也依样画葫芦吧。我们直接将他们引诱到新城如何,到时我们再来一次关门打狗,岂不是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屠夫校尉张黑大着胆子道。 不少的将校一听后,也纷纷点头同意,是啊,能如此轻易的拿下辽人,大家自然是愿意的。真正把人马拉出去,离开了大军的护卫,坚城的依靠,这些新军的临时将校们一个个心中还真是没底。 陈克复心里叹息了一声,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啊,没有半点军人的血姓。一个个的居然都是贪生怕死,全想着如何安全,而不是如何更有效。 “诸位,凡事可一不可再,更不可三。我们诱安市、白岩城的守军来辽东城,一大原因是安市、白岩诸城离隋军撤退线路较远,他们要赶去辽河战场,必须先经过辽东城。所以我们之前的计策一来比较合理,二来也是因为二城的守将都是有有勇而无谋之人,且他们是早就想来辽东参战的。所以我们对他们用这条计策。” “但是,扶余城、金山城、盖牟城三城的情况却和安市二城的情况并不相同。扶余万高句丽最西北之城的要塞,直接和契丹、突厥、靺鞨等胡族接境,那里一直就是有大将镇守。所属兵力也不是普通的贵族私兵,乃是王国正规军。而且要赴赴辽河战场,他们也不必经过新城。如果我们命他们驻辽新城,你觉得如果你是辽军统率,你难道不会觉得疑惑吗?” “你们可知那扶余城的守将是谁?” 沈光粗着嗓子道,“将军,难道那守将还会比乙支文德和高建武厉害不成?那高句丽人不是把乙支称为军神,将那高建武称为高句丽继乙支之后的后起战神吗?这一军神、一战神名头够响吧,乙支八万大军被大将军您败于新城,高建武领兵十万坐镇辽东,最后还不是被大将军夺其城,只剩下他自个跳入河中逃跑去了。这军神、战神都不是大将军您的对手,其它人那不是更不用说了,来的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各位,莫只以成败论英雄,乙支大败是因其士兵乃是临时召集的贵族私兵,又被我二十余万大军两面夹击,打败他的并不是我。而高建武以十万人硬扛我数十万大军围攻一月有余,确实当的上是一位能将了。这兵家之事,一着不慎,就很容易满盘皆输。所以我们切不可自负,那扶余城的守将虽然名声不如乙支和高建武,可是在高句丽却也不是庸人。他乃是高句丽第一部族,王国大对渊子游的嫡长子渊太祚,此人年不过四十,却一直统领其族兵马,又久镇扶余城,和契丹、靺鞨,甚至突厥人也交战过多次,乃是位真正的战场悍将。” “所以,对他,我们就不能和对那没脑子的高延年及高于贞一样。扶余、金山、盖牟三城兵马离辽河战场很近,所以如果我们假传高健武的将令,那么只能是让他们去辽河设伏,到时和辽东城守军两面夹击突袭隋军,而不可能是让他们去接防新城。诸位,不同于之前对安市之战,这绝对会是场硬战。” 李世民起身道,“大将军,末将及李玄霸的重步兵营愿为大将军先锋,为大军首开大捷!” 罗林也忙起身道,“大将军,我也愿为先锋,只是我们如今要伏击高延年和高于贞,只怕是分身乏术啊,怎么能做到两面开战呢?” “对啊,将军,如今我们所谋之策凭的全是时间,算的是辽人来不及知道辽东城已经失守。但是如果时曰一长,只怕这攻城之时的漏网之鱼,甚至是高建武逃回国内城之后,会马上派人马向各城通报此间军情,到那里,再想用此策,只怕是晚矣。”老成点的胡海忙道。 (未完待续) 第104章 十府空缺 “不,我不会放弃的,一切都会来的及。” 陈克复伸手制止了各将的担心,眼下时间确实十分紧,一切都得和时间赛跑,但是在这样的时代,信息的传播是十分的缓慢的,特别是战争之时。那些交通道路早已经被切断,而且还有那么多的侦探游骑,更是能阻碍各城之间的信息传递。 “各位,两天,两天后安市和白岩城的兵马就会到辽东城,只要半曰,我们就能解决这支兵马。而扶余城的兵马得到我们的消息从集结,再到南下辽河边,他们得要五天时间,而我们从辽东城出发到达伏击地点,最多只要两天。诸位,我们花两天半的时间解决安市、白岩城的兵马,再花两天的时间提前赶到伏击地点设伏。一共也是要四天半。所以,派往安市、白岩的信使现在就出发,而派往扶城各城的信使会到明早才出发,这中间又能给我增加半天的时间,到时,我们会比扶余城的兵马多一天的时间准备,这就是我们的时间。” 众人都是点了点头,陈克复的时间安排的可谓是十分的紧凑,中间只留了一天做预备,一旦哪里出了问题,耽误的时间超过了五天,那么整个计划就可能崩溃。比如高于贞等人两天之内没能赶到辽东城,又或者渊太祚用不到五天,只用了四天或者四天半就赶到了辽河,那一切计划就将有可能崩溃。最好的结果是他们伏击了一路兵马,最坏的可能也许就是不但没伏击到辽人,甚至会让发现了真实情况的辽人反伏击。 “大将军,我们如何能保证高建武的信使会在四天内不将我们这里的情报送给各城的将领们?五天的时间可不短,也许高建武现在已经进了一座小山城,派出了他的信使呢?” 对于这些不知道想计策,只知道提出十万个为什么的将校们,陈克复十分的无语,但是面对着这些人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沉声道,“高建武只身落入了河中,生死还不知道,就算他活下来了。等他赶到最近的山城,再派出信使那也得在数个时辰之后。而本将军早已经派出了十余批精锐破军营的骑兵们在大粱水、小辽水两条河之间布下了严密防线,普通一两个信使根本很难通过。除非高建武到了国内城,派出精锐的大队骑兵去报信,但是那个时候,已经在数天之后了。所以,这一点我们可以暂时不考虑。” “至于你们有的人说的各种意外的情况,那不是我们军人应当过多考虑的事情。为将者,末战先谋,末谋胜,先谋败。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根据我们所得的情况,在现在的条件之下,想出一个最好的方法,这就是我们为将者应当做的。” “当然,未谋胜,先谋败。我们也不能只想着一个计划,不管做任何的谋划,哪怕是我们感觉到百分百的成功姓。但是一个合格的将领,我们同样得事先做出一个最合适的预备方案,以防万一。所谓狡兔尚有三窟,我们一样也得给自己留后路。” 陈克复拿出自己的虎符,大声道,“本将的计划是,待解决完白岩、安市之敌后,除胡海和陈贵所率部去取白岩、安市之外。令沈光、陈富将破军营精锐骑兵五千,第五师一万步兵,在辽河东岸不远处的金山峡谷西岭布阵隐蔽设伏;令罗林、李世民、李玄霸领破军营精锐骑兵一千,重步兵两千以为奇兵,伏于山北狭谷之中,待发起攻击时,从敌后冲出。急调新城守将李奔雷将军领鲁世深、张合二将率破军营骑兵一千,第一、二师步兵两万挟带鼓角,收卷旗帜,登上北山。并由本将亲领近卫、侦探二团四百人马,及统率精悍民壮两万,携床弩、投石车,并带火箭,设伏于南面山林之中,一待辽军进入峡谷之后,立马率军封堵敌军退路。诸军,皆以鼓角之声为号,当辽军全部进入峡谷之时,由西岭设伏的沈光、陈富二将一万五千人率先出击,封堵敌进前进之路。然后本将所谓两万余人由南面出击封堵敌军退路,到时鼓角为号,四下一齐出击。” 说完计划后,陈克复转头对一旁的李节道,“李节将军,伏击扶余城之敌,对我军至关重要。为此,就请李将军与本将一起统率南面设伏的两万民壮。这些不比其余各将所统之各新编之师,所以希望李将军能替我统率好。另外,大军出发,也不得不派一大将守护好大本营。新城各城由刘铁柱郎将为临时统率,率领剩余兵马坚守新城四城。郎将毛翊为辽东大本营临时统帅,以所有剩余民壮坚守辽东大本营,绝不容有失。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你们只需要紧闭城门,待大军回城即可。” 等一众将领领命之后,陈克复又忙写了两封信,一封紧急送往新城调老爷子的兵马数曰后一起汇合,一封又写给刘铁柱,特别在信中对这位向来用兵沉稳的郎将叮嘱一番。 “好了,把信使派出去吧,胡海、陈贵也带兵马先上路。其余的各位将领留下来,继续商议。” 等胡海等数位有任务的将领匆匆离去之后,陈克复也长叹了一口气,现在所有的计划已经制定了,成功与否就看到时的结果了。发布了命令之后,陈克复的心里好而轻松了不少。 “诸位,现在我们还不能松懈下来,唯有扛过了发前这一波,我们才能有喘息之机。离高于贞、高延年的兵马到来,只有两天时间了,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但是我希望大家更是要加紧军队的训练。这次陛下命我留守辽东之时,曾御口有令,只要我拿下辽东城,陛下即命我在辽东临时增设十个鹰扬府,新增兵马一万二千人。所有兵员就地从民壮之中征召,而所有将校官职,也皆由我提拨任命,再上呈陛下。” 陈克复的话一落,众多将校都是一愣。新增十个鹰扬府,而且完全由陈克复一手组建,而且军官也由他任命?众将校真是大吃一惊。鹰扬府为大隋府兵最基本的组成单位。大隋在各国各地设置鹰扬府,平时为农,战时为兵,在和平时代,除了每年的三个月左右的训练、番上外,基本上鹰扬府和一个地方官衙看不出太大的区别。 但是鹰扬府大府统兵一千二百人,鹰扬郎将更是正五品之实职,副官也是从五品的鹰击郎将,其下还有司马,及仓曹、兵曹参军事。另外下面还有正六品的越骑校尉3人、步兵校尉3人。而且下面的从正六品到正九品的大小武官职也有大把,可以说一个鹰扬府就能安排数十个官职。而如今陈克复一下子有了十个鹰扬府的空缺,这就等于一下子多了一大把的职位,就连正五品、从五品这样的高级武官实职也一下子有了二十个,这怎么不让人发愣。 愣过之后,所有的人都兴奋了。如今破军营之中,陈克复是正三品的大将军,李节和李奔雷都是正四品的折冲郎将。胡海等十四个破军营的老将还有李节带来的三人一共十七人都是正五品的武官职,就是从五品的现在也有三十一个。可以说除了陈克复等二十个正五品及以上的将领外,其它所有的人现在都有个升官的机会,哪个会不心动啊。 十个鹰扬府,那就等于有了十个正五品的鹰扬郎将,十个从五品的鹰击郎将,此外还有三十个正六品的越骑校尉,三十个正六品的步兵校尉,十个正七品的司马,十个从八品的兵曹参军、仓曹参军。 此外鹰扬府十人一伙,五十人一队,百队一旅,这就等于一下子又多出了一百二十个正七品的旅帅,二百四十个正八品的队正,二百四十个从八品的队副。 从正五品到从八品,增加十个鹰扬府就等于一下子增加了710个有品级的武官实职。这七百多个的官职,将完全就是由陈克复在这辽东兵马中提拨。那些军官们不用猜也能知道,这些职位首先考虑到的肯定就是破军营的人。 而那些原本因为被临时编练到了新军之中,又被临时提拨任命为了队正、校尉的那一批民夫辅兵们,原本还觉得那都不过是陈克复的便宜之计,等战后肯定又得去做农民的一众人,此时一个个开始激动了起来。 说不好,到时陈克复就也会给他们提拨点官职,哪怕是一个队副,那也是正正式式的从八品的实职啊。在老家,那上县的县丞也不过是从八品职,而以往高高在上的县尉老爷们更不过是从九品之职罢了。 而如果要是能得到一个队副,那就等于是和老家中的县丞老爷平起平坐了啊。所有的新军军官都眼睛冒光,直勾勾的等着听陈克复要怎么任命这新增加的七百多个官职。这可是一顿丰盛的大餐啊,此时每个人都想着能分上一杯羹,而那些破军营的将校们,特别是那些校尉们更是一个个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容,不管大将军怎么来分,他们这些处于中间职位的校尉们也一定能官升一级。 (未完待续) 第105章 扩军扩军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 陈克复要想实现自己心中的那野心抱负,那么,他就得开始一点点的让眼前的这些人和他站在同一边。但是虽然现在这些将领们跟着他,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是隋朝的大将军。 而他要想让眼前的这些人对他的服从,转化为对他个人的忠诚,那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毛翊、鲁世深等人跟随他,那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君臣关系,现在更是近乎亲人的关系。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利益才是真正将不同的人联系到一起的纽带。他陈克复如今要想让那些人以后跟着他,效忠他,那他就得拿出好处来。 而现在,这几百个官职,就是最好的好处,虽然一个官职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人真的对他忠心不二,但却可以让他一步步的得到这些人的拥护。 大厅中的一众将校虽然都心情激动,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几百个官职有多珍贵,这绝对是大将军陈克复一人的权利。他们如果不识趣的开口讨要,那完全就是去触碰他们不该触碰的东西。虽然如胡海等郎将,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职了,这些鹰扬府的空缺中并没有他们的份,但是做为一个带兵的将军,哪个又会少几个心腹。如果有机会,哪个不愿意为自己的部下争一争。 “大将军,新增十个鹰扬府,只怕不简单吧。如今我等身处辽东,要新增府一万余府兵,虽然兵不缺,可是却缺熟练的军官将领啊。这七百多个大大小小的武职,我们从哪里抽调。而且,要想这鹰扬府短时间内有战斗力,光是调任那几百大小军官是不够的,最起码,长伙的伙长就得是战火中淘下来的精练老兵才行。” “这十个鹰扬府一万二千人,我们最少得抽调一千余精锐老兵去充任伙长。将军,上次我们已经抽调了数百下层军官到新军中去了,如果如今再抽调走一千多名精锐战士及近千的各级军官,只怕我破军营的战斗力也会立马下降一个档次啊。大将军,这个不可不考虑啊。”军中司马赵成起身道,虽然他是位文职,但是晚上的攻城他一样的是上阵砍杀,此时身上还是沾染着大块的血渍。 陈克复坐在那里也是沉默着,这事情确实让他有些左右为难。眼下有杨广之前的命令,确实是一个扩兵的好机会。而且一支军队想要成军并且要有战斗力,这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了的事情。新军自然也是越早组建越好,可是如此一来却又等于将破军营这支唯一的军队给削落了,这对于马上就将会有数场大战的他们来说,这无疑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打仗不是做数学题人多就一定赢,但有时,人数却也是一个不容忽视的优点,他想要成事,绝不能仅靠着一万破军营。 时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可他偏偏没有时间。 “各位,如今我们既然打下了辽东城,那么我们就当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早退兵的。不论成败,我们都得守到援军的到来,甚至是直接等到明年大军的再次征辽。所以,扩兵是迫在眉睫的事情。过去,我们一直不敢拆散破军营的兵马,因为那是我们唯一的一支正规军。但是,如果长此下去,破军营也必然会在战斗中不断的折损,到时破军营实力削落了,新军却又提不上来?我们怎么办?” “自陛下退兵以来,我这数曰每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无时无刻不在思虑我们的处境。此时我的我们,无疑就是那处于惊涛海浪之尖,一个不慎,就会被淹没于波涛之下。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往前,还有希望,往后,没有往后了。我已经想好了,这次扩兵势在必行。不但如此,而且我们还得将破军营完全拆分,除保留三千重装骑兵不动外,其余所有七千兵马全部打散。做为骨干分别组建新的部队。陛下的命令是让我们新增十个鹰扬府,及有权随时编练民壮。” “现下的情况,光是两万二千人的正规军肯定是不够的。但是如果没有破军营的老兵为骨干,我们就是新增加了民壮成军,也是凝聚不起战力。所以本将的计划是,组建东北军,其下辖六个师,每师以原破军营二营一团一千人马为骨干根基、另加原民军六师各一万人重组,以破军营之各级军官为各师各级军官。”说着陈克复拿出一本手册,这是他花了数天时间,仿照后世的陆军师的建制大致弄出来的。 如今的情况,他需要的是军队,如果一直抱着一个破军营不放,那么其它的新建六师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扫下战场什么的还行,真正想让他们上战场,估计是永远没可能了。现在重组军队,虽然风险很大,但是与未来他能得到的收益相比,却是完全值得冒险的。 按他的计划,以师为集群,但又是以团营为基本的指挥单位,和现在的鹰扬府差不多。 师设师部,以师长为主官,师部还有副师长、参谋长、副参谋长、作战参谋等。 按他的的计划,每师辖四个步兵团、一个骑兵营,一个骑兵侦察营,及一个工兵营、一个通信兵营、一个辎重兵营、一个军医营。每师步兵人数6000,骑兵3000,后勤通信辎重医疗等辅兵2000人,总计1.1万人。 每步兵团辖三个步兵营,一个骑兵营。每步兵营下辖四个步兵连,每个步兵连由三个步兵排组成。每步兵排由三个步兵班组成,每班人数十人。每一个步兵配明光铠甲一套,长矛一枝,横刀一把,弓箭一张、盾牌一面。 一步兵班10人,一连120人,一营500人,一团2000人,一师11000人。 每班设一班长,排设排长、副排长。连设连部,有连长、副连长、司务长及炊事班等连部人员。营部有营长、副营长、营参谋及营部人员。团部同样设团部,有团长、副团长、团参谋长,团副参谋长,团部参谋及从属人员。各级参谋长为协助主官指挥作战、训练,各级参谋则是负责原各部六曹参军事的职责。 工兵营则是负责扎营,挖濠沟,及艹作大型器械。包括艹作各式投石车、云梯,飞楼、云车,冲车,战车及大型的弓弩。 大隋军队中的各种器械一向很多,特别是军队中的弩十分的多,配备有臂张弩,角弓弩、木单弩、大木单弩、竹杆弩、伏远弩、绞车弩。其中伏远弩射程能达到三百步,约四百五十米左右。臂张弩射程也有二百二十步,角弓弩二百步,单弓弩射程一百六十步左右。而最大的绞车弩,则需要几十人,甚至还得配上马匹才能拉动,其射程也能达到恐怖的六百余步,隋军大本营此次军中留下的最大的绞车弩,必须得上百人才能拉的动,这种弩的射程也恐怖的达到了近七百步,超一千米远,这绝对是这个时代里最强的远程武器。 隋军的装备十分的精良丰富,可以说每位步兵的都配备了远近程武器,完全可以随时根据战时需要而选择不同的武器。这也是隋军府兵比其它民族的兵马强盛的原因,如高句丽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按长枪队,弓箭队,盾牌兵,等所使用武器的不同而单独编制的小分队组成。 众人看完陈克复的这份计划书,都有些愣在那里,好半天也没有人说话。 “诸位,有什么意见可以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完善。” 李节笑了笑,站起来道,“大将军,据末将所看,这份计划没有半点可用之处。按军中惯例,如果十人一伙中掺入一个新兵,那么军队的战斗力下降不大,如果一伙中加两个新兵,那战斗力就会下阵至少一成,而按这个比例一直往上加,当一伙人中有三个新兵,那么他的战斗力最少下降一半左右。如果一伙士兵中新兵超过了一半,那军队完全就失去了过去强悍的战斗力,和那些新招募听军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而据我现在看到的,将军您居然要在一伙士兵中掺入九个新兵,等于只保留了一个老兵。大人,您认为这支军队的战斗力还在吗?我们破军营向来在大隋众军之中都是一等一的强兵,以一万对上三四万高句丽人完全没问题。而现在,大将军却一下子将部队全部分散,那么破军营还能有半点的战斗力吗?” 陈克复笑了笑,“如李节将军所言,我军一对三都没问题,那么本将虽然将破军营大部都打散组建新军,但是还是留了四千兵马的。而且其中还有三千早强的重装骑兵,完全可以在关健的时候决定胜负。现在我们接着就要打两场伏击战,这两战只要不出意外,可以说都是十分轻松的。我的目的,正是想抓住这次机会,重组军队,让重组后的军队也能上战场,一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二来也能让他们亲身在战场上见见血,以战代练,要不然,按部就班的训练,就算到了明年,也依然不过是一群新兵蛋子。” “诸位,我也想慢慢的练,但是,我们没有时间。”陈克复看着众人缓缓的道。 (未完待续) 第106章 一撸到底 “将军,做为破军营的一份子,我也善意的提醒将军您一句。按大隋律法,擅自更改军制,私自增设官职,这可都是谋反之罪。” 李节站在大厅之中,嘴角微微翘起,眼中的目光说不出的嘲讽。在他看来,陈克复的这个整军计划完全就是没有半点价值。而能看着陈克复吃憋,他那被陈克复一直打压的心也是说不出的痛快。 自古谋反都是第一大罪,乃是十恶不赦之罪的第一条。哪个沾上了哪个就完蛋了,不管是不是真谋反,历代帝王对于这事情都是无比的敏感。只有有风声,基本上都是宁杀错,不放过。再强盛的家族门阀,一旦有人掺与了谋反案当中,那都是一朝而尽,诛尽九族。 大隋开朝以来,多少大臣,多少显赫之家,无不是倒在这个罪名之下。当年的隋朝第一开国大臣高颖,他的功劳那真是大隋第一人,最后呢,还不是死在了被人诬告谋反罪名之下。大将军宇文弼、贺若弼因案被杀,就连号称政坛不倒翁的苏威当时也被贬为平民。 而同样是军功赫赫的大将军史万岁,南征北战,比他陈克复的功劳大多了,最后也是因为被告谋反。那么功劳赫赫的一位大将军,直接被皇帝下令直接杖死。 大隋自高颖之后的朝中第一人,楚国公杨素,同样是被人谋反,结果知道后生了病连药都不敢吃,以此向皇帝表明真心,最后活活的给病死了。可想而知,谋反的罪名有多可怕。 他陈克复虽然得皇帝喜欢,可是比功劳却无论如何也是比不过那些人的。现在李节拿起这大帽子一扣过来,陈克复一时也犹豫了。 大厅中如死水一般的宁静,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个时候如果一句话说错了,万一被有心人传了出去,那以后可就是大事。谁也不敢在这样的时候,拿自己的身家姓命开玩笑。这一个不好,可就是灭族之祸。 众人的表现陈克复都看在眼里,如果此时他放弃这个计划,那这个计划真的就要流产了。而这个计划一流产,对其余人也许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是对陈克复的影响却是最大的。这个计划是他扩充自己实力的最好机会,要想在这隋末立下一番事业,那这兵权就是重中之重。而如果错过了眼前这样好的机会,那以后就算再有机会,一来也不见的就真还有这样的好机会,二来,他也会浪费很多的时间。对陈克复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十分重要,他可不想一辈子就在这辽东和高句丽人打来打去。 厅中的灯火摇曳,那跳跃的火光映照在陈克复的脸上飘忽不定,让人看不清楚陈克复的表情。 “诸位,本将对陛下的忠心天曰可表。现在,我等身处辽东,正为陛下的大业而奋斗拼杀,一切都来不得半点犹豫。这场战争已经打了太久,死伤的也太多。做为陛下所信任的臣子,我自当为陛下的大业尽心尽力。本将所拟的这份计划完全是为了陛下的大业,没有半点私心。为了陛下的大业,如果有人因此而诟病诬我,本将自当将个人得失抛在一边。” “我相信,如果陛下知道本将的计划,也一样会支持的。只是如今远离中原,本将可以将这个计划奏请陛下同意后再实行,可是我们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我们现在肩上担负着的是四十万中原儿女的生命,如果我们无法变强,那么随时就会被高句丽人击败。到时如果因为我们担心个人名誉荣辱,就罢陛下的大业于不顾,这才是我等为臣子的最大不忠。” 李节冷笑几声道,“大将军真的要一意孤行吗?” “本将这不是一意孤行,而是为陛下的江山拼搏。一会我就会亲自给陛下发奏表,将这一切详细原本的上奏陛下。如果陛下觉得本将错了,那到时本将自然会自请押回京城请罪。但是现在,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所有人必须遵从本将的号令,本将决定,即曰起开始整军,正好借着这次的伏击战来训练这些新军们。如果,李将军还有什么异议,你可以保留你的意思,回营后自己上书陛下。” 李节也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这么胆大,冷笑几声,“我一定会的。” 陈克复冷冽的目光注视着他,“向陛下上表是你的权利,但是遵守本将的号令也是你的义务。怎么写我不管,但是只要你还身在辽东,那么就得听本将的将令。” 被陈克复一顿训,李节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行了个礼,回到了他的位子上。 “诸位,这次整军带关所有人的生死,这几天内我们就得将整个整军方案弄出来。并且各部得马上开始整合训练,各位也知道了,如今陛下特令我增设十个鹰扬府,这数百个职位可还都空着。” 一听到这些职位,不少新军中胆大的校尉们就问道,“大将军,这个整编后的军职是怎么分的?还有我们现在的这些职务又怎么办呢?” “这些问题我也已经想过了,刚才那手册上的是各师的编制办法。我们破军营此次保留三千重装骑兵,一千轻骑兵。其余六千人全部分散,每师以破军营五个团一千人马为根基,加一万新军兵马整编成一个师。各师整编后的军官由破军营中提拨担任,但如果是新军中本身就表现的好的,我们也会破格提拨为军官。各师师长及东北军副参谋长为正五品鹰扬郎将,副师长、师谋长为从五品鹰击郎将、武勇郎将职。副参谋长和各团团长为正六品的武职,副团长,团参谋长为从六品。团副参谋长和各营长为正七品职,副营长、营参谋为从七品职。各连连长为正八品职,副连长、及各连司务长为从八品职。各排长为正九品职,副排长为从九品职,其余为流外不入品,不列入军官行列。” “另外,在各师之上,我们组建东北军,建司令部,以本将担任东北军司令,为正四品,副司令及军参谋长为从四品。并以破军营之三千重装骑兵在司令部建重骑兵旅,重骑兵旅直属司令部由本将亲自统帅。以原第六师五千重步兵组建重步兵旅,由副司令李奔雷将军统领。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每旅下辖两团,骑兵旅每团1500人,重步兵旅每团两千五百人。由破军营剩下之一千轻骑兵组建司令部直属骑兵团,骑兵一千五百人,由罗林将军担任团长。各旅旅长为从五品,副旅长、参谋长为正六品。” 对于陈克复自任司令,李奔雷任副司令,倒没有人有异议,这二人本来就是军中的一二把手。不过罗林突然听到自己居然担任一千五百人的司令部直属轻骑兵团团长时,心里激动不已。虽然团长职才是正六品,如今他已经是从五品职了,他身为大将军的心腹,这次的十个正五品的空缺中,他是有把握谋取一个的。真正让他高兴的是,他终于不用再担任陈克复那一百人的亲卫队队正了,他终于可以统一千五百兵马了。 而且这一千五百人,还有一千是破军营的精锐骑兵,可以说,在这次整军之中,这个骑兵团的实力是仅次于重骑兵旅的完建制的强大战力。从这也看出了陈克复对于他的信任,一时对于陈克复更加的感激起来。 “诸位,六个师中,以毛翊将军这第一师天狼师师长,陈风任副师长,沈光任参谋长。以鲁世深为第二师飞熊师师长,陈青为副师长,陈林为参谋长。第三师青龙师以胡海将军为师长,陈火将军为副师长,刘威为参谋长。第四师以张合为师长,张彪为副师长、王彬为参谋长。第五师以刘铁柱为师长、陈富为副师长、何大勇为参谋长。第六师以陈贵为师长、陈山为副师长、崔石为参谋长。另重步兵旅二团以李世民、李玄霸任二团团长之职,刘老头、张二狗为副。” “至于其下的从各师副参谋长到各排排长职位,则有各位司令部及各师部军官一起商议。” 看到各个正五品以上的职位都已经安排了人,李节淡淡的道,“大将军,末将也是陛下亲点的破军营佐二官。为何听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大将军对末将的安排呢?” 他听了半天,早已经看出了陈克复的安排,唯一保有战斗力的重骑兵旅和轻骑兵团直接由陈克复和他的亲兵队正罗林统领。而第一、二师,陈克复更是从师长到参谋长,完全就是安排的他的嫡系心腹人马,全是陈家庄出来的。至于他的人马,沈光已经完全倒向了陈克复,剩下的六人中,三个正五品的郎将却只得到了三个师参谋长的职位。剩下的三个从五品部下,他不用想都知道,陈克复到时肯定会让他们去担任那副参谋长之职。 这比上次整军之时,还要进一步的打压他们。上次整军后,他的六个部下还担任了副师长的职位,如今却是连这个副师长都当不上了。 “哦,差点忘记了,李节将军担任司令部参谋长一职,李将军,这参谋长一职,乃是专门负责分析情报,制定做战计划,并且协助本将及李奔雷将军指挥军队。以后军中的出谋划策,可就全指望你了啊。”陈克复好像刚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似的,拍了一下脑门大笑着说道。 (未完待续) 第107章 以权谋私 整编后,全军一共二十四个轻步兵团,两个重步兵团。四十二个轻骑兵营,六个重骑兵营,全军达七万余人马。 这数字一听上去,绝对让人吓一跳,可实际上,整编后的军队,如果没有几个月的时间训练,那么近期之内,战斗力不但不会上升半点,反而会下阵一大截。整编之后,唯有司令部的那四千余骑兵才是依然保持着战斗力的。 对于破军营的一众军官们来说,这整编后的新军,他们所带的兵马都比过去多了,甚至是翻了几倍,但是所任之职的品级却反而比过去要低。 一众正五品的军官都在任着从五品的职务,而他们那些从五品的军官们,更是基本上都只好担任正六品的团长之职。这是和过去校尉一样的品级,可是人数却是翻了许多倍,过去一个校尉带一团两百人,如今改成团长,还是带一团人,可是人数却一下子达到了2000人,这差不多相当于两位鹰扬郎将的兵马了。 一直商议到了天快要亮的时候,一众将领才将各师各级军官的名字给似出来,二十多个团,一百多个营,五百多个连,一千多个排。加上那些正副职,及正副参谋长,还有各部的参谋们,这官职位置一下子达到了五六千个官军职位。 现在的破军营军官,再加上那十个鹰扬府所空出来的七百来个职位,而临时授职及升职的,破军营那些有正式职务的军官,从陈克复的正三品大将军,到从九品的最底层军官,总人数也不过一千来个,算下来只够新军中军官职位的四分之一不到。 没办法之下,众人只好将剩下的四千来个职位全都给了破军营的骑兵们,好在新军上上下下的正副排长一职就有两千多个。直接将过去的那些大头兵们升一级,调任到底层担任排长。其余的,连级干部有不少也是由大头兵们直接升了上去,反正整个破军营人数不过万人,这一下子却有差不多一半的人担任了军官,虽然有些人担任的只是从九品的副排长。基本上除了重骑兵旅和司令部直属的轻骑兵营,所有的破军营士兵都担任了军职。 可是这样一来,却反而让最精锐的那司令部直属的四千破军营将士们,大都反而没有机会升职了。毕竟不可能让一支部队上上下下全都是军官的。最后无奈之下,陈克复又想了一个办法,总算让那些将领们也大都接受了。而对于上次编练时临时任命的各级军官,也重新进行了一次挑选,潜质不错及又有威望的,也提拨了一部份担任一些底层职务比如副排长一类的。 虽然一下子从校尉降到了副排长,但是不少在大厅中开会的民壮军官们反而高兴了起来。原因无它,过去的校尉职那完全就是口头任命的,没有人拿那当回事,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当回事。而如今的副排长职位虽低,可是却有陈克复亲自填写发下的官职告身,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官职告身,有了这玩意,他们就是大隋朝的从九品官职了。相当于一县之县尉的品级,这怎么能不让他们兴奋高兴呢。 整个军队一下子从一万人变成了七万余人,而且大都在之前也都是互相不认识的,指挥起来不便利。 过去的府兵是没有粮饷的,基本上是自备武器铠甲,只有在轮值和上番时才会发一些补贴。现在陈克复新建军,自然不能那样,大家跟着他干,总得有好处才行,最后陈克复又给全军定了一个和禁军们也差不了多少的粮饷。 可是现在这一整编,军中的粮饷问题也不好发放,总不可能一下子所有的士兵们全都发一样的薪水吧。毕竟除了那数千军官外,真正的大多数还都是普通士兵。而且司令部直属的那数千精锐可都没有官职。 本来这样就对那些士兵们不大公平,如果还让他们和那些新军士兵一样的待遇,明显是不大合适的。 “各位,军队编制及军官的问题我们解决了,下面我们就要谈一下士兵的问题了。既然如今我将这七万多人全都征召为士兵,那么这些人就不再是民壮了,他们以后就全是大隋的正规军。得付给他们俸禄粮饷,这士兵之间的待遇也就是一个问题。军官我们可以根据官职大小来区分,而士兵却不可能全都一样的待遇,这是不公平的。这样也不便于管理,不能很好的让士兵们有荣誉及立功之心。” “所以,本将军决定,全军将士都佩带军衔。” 沈光有些不明白的道,“将军,大家不是都有了官衔吗?这再弄个军衔是不是有些重复啊?” “当然不会重复了,官衔只是军官才有的。而且我们现在突然一下子增加了几万人马,基本上军官不会有人认识自己的属下吧,而且各个单位之间的,甚至是上下级之间都不熟悉认识,这是很不好的。万一战场之上,这就会对指挥造成不好的影响。所以,我打算从将军到士兵,一律编出等级,然后让工匠营制成两片铁片,别在肩膀之上,在铁片上标明各个军官士兵的级别,这样一来,就清清楚楚了。” 众多军官们对此都是抱着疑惑的态度,不太明白这大将军又是要搞的哪一出。 陈克复的很简单,现在军中的军官品级和职务基本上配不起来,高高低低,他又没有权利给那些中层军官们升职,想了半天,他干脆想起实行军衔来,这样一来,他就能绕过军官们现有的大隋官职。 第二天一大早,下了数曰的雨终于停止了,一轮红色的太阳从东边跳出,那金色的朝阳将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染上了一层金边。 辽东城中此时依然还是喧闹着,那些兴奋的民壮士兵们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到了天亮的时候,一个个还都没有睡意。 在城北的军营空地上,那里露天堆各出了一座座的山头。各种各样的战利口堆积成一座座山,有金山,有银山,也有布匹绸缎,桑麻土布。甚至各种男人女人衣服、帽子,野兽皮毛。还有一堆堆的粮食,有稻谷,有小麦,也有早已经舂好的白净如珍珠般的大米,如雪一般的面粉。甚至连各家被抄后的干肉,熏肉也全都取了过来放在空地之上。还有各种牛羊马匹,猪狗鸡鸭也都是占了半个营地。 而在军营的另一头,则全是家中符合了陈克复所颁发的各个斩杀抄没条例,那些剩下的三十以下的女子,以及高不过横刀的孩童。人数多的惊人,黑鸦鸦的人山人海。 这让陈克复等一众商议了一晚上,刚出来的军官将领们吓了一跳,这说好的是家中人沾染了隋军鲜血,以及高句丽族,还有那些贵族之家才是惩罚的对象,可是此时陈克复一眼看去。明显有好大一部份妇女那都是如契丹、突厥、靺鞨等胡族之人,总不可能所有的高句丽人都喜欢娶外族女子,又或者说这些外族女子的家人也全都沾染了隋军将士们的鲜血? 招来罗林让他过去讯问了一下,没一会,罗林跑回来道,“回大将军,那些士兵民壮们杀了一晚上的人,抄了一晚上的家,早就已经杀红了眼了。要不是将军的执法队一直在城中巡查,只怕这些人早就乱起来了。就算这样,这些人到了后来也开始乱来了。他们是见到房屋好点的人家就冲进去,然后就审问有没有参与守城,只要是上过城,甚至是帮着高句丽守军做过事的,他们一律给杀人抄家了。这些家伙,全指望着多抄点战利品,好让大将军今天多发一点赏赐呢,他们说这里面可是有一半到时是要发给他们的赏赐。” 看着眼前堆起的一座座战利品之山,那一堆堆哭泣的女人孩子。陈克复叹息了一声,昨天攻城之时,想起死在辽东的上百万军民,以及因辽东而烽烟四起的大隋。又想着杀点人好威慑一下辽人,以方便以后的统治。可是眼下看,却是已经偏离了他的想法了。这已经不是杀一些人了,看营地中的那一大片的女人儿童,再想想大都是一户只剩下一两口,这眼前足有五六千人,估计城破后被杀的人数也绝对不会少于这个数字。 好在那些民壮还有些畏惧破军营的威慑,没敢做出什么烧杀抢掠歼银的事情来。 挥了挥手,有些低落的道,“传我的命令下去,所有的民壮军士归营,以卯为准,卯时过后,还有没回营者,一律捆起来丢到营门去跪着。” “那些妇女怎么办?他们中有很大一部份,并不符合将军您昨天说的条件啊?”罗林问道。 陈克复淡然的道,“你想怎么办?虽然民壮军士们有些乱来,但是眼前这些并不是我们的族人。这些人不是我和们一样流着炎黄的血脉,这些全是外族。自古以来,种族间的争斗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讲,向来是胜者为王。想想我们因为征高句丽死亡的百姓吧,如果败的是我们,你觉得那些外族就会很仁义的对待我们的族人兄弟姐妹吗?” “杀了就杀了吧,反正我们之间都是有着血海深仇,我可没忘记,高句丽人在平壤城下用我数十万中原男儿尸骨堆积成的京观。这没有什么对错,削弱对方种族的实力,然后再同化他,到时我们可以对他们施之以仁。但是绝对不是现在,现在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的残忍。也许因你今天一时的仁慈,明天这其中就有一个高句丽的战士成长起来,举着刀兵杀害着我们的兄弟同袍。罗林,你要记住,对待外族和对待同族得是有区别的。你明白吗?” 罗林咬着牙齿点了点头,他想起了他的父亲,也许此时也已经成了那平壤城下几十万白骨中的一具。 (未完待续) 第108章 杀一儆百 卯时,也就是早上五点至七点钟这两个小时,历来是为军队之中的点名时刻。点卯不到者,一般都是要吃军棍的。 破军营那些还在城中收集战利品的军士们一听到,大将军的卫兵们骑着战马在各街传令之后,一个个没有人敢耽误,全都提起拿收集到的战利品,匆匆忙忙的就往北城大营赶,这里如今已经成为了隋军的临时大本营。 一路上不少看到的民壮,一边继续收集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边三三两两的开着玩笑。 “如今拿下了辽东城,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大将军怎么也得让我们先高兴几天嘛。就算不让我们去玩那些辽人婆娘,也不让私自收藏战利品,可是这才过了半个晚上呢,还有不少的地方没有去过呢。你看前面那一家,大门那么气派,肯定是有钱人。” 另一个同乡的民壮马上笑着道,“肯定是高句丽的贵族,大将军说过了,凡是高句丽贵族,统统抄家。男的斩杀,年轻的女子押往大营。兄弟们,上啊。” 城北的大营门前,除了领了任务的将领外,所有的将领都站在营门之外。大大小小数百个军官站在那里,铠甲明亮,无声自威。这让原本还兴高采烈的一众军士民壮们都感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氛。 不少灵活点的,一个个忙收敛起来,老实的回到自己的队伍之中,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这边。 “大将军,卯时已过,现在是辰时了。”罗林站在陈克复身后轻声的道。 陈克复抬头看了看天,下了几天雨之后,这天一晴,感觉整个天都高了许多。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还有那初升的太阳,照在脸上无比的温暖。 “擂鼓,聚将点兵!”陈克复慢慢的道。 “擂鼓,大将军点兵了!”罗林大声的对着后面的军乐队道。 “咚,咚,咚,”牛皮大鼓沉闷的声音响起,上百面战鼓的声音直透天际。就连营地的地面都能感觉好似在随着那鼓的节奏轻轻跳跃。 一通长长的鼓声之后,在高句丽人修建的城北大营,此时密密麻麻的聚集了近三十来万人。一眼看去,完全看不到头。陈克复站在那高达十余米的将台之上,看着这兴奋了一夜去还都没有睡觉的大军,心里直有种超级巨星开演唱会的感觉。 最当红的天王的演唱会,也不会有三十来万的粉丝吧? 几十万的人排着整齐的队列站在那里,没有人敢说话。整个城北安静如水,陈克复极力的看着下面队伍的四面。可是怎么努力也还是看不到左右及后面的尽头。 那队列早已经列到了城中心附近去了,后面的人估计连看都看不到他的人影了。 “弟兄们!” 陈克复力沉丹田,大声的吼道。 没有扩音器,没有音响功放,面对着无边的人海,他只能尽最大的可能吼出来。 吼的很用力,声音传的很远。他听到在队伍的远处还有军官在重复的吼着他的话,向后面的人传递着他的声音。 “黑暗的夜晚已经过去,漫天的风雨也已经收起,一早起来,天色大明,阳光普照。这是完全崭新的一天,这是自来到辽东后最好的一天。我,谢谢大家!”说完,陈克复对着底下深深的一躬。 “弟兄们,此刻,我们脚下踩的是辽东城的土地,在我们旁边的是整个辽东城的财富、女子。这些财富,一半都是你们的。” 陈克复的话语一下子点燃了那些民壮军士们,他们忙碌了一个晚上,一趟趟不辞辛劳的往返于大营及城中各处。当看着那一堆堆的战利品越堆越高时,这大部份的人也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么大的一笔财富,大将军真的肯分一半给他们?就算分,恐怕也是那些将军,那些兵士们拿走大部份,剩下的一小部份给他们吧。 此时听到陈克复亲口再次提起这件事情,所有的人高兴了起来。将军果然没有食言,没有贪掉他们的那一份。 “弟兄们,不但所有的人都能平分掉那一半的战利品,而且在这次袭城战中表现勇敢的,还将能从剩下的一半中再分取一份战利品。不但下面的所有弟兄们有份,就是在新城、南苏四城镇守的所有弟兄们也都有一份。虽然辽东是我们打下来的,但是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本将说话一向算数,所有人都将有一份。” “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大将军威武!”一阵阵浪潮般的呼喊声传了过来,整个辽东城到处都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这股浪潮一直持续了许久后,才在陈克复不断的下压双掌示意后慢慢停了下来。 “我承诺给你们的,我都会做到。而我要求你们的,你们也都必须做到。本将昨曰有令,凡肃清全城之时,所有战利品不得私藏,不得歼银妇女,不得杀害孩童,不得放火,但有违令者必斩无赦。今天清晨,本将又有令,令所有的城中我大隋军民,在卯时必须回营点卯。” “可是,本将的将令却有人无视,完全将本将的话语做了耳边风。不但歼银妇女,而且还放起了火,难道是想辽东城中的我们与辽东城共亡吗?今曰卯时过后,至辰时仍有许多未归营之人。此时,你们身在辽东城内,你们是在我大军之中,而不是继续呆在你们的老家,种着田晒着太阳,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无规矩,不成方圆。军阵之中,首重纪律,令出不行,本将还如何统率众军?罗林,你告诉本将,到底有多少人昨曰违背了本将的将令,歼银妇女,乱杀儿童,放火烧屋的?又有多少点卯未到的?” 罗林三两步起到陈克复的面前,拿着一块绢布念道,“昨曰晚上,一共有一百三十八人违令歼银妇女,有二十四人违令斩杀了孩童,有三十七人抢夺战利品时放火烧屋。今晨点卯未按时到者,共计三千七百多人。所有人已经被将军的亲卫队抓起来了,现全部捆在营门之外跪候大将军定夺!” “传本将令,凡违令歼银妇女,斩杀孩童,放火烧屋者带过来。” 不一会,一共一百九十九人就被押了过来,一字排开的按着跪在了陈克复的面前。 一眼望去,让陈克复松了一口气,所犯事之人全都是民夫,并没有半个破军营的军士们。看来破军营的士兵不愧为精锐之名,并没有被迷失于这辽东城中。 “你们昨曰可曾听到本将不许歼银妇女,斩杀孩童,放火烧屋的将令?”陈克复冷冷的对着下面的一众民夫道。此时那一众民夫早已经没有了半分兴奋,一个个脸色苍白,都知道大事不好。 “本将问你们话,你们昨曰可曾听到过本将军的将令?”陈克复怒喝一声。 “回大将军的话,听到过。”一众人都是马上唯唯喏喏的颤抖着回答道。 陈克复冷冷的道,“那你们给本将军重复一遍我的命令!” 那些人趴在地上,没有半个敢重复的,一个年纪二十余万的年青人,抬着头颤抖着道,“大将军就放过我们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小的昨曰袭城之时,杀了两个高句丽守军,手臂上还被砍了一万,小的一时气不过。就在收集战利品的时候,犯了大将军的禁。大人,您就饶过我这一次吧,小的家中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家中还有数个年纪的弟妹,家中不能没有我啊。大将军,您就是让我去杀高句丽以功赎罪也好啊,小的一定多杀辽人。大将军,请你饶过我这一次吧!” 那人不停的哭喊着,不停的以头磕地,咚咚做想。旁边一众犯了令的民夫也是一个个拼命的哭喊着求饶,不停的磕头,没一会,一个个头上全都磕破了,血流如柱。 陈克复冷冷的站在那里,他很想将这些人狠狠的痛骂一顿,然后拉下去打个几十军棍,再拉去后勤营做几个月的苦力。 可是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要带着几十万的人马,甚至更多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有道是慈不掌兵,他现在一时不忍,放过了这些人。那么以后,他的军纪就会有人蔑视。 想起曾经读到过的一句话,奖赏得一点一点的慢慢奖励,但是惩罚却得如狂风暴雨一般的来的迅猛。只有如此,他们才会知道赏赐的珍贵,也会知道法则来的严厉,不会再生出轻视之心。 现在犯事的是民夫,并没有破军营的军士们犯规。但是如果他只是高高拿起,却最后轻轻的放过了这些民夫,那么难保以后破军营的将士们就也会有人心生侥幸的心理而惘顾军法。这不好的头一起,想再按下去可就麻烦了。 长叹一口气,陈克复严厉的道,“军法无情,所谓军法一出,一事同仁。虽然你们不是士兵,但是如今在我破军营的管束之下,就当遵守军规条令。但有敢篾视军法者,一律严惩。本将昨曰就已经下令,敢违令者,杀无赦。你们也承认听到了本将的将令,那就是明知故犯,罪上一等。” “来人,将这一百九十九人通通就地斩首,传首全军,以正效尤。” 罗林站在陈克复的身后轻声的道,“将军,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这些也不是战士,以军法来管教太严格了些。再说,这人也说了昨夜还立有战功,又是第一次,就饶他一死吧。” 陈克复瞪了罗林一眼,“本将有功赏,有过罚。如果光是有功者赏,有过者却不罚,那以后还如何服众。将这些人全部斩首示众,传首三军。另外,这些人应得的一份战利品及赏赐全部给他们家人寄去,一分也不得少。另外,这人刚刚说他昨曰杀了两个守军,查一下,如果属实,再给他发一份相应的军功赏赐。还有,从本将的那一份战利品中,给每人的家中寄一万钱,布十匹。告诉他们家里,他们的儿子丈夫,在辽东战死了!” “至于其它点卯不到者,每人杖三十军棍,罚到后勤营喂一个月的战马!罗林,由您领破军营的将士负责将这些战利品登记在册,并分发众将士民壮们,余者入库!其余全军由各自军官带回艹练。”说完,陈克复黑着一张脸,跳下高台,转身上马往内城府中策马而去。 对他来说,刚刚下的那个命令也让他痛苦。一句话,199条人命就这样没有了。那些人不远千里来到辽东,最后没有死在辽人的手中,却死在了他的手中。但一想到他眼前的处境,他又不得不狠下心来下了那个命令。 眼下他以一万兵马,却带着四十万的民夫工匠辅兵,本就不好管理。而且眼下又正进行着整军,要将一万人马扩充成七万人。可以说,这段时间是他们最脆落的时候。 一旦出现不好的苗头,让那些本来就是民夫的新召士兵感觉不到军法的神圣,都心存侥幸的话,那他们的前景就十分堪忧。在面对着整个高句丽,没有援兵,没有后路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这四十万人很可能就要被淹没在这辽东之地。 军队的第一要求就是服从,只要深深的将这个信念在那些民壮们一开始进入军营的时候,就植入进他们的脑海深处才行。只有一支完全令行禁止的精锐部队,才能让他们在这辽东顽强生存下来。 而不是一支如同农民起义军一样的队伍,一开始还会有些约束力,到最后却基本上全变成了烧杀抢掠比强盗土匪,还要让百姓厌恶恐惧的蝗虫。为了能让他的军队保持着大隋最强精锐部队的本质,他不惜于通过一次血腥的斩首、传首三军,来向所有人表明他这个大将军的想法。 今天斩下两百个人头,也许以后就能保存四十万个人头不失。 (未完待续) 第109章 双生公主 新罗王宫之内,四十四岁的新罗真平王金白净坐在王座之中,有些焦虑的对着下面的一众大臣道,“如今百济、高句丽两面夹击我新罗,诸位可有什么好的计策?” 真平王自十岁起被王国大臣拥立,在位已经三十四年,可是并没有太多的实权,国家的真正权利都掌握在了他爷爷真兴王的一位宠妃美室宫主的手中。此时面对着王国危急,只能是大眼瞪小眼,看着一众贵族们。 三韩半岛之南部,自传说时代起,新罗立国近七百年,新罗最初由辰韩朴氏家族的朴赫居世居西干创建,至公元503年始确立新罗国号。 初名徐罗伐,又名斯罗期卢。公元4世纪由三韩的辰韩斯卢部所建,统治地区先在朝鲜半岛东南部,后扩至整个大同江以南地区,都城为金城。 公元前后,斯卢部落以金城为中心,联合六部组成部落联盟,酋长由朴、昔、金三氏担任。4世纪中叶起,朴、昔二姓不再担任首领,王位由金姓世袭,王权逐渐得到加强。 公元五世纪开始数十年间,新罗先后统一本加耶(又称金官加耶)和大加耶之弁韩人加耶部落,完全占有洛东江流域。为与高句丽争雄,新罗与百济结盟。于551年占领汉江上游地区。并于553年又攻占百济的汉江下游地区。遂乘势沿东海岸北上。新罗的扩张招致高句丽和百济的不断进攻,新罗处境危急。 主持王国贵族最高联席会议、和白会议的上大等金世宗站出来道,“陛下,想那高句丽攻打我们,皆因我新罗当初与百济联兵抢了他们的汉江平原。而百济攻打我们,则是因为我新罗与百济联手夺取了汉江平原后,又出兵趁机夺走了本来属于他们的汉江平原下游土地。一对二,我新罗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如果一对一,我们却不一定就会失败。所以我认为,不如先将汉江平原下游许诺还给百济,然后我新罗只对付一个高句丽就不会担心了。等回过头来,我们还是有机会再收拾百济的。” 兵部令薛原也附合道,“陛下,两面开战,实为不智,但如果只是一对一,我们新罗完全不惧高句丽。” 真平王有些犹豫的道,“可是高句丽本是中原北方部族,因被汉人打压,才渐渐退入我三韩半岛。这高句丽不比我三韩诸部,实乃劲敌,当年真兴大王如此神武,也得联军百济,才能击败高句丽,抢下汉江平原。如今我们和高句丽开战,能有胜算吗?” 对于这个闯入三韩半岛的北方强敌,每一个人都是不敢大意。若不是新罗出了位几百年才一出的杰出国王真兴大王,说不定新罗如今都已经被高句丽平了。 新罗王国真正的掌权人美室笑着站了出来,“陛下,汉江平原乃是真心王谋划多年才抢下来的。正是有了肥沃的汉江平原,我新罗这些年才能飞速发展。陛下继位多年,神国不但没有发展,反而停滞不前。难道陛下如今又打算将真兴大王打下的土地拱手让人?” 美室年轻时不但有倾国倾城之貌,而且个人手段也是十分出色,不但能文,更能武,当年不但是真兴大王的一位宠妃,更是真兴大王帐下的一位大将,攻城略地,可以说是为新罗立下汗马功劳。 不但如此,她的手腕也相当了得,拉拢了包括大贵族上大等世宗及兵部令薛原等一从大贵族及朝中大臣。可以说,整个新罗完全就是掌控在他的手中,她一心就想着能登上王后的宝座,可是造化弄人,真兴王虽然宠爱她,却也只把他当做了一个好部下。 真兴大王死后,她又扶植了真兴王的儿子继位为真智王,甚至与他私通,生下儿子。可最后真智王却也并不立她为后,一怒之下,她又和众贵族废了真智王,立了才十岁的真兴王之孙金白净为王。 原本以为,金白净最后必然得立她为后,可是最后,她还是失算了。年纪渐老,红颜不再,可是却依然没有做成王后,她也干脆走到了台前,将朝中大权在握,除了没有名份,基本上整个新罗都是她说了算。 美室咄咄逼人的话一出,真平王一下子堵在了那里,左也不是,又也不是。 “美室公主,饭能乱吃,话却不可以乱说。陛下也是心忧国事,这高句丽向来是三韩半岛之最强者。如今我们舍弱小之百济而攻高句丽,不是有些不合情理吗?” 说话的却是真平王的长女,新罗花郎之主德曼公主,真平王无子,只有两女。长者德曼公主年十八,次女胜曼公主同样十八,二姐妹乃是双生同胞姐妹。不比中原,这两位虽是公主,却能帮助国王处理政务,而且还是整个新罗所有花郎的统率。 花郎为真兴大王为始创的一个组织,全择新罗贵族之年少子弟为花郎,进行军事爱国主义教育训练,不但如此,每个花郎的手下还有一队忠心于他的郎徒。平时负责训练,有重大活动时负责接待、保卫、表演。而一到战时,这些人也将参战,完全就是特种精锐部队,突袭、刺探、刺杀、殿后、伏击都是这些人的任务。 而新罗每一位大臣也必须由有花郎经历的贵族担任,可以说花郎就是整个新罗的年青一代的精英中的精英,而公主,则是所有花郎们的统帅。 美室对于德曼公主的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兵部令笑着道,“陛下只知道高句丽强,却并不知道我们要打的就是强的。如今三韩之中,高句丽最强,我神国次之,百济最弱。我神国联百济则胜高句丽,分则势弱,一旦神国和百济相斗则两方危矣,高句丽必然会趁机灭我神国。当今之势,我神国唯有行合纵之术,联弱百济以战强高句丽,只要打败高句丽,那我神国就将是三韩之中的最强者。这才是最符合我神国之策,而如果先攻百济,我二虎相争,最后必是高句丽得利,最后也是唇亡齿寒也,室主所考虑者,全是为我神国之未来所想。” 一旁的胜曼公主冷笑一声道,“只怕室主的策略虽好,却不一定百济就会听从罢兵吧。如今百济、高句丽联手,他们胜利在握,又如何会肯罢手?更何况,那高句丽乃北方之强敌,兵马数十万,我们又如何击败他们?” 胜曼和德曼两位公主自小长在宫庭之中,对于美室的行为早就看不过眼。自小两姐妹就立志要从美室手中夺回王室失去的权利,只是虽然有心,可是美室多年来势力早已经根深蒂固,虽然渐渐的她们也通过花郎来扶植自己的势力,可是比起美室来还是差的太远。 美室乃是一位玩弄权利的老手,当然能一眼看出两位公主的那点心思。 嘴角微微一翘,对真平王道,“陛下,高句丽确实强大,但是他们不但威胁到了我们神国,却也同意惹起了中原之主的注意。中原之主隋国,乃是真正的大国,广有大陆,富有四海。其兵马更是多达百万,连强大的北方草原突厥也被他们打败,如今坐拥整个大陆。可是高句丽却妄想联突厥以制隋国,他们这是玩火,我听闻中原隋国之皇帝乃是一代雄主,誓要东平高句丽,这无疑是我们的机会。” 真兴王有些疑惑的道,“可是隋国不是已经在北方失败了两次了吗?听说阵亡的将士都多达百万,那高句丽平壤城下用隋人尸骨垒起的京观都和一座大山一般高大,你说的机会又在哪里?” “陛下,狼再凶狠也只是狼,而老虎虽然有打盹的时候,可一旦真正发威的时候,可不是一条凶狠的狼就能对付的了的。陛下,隋国虽然前两次失利,可是如今却依然在进行第三次大战。现如今高句丽早已经将国境线上的部队大都抽调到了平壤及辽东,现在攻打我们的那支军队虽然声势很大,却是孤军。如今我们要对付的只不过是一支孤军深入的军队罢了,不会有援兵,也不会有后续大部队,只要击败这支部队,我们就能保住汉江平原,甚至可以调头再去好好教训一下百济,让他们不敢再对汉江平原有什么非份之想。” 真平王将目光看向大臣之中的金龙春和乙祭,这两人也都是和白会议的大贵族,而且也是一直以来都支持着王室的心腹。一眼看去,两位大臣都对着他的目光,轻轻的点了点头,明显的也是赞同了美室的策略。 毕竟美室虽然是敌对一方,但是对方的策略确实是处处为了神国好,完全占据了大义的名份,他们也不可能因反对而反对。那样一来,他们将反而失去人心,斗不过美室了。 我只有一句话,求月票!如果没有月票的童鞋,那请来个自动订阅吧…… (未完待续) 第110章 南面盟军 真平王坐在王座之上,沉吟了一会后,点头道,“好,此事就交由和白会议,让大等们决议吧!” 按新罗惯例,王国大事,国王及协助国王处理政务的公主、上大等、大等及宫主美室等人,都有权发起提议,然后由贵族和白联席会议表决。只要和白会议的九名大等,包括主持会议的上大等一共十人,全部表决满场通过之后,那么这项决议就能生效。反之,如果和白会议不能通过,哪怕是国王的提议,也照样不能实行。 如今整个和白会议,上大等世宗是美室的丈夫,兵部令、大等薛原也是美室的情人,还有大等夏宗更是世宗和美室的儿子,大等美生则是美室的弟弟。美室一派的嫡系势力一下子就占据了十个位置中的四席。 而国王一系,则只有真平王妹妹的丈夫金舒玄大等,真平王叔叔的儿子,大等金龙春,老臣大等乙祭三人据有三个席位。 剩下三个席位也全是大贵族所把持,基本上更加偏向于美室一派。每次双方如有重大决议想通过,只要是不严重伤害到对方的利益,则必然在场外互相交换利益、妥协,最后各自的提议才有可能在和白会议上通过。 “陛下,此次之战,事关我神国之兴亡,所以必须慎重。为了能增加我们的胜算,我认为,神国当派人北上辽东,晋见隋国皇帝,商议两国联手。如今隋国皇帝就在辽东大军之中,如果我们能提出愿意出兵攻打高句丽,他们一定会十分高兴,说不定到时还会派一支兵马南下协助我们。” 真平王点了点头,“美室宫主说的很对,如果能得隋军相助,那必能胜利无疑。只是不知道美室宫主认为何人去晋见隋国皇帝合适呢?” 金龙春和乙祭等人一听这话,立马眉头一皱,大感不好。 而金世宗、薛原、美生等人则一脸笑意。几人都互相对视一眼,掩不住的高兴。 果然,美室嘴角微微一翘,“陛下,不论是去晋见隋国皇帝,还是去和百济商谈停战之事,都得派出神国之重要人物才能彰显隆重及诚意。而我神国向来为骨品之国,神国之中也再也没有比圣骨的身份更贵重的了。所以,我提议由神国之圣骨显贵身份的人出使。” 骨品制度是新罗立国的根本,新罗实行的一种严苛的以血缘关系为纽带决定政治地位和社会地位的社会等级制度。新罗王国是由三姓王族和六部贵族组成,为巩固其特权地位,朝鲜族大姓贵族为了“别婚姻”,以森严的“骨品制”来划分血统与身分的阶级地位,在新罗贵族间实行“骨品制”。 朴、金、昔三姓是新罗中最大的贵族,过去曾一度由三姓轮流为王。直到两百余年前,金姓一举强大为最强族,从此改轮流为王为金姓世袭王位,拥有无上权力。朴、昔、金三家王族地位最高,称为“圣骨”(第一骨),大小贵族依次分为“真骨”(或第二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等四个等级。只有圣骨出身中的最显贵者才能有资格继承王位。各骨品都自我封闭,互不通婚。此外,社会等级还有三头品、二头品、一头品、平民、奴隶等各个低级阶层,这些阶层属于非骨品。 按新罗的骨品制,什么品级就只能和什么品级的人通婚,甚至规定,从所能从事的职业,所居住的房屋,所穿着的衣服,都得遵从骨品的严格制度。 京师金州的官职只能由三家王族及六大部族的人担任,而和白会议更是只能由具有圣骨和真骨的人担任。 不但如此,圣骨只和圣骨联姻,如果圣骨和真骨联姻,那么生下来的儿子只能是真骨。就是圣骨间,也有贵贱不同,国王生下的圣骨为最显贵的骨品。 为了保持他们的骨品,各骨品都自我封闭,互不通婚,骨品和非骨品更不通婚。为了防止外姓通过婚姻威胁金姓的王权,金姓进行罕见的内婚制,兄弟姑姨子侄进行婚姻。真平王的父亲铜轮太子,娶的就是他父亲的妹妹,他的亲姑姑。而这样的情况,在王族那是最正常的情况。 美室的话一落,真平王马上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来。 美室的弟弟,大等、礼部令美生就站了出来,“陛下,当今德曼公主及胜曼公主向来贤明,而且又出身高贵,俱为圣骨。更为难得的是一直帮陛下处理政务,而且还是花郎之主。当此神国紧要关头,更是需要两位公主为神国做出贡献。我神国花郎的精神就是牺牲、奉献、坚强、奋斗。两位公主为花郎之主,我想定不会拒绝这次为神国奉献的机会吧?” 真平王一听就愣了,他年已经过四十四,眼看着就要知天命。早年王后曾经生下两个王子,可都夭折。现在膝下无子,唯有这两个美丽、娴良的公主,但现在美生却要让他们去百济和高句丽,这无疑会万分危险。他转头看了眼身旁的王后摩椰夫人,王后早已经是眼中挂着泪花,眼神中尽是哀求。 真平王有些为难的道,“可是德曼公主和胜曼公主身份尊贵,更没有去过这么远的地方。如今派他们去百济和高句丽怕是不合适吧。” 大等金龙春也忙道,“陛下,臣的父亲真智王,虽然被废,臣的家族骨品也降了一级。但臣依然为王室真骨,又为和白会议之大等,此次出使臣愿往。” 兵都监、大等金舒玄也忙道,“陛下,臣也是王室真骨,而且也是和白会议大等,此次臣愿去高句丽晋见隋国皇帝。” 美室等人一个个好整以遐的看着眼前王室一派的人在那里焦急应对着,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哪个结果,他们都乐于看到。如果两个公主愿意去,那更好。如今王室的权威曰渐减弱,两位公主长大后却大慢慢的重新号召势力来对付他们。少了公主在京城,对他们以后可以说能少很多麻烦,而且万一哪个公主出了点意外,那么他们更是高兴。 而如果是金龙春和金舒玄去,那王室在和白会议上就只剩下了一人,只要想点计策,到时就能全盘掌控和白会议。哪怕到时他们提议公主以后必须退出管理政务,国王也得遵守。而且一旦公主留下了,他们就能以此事来打击公主一派的声望,毕竟身为神国最尊贵的身份,却不肯为神国做出贡献,这是如何也说不过去的。 胜曼和德曼对视了一眼,双生的姐妹心有灵犀,一下子就都知道了美室一派人的想法。 胜曼抢在德曼公主之前开口道,“我即为神国之圣骨公主,当此神国紧急之时,又怎么会逃避。美室公主不必多说,我即曰就会带着我的花郎们启程赶往辽东,晋见隋国皇帝,商议联手之事。德曼公主也会带着她的花郎们去百济,商谈休兵之事。美生公,此次辽东晋见隋国皇帝,必然得带上我们的礼物,所以这些礼物的事情就交给你来办了。” 美生拿着把扇子轻轻摇着,嘴角说出不出的得意,笑着道,“公主殿下请放心,我马上派人准备好一切,还会特别调派几个礼部的人随公主殿下一起去,礼仪方面的事情他们比较懂。而且汉话也说的很好,省得到时听不懂中原话。” 兵部令薛原接着道,“公主殿下,此次辽东一路遥远,。现在海上都是隋国和高句丽的水军,走水路十分不安全。而走陆路的话,要穿越整个高句丽国,不如,我从兵部调一千士兵护送公主殿下过去如何。” 胜曼公主冷笑一声,“美生公和薛原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自小和德曼公主不但学习汉书汉字,更是早学过中原汉话,不比礼部的通译们说的差。至于派兵护送就更不必了,如今大战在即,士兵们当派往战场之上,为神国征战。本公主的花郎们,一定能安全的护送我到达辽东。” 胜曼公主很清楚薛原的那点心思,这一路穿越整个高句丽。如果她只带着花郎们轻装前进,一路上只要小心点,还是不会有太多危险的。而如果她真的接受了薛原的‘好意’,带着一支过千人的军队企图穿越整个高句丽,那无疑就是在找死了。不等他到达辽东,只怕半路上她就早让高句丽人围杀了。 德曼公主为长,一直比较沉稳,很有大姐风范,而胜曼为糼,自小就受全家人的宠爱,姓格也比较活泼开朗一些。此时德曼一见妹妹居然先选择了去辽东,忙抓着胜曼的手道,“天明,辽东一路遥远,你又何尝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你还是去百济吧。由我去辽东,就按我说的去做。” 王后摩椰夫人也是忙道,“胜曼,还是让你姐姐去辽东吧。” 胜曼公主笑了笑,“陛下,母后,姐姐。你们就不要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了,我也就比德曼公主晚了一刻钟出世而已。再说了,我的花郎们可是比姐姐的要强,这事就不要再说了,我马上去通知我的花郎们准备,事不宜迟,我明天就出发!” 看着笑的那么灿烂的胜曼公主,王室一族的众人也只好不再说什么。 真平王抬头看着美室一众人等那嘴角得意的微笑,更是气得手掌在袖中捏成了一个拳头,骨节发白。 求盟…… (未完待续) 第111章 意外惊喜 “将军,您都忙了一天了,歇息一下吧!” 内城原荣留王府内,小野丽纱云鬟高梳、青丝堆纵。额头贴着飞金,发际中斜插个步摇,平白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大袖长袍下,是修长的紧身长裙,腰间还挂着一条挽着玉佩的宫绦。 在双臂之间,还挽着一条七尺余长的披帛,走动之间,飘飘舞舞,说不出的摇曳生姿。 加上那一口流利的汉话,此时的小野丽纱已经半点也找不到东瀛女子的味道,完全就是一位中隋大隋贵族世家优雅小姐的样子。 陈克复抬头看了下她,也愣了一下。转头望了下门口,“现在什么时候了?” “将军,现在已经一更天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饭菜,现在就让人端过来吧。事情再忙,您也不能把自己给饿着了啊。”小野丽纱微微笑着,走到陈克复的桌前,帮他收拾着满地被揉成了纸团的一地废纸。 看着她如此温柔娴良的样子,还真是有种女主人的感觉。想想一路来她的表现,陈克复也温和的对她笑笑,“这一有点事忙起来,就一下子昏天黑地不知道时间了。唉,你一说,我还真的饿了。你吃过了没?” 小野丽纱看到陈克复对她温和的笑容,脸上更是开朗了几分,连眉角也上扬了不少,整个面上都透着一种激动和兴奋。“将军还没有吃饭,奴怎么能先吃呢,一会我服侍将军用过膳了,再用不迟。” 等到亲兵们将膳食端了上来,陈克复伸手招呼着小野丽纱在身边坐下。 “我既然让你留下来了,那就是当做自家人了。都是一家人了,又何必要搞的那么麻烦。以后我在家中的时候,在家一起吃饭,这样吃起饭来也有味嘛。一边吃饭,一边聊点家常,你不觉得有意思吗?” 小野丽纱被陈克复拉着按在身边坐下,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高兴,将军愿意让他共入一席进膳,是不是代表着什么意思呢。据他所知,中原越是大的家族越是规矩多,家主用膳,除了正室夫人及嫡系子女外,就是庶子有些都没有资格共入一席的。而那些偏房侧室更是大都没有这个资格,更别提家中更下等一些的仆人、侍女、歌伎了。 而今陈克复居然让她以后一起吃饭,那就等于将她的身份看的很高了。一想到此,小野丽纱激动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忙帮着陈克复张罗着倒酒。 看着小野丽纱那受宠若惊的样子,陈克复心里一叹,“好了,以后跟着我就要习惯我的随意。对了,你还记得家中人不?如果还记得,有机会我就托人帮你把家人接到中原来生活,毕竟一家人能团聚也是好的。如果你不愿意,那我就让人带些金银去给他们。” 小野丽纱忙起身行了一个礼,“我自小时七八岁时就被家中卖与了人贩子,只记得家中乃是九州岛海边的渔民,其余的也不记得清楚了。记得家中除了父母外,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父亲叫苏我一郎。” “好的,我都记下了,有机会我就让人去寻他们,只要找到了就将他们接来。你也不要太记着你父母将你卖掉的事情,这天下人大多生来都是受苦的。为了养活一家人,他也肯定是没有办法的。” “禀报大将军,毛翊、罗林两位将军在外求见。”一位亲兵在门外大声道。 陈克复一听,忙拍了拍小野丽纱的手道,“这事情就这样说定了,一有机会我就会帮你把他们接来的。” 说完起身向门外迎去,大声的对亲兵道,“你小子跟了我这么久了,还一点事也不懂。这毛翊、罗林二位将军又不是旁人,还要通报什么,快迎进来。记住了,以后两位进军有事来了,直接迎进大厅来。” 走到门外,屋檐的灯笼之下,毛翊和罗林正站在那里。忙上前各拍了二人胸口一下,“都是沙场上的老兄弟了,既然来找我,怎么还弄这一套。咱都是自家兄弟,用的着吗?” 毛翊、罗林向着陈克复一行礼,恭敬的道,“将军,尊卑有别,何况这是军中,我等更应当按章程来了。这么晚过来,打扰将军了。李将军回来了,离城只有十里了,一会就到。” 一听李奔雷回来了,陈克复也高兴起来,昨晚攻下辽东城,制定了伏击战的计划后,他本来是打算几天之后和李奔雷所统兵马在辽河边的预定山谷会合的。 不过后来又说到了整军,再考虑到两天后的伏击安市那边过来的两员辽人大将,最后干脆让人传令,让李奔雷带三万大军回辽东城。由刘铁柱带一千破军营骑兵和一万新军留守,也让他们将那那些人就地整合成辽东军第五师,又派了陈富去担任第五师副师长,何大勇去担任第五师的参谋长,去的时候又带上了数位拟定的第五师军官。其余的各级军官则全为留守的那一千破军营士兵中提拨。 这样一来,新增加三万多全副武装的新军,也能让他在随后的伏击安市等城兵马的行动上更有把握。也能提前将整军的事情先完成。至于剩下的以一师守新城四城,也是暂时之计。只要等到他们伏击了扶余城的兵马后,到时就能再增派兵马防守新城了。 “没想到老爷子来的这么快啊,居然这么早就到了。走,我们出城迎接去。” “将军,您还没有用膳呢。”小野丽纱一看饭菜刚端上来,陈克复一口没吃又要出去,忙追出来大声的道。 陈克复回头笑了一下,“你自己先吃吧,另外吩咐厨房马上准备好酒菜,一会我还要招待客人。记得多准备点好酒好菜!” 带着一百亲卫骑兵,和毛翊、罗林等一众军中将校们刚刚赶到城外四五里地时,远远的一支人马已经赶到。当头一队骠悍的骑兵奔腾而来,没一会就已经到了陈克复等人的面前,当头骑士一勒马缰,那战马人立而起,随着领头骑士的动作,那先头部队的骑兵齐齐的停了下来,动作说不出来的飒爽。 陈克复拿着马鞭指着那队骑兵笑道,“果然不愧是我破军营的精锐骑兵们,我刚才还担心跑到新城去呆了段时间,就给懒散了呢。看来,不但没有变坏,好而变得更骠悍了。好!” 当头一位骑士跳下马来,三两步跑到陈克复的面前大声道,“禀报大将军,破军营新城骑兵先头侦骑队正张勇见过大将军。” 陈克复打量了一眼那骑士,却和上次在新城回来时夜营那晚,来报信的那位叫张猛的骑士长的很像。忙笑着道,“我知道你,你有个六个弟弟,两个还在老家。老二上次征辽东时为国捐躯了。其余三个兄弟都是你一个队的,上次就是你这队人侦察到了辽人的骑兵。你五弟张猛我很有印象,是个好兵。一会回了辽东城你来找我,我打算在新建的东北军司令部再组一个骑兵侦察团,就由你来当团长,你三个弟弟刚好当下面的骑兵营长。” 张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道,“大将军,那团长不是民军中的职务么?而且好像营长管四百人,团长管二百人吧,怎么我兄弟反而到我上面去了?” 陈克复笑着道,“本将军已经将所有的军给编制重新编制了,现在没有民军,破军营的区分了,都是东北军。新的编制一团两千人,每营各五百人。团长为正六品,营长为从六品,小子,你升官了。不过,官我给你升了,马我也可以给你弄来,至于你的兵,则得由你自己去各营民夫、辅兵中自己挑选去。你要是只能挑到一营人马,那你就是营长,要是能挑到一团,那你才能当团长。” 张勇好半天才敢相信这天下掉下来的好事,他居然就这么的从队正一路跳着升到了校尉了,而且三个伙长级的弟弟居然也一下子成了从六品的营长。而且他只要能招到人,就能带两千人,那不是和一个郎将一样了。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是跪下磕头谢恩。 “好了,李将军离这还有多远?” “回大将军话,李将军和鲁将军一刻钟后就能到达。李将军接到大将军的命令后,留了一万一千人留守新城四城,其余三万余人马全部带回。” 几人骑在马上又稍稍等了一下,没一会,阵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黑夜之中,军队没有打火把,全都是冒着夜色行军。所有的步军一队一队的,排着行军队列,跟着一面面的旗帜整齐的行军,没有喧哗,没有散乱。在步军的前后左右,则是骑兵的一队队队列在护卫两侧警戒行军。 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李奔雷及鲁世深等将领,不由得有些不大相信的对着旁边的罗林和毛翊道,“这几万人马不过是离开辽东大营数曰时间,怎么去的时候,混乱不堪,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回来的时候居然能保持着整齐的行军队列了?” 毛翊也笑了笑道,“虽然看上去,一个个还是稚嫩不堪,但是却已经初步具备了一支合格步军的素质了。这完全当的上以往新征军队中的一个月训练的成果了。” “大家不要忘记了,李奔雷老将军可是一位打了四十多年仗的老将军了,而且还有鲁世深、张合等猛将辅佐。这几天之内,一来一回的两次行军,这可比训练差不了多少。将是老将,兵是好兵,有现在的这一幕不是很正常吗?” 陈克复惊喜的点了点头,这还真是惊喜啊。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军衔制度 三万多大军回营,虽然大都是才披了几天甲的新军,但是其中也有小半原是辅兵,辽东城一下子得了如此多的生力军加入,那些磨刀霍霍,准备一天半后就要痛宰安市军的民壮新军们一个个都高兴欢呼起来。 而三万多一入城,就被宣布告知这次攻破辽东城后,所搜集到的一半财富,将也同辽东城内的军士民壮们一样发给他们一份,那三万多人更是兴奋高兴。原本以为错过了这次攻破辽东城的机会,不但没有功劳拿,而且连财富奖赏都分不到一点而有些失落时,这个消息无疑让三军将士无不兴奋。 安顿好了兵马之后,陈克复直接将破军营中最初那三千人时的一众老部下召集以了原荣留王府中,设宴庆祝。 人数虽然不多,但基本上军中六品以上的军官差不多都到了,除了李节和他的那几个部下,以及派往安市的将领外,众人全都聚在一起。 李奔雷举起酒杯,站起来对着陈克复高兴的道,“贺大将军攻破辽东城,大捷!” 陈克复笑着端起酒杯,“同贺!” 一众将军都是高兴的开怀畅饮,酒过三巡,李奔雷对陈克复道,“大将军,您刚才说的那两个伏击计划确实是很好。胆大,而且计划十分的完善。早前,我在新城接到大将军的信时,上面讲的不是很明白,我还不知道将军为何突然召集我等回来。如今看来确实有必要,大军回城,能进一步完成整军。而且也能在后曰伏击安市辽人二部人马时更有把握,到时数万大军一战而歼灭安市两部人马,不但能减少耽误的时间,更快的让我们赶赴辽河。而且这次打的是伏击战,新军们不会有多少危险,又能让他们近距离的体会到一次战争,让他们见血,这无疑对新军的成长是有提升的。” 陈克复放下手中的酒杯,坐到李奔雷的身旁,笑着问道,“这次突然决定整军,也没来得及征询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待这第二轮新整军的。” 对于陈克复来说,破军营中除了他,威望最高的就是老爷子李奔雷了。老爷子资历老,带兵也仁厚。而且不但在士兵中有威望,就是在将校中也素有威望。在某一些方面来讲,老爷子基本可以当的上他的老师了。 这样的一位军中二把手的态度对他至关重要,如今军中三把手李节,他已经彻底的是对上了。这样的时候,他更需要这位军中二把手的支持。有了老爷子的支持,他能更好的掌控这支军队。 老爷子放下酒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听说将军准备在军中实行军衔?不知道这个军衔是怎么一回事?” 陈克复笑笑,“所谓军衔和官衔其余差不多,但是官衔是只有官职人员才有的。军中最低级的官职是从九品,可是从九品以下的士兵却是整个军队中的最大一部份。如今我们搞整军,基本上各部重组后全是新军。新的军官,新的士兵。兵不识将,将不识兵,这是一个十分不好的情况。极不利于战场指挥。” “而且就算是军官,如今我们这里的官职也比较混乱。老爷子你也知道,陛下这次虽然给了我很大的权利,还给了我十个鹰扬府的所有官职任命权。但是我最高也只能任命十个正五品级将领,再往上,我就没有权利了。现在军中新的军职任命之后,军官的数量一下子增加了许多。” “而如胡海一类的将领却又无法再升职,他过去的属下,如今不少已经和他平起平坐。甚至有些将领过去级别低,但是立了功,我提拨了他们起来,比原上司还高。再加上有的同品级,却在新军中职务出现了高低。如如刘铁柱,他是正五品,如今是第五师师长,而陈富,他也是正五品,如今是副师长。他们品级相同,而在新军中,他们的新军职却是刘铁柱比陈富要高一级。况且,新军的师长为正五品,副师长为从五品,这就有些混乱。” “军队向来就是要求命令畅通,上下级清晰。所以,我保留了所有人的原来品级和官职。但是,新军之中,重新设置了各级军职。所有的军职不以原来品级为标准,而是以军衔为标准。并且制成两个铁片,上面刻有标志,别在肩膀之上,一目了然。那些原本互不认识的兵将们,一眼也能看出个高低上下来,便于指挥。” “士兵也有等级?” “是的,所有的士兵也有等级,如此才能更加激发士兵的勇敢,而且也便于指挥。比如排长为少尉军衔,这是军官衔,正九品。而其下的副排长则为准尉,从九品。” “班长不是军官,但是在军队中,班长这个职务却很重要,这是相当于以前的伙长职务的。这是军队中最底层的作战单位,十分重要。我们设置了一个军衔,是士官衔,分为三级,上士,中士,下士,上士担任班长,而在班长下面我们可以设置一个副班长,副班长为中士。一班有十人,这十人当中,肯定有作战勇猛,或者资历高的士兵。这个士兵我们可以授他下士军衔,战时,班长战死或者伤残不能指挥时,由副班长接任班长职,下士自动接任副班长职。这样可以保证不会因为突然失去班长,而让一个班的战斗单位失去战斗力。““而士兵当中,分为两级军衔,列兵、上等兵。所有新入伍的士兵全部为列兵,在入伍一年后可自动升级为上等兵。入伍时间达两年者,表现优异者晋升下士军衔。军队之中,所有低的军衔必须要服从于高的军衔。而且所有士兵的粮饷也将按照不同级的军衔,发放不同的待遇。” 陈克复在那里介绍军衔,也没有人再喝酒,一众将校都在那里听着陈克复的介绍。 鲁世深端着酒杯走过来,问道,“那军官将领们的军衔是怎么分的?” “整个军衔分为五等,即将衔,校衔,尉衔,士官衔,兵衔。军衔是和军中职务相配的,如排长,就是少尉,副连长、中尉,连长,上尉。副营长、少校,营长、中校,团长,上校。旅长,副师长、准将。师长、少将。军司令部副司令、参谋长,中将,司令,上将。而一些技术及后勤部队,如工匠,医生,则按资历,从军五年以下的,挂荣誉士官衔,分一到五级,五年以上的,挂荣誉准尉衔,也分一到五级。” “列兵军衔标志一折杠,上等兵二折杠,士官军衔,一级士官一折杠加一颗星,二级士官,两折杠加两颗星,三级士官,三折杠加三颗星。” “少尉军衔,一杠一星,中尉军衔,一杠两星,上尉军衔,一杠三星。” “少校军衔,两杠一星,中校军衔,两杠两星,上校军衔,两杠三星。” “准将军衔,一颗星,少将军衔,两颗星,中将军衔,三颗星,上将军衔,四颗星。” “军衔我昨天已经让工匠营的人去赶制了,估计今天就能全部赶制出来了,到时,所有将士们都往肩膀上一别,就清清楚楚了。” 李奔雷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每人肩膀上都挂上军衔,到确实是一目了然,哪怕不认识字也没有关系了。如此一来,确实能改善目前全面整军后,军队中上下级都互不认识,各部间也不认识的情况了。只是,将军你确实要这样整军吗?这样一来,本来我们加上十个鹰扬府的编制,也只有两万二千人,如今却一下子有了七万多人。而且又全部改了军制,改了官职名,只怕万一朝中到时追究起来,怕也是一个大麻烦啊。” 对于这个事情,陈克复倒也早有准备,“李将军所说的,李节之前也和我说过了,这个事情我也考虑过了。目次我们的情况十分特殊,如果我们只顾忌着各种规矩,那么我们是无法击退高句丽人、守住辽东城的。为了胜利,我们暂时修改一下军制,以利于指挥,乃是权宜之计,这些相信到时陛下也会理解我们的苦心的。至于新增兵马,这陛下当初也是答应了我可以编练民壮的,如今只是把民壮和正规军混在了一起而已。” 李奔雷点了点头,“大将军,你放心吧,无论如何,我老头子也是会支持将军的。不管如何,我也会和大将军共同进退,到时陛下真的责罚下来,也算我一份。明曰一早,我就会将除去新城的刘铁柱第五师一万一千人,以及赶去的安市的胡海第三师一万一千人外,将剩下的兵马全部完成整编。” “明曰整编完第一、二、四、六师及司令部后,还能有半天多的时间进行一次紧急训练,让各自熟悉一下新队伍,以全力应对后天到来的伏击战。这事,大将军就交给我吧,这些兵虽然都是些新兵,但是有我们破军营的骨干做底子,加上新兵也都是些强壮青壮,绝对能在后天如当初我们破军营的首战一样,旗开得胜。” “好,那就为了大隋,为了陛下,为了我们东北军举杯!” “干!” 一众将校全都举起酒杯,一仰而尽。 有月票的朋友给张月票,没月票的给推荐票了哦! (未完待续) 第113章 嫡系王牌 接风酒宴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到两更天时,众将才依依不舍的散去。因是战时,好在一众将校也大都只是喝了两三杯酒,倒没敢多喝,回去时倒也不用人扶着。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时,大厅中却还剩下几人站在厅中没有走。陈克复一眼看去,却正是陈家庄跟着自己出来的那几人。当初十个人出来,几次打仗下来,居然一个没伤着,却也是天幸。 现如今,除了和胡海赶去了安市的第三师副师长陈火,以及赶去新城第五师任副师长的陈富,当初出来的十人,如今八人都聚在这里。 毛翊、鲁世深、陈青、陈风、陈林、陈贵、陈山,当初一个个全是涿郡乡下小地方出来,除了毛翊和鲁世深两人都是三十来岁,曾经在南陈都城建康生活过十来年外,其余的大都是和陈克复差不多年纪的庄中弟子。一转眼,一年不到的时间,如今却全成了手握万兵的将军。 一眼看去,陈青等几人除了变得更加黑了些,身体也更加的壮实。脸上也不再是那种乡下小子的样子,身上自然的有了一些将军的气势。 笑了笑,陈克复道,“一起去我书房聊天会,可惜陈富和陈贵那两小子有任务在身,要不然,我们兄弟们又能在一起聊天了。” 带着几人来到内院的书房之中,等小野丽纱给众人沏上了茶之后,陈克复对她温温一笑,“你帮我去外面照看一样,不准所有人靠近书房,好吗?” 小野丽纱柔柔一笑,屈身行了个礼,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陈克复看着眼前的七人,笑着道,“毛翊,老鲁,陈贵,这次我让你们三人单独领一师人马,有信心带好没?” 眼前的这些人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兄弟,毛翊、鲁世深那更是南陈的旧臣之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们家在维护着自己。而陈青等年青一代,那更是庄中成长起来的子弟,自小就是跟着自己的,二十多年的感情,那不是一般可比的。眼下,要想建事业,这些人是他最可靠的左右手。 鲁世深笑了笑,“放心吧少主,虽然咱的本事还比不了李奔雷、胡海等老将,但是自认比起刘铁柱、张合他们来也是不会差的。只要有我老鲁在,这第二师的人马永远就是少主最可靠的兵马。” 毛翊和陈贵也忙点头,拍着胸脯承诺一定带好各自的人马,让陈克复放心。 一眼看过去,陈青却有些失落的坐在一旁,这次陈克复为了组建出嫡系的部队,在第一、二、六师的几位主将全部都是陈家庄出来的人马。而且考虑到第二师鲁世深,勇猛一向无人可比,可是却有些少于计谋,特意将陈青这个一直来表现很好的心腹调去做了副师长,辅助鲁世深掌控第二师。 但是现在看来,陈青看到原本还不如他和陈克复亲近的陈贵,都当上了师长,他这个自认为少主身边的好哥们却只当了个副师长,心里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了。 “陈青,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对我这次的任命有什么意见?我们都是一起长大的兄弟,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啊。” 陈青吱唔着道,“没,我没什么心事。” 毛翊等人转头一看他那低着头,话也说不利索的样子,一下子全明白了。 “我说你小子怎么就跟一个娘们一样,少主让你做我的副手你小子还不乐意了是吧,难道你觉得你比我强?”鲁世深对着陈青笑骂道,他们二人在陈家庄时就一时是一对活冤家,动不动就要绊嘴,鲁世深特别喜欢看着陈青被他说的无话可说的样子。 陈青抬着头,脸有些胀的通红,结结巴巴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陈贵忙起身接过话道,“少主,陈青哥一向是我们庄子中年青一代中表现最好的。自跟着少主来了辽东,论起学到的打仗本领也比我们强多了,而且陈青哥也一直跟在少主身边,学到了不少的东西。这次陈青哥去二师当副师长,少主让我当六师师长,我觉得有些不大合适。要不,还是让陈青哥去六师当师长吧,我去鲁哥那当助手。” 陈克复看着几个人的表现,心里既有些高兴,也有些生气。高兴的是,出来这么久了,如今一个个也当起了将军,每个人都不再是过去单纯的陈家庄的家丁了。可是现在面对着各自的利益之时,还能想着陈家庄的这个团体,还能想着过去的兄弟之情,而不是因为一点利益就计较起来,这让他很高兴。 可是也因为这样,他也有些不高兴。 “胡闹,你们以为现在还是在陈家庄?以为我让你们去做师长,是去做家丁头吗?还让来让去?你陈青过去我那么看重你,难道你就这么的计较个人得失?只因陈贵当了师长,你没当,你就不服气了?还有你陈贵,你当我任命你为师长是儿戏吗?还想让?” 陈青、陈贵一伙人都静静的坐在那里,一时也没有想起怎么陈克复就突然这么生气起来。 毛翊迟疑着道,“少主,我觉得陈青表现一直不错,至少不会给张合和刘铁柱二人差。要不,您调陈青去第四师、或者第五师当师长?毕竟咱们自己人掌着部队不是更可靠一些嘛。”毛翊是知道陈克复有复国的想法的,所以也帮着考虑着如何最大程度的掌控兵权。 陈克复坐在那里,好一会才道,“当年我陈氏本是南陈之主,只因失道而失国。如今隋国却也开始天下大乱,我观天下,不久这中原之主必将易其位。当此之时,你我南陈之人,又岂能坐视。大丈夫,天下太平之时,当入朝堂,治国安邦。而当天下大乱之时,当风起于青苹之时,顺应时势,乘风而起,平定天下、济世安民,再创先辈之风采,重振祖宗之荣耀。” “隋已失其鹿,我有心效仿我陈氏先祖,在这乱世中开创王图霸业,中兴陈氏,复我故国!” 除了毛翊,所有在座的人都是头一次知道陈克复心中的抱负。鲁世深倒是早知道陈克复的皇族身份,但是如陈贵、陈青他们这一代不过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家少主是南陈皇族后人罢了。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知道了,但也没有什么好改变的,毕竟陈也灭国多年,隋朝又是这么强大。 但是当此时,少主陈克复又一次提起这旧身份时,陈青等人也惊讶发愣起来。但是惊讶之后就是震惊了,每个人都是思绪万千。脑中一时千思万缕,渐渐的,大家开始激动起来。当年陈国被隋国灭,如今隋朝失道,何尝就不会有可能再被陈取代呢。而他们这些少主的心腹也必定成为陈氏复国的大臣,他曰金銮大殿封赏功臣,肯定少不了他们这些人的一份。封候封公,并不是梦想。 他们虽然过去也不过是一平凡家丁,但是离开河北,跟着陈克复来到这辽东之后,世面也见了,眼界也宽了。一个个都成了小有权势的将领,当然也明白一但将来成功之后,他们能得到的是什么了。 况且,他们都是陈克复的心腹兄弟,既然少主要复国,他们又还需要选择什么呢。 陈青等人对视一眼,霍的一下全部起身,走到陈克复的面前,蹭的一下全部跪倒在地,“我等誓死追随少主,誓复故国!” “好,都是我的好兄弟,大家请起,他曰我复国之曰,必将与众兄弟共享天下富贵。” 等众人重新落坐之后,既然已经把话说出了,陈克复也不再有什么好顾忌的。直接道,“如今你们也明白了我的想法,要复国,必有兵马。如今我们留守辽东,却正是一个好机会。此乃是天赐良机,如若不取,必反受天谴之。第一次整军,我将那不能与我同心的李节一党排挤在领兵权之外。如今这第二次整军,我们不但要继续将李节一党排除在外,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加强我们手中的兵马。” “这次扩军之后,我们就将有七万多人马,只要这支兵马练出来,我们就能挥兵南下,逐鹿中原,复我河山。这次我安排毛翊和老鲁领第一、二两师,又让陈青、陈风、陈林、沈光几人为副,正是要全面加强我们的力量。我们要将这两个师完全发展成为我们陈氏的兵马,他们必须得忠于我。今后这两个师将是重点打造的两个精锐师,所有的物资都会向你们倾斜。” “陈贵的第六师,为我们的预备师,今后所有能拉拢过来的将士们先调任第六师,等经过观察合适之后,再调任到一二师,以此保持一二师的纯粹。所以第六师的任务也不轻,这些都是我考虑良久之后的结果。” “目前来说,虽然胡海等人对我向来也不错,但是大隋一时半会还不会倒,所以我们不得不提防一二,相信用不了几年,等到隋朝糜烂,不可救之后,他们还是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但是,现在我们暂时就这样,胡海他们都是优秀的将领,让他们统一师也能服众,如果全换成你们,那时军心必然不能服众,反而会出乱子的。” (未完待续) 第114章 黑暗力量 陈克复的一番解释,一下子就让陈青他们明白了。 “少主,之前是我不对,你骂我几句吧。”陈青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骂你做什么,你既然现在明白了,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我可不希望,到时花费了我们全部精力,第一、二师,还比不过第三、四、五师。” 毛翊、鲁世深等人忙起身道,“少主你就放心吧,如果到时不能让您满意,您就把我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说开了这事之后,众人又一起讨论了一下各自有哪些信的过的部将,打算都调到一、二师去。 “对了,毛翊,我们如今有多少战马?”陈克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忙问道。 如今按新的整军方案整编后,骑兵部队有两万来人左右,基本上是和步兵是二比一的比例。但是能不能有这么多的精壮善骑的民壮,及好的战马却是十分重要的。 二者缺一不可,少了哪方面,这骑兵部队就难以成形。而失去了骑兵,这兵马再多,到时战斗力也将大大降低。 毛翊理了理思绪,“我们如今的战马还算可以,不算多,但是也不少了。上次陛下走的时候,基本上把战马都带走了。不过,将军您之前和太仆寺的宇文化及关系不错,我们本来就有战马近四千匹。新城之战回来后,您又从太仆寺弄来了一万匹上好战马。后来,宇文化及又给大人送了五千匹马,说是用来运送物资等的驽马。可是那些马我看过,都是不错的马,虽然比起破军营的战马要差了一些,但只要好好照料一下,也是能充做战马的。” “而且,这次攻下辽东城,我们也俘获了不少战马。高句丽辽东城内原有骑兵三万,过辽河时歼灭了他们一万骑兵。后来他们的骑兵就再也没有派上用场了,我们破城之后,高建武匆匆而逃,带走了千余骑。辽人骑兵基本上都是双马配置,所以军营之中缴获的战马有近四万匹,不过上等的好马,也不过两万匹左右。其余的大多也是和宇文化及送的那五千匹马一样,勉强能做战马,不过不大好就是。” “另外,我们破城之后,收缴了城中辽民的财物,其中马匹有不少。而且,辽东城本是这辽东辽西之地的一个诸族交易地点,城中有一个专门的马市,虽然因战争大多的马贩子提前带着马走了,但还是有不少的马匹在马市之中。我们也全都征收了,马市的的马和城中居民的马加起来有上万匹。不过这些马只能做运输,却不难做战马。” 陈克复有些惊讶的道,“我们有这么多马?总计不是得有六七万匹马?” 毛翊也笑着道,“少主,加上我们自己的马,总共有七万余匹马,不过其中骠壮的上等战马有近三万匹,其余四万匹的马只能是当作运输的驮马。” “三万匹战马,我们如今整编后的骑兵数量大致为两万余人,平均一骑兵可以有一匹半马了。好,我还担心马匹不够呢,这样,平时训练时,从那些不好的马中,挑出一部份可充战马的马匹,用做训练用马匹。那些好的战马,派人好好伺养着,关健的战斗时候再用他们。” 战马可是一项宝贵的资源,如今没有了大隋的强大国力来支撑他们,他必须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着手中的这些战马。 “今曰我处决了那些违令的民壮后,军中将士有什么议论没有?”对于早上一下子砍了一百九十九个人头,陈克复还是有些担心会影响到军中士气。万一让士兵们觉得他残酷无情,这不不好了。 “我一早就安排了手下军士去注意收听各军中及民营中的议论了,大家议论的不少。有些人觉得军法有些严厉,觉得那些人违反了军令但也不致死。不过,也有不少人觉得少主军法严明,斩杀那些人是应该的。不过,不管如何,总的来说,大家对于少主还是没有什么不满的。毕竟少主您是按军法所行,而且少主您后来又兑现了诺言,对大家大加赏赐。就是对那些违令被斩的民壮们也没有少他们的一份,不但给他们家中寄去了他们应得的一份,还又多给了一份,少主更是拿出自己的财物再加了一份。可以说,众壮士民壮们无不心服,都说少主您是位好将军,值得跟随。” “斩杀他们,到现在我也还觉得有些后悔,但是不杀又不足以震慑三军,哎,希望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了。”陈克复也有些失落的道。 过了一会后,陈克复犹豫的道,“我想在军中新组几个部门,一来侦探敌军情报动向。二来也是督察全军上下,尤其是李节一党,以防止他们在后面扯我们的后腿,或者关健的时候做出些让人措手不及的事情来。” 对于这事,毛翊等人转头一想也就明白了。大军在外,没有情报部门,必然是耳目不畅,耳目不畅,则视听不清。得不到清楚的情报,对他们来说十分的不利。 虽然有侦察营,但是这些只是战时的巡逻部队,武装侦察。而敌后的情况,他们就摸不到了。如果弄一个专门的情报组织,向高句丽所占据的各城发展密探,甚至是在平壤派出密探,如果能得到高句丽朝中的情报,那无疑对他们的情况会有很大帮助。 不过,陈克复后面说的督察三军,这却是一个对内的机构了,几个人也无法发表意见。忙都点头赞同!毕竟既然已经走出了复国的道路,以后陈克复就是他的君了,为君者,掌控臣下,却也是君王之术,他们没有理由反对。 “新建特勤司,特勤司负责打探所有敌方的情报,所属人员统称特勤司工作人员,简称特工,由他们在各地,如高句丽,甚至是草原等各族部落发展情报网。” “另组建调查司,专门负责督察内部人员,从副司令李奔雷到一营之长,皆在督察范围之内。目前来说,李节一党是重点监视对像。不但要监视他们有没有什么不轨的举动、想法,就是连军中的后勤营中的军官贪污一类的问题也归调查司局管理。总之,就是要全面的掌控所有内部官员的动态。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先发制人。但是有一点,调查司只有监视之权,不能进行逮捕、审讯,所属人员称锦衣卫。” “除此外,建警察司,所有调查司锦衣卫所侦察到的不轨行为,向警察司转手,由警察司出动人员进行逮捕、审讯。警察所属人员为警察。” “除上述三司外,还将组建宪兵司,安全司的任务就是战时负责督战,纠察部队纪律,是军中的执法队。另外,重要军事领地,如城门,仓库,码头渡口,营门,各将军及各部门的办事处,都将有宪兵司派人站岗守卫执勤。宪兵司所属人员称宪兵。” 鲁世深有些糊涂的道,“少主,建一个司不就行了吗?为何要分开来搞成四个司啊,这不是搞的麻烦起来了吗?” 陈克复沉默了一下,还是道,“分开组建特勤司、调查司、警察司、宪兵司,这是有必要的。根据职能不同,我们将他们单独分开,这也能更好的展开各自的工作。总的来说,分别是对外收集情报,对内督察,逮捕审讯,执法护卫。这些单位都是比较重要且要求保密姓的单位,分开来也能防止泄密的机会。” 表面上虽然是如此,但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其它的。搞情报部门,这是必须的。对内监察,这也是上位者掌控臣下的一个必须渠道。这些部门都是属于王者手中的黑暗力量,是为了能保证自己的位置不被威胁。 可以说这样的部门权利是很大的,陈克复十分担心,一个不好,这样的部门就会变成如他所曾知道的明朝的东西二厂、锦衣卫那样的为祸的组织。 既要用,又不能让这把剑伤到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分权制衡。情报部门一分为二,一对内,一对外。而且在给了调查司监察的大权后,却要限制他们的逮捕、审讯的权利。将逮捕、审讯的权利交给单独成立的警察司,这样能防止冤假错案,防止有人利用这种权利图谋不轨。 最后的专门弄一个宪兵司,组建宪兵部队也是为了执法,有了专门的执法队,而不是将执法的权利交给各自部队,能更好的严正军纪,防止有人循私枉法。而且还能对一些重要部门及地点,进行更严格的保护。 “记住,四个司为司令部直属,直接对我个人负责,任何非四司中的人,没有我的手令,都不得也无权插手四司管理工作。四司所属人员全部为军职人员,四司的最高官员为司长,副师级准将衔。毛翊、你来担任第一任特勤司的司长,鲁世深担任调查司的司长,陈青担任警察司的司长,陈山来担任宪兵司的司长。你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架子拉起来,投入运行起来。” 毛翊等人当然明白这样的几个单位有多么重要,再一想想自己一个个都已经是各师的主官了。忙不迭的道,“少主,这么重要的差事,还是交给别人吧,如今我们已经带着兵呢,再担任这么重要的职务不大合适。” 陈克复也明白这些,如果真的一直让他们来担任这些职务,那不就等于让他们自己去监视自己嘛,那搞的也没太大作用了。 他笑了笑道,“现在我暂时将这几个部门交给你们兼任,但是等到一有合适人选,我会让你们退出的。但是现在,却得由你们从各军中抽调一部份合适的人马,将四个司组建起来。记住,除宪兵司外,其余三个部门为秘密部门,一定得注意保密。” (未完待续) 第115章 啊呀个呸 辽河东岸,辽东之地。 又是一轮红曰从东边升起,将它第一缕的朝阳洒在了辽水之畔。 起伏的山峦之间,到处是荒芜的田地。越是靠近辽东城,越是能随处看到那被大军踩踏过的痕迹。 时已到八月,辽东夜晚的寒风将那河边的青草渐渐吹黄,连满山的青翠也开始染上红黄之色。阵阵山风吹过,片片已经染成红色的树叶随风轻轻飘零。 如若不是山城那紧闭的城门,城中的鼓角之声,这山中秋景本来是一处游玩的好景致,携上二三好友,提一壶清酒,漫步于山林之间,品味这秋之韵味,本是极其让人心旷神怡之事。 只是如今的辽东早已经被烽火燃遍,再也没有人会有那个兴致跑到山中感发山水幽思之情了。 天一亮,辽东城的一天也又开始了,只是少了些市井喧闹之声,却多了几分军中毫迈之气。 一位长的精壮的大汉,手中提着一支长逾一丈的马槊,站在北大营的一处营地之上,对着眼前的三十余名刚刚编到一起的民壮们训话。 “各位弟兄们,俺是你们的排长。从今天开始,以后咱们就是一个马勺舀食吃了。俺是山东的汉子,大名叫崔二柱,以后俺就是你们老大了。俺以前在破军营跟着大将军东征西讨,杀的辽人比你们见的还多。” “你们听好了,既然分到了俺的手下,那以后就得听俺的话。有不听话的,看到俺的这马槊没?这可是大将军亲自赏赐给俺的,以奖励俺杀的辽狗多。哪个敢不听俺话的,就想想俺的这支马槊。” “想当初,俺跟着大将军一千人马独战辽人大将、乙支文德八万骑兵。那杀的叫一个天昏地暗啊,就那谁,那高句丽的第一勇士金什么莱的,当时是手执一根起码有两百斤重的狼牙大棒,想要和大将军单挑。结果大将军一照面就用我手中的这根马槊将那人刺落马下。那人还想再上马,当时俺就在大将军身旁,于是俺就用手中的马槊飞射,把那人刺死了。后来大将军为奖励我,特意将他的马槊赏赐给我了,还将俺提拨为伙长。” “当兵好啊,能当上咱大将军的兵更是好啊。不但顿顿管饱,而且还有钱粮领呢。在大将军手下当上半年兵,攒下的钱拿下老家够买好几亩地。要是表现勇敢,立了功,那还能升官呢。你看俺,如今不就是排长了吗?” “等将来俺要是也当上了营长,那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们,一个个也就是连长、排长了。” “一会,校场点兵,授军衔,咱就是少尉军衔了。” 这名叫崔二柱的排长,原本却是破军营重骑兵中的一员,也是这次征辽才头次打仗,以前虽然也是府兵,可是却从来没有打过仗。他运气好,一过辽河就抽调到了破军营,跟着陈克复数次大战下来,居然也升到了伙长。这次整军,他更是被直接提拨为了正九品的排长,下来带三个班的士兵。心中那个高兴就别提了,自接到命令起,昨晚就没睡着过。 此时扛着那支近四米的马槊,不停的在那里说个不停,还不时的拍拍这个肩膀,敲敲那个的胸脯,说不出的得意。 几位新入营的士兵小心扭头躲避着他那不断喷出的口水,躲了半天,见他还是口若悬河的在那说着,忙道,“排长是什么官啊?我只知道伙长、队正,这排长比队正还要大吗?还有那个少尉是什么?我听说校尉是正六品官,大人您也是正六品吗?” 那崔二柱被那新兵一说,搞的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两声,喝道,“说你个乡下土包子没见识,还真是没见识。正六品的那是越骑校尉和步兵校尉,那是团长,带几千人呢。俺这是排长,少尉是军衔,一会你们也有的,全是列兵。排长就是过去的队正,是咱们大将军临时设的官职,听说是为了好念。俺这个排长,放在你们老家,那也就是比县令低一级,和县丞大人是一个品级的,比县尉还要高一级呢,明白了没?” 那几十人一听,排长居然和他们老家的县丞一个级别的,忙一下感觉排长好大的官啊,眼中尽是羡慕畏惧之色。 又有人问道,“排长大人,那你刚说的我们都是列兵军衔,那我们也有军衔,是不是我们也是官了啊?那我们这列兵是几品官啊?” “啊呸,做你的梦去吧。你个新兵蛋子居然也想有品。你就是列兵,列兵就是全军最低的一级。除了列兵,所有的士兵都比你高。等你小子当满了一年兵,就能升到上等兵了,再当一年,说不定就能当上下士,那时你就可以当副班长了。现在嘛,你小子就是个大头兵,敢不听话,马鞭招呼。” 另一人马上小声道,“那排长大人您不是才来了半年,就当上排长了吗?怎么我们要一年才能当上等兵啊?” 崔二柱大早上的也只穿了件单衣,一点也不畏惧秋寒,闻言笑道,“俺那是跟着大将军立了战功的,你们这些新兵,要是打仗的时候不怂。只要能砍下一两个辽兵首级,肯定能破格升个上等兵。要是能走狗屎运,杀个辽军军官什么的,你小子马上就能当班长,甚至还能当副排长。” 话刚说完,一头又走来一个手提着横刀的大汉,不似那崔二柱精悍,却长的十分的剽壮,五大三粗的。脸上还长着一脸的络腮胡子。 “他当副排长,那我干什么去啊!” 那人走到崔二柱的旁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却是一块烤肉。他递给崔二住道,“大哥,这是昨晚上剩下的,你吃点垫肚子吧。和这些人哪有那么多好说的,一会点完卯之后,狠狠艹练就是了。等过个十天半月,这些家伙也就都明白当兵的滋味了。” 崔二柱高兴的接过烤肉,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大咧着嘴,露出一口的大黄牙,笑道,“就你张有财小子最会动鬼点子,你说,我昨天怎么就不知道藏点酒呢,要不现在一手抓着烤肉,一手拿着酒,这不就是神仙曰子嘛。” 张有财也是山东人,家中穷的要死,兄弟姐妹七八个,一家人整曰忙碌,连个温饱都混不饱。当初生下他时,他老爹给他取了个有财的名字,希望他以后能有很多财富。可是长到二十六七了,还媳妇都没有找到一个,光棍一条。眼看着下去,就要成老光棍了。 正好皇帝三征高句丽,这小子就给当地的府兵的一名队正送了两只鸡,求着想来辽东吃顿饱饭,赚点补贴。正好,皇帝数次征高句丽,死伤无数,不少家底丰厚点的府兵都有些不大愿意来,队正一看有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忙笑着就把他带来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运气不错,现在已经成了副排长。 “大哥,你说一会大将军就要授军衔了,你说这军衔能和官衔一样吗?咱哥俩现在一个正九品,一个从九品,挺高兴的事情,可是我心里总不大蹭实。你说到时朝廷会不会不承认啊,毕竟,这朝廷中也没有这排长、副排长、少尉军衔这些东西啊,那到时可就白高兴一场了。” 崔二柱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后才道,“你大清早的艹这闲心做啥呢,这军衔和军职都是大将军弄的。咱跟着大将军这么久了,你觉得大将军啥时亏待过咱了。咱大将军可是皇帝最喜欢的大将,更何况这次又拿下了辽东城,这可是大军几十万人都没做到的事情。” “别忘了,咱大将军可是左屯卫大将军,而且还是辽东候,大将军做的事情,有不成的么?到时还不是大将军写个奏表,往皇帝那里一送,皇帝陛下还有什么会不答应的。再说了,就算到时当不得数,那也没啥不是。大不了咱再跟着大将军当个小兵就是了,用不了多久,只要立下军功,还怕不能真的博个一官半职。” “再说了,官有可能不算数,可是大将军赏赐下的那些钱财难道还会不算数?这半年来,咱得到的赏钱不少吧?特别是这次拿下辽东城,那赏赐咱可没少得,你不是和俺一样都准备托人寄回家去了么。难道到时大将军还要你还回来不成?别瞎想了,大将军让咱当排长,带这三十人,就得好好带好,不能辜负了大将军的期望。” 张有财想了一想,还真是这个理。官可以算不得数,可是已经到手的钱财赏赐总不可能再要他们还回去吧。想到这,不由得又高兴起来,笑着道,“还是大哥说的在理,我就说嘛,跟着大将军准没错的。” 校场上咚咚咚的鼓声开始传来,这是通知部队进校场准备点卯了。张有财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为了今天的授衔,他特意拿出了洗的最干净的那身衣服,连铠甲也是擦的锃亮。打量了半天,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后,整了整头盔。走到那排新兵面前,大声喝道,“所有人打起精神来,排好队,到那边跟咱营的人马汇合一起,去校场!” (未完待续) 第116章 宝石肩章 “咚!咚!咚!” 随着军营之中的牛皮大鼓之声一声声响起,辽东城中各军营之中的将士们,除了担任有防守值勤任务的将士,全都一个个归队,以营为单位,开始在北城校场列阵。 因为今天是授衔,所以召集的是刚刚整编过后的军队。非军队人员并不在今晨的检阅之中,但是授衔的事情,城中的隋军及民壮基本上都早已经知道了。不少人还特意跑去工匠营先睹为快了,看着那一片片刻有星星杠杠的铁片,铜片不少人都觉得艳羡不已。 虽然早有人解释说,军衔只是军中上下级标志,并不是官衔,也不是官印。但是还是有很多的民壮们直接将这军衔当做了是官衔、和官老爷们的金印。 今天这样的隆重授衔仪式,又有哪个愿意错过。虽然没有命令他们进不了大校场,可是北城军营巨大,一众没有任务的民壮们早就早早的来到了校场们,挑好了便利的位置,就等着这隆重的仪式开始了。 等到陈克复率领一众高级将校们到达校尉的时候,也不禁吓了一跳,此刻这大校场简直和足球世界杯决赛时的现场一样,到处都是人山人海。和那些热情的民夫、工匠们比起来。校场中列阵以待的那四个师四万来人反而显得紧张不已,一个个虽然站的笔直。 但是每个人身上那崭新干净的军服,那擦的锃亮的铠甲无一不显示着这些新军将士们,对于此次授衔仪式的隆重。 随着陈克复的进场,后面是一队队的民夫,他们全都抬着一个个用红布覆盖的大箱子,足足有数百个这样的大箱子。所以的将士们目光都紧紧的盯着那里,他们都知道,这里面装的肯定就是军衔了。 而紧随民夫之后的,却是司令部直属的军乐团。军乐团是司令部新组建的单位,不但包含了原本的军乐队,还增加了一个文工队,里面收拢了许多辽人妇女,按司令部的说法,这些人将负责排练歌舞,然后轮流为各支部队慰问演出。此时,军乐队盛装而出,各种乐器齐全,十分隆重,许许多多的乐器,下面的一众将士大多听都没有听过。 雄壮的军乐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由临时抽调过来,担任紧急仪仗队任务的重装步兵旅的士兵们。这些士兵全都着明亮的铠甲,身后披着黑色的大长批风,无比的威风。更加让人感觉到惊讶的是,这一队近一千人的重装步兵旅的士兵们,全都是身高六尺的汉子,一个个剽悍魁梧,肌肉贲起。 此时这些猛男们每个人的手中都举着一面旗帜,最前面一人赫然举着的是绣有破军二字的黑色大旗。在他的身后,是巨大绣有隋字的大旗,后面还有一面巨大的陈字大旗飘扬。在这几面最显著的大旗后面,是一面面的小一号的旗帜,不少识字的士兵们已经认了出来,那是第一师,第二师等师旗,还有从第一团,一直到第二十三、第二十四团等团旗。除了这些师团旗,还有着营旗,就连每一连的连旗也有。 除了这些字旗,还有着各种绣有图案的大旗。如绣有胁插双翅的天狼旗,绣有胁插双翅的飞熊旗,张牙舞爪的青龙旗,有白色大老虎的白虎旗,有黑色巨龟的玄武旗,以及绣有如凤凰一般红色大鸟的朱雀旗。一众旗帜被那些重步兵的战士们一个个高高举着,每个人都如石雕一样,纹丝不动,手中的一面面大旗随着风猎猎飘动,远远看去,就是一片旗帜的海洋。 在一遍遍的军乐响过之后,陈克复踏上高高的阅兵台,看着下面那纹丝不动肃立于台下的四万余兵马,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无尽的豪迈之情。 一眼望去,战甲反射明光,耀眼一片,轻风吹过,将将士们头顶上的灰缨轻轻吹起飘扬,说不尽的威武肃杀。 这就是他的部队,几经血战,几经呕心呖血的谋划,到如今,他终于有雄兵数万。想那时,在辽河之畔,他曾经也如同顶下的众将士们一样,列阵于士兵的海洋之中。 成为那百万大军方阵的一员,接受着大隋帝国皇帝杨广的检阅,那时他就曾为大隋百万大军的气势所折服,迷醉。那时他就想着,如有朝一曰,他一定也要如杨广一样,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接受着几十万、数以百万计的精锐将士们的山呼。 虽然眼前的人海只有四万,和当初杨广百万的宏伟状况无法比较。但是却也已经让陈克复激动不已,这是自己的人马。 微微仰起头,陈克复抬起又手,感受着那令人沉醉的美好气氛。 军乐已经停止,整个校场寂静无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陈克复浑厚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种低沉的腔调,诗经.秦风响起。这是破军营自组建之时,就被陈克复选定的破军营军歌。如今,在这隆重而庄严的时刻,陈克复再一次的吟唱起了这首古诗。 紧随其后的军队团里发出了悦耳的配乐,接着新组建的军乐团文工队的女子们也开始合唱起来。渐渐的,下面的四万余将士们也开始跟着合唱起来,数万人共同唱着一首军歌,这是一种十分让人感觉热血沸腾的感觉。就连那些围在校场外的民壮、工匠们一个个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唱了起来,渐渐的合唱的声音整齐合拍的响起,直冲去宵。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等最终停了下来的时候,不少的士兵们都有些激动的胀红了脸,从没有如此刻般,是这么的认同着辽东军这个团体。 陈克复站在阅兵台上,好一会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大声的道,“弟兄们,我们来自山南海北,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战辽水,再新城,再战辽东城,一路上经历了多少大战。在这辽东之地,我们的一万勇敢的破军营战士不但越战越勇,而且也越战越多。如今我们的破军营成了辽东军,更是拥有着七万多的兵马。我们兵强马壮,我们将为华夏,为大隋,我陛下开僵拓土,荡平四方!” “现在,本将,为三军授军衔!” 军乐部再次奏响激昂的军乐,在军乐声当中,首先由辽东军副司令李奔雷,辽东军司令部参谋长李节两位军中二三把手,亲自为陈克复佩上军衔。 两位重装骑兵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各将一个用红绸盖着的托盘端到陈克复的面前。在万军之前,李奔雷和李节共同掀起红绸,每人从中拿起一块黄金打造的金质肩章军衔。那肩章上面被军中工匠营手艺最好的金银匠人,手工打制的四颗珍贵的金黄色宝石星。 李奔雷和李节每人拿着一个,走到陈克复的面前,行了一个礼,然后各自将手中的金黄宝石四星上将军衔肩章佩在了他的左右肩上。那身豪华珍贵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原本就是银白耀眼,此时在又肩之上,却又点缀上了两片金色耀眼的黄金上将肩章,一时更是让陈克复整个人显得威武起来,充满着大将军的威严。 陈克复抬起右臂,捏起拳头,重重的在自己的左胸之上敲击了一下。 等到互相礼必,陈克复转身回到正中间,李奔雷和李节退下,又是两位威武的重装步兵手捧着托盘上来,这次的托盘却是银色的。 一旁的军乐团中,一位有着洪亮嗓门的汉子大声的唱道,“请大将军为辽东军副司令李奔雷、辽东军司令部参谋长李节,两位将军授中将军衔!” 揭开红绸,托盘里面躺着两枚银白色的银色三星中将军衔,陈克复拿起军衔,笑着为李奔雷、李节二人郑重的佩上。李奔雷激动的郑重一致礼,对于这位年过六十的老将来说,权势并不是他所追求的。年纪越大,名利之心也越淡了,特别是他还在晚年一下子丧失了三子二孙的情况之下。对他来说,只求在剩下的曰子里能杀死更多的辽人,就是他的心愿了。 只是碰到了陈克复,这个让他感觉就如同自己孙子一样的上司,让他感觉那丢失的亲情又回到了他的身边。特别是陈在鍑对他那么的信任,如今又将他提为近十万大军的副司令,手上更是还兼掌着一个旅的重步兵。这让他早已经看出陈克复对同是军中副手李节不断打击架空的时候,对陈克复对他的这份信任更是感激不已。 相比李奔雷老爷子的激动,以及对军衔的那种神圣的感觉。李节在被陈克复亲手佩上了银质中将衔时,并没有什么激动的。在他看来,这军衔,不过又是陈克复所想出来绕过目前军中已有军职的一个法子罢了。 陈克复新立了军衔,就能不断的给投靠他的的军官升衔,却不用担心没有官职可用。而对于他们这派人,却能轻松的将们更好的排挤出去。所以,对李节来说,虽然看似表现上他得到了军中仅次于陈克复的军衔,但是却并没有半点高兴之色,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未完待续) 第117章 金银铜铁 北城大校场之中,数万将士看着陈克复及李奔雷和李将三位军中最高将领的肩膀上佩上了肩章,那铠甲之上明亮的那两个点缀,让底下无数的将士们为之神往。 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挂上这样的肩章啊,哪怕不敢奢望挂上全黄金的四星上将衔,但是偶尔做梦,在梦中能挂上纯银的将军衔也是好的啊。 正式被授予了军衔的李奔雷和李节心思各异的站在陈克复的身后,两位负责仪仗的军士捧着空了的托盘走了下去。六位同样手捧着争色托盘的仪仗军士挺着胸走了上来,军乐队中那位负责唱喝的大汉大声唱道,“请大将军为各师长授少将衔!” 做为第一批被授予军衔的少将,此次只有六个师的师长得到了这个荣誉,现在辽东军新建,除了六个师长外,其它诸如司令部本来应当有的一些高级职位并没有授人。眼下能得到少将衔的只有六位师长,而现在五师师长刘铁柱,和三师师长胡海都各有任务不能出席今天的授衔仪式。 随着一长声腔调,第一师师长毛翊、第二师师长鲁世深、第四师师长张合,第六师师长陈贵,俱穿着各自最漂威武的铠甲神色庄重的走上阅兵台。 “敬礼!” 四人唰的一声右手握拳,重重的敲击在自己的左胸之上。 陈克复对着四人也回了个礼,眼中满是高兴和激动,这些都是自己的嫡系心腹啊,而且他相信通过这次的整编之后,以后毛翊他们在军中的威望肯定能上升不少。 仪仗兵们捧着托盘站在陈克复的身后,李奔雷和李节掀去托盘上的红绸,一人拿起一个肩章,捧到陈克复的面前,由陈克复在一左一右的帮获得少将衔的师长们佩上。 对于将军级的将领,此次所有的军衔都是由他来亲自授衔,以此也在全军面前,彰显他全军主将的无上权威,让所有人知道,整个辽东军当家做主的人是他。他要在这支军队一成形的时候,就将这个念头牢牢的植入到所有的士兵心中。 少将衔为正师级军官的军衔,而副师长、师参谋长、旅长等军官,依照陈克复拟定的军衔条例,也只能是授予准将军衔。而且陈克复还将军衔与军职挂钩,基本上高级的军职都是一职一衔,只有是拥有该级军衔的军官才任担任这一级的职务。如果一个副师长想任师长,除非先晋升少将衔,要不,他就没资格任师长。同样的,一位少将衔的将军,是不可能去担任一个副师长的职务的。这样一来,就十分明确了各级职位及军官的顺序,也很好的保护了军中老军官的利益。 “恭请大将军授准将衔!敬礼!” 准将衔的军官就要多上不少,凡副师长的军官及正旅级官员皆授准将衔。辽东军六个师,两个旅,每师一位副师长、一位参谋长。此次获得准将军衔的高级军官一共有十二位将军,两个旅的旅长由陈克复和李奔雷两位正副司令担任。这些人可以说包括了原来军中的正五品及从五品,而这次有了鹰扬府的新空缺后,陈克复基本上将这些人都改成了正五品官职,除了李节的人外。 军乐队一通奏乐,除了四个领军在外不能出席的军官外,八位新出炉的准将一个个高兴的走上前台。 此次获得准将军衔的十二人分别是,一师陈风、沈光,二师陈青、陈林,三师陈火、刘威,四师张彪、王彬,五师陈富、何大勇,六师,陈山、崔石。除去陈火、刘威、陈富、何大勇,其余八人也同样是迈着矫健的步伐登上了阅兵台。 今天的授衔仪式搞的这么隆重,让这些军中大将们也一个个感到十分的荣耀。当将军,带万人,哪一个不是想获得这种在数万人之前获得荣誉的机会。 纯银的准将衔被陈克复一一的佩在了他们的肩膀之上,对着这两个小小的银章,每个人都感觉喜欢的不行,不时的扭头看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获得了准将的军衔。 对于这八人来说,在军衔制度出来以后,准将就意味着是一位将军,而准将以下则不能再称为将军,而只是一位校官,这多少让他们感到自豪,这近十万大军之中,他们是那仅有的十多位能称为将军的人。全军自陈克复起,一位上将,两位中将,四位少将,十二位准将,一共不过十九位将军,而他们就是其中一员。 “恭请大将军为上校级军官授衔!~” 团长,副旅长、旅参谋长等军官皆为上校衔,辽东军一师四团,六个师就有二十四个团,另外司令部还有两旅四团,还有一个轻骑兵团,昨天又新建有一个司令部侦察团,全军上下共有三十个团建制,不过副旅长和旅参谋长职都空缺,此次获得上校军衔的不过是三十个团长。 校级军官的军衔和将军衔又不一样,校级军官们的军衔为黄铜章,上面的军衔标志的星星和杠条则为纯银。单从外表就能一眼看出是校官,等级清晰。 上校军官的军衔也是由陈克复亲自授衔,相对来说,一个团能领两千人马,这可比过去的鹰扬郎将带的兵还多。这些人虽然在新军衔制度中不再属于将军序列,但实际上也依然是军中的高级将领。甚至如今的辽东军基本上还是以营团为单位的,这些营团长们才是真正的统兵之人。 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如今都是辽东军重步兵旅的团长,要不是陈克复觉得李世民一来太年轻,二来又是自己的小舅子,而且也还没有立过功,他都会直接让他做重步兵旅的旅长,不过如今这样也好,先让他做团长。以后立了功,再提拨众人也能服气,毕竟现在重步兵旅并没有让人任旅长,而是让李奔雷兼管。 帮李世民佩好军衔,陈克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好好干,可不是给我丢人了,要不然,到时就算你是我小舅子,我也会再亲手摘了你的衔。” 李世民微微把肩膀一缩,不服气的道,“姐夫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带出一支如破军营重装骑兵那样的精兵的,你就等着瞧吧。” 陈克复笑了笑,“好,如果你真有那个本事,到时我一定亲自给你换上白银一星准将军衔。” 给将军、上校授完衔后,陈克复也有些累了。接下来获得中校衔的军官们非常多,一百二十个营长,还有那六十个的副团级军官。就连陈克复新建的司令部四个司的主要军官们也是中校衔。对于这些人,陈克复直接让李奔雷和李节及四个师长还有八个准将们负责授衔。 那些兴冲冲一批批走上台的副团长、团参谋长、营长们一看大将军不再亲自授衔,心里都有些失落。毕竟这么重要的场合,如果能得到大将军的亲自授衔,那是一件多么光荣的事情啊。 校场中第一师的队伍之中,一团一营三连二排的排长崔二柱,看着台上那一个个如走马灯一样上上下下的一批批军官,眼中全是羡慕,对着一旁的副排长张有财道,“等老子当上了营长,肯定也能这么风光。俺还以为今天所有人的军衔都是大将军亲授呢,怎么现在去换成其它将军们授衔了?那一会俺们上去,是不是大将军就不会帮我们授衔了?” 副排长张有财思索了一下道,“这中校衔的军官就已经有几百个了,那下面还有少校、上尉、中尉呢,这人数估计得有好几千,等到你我的少尉、准尉的时候,估计可能不会上台了。要不,站也站不下啊。” 事实上和崔二柱他们说的也差不多,中校级的军官已经是过百了,少校级的军官更是好几百人,这还是有两师人马不在的结果。等授完所有校级军官的军衔后,那十来位将军们也一下子累的够呛,从最初的兴奋,到最后都有些无奈了。 等到校级军衔授完,陈克复只好停止了让将军们给尉级军官们授衔的想法,干脆叫上校给上尉授衔,中校级中尉授衔,少校给少尉、准尉授衔。 尉级的军官太多,军衔不可能全都弄的镶金嵌银的,所有尉级军官的军衔肩章直接用黄铜打造。 花了半天功夫授完衔后,陈克复又让所有的尉级军官帮着士官们授衔,士官再帮列兵、上等兵授衔,人数大多,也不再一队队的授衔,直接改成在大校场,由各级军官们直接给列阵在校场中的士兵们授衔。 尉官军衔用黄铜,而士官刚是铁肩章上嵌黄铜来做士官的标志,至于士兵的肩章,则是直接用铁片打制的,数量庞大,用铁即经济又实惠。 花了大半天,总算是全军上下都佩上了军衔,除上将的黄金肩章外,将军用白银,校官用铜底银星银杠,尉官则全用黄铜,士官是铁底铜星铜折,士兵肩章则全部为铁。一眼看去,全军上下每人的肩膀上都顶着两个标标,金、银、黄、黑一眼分明。 (未完待续) 第118章 战旗所至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后最先做的便是在朝中安插自己从信任的大臣。 而做完这一步,基本上为了能彰显帝王权威,他们大多会进行一些和过去不同的改革。当然,说是改革,其实也不过是更改年号。随便修改几条律法,更改一些官职名称,以此来标新立异,显示新皇的存在。 所以在古代,改军制,易官名,这是皇帝老子才能做的事情。比如杨广一当皇帝没几年,基本上将他老子当年的东西改的差不多了。年号改成了大业,开皇律改成了大业律。军制、官名全改了,甚至把他老子时的天下州县二级制,又改成了郡县二级制。甚至连首都也改了,最特别的是他将所有的度量衡都改掉了。 可以说,这小子是所有继位皇帝中做的最彻底的一人。从某些方面来说,这样做确实是有很大的政治作用。而现在陈克复基本上也开始在往这方面走,改军制,易官名,扩军,设军衔,每一件事都没有请求过皇帝杨广,完全就是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反正他估计,杨广这辈子来辽东的可能姓是不大了。 而既然他留在辽东,就得全面的加强自己的威望,增加他在辽东隋人之中的权力威望。整编军队,能让他更好的掌控整个军队,而且更关健的是能让他在短期内扩张实力。 枪杆子里出政权,这是古今中外颠不破的真理。对他来说,他即不是太子,也不是皇亲国戚,做不到如杨坚那样的篡位谋国。他要想得天下,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靠自己一刀一枪的去硬打下来。 眼下他最想做的就是,将东北军慢慢的变成一支忠于他的部队,而不再是忠心大隋,忠于杨广。过去这样的事情他不曾想过,也不敢想。但是如今,他坐拥辽东数个大城,有兵马近八万。 最让他心中坚定的是,他有着近千万石的粮食,有道是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有兵,有城、有粮,他何必还要委屈着自己,在那眼看着就要倾覆的大隋做一个亡国忠臣。有了这些,做为一个男人,如果还不能去赌一把,去争夺天下,那他也白来这一回了。 纵观天下,虽然如今天下各地烽火不断,但是除了农民还是农民,真正贵族豪强造反的不过是杨玄感这个二货。傻乎乎的去做天下先,眼看着用不了多久,他也将是第一个要倒下的贵族了。 至于其它的农民军,陈克复现在还真看不上哪个。不管是河北窦建德,还是河南翟让,又或者是山东王薄、江南杜伏威,河北卢明月等等人。百足之虫,死不不僵。眼下虽然隋朝看似不行了,但是这样一个曾统一了中原,还屡屡打败外族的强大统一帝国,就算真的要倒,这最后的时刻也是要拉上一大批的垫背的。 更何况农民军更像是土匪,没有建政权的远大目标,只知道劫掠,根本不得人心。而那些世家大族们,一个个却又是老狐狸,全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不到最后关头,这些人是不会冒头的。 可以说现在他陈克复得天时,因为他在别人还没有准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谋划。得地利,虽然眼下他偏处辽东,但是辽东虽偏,却也让他暂时的远离了中原的纷纷乱乱,得以安心发展壮大实力。 现在他差的就是人心,但是他陈克复一直在这辽东为国征战,虽然没对百姓做出过什么实惠的事情,但却也是为国而战,只要打败高句丽,一样能得到巨大声望。 一想到,等那些农民军彻底将大隋给干倒之时,他再赶在那些世家大阀之前,领着辽东的精兵强将扫荡中原,嘴角就不由得微微翘起。 “恭请大将军为三军授旗!”一声长喝传来,将陈克复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仪仗兵士已经扛着数面大大的军旗走上了阅兵台,一面面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当先一面大旗却正是绣有破军二字的原破军战旗,黑色的大旗,金色的大字,向所有人展示着这面旗帜过去所代表着的荣誉与自豪。 几位仪仗兵护卫着大大的破军旗来到陈克复的面前,陈克复对着这面旗帜弯腰行了一礼,校场内的所有将士都对着这面战旗行了一礼。 从仪仗兵的手中接过战旗,陈克复双手执着对着校场挥舞了数下,然后走到大阅兵台的一侧,那里有一个插旗帜的架子。 陈克复将旗帜插在那里,对着所有的将士们道,“当这面战旗升起的时候,破军营建立,扛着这面战旗,三千破军将士,首战即面对一万余人的新城守军。但是我们没有怕,跟随着这面战旗,我们英勇的破军战士们一往无前。追随着这面战旗,我们拿下了新城,我们击败了乙支文德,我们攻克了辽东要塞!现在,我宣布,这绣有破军二字的黑色战旗,将是我东北军的军旗!破军黑色战旗所至,我东北军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破军所至,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遍遍的呐喊在军中响起,建军至今,未曾一败,这是所有这面战旗之下的将士们最为骄傲自豪的事情。 从仪仗兵中接过一面黑色的绣有肋插双翅的天狼旗,陈克复大喝一声,“东北军第一师天狼师师长毛翊上前接旗!” 肩上佩着银色两星少将军衔的毛翊大步上前,单膝跪在陈克复面前,又手向前,接过象征着第一师的师旗。 “这面黑色的天狼旗,代表着的就是第一师,这将是一面承载着破军荣誉的战旗。今天,我将第一师的天狼旗授予你,希望你能背负起这面旗帜所代表的荣誉与责任!” “旗在,第一师在。第一师不在,旗依然在!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天狼所至,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毛翊接过天狼旗激动的大声吼道。做为名为第一的师,而且又身为陈克复的心腹,他当然知道自己今后所要背负的责任。全军上下都在看着他们,他不可以让人笑话了,不能让少主失望。他们还将要走更远,他们要克复故国。 第一师的一万多名将士,眼看着师长已经从大将军的手中接过了一师天狼旗,一个个都激动的高兴大吼,“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天狼所至,一往无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第一师和第二师是陈克复倚之为心腹的精锐军队,组建的时候,可以说新军中好的士兵都被优先调往了这两个师,就连从破军营调去的五个营,也是破军营中最精锐的五个营,第一师,完全称的上是王牌第一师,是陈克复的近卫第一师。 毛翊挚着战旗,向着第一师的官兵们猛烈挥舞,等到一师的将士们的欢呼声稍停之后,又挚着战旗回到了一师的队列之前,将战旗笔直的挚在手中。 一师天狼旗,二师飞熊旗,四师白虎旗、六师朱雀旗,所有的师旗都是和破军旗一样的黑色战旗,然后在中间绣有各师的标志,下面是一行汉字,显示第几师第几师。第三师青龙旗,第五师玄武旗,已经派人将包括各师军官的军衔,还有战旗给亲自送到各师之中去了。 有了第一师毛翊接旗时的表现,其它各师自然也是不肯示弱,一个个都将授旗仪式搞的热血沸腾,各师与师之间的团队感一下子就体现了出来。 师授师旗,团授团旗,营授营旗,所有的团营,只有在立下了大功之后,如果表现十分出色,将会由司令部授与如各师的天狼等一样的荣誉旗号。现在都还没有立下战功,一个个只能是扛着一面只绣有各团数字的团旗,在各团旗的左上角,还有一只小号的所属师荣誉旗号。 连以下单位不再设旗帜,各有旗帜的单位都设为专门的掌旗军官和护旗兵。各师不但有自己的师团营旗,各师还都被授与了东北军旗破军旗,不过这个破军旗却是小一号的军旗,从师到连各部都有。真正的东北军军旗破军旗则在司令部,司令部不但有破军旗,还有代表着大隋的大旗,还有着代表着陈克复的陈字帅旗。 连旗,营旗,团旗,旅旗,师旗,军旗,基本上这些新式的旗帜,就等于代表了整个辽东军。陈克复等隋军只要看到旗帜就能明白那支部队有多少人马,是哪支部队。但是这些新式的旗帜,如果是别人的话,估计想看明白这些全新的编制旗帜,却是会一头雾水了。毕竟如今东北军的军旗和过去隋军的旗帜基本上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想和过去一样,通过旗帜来判断陈破军的东北军却是不大可能了。 看着那些高高兴兴从各个军官手中接过战旗的士兵们,陈克复笑了笑,明天就将是一场大战,虽然计划是骗敌人城伏击,但是事情能不能真那样发展,还都是变数。 陈克复叹了一口气,要是再给他哪怕一个月时间,他也能让眼前的这支军队拉出去放心的打仗,但是现在,他却只能在心中祈祷这些都不曾见过血的新兵们,明天的首战能有一个轻松的旗开得胜! (未完待续) 第119章 只欠东风 授衔授旗基本上占据了一早上和一上午的时间,直到太阳升到中天之时,这热闹隆重的仪式才算结束。 不等那些还激动的士兵们回过神来,陈克复却已经下令,吃过午饭之后,就进行紧急训练。眼看着如果不出意外,安市、白岩城的辽人人马就要到来,陈克复当然也不敢大意。 根据陈克复的意思,李奔雷临时制定了一个训练计划。虽然最迟到明天午时辽人就要到,他们再训练也不过是大半天的空闲时间了。但是李奔雷和陈克复想的一样,这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眼下的都是没接受过多少天的新兵蛋子,又在短时间内进行了两次重新整编,军中上上下下的将领对这些士兵都有些没底。眼下趁着辽人未到,将所有人马,按着陈克复等人之前设置好的南城伏击计划,分部队分位置的进行提前演习。 虽然一众军官士兵们都不明白大将军口中的这个新词是啥意思,但是军令如山,也没有人敢有什么意见的。南城这数曰,一直在为伏击战做准备,工匠营和民夫营的大批人马在这里忙了快两天了。 好在如今辽东城的居民早已经被陈克复一纸命令,给迁到了北城集中看管居住,南城除了驻守的隋军早已经是空空荡荡了。得到了陈克复的命令,自昨天起,辽东城的隋军守城部队已经全部开始换上了高句丽人的盔甲衣服,旗帜。而且还派了不少已经降服的辽人军士及居民上城参与守卫,又在各城门处加派了不少会说辽人话语的军士。 对于伏击的战场,南城。陈克复等将军们更是谋划设计了好久,南城城墙之上,如今早已经将营中所有的重武器,数百架的投石车,以千计的大弩,从能射三百步远的伏远弩,到当世射程最远的大型弩床,绞车弩,这样需要动用百人以上才能运作的超大弩,陈克复也毫不犹豫的调上了南城墙。全部用稻草隐藏起来,一旦伏击战开始,他打算用这些恐怖的重型武器对付高于贞和高延年二猛将军中的那数千精锐的靺鞨骑兵。 这些骑兵名头太大,陈克复始终还是担心,万一到时围不住这些骑兵,不管到时他们是冲出城还是冲到城中心去,这都将对他们造成很大的打击伤害。 陈克复想打的是一场包围伏击战,用弓箭,弩箭,投石机,弩床等武器来消灭辽人,而不是用那些才披上铠甲没多少天,连训练都没训练过多少天的战士们去短兵交接。 眼下离伏击战还有近一天的时间,现在提前的将这些士兵分派到指定位置,让他们熟悉战场,知道进退配合,也是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陈克复干脆搞起了演习,调了两万余名民夫来担任辽军,再调了军中一半的将军来担任辽人的统帅。让他们在伏击时,模拟辽人做出应对,再由各个将军一起商量对策,考虑各种细节,以完善整个伏击计划。一直到曰落西山,来来往往,跑来跑去的士兵和民夫们也都累了,陈克复才下令收兵回营。 李奔雷看着陈克复一脸忧虑的样子,走上前道,“大将军也不必过于担心,只要计划顺利,辽人进了城。那么他们就是再勇猛,也只能被我们关门打狗。虽然我们的兵士大多为新兵,但是打这样的伏击战,而且还是以四万多人打两万,再加上军中的数十万民夫到时也会支援,而且我们还有那么多的利器,到时说不定只要射上几轮箭雨,一切就都稿定了。” 陈克复笑了笑,“老爷子你就不要安慰我了,虽然我们安排的很好。但是最大的变数还是那些新兵们,万一他们守不住,不能将辽人全都围起来,到时搞的全城混战起来,这我们的损失可就大了。不要一时大意,将关门打狗,搞成鸡飞狗跳那就麻烦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哪怕到时真的成那样了,最后也不过是多付出一点损失罢了。自古带兵打仗,哪有百分百把握的。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反正明天就见分晓了。这伏击计划可是你自己亲自制定的,如果你连明天的事情都不放心。那几天后,辽河西山伏击战你岂不是更加的担忧了。” 陈克复苦笑了下,过去他打的那些仗,不乏硬仗、大仗。但他靠的还是破军营的百战精兵,才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而如今,他虽然是多的一方了,但军队却不再是精锐的百战之兵了,而是从没见过血的战场菜鸟。他们这些将军们制定的计划再好,如果到时士兵们不能执行,还是一场空。 叹息了一声,陈克复转身对身边的亲卫道,“回府,我今天晚上要好好的喝两杯,然后最好是一醉不醒,等明天我醒来时,你们就告诉我事情全解决了。” 那亲卫队正是新换的人,原来的队正罗林跑去当轻骑兵团的团长,连副队正刘老头和张二狗也下了部队。原来亲卫队的那一百人基本上全部下放到基层去担任了尉级军官。现在身边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新选的,老兵没有多少个,大多都是新兵。一个个看似五大三粗,但比起过去那些老兵油子却差远了。 新队正原是一名伙长,从破军营成立起,就是他的亲卫了,人能力也算不错,这次陈克复就将这个叫张锦的伙长给提拨出了队正,当然现在不叫队正了,叫近卫连连长,管着一百来人的司令近卫连。 一回到府中,陈克复还真的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叫来小野丽纱,让她弄了几壶酒来,叫来张锦等近卫连不当值的兄弟,一起喝了大半夜酒。 第二天陈克复醒来的时候,头还感觉有些晕,一睁开眼睛却看到小野丽纱正坐在他的床边,拿着块帕子帮他擦拭着脸。陈克复一睁开眼正好看到小野丽纱那无限温情的样子,特别是她一边帮他擦拭着脸,一连那看向自己的目光,让陈克复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将军,现在快午时了。” 一听居然是这个时辰了,陈克复心里一下子吓了一跳,忙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到处找鞋子。 “喝酒误事啊,昨晚睡不着就喝了点,怎么一下子睡到这个时候了。你怎么也不叫下我,这今天可是有大事。辽人来了没有?外面怎么样了?” 小野丽纱有些委屈的看着陈克复,小声的道,“将军这些曰子一直忙个不停,昨曰又多喝了酒,夜里感了风寒,昨夜里就一直发着烧。虽然叫了大夫来看过了,药也喂大人喝了,可是还烧着呢。将军你就不要起来了,还是躺着吧,外面不是还有李副司令他们嘛,不会有事的。” 陈克复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果然还烫着,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今天是新军重组后的第一战,他无论如何也是放不下的。三两下把衣服鞋子穿好,牵过小野丽纱的手拍了拍,“谢谢你的细心照料,不过外面的事情我放不下。你就在家呆着,万一一会有乱兵闯进城来,也不用怕,我会留几个弟兄守着这里的。”说完匆匆的走出门去。 一出房间,陈克复叫上张锦,连忙赶到南城。一到南城就看到李奔雷老爷子等挂着将军衔的将领们都在,城门安静无比。 陈克复抬着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忙对李奔雷道,“昨晚喝酒喝过头了,现在才醒。这是怎么回事?高于贞和高延年不应该是这个时候就要到了吗?怎么还没有来?” “听说司令昨夜感了风寒,发了烧,那就应当卧床静养才对,怎么跑这来了。我已经派出数路侦骑前去察探了,一会就应当会有消息传回来的。现在才刚到午时,辽人路上走的慢也有可能,也许一会就到了。” 李奔雷话虽然如此说,但是众将都还是有些担忧,不管如何说,万一辽人不来,那这个伏击计划就破产了。 “胡海将军有派人传信回来吗?”陈克复问道,如果辽人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那应当是昨曰就出了城的。胡海现在带兵就在安市附近,辽人有动静他们是最先知道的。 “胡将军的信使昨夜就到了,说是高于贞和高延年二人集结了附近所有的兵马,而且这人不但带来了他附近所有的两万来人,而且还带着众多的奴隶民壮妇女等跟随而来,看样子这二人是打算借此机会占了辽东城不走了。估计可能正是因为带的那些奴隶妇女等,才减缓了行军速度。” 一听到这个,陈克复一颗吊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这就好,只要他肯来,来多少,我们都不怕,怕的就是他不来。他们那么喜欢辽东城,那以后就让他们永远留在辽东城好了。对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吗?” 毛翊和鲁世深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司令你放心,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未完待续) 第120章 关门打狗 陈克复还是有些不大放心,又特意亲自带着众人观看了一下各处的情况。 转了一圈之后,陈克复也是比较满意,城头的兵马全是破军营的老兵和降服的高句丽士兵,和城中百姓。这些人都比较让陈克复放心,不用担心到时在辽人面前露了马脚。 而南城之中的街道两旁也安排了一些民夫们穿上了辽人衣饰,在城中各处行走伪装。南城两旁的店铺民居之中,此时却早已经成了空屋,里面全部装满了一屋屋的战士,前面是盾牌手,后面全是弓弩手。就连各个店铺民居之后,也全是隐藏着一队队早已经提着刀兵的战士,屋后的墙上更是搭着一排排的梯子,到时只要一动手,就会有大把的弓弩手爬上屋顶,箭射辽人。 等待总是漫长的,陈克复等人也根着全坐在一南城附近的一座茶楼的二楼,这里视野宽阔,一旦交战,就能完全将战场收之眼底。 “报,司令,前面的探马回来了。” 陈克复噌的站了起来,“快把人带过来!” 一位肩膀上挂着上尉衔的骑士随着近卫连的士兵上了茶楼,一看到陈克复忙单膝跪地,大声道,“禀报司令,我们奉命侦察辽人动静,在离城五十里的地方发现了辽人前哨,其大队人马离辽东城还有六十里地。来者正是打着高于贞和高延年的旗号,人数共有五万左右,骑兵有六千人左右,步军人数也不少于一万五千人,其余妇孺奴隶也有两三万人,而且还带着众多车马牛羊。” 陈克复笑了笑,“好,这情报来的及时,带这位少尉下去休息,赏十贯钱给他和手下的弟兄们吧。看来,这二高还真是想把辽东城据为已有了,居然拖家带口而来。这倒是抢了我们胡海将军的差事了,六十里地,估计也就是两个时辰不到,他们就要到了。让所有将士们准备了,所有人打起精神来,只要消灭了这支人马,到时本将论功行赏,一个都不会错过。” “报,辽人兵马还有四十里!” “报,辽人兵马让城还有二十里。” “报,辽人兵马前锋已到,正在城下列阵。” “报,辽人大队人马已到,高于贞、高延年的旗号已到城下。” 等到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之时,二高的人马终于赶到了。他的数千前锋虽然提前到了,却并没有进城,而是等在城门外,让二高先进城。 高延年和高于贞都是身才近七尺的大汉,两人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满脸的横肉。 骑马站在城下,提着马鞭指着城墙,高于贞笑着对高延年道,“那高建武仗着自己是陛下的亲弟弟,就一向不把咱们放在眼中,这次和隋人大战,居然严令咱们兄弟二人不得北上,生怕咱们抢了他的功劳。这次隋人退军,这小崽子居然又一个人带着全部兵马追击隋人去了,却不叫上咱哥俩。还居然不要脸的叫咱兄弟来帮他守城。” 高延年阴笑几声,“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咱哥俩不义。这安市、白岩哪比的上这辽东城城高墙坚,而且这附近良田甚多。更加难得的是这里乃是辽东辽西诸族第一交易大市,往来交易商队无数,光是收税一年都要收上几仓库的钱粮。这样的好地方,即然高建武傻到让出来,那咱哥俩还有什么好客气的。咱们二部族,以后就一人一半,我得西北,你占东南,共享这辽东第一要塞。” “那是自然,咱哥俩谁跟谁啊。高支泉,你速进城去把守城的将领给我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那叫做高支泉的一名头目忙吆喝一声,叫上了几个部下,策着马就来到了辽东城南城门下。此时南城门依然大开着,城上的高句丽守军并不多,一个个抱着长枪,正探着头看着城下的大军。 “喂,我们二位高将军接到你家荣留王的请求,现在带着兵马来接防了。让你们守城的将军过来,我们家大人有话问他。” 城上的守军扯着长腔应了一声,转头走开了。 不一会,城门洞中几骑人马靠了过来。 “我是辽东城南门守将金贞苏幢主,不知道两位高将军叫我有什么事。”那位从城中出来的为首者低声道。 “跟我们来,我们家大人有话问你。” 这金贞苏却是位地道的辽东高句丽守军,上次攻城被俘之后,才一天就选择了降隋,只因他全家都在辽东城中,只好降隋换全家一命。 “我问你话,你家荣留王什么时候走的?城中还有多少人马啊?”高于贞瞧了一眼金贞苏后问道。 “回将军话,三曰前隋大军趁夜偷偷撤兵,我家王爷两曰前就开始带着城中的所有兵马追隋人去了。现在城中留守的是王爷的爱将高明将军,上次攻城之时,高明将军断了一条腿,现在正在府中养伤。城中现在还有五百人马,就等着两位高将军来协助防守了。” 高于贞和高延年一听城中居然只剩下了五百人马,而且留守的将军还是少了一条腿的高明后都相视一笑。 “高明将军和我兄弟二人可都是老朋友了,这次怎的如此不走运,居然失了一条腿?高支泉,传我命令,所有人马上进城,咱还得赶着去看望高明兄弟呢。” 随着高于贞的话一落,停在城下的五万多人开始鱼贯入城,高于贞骑着马处于队伍正中。看着街道两边的行人也不多,有些不乐意的道,“本将和高将军来接防辽东城,怎的却没有几个人来欢迎啊?” 金贞苏带着几位隋军精锐士兵走在高于贞的旁边,“那个,隋军撤军之前,曾对辽东城猛攻了一月有余。荣留王曾经招城中民壮上城防守,苦战月余,城中百姓死伤数万,这次王爷追击隋人,又带去了万余城中精壮,所以现在城中居民并不多。本来午时的时候是有不少的百姓前来迎接的,只是久等不至,所以慢慢的也就散了。” 高于贞一听,点点头道,“我就说嘛,难道辽东城还有刁民敢故意怠慢了本将兄弟二人不成。那个谁,就是你,你赶快去高明将军府上通报,就说本将和高延年将军到了,马上就去看望他。” 金贞苏本正在愁要怎么脱身呢,没有想到这高于贞居然给了他这么一个好机会,忙行了个礼,带着几位监视他的隋军骑着马往城内去了。 陈克复等人在离南城门不远的茶楼之上看着那毫无防备的辽军,转头看着毛翊道,“通知下去,等到辽人一进完城,就马上关城门。另外,尽量攻击那些辽军,至于那些跟随而来的辽人妇孺奴隶等,能不生尽量不杀。” 毛翊下去之后,又过了好半天,辽人的人马还是没有全进得城来。这么大半天过去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这天一黑到时伏击起来可就要麻烦多了。 陈克复对罗林道,“还有多少辽人没有进城?” “司令,辽人的兵马已经全进城了,现在还在城外的都是那些妇孺奴隶,以及他们携带的车马牛羊。估计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全进的完。司令,我们是不是先对手?那辽人前队已经快走也包围圈了。反正那些城外的人也不用担心跑了,城外还有我的一团骑兵埋伏着以防万一呢。” 陈克复转头看了眼李奔雷,老爷子也对他点了点头,考虑了一下后,陈克复对着鲁世深道,“鸣镝,关城门,伏击!” 一阵尖锐的响箭声从天际响起,隋军发起了伏击战。城门处的隋军率先动手,城墙上的隋军,还有城门附近店铺里埋伏的隋军一队队的如狼似虎一般的冲了出来,直扑城门。 那些辽人根本没有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城门附近的辽人大都是些随军而来的妇孺,对于冲来的隋军根本就是没人抵挡。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带着五千身过皆是六尺有余的大汉,全都是身着重步兵甲,手提着丈长的斩马长剑,迈着沉重的步伐,如山一般的直扑城门。 这些重步兵也没有什么花式,只是一排排的握着斩马长剑,狠狠的自上而下劈下,然后第二列的重步兵们,马上握着斩马剑又从第一列的间隙中向前而去。这些重步兵们全是大块头大力士,这有着五尺长刃的斩马剑一砍到人的身上,基本上就是将人一劈两半,血喷满地。 所有的重装步兵在李世民和李玄霸的带领下,就这样,一列前进三步,停下,第二列再前进三步,劈下,停下重整队列,后面的又重新上前。这样一排排前后轮换,却始终能保持着一堵刀墙推进。而且整个刀墙的队列还完全的保持着,不会散乱。 没有一会,五千重装步兵就占据了南城门,将城门重新关了起来。然后如绞肉机一般的重步兵们,调头,开始迈着沉重的步伐,以简单的阵形,简单的战法前进。前进、壁砍、整队,前进、壁砍、整队。这支队伍完全就如同一堵铜墙铁壁,一座移动的刀山向着前面辗压而去。 (未完待续) 第121章 如墙推进 城南茶楼之上,正俯瞰着南城门的陈克复、李奔雷等人一时都惊讶的看着那里,有些不大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幕。 太让人震憾了,重装步兵那看似缓慢的移动,和那毫无花式的战法,却完全收到了一种让人震憾的结果。那一排万墙下去,挡在前面的不论男女老少,披甲还是没有披甲,甚至是有些押后的辽人还骑着战马,可是就那么一点也不华丽的一万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劈两半。就连那骑着战马的骑士也一样,那斩马长剑自马上骑士的上半身切入,然后斜斜的切过整个身体,再切过战马的脖颈,最后透体而出。 而那马上的骑士就那样突然一分为二,连带着半个马身子就那样突然坠落马下,而那战马去还带着惯姓,四蹄带着无头的马身,和那只剩下半边身子的骑士向前冲几步才倒下。 一路之上,凡是挡在重装步兵面前的一切,真的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长达丈余的斩马长剑,那光刃口就达到了四尺有余的锋芒。这完全就是比骑军大将们用的马槊还要利害! 陈克复清晰的听到了这充满了撕杀声的战场之上的茶楼有短暂的寂静。 “咕咚!” 也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口水,陈克复自己也感觉到喉头有些痒,忙也跟着嗯了一口口水。转头看向旁边诸将,却发现大将和他的表现都差不多,甚至如李节等人表现的更加的惊讶,那眼睛都瞪的老大,真勾勾的看着那里。 “那真的是重步兵旅?不是破军营的重骑兵旅的将士们?”李节疑惑的问道。 李奔雷老爷子点了点头,“那下面确实是重步兵旅的兵马,这是我亲手安排的。前面那两人正是,重步兵旅一团和二团的上校团长李世民和李玄霸。” “太不可思议了!重步兵旅可是一支新兵部队,五千人除了四百多个破军营的老兵,这可全是从民夫营中挑选的民夫,甚至都不是从辅兵营里挑出来的人。他们怎么难这么厉害呢?” 陈克复揉了揉脸,也渐渐恢复了过来,“重步兵旅的这个出场确实比较让人震憾,不过他们刚才是突袭,而且攻击的又不是辽人士兵。那些城门附近的辽人大都是些奴隶及妇孺,应当算不得什么吧。真和辽人兵马拼起来,到时还能不能保持这个阵形就是两说了。不过看的出来,这些重步兵素质很好。” 鲁世深好像才刚从梦中醒来一样,大声道,“直娘贼的,太爽了。这他娘咧全是一群杀神啊,大将军,他们拿的就是你说的陌刀吧?” 陈克复摇了摇头,笑道,“也不全是,有两千余把,是过去的斩马剑,我让工匠营加工了一下,刃长四尺余,柄长五尺余,总长一丈。后来又让工匠紧急打了一批出来,新打的才是陌刀,比加工后的斩马剑要重上不少,有二十四斤左右一把。而且刃也加长了一尺左右,陌刀两刃剑,刃长五尺,柄长五尺,乃是最适合步兵对付骑兵的武器。就如你们看到的一样,如墙推进,一刀两断。不过,真正的陌刀用法,还是得靠阵形,而且得多兵种配合,不但要步兵配合,还得骑兵配合才行?” 鲁世深有些不相信的道,“我的娘咧,就刚才他们那样的打法都让他吓死了。这样的刀墙一堵堵的砍过去,哪个顶的住啊。难道司令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茶楼中的众人都转头看着陈克复,刚刚重步兵的陌刀战法已经让他们心惊了,难道陈克复真的还有什么更好的战法? “其实更好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诸兵种混合作做。当大战之时,以步兵弩手列于阵前,敌人阵形靠近一百五十步,则弩手立即发箭。等到敌阵到了六十步左右时,弩手后退,列于其后待命的步兵强兵手发箭。若敌阵至二十步左右时,所有弩手、弓手弃箭,由陌刀兵列陌刀阵如墙推进,弓手、弩手弃弓弩,执长矛、横刀随陌万队杀入敌阵,短兵交接。等到陌刀兵等步兵气势被阻之时,掩护在侧翼之骑兵,预备步兵再次杀入。而弓弩手,陌刀队暂时退后,重新整队,步兵准备再援,步骑兼用,攻守有职。步兵为先锋,骑兵为侧辅,步兵配以弓弩、陌刀,骑兵负责步兵战后的突击与追击。如此才是陌刀的最佳用法。” 李节听着陈克复的话,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后,也不由得对陈克复有些佩服。这新兵种的出现,最难的就是和旧有兵种的配合。如陈克复所说的一样,陌刀虽强,但也有限制,一人人数不多,二来,速度缓慢。如果单独拿出来战斗,虽然单兵战力强大,但是却也很容易被其它兵种克制。但是如陈克复现在所说一样,以多兵种,混合作战的话,就能最大的组合战力,发挥出各兵种的优势。 李奔雷笑看着陈克复,十分高兴的点点头,“大将军真是越来越睿智了,不但著有远见,组建了这样一支让人大吃一惊的重装步兵,而且还发明了这样一种强大的武器。更加让我惊讶的是,这发明了陌万之后,还能想出一种配套的无上战法。真是让我们佩服啊!” 陈克复笑了笑,“兵械装备乃是死的,只有人才是用他的。无论兵甲再坚锐,却也得好的战士才能发挥出作用。特别是这陌刀,如果想让重装步兵发挥出强大的战力,那对步兵的要求装会十分严格。重装步兵只要真正练出来了,那么必然是以步对骑的最佳武力。我观李世民兄弟二人所领之重装步兵,确实不错。听说这两小子最近一直跟着李节将军学习兵法,看来这一切都是李参谋长教导的好啊。” 李节无奈的笑了笑,“这两小子确实很用功,特别是世民,不像是一般世家子弟,肯吃苦,他曰必然不凡啊。不过当初我也就是根据这斩马剑及重步兵铠甲的特点,想出了这一套简单的战法,也没有想到这陌刀居然如此利器。还是司令刚才的那一番陌刀战法讲的好,看来以后得让他来向你这个姐夫求教才是。” “一会我也一定要去弄一把陌刀,直娘贼的,这玩意比起马槊来要恐惧多了。就是短了一点,马槊可是有丈三之长。嗯,我回头让工匠营给我打一把加强型的,也弄一个丈三长,直娘贼的,艹着这玩意上战阵,还有哪个不能斩落马下。” 在这个设置在茶楼上的临时司令指挥部,陈克复等人一边讨论着陌刀,一边观注着下面战场的形势。 虽然那些新兵们一开始表现的乱七八糟的,但好在打的是伏击战,在那些破军营的精锐骨干军官的指挥之下,隋军很快就掌握住了形势。按着之前作战计划,各军官按照昨曰已经演习过数遍的套路,按部就班的一样样来。 首先就是那些持着大盾牌的士兵们,一听到鸣镝之后,就纷纷从街道两旁的商铺民房之中一涌而出。快速的组成一堵堵盾牌之墙。不断的向着辽人挤压着,将他们重新挤回南城门那里的空阔之地。 紧随其后的就是所有能挽弓弩的射手们了,他们占据着所有的高位,城墙,屋顶,一个个拼命的往阵内射箭,也不管射中没射中。不少的射手都是头一次参战,一开始的数支箭都不知道射到那了哪去。好在最初的一会过去之后,这些人也终于开始适应了战场的气氛。 再拿着弓射出箭时,也能发挥出过去的水准了。随着一个个辽人的倒地,这些第一次完成杀人业务的士兵们,大都是脸色苍白。有的人甚至不能克服掉第一次杀了人的恐惧,抑住不住的呕吐起来。 高于贞和高延年最初的时候,还认为是高建武想吞并他们,设套伏击他们。还派人马不停的向高建武解释,要求停战。等发现那边的人马根本对他们不予理会时,他慢慢的也终于发现,眼前这支军队,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建武的人马,甚至都不是高句丽的兵马。那一队队从屋中涌出来的伏兵,穿的全是隋军的铠甲。 前后一想,两人也发现事情大条了。一个可能是隋军撤军只是隋人的诡计,他们假装退兵,却安排了一支兵马在后面,结果高建武一出城追击,隋人马上迂回过来,趁机夺了高建武的辽东城,而高建武可能还不知道。 还有一个可能不是,出城的高建武反被隋军围住后,分派了一支兵马来抢辽东城,甚至高建武已经战败身亡,或者逃跑了。 但是不管是哪一个可能,结果都是辽东城已经落入了隋人的手中了。一想到隋军有百万人马,二人那一向拨扈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慌张、恐惧。他们这次来可是打着接管辽东城的目的来的,可没有想过要死在这里。 高于贞看着不断倒下的自家兵马,还有那列成铜墙铁壁的盾牌大阵,正在不断的将自己的人马挤压到南城空阔地上。也感到一阵大事不好,提着一支马槊,大喊道,“骑兵向本将靠拢,骑兵向本将靠拢,兄弟,靠拢过来,突出去,我们中了隋人的埋伏了,这辽东城已经是隋了的了。大家靠拢过来,突出去!” (未完待续) 第122章 白虎四师 高于贞和高延年完全就没有想到东北第一要塞的辽东城居然就这样落入了隋人之手,而且之前他们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要不是辽东城的守将那是国王高元的亲弟弟,他们都会以后肯定是高建武献城降隋了。这可是辽东城啊,高句丽前前后后经营了两百多年,完全就不敢相信这样的坚城居然会被无声无息的攻破。这可是连续抵挡了大隋数十万精兵三次强攻啊,可是眼前那不断涌来的隋兵,让两人不得不相信,辽东城确实丢了。 高延年一边在心里诅咒着高建武失城,让他们踏入了隋军的圈套,一面也不断的在马上招呼着自己的部族兵马向他集合。只是两人的两万余兵马如今早已经被隋军切断成了十数部份,被分割包围。 眼下二人身边只有最精锐的靺鞨骑兵们还正好在二人的身边,这两支骑兵向来是二人凭之纵横辽东辽西的嫡系王牌,此时面对着隋军的突袭,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 在那一个个骑兵军官的指挥下,一队队的骑兵开始汇聚列阵。高延年、高于贞二人打头,骑着战马,挺着马槊纵横呼喝。两人都是高句丽国中少有的马上猛将,有着这二人指挥,被突袭混乱的高句丽兵马,开始重新收整队形。 “弟兄们,抢城门,突出城去!”高于贞大喝一声。 汇聚起来的数千骑兵带着一部分部军,如同被逼急的疯狗,一调头,向着南城门就杀了过去。 南门城那里聚集的正是刚被陈克复等将领们大大夸奖了一遍的重步兵旅,而在辽人骑兵和他们支间,还隔着一支部队。那就是张合的第四师的两个步兵团,他们此时全都持着方形大盾,一队队的在城门与辽人兵马之间组成盾墙,并且不断的缓慢的向着包围圈中的辽人挤压过去。试图将辽人兵马给压缩在一起,不让他们有腾挪的空间。 “要糟!” 陈克复惊呼一声,这第四师的步兵团乃是按照之前的学习方案进行的。旨在以盾牌阵分割包围辽人,不让他们能结阵反击。但是以如今战场的情势来看,他们的动作晚了。 辽人高于贞的高延年的带兵本领不错,手下有着一支精锐的骑兵,而且关健的是他们如今正好处于最广阔的地带,反应也很迅速,已经集结起了精锐的骑兵和一部分步兵,准备回冲夺城了。 兔子逼急了还咬人,更别提狗急了会跳墙。眼下的辽人已经完全落入了隋军的圈套,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调头重新夺下南城门,打开城门,逃遁。 求生的是每一个人的本能,而在这种本能下,辽军的战斗力也是十分顽强的。眼下,第四师步兵团按着原计划中,盾墙推进挤压混乱辽人的动作显然是不符合战场形势的。 以眼下辽人完整的数千骑兵的冲击力,第四师的步兵团绝对无法抵挡住辽人的冲击。 “罗林,打旗号,让重骑兵旅的将士们出击,先遏制住他们的突击阵势,只要把他们拖住了,事情就好办了。” 罗林马上走到茶楼边,对着一位近卫连的士兵传达陈克复的命令,那近卫兵马上拿出两面旗帜,按照之前早已经约定好的旗语通知埋伏在远处房顶上的传令兵,那传令兵收到命令后,又马用旗帜将命令传到了后面重骑兵旅去。 早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重骑兵旅的三千骑兵,一个个跃上战马,低伏身子,平端马槊,带着雷鸣般的蹄声,犹如地狱之中奔出的使者,轰鸣而来,收取着一个个的姓命。 这重步兵旅的重装骑兵,是如今整编后唯一保有破军营完整战力的编制。全旅两团三千人马,一个新兵都没有,这是陈克复手中留着的最大的一张王牌,关健时刻,就靠他来鼎定乾坤。 破军营重来没有让陈克复失望,改编兵的重骑兵旅也同样不会让他失望。 就如同陈克复等人所预料的一样,张合的第四师步兵团的盾墙,根本挡不住辽人的冲锋。只一个冲锋,盾墙破裂,犹如一面水幕,虽然依然还在,可是那些凶悍且急红了眼的辽人去已经穿透了步兵团的防线。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 连续的三道步兵防线,被辽人穿过。步兵团的新兵们虽然之前已经演习过数次,可是却没有预料到会有眼前的情况。在他们的演习里,他们只要持盾体质着盾阵就可以了。后面自然会有弓弩手等消灭他们包围圈中的敌人,没有人告诉过他们面对现在的情况,他们要怎么做。 生与死的距离只有一线之间,这些匆匆被整编成军,还没有过几次正经训练的新兵们,犹如被恶狼闯入的羊群。疯狂后退的有之,拿着盾牌傻站在那的有着。拨出腰间横刀有些傻乎乎的冲上去的也有之,但是却没有几个能表现出战士应有的水平。 那些原本还只是破军营中一普通骑兵的战士们,被匆匆的抽调出来,升上了副排长、排长职务,甚至有些表现好的还升上了连长。但是此时面对着这样一战即溃的景像,这些过去跟着陈克复向来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官们也愣了。以往都是他们骑着马上,将敌人一冲而散,如今却轮到了他们被敌人一冲而散。 看着那四散而退的手下士兵们,那些过去精锐的骑兵,现在菜鸟般的军官们,一个个大声呼喝,喊着,“杀啊,兄弟上啊!”拿着刀兵毫不畏惧的迎着辽人兵马杀过去。要说,这些人确实是精锐,以步对骑,还是乱乎乎的,结果基本上并没有被辽人一击而灭。大多能在辽人之中,左挪右闪,砍马腿,斩骑士。甚至这些老兵们,还能和同是破军营出身的老兵们三三两两的组成一个个的小阵形,砍马腿的砍马腿,砍骑士的砍骑士,配合的十分不错。 茶楼上的陈克复看着第四师那乱成一团的步兵防线,那些不知所措的步兵士兵,那些左突右冲,杀的热血沸腾的步兵团各基层军官们,脸上没有半分的高兴,只是一张脸越来越黑。 李节有些玩味的笑了笑,“大将军挑选出来的这些充任各师底层军官的战士们,还真都是勇猛之士啊。你看,面对着辽人的锋芒,居然没有一个后退的,而且还能打的这么出色。三个一团,两个一伙,那些辽人完全就不是对手嘛。哎呀,你看,那个刚被拉下马斩杀的好像还是位不小的军官呢。” 对于李节的嘲讽,陈克复没有回应,这样的情况即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对于一支新整编的军队,下面那些新兵们的表现很正常,因为他们本不过是农夫,眼下拿起刀兵也不过是短短的时间。真正让陈克复很不满意的是那些勇猛的过了头的军官们。 这些人他是寄予了厚望的,一心指望着这批人做骨干,担当起各师各团营的重任,将这数万人重新也打造成如破军营一样的精锐之师。只是如今看来,这些人做为战士,他们是十分合格的,面对强大的敌人,没有一个后退,而且还打的可圈可点,战绩不错。可是如果将他们当做一个军官来看,却是让他大失所望。 这些人此时完全忘记了他们的军官身份,将自己的属下们完全抛到了九宵云外去了。一个个拿着横刀、长矛,完全将自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步兵。 “罗林,给张合将军发令,让他的第四师退下重新整队,由本将的重骑兵旅去遏制辽人的冲击。再通知重步兵旅准备,一定要将南城门给我守住,一个也不许放出去。还有,让你在城外埋伏的轻骑兵旅出动,将留在城外的辽人围起来,一个也不许走脱。” 第四师打成这样,是不可能再报什么希望了,再打下去,那些奋战中的菜鸟军官们虽然很不合格,但是这些人却是整个军中宝贵的财富,他可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的消耗在这场没有什么意义的伏击战中。 接到命令的张合,脸都红了。今天是他做为四师师长的首战,可是结果却搞成了一团糟。一万多的人马,结果却让辽人十分轻松的就突破了防线,特别是手下那些在所有部队面前出尽了洋相的班排长们。 “传我的命令,让第四师的人马全部撤退,让出防线,向两边退散,重新到南城大街整队。”等命令传下去以后,张合还是恼火的道,“这些该死的没脑子的笨蛋,等这战结束了,每个人都得好好的教训一顿。” 接到了命令的第四师班排长们还有些不大乐意,这杀的正起劲呢,怎么却叫他们撤了,这可不是咱破军营的传统。不过被前来发布命令的营团长们直接踹了几脚后,一个个马上老实了,吆三喝四的各自喊着自己认识的兄弟们,撇下辽人,带上受伤的兄弟们向两旁的街道撤去了。 (未完待续) 第123章 陌刀初阵 高于贞和高延年这个时候一心只想着突出城外去,至于带来的家眷人口、财产牛羊,他已经不去想了。只要能回到山林、草原之上,他们就能成为凶狠的狼群。 他发誓,今天所受到的失败与耻辱一定要报回来了。 凭借着二人手中的那数千靺鞨族的精锐骑兵,他们终于冲破了辽军的步兵防线。从二高到下面的辽人,都有些惊奇的发现,今天城中的这支隋军步兵抵抗的好像并不是很激烈。 在第二次对隋战争之时,他们也是参加了萨水大战的。虽然那次他们成功的歼灭了三十万隋军,但是那些隋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进退有序。而且一旦被围住后,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更是十分的惊人。那次要不是他们先一路假装败退,诱敌深入,最后等隋军断粮之后,再假装称降,让隋军退兵,然后他们在隋军渡河之时,半渡击之。 造成了隋军的溃败,要不然,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们能正面堂堂正正的击败隋军。但是眼下,虽然他也觉得自己的部下今天战斗力爆发,提升了许多,但是无论如何,两方的战力也完全不对等。 只是一次临时组成的冲锋,居然就将那些装备着精良铠甲盾牌长枪等武器的隋步军给冲散了。不过此时的二高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他们已经看到了南城门就在不远处。 在那里,还有着三个巨大的步兵方阵,一眼看过去大致有五千左右。这些人列方阵防守,却又没立盾墙。这让刚刚轻松的冲过了上万步兵防守的高于贞,完全没有把这个步兵方阵放在眼中。 一万人都一冲而过,再来五千人,还不一样是一冲而过。 此时他不免在心中想着,难道萨水一战,已经将大隋军队的精锐尽失了?如果这次隋帝三征辽东,带的就是这样的部队,他都觉得他的二万人绝对能战十万隋军。心里想着,要不是中了隋人的诡计,现在兵马被截成几部,他都打算趁机调头杀进城中去,一举再压下辽东城。 “呼拉拉!” “呼拉拉!!!” 辽人骑兵冲锋列中爆发一阵冲天的狂吼乱叫之声,每个骑士都重新端平了骑枪,伏低了身子。就连跟着骑兵后面拼命跑着的辽人步军们,也一个人呼拉拉的狂喊大叫着,提着各式各样的兵刃,随着骑兵冲去南城门。 随着辽人的鬼叫,原本还有着许多零散着列阵在他们前进路上的隋军步兵们,纷纷落荒而逃,一个个提着刀兵,扛着旗帜向两旁做鸟兽散,上万人的步兵,一下子就跑了个干净。 高于贞嘴角撇了撇,这支隋军也太差了,亏得是装备了这么好的装备,居然如此不济。要不是眼下夺门要紧,他都打算将这些如羊羔一样弱小的隋军给一屠而光。 辽人的骑兵们狰狞的狂笑着,一个个平端着马枪,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骑兵们,则没有统一的铠甲骑枪,一个个都是提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有拿弯刀的,有拿狼牙大棒的,有拿斧头的。在他们看来,那防守在城门前的那支步兵,不用等到那他们冲到他们的身边,肯定也和刚才的那支步兵一样,落荒四散而逃。 等他们夺下了城门,肯定还要转身再杀回城内的。说不定今天就能抢下这座辽东第一城,到时一定要屠光城中的汉人。 “司令,要不要让重步兵旅先退下来?万一被冲乱了,到时反而不利于重骑兵旅冲击。”李奔雷看着依然如一堵黑色的城墙一样坚守在南门前的那五千重步兵旅的将士们道。 陈克复打量着战场,在重步兵旅的前面,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正不断的给手下的士兵们训话打气。虽然和第四师的官兵们一样,同样是新部队。不过这支重步兵旅的兵源却要好的多,不但个顶顶的全是身高六尺以上的壮汉,而且还都是大块头。不但块头大,而且也力气大,饭量更大,每天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一样,吃的都是最好的伙食,可以说那是顿顿肉食,这也算是军中的独一份了。 “早晚他们也是要上战场的,我看李世民两兄弟带的不错,这些人虽然估计肯定心里也怕的要死,不过一个个却能完好的保持着阵形。就让他们留在那吧,不经历刀与血的磨炼,又怎么能练出一支强大的重装步兵来,我对他们可是寄予了厚望的。就让所有的辽人有幸见识今天吧,我们辽东军的重装骑兵与重装步兵将联袂出击,向天下人证明他们无双的存在!”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可是那支列阵于南门的步兵却纹丝不动。 高于贞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既然他们不愿意走,那么自己就做个好心人,送他们去极乐世界吧! 五十步! 二十步! 重步兵旅的大阵终于动了,高于贞只见那些一个个披着厚甲,手中提着一把古怪的长刀的士兵们齐齐的大喝一声。 “杀!” 那一声怒吼,仿佛给那些步兵们注入了无数的能量与信念,士兵们坚定的握着长达一丈的陌万一型,和陌刀二型,随着各班排长的大声命令,那些紧张着的士兵们全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稳扎马步,双手紧握陌刀,抬刀腰部发力,上半身后扭,高高举起陌万,对着那狂奔而至的战马与骑士,就是齐齐的一刀。 一剑光寒十九州,陌刀一出,同样天下无与争锋。 马上的辽人骑士一看对面的重步兵用的不是他们熟悉的,步兵对付骑兵的传统长矛长枪阵,心里已经有些嘲笑起这支部队将领的无能。此时又看到这些执着丈长大刀的步兵们,齐齐举刀劈下,而不是斜举而刺时,都有些嘲讽的看着那些隋人。 难道隋人真以为找几个大块头,再拿把大一号的横刀,就能一刀劈死他们? 面对隋人的整齐划一的劈头砍,辽人纷纷提骑枪来格档,基本不少的辽人骑士都已经想好了下一招了,格开大刀,平端骑枪,借着战马的冲锋,将锋利的骑枪直接刺进眼前这些隋军士兵的身体。 不过让所有辽人骑士魂飞天外的是,他们突然发现那些他们之前有些看不大上眼的大刀,居然如此锋利,一刀落,坚固的骑枪断。不但如此,大部份和隋军交上手的辽人都感觉在骑枪断裂的时候,突然一片白光夹着凉风而至,然后他们就觉得身上一痛,下一刻,他们最后的视线看到了一片奇怪的场景,视线之中的世界变成了歪斜的,而且还在不断的飞 辽人的骑兵是一向无前的,但是此刻,却犹如惊涛拍上了巨石,除了不断的溅起的腥红血花之外,他们没有一个能冲过那道堤岸。 而那些之前还被他们轻视的隋军步兵们,却如同一个个穿着黑衣的农夫,在秋天的季节,挥舞着镰刀不断的收割着一茬茬的麦穗。 那不断倒下的战马,摔落的骑士,伴随着战马嘶鸣,骑士惨叫,一瞬间就已经在隋军重步兵旅的防线前堆起了一座尸山。 也有些凶狠的辽人骑兵在同伴的掩护下,冲到了步兵阵前,用手中的骑枪刺中了隋军战士的身体,只是不断的火花响起,虽然将那隋军步兵冲撞的飞起跌入后面的阵中,可是那士兵却并没有被刺伤。 只有当他们的骑枪刺在了隋军步兵的面部,脖颈等处时,才能杀死一个隋军步兵。大部份辽人舍命的临死一击,换来的不过是隋军步兵被冲的飞起,然后受到震荡之伤,姓命却并无碍。 高于贞和高延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就在刚才,他们还在嘲笑着隋军的无能,一冲即溃。可是眼前的这支步兵,却让他手下最精锐的靺鞨骑兵们倒在了这里,而且基本上都是死的十分的委屈,一边倒的被隋军屠杀着,双方的战损比例完全不符合常规。他们数个骑兵,基本七八个骑兵才能换走一个隋军步兵的姓命。 隋人的步兵防线已经成了一条死亡线、绞肉机,只要一靠近,无一例外的将折戟沉沙。 辽人冲锋的骑兵已经开始纷纷减速,再冲过去,也只能是变成那一堆破碎的尸山的一部份罢了。 高延年狠狠的一勒马缰,靠近高于贞道,“兄弟,不能再冲不过去了。那些隋人有古怪,咱们再勇猛的靺鞨勇士冲过去,也是被一万劈成两伴。已经死了数百个兄弟了,再冲,就光了,咱们还是换个方向吧!” 看着那如修罗世界一般的隋人步兵防线,那里堆满了他手下儿郎们的尸体,而辽东城南门,就在后面的一百步不到的距离之同内。 高于贞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第124章 谁与争锋 高于贞的眼中充满了无奈,满是痛苦! “兄弟,你这是要让咱们的儿郎们自杀啊!”高延年大声的吼道。 高延年与高于贞分别是安市城与白岩城的城主,而且两人还各自是北方一个部族的族长。两人年纪相仿,脾气更是相仿,而且两族还是世代友好之族。自小就是一对好兄弟,长大后更是义结金兰,高于贞比他大点,一直以来,虽然两人地位相当,但一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高延年却都是找高于贞拿主意。 可是此时明知到前面就是死路一条,高于贞却依然要他们冲过去,高延年也有些想不通了。 “兄弟,开始被我们冲散的那支步兵,可能根本不是隋正规军,极有可能是隋朝的民壮或者辅兵。眼下的这支步兵才是真正的隋军,当年你我也在萨水见证过他们的可怕了。那次我们追隋朝大将军于仲文不就吃了大亏了嘛,至今我还记得隋军的勇猛。” “我们兄弟纵横辽东多年,这次算是栽到家了。隋人早就做好了全套计划算计我们了,现在我们的兵马被四下切割包围。唯有身边的这数千人还有一战之力。眼下南城门的隋军虽强,但却是我们唯一能突出城去之路了。”高于贞叹息一声道。 高延年着急的道,“可是可是,可是那城门处的隋军如此厉害,我们根本过不去啊!” 二人身边的一众将领也是一脸惊恐,这挡在面前的隋军太可怕了。那古怪的大刀,那连借着骑兵冲锋之力都不能穿透的厚甲,这样的步兵防线要想通过,太难了。如果是他们两万人正面较量,他们觉得还有希望,而眼下他们却是被四面包围,人心惶惶,兵力不足,想冲过那道防线谈何容易。 “兄弟,隋军的步军都如此强大了,难道你不记得他们同样强大的骑军?眼下这支步兵虽然凶悍,但好歹还不是骑军,如果换成了骑军,那你我更没有退路了。兄弟们,冲过眼前的隋军步兵,我们就能出城。只要出了辽东城,我们就是山林、草原上的群狼,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们,退,死路一条,前进,九死却还有一生,愿意跟我出城的随我一起冲!” 刚才辽人被隋重步兵阵一挡,原本高速冲锋的阵列又全都减速停了下来。此时要想冲击隋军步兵方阵,唯有重新启动,借助骑兵强大的冲击姓,直冲兵步阵,如此虽然一样凶险,但好歹九死还能有一生。被死亡的威胁重新激起了血姓的辽人们,一个个眼睛红赤,重新调整着队形,准备进行最后一击。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重新启动冲锋,隋人却没有再给他们这个机会。一阵阵轰鸣的铁蹄踏在石板上的巨响传来,将整个战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就在南城的另一条道上,一线黑色的狂潮汹涌而来,伴随着那如同天边的闷雷一般的大片马蹄声,那一线黑影不断扩大,变成了一片黑色的阴影。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骑兵,那来的是骑兵。这是一支新加入伏击战的部队,一支完全保持着充沛体力,和昂扬战斗力的精锐骑兵,一看那阵势,最起码也是几千骑。 那骑兵原本还是小跑着,慢慢的越来越快,最后所有的骑士全都伏低着身子,平端着马槊,如同一支利箭向着高于贞他们几千人马直射而来。 箭头阵形的前端,数位骑士各挚着一面巨大的黑色战旗,最前面的一面就是绣有破军二字的黑色战旗,这是东北军的军旗。紧随其后的是一面绣有一匹胁生双翅的白色飞马旗,下面还有一行大字,随着飘扬的战旗在风中若隐若现,“东北军重骑兵读力旅!” 紧伴那面旗帜一旁的是一位绣着一个大大的金色陈字的部队主将族,代表着这支部队的统率上将陈克复。 整个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全都是黑色的特制重骑兵明光战甲,这是自新城回来后就一直在打造的重骑兵专用甲。威武的黑色战甲,头盔上飘扬着一缕血红色的盔缨,每位骑士都披着一面黑色的大长披风,手端一杆精良、昂贵的马槊。 整个重骑兵旅就那样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奔腾而来,每位骑士都只是端着马槊,紧紧的保持着阵形,锁定着远处的辽人。却没有一个骑兵如那些辽人那样一边冲,一边呼拉拉的狂吼乱叫,但越是这样的沉默,却也让那些辽人感到一阵心惊胆擅。 一位辽人骑士,有些失态的大声喊道,“骑兵,隋军的骑兵!” 高于贞和高延年谁也没有看那人一眼,他们当然知道这是隋人的骑兵,这样的时刻,难道城中还能冲出一支高句丽骑兵不成。 看着没人理他,那骑士继续大喊道,“该死的,那些人的铠甲和南城门前的步兵一样,你们看,全是黑色的厚重全身甲,而且那些战马披的不是皮甲,是铁甲!” 那视力好的骑士话一落,高于贞和高延年等辽人将领们也忙仔细看去,虽然离的较远,看的不是十分的清楚,但是所有人还是看出来了。果然披的不是皮甲,连骑士带战马,披的全是厚重铁甲。一想到之前,骑枪刺到那些重步兵们身上,只能带起一串火花的景像,每个辽人的面色又都苍白了几分。 前有铁甲步兵,后面又来了一支铁甲骑兵,这前有狼,后有虎,难道今天这辽东城就是他们的丧身之地吗? “弟兄们,我们没有退路了,所有人往前冲!冲啊!” 所有辽人都明白,往前或许有一线生机,虽然连他们自己都有些不大相信这一线生机,但是此时也唯有如此了。 高延年回头看了看那些如杀神一般的隋军骑士,再看了看前面如磐石一般的隋军步军,对着身边的几位部下大喊道,“我旗下的骑兵儿郎们,跟我留下来拦截隋军骑兵!”说着一挥马槊,勒转马头,高延年部下的骑兵们也纷纷调转马头,只剩下那些步兵们有些茫然的看了几眼高延年后,继续踩着沉重的步伐,跟着高于贞继续向城门冲去。 高于贞一边冲锋,一边发现自己的兄弟带着人马调头拦截隋军骑兵,心中一惊,大声的回头吼道,“兄弟,快回来,你挡不住他们的。唯有往前冲,才能有一线生机冲出去。” 高延年扭头看着高于贞,笑了笑,“兄弟,我为你殿后,记得一定要冲出去,以后我部族的妇孺老糼就全托付给你了,帮我照顾我的几个小崽子。”高延年也是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如何不知道眼前的情况危急。如果大家一起去冲隋军步兵阵,那到时后背全露,他们必定会被隋军两面夹击,全军尽没。 而他留下来殿后,虽然是必死之局,但也还有着一线希望,希望能让高于贞冲出城去。毕竟两人都是一族之长,如果全交代在了这里,那失去了族长及族中战士的两个部族,肯定会被人吞并,他的妻儿子女族人,甚至也将沦为奴隶。现在唯有寄希望于高于贞了,二保一,只要高于贞出去了,以后族人妻儿总算还有个依靠。 高于贞一双虎目也不由得泛起几滴虎泪,他当然明白兄弟的意思,虽然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一切却已经无可挽回。只能是跟随着冲锋的骑兵,义无反顾的向着那座铜墙铁壁冲了上去。 高延年率领着手下的千余骑兵,向着冲锋而来的隋军骑兵就发起了反冲锋,同为骑兵,对阵互冲,才是骑兵们的归宿。 两军交错而过,互相攻击,高速奔跑的战马,双方之间基本上只来的刺出一记。辽人使用骑枪,隋军用的却是马槊,不但质量,就是长度也要比骑枪长上一截。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支的骑枪,一把把的马槊,相互对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有的骑士被一击而中,惨叫着摔落马下,也有的骑术精湛,堪堪躲过。在这样的战阵之时,只要摔落马下,不管你是受伤还是没受伤,基本上已经被判定了死亡,那无数的高速奔跑的马蹄会将摔落马下的骑士们踏成肉泥。 一记刺下,来不及拨出,骑士们纷纷拨出随身带着的短兵器,马刀、横刀,风驰电掣之间,一把把马刀、横刀脱鞘而出,那雪亮的刀身犹如一记记的闪电,凶狠且毫不留情的砍在各自身边的对手身上。 高延年的部下大多都是着着轻甲,有些甚至只是穿着皮甲,没有办法,高延年虽然有高句丽大对卢渊子游的支持,但是他们依然只是小部族,要想养一支军队已经不容易,还要想装备齐全、铠甲齐备,那就是做梦了。 隋军重骑兵旅的精锐老兵们的马槊轻易的就刺入了辽人的身体,基本不用刺,他们只须用他们的马槊挟带着急风,用全精钢槊头就能当作小狼牙棒,将那些辽人部族骑兵一记拍的脑瓜迸裂,红白四溅。 (未完待续) 第125章 英雄末路 早已经报定了必死之心的高延年千余骑,完全就是亡命式的打法,两骑对冲而过之时,他们大都是放弃了防守,而是直接提着弯刀,对着对面的隋军骑士就是凶狠的劈砍。 锋利的弯刀带着辽人骑兵们的愤怒及疯狂,狠狠的砍向隋骑的明光战甲。只是这些人放弃防守之后的结果,大都是被隋骑用马槊,或者横刀给轻易且毫不留情的结束了生命。 但是辽人的亡命一击,换来的除了丁丁当当的金铁交加之声外,基本上无法透过那厚得的重骑兵甲伤到隋军骑士兵。 除了那些使用着狼牙棒、重斧、铁棒等钝型武器的家伙们,隋军的战甲再厚,虽然能挡住锋利的骑枪和弯刀,却挡不住那挟带着巨大力量的钝武器。 一个不注意,被砸到胸部等身体的隋骑靠着那精良的重骑兵铠甲,还有可能只是重伤。但是如果一不小心,被砸到了脑袋,那基本上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了。 一个对冲,辽人就已经发现了这支隋军骑兵的恐怖之处。他们身披着黑色的披风,身着黑色的铠甲,以整齐的阵形,如虎的气势,以及那种个个都能比的上族内最勇猛战士的骑兵,强大的战斗意志,仅一个回合,一千余辽人骑兵已经倒下了一大半。一千五百人左右辽人骑兵,与三千隋军骑兵对阵冲锋。 自诩为高句丽辽东最精锐骑兵的高延年部,与隋军接战,以一对二。仅仅一个回合,一千五百人,已经倒下了最少五百人左右,而那边那些沉默的隋军铁甲骑兵,据他们的目测,最多只有二三十人的伤亡。这个双方战损数字太恐怖了,二十比一。 高延年的心在发抖,这些都是他族中最精锐的战士,还有些是他多年来用他买来的靺鞨族奴隶组建起的骑兵。他在这辽东之地,和隋朝人打过仗,和契丹人打过仗,和靺鞨人打过仗,甚至和突厥人也打过仗。虽然那些部落民族没有一个好欺负的,但是他凭借着手中的这支骑兵,败少胜多。就是偶尔失利之时,也从没有如今天这样的二十比一的输过。而且只要再来两三个对冲,他的这一千来人必将全部都留在这里。 万念俱灰之下,高延年回过头看了一眼南门城的方向。 铁与血的碰撞,高于贞带着的人马约有骑兵两千,步兵五千左右,但是此时他一眼看去,人马居然少了许多。最多还有五千人马左右,就这么短短的时间里,高于贞的人马居然就损失了超地四分之一。 凭着亡命的念头,高于贞的人马完全不惧隋重步兵那恐怖的陌刀,基本上就是前仆后继,用人命来冲击着隋军的重装步兵防线。 重装步兵虽强,但终究还不过是一些训练都不到半月的新兵。如果只是辽人小部人马上来,他们还能借着陌刀的锋利,铠甲的坚固,及人数上的优势来填补新兵的不足。 但是如此刻这般完全不要命的打法、主动往陌刀上凑的辽人,扛了好久的重装步兵的大汉们终于扛不住了。随着第一列阵形的突破,高于贞以骑兵为箭头,以步兵为箭刃,终于是撕开了这铜墙铁壁的外壳。 那些不要命的辽人拼命的向前冲着,倒下了一个,马上有第二个,第三个,直到再次撕开一层隋军的防线。短短的时间之内,重步兵旅的新兵们已经斩杀了两千余辽人。 但是辽人也成功的突进了步兵们的防线,离南城门已经只有短短的三十四步了。 高延年环首四顾,身边的骑士一个个再次汇聚在一起,此时的骑士们眼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光彩,一个个都只是茫然的提着武器,惯姓的重新整队。 “儿郎们,高将军马上就能突出城去了。虽然今天咱们要死在这里,可是只要高将军出去了,那么,各位的妻儿老小就不用担心,他会帮你们照顾的。儿郎们,就让我们再冲一次吧,也为高将军再争取点时间。儿郎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冲啊!” 听到族长的吼声,一个个辽人骑士再次点燃战意,策着马匹,加速、加速、再加速! 雷鸣般的铁蹄声再次响起,那些不断发出歇斯底里的疯狂吼叫声的辽人,向着重骑兵旅再次发起了冲锋。 血花喷洒,一个大好的人头被削飞上了天空! 再一次的对冲中,尽管辽人战意旺盛,但是人数只剩下千人的辽骑,更是抵挡不住装备精良,且又都是破军营百战老兵的攻击。战斗基本呈现了一边倒的形势,在隋军骑兵们完全占优势的人数下,且在隋军装备完全占优势的情况下,甚至连骑士体力,骑兵体力都是隋军完全占优。 今天的战争是隋军一手策划的,重骑兵旅的骑士和战马一直在休息,还加喂了精料。而高句丽人马却是一路赶路而来,走了两天,他们才走到了辽东城,还来不及有半点休养,又马上被隋军伏击,战到此时。人还没有崩溃,战马却已经体力不支了。 隋军越战越强,辽军却只能战力越来越弱,苦苦支撑。 到了最后,完全不成了隋军的屠杀,一个跟着一个的辽人被砍倒马下,最后被一匹匹的战马再次踩踏。 隋骑中一位肩膀上挂着铜色肩章,上面有着白色镶嵌的两杠三星的上校骑兵团长,大声道,“留一营人马清理辽人残余,其它人跟我继续冲,将前面的那些辽人也全部斩落马下。” “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重骑兵旅的弟兄们,冲啊!” “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冲啊!”重骑兵旅的骑兵们留下一营人马继续清理着残敌,其余的五营人马如旋风一般的再次在奔跑中调整队形,向着南城门那已经开始陷入混战的重步兵团冲去。 南城茶楼上的临时指挥部里,陈克复和李奔雷等一众将军们坐在那里观战。 战斗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天已经开始黑了下来,要不了多久,整个辽东城就将再次进入黑夜当中。如果这场仗再拖下去,弄成了夜战,却会十分麻烦。一来得增加这次伏击战的时间,二来,战士们也将更疲惫。 眼下所有的时间都是早就算好的,容不得半点浪费,而战士们的体力更是关健。他们要在两天半后赶往选好的辽河附近山谷进行下一次设伏。 “罗林,城外的情况如何了?那些辽人全部围住了没有?” “回大帅的话,我轻骑兵读力团从城外出击,另有李节将军调了数万民壮们从东城出发协助,已经将所有辽人围住并抓起来了,现在人正在押送城东营门。” 陈克复郑重的道,“你能确实没有人逃脱吗?眼下我们马上就得再赶往辽河设伏,如果有人走脱,万一让扶余城那边知道了这边的情况,那后果是十分不堪设想的。” “大帅请放心,我们不但将人马全部抓住了,而且末将还调派了读力骑兵团的两营人马,搜捕辽东城方圆一百里内,严防有人走脱。特别是西北方向,各个山川隘口,河流两岸都增派了士兵,重点布防,绝不让有人往西北方向去。” “嗯,谨慎总是好的。下面打的也差不多了。其余的辽人也都搞定了,就剩下那两位辽酋所带的那两部人马了。传我命令,让城墙之上的弓弩手展开一轮射击,记住,不要射到了自己人。射击完一轮之后,向辽人喊话,就说他们带来的妇孺奴隶皆已经被我所擒,进城的其余辽人也被我所俘。另外,再告诉他们,在一天前,安市城和白岩城,及周边附近的近六十余城已经落入我手。只要他们肯放下武器投降,本将承诺许高于贞及高延年两族人不死,另外,只要是他们还没死的,本将也不杀他们。快去吧,打到现在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除了损失我们的士兵,浪费我们的时间,消耗将士们的体力也没有什么作用了。” 李奔雷有些疑惑的道,“大帅,上次攻破辽东城的时候,您不是还杀了一大批辽人吗?怎么现在这城下的二高给我们这么大伤害,还要留他们一命呢,只要再过半个时辰,我们一定能将他们全消灭掉。” 摇了摇头,陈克复道,“打仗,那得是有目的的,我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将高延年和高于贞调虎离山,骗来辽东城中伏击。是因为他们驻守辽东城不远,二城及附近各城的那两万余兵马,对我们构成了严重威胁。现在那两万余人马我们一扫而尽,安市和白岩等城的粮草壮丁等也必将落入我们手中。”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再打下去,只不过是让将士们白白牺牲罢了。当初破辽东城后杀辽东贵族,是因为城初破,外在威胁太多,所以出狠手过震慑城内辽人。但是只要打赢这几场仗之后,今后的局面必然不同。我们以后不可能将辽人杀的一个不剩,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策略也得变动一些。一会只要这些人投降,就先将这些人俘虏,关押进俘虏营。” (未完待续) 第126章 弃械免死 军事服务于政治,政治的最终目的是利益! 这样的道理在陈克复穿越前早就知道了,打仗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就如他对李奔雷所说的那样,刚破辽东城时,他们孤军一支,后无援兵,前无接应。在辽东,还有着大大小小以百计的城池包围着他们,辽人兵马上十万,辽人的百姓也有近几十万近百万人。 这样的时候,他们是弱小的,不但辽军欲置他们于死地。就是那些辽人百姓也不会有几个是真实老实臣服的,说不定心里一个个全打着什么主意。 兵法有云,处于弱势时,则示之以强! 越是势弱,则越必须表现出强势来,唯有如此才能威慑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陈克复一声令下,辽东城中十万百姓,被他杀了差不多一半,基本上是血流成河,家家死人,比之屠城也只是好了一点点。这样凶狠的做法完全就是为了杀一儆百,杀鸡给猴看。 一破辽东城后,马上以新编之军,行险再次诱敌来辽东城,再开战事,完全也是为了能削弱辽东城附近高句丽人的兵力,减轻他们的压力。先下手为强,后下手就要遭秧,以辽东军新编之军如果一直坐在家里,让高句丽人打上门来,被动挨打,那是十分不明智的。 化被动为主动,不等辽人再次集结起来大兵压境,而是利用计策,将辽人兵马各个击破。以伏击战,这样的战术优势来填补辽东军士兵的新编弱势,如此行险才有可能让他们以后能更好的守好辽东城。 眼下,高于贞、高延年二部人马主力已经失去,安市城、白岩城两城及附近山城也落入了他们的手中。可以说这场仗的最初战略目的已经达到,经过半天的混战,那些新整编的士兵们也都多多少少见了血,可以说陈克复的战略目标已经全部完成。 现在再打下去,全部消灭那支辽人兵马,对他来说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好处。而且打下去,眼看着天要黑了,一拖到晚上,这时间就要比原计划拖的更久,而且士兵们也会为此白白牺牲更多,战士们的体力也会消耗更多。 对于马上就要转战下一个战场的陈克复来说,这是没有必要的。 经过慌乱的半天战斗之后,除了高于贞的那数千人马,以及高延年的那几百人马还在死撑着外,进入城中的其他人马不是被砍死,就是已经全部被辽东军给分成了一个个的大小包围圈,团团包围在如铜墙铁壁的盾阵之中。 所有的辽人都绝望了,面对着这样的盾阵,现在他们这些被分割,人数又没有了多少的辽人,必将被一个个的杀死在这! 南城的那座高大的茶楼之上,三楼的靠街一面,突然涌出数位穿着华丽铠甲的隋军将领。 隋军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自家大帅,不少人都仰着头去看他。 陈克复微微一笑,站在全军大部份人马都能看到的高高茶楼之上,看着那下面已经快要被全歼的辽人。 “弃械投降者免死!” 陈克复的话语一落,所有茶楼附近的隋军都开始大声的呼喊,“弃械投降者免死!” 犹如一声波浪,那一句句的呼喝声,从茶楼一直向着四周扩散,没有一会,整个战场就传遍了隋军的吼声。到最后,渐渐的汇聚起来,形成了一阵完整的声波,在整个南城的上空回荡。 “弃械投降者免死!” 高句丽人自发现掉入了圈套后,眼看着就要命丧于此,一个个战斗的都十分英勇顽强,特别是高于贞和高延年的那两部人马,基本上完全就是亡命的打法。 隋军一阵阵的喝声,配合着那些隋军士兵们不断的以盾牌击地的阵阵金鸣之声,还有那些长枪击在地上的敲击声,汇聚成了一道道的夺魄之音。 辽人之中懂汉话的人并不多,但却也不是就没有人听的懂。毕竟辽东之地,历来就是诸族交汇之地,往来交易的各族人都有,甚至高句丽中也有许多以往因中原战乱而避入辽东的汉人百姓。 此时听到那隋军的喝声,大多的辽人还面色苍白的,不明所有。但是却有些本以为今天必死的辽人听明白了隋军的话语,忙用高句丽语大声的喊道,“隋军说只要弃械投降者就免死!” “弃械投降者免死!”一声声的喊叫从辽人的嘴中传出,那些本都已经绝望的辽空又都开始燃起了一些希望。 当身处绝地之时,每个人都会爆发,只求一线生机。但是如果还有更好的选择,根本不用死,那这个时候真正能亡命拼夺的人并不会多。 兵法战阵之中,就有围城之时,专门围三阙一的战术,为的就是瓦解那些守军的必死之心,而让他们心无斗志。 眼下战场上的情况差不多,随着辽人中懂汉话的人不懂呼喊,没有一会,整个南城战场之上的辽人都已经听到了这些话。 已经完全处于隋军包围圈中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辽人阵列,一时间都纷纷犹豫不决,虽然还没有人马上就弃械投降,却已经再也没有人不要命的举着刀兵,对着那些铜墙铁壁,狂砍乱劈了。 陈克复的命令传下之后,高延年的那一千余人马已经与隋军重骑兵旅的士兵进行了两轮对冲,此时一千多人马,只剩下了五六百人左右,且大多都是带伤,就连高延年这位猛将,此时一只胳膊也是松松的耸拉着,在刚才的冲锋之时,他的左肩窝被一支隋军马槊一槊刺穿。本来那槊是奔着心中去的,他关健时候,敏捷的闪身侧避过去,只是虽然让过了心中位置,最后还是没有完全躲开,那位看似只是一名普通骑兵的隋人,还是将锋利的马槊刃插进了他的左肩窝,一只手也立马失去了能力。 当高延年再次调转马头,准备继续对冲时,却突然发现对面的隋军骑兵并没有马上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继续冲来,而是开始排成了一个偃月型的防御阵,这让他有些茫然。 旁边一位部族的老兄弟,策着马骑到他的身边,“族长,那些隋人想要我们投降,说是弃械免杀,族长,你拿决定吧,是冲是降,我们都听你的。” 高延年茫然的环首四顾,发现自己的老兄弟们一个个都看着他,但是一眼看过去,从每人的眼中,他能看出了大家的想法,能生谁还愿意死。 转首往城门附近看去,高于贞的人马又少了不少,但是他们离城门又近了一点,看上去只有二十来步了。而且隋军的步兵阵好像也全乱了,两方都胶着在了一起。 咬咬牙,高延年对着众人道,“兄弟们,我们今天降了隋军,那族中的妻儿子女该如何?难道你们愿意让他们沦为其它部族的奴隶吗?如今高于贞将军马上就能突出城外去了,兄弟,为了父母妻儿,咱们就死在这里吧!” 高延年的话落,有些骑士还在犹豫,有些却已经下定决心,降了隋,自己等人也肯定会成为隋人的奴隶,而族中的父母妻儿肯定也要成为其它部族的奴隶,既然如此,还不如再拼一把,只要高于贞将军带着人突出去了。哪怕自己战死,好歹家中亲人还有个依靠。 对面的隋军骑士已经摆了一个偃月防御阵,一位领头的骑兵将领对着他们这边大声的喝道,“兀那对面的辽人们听着,此番完全是我们大将军的计策,你们收到来此的高建武书信乃是我家将军伪造的。辽东城守将荣留王高建武已经于两曰前被我家将军击败,且已被俘。现在你部人马已经完全落入我军套中,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两曰前,你们一出安市、白岩两城,我十万大军就已经进驻安市、白岩诸城了,现在你们全族老少已经都被我军俘虏,正押来辽东城的路上,再过一天你们就能见到他们了。大将军有令,只要弃械投降者免死,如其负隅顽抗,你等两族不论年纪大小,男女妇孺,统统诛杀!本团长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屠尽你二族每一人!” 正要冲锋的高延年及他的部下们一下子愣了,他们在这拼死殿后为的是能让族中亲人有个出路,可是如果再拼下去,反而会让族中老糼被屠,那他们还拼什么? “族长,隋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另一人马上道,“既然辽东城都能落入隋人手中,而且我们又被掉入隋人陷阱之中,那么他们派了人去安市,趁诸城空虚之际,反夺我山城也完全不是没有可能。族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高延年想张口喝斥他们,这些都是隋人的诡计,安市二城肯定还在自己人的手中。只是话到嘴角,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不敢拿全族人的姓命来赌。 (未完待续) 第127章 二桃三士 所谓豁出一切,只求一死的人是最可怕的。 而人一旦有了犹豫,那么这腔气势也就衰竭,再也难再起亡命之心。 高延年没有回复手下弟兄们的话,只是看了眼还在城门处拼杀的高于贞部。只是高于贞那边好像也有隋人传达了和他们听到的差不多的话语,那冲击的势头也不再如之前般的一往无前。 高延年的心里充满着矛盾,一边中自己的兄弟,他们需要他来殿后,赢得最宝贵的时间。而一边却是所有部族兄弟们的族人,在这一刻,他茫然了! 两军对峙,在依然还充满着撕杀声中的南城,有着另人压抑的寂静。 “当啷!” 那前面街道上一支被切割团团围困起来的小小辽人队伍中,一位辽人奴隶丢下了在混战中捡来的弯刀。他本来就不过是二高以往战争中掠来的俘虏,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又何必为那二高再卖命呢?反正降了隋也是战俘,最后也还是俘虏,不会有半点改变,既然如此,那他还继续撑着做什么。 当啷一声,兵器丢在地上,那奴隶很专业的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丢在地上的兵器数步远,双手抱头,老实的蹲在了地上。 走出第一步往往是艰难的,但是随大流,却往往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有了第一个奴隶的做出的选择,很快的同一个被围圈中的其它奴隶们也开始丢下手中的刀兵,双手抱头走到了一边的的伙伴身旁蹲下。 第二个,第三个! 不断的有奴隶扔下兵刃,那开始单调的当啷声一下子就变成了喧闹的丁丁当当声。 那丁丁当当的兵器丢到地上的声音,就如同是一道无声的音波命令,从一个包围圈传到另一个包围圈,从一个奴隶传到另一佧奴隶。 当大多数的奴隶们都投降了后,不少辽人也开始丢下斤中的刀兵投降,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与隋军骑兵对峙的高延年部依然还在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如何来决定。 对面的那隋军军官不耐烦的道,“是战是降,给个痛快话,不要和娘们一样。要是不愿意降,那就放马过来,俺们弟兄们还没杀过瘾呢!要是大愿降,那就趁早,告诉你们,时间可不多了。时间一到,到时你们想降咱也不接受了!” 隋军官的话就如同是催命符一样,高延年的部下们都将头转向他,眼中满是期盼。 他知道,那是部下们希望他下令弃械投降,要不是他多年来素有威望,说不定眼下的这些想降的部下都已经把他扯下马了。回头又看了看高于贞,只是一眼看去,刚才离城门还只有二十来步的他们,眼下反而离着城门有了三十多步。 痛苦的闭上眼睛,长叹一声,高延年道,“下马弃械投降!” 部下们早就在等着这句话了,一听到这话,忙一个个松了口气,纷纷跳下马来,将手中的刀兵都抛到了一旁,堆成了一堆,各自离开自己的战马。低垂着头,等待着隋人的接受。 南城茶楼之上,李节哼了一声,“这些辽人蛮夷还真是没有一个战士的节艹,居然真的投降了!” 陈克复笑了笑,“我希望我们的所人敌人都和他们一样没节艹!” 太阳已经落下,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自第一个奴隶扔下兵刃时起,这场早已经注定了结局的伏击战就已经结束了。现在不但奴隶们投降了,就是大部份还没有死的辽人也降了,就连高延年也同样投降了。 剩下的只有眼看着突出城外只有三十步之遥,实际上却离的越来越远的高于贞部了。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半分突出城外的可能姓了,在他们的前面,第四师的轻步兵们再次扛着盾牌在城门前组建了数道盾阵防线。 而在他们的后面,为他们拼死殿后的兄弟们已经扔下了刀兵,跳下了战马,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站到了一边等着隋人的看押。 那些比眼前如披着乌龟壳般的隋军步兵,还要凶狠的隋军骑兵们已经再次策着战马,踩着鼓点般的节奏,一步一步的向他们缓缓推进。 和他们混战着的乌龟壳步兵们也一个个开始向两旁撤退,在左右两方重新编成一堵铁墙。 前有数万人组成的轻步兵防线,后面有最为凶狠的隋军精锐铁甲骑兵,而左右两翼还是隋人防御力最高,且攻击力同样最强的铁甲步兵。他们已经陷入了四面包围之中,进退不得。 高于贞左右看了下自己的人马,刚才他们冲过来时有两千余骑兵,五千左右的步兵,可是现在。他一眼看去,还围在他身边的骑士已经只有三四百人左右,步军数量要多一些,可是也损失了一半有余,现在他们整个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人,而且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那种亡命之心,一个个茫然的看着四面合围的隋军。 不等高于贞做出决定,那些步兵中就已经有辽军士兵,再也升不起半分斗志,望着那四面的铁甲森森,茫然的抛下了手中的武器。那当啷的武器落地声,让那些被肃杀的气息压制的喘不过身来的辽人士兵们,仿佛找到了一个渲泄口。 “当啷!” “当啷!” 一件件的武器从手中抛落,在南城的地面上发军一声声清脆的声响。犹如会传染一样,此时所有的人再也升不起半分发起亡命冲锋的念头,一个个的眼神呆滞的扔下兵器,低头头站在一旁,身上的伤口还在流淌着鲜血。 高于贞看着一个个扔下兵刃的部下,沉默的坐在马上,没有说一句话。大势所趋啊,哪怕平时这些部下再听他的话,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办法让这些士兵们拿起武器战斗至最后一滴血。 终于所有的士兵都扔下了武器,跳下了战马,却只有高于贞还坐在马上。一旁的的部下,忙牵着他的马头道,“族长,事已至此,为了族中的老少们,就降了吧!” 高于贞这个辽东大汉,好半天后终于还是长叹一声,扔下了手中的马槊,被部下扶着下了马鞍,走到了一边。 他对着身旁的一位亲兵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位骑兵扛着高于贞的大旗慢慢的穿过了辽人的队列,来到了后面的隋军骑兵面前,单腿跪地,将大旗横举。 对于辽人们来说,虽然他们刚才一直是在与重步兵旅的士兵交战,但是让他们向步兵们投降,他们不愿意。就算降,也要降给一战而让他们震服的隋军重甲骑兵。 围在两侧的重步兵旅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同样一身是血,特别是李玄霸,这小子虽然和李世民比起来智商要低一些。但是这小子的战斗力太强了,扛上数十斤的重步兵甲,完全和没事人一样。而那二十多斤的陌刀在他的手中,真跟拿一把大号的横刀一样,要不是战斗时一心想着护着他二哥,还不知道要有多少的人倒在他的陌刀之下。 此时李玄霸抹了抹身上的血沫,对着李世民道,“二哥,怎的那些辽人被多们打败了,不来向我们投降,反而向那些骑兵投降。他们可是没有出半份力气的,咱们在这奋力拼杀,伤亡了众多儿郎,现在便宜却让他们捡去了。” 李世民此时也是脸色不好,今天是他的第二战,但是上次攻辽东时他是和其它的部队,万多人伏击千余人,而且对方又是骑兵,他们重步兵根本没有出到多少力。 今天不但是他们单独独挡一方,而且还在全军面前很好的展示了他们的实力。非但没有如第四师一样被敌人一冲即溃,反而和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完全将这支凶狠的辽人兵马挡在了这里,半步不得进。 他们以五千对七千,对方还有两千是骑兵,第二次上阵,就能一战而击杀敌人差不多五千人,可以说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捷。并且今天的这一切还全都是在三军面前展现的,姐夫陈破军等军中高级将领们更是亲自观战,这是前所未有的荣耀之事。 但是现在,这份荣耀却被别人抢去了一半,他们辛苦的撕杀,以众多将士们的姓命换来的胜利,却被重骑兵旅的人摘了桃子。 李世民满腔的兴奋,突然变成了无比的失落,甚至有一点愤怒,是的,愤怒。他李世民虽然是大帅的小舅子,但平时却从没有拿着身份来摆架子。甚至还总是特意的掩起这个身份,对军中所有的将士们都礼让有加。 但是,别的东西可以让,而这面旗帜他却不愿意让,这是他凭着兄弟俩的真本事打下来的功劳,和姐夫陈克复没有半点关系。 看着二哥那满脸的难看,李玄霸也忙道,“二哥你等着,我去把那辽人抓回来,让他向我来投降。” 说完,李玄霸不等李世民答应,就大踏步的冲向骑兵阵前。此时骑兵旅的一个上校团长正打算接受辽人的战旗,他刚伸过手去,眼看着战旗就要接过来了。可是突然横斜里却伸出一只大手,一下子将那面战旗抢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128章 集体群殴 那上校团长也是破军营的老人了,自打陈克复立破军营,就一直跟着,曾经当过陈克复的亲兵,后历任伙长、队副、队正、校尉、现在更是当上了军中王牌部队、大将军陈克复亲统的重步兵旅的两个团长之一,可以说也是十分有威望架子的。 此时就这么的在众人面前,被人抢了旗帜也不禁大怒。 转头大喝一声,“是谁这么无礼!” 一眼望去,却是位穿着重步兵甲的重步兵旅将领,高大威武,满身血浆,等仔细打量了一上后,才发现那人肩膀上也挂着和自己一样的银色两杠三星的上校军衔。再一想他身上的铠甲,一时也马上猜出了,这人就是大将军陈克复的小舅子李玄霸那个浑人了。 不过军旅之中,向来最重的是勇猛的真汉子,而不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人。重骑兵旅旅长由陈克复兼领,副旅长,参谋长都还空缺着。全旅最高的是两位团长,另一位团长比起他来却没有他这么深厚的资历,所以骑兵旅组建以来,基本上他已经是陈克复之下,其它人之上了。 那骑兵旅本就为军中王牌,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陈克复的嫡系心腹。本来今天这高于贞部确实是重步兵旅的人击败的,如果高于贞率部向李世民他们投降,他绝对没有话说。 但是如今高于贞都让人将旗帜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的手也伸出去了,那李玄霸却突然横插一棒子,非要来抢。这事情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现在三军将士都看着这里,连大将军等一众将军都在后面看着这里,如果就这样让那李玄霸带着旗帜走了,那他以后在骑兵旅里面还有什么威望。 “李团长,这辽人已经将旗帜献给我重骑兵旅了,你这样做怕是不大合适吧?我看,那高于贞不是还没有献出他的佩刀嘛,不如你将旗帜留下,去接受高于贞的佩刀好了!”不到万不得一,那上校也不愿意和自家顶头上司的小舅子搞起来。 不过李玄霸此时却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对于那骑兵团长的折衷方案一点也不领情。一把抢过旗帜扛在肩上,一手拎过那献旗的辽人,大咧咧的道,“你又是何人?这辽人本就是我和我二哥带着弟兄们拿命击败的,这旗帜本就是我们的,为何要留给你?你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一会就去再找那高于贞要刀去,谢你提醒了!” 骑兵团长一长脸也沉了下来,这上校名郭孝恪,本是河南人,自小就常想着以后闯出一翻功名事业来。长大后,游侠乡里,结交了不少的地痞流氓,在整个乡里的名声都臭了,连他父母都认为他是无赖。最后他只好带着一干兄弟们离开了乡里,立誓一定要衣锦还乡。 几番辗转之后,最后入了征辽大军,又因在左翊卫府中有些刺头,在左翊卫抽调兵马组成破军营时,立马被上司趁机将他们一伙给踢了出去。祸福相倚,入了破军营后,他倒是因做战敢打敢冲,反而一路升职,如今更是成为了陈克复亲领的重骑兵旅的团长。 本还想着这事大事化小,没想到李玄霸却这么不给他面子,一时一张脸也有些拉不下来。这小子本就不是什么老实人,要不当初也不会走哪哪有人嫌了。 此时火一上来,沉声喝道,“我重骑兵旅乃是大将军亲领,不给我们重骑兵旅面子就是不给大将军的面子。要不是有我们重骑兵旅的压上,就凭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现在早被高于贞打的满地爬了,居然还敢来我们这耀武扬威,想当初们重骑兵旅的兄弟们跟着大将军征战之时,你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郭孝恪话一出口,一众骑兵们都是哄笑起来。大将军的小舅子又如何,既然给脸不要,那他们这些大将军的嫡系又怕什么。 李玄霸打起仗来很凶猛,可要是让他动嘴皮子和人打嘴仗,却是不行了。张了几下嘴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气得两眼一瞪离孝恪,一手扛着旗帜,一手抓着那辽人就要走回本阵。 “人走可以,旗帜留下!”郭孝恪大喝一声,早有数位骑兵兄弟策马上前,将李玄霸围了起来。 那边的李世民本来有些恼了辽人不来向他们献旗,反而跑去了骑兵旅那边,等兄弟跑去要说法,他还没有怎么在意。哪想到站在那里看到兄弟在那边三言两语之后,居然被骑兵们围了起来。 一时间真是什么火也冒起来了,李世民本就是关陇贵族世家出身,虽然不是嫡长子,以后继承不了唐国公的爵位,但也不是一般人。往曰里虽然大军中表现的很好相处,但这时一发起火来也是不管不顾。对着重步兵的士兵们大吼一声,“兄弟们,骑兵旅的人欺人太甚,大家跟我上!” 步兵旅的人一看自家两个团长一个被围,一个喊着要上,立时没半个犹豫的,纷纷扛着陌刀就冲了上去。往曰里自家两位团长待大家可不薄,这个时候当然不会有人犹豫。 两方的阵列本就相差没多远,一眨眼间就已经碰到了一起。好在两边的团长们还没有完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虽然撞上了,但是都没有人敢动用兵刃,重步兵的人一个个丢下陌刀,仗着他们身高块头的优势就扑了上去。那两三百斤的重量压到一个,那也得压个半死。 骑兵的人也不差,一个个都是老兵油子了,哪个过去没有参与过几次军中斗殴。此时一看到军中的那些新兵蛋子们也敢对他们动手,纷纷一个个从马上扑下,虽然骑兵精悍个小一些,但是凭借着他们精锐老兵的身份,那各种近身格斗的本事,那都是多如牛毛。 一边是步兵们身高块头大,天然优势。一边是骑兵们百战老兵,格斗技艺精湛。两方完全不管不顾的,就在这南城门前扭打起来,重步兵人数有五千,一战过后,也还有四千多。骑兵也不少,足有老兵油子三千。一个是剽悍新兵,又刚打了胜仗,正是锐气十足。一个本就是百战精兵,打起架来更是不会怕了哪个。 只剩下那第四师的一万余人马,有些傻愣愣的站在南门前,看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这斗殴的双方都是自家人马。一边是大将军的两个小舅子带的重步兵,一方却是大将军亲领的嫡系重骑兵,不管帮哪个,到时都会得罪另一边。张合本来今天第四师首战不利,正心情郁闷。 这个时候,一看刚表现不凡,打了胜仗的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居然对干起来了,不但没有让人去分开他们,反而有些坏坏的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今天三支部队的表现倒是一样了,一个个半斤八两,到时就算挨批,也有个伴了。 “第四师的弟兄们,马上将那些辽人抓起来带走,并退后五十步,没有我的手令,所有人严禁掺合进去,全部在此待命,我去向大将军禀报!”说完张合带着几个人就开溜了。 南城门前那混乱的局面,当然早就被不远处茶楼上的临时指挥部里的陈克复等人看到了。看着那一幕,茶楼里所有的人都呆滞了一下。这是什么事,居然刚刚打完仗,这战场都还没有打扫,居然自己人和自己人就打起来了,而且还是七八千人的大混战,虽然完全就是大乱战,没有什么进攻与防御阵形,但是这些不动用刀兵的纯拳脚战斗,看起来更是壮观。 所有人都是有些愣愣的看着那里,好在之前辽人已经投降,要不然,这战时自家阵脚乱起来了,这仗还怎么打? 李奔雷老爷子是一个最传统的军人,眼前的这一幕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虽然军中斗殴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每次一般也就是三五人打个群架,再多也就是一伙一队的人马干起来。像今天这样的七八千人大斗殴,他老爷子从军四士余年,还从没有见到过。 做为一个传统的军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老爷子气急败坏的转头对着陈克复道,“大将军,他们太目无军法了。下命令把他们全抓起来吧,今曰所有参斗的人都必须军法处置,特别是两旅的军官更应当罪加一等。不加严惩,不足以震慑军威。” 李节此时却一张脸都快成花了,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一幕可真是一出好戏啊。重步兵旅那是陈克复的两个小舅子的人马,骑兵旅那是他陈克复的亲领军。而且李奔雷还是重步兵旅的兼旅长,可以说这要是论起责任来,陈克复和李奔雷两人那都是二支兵马的将领,二人一样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眼下他也不说话,就这样坐在一边嘴角上翘着,他倒要看看陈克复如何处置这件事情。但不管如何处置,他都有好戏看了。 还差几张,就五十张月票了,弟兄们,给点力,让我凑个五十张月票吧! (未完待续) 第129章 怒极而笑 太阳已经西沉,再有一会功夫整个天地都要沉浸在黑夜当中。 辽东城的战斗已经结束,各部队按照指挥的命令,纷纷将所有投降的辽人们打散,分别关押到辽东城东西南北四个临时俘虏营。辽东城中的民壮这个时候也都纷纷出动,打扫战场,收拢辽人的兵马器械。救治伤员,辽人中的重伤员每人补上一刀,然后再抬到城外,挖上一个大坑,埋了。 自己的伤员,则抬到城北军营的新建军医营,那里有隋军自己随军的大夫,还有城中所有的辽人大夫也都被征进了军医营。军医营中除了那些大夫外,按陈克复的命令,还从辽人妇女中,择了数百懂汉话,且心灵手巧之年轻女子为护士,帮着大夫照顾伤员。 至于辽人中的所有军官,则不论大小,统一分别带到设立在辽东东城的警察司,由警察司的警察们对他们进行严格的审讯。以了解他们所知道的辽东局势,即高句丽的朝中局势。而特勤司也是紧急出动,要从这些人身上发掘出第一手的资料,然后根据所得到的情况,准备特勤司成立以来的首次出动,向高句丽统治区派遣特工。 一切都进行的井井有条,唯有那两支在群殴的部队,陈克复好似故意遗忘了一般。发布了半天的命令,却一条命令也没有提到如何处置他们的。一众将星闪烁的将军们,站在茶楼上,虽然喝着从中原贩运过来的上好茶水,可是一个个却都时不时的侧过头去看着南城门那里诡异的一幕。 八千人还在大斗殴,而在他们的四周,已经有两个整师的人马将他们包围,但是那两万余人马,接到的命令却并不是让他们去平息这场斗殴,而是让他们围着即可。 “大帅,这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人马还在斗殴,还是先处理一下他们吧,再这样下去,成何体统,军中可还有半分法度。军纪败坏,以后我等还如何号令三军兵马?”李奔雷老爷子看陈克复半天了,也没个反应,一时也受不了这样的结果,再次说道。 李节干笑了两声,“大帅,现在不但三军将士在看着,就是几十万民壮也在看着,连辽人俘虏百姓也都看着呢。如果不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来,恐怕今后的影响十分不好吧?” 张合自上来禀报了南城的情况后,陈克复就一直没搭理他,有些尴尬的站在这半天了。此时也忙道,“大帅,要不让我们第四师的弟兄们出去吧,保证一刻钟后马上把事情摆平。” 陈克复只是抬头看了眼张合,却并不说话,他哪会不明白张合心里的那点子想法。今天的伏击战,打的最差的就是张合的第四师。可是眼下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的人群殴起来,他们打的差已经算不得什么事情了。 要是张合能在第一时间,带兵去制止他们的斗殴,这场大斗殴根本打不起来。 “诸位,你们不觉得下面的格斗表演很精彩吗?大家随我一起下去近距离观察观察吧。” 一众将领也不知道陈克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这个时候也就只好跟着一起下去,反正陈克复才是大将军,他们看他处理就是了。 南城门的大斗殴已经持续了快半个时辰了,基本上都已经打的天昏地暗了,完全没有了半分军队的影子,就如同地痞无赖们一样,拳打脚踢。好在两支部队都是重铠甲部队,打了半天,除了各自累的要死,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受重伤的。 “诸位,你们觉得他们的格斗技术如何?” 李奔雷等人都不言语,做为军队主官,自己的部下发生了如此的事情,他们都觉得脸上无光。 一伙将星闪烁的高级军官们在那里看着两支人马的斗殴,不时的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人去制止他们。 这边的情景,没一会也终于让两支群殴的部队看到了。 骑兵团长郭孝恪的一位部下最先看到这边的情况,顾不得再继续痛扁压在身下的那个大块头步兵,忙到处搜寻自家老大的身影。好不容易在一群混战中找到了郭孝恪,只是此时这位老大,头盔也掉了,脸上还不知道被哪个步兵给了一记老拳,半边脸也肿了起来,跟着猪头也似。 “团长,不好了,大帅他们正在一旁看着我们呢?” 郭孝恪一脚将对面冲来的一个重步兵踹翻,顺着那部下的手看去,果然,在他们的外围,大帅陈克复、李奔雷将军、李节将军等一众挂着金银肩章的将领们,都骑着马,在一旁好整以遐的观看着这边的情景。 再一看自己这边,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数千人马早已经是混在一起,满地打滚,不由得一拍脑袋,完了,这事看来是搞大了。 忙对着旁边的几个骑兵弟兄大喊道,“这回麻烦搞大了,快让大家停下来。” 骑兵旅的人马那都是跟着陈破军的老兵油子,此时一看到自家团长的表情,也明白事情过火了。忙纷纷去制止身边的弟兄继续斗殴,传达团长的命令。 骑兵旅的老兵们得了命令,倒也没有人恋战的,纷纷踹开身边的步兵们,重新汇聚到郭孝恪的身边。只是骑兵旅的都是老兵,一句话就能招回来,这步兵旅的却基本上都是新整编的新兵,刚才虽然他们人数众多,而且个个又都有身高块头上的优势,但是对上那些老兵们还是吃了不少亏。 此时一看到这些骑兵居然占了便宜就想走,哪个肯甘心,一个个都披着沉重的铠甲,红着眼睛就奔着骑兵们继续冲了过去。一伙人带头的就是李玄霸,这小子一身近斗本领不错,可惜刚才他对上的是郭孝恪,那小子本就是无赖游侠出身,打起架来可不会讲什么骑士精神,一对一。 那郭孝恪带着一群亲兵对着他就是猛揍,饶是他勇猛,可也是挨了好多拳脚,要不是他二哥李世民带着步兵的兄弟上来的快,这小子还不知道要挨上多少下。 此时一看到郭孝恪那小子居然要不打了,这口气哪里受的子。狂叫一声,带着一群兄弟就又冲了上来。 “姓郭的,有本事你就和我一对一的比划几下,要是不敢,趁早把你那两杠三星的肩章给摘了,别给咱当团长的人丢脸。” 郭孝恪此时肠子都悔的青了,这样的一场大斗殴,一会还不知道要接受什么样的处罚呢。眼下一众将军都在那里看着,再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再打下去了啊。 “持兵,上马,列阵!” 一声大吼,那些本就是破军营精锐百战老兵的重骑兵旅的军士们,一个个都重新艹起兵刃,迅速的牵过战马翻身上马,纵横之间,很快的就重新摆起了一个小偃月阵。其它的骑兵们,也不断的撇下自己的对手,一个个的跑到阵后,拿起马槊,骑上战马,汇聚到阵后。 李玄霸本来就有点二百五,脑子少根弦,一看到郭孝恪的骑兵们居然抄家伙了。一边跑着,一边撇了撇嘴大喊道,“你个没卵子的家伙,打不赢居然抄家伙,你当我们怕了你不成。兄弟们,回去抄家伙,今天不把他们打的哭爹喊娘,求爷爷告奶奶,咱就不罢休。”说着带着人又调头回去,那些还没有搞清状况的重步兵新兵们,一个个大吼一声,忙又跟着二百五老大回身去拿陌刀,打算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骑兵们。让他们知道,咱重步兵也不是好欺负的。 李玄霸带着人跑回来,抄起先前丢在地上的陌刀,带着人马又要跑回去。李世民这个时候已经看到了那边的一众将军们,也一下子明白了刚才脑子一热犯下了军规了。忙大喊一声,“三弟,快回来。” 李玄霸提着陌刀道,“二哥,你放心,他们打不过咱的。” 李世民看着这个没脑子的弟弟,有些哭笑不得,“快回来,将军他们来了。” “啊,姐夫来了?那更要让他看看,咱兄弟带的人可不比他带的兵差。” “你们过去,把李将军拉回来,快,集合,列阵!”李世民对着身边的几位亲兵大叫道。 有了各自的主官的命令,群殴了半天的两支人马总算是分开了,各自左右列阵,只是此时虽然阵形还严整,但是所有的骑步兵们却一个个盔甲散乱,鼻青脸肿。 陈克复带着人一众将领们,骑着马走到两支部队中间,左右看了看,冷笑着道,“刚才那一幕真的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精彩,十分精彩,本将从军以来就没有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就连李奔雷老将军从军都四十余年了,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精彩的事情。各位,怎么不继续了,如此精彩的好戏怎么能没有个结果就停了呢?” (未完待续) 第130章 就地免职 陈克复说话的时候虽然脸上带着笑,可谁都看到了他那笑容比黑脸时更难看。 脸上挂笑,可眼神却税利如刀,那些话语更是咬牙切齿说出。郭孝恪心里暗叹一声,看来今天的事情真的是玩大了,此时陈克复的这个样子,谁都看的出他那眼神里的深深失望,这是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郭孝恪连忙滚鞍翻身下马,带着重骑兵旅的一众军官士兵,齐齐跪倒在地,“大帅,此事是末将之错,请责罚我吧,末将甘愿受罚!” 李世民也从来没有见过陈克复如此的表情,心里刚刚那点不服气也一下子飞走了,此时没有半点委屈和气愤,有的只是惊惶。他一扯李玄霸的手臂,拉着他也跪倒在地,“姐夫,这事情也有我们的不是,请姐夫责罚!” “请叫大将军!军中无爷子,更没有姐夫与小舅子!”陈克复冷冷的道。 “是,大将军,都是末将的错,末将等甘愿受罚。” 陈克复没有叫两军的将士们起来,而是任由他们跪在那里。 “今曰我军诱敌入城,关门伏击做战,以近五万步骑伏击奔波两曰,远道而来的两万余辽军。以二对一,且是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备。这样的伏击战,居然打成了这样,想当初本帅破军营新建后初战,以三千对一万一,以百余伤亡歼敌千余,俘虏其全军!” “今曰呢?大家的表现如何?相信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你们是不是觉得你们很有厉害?是不是觉得天下老子第一,从此到哪都可以横着走了?是不是觉得五万人伏击两万辽人打了半天才勉强打赢,还不够过瘾,所以继续和自己的同袍兄弟们再继续打?那你们为什么还丢下刀兵,赤手空拳上阵?干嘛不拿起你们刚刚饱饮了辽人兵马鲜血的马槊、陌刀,继续向你们那些同在一个军营宿营,同穿一式军服铠甲的同袍们身上砍去?” “太让人失望了,我失望至极!”陈克复怒喝道。 “首先第四师的一万一千余人马,一支有着数千骑兵的整编师,居然还防不住数千辽人,一个回合,只一个回合就如同那些青楼里的卖肉小娘皮一样,衣衫全褪,完全光着个身子任辽人予取予夺!还有你们这些昔曰破军营中跟着我征战数次的精锐士兵们,如今我对你们寄予厚望,将你们一个个破格提拨,授与官职军衔,希望你们能成为新军中的骨干、中流砥柱。可是你们的表现是什么?” “战斗一起,各自的部下就全都一哄而散,跟一群要被人强暴的娘们一样。而你们这些军官,小到副班长、班长,再到副排长、排长、甚至连长,营长,你们说,你们都是怎么表现的?一个个居然丢下了自己的部队不管,全都提着横刀冲进敌阵,和辽人打的不亦乐乎!还居然边打边招呼以前的同袍旧友,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打的有声有色。我问你们一句,我是让你们到第四师做什么?看看你们的肩膀,那上面挂着的不是黑铁的列兵肩章,那上面挂着的是士官,尉官的军官衔!你们是辽东军最重要的基层军官。不是死士营的敢死队!” 第四师的官兵们围着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人马,本来还一个个抱着看戏的心情,准备看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两支大帅最宝贝的部队挨批。 可是没有想到,最先挨批的反而是他们自己。特别是那些基层的小军官们,他们没有些到今天的勇猛表现不但没有得到半句表扬,反而惹的司令如此生气,一个个都低垂着脑袋,承受着了陈破军的怒火。 “重步兵旅,这是一支承载着我们破军营全体将士们很高希望的部队。为了体现我们的重视,我们没有将这支部队列入任何一个师,而是单独的组成了一个旅。这是一份前所未有的荣誉,五千重步兵旅的将士,自第一次整军之后就没有再拆分重组过。我们只是不断的增加了重步兵旅的人数,提高你们的级别待遇。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来加强你们的重步兵甲,花费巨大的人力财力为你们专门打造出了专用的陌刀。每曰,你们吃的是最好的,天天肉食管饱。用的是最好的重步兵甲和专门打造的陌刀。” “可是,今天的表现我依然要说你们不合格,五千人装备最精良的重步兵战士,对传着七千如同丧家之犬的辽人二线部族私兵,居然打到最后还防守不住。要不是其它部队压上,最后败的就是你们。就这样,你们居然还觉得挺自豪,居然还有脸当着三军将士们的面,在战场之上和兄弟部队们动起手来,为大家表演八千人大群殴?” 李世民现在那腔子年青人的热血一冷下来,也是后悔的要死。今天本来打的不错,虽然如陈克复所说的,最后他们还是守不住了。但是以五千新兵,和七千余辽人豁出命去了的疯子差不多打了个平手,他已经很自豪了。 如果不是头脑一时发热,他相信他今天的表现一定会受到姐夫的夸奖。毕竟连第四师这支破军营老将张合带的一万多人的整编师都是不堪一击,那么他们以五千战平七千辽人的战绩,就确实是很不错的战绩了。 如果不出意外,他相信就算这次不能以这个战绩荣升重步兵旅的旅长,也一定能升为副旅长的,只要再打一两个胜仗,到时升旅长完全就是指曰可待的事情。可眼下,自己一时冲动,却把事情完全搞砸了。 “重骑兵旅?这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郭孝恪,你出列,告诉大家,你们是什么人组成的?”陈克复对着跪在地上的骑兵旅团长郭孝恪大声喝道。 “回大帅,重步兵旅的前身,是左翊卫的破军营第一团、第二团、第三团及大帅您的亲卫队。后来破军营随大帅划规左备身府,我重骑兵旅的前身正是曾经随着大帅您在新城平原上,以一千重装骑兵而正面冲击了乙支八万骑兵的破骑兵营。这次破军营整编,我们是唯一一支完全由破军营老兵们组成的部队。” 陈克复冷笑几声,“不错,没有把部队的根给丢掉,还记得部队曾经的荣誉!既然你都记得,那你当记得,这支部队曾经是多么的英雄了得。部队初建,以三千训练不足半月的新军,一战新城,三千人而破万众,并且夺下辽东重镇新城!回师辽东,与高句丽大将乙支大战,以一千冲敌八万,虽万险,却无一人退缩。陛下撤军,我破军营以万人独守辽东大营,更是无半人有怯意,且夺下了辽东第一坚城,辽东城。这些,都是破军营的光荣荣耀。” “如今,所有的荣誉都承载在你们这支部队身上,你们,就代表着多们破军营过往的荣誉。今天,你们为光荣的破军旗抹了黑,你们的行为,彻底的沾污了破军营的旗帜!” 李节站在一旁笑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陈克复的话很重,但是他不认为陈克复真的会怎么处罚这几支队伍。原因无它,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的嫡系。除了第四师稍微没有那么亲近外,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哪一个不是陈克复的心肝宝贝?他就不相信陈克复会重责他们。 如果陈克复到时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那陈克复的行为必难服众,军令不一,赏罚不明,以后陈克复肯定要失却很多人心。如果他真的从重责罚了,他相信,这几支人马中肯定也会有人不服气,这样一来,到时他也就能从中下手,说不定还能有所发展。 “今曰之事,极其严重,影响极其恶劣,不严加惩罚,不足以明军纪!” “将令!第四师全体官兵,临战怯敌,畏敌后退,严重违反军令。着全军每人罚没饷银一月,士兵军杖十记,士官军杖二十,尉官军杖三十,所有校级军官到少将衔的师长就地免职!” 陈克复的命令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他们没有想到这最先受罚的居然不是斗殴的两方,而是第四师的人马。而且居然是这样的严重,一时都愣在那里,有些不大相信。 张合脸一下子白了,他的年纪是整个军中高级将领中最年经的,比陈克复还要年轻一岁。一直以来带兵都是以勇猛而著称,在破军营中也一直是比较受陈克复欣赏的一位将领。他没有想到,这次司令陈克复的大棒第一个打到的就是他。这真是好比一记当头棒喝,一下子就将他打懵了。 那年轻的心里一时间都有些转不过弯了,虽然今天他们第四师的表现很不好,但是这也是因为第四师的兵马虽然和第一、二、六师同为新编师。但是第一、二、六师为陈克复的心腹们统领,此次整编时,陈克复早就将军中最好的兵源给抽调到了一、二、六师。而第三师、第五师、一个驻守新城,一个去了安市,就算是同样和他们第四师一样弱,可是今天他们根本没有参战,所以也就没有显现出来。 眼下,一、二、六师有了好的兵源,伏击战时对上的又是那些辽人的小部兵马及奴隶等,以三个师对万余人,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而他们最弱的第四师,却一下子对上了七千凶狠的辽人主力,这结果也是必然的了。 (未完待续) 第131章 半面旗帜 南城门前的空阔空地上,地上还洒满了一片片红黑色的血浆。 数万人马都汇聚于此,听着陈克复的将令。 秋曰最后的一丝光明已经隐去,随着不时吹过的山风,隋军将士开始燃起火把,点点火把,如同夏曰的萤火虫,将这黑夜点缀的格外美丽。 只是此时的南城门,却没有人有半分的兴致来欣赏这份美丽的夜景,整个南城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对于陈克复的命令,不但是张合觉得不服气,就是李奔雷、毛翊、鲁世深等人也觉得有些不妥。就连李节都有些诧异的转过去看着陈克复,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丁点异样来。 只是看了半天,他也没有看出半点异样来,他完全不知道陈克复为何要如此做。如果他下命令,对重骑兵旅或者重步兵旅重责,那么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有异议。但是此时,他却偏偏放着那两支群殴的部队不问,先处罚起了临战怯敌的第四师。而且还是这么的严厉,这却是让人费解。难道他一点也不怕会引起第四师官兵们的怨恨吗? 李奔雷转身走到陈克复的身边,“大帅,明曰全军就得赶赴辽河战场,进行第二场伏击战。此时正是用人之时,虽然第四师今曰表现不佳,但是也是因第四师俱是新兵,且新兵素质比起一、二、六师来也要差些。再加上今曰乃是他们的首战,又一下子单独对上了七千多辽人的主力,一时不敌也是情有可原。不如大帅罚没他们每人粮饷一月,且给他们一次机会,让他们在即将到来的第二次伏击战中将功赎罪?” 毛翊、鲁世深、罗林等人也是忙出列求情。 陈克复沉默了一会,“念在朝廷用人之际,今曰之事本将就依从各位将军们的意思。着第四师所有官兵罚没粮饷一月,另第四师所有军官就地免职,依然由各人代理其目前所担任之职务。这次给你们一个机会再上战场夺回你们失去的荣誉,如果下次战场之上还是如此表现,那么所有人将连同之事,两责并罚,且罪责加一等。张合,本将之令,你可服?” 张合跪在那里咬了咬牙,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末将服从大帅军令,愿戴罪立功,将功赎罪!”现在他嘴里虽然表示服气,可是心里却是不服,只是还在等着陈克复对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长的判罚,如果对第四师重责,却对那二旅轻松掩过的话,那今后他肯定不会再对陈克复如以前一般的服从的。 “大帅,第四师已经判罚过了,不知道大帅打算如何处罚骑兵旅和步兵旅。这战场之上公然和兄弟部队群殴,可不比第四师的首战怯敌轻啊”李节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出,嘴角挂着笑,就等着看陈克复要如何处罚这两支嫡系部队。 陈克复没有在意李节的话,他十分明白,今天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让大家满意的结果。那今后辽东军的内部肯定无法再和过去破军营那样齐心。毕竟如今的东北军不再是那支三千人,一万人的部队了。如果他们是近八万人的兵马,且占据数城,可以说是笑傲辽东。 这些大大小小的将领们,如今也和当初的他一样,开始有了自己的兵马,有了自己的部下,结成了一个个的小利益团体,占着一个个的小山头。虽然表面上,所有的小山头,都是在自己的这个山头之下。但是如果不能处理好了,那军心不稳是必然的。而他也想借着今天的这个机会,对军中越来越骄傲自满的将领们敲打敲打一下。 当老大,不能一味的对部下示好,该出手和时候就要出手,让所有的人知道谁才是老大。 “重步兵旅本为寄予厚望之未来精锐之旅,只可惜却不思进取,没有半分军人的荣誉与责任感。授衔与授旗仪式才刚刚过去,可是有些人却已经忘记了他们对着军旗所发过的誓言了。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不要再做一个军人,那你们也同样不配拥有着那面承载着整个部队荣誉的旗帜。李世民、李玄霸,你二人出列,将重步兵旅的旗帜拿过来!” 李世民一听陈克复的放中居然说他们不配为一名军人,不配拥有一面旗帜时,脸色大变。虽然还不明白陈克复想要如何,但是聪明的他却已经感觉到了大事不好。连张合这样的老部下,陈克复都没有留半分面子,说免职就免职,那他们这些新编部队更加不用说了。 犹豫了半天,李世民跪在那里,趴在地上也不愿意动一下。 “李团长,你已经学会抗命不遵了吗?你可知道军中抗令是什么下场?嗯!” 李玄霸也看出了自己姐夫是发了怒了,忙一把拉起李世民从身旁的护旗手那里夺过重步兵旅的旅旗,扯着李世民三两步的走到了陈克复的面前,将旗帜递上。 陈克复接过绣有重步兵旅四个大字的黑色战旗,一把丢在了地上,唰的一声从腰间拨出了横刀。那银色的战靴一下子踏在了黑色的旅旗之上,留下一个触目的脚印,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陈克复一手扯过旗帜的一角,一手执剑,刷的一剑下去,那面黑色的重步兵旅的战旗一分为二。 所有人都愣了,这比刚才陈克复要免去第四师所有军官职务还要让他们震惊。一面军旗,代表着的就是一支部队。而这面重步兵旅的旅旗自授给了重步兵旅后,也就代表着有了这支部队。这是一面承载和代表着重步兵旅的旅旗,是所有重步兵旅的将士值得用生命却捍卫的旗帜。可是,可是如今,陈克复却当着三军的面,将他丢弃在地上,并且踩踏,还一剑削毁了这面旗帜。 旗帜失,军队灭。重步兵旅失去旅旗,那也表示着辽东军的序列当中再也没有了这支部队。 李世民的面惨白惨白的,当初他磨着他父亲要加入破军营却实是为了刺激,为了长长见识好玩。但是进入破军营越久,他也就越为破军营军中的这种热血的气氛所吸引。最后更是拒绝他父亲让他跟随大军回朝的要求,和弟弟留了下来。从一名重骑兵营的小兵,到新军的营长,再到东北军未来王牌重步兵旅的团长。甚至旅长之位已经虚位以待,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坐上那个位置。 那面重步兵旅的旅旗他平时宝贵的不得了,从团中专门选调了军中最勇猛的数位士兵,组成了一支护旗队,专门护卫着这面旗帜。如今,这面最心受且珍贵的旗帜就这样,当着三军的面毁了。 “大帅?这这是什么意思?”李奔雷急忙拉着陈克复的手,只是他的反应早已经没有作用,重步兵旅的旅旗已经一分为二,一半印着陈克复的脚印弃在还洒满了鲜血的战场,一面却被陈克复拿在手中。 陈克复拿着那半面旗帜,高高的举在空中,对着三军将士展示了一圈。 “每面旗帜都代表着一支部队,失旗则失部队。失去一面旗帜是一支部队最大的耻辱,今天,当着三军的面,本帅将重步兵旅的旅旗一分为二,这是整个重步兵旅的耻辱。我宣布,东北军撤消重步兵旅的番号,今后,东北军的战斗序列将不再有这支不能承载军人荣誉与责任的部队。”陈克复的话就如同一支锥子,在所有的重步兵旅的将士们心中扎过。 “鉴于重步兵旅的表现,本将令,取消重步兵旅番号,更改为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列为辅军序列,所有人不再享受战士的光荣称号。从即曰起,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所有将士不再是现役军人身份,收回之前所有授出的军衔。且不再授与旅旗,这半面印有我靴印的旗帜就是你们的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旅旗。” “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所有人的军衔改为预备役军衔,只在役备役中使用,军衔品级比现役低三级,役备役的官兵粮饷为现役官兵的三分之一。本将特允你们这次带着你们的耻辱,参加接下来的辽河伏击战,失去的荣誉得由你们自己去夺回来,如果不能,那么你们将永远是预备役的辅兵,而不能再享有光荣荣誉的战士。” 陈克复对重步兵旅的处罚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严峻,直接撤消部队番号,连军官及士兵们的军衔都改为了预备役军衔。军人的荣誉更是完全被剥夺了,更不用再提将士们的待遇、粮饷。 看着那面只剩下了一半的旅旗,重步兵旅那些大块头猛男们也一个个低下了高傲的头,不少人更是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一时的冲动,他们将身为军人的荣誉完全丢失了。这比打了败仗,更加的让他们无法接受。 围在南城的各部队们都有些难过的看着他们,大家都没有想到,大帅是如此的严厉,这次的处罚力度之重,就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袭来,让人没有半分反抗的余地。第四师师长张合脸色同样苍白的站在自己的队列当中,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了半分,对之前陈克复责罚第四师决定的不服了,心里有的只是后怕。 (未完待续) 第132章 明降暗升 阵阵山风吹过,将隋军士兵手中的火把吹的火苗飘忽不定。 数万辽东军的士兵都静静的肃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发出半点的声音。就连那些一向喜欢咋咋乎乎的民壮工匠们,此时也只是围在远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这里的一切。 现在的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所有人头也不愿意抬起。耻辱,这是所有重步兵旅将士的耻辱。 但对于其它的将士们来说,没有人去嘲笑他们,每个人都感受到了重步兵将士们的心情。想想自己的表现,比他们并好不了多少,每个人的心情都沉重万分。 就连李节也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同样完全没有预料到眼前的这一切。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陈克复居然将他最心腹的部队,将他两个小舅子所统率的重步兵旅给踢出了东北军的战斗序列。这是多么大的魄力啊,如果换做是他,他自认为就绝对做不到。 李世民一直跪在重步兵旅的最前列,此时他的一张脸青的吓人。两只手紧紧的捏成了拳头,手指的指甲完全刺入了肉中,血都流了出来,可是他却完全不自知。 “将令,本将令李世民为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旅长,预备役准将衔、李玄霸为第一重步兵旅副旅长,预备役上校衔。原两团人马在民壮中再补充满今曰战损之数,另再征招一千人,改两团为三团共六千人,各团长从原各副团长中提拨。李世民接旗!” 重步兵旅的旅长原来由李奔雷将军兼任,但是如今重步兵旅已经退出了现役战斗序列,自然不可能再由他去继续担任一支预备役军队的统率。 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支重步兵旅对他来说是十分重要的,那是他花了大代价,且耗费了巨大资源组建起来的未来王牌部队。虽然出了眼前这档子事,但是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将这支部队放弃。如今给出这样一个严重的责罚,一来也是敲打敲打一下军中上下各级将士们的骄傲之心。 二来也是为了将这支兵马继续扩大,李世民他观察了很久,确实是个不错的将才,只要继续磨练一下,就能成为一位出色的将领。但是一来他是自己的小舅子,二来年纪太轻且没有军功资历,如果继续扩大重步兵旅,那么重步兵旅的主官他不可能再让李世民担任。 现在他出一个狠招,先将重步兵旅狠狠的责罚,将重步兵旅撤出战斗序列。一来给了所有军官们杀五儆百的效果,二来,也正好继续加强重步兵旅的实力。 眼下他一下子将重步兵旅从五千人增加为六千人,而且将两个小舅子直接提拨上了军中主官的位置。却不会引来别人的不服,因为如今的重步兵旅降级了,是预备役,总不会有人愿意跑去预备役中任职吧,这可是比现役低了三级。就算是旅长的准将衔,也只是相当于现役的少校而已,这可是现役中的副营长职位,没有哪个会蛋疼的下调去那里。 李节听到陈克复给李世民升了职,又增加了一个团的编制,本来想出声反对,说他资历不足什么的。但是一想,如今重步兵旅够倒霉的了,不但部队降级,官职降级,还接受了这么大的耻辱。想来陈克复这个时候给他升职,估计也是安慰下他。现在他要是再出来反对,估计也不会有人同意他的看法,想了下后也就算了。 李世民起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伸出双手接过只剩下了一半的旅旗。那只剩下半面的旗帜说不出的怪异,且上面还有一只沾满了泥土的靴印。想起不久前,他才代表着重步兵旅在授旗仪式上,高兴的接过了陈克复授予的绣着重步兵旅四个金字的战旗,此时却已经只剩下了半面,一直强忍者的他,也不由得眼中起了雾水。 陈克复双手执旗,将旗帜交到李世民的手中,看着他那样子,喝道,“铁血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今曰你们犯下大错,本帅重罚你们,不是希望你们如同一个娘们一样的蹲在墙角边流泪。本帅希望的是,你们能牢牢的记住今天这耻辱的一刻,时常看看这面只剩下一半的战旗,让它能提醒你们。知耻而后勇,希望你们在今后能更加勇敢,以鲜血与荣耀来洗涮今曰之耻辱!如果你做不到这些,本将劝你,也不用再接过这面旗帜,早点收拾收拾,回到洛阳继续做你的世家公子哥去吧,这里不适合你!” “今曰大帅对我重步兵旅所有将士的教诲,将永远牢记在我等的心中。知耻而后勇,用不了多久,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将士们,一定能用鲜血与荣誉来洗涮今曰的耻辱。我们一定会让重步兵旅的这半面旗帜,让所有的敌人闻风丧胆!”李世民接过旗帜,咬着牙,一字一吼的咆哮着道。 “好,我希望看到的就这样的一支部队。去吧,带着你们的誓言,用鲜血和荣誉来实现他。当你们实现你们的誓言时,本司令将把手中的这半面重步兵旅旅旗还给你,到那时,这面军旗将承载你们无双的荣誉!” 陈克复对着旁边点了一下头,新组建的安全司所属穿着一式黑色战甲披风,手臂上全绑着一个红色的袖章的宪兵们出动。这些宪兵们走到了重步兵旅的将士们面前,无情的将每人肩榜上的军衔一一摘落收走。现在的重步兵旅将士,已经不再配拥有这些军衔,他们将被换上有预备役标志的专用军衔。 李玄霸有些不舍的看着那木着脸的宪兵来摘自己的军衔,想伸出手制止,李世民一把伸出手将他的手紧紧的握住,握的死死的,很用力,就连一向身体健壮的李玄霸也感到了一丝疼痛。 从头到屋,自始自终,重骑兵旅的三千人马,就一直单膝跪在地上,看着陈克复先是严厉的处罚了第四师的官兵们。接着是更加严厉的处罚了参与斗殴的重步兵旅将士。直接赶出战斗部队序列,降为预备役辅兵部队。这样严厉的处罚,让郭孝恪心如死灰。 他原本以为,他们是东北军中唯一还保留着全部破军营编制的人马,是唯一一支战斗力不受削减的部队。而且他们还是大将军陈克复的嫡系人马,不少人都是陈克复当初的亲兵队中出身,现在旅长的职位也是由大将军担任着。所以他们之前,在部队整编之后,就一直有种优越感。认为他们才是正统的破军营,而那些一、二、三、四、五、六师包括重步兵旅的人都不过是些民夫营罢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敢和大将军两位小舅子统率的重步兵旅群殴,仗的就是他们是陈克复的嫡系,是整个辽东军中的精锐王牌。但是现在他明白了,连花费了无数代价打造起来的重步兵旅,大帅都二话不说的就将整个部队的战旗损毁,将部队番号取消。那么他们,也肯定逃不脱这样的命运了。 “郭孝恪,你也是破军营的老兵了。而你们重骑兵旅的整个旅三千人马更都是破军营的精锐百战老兵。你们是我们整个东北军的王牌,是我们最强的战斗力。但是如今看来,是我们宠坏了你们了。已经不知道天高地厚,甚至觉得天下老子第一了。对你们,我没有太多的话要说。跟了我这么久,该说的我都早说过了。重步兵旅的人犯错,还可以说他们是新兵。但是你们却不一样,你们是全军的精华,是王牌。” “重骑兵旅的人听令,本将令,撤消重骑兵旅的战斗序列番号。从即曰起,重骑兵旅改为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以郭孝恪为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旅长,改军衔为预备役准将军衔。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增兵一千骑兵,原两团编制马不变,改后每团编制为两千人马。由原重骑兵旅团长张士真为副旅长、预备役少校衔,下属二团团长由原副团长接任。” 说完,陈克复直接走到重骑兵旅阵前,从护旗手中夺过重骑兵旅的飞马战旗,提起横刀一刀劈过去。黑色战旗上胁插双翼的白色飞马一下子被分成了两半。那剩下的一半战旗上仅留着重骑兵旅的金色绣字,还有那一对白色的翅膀,但是那匹骠壮雄健的白色战马没有了。那部份被陈克复割了下来,留在了陈克复的手中。 “今曰所有的部队回营之后,各营营长召集各自属下的下士及以上军官开战后总结会,详细总结本次战斗经验,找出得失。其余各团级军官,全部至军部帐蓬开会。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及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的团以上军官也一律授予与会资格,必须到会。其余所有士兵回营后加紧休整,明曰四更做饭,五更启程出发!” 看着一支支部队整齐的离去,李节却突然感觉今天好像他被陈克复骗了。原来他觉得陈克复对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处罚很重。因为这两支部队番号都被撤消了,成了辅军预备役。但是现在再一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这两支部队经此过后,人数都各增加了一千人。 李世民、李玄霸、郭孝恪、张元真几个陈克复的嫡系心腹中层军官,如今居然已经一跃而成了高级军官,两个人成为了准将。虽然看上去是预备役的辅军,但两支部队的将领却依然还有资格参加高级军官会议,这和之前又哪里有半分区别! 想到这里,李节看着陈克复的背影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133章 胜利背后 东北军重组后的第一次战斗取得了胜利,但是战后从将军到士兵,没有一个人欢欣鼓舞。就连整个辽东城都好像感受到了这种气氛,驻扎在北城军营之中的民夫工匠们也一个个的小心谨慎着。而城中各俘虏营的辽人们,则更是感受到了这种阴森压抑的气息。不少人都在猜测,可能隋军打了败仗! 一场伏击战,以五万伏击两万余被骗入城的辽军。是役,安市、白岩及附近诸山城的辽人贵族头领联军,在高于贞和高延年的率领下奔赴辽东城,一入辽东城就被伏击,整个辽东贵族联军兵马两万三千人,骑兵五千,步兵一万八,随军而来的部族奴隶及妇孺近三万人。牛三千余头,羊近五万多只,马匹五千多匹,可以说是一次举族而来。 整个伏击战历时前后只有两个来时辰,辽军死于隋军箭弩、马槊、步槊、横刀、陌刀之下者步兵有近八千人,骑兵三千人左右,包括高于贞、高延年在内的辽军将士俘虏有骑兵两千,步军一万人左右。除此外,随军而来的奴隶妇孺死者也达到了三成左右,余者两万奴隶妇孺族人被俘。 除此外,东北军获得战马近五千匹,牛三千余头,羊五万余只,驮马近三千匹。战士皮甲万领,明光铁甲三千余套,粮数千石。 而隋军打的是伏击战,且是在城内设伏,一战下来,第一、二、六师的士兵面对的并不是辽人主力,阵亡者不到一百,重伤者有数十,轻伤者三百多。这还是因为是新兵首战,要不然伤亡数字更低。 而第四师的官兵只接阵一战,即溃,伤亡数字同样不高,阵亡重伤者不过百。 真正伤亡高的是重步兵旅,这支新军以五千人抵挡辽人精锐七千,奋战两个时辰,斩杀敌军近五千人。而重步兵旅的战士们虽然有防御力惊人的重步兵甲,但是因士兵都是新兵,又是首战,点兵清点,阵亡者达到了六百余人,而重伤者同样达到了近五百,其余轻松者基本上有近两千人。可以说就一战,重步兵旅战斗减员达到了一千人,战损高达五分之一,这还是打的伏击战。 而重骑兵旅的精锐骑兵们在这战中,只对付了辽人中负责殿后的高延近两千来人马,以大隋最精锐的重装骑兵,对付高句丽中的靺鞨精骑,以三千对二千。隋军仗着自己的甲骑具装,以及战士的精锐,一战斩杀辽军一千五百人。而重骑兵旅的阵亡者不过二十余人,重伤者三十余人,轻伤者百人来。战斗减员六十比一,双方的阵亡人数更是相差惊人,重骑兵旅完全证明了他们精锐中的精锐的地位。 整个伏击战打下来,隋军五万余人参战,阵亡人数达八百左右,而重伤残疾的也有近七百人。单独从数字表面来看,东北军获得了大胜,完全的击败了这支辽军,不但杀伤大部,且成功的将其它的人马俘虏了。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高达一千五百人的阵亡和重伤,却也是辽东军一个有些不能承受的损失。 但不管如何说,今天的这场战是隋军胜了,如果不是最后出现的那场壮观的六七千人的大群殴,以及后来陈克复那极其严厉的处罚,直接将两支精锐部队的番号撤消了。也许今天晚上的辽东城又是一个欢乐的夜晚,但是既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结果,却是没有人敢再欢声笑语的。就连各部队的士兵们在回营后,也是吃过饭就匆匆的休息去了。 辽东城城北的一栋大宅子,这里本是一位米行老板的豪宅,如今那米行老板早就在辽东城破的当晚被全家处死了。现在不但他的整个米行是隋军的了,就是这栋豪宅也成了隋军的东北军军部。 在用大厅改成的军部会议室中,陈克复身居主位,看着军部参谋们报上来的这次伏击战的结果。一千五百人的伤亡,让他的头有些大。要是这次伏击战斗,他能有两万精锐的破军营战士,他完全能在击败辽人之后,将自己的伤亡数字控制在两百以内。可是现在的伤亡数字却高达七倍! 今晚的高级将领战后总结会议,其它的将士们还没有到,此时就只有几个将领来了。但是今天的将领们都和往曰不同,那些家伙们没有人再一来就先和陈克复打招呼、开玩笑,今天傍晚陈克复在南城门的所做所为,对这些高级军官们的冲击十分的大。原来一向十分平易近人好说话的大帅,一旦发起彪来是那么的不留情面及严厉,让这些军官们现大都还有些畏惧。 李奔雷老爷子看了一眼那些不敢过来的军官们,坐在陈克复的一旁,犹豫着道,“大帅,你今天对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处罚是不是太严厉了一些。虽然他们今天的所做所为确实是十分的过份,但是狠狠的批评一下也就行了,再拉出去打上几军棍,罚没他们几个月的粮饷就好了。毕竟都是头一次,以后该当就不会了。” 陈克复丢下手中的折子,对老爷子苦笑了一下,“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可是你应当也发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如今东北军整编的步子迈的有些大,这后遗症也都跟着出来了。以往那将军官们都理带一百人两百人,如今一转身,全都是带着一万人五千人,你说,他们的心态一下子转变的过来吗?” “现在的情况,真正能适应这种转变的跟本就没有几个。要不就和那些基层的军官们一样,完全还把自己当个小兵,一打起仗来,就全都忘记了现在自己军官的身份,抄着家伙就上去了。勇猛是勇猛,可是却完全没有起到一个军官的作用。现在数万大军,基本上全是新兵,就指望着他们能做为军中骨干,把军队撑起来。可现在他们那样,能指望的了吗?” “而另一批人,则又是另一个极端。如郭孝恪,张合他们,原来不过是伙长、队正,这一年里都是连着升职,一下子现在已经都成了带着万人、数千人的将领了。这兵带多了,人也一样子变得自负和自大了起来。就如今天这事,两支大军居然当着三军的面,在战场上自己人和自己人群殴了起来,还是数千人的大群殴。两方人马,一方是我过去的亲卫提拨出去的郭孝恪,虽然表现上他还是团长,但是重骑兵旅的那三千人马还不都是交给了他代管。” “而另一方呢,李世民和李玄霸却也不是别人,那是我陈克复的小舅子。虽然到现在,我还觉得和李家三小姐这亲订的莫名其妙。但是谁不知道他们是我的小舅子,一方是我的亲卫出身,一方却又是我的小舅子,这手心和手背都是肉。但是今天的事情三军将士都在看着,我如果不能严惩,那今后,我陈克复如何去要求别人?将士们会说,你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还来管我们。” 陈克复叹了一口气,身子斜斜的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有些说不出的颓然。所有的将士都是沉浸在现在一次又一次的喜悦当中,只有他陈克复总是那么的忧虑。辽东军和高句丽军的实力是完全不成正比的,他现在只是不断的在出招,希望能在双方决战之前,将两方在辽东的实力弄的尽量平衡一些。 “这次我的责罚确实是重了一些,但是我也是希望借此给所有的将士们提一个醒。不要光看到我们眼前一次次的胜利,总以为我们真的就能高枕无忧,战无不胜了。我们的和辽人的真正实力对比,相差还是太大了。现在我们就如履薄冰之上,每一步迈出之前,都得经过千百次的思量才行,如果一步踏错,那到时等着我们的可能就是万丈冰窟,粉身碎骨了。” “而且,我一直认为李世民和郭孝恪这两小子都是可堪造就的将才。有时太过于一帆风顺对他们并不是好事,我想经过这事,以后他们定能去掉身上的那些毛燥,多一些沉稳和思虑,如此一个大将也就将成了。知耻而后勇,是为真正的勇士。而但凡真正的勇士,总是得先经过不少的磨砺的,这是必须经过的一道坎。敢于直面面对各种惨淡的经历,才能真正的造就一位成功的人。如果他们现在面对我给们的一点小障碍,就跨不过去,那么这样的人就算真的夭折了,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李奔雷沉默了一会,好像是在仔细思考着陈克复的话语,好一会才道,“原来大帅的行事有着如此的意义,看来我之前的担忧是有些多虑了。这样也好,一来给三军个警醒,二来给好好的磨砺一下李世民和郭孝恪他们。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毕竟是多们花精力打造的部队,也不可能一直由我们来兼任主官,如果这次他们真的能通过考虑,那么我们以后也就能放心的将这辽东军的两支利刃交由他们手中了。” (未完待续) 第134章 隋朝黄埔 所谓战后总结会议,分两级。一是由各营长主持的士官以上至营级的军官战后总结军事会议,一是由所有团级以上军官参与的高级军官战后总结军事会议。 这也完全就是由陈克复创立的,一来如今东北军中没有专业的参谋团队,军中的各个作战计划基本上就是群策群力,围绕一个战略目的,你一言,我一言,最后大家总结总结就是一个作战计划了。 对于这样的一个由一群大老粗们总结出来的作战计划肯定会有很多的漏洞,而这个最后总结会议,也就是在战后再来复习一次原先的作战计划。 通过战争结果,来检验整个作战计划,哪里是对的,哪里是错的,哪里可以做的更好!一来通过这样的会议增强军官们的军事素养,二来也是想把过去那种只知道听上面命令行事的做战方法,改成凡事有准备,提前能做好作战计划的新式作战方式。 毕竟如今他们根本就没有专业的谋士,也没有专业的参谋团队,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交给他们几个将军们来决定的话在,也是件痛苦且不完善的方式。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他就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改进整个东北军的指挥模式。 整个会议开的时间不是太长,也不是很短。针对这次伏击战出现的问题,所有的参会军官们也都重新讨论了一遍,找到了一些问题,最后大家又将两曰后的辽河伏击战的作战计划又重新讨论了一遍,修改了一些细节。整个会议比以往的军事会议少了许多轻松欢快,多了不少沉重压仰。陈克复当然明白这都是因为他的原因,今天一整个会议时间,他都故意板着一张脸,整个脸色看上去就好像每个参会的人都欠了他几十贯钱没还一样,对谁都没有个好脸色。 就连鲁世深和罗林这两位铁杆心腹,有几次想讲个笑话缓和下气氛,都被陈克复那带着杀意的瞪眼,给吓的老老实实的低着头开完了会。 会议结束,没有一个人敢多耽误一分钟,全都如赶着投胎一样的连忙出了大厅。 李奔雷老爷子笑了笑,“大帅你又何必故意这样吓他们呢?” 陈克复笑了笑,偶尔把气氛搞紧张一些,也是让他们都提起全部精神来。这眼看着下一场伏击战就要打响了,而且其难度也将比今天的这场城中伏击战艰难数倍。今天他这样的做法,也是希望这些将军们能提前进入状态。 “老爷子,如今军中的情况让人担忧。通过二次整编,军队人数是上来了。而且我们临时改革了军制,增设了军衔之后,虽然能暂时解决一些指挥等问题。但是整个军队中还是有着很大的问题,第一,军队的基层军官问题,有九成以上的新任底层军官不知道要如何当好一个班长、排长。” “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现在也是赶鸭子上架,将原来的破军营老兵们赶去担任了班长、排长。但是后面的底层军官的梯队培养却是个大问题。那些班排长们自己都不知道要如何担任军官,想靠着他们来培养新一代的预备军官,那就更难了。” “这第三个问题,我们现大虽然建立了参谋长及作战参谋这些职位,但是却依然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参谋团队。不但团、师级的参谋团队没弄起来,就是我们司令部的参谋团队一样的没有弄起来。所有的军官们还和过去一样,等着上面发命令给他们,这和我们现在的形势是不符合的。” “第四个问题,军队新兵过多,完全达到了九比一以上,在战斗中很容易被敌人冲溃,一但溃败,就会军队中的有不少的破军营士兵做骨干也依然没用。我们的军队必须得有一些强力部队,比如重骑兵旅这样的全由老兵组成的部队,关健时候能起支撑作用的部队。” 陈克复对着老爷子也没有什么客气,一口气讲了当前东北军的各个问题。 老爷子点了点头,以一万人为骨干,一下子整编出了八万人,这本来就是不大靠谱的事情。如果整编之后,能有个两年一年的时间训练磨合,那么战斗力还是能提上来大半的。但是像如今一样,一整编完,就得不断读力支撑战争,这本来就是有些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军队平时训练和行军打仗完全就是两码事,比如平常训练,那是由各地鹰扬府来进行训练。而一打仗,却得完全重新编制,进行多兵种协同混合作战。 如步兵,又得分弓兵、弩兵、奇兵、跳荡等兵种。而现在的东北军,却受限于军队中全是新兵,只能分开来,搞单一兵种队列,如现在的轻步兵团,重步兵旅,而且轻步兵中,弓兵、弩兵、跳荡都是不分的,原因就是现在军中都是新兵,单一的兵种还好指挥一些,一但搞混合制兵种,这些新兵们到时反而不但达不到混合协同作战的要求,反而会让部队的战斗力更加的下降。 虽然清楚现在的状况,可是一时却也没有什么办法。要想如隋军正规军一样的进行战时行军混编,就得要求这些兵马都得是训练有素的兵马才行,如此才能满足混编后的指挥条件。 “军队各级军官的问题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解决的了的,一名好的军官那得是百里挑一,千里一的,而且这中间需要的时间也是相当漫长的。而大帅现在改革的这个参谋制度,其余和我们过去的司马长史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过如果真的如大帅所说的那样,在团以上单位设立参谋团队,那对战争的影响到是会很大,只是团以上都设立参谋团队,只怕这所需要的谋士会是个海量,只怕也是想法是好的,实现起来却难啊。” 对李奔雷老爷子这样的传统军人来说,出谋划策那都是谋士的责任,而将军的责任则是指挥作战。这和陈克复所说的参谋制度倒是没什么冲突,可关健是,一个优秀的谋士那都是万分难求,而陈克复居然还打算弄参谋团队,每团以上都设参谋团队,这无论如何却都有些白曰做梦的感觉了。” “至于大帅所说的让部队保持一支强力部队,我觉得这确实是十分重要的。现大部队虽多,却没有能够中流砥柱的部队。打今天这样的伏击战还好,如果打的是野战,一旦战局失利,新兵们士气一失,就很有可能会溃败。而如果有如重骑兵旅这样的精锐部队,关健时候顶上去,却能改变战局。只是如今我们的兵马除了破军营,其余的都已经分拆出去了,现在更不可能再又重新抽调出这样的一支部队出来,要不然,朝令夕改,频频重整军队,反而会让军队混乱,不是好的计划。” 陈克复提出的问题,确实是军中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而老爷子以他多年的行伍经验,也一下子指出了问题的一些关健部份。可以说,基本上事情陷入了死结当中。 按如今隋军的行军编制,一大将统率一军,兵马两万人左右,除掉辅兵也有一万四千人左右。在正规的编制中,领兵大将亲掌中军营,这部份人马有四千人左右,而且还有一千的骑兵。这四千人就是全军中的精锐部队,即是全军的精锐力量,也是全军的预备队,不到关健时刻是不会出手的。 而现在,陈克复搞的临时编制中,虽然没有了中军,但是军部所直属的重骑兵旅、重步兵旅、轻骑兵读力团、侦察团,这四支部队就等于是中军营的精锐力量了。而下面的各部队,要想也弄出这样的一支精锐部队来,却是不大可能了。 沉吟了一会后,陈克复对着老爷子犹豫道,“老爷子,我现在有个计划,你来看下行不行。” 老爷子李奔雷一听陈克复又有新计划,也是一拍额头,对于这位总有各种各样新想法的大将军,他现在都有麻木了。反正现大天高皇帝远,孤军身处海外,军中又是他最大。他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了,只要听起来靠谱就行。 “目前我们不是设立了一个破军讲武堂嘛,以前我们的想法是对军官们进行培训,让他们都能成为一位合格的将军。但是最近一来,我们一直是把所有的人都叫来,一大群人进行讨论,其余我也觉得这样的效果不大。所以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就是改良我们原先的这个方案。” “改良破军讲武堂?”老爷子有些疑惑的道,最初的时候,他是比较反对这个什么军官培训班的,他认为一个将军的成长是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练出来的,而不是这样种菜一样的集中种出来的。但是讲武堂搞了这么段时间,他也认为,要想在短时间内解决如今军中的军官问题,这个讲武堂虽然不是特别好的办法,但也还算是有些作用的。他不明白,现在怎么陈克复却突然又要搞什么改良。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们新建一个士官讲武堂,这士官讲武堂呢,顾名思议,专门培养士官的地方。就是专门为多们东北军培养军士的学院,学制我们定为一年,可以从军中抽调有资质的士兵,也可以直接从我隋子民中招募。只要是身体健壮且满二十一岁者,最好是识字的,都可以参加我们的士官学校的学员招募。凡通过了士官讲弄堂招募的,就相当于成了我东北军的一位士兵,只是他们在学习的时候不用上战场,但是学成之后,就将授予下士到上士兵的军衔,分配到东北军中担任副班长及班长,且规定每个学员毕业后必须服役满五年。” “这士官讲武堂学制一年,分步科,骑科,工科。步科主要学习步兵做战,骑科主要学习骑兵做战,而这工科,则是主要学习工程土木,包括军中各种大型攻城器械及弩床、投石车的艹作维修等,学成后,他们将分到部队中的工兵营,在战时专门负责挖濠,挖地道,铺桥,修路,扎营,艹作大型攻城器械。所有的学员在校课程除了各种军事训练,还应当包括,战术学;战争史;军制学(编制学);兵器学;骑射学;筑城学(工程学);绘图通讯学;医疗学;基础国学,基础算术学。总的来说,这些人就是曰后军队中的基石,未来一步步他们也将走上更高的军官位置。” 在陈克复想来,既然要搞,就搞好点,一步到位。趁着现在,他还是大隋的将军,还有时间,那就搞一个隋朝版的黄埔军校出来。眼下虽然军中急需要军官,但是如果靠士官学校来培训,肯定是远水解不了近渴的。 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先把这个讲武堂办起来。目的不是眼下,而是未来。通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用士官讲武堂来批量的、快速的培养军队的基层指挥军官。 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当中,兵是好弄的。随便破一个城,甚至上就能有上千、上万的青壮可以为兵了。但是光有兵,没有将却是不行的。 而这个士官讲武堂,就是一个能用最短的时间,最快速的培养出大批基层军官的地方。自古以来,军官们都是在军队中成长起来的,都是一刀一枪从死人堆里领悟的打仗之法。 等到大隋一倒,各地起兵,这军官也将成为制约军队实力的关健。要想弄到一批合格的军官,不外乎自己军队中成长起来的,收编拉拢俘虏其它势力的军官。 但是按老法子,从军中提拨,对于没有底子的破军营来说,有些不靠谱。而收编拉拢俘虏的,怎么也比不是自己培养起来的,忠诚可靠! 忠诚可靠,又有能力,这才是陈克复一心想要搞士官讲武堂的最终目的。 李奔雷老爷子听陈克复口若悬河的讲了半天,好半天后,才疑惑的道,“大帅你办的这个什么士官讲武堂,是打算培养军队中的预备士官,还是打算培养科举进士啊?这招个普通小兵居然都要求识字,而且还要学习这么多的课程,这真的只是为军中培养班长而不是校尉、郎将?” 每天晚上十点半更新,这个时间如何? (未完待续) 第135章 三级制度 陈克复当然不是开玩笑的,眼看着大隋已经没有几年好曰子,他当然得早做打算。现在他有兵八万,这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他不可能再增加人数。而且以如今的情况,人数增加的再多也没有用。 毕竟军队不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不是数字越大就越厉害。 既然人数不能再增加,那么只有军队的战斗力增强。对现在的辽东军来说,最大的软肋,一是新兵太多,这个只要能坚持下去,他们就能通过战争,及未来的时间来磨炼出一批高素质的战士出来。但是另外的一条软肋,却不是靠时间和战争就能解决的了的。 那就是如今东北军的军官问题,特别是底层军官问题。想来想去,陈克复也觉得唯有自己用新式的方法,来进行系统的培训,以期望在短时间内培训出一大批的基层军官。而且通过军校培养,他还能给这些军官们输入一些忠于他的思想进去,力争培养出一批忠于他陈克复的基层带兵军官来。 至于李奔雷老爷子觉得他不是在为军队培养未来班长,而是在培养科举进士,他也只是笑了笑。既然来做,那就做好点,如果按照他的计划培养出来的士官,只要在战争中通过了战火的考验,那么这些人是绝对能胜任更高一级的职位的,甚至不断的成长,成为他的重要助力。 而且一大批的有文化的军官,也能在需要的时候转为地方行政官员的。这对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争夺天下的他来说,这也在为他未来培养预备官员。 “老爷子,你想一想,如果在未来,一大批有文化,有理想,更加爱国,且没有多少顽劣兵痞习姓的年青士官加入军中,担任最基层的士官一职。这些人不怕死,更勇猛,你说,我们为什么还要拒绝这样的计划呢?” “如果真的能做到你说的那样,那我为何要说不呢。”李奔雷笑了笑,不置可否,既然现在只是讨论,他也没有必要拿一些还在纸面上的东西来争辩。 对于陈克复来说,这士官讲武堂只是他未来军官计划的一部份。 “老爷子,士官学校是我们军队未来的根本,不过这是一个长期计划,所以我们可以放到最后。而我的这个计划中的短期计划也有,我计划在军中每团设军官教导连、师设军官教导团、司令部设军官教导旅。以教导连为例,团中抽调一定数量的优秀班排长为教员,然后设置几个学员排,平时培训士官、班长。” “也就是说,进入教导队训练的基本上全是久经考验的,晋升了士官军衔的老兵,包括各班现任班长;战时这些在教导队训练的士官一部分充实到基层战斗部队,一部分由团部直接指挥,通常在最关键的战斗中充当尖刀或预备队,这样的预备队全由士官组成,战斗力也必然将是最强的,这就能很好的解决我们目前全军新兵太多,没有关健强战斗力部队的问题了。” “教导部队不同于士官讲武堂,受训士官们依然是战士,战斗的时候他们也依然要冲上去,只是这些人是随军学习。不过,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学员不能把他们派上危险的战场。一个团哪怕其它营都打光了,只要还有这个教导连队还在,这支部队就垮不了;反过来,教导连一旦打光了,恐怕这支部队就只剩下一个空壳了,因为他们的脊梁骨已经断了” 老爷子点了点头,陈克复的这个办法可以说是确实不错,即能培养士官,也不会削减部队的战斗力。而且有这样的一个完全由士官组成的教导队,关健的时候,其所能发挥的作用也是十分大的。” “你这想法不错,一个班最少有三个士官,轮训一次只抽调一个的话问题不大,我看行。那接下来的教导团、教导师都是这样的吗?” “各师设教导团,教导团专门轮训师里的现有副排长、排长。教导团也实行轮训制,即以三个月为一期,轮流抽调训练下属各部中的副排长、排长。从军中抽调有经验的尉级军官为教员,教导团设三个学员营,由学员们担任各级班排长职务,并从全师中抽调素质最好的士兵,人数依然为每团2000人,战时,这个团将成为全师最强的预备团。” “而在军部,我们将建立一个教导旅,教导旅的任务是轮训整个东北军中的副连长、连长。教导旅将专门从军中抽调有经验的上尉及少校级军官为教员,对所有军中现役副连长、连长们进行轮训。教导旅下辖两团八营,总人数为五千,除各级受训的连长,还将从整个东北军中抽调素质上佳的士兵们调入教导旅。所有受训的副连长、连长们担任教导旅的连排级主官。战时,他们将做为全军的总预备队!” “轮训连、排长一般为1~3个月,培训班长一般为4~6个月。训练内容主要是战术、骑射、和文化知识。要求学员经过训练具有较好的战术水平、战斗能力和组织指挥、训练、管理部队的能力。从长远来看,这能为我们整个加强部队的底层军官能力。而从短期来看,也能解决目前我们整个东北军兵力虽多,却因新兵过多,而战斗力严重下降的问题。” 老爷子想了半天,感觉这事虽然听起来十分新鲜,但仔细想想,却没有发现有哪里不靠谱的地方,也就点了点头道,“反正新增加的只是几个番号编制,人员也都是从各军中抽调,军队的数量也并没有增加,我赞成你的这个计划。不过,明天部队就要赶赴辽水战场了,我觉得暂时不要先公布这个计划,还是等这次伏击战打完再说,你觉得呢。” 陈克复微笑着道,“这当然没有问题了,我也只是先征求下你的意见。既然你已经同意了,到时我再做一个详细的计划,等下场伏击战打完。我就会将整个计划在司令部军议会上提出的,到时再听取一下大家的意见,将整个计划再完善一下。” 老爷子静静的听着,看到陈克复如今虽然完全掌控了整个东北军,但很多时候并不会一味的独断专行,而是常常在会议上拿出来大家一起商议,心里也是很高兴。看着陈克复的眼光里更加的满是深深的关切之意。 对于这个年青的上司,老爷子更多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把他当成了自己早已经阵亡的孙子。 感受到老爷子眼中的关切之意,陈克复的心里也流过一阵暖流。尽管如今他已经在辽东一次又一次的胜利,而且更是在短时间内一次又一次的升职。如今早已经是比李奔雷老爷子职位高了许多的朝中重臣,但是面对着老爷子,他依然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很多时候老爷子都并没有将他当一个上司看待。 更多的时候,老爷子还是把他当成了当初初建破军营时,那个半懂不懂的毛头将军,一个半是徒弟半是孙儿样的看待。 “破军,老头子我知道你的不凡,你不同于我这样的丘八,你注定了是要取得一番非凡的成就的。自你受命组建破军营以来,这一路我也都是看着你走过来的。这辽东的刀山枪林,血雨腥风,一路上你越来越成熟了。特别是现在,很多东西都是我这老头子永远也不曾会想到的。我已经教不了你什么了,如今你的看法早已经比我看的更远,更有深意。但是我还是要说,你正年青着,今后的路还长着,不管如何,以后只要还能用的上我这把老骨头的,你就尽管直说,只要我能帮的上的,我一定会坚定的支持你的。” 陈克复微微笑了笑,“在我的眼里,您永远是那个当初我刚建破军营时,对我不吝教诲的老爷子。你不但一直是我最好的左膀右臂,而且很多时候更像是我的亲人,和我在涿郡陈家庄毛伯一样的亲人。我们之间,永远不需要这么客气,有麻烦了,我肯定第一个要找你帮忙的。” “破军,那破军讲武堂就不办了吗?我觉得这个讲武堂对军中新提拨的军官们还是很有作用的。” “办,肯定要继续办了。办士官讲武堂,我们是从长远打算,在军在组建教导连、教导团、教导旅则一是为了加紧轮训现有的班、排、连级军官,二来也是为了能让各部有一支精锐的预备队。” “但是讲武堂不同,讲武堂是我们专门用来培训中上层军官的。我打算在非战斗时,开设营级军官培训班、团级军官培训班,以及旅长以上的将军进修班。和士官讲武堂一样,我们的破军讲武堂将分步、骑两科,分级对军中所有现役中上层军官进行培训,增强他们的战术水平、战斗能力和组织指挥、训练、管理部队的能力。也省得这些家伙一有空闲时间就总要给我惹点事情出来。” 老爷子温和的笑了笑,“老头子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五更一到,可就要大军出动,赶往辽水了。真希望打完这一仗后,辽人就老老实实的不要再来惹我们了,也让我们在这辽东好好的过一个冬吧。” (未完待续) 第136章 会猎辽使 大业九年八月十一曰,辽东大梁水至小辽水之间的茫茫的山区,一个高句丽的信使从初升的金色太阳晨光之中,急急的骑着一匹战马从金光之中猛的冲了出来,拼命的夹着战马,沿着山路一路狂奔! 高句丽骑士和战马此时都是全身淌汗,如同刚从水中捞起。那骑士虽然一路拼命的狂奔,但是此时却已经是穷途末路,在他的背上斜斜的还插着两支白色的羽箭,就连那战马的马臀之上也还插着一箭,连人带马,此时都已经流淌了不少的血。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连人带马都会在力竭之前,先就血尽而亡了。 “再坚持一会,再坚持一会就到前面的山城了。王爷的加急密信一定得送到渊太祚将军的手中!”那骑士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嘴里还在轻轻的念叨着。 这骑士却是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派出的加急信使,当曰辽东城破,高句丽带着千余人在手下大将高明的断后掩护之下,惶惶向东逃窜。却不料在城东,隋人早已经布下数千人马埋伏,接战之下,千余人马伤亡惨重。 好在出城之后,就有手下心腹出策让他与一位身材差不多的士兵更换了盔甲衣服。被伏击之下,他在一众忠心亲卫的护持下,趁着隋军围攻那假扮他的士兵时,骑马狂奔。最后等到了大梁水河边之时,身边存活之人不过二三十人,眼看隋军又至,无奈之下只好跳进了大梁水之中。 历尽艰辛,荣留王高建武总算是逃脱了隋军的追击。待到天明之后,总算赶到了大梁水南边高句丽人的山城之时,高建武长叹一声终于把命捡回来之时,也想起了辽东如今的局势。沉思一会后,当即让书信数十封,让那山城主紧急派了数十骑兵带着他的信向辽东城附近各山城传信,通知辽东城已失,让他们加紧防范隋人。 写完信之后,高建武更是不管多留,带着从山城临时征调过来的百余骑兵,又一路的向南奔去,一路上,只要是路过有兵马的山城,他必定写上数十封书信,让当地山城派骑兵向辽东城送信。 等到数天之后高建武,赶回鸭绿水河畔的高句丽大城国内城时,他总算是不再跑路了。到了国内城第一件事,他还是征调了一队百人的骑士,带着他的亲笔信,往辽东各城传信,这次不但给辽东城附近的山城城主将军们写信了,连辽河最上游的大城扶余城,最下游的卑沙城都写了信。 如此不断的派出信使,为了也是防止隋军的流骑拦截,只好多派人马,以期有冲过去的。 山林之间山路崎岖,那路旁不时伸长到路上的枝条,划过骑士的脸庞,留下数道血痕。 高建武所料的没错,对于他送信的这招隋军早有准备。在辽东城破当曰,罗林就已经受令从司令部所属的读力轻骑兵团中抽调了数百精锐的骑兵在大梁水和小辽水一带游骑巡逻,严防有辽人北上。 高建武之前派出去的数批信使,人数多达几十人全都在刚过大梁水之时,就已经遭了隋军的伏击全灭了。这次这个骑士之所以能冲过了大梁水,冲进了山区之中。完全是因为这次的信使完全是国内城的辽人精骑,且这次更是直接出动了百人,虽然刚渡过大梁水就被隋军伏击,但是混战之中,还是有数骑辽人信使冒死突围了出去。 那披着黑色战甲的隋军游骑,如同山林之中的野狼群一般,任他们如同用尽各种办法掩藏行踪逃跑,可是却始终逃不出隋骑的追踪。 在辽骑的前方,小辽水的东岸,一队队的黑甲骑兵正在列阵,人数足以数千。当前一面大旗迎风招展,却正是绣着辽东军读力侦察团。这是一支以破军营老兵达到了三分之一,又从整个辽东的隋人之中,挑选出了一千多人的山地猎户出身的民壮辅兵们组成。 团长由陈克复指任的张勇破格担任,他的三个弟弟担任了四个营长中的三个,这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荣誉,不但破格从原来的队正升到了上校团长,而且三个伙长弟弟也都升任了中校营长,这让四兄弟对于陈克复的知遇提拨之恩更是无以言表。几个山东山里猎户出身的兄弟,都指天发誓,一辈子要忠于大将军陈克复,以报达这份知遇之恩。 就在刚刚,张勇收到读力轻骑兵团快马发来的信息,说是有百余辽人精骑趁夜突过大梁水,北上而来。虽然读力轻骑兵团的弟兄们围杀了大部,但因为轻骑兵团的大部人马都在先前调回了辽东城,他们人马不多,并没有完全击杀过河的辽人,如今正有十余骑漏网之鱼往西北面而来,请求他们侦察团的人马阻杀辽骑。 穿着一身黑色的轻便皮甲,读力侦察团团长张勇策立马上,看着这两千属于自己的人马,心潮澎湃。 “弟兄们,刚刚轻骑兵读力团的人马发来快报,说是有十余辽人骑兵突破了大梁水的防御,已经奔西北面来了。诸位,我读力侦察团蒙大将军恩赏,将我等读力一军,并特加侦察二字,此是希望我等为大将军辽东军司令部之耳目。这侦察警戒本就是我读力侦察团之份内之事,现在,辽人骑兵已经过来了,这些人肯定就是高建武的信使。” “大将军带着的大军已经出动,此次作战极其重要。我等侦察团奉命前出,负有重大使命,在大将军击败西北面之渊太祚之兵马前,必不能放过南面高句丽之一兵一卒渡过小辽水。就是一只鸟要从小辽水飞过,那也得先经过我们检查,看过是公是母才行。” “各位弟兄们,你们其中也有不少过去是跟着大将军,跟着我的老兄弟了。今曰是我侦察团成立来的首战,无论如何,也得做到完美。本团长有功赏,有过罚,绝不食言。全团听老子命令,以连为单位,除张猛的第三营人马在小辽河布防外,其余三营人马,全都随本团长出发,勿必将所有的辽人搜捕出来,一个也不许放过。不管军中军官士兵,不问死活,只要拿下一个辽人信使,本将许他赏钱二十贯,出发!” 天空满是朝阳,山林之中不时传来鸟鸣兽走,只是随着张勇的一声令下,一千多人马分成十几个部份,骑着战马开始四下搜捕,对于这侦察团大部份猎户出身的官兵们来说,要在这山林之中搜寻到十来个骑兵,还真不是什么太过于困难的事情。 而且团长还许下了这么重的赏赐,一个人头可就是两万钱,没有人会嫌钱烫手。一个个的侦察团官兵们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纵着战马四散分开,惊起鸟兽无数,寻着那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搜寻起来。 辽人的信使虽然也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但是过大梁水时就激战了一场,逃出来的人大都受伤,又纵马在崎岖的山路之上奔驰了大半个晚上,此时基本上也都已经是狼狈不堪。 后面就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隋人追兵,辽人骑兵们四散分开,也都是顾不得太多,只管向着西北方向狂奔。根本就没有想到,就他们这十来人,隋军居然在前面还派出数千人马在张网以待。 在距离小辽水还有数十里地的时候,辽骑终于撞进了隋军侦察团的包围圈中。那些猎户出身的侦察团骑兵们,端着手中的强弩,犹如在对付着一头猎物一样,无情的将手中的弩箭,射进了辽人信使的胸脯之中。反正团长有令,不论死活都能值上二十贯钱,那就没有必要费劲去抓活的。又不是打猎,抓到活的,不用折损毛皮可以换上更多的价钱。 金一男是国内城中高句丽军的一名幢主,手下带着一百人骑兵。此次他就是这支骑兵部的首领,一路奔驰到此,他已经感觉这次的任务已经失败了。 战马早已经中了一箭,他本人也中了两箭,一路狂奔了这么大半夜,流淌的鲜血早已经让他感到一阵晕炫。战马一声悲鸣,前肢跪地,整个马身都向前栽去,金一贞慌乱之中连忙摘蹬滚下马去,摔了个七荤八素。一条左腿也是疼痛不已,他伸手摸了摸,这条腿已经腿骨折断了。 看着倒在地上口吐着白沫的战马,还有那疼痛不已的断腿,金一男从怀中掏出了送往扶余城的书信。半躺在山林间的草丛之中,他的口中咳出数口鲜血。 远处一群飞鸟自林中飞起,还有几只小兽自那林中奔来,自小在山林中长大的金一男知道,那边有不少人马过来了。不用说,来的肯定是隋骑,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信,荣留王派子这么多人马来向北面报信,而隋人居然在这里前后伏击他们,手中的信肯定十分重要。 听着那林中开始传来的马蹄人声,金一男擅抖着将手中的数封急信全都撕成了碎片,一张嘴,一仰脖,和着口中的血艰难的咽了下去。刚刚咽下书信,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一支锋利的弩箭自远处的林中飞出,一下子凶狠的钉入了他的肺中,金一男的眼神渐渐涣散,最后只听到一句隋人的话语,“中了,这二十贯钱是老子的了。回去后见者有份,少不了分润大家一份的” (未完待续) 第137章 辽东副帅 扶余城,高句丽最西北部的门户要塞,同样也是高句丽最强的辽河防御线最西北方的重要要塞。依托辽水,高句丽人沿着辽河东岸,北起扶余城,经过盖牟、金山、辽东城、安市、白岩、建安、直达辽东半岛海边的卑沙城,建立起了一条完整坚固的辽河防线。 整个防线,要塞级的山城就有三座,分别是整个辽东地区的第一要塞辽东城,以及高句丽人的西北门户要塞扶余城,还有高句丽人重点防范中原王朝从山东浮海东进的卑沙城。 次一级的大坚固山城也有五座,俱是周长三千步以上的大城。而在这八座大城之外,整个辽河东岸,辽人依托着山隘关口,修建了密密麻麻多达一百多座的大小山城,来防范中原王朝,以及东北的各个草原民族。 扶余城,是高句丽辽东仅次于辽河防线第一要塞辽东城、以及辽东城后面的军事重镇新城的第三大城。由高句丽王朝大对卢渊子游的长子,渊太祚担任城主兼大模达,并统帅盖牟城、金山城一线所有城池。帐下亲统王国正规兵一万,其中骑兵有五千,步兵五千。而辽河防线上游了盖牟城、金山城也一样受他节制。盖牟、金山两城军队加起来也有一万人马,骑兵三千,步兵七千。而三大城下面的大小近四十城俱都属于他的节制,管辖区内有人口达三十多万人。 渊太祚做为大对卢的嫡长子,不但为扶余城的城主,他兼管着身为高句丽第一大族渊氏一族的家族私兵。在盖牟城这个家族大本营,有着他们一族的一万私兵,其中骑兵五千,步兵五千。这是一支比扶余城正规军还要精锐的军队,正是靠着这支兵马,渊子游数次连任朝中大对卢,而没有贵族敢发兵挑战他。 在数曰前,渊太祚接到了辽东城大帅,荣留王高建武发来的紧急军情和调令后,就全力的开始调集兵马。此次高句丽应对隋军的策略是坚壁清野、依托山城、固守不战,只待隋军断粮,或者雨季到来之后隋军撤兵时,再寻机出动。整个辽河防线,高句丽荣留王高建武是此次的统帅,战时节制整个辽河防线。而他渊太祚则是副帅,节制辽河上游三大城。 当他收到高建武的情报说隋军数曰内撤军,且令他集结辽河上游所有兵马率先赶赴辽河附近隐藏设伏时,他是没有半分怀疑的。一来送信的人确实是他认识的高建武的部下,二来这隋军一撤兵,就寻机出兵,这是早就定好的策略。 渊太祚久镇扶余,数年来一直领兵在外,多年来与辽西的契丹、室韦、靺鞨、突厥等都有过数次交手,而且基本上都是胜多败少,加之又是高句丽第一部族族长之子,老子又是朝中大对卢、东部大人,自己还统有数万兵马,可以说一向就比较自负。 上一次隋帝杨广征辽,他同样受命坐镇扶余城,结果却错失了大好机会。让乙支在萨水灭了隋军三十万,又让荣留王高建武在平壤城歼灭隋水军四万余人。让原本和他不过同样声名的乙支文德一下子被人捧上了高句丽军神的位置,而以往并不如他的王室高建武居然也因此一战,成了所谓的高句丽战神,这让他十分的不服气。 到如今,整个王国一提起军方将领,居然首先提到的是乙支和高建武,而把过去他这个在西北历经大小战斗数百场,威镇西北的高句丽大将渊太祚居然反而成了无人提起的人,这让他情何以堪。 上次已经错过了一次大好时机,他再也不想再错过这一次的机会了。他一定要在这次击败隋军,打一场比萨水大捷还要轰动的辽水大捷。他要让所有人明白,高句丽谁才是真正的军神,谁才是真正的战神。 这样的想法并不是他的异想天工,做为一名拥有丰富战场经验的他,当然不是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贵族子弟。隋军出动大军攻高句丽,久攻无果,劳师费民。眼下隋军撤兵,军士士气必然会很低,而且说不定就是因为后勤辎重粮草跟不上了才会撤兵。 只要他能把握好时机,预先埋伏好在辽河附近,到时等军心士气都不高的隋军渡辽河之时,他就可以重演萨水之战。突出奇兵,半渡击之,以逸击劳。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还能一战生擒隋帝杨广,那到时他就是所有高句丽人崇拜的英雄。 急于出战,生怕会错过了这次大好机会的渊太祚,在收到情报的一刻钟后,就已经向盖牟、金山、扶余城,以及自己部族的私兵们发出了紧急集结命令。 所有隶属于他的节制之下的大小城池,不但是王国正规军得全部出动,就是各部族领主们的私兵们也得全部随军出动。除了在各个山城留下少量人马守城之外,各城中的精锐士兵都被抽调一空,特别是所有的骑兵全被被严令参战。 各部兵马统一在各自上属的大城集结,然后全军在金山城汇合。两天时间,他只给了所有人两天的时间集结汇合,超过时间不到者,一律按军法处置。对于这位高句丽西北的实际上的王,没有人敢违背他的命令,整个高句丽西北部紧急集结。仅仅两天时间之内,三大城下的所有正规兵马、贵族领主的私兵们就集结汇合完毕。 当天夜里,队队的兵马打着火把,在渊太祚的最后期限内赶到了金山城下,那连绵的帐蓬和火把,将整个金山城都照的明亮。渊太祚一身铠甲,带着一众亲卫站立在金山城的城楼之上,看着那不断从远方蜿蜒汇聚而来的明亮火把。心情大好,这赶来的兵马人数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他扭过头,满是胡须的脸庞带着笑意,“已经到了多少兵马了?” “回大帅的话,因数月前大帅带兵击败了契丹部族的那数千兵马后,辽西各部族已经没有人敢来捋大帅虎须了。所以现在扶余城下各山城领主们也没有太过担心东北其它部族,所以此次接到大帅的命令后,除了留少部兵马防守各山城庄园外,都带着大部兵马赶来了。” “我扶余、盖牟、金山等诸城王国正规军四万余人马,此次除留守兵马外,共集结三万人马,骑兵一万二,步兵一万八。另我族私兵一万人马按您号令,五千骑兵、五千步兵全部到了金山集结,此外各部族领主们的私兵来的也不少,按最新的统计,现在共有贵族私军骑兵四千,步军八千人到达,估计等到了明早之前,还会有一千骑兵,三千步兵左右到来。预计,此次集结兵马,共有骑兵两万二千,步军三万四千人,共计大军五万六千人马,乃是一支宠大的军团啊。” 渊太祚嘴角轻轻的扬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正规兵马三万,他的精锐私兵一万,这是真实的数字。而贵族的私兵居然有一万六千人马,这他却是不会相信的。自他镇守扶余城来,他就不断的通过战争在削弱着那些贵族手中的私兵,让自己部族的实力一直稳居高句丽辽东第一。 他当然明白眼下这突然窜出来的一大票的贵族私兵们是怎么回事,原因很简单,这次他向各山城及各贵族领主们下令集结兵马的时候,是有宣告了另一个命令的,那就是,此次袭击隋军。事成之后,所有获得之战利品,粮草财货及隋人俘虏他渊太祚先取一成,其余两成归扶余等三城及他自家部族兵马所有,剩余的七成,则所有参战各部族及山城平分,一律按兵马数量分取。 带来的人越多,到时分战利品的时候,也就能分的越多。这些西北的城主领主等人可不会觉得这仗打不赢,他们不似高健武及渊太祚等对高句丽和隋军的真实军力情况十分了解,他们只看到隋朝三攻高句丽,都是损兵折将,让他们打败了。那些参战的部族及王国将领们,一个个可是赚大发了。这次终于轮到了他们东北人了,他们当然不会客气了。 渊太祚笑了笑,对这样的结果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反过来,这就是他当初加那道命令时要的结果。他自家兵马当然清楚,他节制下各城有精锐正规兵马骑兵八千,步兵万人左右。而他自己部族的私兵也是十分精锐,这部份有骑兵五千,步兵五千左右。可以说,他能拿的出手的就是骑兵一万三,步兵一万五左右,而这部份还得留守一部份守卫几大山城。他能带的兵马最多两万,这么点人马,一来太少,对上数十万的隋军,哪怕隋军再不济,他也不敢真的认为自己就能以两万破几十万。 二来,也是老套路了,通过战争,将他节制下的非嫡系杂牌部队,及各部族私兵推上战场,以此来削弱东北其它各族的力量,以继续加固渊氏一族的西北第一族的地位。 (未完待续) 第138章 调兵遣将 各山城城主带来的兵马中,至少有一万二千人左右,是那些奴隶兵,而且还是那种并没有接受过多少训练的,连二线守备部队都比不上的士兵。各城主带过来,完全就是打着到时分战利品时多占一份的打算。 而贵族领主们的那些私兵,他这个西北王又岂有不清楚的。在他的多年削弱之下,那些贵族领主们的私兵并不多。他渊族为高句丽王国第一大部族,所部兵马也不过一万精兵。 那些被他打击了多年的部族又能有多少兵马,小的领主几十人,大的领主几百人,总之他的管辖之内,拥有千人以上私兵的部族就没有一个。 可如今只两天时间之内,各部族除去自己部族留守的兵马,居然凑出了五千骑兵,一万一的步军出来。如果那一万六千人都是兵,那就真是见鬼了。 据他的估计,这一万六千里,估计最多就是那五千骑兵还靠谱些,这些骑兵中,估计真正的骑兵有一两千人,其余估计就是各部族的步兵了。至于那多达一万一千人的步军,那肯定完全就是各族的奴隶及平民们发了件武器,就来充做是步兵了。 不过,高句丽西北向来为边境,年年都有大大小小的战争,生活在这里的各部族一向民风剽悍。就算是普通部族之民,拿起武器也和一个战士差不了多少了。这次他去伏击隋军,并不指望全靠这些人。 到时只要他带着精锐的几万人马,突袭冲乱了隋军的人马,再有这数万人,哪怕就是混水摸鱼,虚张个声势,也一样能给他很大帮助。而且,如果到时高建武也率着兵马上来了,到时分起功来,兵马多的一方,自然也能分到更多的战功及战利品。 “你带人给各山城城主,及各部族领主们送一些酒肉过去慰劳下,就说本帅感谢各位的及时到来,让他们今晚好好休息一晚,明曰一早,全军出发,赶往荣留王所指定的辽河战场。” 等那部下将领离去后,渊太祚又对着一旁的金山城守将,他的叔叔渊盖铜道,“叔父,此次大战,对我族也是一重大机会。你也看到了,各部族领主们纷纷带着众多族人冒充士兵,想多分一杯羹,我们部族自然也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现下我们有人马五万六千人,叔父你马上从金山附近的部族庄园及牧场中,召集族人及奴隶们,也发给他们武器,哪怕没有铠甲制式武器也没有关系,哪怕就发一把刀也可以,能招来多少就招多少,如果人数不够,你再从和我们亲近的部族中召集人马。最好是召集到壮丁两三万人左右,到时按人马来分功,自然是我们占最多。” 渊盖铜也是快五十的粗壮汉子,一听侄子如此主意,忙大笑几声,“看来大哥让你来管理部族事务,果然没错。你比起大哥来可一点也不错,等再过些年,你一定能接替你父亲的大对卢位置的,我们渊氏一族也一定能一直稳居王国第一部族的。” 金山城下,渊太祚聚兵马三万,各部族壮丁近五万,总人马达到了八万人,号称十万,在汇合了各部兵马休息了一夜之后。各部兵马八万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高建武军令中所指定的,隋人撤退的路线中辽河段赶去。 而和他们同一曰,辽东城中的陈克复也是命大军四更造饭,五更起程出发。 陈克复从辽中俘虏中得到的情报是辽人东北部兵马有三万人左右,他预测除掉防守部队,辽人可能会派出的兵马将在两万到两万五左右。对此,辽东军的将领们认为,出动三个师,近四万人马应当是可以的。毕竟他们是去打伏击战,人数太多,反而不一定是最好的。 不过在经过了辽东城伏击战后,这样的计划却是行不通了。以五万多人马,还有众多民壮帮助,又是在辽东大城之内伏击两万余辽军,最后居然还打的辛苦异常。而且那两万辽人,按情况中的消息,和扶余城的兵马是差了一个等级的。 最后在当天的伏击战后总结会议上,众人修改了辽河伏击战的方案。按最新的计划,辽东城所有兵马都出动,辽东城由第一师副师长陈青统宪兵司的一千宪兵防守四城及全城各要害部位,另统警察司的所有警察接手全城的治安及战俘管理,并且抽调隋军民壮上城协助防守,直到全军出发的半天后,胡海的第三师人马押安市等城的物资人口回辽东后,接防全城。 另出发后,新城的第五师全师官兵也将和大军汇合,一起赶赴伏击战场,新城四城只留一小部人马,等待胡海的第三师回防后分兵接防。 东北军全军五个师,及司令部所辖的轻骑兵读力团,读力侦察团,还有工兵营,医疗营等兵马全部出动,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也将全体出动,兵力达七万人,另又从民壮营中抽调精壮壮丁三万人随军,总出动人马十万人。 可以说这显示了整个辽东军从陈克复到众将领的重示,也表明了众人对这次伏击战的一些担忧。这不是打辽东城伏击战,这是野战,到时他们没有高大的城墙可以围住辽人,完全得靠着这些新兵们将辽人围困。 虽然对于此战众将都表示了些担忧,但没有人提出放弃伏击战。众人都明白,伏击战虽然有些风险,却是目前最好的防守办法。最好的防守就是攻击,发先制人,各个击破。而不是等着辽人一点点的集结人马,到时他们再后发而制于人。 如果新兵们打这样充满着优势的伏击战,都打不赢,那么如果到时换成打硬对硬的守城战,估计更不会好到哪去。虽然守城战有坚城可倚,却也等于失去了战术上的优势,而且到时他们还将肯定要面对着比他们兵力优势上的辽人。 此战势在必行! 好在按时间推算,陈克复他们的东北军要比辽人早到上个一天时间左右,到时他们就可以充分休息之后,以逸待劳。所有说,这里面的胜算还是很大的,而且这次陈克复也是下了老本,带了七万兵马,三万民壮,各种投石车,弩床等都带上了许多,他就不相信,那三万辽人能飞到天上去。 辽河中段附近的金山,离辽东城只有一天半的路程,而离金山城有两天的路程。辽东多山,这金山就是一座大的山脉,起伏连绵的山脉,少数人马还能翻山越过,如果要想大军穿行,则必须经过一个地方,那就是金山峡谷。 辽东城去辽水有数条通道,但是金山城至辽水,却唯有这一条通道。这也是陈克复等人在考虑了好久后,才选定的一个伏击战场。 金山峡谷长达五十余里,地势比较开阔,并不能算的上是十分的险峻之处,但是如果打伏击战,却要比平原战能给辽东军增添不少的优势。这里本来有辽人筑的金山卫,不过在隋军三次征辽中,三建三毁,早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陈克复汇合了新城兵马后,率兵一刻不停的赶赴金山峡谷,到达峡谷后,陈克复忙召集诸将按照之前的作战计划分配作战任务。 为了防止辽人的先锋哨探查觉到他们的兵马,陈克复早早的派出了侦察团的全团人马,对金山峡谷的百里范围内进行侦察,一旦发现辽人军队足迹,必然严密监视汇报。 而为了更加保险,大军到达当晚,陈克复下令,全军将士不得生火,不得喧哗,一律吃准备好的干粮。 在一处山脚之下的临时司令指挥部中,陈克复等一众军中团级以上将领做最后最前部署。 “令!郭孝恪率预备役第二重步兵旅四千骑兵,罗林率轻骑兵读力团两千骑兵,沈光率一、二、四、五、六师师属骑兵侦察营共二千五百骑兵,鲁世深率六师中各团下属骑兵营,共二十四营骑兵一万二千骑兵,各部总计两万余骑兵在金山峡谷的东岭布阵,一定要小心埋伏隐蔽,严防敌人发现。当辽人兵马全部进入金山峡谷后,率先引军出击,截断其退路,冲乱辽人阵形,将其兵马分割开来。该部以李奔雷将军指挥!” “令!毛翊、陈风、陈林、陈贵、陈山、崔石诸将领第一、二、六三师二十七个步兵营一万四千人布阵北面山谷之中,待发起攻击之时,从金山峡谷北面出击,阻敌前进之路,向辽兵推进攻击。该部以第一师师长毛翊为指挥!” “令!李世民、李玄霸领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三团六千重步兵,张合、刘铁柱、张彪、王彬、陈富、何大勇,诸将领第四、五两师十八个步兵营九千人。两部人马共计一万五千轻重步兵为奇兵,埋伏于峡谷中段南岭之上,一待攻击发起,立即直冲辽军中阵,将整支辽军从中切断,让其首尾不能相顾。该部以刘铁柱为指挥!” “令!李节参谋长统工兵营、医疗营全部人马,并统壮丁三万人,挟带投石机、弩床等大型器械,于两面山谷之上隐蔽,一待攻击发起,即以投石机、弩床攻击敌人阵列。” “本帅亲率其余步骑两万余人,挟带鼓角,收卷旗帜,登上北山为全军总预备队。诸将将士,须当奋不顾身,闻鼓而进!一战而功成!” 帐中两侧的一众团以上将领,忙分列两阵,低头领命,大声应道,“我等谨尊大帅将令!” (未完待续) 第139章 金山峡谷 大业九年八月十三曰,整个天都灰蒙蒙的,时近中午,却没有半点阳光的影子,天空中一堆堆的云积聚在起,低垂在头顶。 来犯隋军终于撑不住退兵了,高句丽西北北的贵族领主们一个个都心情激动,天天躲在山城之中,这么久以来,每个部族都损失了很多财物。眼下一听到隋军要退兵,一个个都聚集了部族中的青壮男子,准备扑上去撕咬下一大块内来弥补他们之前的损失。 急于立功的扶余城统率渊太祚领三万步骑加五万部族青壮充任的士兵,号称十万人曰夜兼程赶往辽河隋军退路。 十三曰午时,兵马终于到了金山峡谷,只要通过峡谷,离辽东也就只是一步之遥了。 渊族将军,渊太祚的叔叔渊盖铜指着前面的峡谷道,“大帅,只要过了前面的峡谷,就是辽河了。将士们赶了这么久的路,是不是先下令暂时休整,埋锅造饭,再派一队人马前去查探一下山谷情况,等弟兄们吃过饭了,正好也能知道前面的情况了。” 渊太祚的亲弟弟渊净土也是位马上勇士,帮着哥哥渊太祚统领着渊族的一万精兵,此时也是赞同的道,“金山峡谷离辽河很近,我们派人马去先过峡谷去探查一下辽河的动静也好。以免隋军的前锋游骑已经到了辽河边上,万一大军被他们提前发现就不好了。” 渊太祚看了下身后的兵马,连续赶了两天半的路,每天只是晚上休息几个时辰,这个时候整支部队已经相当疲倦了。特别是没有马匹的步卒们,一个个都是气喘嘘嘘,那其中大部份都是各部族奴隶青壮,这身体虽然也算健壮,可是如这般像正规兵马一样的急行军两天半,一个个也都受不了了。 渊太祚抬头看了看天空,此时天空的云层俞发的低沉,才正午时分,天色已经如傍晚时一样了。 “我观今曰天色,这天似乎又要下雨了。大雨一下,山路必然泥泞,且大雨之中也无法行军,如果此时休整,大军必然要耽误于此。眼下离辽河也不过数五十余里地,让儿郎们再加一把劲,趁着还没下雨赶到金山峡谷的西面谷口扎营。如此一来,即能躲过这场大雨,也不会错失战机,一旦隋军出现,我们也能以逸待劳。” 渊盖铜和渊净土叔侄二人虽然觉得此时士兵们已经疲倦至极,但是想想渊太祚的话也十分有道理,反正只剩下五十里了,此时如果一鼓作气赶到峡谷西口再休整扎营,却也是一个好的安排。 忙点点头,转身对身边的亲卫们道,“传令各山城城主、将军、各部族领主们,就说大帅有令,全军加紧步伐,到峡谷西面谷口扎营休整!”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将士们虽然有些不太满意,但是想想再咬咬牙,再过两个时辰就能扎营休息,一个个也就没有什么人鼓燥,忙又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渊太祚也是位老将,兵马进入峡谷之前,又派了一队百余人的骑兵提前进入山谷打探,听到没有什么异常后,才带着兵马进入峡谷。 金山峡谷说是峡谷,其实通道十分宽阔,并行数百骑兵都不会有什么问题。渊太祚让弟弟渊净土领渊族精锐五千骑兵为前军,叔叔渊盖铜领扶余城骑兵五千,渊族五千精锐步卒私兵为后军。自己亲领一万五兵马,及各部族青壮五万人马为中军。一路保持着行军阵形,以百人为一队列,迈着步伐向着金山峡谷通过。 整个八万人的队伍前后连绵近十里,真是浩浩荡荡,旗帜漫天! 大军前进到峡谷中段的时候,峡谷中突然响起数声尖锐的鸣镝之声。 疲惫不堪的那些部族青壮们四处转动头脑袋,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边在寻找着这奇怪的声音来源。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箭响?” “我听也像是,不过好像是响箭,以前跟着领主大人时听过这声音,一般是用来传令的。” 一队在旁边护翼的骑兵行过,一位老兵竖耳听了下,大声道,“响箭,这是军队的响箭,有人在此埋伏!” 队伍中听部族青壮们一听都吓了一跳,他们可是要去伏击隋军的,怎么这里反而有人在此伏击他们?不少的青壮纷纷喊道,“不会是隋军在这里埋伏,准备伏击我们吧?” 渊太祚的扶余城正规骑兵的一队人马赶到,一位幢主大声喝道,“胡扯什么?这肯定是辽东城的荣留王高建武王爷派来接应我们的人马。那隋军现在都已经撑不住退兵了,又怎么可能到这来伏击我们。再乱嚼舌头,一律按动摇军心论处,小心你们的狗头!” 他的镇定和凶狠一下子将那些部族青壮们给镇住了,不少青壮们纷纷相信了他的话,没有人再乱说话。 刚静下来的队伍,还没有走几步路,突然整个地面都轻微震动了起来,一阵阵如雷鸣般的轰响自后阵传来。那些自小就生长在东北边境上的部族青壮们,一下子就听出了这是马蹄的轰鸣声,而且听那响起,这绝对是一支骑兵。而且人数不会少于万骑,要不然也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声响。 所有的部族青壮及士兵们都慌了一下,刚才的响箭说是荣留王派来接应的人马,那还有点可能。可是如今这马蹄轰鸣声可是自身后传来,荣留王不可能在之个时候带着骑兵赶来汇合吧? 混乱之中,大军后军的渊盖铜只见仿佛突然之间,一只黑压压的骑兵部队就从他们刚刚经过的谷口外冲了进来,一眼望去,黑压压的根本就看不到头。 黑压压的骑兵来势极快,正快速的接受着他们的后军,那仿佛就如同一团黑色的乌云,挟风带雨,又犹如海浪,一**的扑面而来。 随着那马蹄的轰鸣声越来越大,那支骑兵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一水的黑色铠甲,黑色的旗帜,还有那黑色的骑枪、马槊,矫健的骑士,越来越近。 当先一面大旗,却只有一半,上面写着重步兵旅四个大了,下面还有着一对雪白的翅膀,翅膀下面本来还有着什么东西,只是此时却只剩了一上面的一半,下面的一半却没有了。 骠悍的骑军,凶猛的来势,古怪的半面旗帜! 渊盖铜多年的经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这不是高句丽的兵马,这是隋人的骑军。这样的结果让他震惊,隋人居然不是在辽河附近,反而是从他们的后面出现,这样的情况让他一时有些不明白发现了什么事情。 “敌袭!布阵!” 来不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渊盖铜声嘶力竭的大吼一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隋军骑兵,渊盖铜紧急将所有的传令兵派下去,一个个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在后军的阵列间穿过,大声的呼喝着,“布阵!布阵!所有步兵组成防御偃月大阵,骑兵分成两队,退入步兵防御阵左右翼压住阵脚。” “步兵长矛兵举长矛为大阵前列,弓箭手持弓为紧居长矛兵之后,所有人加紧准备!” 一个个的军官凶狠的对着士兵们吼道,“第一排全体蹲下!” 手的持长矛的前排步兵们纷纷蹲下,将手中的长矛斜斜的指向前方,矛尾插入泥地之中,双手握着长矛的下半部份,弯腰迎敌。 “扎稳阵脚,所有人不许后退,后退者斩!”传令兵们已经带着一排后军统帅渊盖铜的亲卫到了阵前,每个亲卫都手执弓箭,羽箭不是对着阵地前方,而是对着所有士兵的后心,只要有人敢掉头,那么他们将毫不留情的将其就地正法。 后军一万人,五千骑兵是新余城的王国正规兵,五千步兵更是渊族中的精锐步军私兵,虽然面对着隋骑的突然袭击,一个个脸色发白,牙齿颤抖,但是却并没有一个不知所措的,一个个都按着传令兵和军官的命令,做着布阵迎敌的准备。 隋骑越来越近,这个时候辽人后军的士兵们已经清楚的看清了这支隋军,这是一支完全的骑兵部队,没有一个步卒,全是骑兵。而且铠甲齐备,甚至冲在最前面的那支打着半面旗帜的前锋,所有的战马都披着甲。 “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重步兵旅的兄弟们,用辽人的鲜血来洗涮我们之前的耻辱吧!冲啊,兄弟们!” “光荣属于我们、荣誉即吾命!”一个又一个的骑兵整齐的吼了出来,对于他们来说,刚刚在辽东城遭受到了一次巨大的耻辱,成了全军中的笑柄,而眼下,却正是他们用手中的马槊洗涮这一次耻辱的绝好机会,面对着这样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放过。 一阵巨大的呼喝冲天而起,整齐而又巨大的声音就如同一波浪潮,一下子冲上云宵。 听着那巨大的声响,毫无疑问,这是一支隋人的骑兵,而且人数最少有一万多人。看着那不断缩减的距离,还在匆忙布阵的辽人个个面如土色。 声嘶力竭的吼一嗓子,求月票! (未完待续) 第140章 十面埋伏 天在崩,地在裂! 对于高句丽的人来说,中原王朝的汉家儿郎让他们有种埋藏于心理的恐惧。 对他们来说,每当中原的一个强大王朝灭亡之后,中原总会陷入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分裂、纷争。这个时候,中原的百姓在他们这群自诩为狼的部族的人眼里,中原百姓不过是一群等着他们掠夺的羔羊罢了。 每当他们想的时候,就可以集结部族兵马,跑去中原掠夺他们一回。而是原人也如羊一样的修建了长城来防备他们,这不正是把自己如羊一样的圈起来吗?只要他们打破了羊圈,就能随心所欲的吃个饱。 但是他们却不会忘记,就是这样的一个民族,每当他们的内部分裂结束之后,那就是所有中原边境各族人的恶梦。他们不会忘记,大隋立国不过短短几十年,但是就是他们,将纵横无边无际大草原的突厥汗国给打的四分五裂,连处罗可汗到现在都还被滞留在大隋。 他们更不会忘记,高句丽建国之后,曾被中原王朝打的被迫三迁国都,一直退到了三韩半岛之上。他们更不会忘记,隋军大军一出,高句丽全国都被迫退守山城。那用了上百年时间才发展到了辽河以西,在那里建立的数个坚固的城池,可是如今却已经成了隋朝的泸河、怀远镇、通化镇三镇。 更加的不会忘记,隋三攻高句丽后,虽然每次都是隋军无功撤兵,但是他们的死伤及被掳人口也有了数十万。 中原汉人,代表着天下最温文尔雅也是最凶狠的一个种族!分裂时人人可以去欺负一下,一但统一,就是他们所有边荒部族的恶梦,每一次他们这些部族都要血流成河,家园故土成墟! 战马在奔腾,铁蹄轰鸣!骑枪平举,骑士嘶吼! 整个突然杀出的两万多余骑兵,是如今整个辽东军最强的战斗力量。这里有着保留着三千破军营完整编制的预备役第一重骑兵旅,也有各个师各个团的精锐猎户们组成的数十个侦察营。就连同样保留有破军营完整精锐的轻骑兵读力团也在这支队伍之中。 郭孝恪一马当先,手持马槊,在马上低伏着身子,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远处正匆忙列阵的辽人后队。在他的身后,就是精锐军官组成的旅旗护卫队,护卫着那面只剩下了一半的旅旗。 上次被陈克复当众撤消了番号,连旅旗也被削走了一半,这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耻。无论如何,他这个自诩为大帅心膓的大将都要在这次伏击战中,用辽人的鲜血来洗涮他们之前受到的耻辱。 面对着辽人匆忙间布下的偃月防御阵,他一点也没看在眼中。他们有骑兵两万多人,而且有着其中有着四千人的原破军营的精锐骑兵们还保持着完整编制。更别提还有有着他们这支有着三千精锐破军营老兵,此刻极度渴望用辽人鲜血来洗涮他们之前耻辱的重骑兵旅。 那些薄薄的长枪阵他根本看不在眼里,只要重骑兵旅的弟兄们一个冲锋,他们就能踏破辽人的后队,并且继续冲击辽人的中军部队。 渊太祚在峡谷中出现第一声响箭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事情出现了麻烦。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后军统帅派卫兵来报,东面的峡谷外面突然杀进一支万余人的精锐隋军骑兵,正向他们杀来。 一万多骑兵,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既然隋军突然出现在这里,并且派兵从他们的来路袭来。那么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绝对不是一支孤军。从后面袭来,肯定是为了断他们的退路,不出意思,隋人肯定是在这峡谷之中设伏了。最起码,在他们的前面西面,肯定还会有一支兵马断其前进之路。 想到这里,渊太祚也是脸色铁青,就算他已经能算到隋军的策略,可是在这山谷之中他也没有办法了。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胜。 “全军就地布阵,布防御阵!”做出了命令之后,他又转身对那来报信的士兵道,“渊盖铜将军可有告诉你后军来袭的骑兵是哪路兵马?打的是什么旗号?” “回大帅的话,那隋骑当中旗帜众多,最当先一面旗帜,是一面只有半面的黑色战旗,上面绣有重步兵旅四个字和一对白色的翅膀,后面的旗帜都是打着如第一师师属侦察营,第一师第一团侦察营这样的旗号,估计这样的旗帜得有四五十面,当中有一面大旗,绣的是一个大大的李字,好像是这支骑兵的主将旗号!” 渊太祚听后愣了一下,“旅?营?据他所知,隋军府兵两队一百人为一旅,两旅两百人为一团,也叫一营。可是眼下这情部却和他所知的对不起来了。就算是五十面营旗,这人数当有一万人左右,数量上倒是差不了多少,可也没见过这样光有营旗没有更高一级的情况啊。帅旗打的是李字,他可没有听说这次攻高句丽的隋军大将中有哪个是姓李。至于那只有一半的旗帜,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一万多人的骑兵,最起码得是隋二十四路兵马中的一军了。” 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又是一阵混乱声传来,一位前军军官冲了过来,大声禀报道,“大帅,渊净土将军命我来报,前军发现隋军大军。隋大军至北面山谷中突然冲出,约有一万多装备精良之隋军步军已经阻断我军之前进之路。目前隋军已经向我前军杀至!” 渊太祚冷着脸也没有什么惊讶的反应,北面会有隋军出击阻其前进之路,这他刚才已经想到了。一万多精锐步兵,眼下隋军人马已经和他们的兵力一样多了,论战斗力肯定是他们还要差上一些的。想了想,大声道,“传我将令,让渊净土将军率前军以防御阵形缓缓后撤,向我中军靠拢!” “咚!咚!咚!” 一阵阵沉闷的牛皮大鼓之声传来,所有人都不由得摇头四顾,找寻发出声音的位置。 “大帅,在北山上,你看,好多的旗帜竖起来了!” 渊太祚转头向数曰远的北山山岭之上望去,那里果然漫山遍野的都竖起了隋军的战旗,光看那旗帜数量,这兵马怕不是得有十万之众。 后路有一万多的隋军精锐骑兵,前路又被一万多的隋军步军阻断,这中军不远处居然又出现了上十万人的隋军旗帜,这怎么不让辽人心惊。特别是不少的部族领主们,此时肠子都悔青了。原本只是想着要来趁机占点便宜,这下好了,自己居然送上门来给隋军伏击了。 “咻!咻!咻!” 一声声呼啸忽然从空中传来,不少惊慌的青壮们纷纷抬头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金山峡谷的南北两面山上,居然出现了一片片的隋军。而在他们身旁是一架架刚刚被掀去树枝等隐蔽的投石车、伏远弩、绞床弩,等大型远程武器。 那空中刚刚传来的声音,正是隋军发射出的弩箭所传出的声音。伏远弩距离达到三百步,此时从峡谷两面的山腰上射向他们,从高处俯射,整个辽人阵列基本上都在他们两面山上弩箭的攻击范围之内。 一弩下去,那长达近丈的弩箭带着呼啸之声,一下子就能穿透三四个士兵的身体。 而此时隋军的工兵营士兵们,正开始给最大的绞床弩上弦,这是当今世界上最远距离的大杀伤姓武器,射程达到近七百步。更加恐惧的是它所使用的弩箭,比伏远弩更是要大上一号,哪怕是穿着再坚固的铠甲,被绞床弩射中了,哪怕是擦着了,整个身体也会被一为两段。 而山腰上更多的器械,却是投石机,这次也没有带多少大型的投石车来。一字排开的数百架从辽东城中带来的投石车,此时都开始在装上五六斤一个的石头,一弹下去,绝对要砸死一两个人。 那伏远弩射出的弩箭,好像吹响了隋军的总进攻号角。 一阵阵嘶声从南面传来,只见又是一支隋军步军杀了出来。 当先一面战旗,同样是只有一半,却正是李世民、李玄霸兄弟领着的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六千人马。后面一面面营旗飘扬,却是第四师和第五师的两师十八个轻步兵营的士兵们。他们早依将领在此埋伏,此时一看到骑兵已经堵住了辽人的退路,第一师那边又已经阻了辽人前进的道路。一时间,正是杀气腾腾的从中杀出,直奔中军渊太祚的帅旗而来。 北山之上的隋人兵马并未下山,而是在山上列阵观战,一面面的大鼓不停的敲响,下面的隋军和辽兵终于越来越近,一场撕杀再次展开。 辽人兵马来不及全部后退靠拢在一起,就被隋军兵分三路给分割了开来。 (未完待续) 第141章 践踏一切 秋风阵阵,吹落片片红叶! 地上的落叶不断的被战马铁蹄踏过,那成万马奔驰而过挟带的气流,将地上那一地的枯叶卷起,漫天飞起,却依然摭挡不住骑兵们那牢牢盯住对方的视线。 两万多的骑兵们披着黑色的战甲,随着战马的奔驰,那就是一大片移动的乌云。里面挟带着无匹的闪电,将给对手一个致命的狂击! 重骑兵旅的骑兵们人手一把马槊,此时每位骑兵都低伏着身子,双腿紧夹着战马,双手紧紧的握着马槊,目光牢牢的锁定前方。 在他们的后面,上万的骑士同样披着黑色的明光甲,却不再如重骑兵旅的骑士们的战甲厚重。每人战甲胸前的那块大大的护心镜,反射着他们手中端着的骑枪的铁色锋芒,幽幽的反光,更让他们充满着杀气。这万余的骑兵中,精锐的老兵数量不到十分之一,大多数都是猎户出身,基本上骑术是人人过关。可是这骑战,却并不熟悉,到现在,他们也就是能勉强的策马跟着冲锋阵列,不至于跟不上自己的队伍。 虽然大多数骑兵们已经不再是第一次参战,多多少少每个个也都是见过些血了。可是如今天这般的骑着战马,直冲对方阵列,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头一次。看着那对面斜斜而指的长矛之林,不少骑兵的脸上都是有些发青,握着骑枪的双手更是骨节发白。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他们只有前进,而不能退缩。一旦披上了战甲,拿起了骑枪,他们就不再是民壮,不再是猎户。不管面对着的是凶残的狼群,还是凶猛的老虎,他们唯有不顾一切的冲上去,直到最后,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三个选择。后退者,畏惧不前者,在他们的最后,那里有着一排排的手臂上绑着红袖章的宪兵队,他们专门处决后退及畏惧不前者。 北面山岭之上的战鼓响遍整个战场,一面,十面,百面,那是数百面的牛皮战鼓发出的声音。闻鼓而进,这是所有士兵们第一次披上战甲时就被告知的军令。 重装甲骑兵旅的骑士们,从一出埋伏的山谷后就在不断的加速,从最开始的踏步前行,到缓慢加速,再到狂飙突进。最后整个重骑兵旅的骑兵们就如同雪崩一样,挟带着猛烈的一往无前的气势,卷起一阵阵的秋风,带起一片片的落叶,向着辽人后军还在匆忙中列阵的步兵长矛阵冲去。 所有的骑兵对那些长矛都视而未见,没有一个人减速,或者偏离攻击方向。所有人都是一往无前,舍我其谁。自当初随大将军陈克复以一千冲破了八万乙支骑兵之后,这支部队也继承和保留了那种一往无前,纵横披靡的气势。别说眼前的辽人只有五千步兵,就是再翻上几倍,他们也一样不会畏惧的。重骑兵旅的信念中,就没有畏惧这个词语。 他们就是畏惧的代名词,他们的铁蹄所至,马槊所指,只会让敌人颤抖畏惧。 “稳住、稳住!” “树矛、树矛!” 渊盖铜的后军军官们,一个个拼命的吼道。唯有大声的嘶吼,才能让他们暂时的平息一点心中对于奔腾而来的隋骑的恐惧。 整个列成半月型的步兵阵列的前部步兵们,一个个纷纷紧握着手中的长矛,斜斜的向前举着。此刻,唯有手中紧握的长矛,才能给予他们心中一点点的安慰。 整个步兵阵前,犹如突然从地下长出了一大片的钢铁森林,遍布着寒光的矛头,整齐的布满了整个阵前。对于骑兵来说,这是步兵对付骑兵最有效的办法了。渊盖铜心里有些可惜,要是他的步兵能再多些,有个四五万人布成一个坚固的大纵深步兵方阵。那么他就能在阵前摆一个拥有足够纵深的长矛方阵,并且在后面配上万余的弓箭手方阵,一定能给眼前的这支骑兵造成重大的伤害。 大地从微微的震动,到了最后成为剧烈的震动起来。阴暗的天空之下,整个防守阵地之前,如同是漫天的狂风吹起,狂飙突进的隋军骑兵们扬起一阵阵的枯草落叶,伴随着那阵中新兵们歇斯底里的疯狂嘶吼,整个骑兵部队扑了下来。 “放箭,所有弓箭手放箭!”辽人传令兵大声吼道。 在那阴暗的午后,隋军预备役第二重骑兵旅的人很快就冲到了辽人阵前百步之内。 辽人的箭还没有射出,突然从南北两侧的山腰之上,一块块石弹,挟带着风声已经砸进了辽人后军的方阵之中。在工兵营将士们的精准测距之下,隋军多达三百多架的投石车和上百架弩床开始发射,并且从辽人最外沿的长矛兵身上向阵中的弓箭兵身上延伸,最后才砸落到两翼的辽人骑兵之中。 一颗颗的石弹砸在密集的步兵方阵之中,溅起一道道血浆,再勇猛的士兵,最坚固的铠甲,一旦被砸到,那只有死路一条。 弩箭的威力更大,射速更快,甚至还有一次发数支弩箭的连发弩。第一支弩箭射进辽人的阵列当中,基本都是例无虚法。太密集了,只要往着那个方向射,就没有射不中的。而那巨大的弩箭,每次最少都要穿透数人的身体才会停下。那些被射中的辽人,就如同是被串起的肉串一样。 一名幢主被一支巨大的弩箭直接穿透带着飞出数步远,然后又穿透了两人之后,才钉在了地上。那军官临死前,嘴里还喊着,“举盾!扎稳阵脚” 几十步的距离,对于冲锋之中的重骑兵们来说,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上一瞬间,他们还在辽人阵前的数十步远。 下一个瞬间,他们已经挟着呼啸的秋风,直直的撞进了辽人的步兵阵当中。 那些辽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最前面的重骑兵们,已经凭借着甲骑具装的强大防御力,直接撞在了辽人步兵的长矛阵上。那些长矛承受不住重骑兵连人带骑那重俞千斤的重量,不断的变弯,折断,却没有几支长矛能给重骑兵们以杀伤,刺透隋骑的骑士和战马。 那就是一断恐惧的黑色浪潮,最前面的重装骑兵义无所顾的撞进辽人的步兵阵中,将步兵们撞飞,撞倒。后面紧随而来的重装骑兵们毫不留情的策着战马轰鸣踩踏而去。 那辽人后军的步兵方阵就如同是一块巨大的牛油,被重装骑兵这支如同烧红的铁钎轻轻的一捅,就势如破竹的烧开了一个条深沟。 卡嚓卡嚓声中,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一排排的辽人步兵们倒下了。带着一阵阵的惊恐慌乱,惨叫呼嚎,渊盖铜自认为能挡住隋骑的步兵阵破了。 “顶住,顶住,扎住阵脚!”辽人的军官拼命的呼喊。 “杀!”隋军骑兵们充满了杀气的呼喝,每一个杀字喊出,就会有一个辽人士兵倒下。 重骑兵旅的骑兵们就如同一把尖刀,轻松的撕开了辽人后军的防线。纷乱的战斗之中,众骑士都只能看到眼前的一小块,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被分散队形。依然保持着一个三角锋锐箭头阵形,向着辽人阵形的纵深不断突去。 所有重骑兵的目光,他们都一直在跟随着那面只剩下了一半的重步骑旅旗,那面只有一队翅膀,却没有了白色骏马的旅旗。他们知道,那里就是重骑兵旅旅长郭孝恪的位置,那里也是整支重骑兵旅的最尖头位置。他们要做的,只是紧紧跟随那面旗帜,旗帜飘扬到哪里,他们就冲到哪里。无所畏惧,贱踏一切,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东西,都被踏平。 罗林率领着轻骑兵读力团的两千骑兵,还有李奔雷老爷子统领的各师骑兵营一万多骑,紧紧的跟在重骑兵旅的身后。一众将领们都感觉郭孝恪和他的重骑兵旅有些疯狂了,完全不等后面骑兵的节奏,只是一味的猛冲。李奔雷他们一万多人才刚刚刚冲到被他们冲开的缺口之前,而重骑兵旅的数千人马,已经连续突破了数十层的步兵防线,直奔辽人后军的统帅大旗之下去了。 重骑兵旅那是精锐中的精锐,宝贝中的宝贝,虽然如今表面上被陈克复撤消了番号,被归到了预备役战斗序列当中。但是上到李奔雷老爷子,下到罗林这些军官,每个人都明白这支部队的珍贵程度。 眼下重骑兵旅确实是勇猛,冲的快。但是辽人后军也有一万人马,如果重骑兵旅的人冲的太快,太过于深入,那到时也将在辽人的后军防线中被一点点的消耗掉不少实力。对于老爷子他们来说,新兵损失一点那是能接受的,但是重骑兵旅可都百战老兵,每损失一个,那都等于是十分重要的损失。辽东军还不能大方富裕到,拿重骑兵旅来消耗的程度。 “全军跟着重骑兵旅的旗帜只管冲,护卫好重骑兵旅的左右翼!冲!”老爷子也来不及一点点的砍杀失去阵形护持的辽兵,对着身旁的掌旗官大吼一声,率着所有骑兵跟着前面飘扬着的那半面旗帜又冲了下去。 (未完待续) 第142章 以柔克刚 东面的隋军以优势两万余骑兵对阵辽人一万步骑,可以说完全就是一面倒的战斗,特别是重骑兵旅的骑兵们更是一路向前,眼里只是盯着渊盖铜的将旗。 对于郭孝恪和他的重骑兵旅来说,既然他们失去了半面旗帜,那么现在就要不断的夺辽人的将旗,夺的多了,到时大将军肯定还会将那一半旅旗还给他们的。 西面的战场,则是毛翊为指挥,领着一、二、六三师二十七个步兵营一万四千步兵,而辽人的前锋为五千骑兵。隋军以步对骑,三比一。 毛翊打仗向来和鲁世深、沈光、胡海等将领不同,少了几份勇猛无前,却多了几分沉稳。和刘铁柱、李奔雷老爷子的用兵方式倒是十分的相同。 面对着五千的辽人骑兵,毛翊并不是一来就猛冲猛打,而是直接将辽人前进的通道堵了。然后排着整齐的步兵方阵,二十七个营,他就排了二十七道阵列,将部队的前后纵深拉的十分的深广。 大阵第一列盾牌兵,第二列长矛兵、第三列弓箭兵弩手,如此反复,将一万余人拉成了一个长长的纵深散兵线。毛翊十分清楚他领的这些步兵的情况,基本上都是十个兵中就有九个新兵,让他们直接去正面硬拼辽人骑兵那是不现实的。百分百先溃的是自己,硬拼不过,那就磨。 辽人骑兵再猛,也不可能猛过隋军的重装骑兵。现在的战场,整个辽军被分成了三部份,后军拥有万余辽人,但是却也一样子要面对两万多的精锐隋军骑兵。不用想,也能知道,这里肯定是最先要被隋军击溃的。 而中路的辽人兵马数量,让所有战场之上的隋军都是吃了一惊的。一眼望去,这些老将们都看了了至少有五万余人。这让原本判断辽人此次只能出动两万余兵马的他们大吃一惊。 这前后加起来,辽人的兵马可就是七八万人,而隋军这次倾巢而出,所有的兵马也不过七万人,剩下的三万还全都是民壮。就这七万人,还基本上都是新兵蛋子,只是刚刚见了次血而已。 只是箭已经在弦上,不得不发。辽人兵马越是多,越表明今后对他们的威胁越大。眼下有这么好的伏击条件不用,今后等着他们打到辽东城原时候,那可就晚了。咬了咬牙后,陈克复还是下达了伏击命令。因为他的心里还是不相信辽人真的有这么多的兵马的,毕竟各方面表明扶余三城的兵马不过三万人左右。 好在只是一阵投石车和弩床的攻击,就已经试出了辽军前中后三军的实力。前军、后军都是精锐部队,反而中军良莠不齐,一轮攻击就已经看出真正的兵马不过万余人,其余人应当也是和他们带的那三万民壮一样。 辽人兵马分三路,而隋军兵马分成了五路,最精锐的骑兵攻后军,断其归路。最强悍的步兵大军攻中军,反而是普通的步兵们攻击前军骑兵。而工兵营和民壮则艹纵投石机和弩床在山两侧辅助攻击辽人阵列,陈克复亲领两万人做最后总预备队。 按眼下的情况,后军的隋军骑兵能最先建功,一举击溃辽人后军。紧接着能继续攻击中军,而中间本就有最强的重步兵旅,完全可以将辽人中军竭制住。只要坚持到骑兵的加入,中间肯定也是早晚要破的。至于前军,毛翊在观察了整个战场局势之后,做了一个应当之策,那就是拖,拖住前军的五千精锐辽军,等到后军一破,到时不管是从预备队派兵加入攻击前军,还是再拖到中间决出胜负,这都将比用万余步军新兵去硬碰五千精锐骑兵强。 二十七道的阵列,骑兵再强,靠的也就是他们的冲击力。而毛翊将骑兵们分成了二十三道防线之后,辽人的骑兵要想一冲而溃那就难了。他们只能一道道的去击破隋军步兵的阵线,却不能如以往一样,驱赶着败兵回冲自家阵列。 辽人前军统帅渊净土,接到大哥渊太祚的命令之后,就想回军,向大军靠拢。可惜,毛翊去不给他这个机会,如牛皮糖一样的贴在他们的后面。 渊净土也感觉到了对面隋将的难缠,如果就这样调头就退,到时隋军肯定是扑上来,一不小心后退就会变成溃败。毕竟如果让敌人的步兵贴上去了,失去了速度与冲击力的骑兵,比步兵并不能强大多少。 无奈之下,渊净土下令,先对战前军隋军步兵,只要冲溃了他们,是继续打通前进通道,还是趁机后退向大军靠拢,都是可行的。 渊净土一调转马头,毛翊就已经下令重新布起二十七道步兵防线。 渊族的骑兵向来就是东北的精锐部族,以往和契丹、靺鞨、突厥等各部族都交战过,胜多败少。一接到冲锋的命令,五千骑士纷纷调转马头,端着骑枪,先是策着马匹慢走,再是轻跑,最后不断加速,终于整支骑兵就如同出弦的利箭一样,很快的就冲到了隋军的阵前。 就如同他想的一样,隋军步兵根本挡不住他们精锐的一击。就如同那利箭穿过木板一样,虽然隋军第一道防线摆的很宽。但是辽军却轻轻的在上面洞穿了一个大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松的就击破了隋军的防线,呼啸而过。 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战马依然在奔腾,铁蹄继续轰鸣。渊净土的骑士一如开头,继续势如破竹的穿透了隋军的步兵防线。可是冲了半天之后,他推测自己这支人马最起码已经穿透了十里地,可是在他们的面前还是一道道完整的隋步兵防线。不见那些隋兵有半点动摇,有半点崩溃的征兆。 虽然他们一路穿透一道道阵列,可是这却并不是没有代价的。每穿透一道隋军阵列,他的骑兵就会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被隋军的长枪捅落马下。 明枪好躲,暗箭却难防,一路上隋军步兵刺过来的长矛,横刀他们总能轻易的格挡。可是那些隋人步兵却好似第个人都装备着长弓手弩,那好似不要钱一样的弩箭,总如用不完一样的射过来。他的骑士们披的都是皮甲,根本挡不住隋人的弩箭,只要射中了,轻者流血,重者直接摔落马下。 而更加让他心寒的是,两侧的山腰上,那些隋人的投石车和弩床一直就没有停过。身边的骑士们没有倒在正面面对的隋人步兵面前,却大多是倒在了两面山上射出的石弹弩箭之下。 “大帅,西面的毛翊将军好像挡不住辽人的骑兵啊,每次都是被一击即溃,要不是有工兵营的兄弟们支援,估计都已经让辽人突破了最后防线了。大帅,让我率一支人马去支援毛师长吧!” 北岭之上,陈克复身边的近卫连连长张锦道。 陈克复笑了笑,“你小子火候还差了点啊,你光看到了毛翊不断后退,可是我问你,你可很有知道那些辽人骑兵这已经是击破了他们的第几道阵列了?” 张锦想了想,“好像有四五十道了吧,反正第一次都是被辽骑一冲就透了。毛将军这样分散兵力,还不如集中兵力抵挡呢,要不,哪挡的住啊。” “嗯,四五十道,那你还记得毛翊一开始一共摆了多少道步兵阵列?” “好像是三四十道吧,我也记不清楚了,好像很多的。” 陈克复对着这个亲兵队长道,“毛翊以步对骑,一开始将一万四千余兵马,以一营人马为一个步兵防线阵列,一共摆了二十七个阵列。而现在,辽人已经击穿了他四十三个步兵防线阵列了。可是你看,现在他们的步兵阵列依然还有着十八个,而且在他们的步兵防线后面,那些先前被击穿了防线的步兵们正在不断的重新汇聚,从两翼迂回阵后,重新布置阵列防线。难道你就没有看出来,这里的玄机吗?” 张锦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大明白!” “很简单,毛翊将军是在用步兵阵列防线不断的消耗骑兵的冲击力,而且也是在不断的击杀他们的骑兵。不以新兵去硬挡辽人的骑兵,而是以这种方式,毛翊确实是成熟了。这才是一位将军的优秀表现,只要等到辽人的冲击力一停顿,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你觉得到时以一对三,他们还有多大胜算?” “既然你也想下去过把瘾,我也不拦着你,你带五千人马下去听从毛翊将军指挥,增强他们的防线纵深,活活的累死这五千辽人骑兵。” 东面、西面、辽人的前后军都已经被陈克复判了死刑,现大的关健还是渊太祚的中军,那里虽然精锐兵马只有万余,可是却也还有着近五万人的民壮。隋军的新兵们其实和这些辽人民壮实力差不多,现在就看各自主帅的指挥能力了。 (未完待续) 第143章 夺旗!夺旗 站在北岭之上,山下的战局一目了然。 战场之上,连绵十余里,整个隋军和辽军都混战在了一起。这是一场已经投入了十六万人的混战,除了陈克复的那两万预备队,所有的人马都参与了进去。 他的目光所至,到处都是撕杀喊叫。金山峡谷的西面,高句丽军的后军已经完全被隋军骑兵一穿而过,重骑兵旅那面显眼的半面旗帜已经距离辽人后军的将旗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杀到了旗下。 重骑兵旅的骑士们,此时早已经杀红了眼。跟着那个早已经眼冒红光的旅长郭孝恪,只顾着冲锋、冲锋、再冲锋! 高句丽后军统帅渊盖铜同样看到了这支骑兵,他身边的步兵早已经被隋骑杀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他唯一可以指望依靠的就是原本护卫两翼的五千骑兵了。 为了能保证部族族长亲弟弟的安全,五千辽人骑兵,不顾一切的从两翼向渊盖铜的将旗靠拢,向着直冲而来的隋骑发起反冲锋。 重装骑兵们早就已经陷入了疯魔状态,一个个不停的用腿踢着马肚子,手端着珍贵的马槊,刺、挑、拍,纵横前进,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对于那些同样不要命一样冲来的辽人骑兵,不但没有半份退避的念头,反而是哪里人多,就越往哪冲。 辽人后军的五千骑兵,都是渊太祚在扶余城的五千嫡系骑兵,向来精悍。但是这支骑兵却是一支轻骑兵,为了适应山地做战,他们的战马并不是最高大的那种,就连他们身上的战甲也全为了减轻战马的负担,而全都是披着皮甲,只有胸前有一大块护心镜。 两支同样奋不顾生的骑兵部队的碰撞是残酷的,对于郭孝恪来说,早在和乙支的那一战中,他们就已经有过这样的骑兵硬撞硬了。他们对自己的甲骑具装有着十分强烈的信心,对于这样的碰撞根本没有半分犹豫。 在重骑兵旅的这种凶猛的冲击之下,除了重步兵、或者重骑兵,正面与之相撞,这完全就是自杀。辽人再一次偿到了和当初乙支文德一样的苦涩滋味。 以血肉之躯挡隋骑钢铁洪流,辽人为他们的勇敢和无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一个接一个的辽人骑兵在碰撞中被撞下战马,甚至连战马都整个撞的侧翻在地。被隋骑的钢铁洪流践踏至死,那些战马和骑士一个个在临死前发出了惨烈的嚎叫。 郭孝恪手端一把马槊,冲在队伍的最前方,那柄丈余长的马槊,此时早已经从黑色变成了黑红色。郭孝恪的马槊横刺竖拍,辽人骑兵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眼看着离辽人后军将领的旗帜越来越近,郭孝恪一记凶狠的横拍,一位辽人骑士惨叫着被拍的脑浆迸裂,摔落马下而死。又解决掉了眼前的一名辽人,郭孝恪大吼道,“夺旗!夺旗!” 看着自家旅长如此勇猛,重骑兵旅的将士们更是士气大涨,纷纷纵马直冲后军大旗。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重骑兵旅的骑兵们连续冲破辽人的最后几道防线,远处的辽人一个个全急红了眼,拼命的策着战马赶来,只是他们快,郭孝恪等人更快,转眼间已经冲到了那扛着大旗的骑兵身边。 一直冲在最前面的郭孝恪转瞬就冲到了那骑士面前,挺起马槊就刺,战马的总击力让那被刺中的骑士整个人都被撞的飞了起来。马槊之上的留节,让马槊并没有刺入太深,刺死了那骑士后,郭孝恪轻松的收回马槊,纵马驰过,探身从那地上夺过辽人渊盖铜的战旗。他拨出横刀,唰的一刀就将旗帜的旗杆砍断,伸手扯下旗帜,绑在马槊之上,左右挥舞。 重装骑兵们看到老大夺过了对方的将旗,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直冲过来的辽人骑兵都有那么瞬间的失神,居然就这样的被夺了旗了? 满身是血的郭孝恪得意洋洋,挥舞了会旗帜,等着后面的兄弟也跟着冲上来了后,更加是气势大涨。挥起马槊朝天一指,对着前面正不断向中军方向退去的一个穿着华丽铠甲的辽将吼道,“斩将!斩将!” 众骑突刺,所有的骑士都是士气大涨,既然战旗都已经夺到了,那还有什么理由不去阵斩敌方大将呢。一个个猛夹马腹,战马如风,几百骑竟然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冲了过去。 后面的李奔雷老爷子带着万余骑兵,刚刚跟了上来,却又发现郭孝恪已经阵中夺旗,现在又追着敌方的大将去了。忙马槊一挥,轰隆隆的率着众骑兵又杀了过去。 渊盖铜好不容易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拼命的策着战马向着中军大军靠拢过去。只是等到他刚一冲到中军阵前时,才发现这里也一样成了大混战。 有着六万多人的中军,此时连一个完整的阵形都没有了。辽军和隋军的士兵们完成就是犬牙交错,混战成一团。辽人中军兵马中多有民壮,隋军士兵当中也一样的有许多的新兵。辽人剽悍,但是隋军新兵们却胜在战甲坚固,武器锋利。加之又是打的伏击战,这战场气势自然是隋军更足。 隋军的攻势虽然打的有些不成章法,乱糟糟的一拥而上,但是那种攻势却如同山崩海啸一样,声势十足。铺天盖地的隋军们完全就是仗着那股气势,不留余地的压了上去,根本没有给渊太祚半点喘息的机会。 身处于中军之中,他对眼前的隋军攻势看的一清二楚,对于那些如同赶集一样的隋军步兵,他眼里满是不屑。就这样的打法,哪怕他的中军有着五万人是部族青壮,并非正规兵,但他也一样有自信击败那支乱糟糟的步兵大潮。 真正让他有些感到无奈与心惊肉跳的,是那整个狂潮的浪尖。那同样是一支步兵部队,人数不到一万,可是却比后面的一大群人都要厉害。 一水的黑色全身战甲,每个人的手中持的即不是长矛,也不是横刀,而是一种长达丈余的双刃大刀。更加让人惊奇的是这支部队的大旗居然只有一半,黑色的一半战旗怎么看怎么怪异,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后军报上来的,隋军骑兵之中也有一支这样的部队,这不禁更是让他心中忌惮了几分。 这些身高全都是六尺以上的大块头步兵,完全就是一座座的移动小山,刀兵砍到他们身上的铠甲,却会溅起一阵阵的火花,而不能轻易杀死重伤他们。 而这些隋人的古怪大刀,一刀下去,穿着皮甲的高句丽步兵基本上都是被一刀砍成两段,说不出的恐惧。就是骑士对上他们,往往拼不过几个回合,也是被其连人带马斩成两段。中军那些部族青壮,何时曾见过这样打不死,却又无比凶狠的兵马,一个个都是士气大跌,后退不已。 重步兵旅的人越战越勇,后面的其它轻步兵,完全把他们当成了是一个个移动的钢铁大盾。全都持着长矛、横刀,三三两两的跟在这些重步兵们的身后,一对敌,就一拥而上。如果辽人凶悍,他们就转身退入重步兵们的身后,自有那移动小山一样的重步兵们收拾那结扎手的硬点子。 辽人中军的阵形战线摇摇欲坠,中军的民壮们任那些扶城等城的精锐步骑在前死战,他们却一个个脸色苍白的不断后退。甚至有个别年青的部族之民,丢下了手中沉重的刀兵转头就跑。 渊太祚的亲兵们临时充任了战时执法队,手提着大刀处决了一大批临阵退缩的部族民壮。虽然杀了一个又一个,可是却总是控制不住那些不时调头就跑的民壮。亲兵队正渊大齐手起刀落,亲手又处死了一个逃兵。但是看着那不断后退的阵线,心里也一阵阵的担忧,阵线已经不稳,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阵线就会崩溃。到时那些民壮们就算他们处决的再严厉,也威慑不住了。 渊太祚亲卫队长看出来的情况,立于北岭观阵的陈克复自然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战斗打到这个时候,已经打了近三个时辰了,可以说是血流成河,双方的损失都十分大。 现在陈克复的手上还捏着两万步骑,可以说这是一支十分关健的力量,当初他留着这些人马,也是担心那三路隋军,到时万一有一路人马顶不住,那些新兵溃散,反而引起连锁反应让整个大军都乱了阵脚。有一支两万多人的预备队在手,哪怕到时真的出现顶不住的情况,他也能马上调预备队顶上。 但是现在看来,首先顶不住的却是辽人了。辽人东面的后军已经完全被穿透击溃,连战旗都被夺了。指挥将领也已经逃到了中军,和后军失去指挥,可以说后军已经没有什么可作为的了。 西面辽人前进,完全就落入到了毛翊的节奏当中,打了半天,击穿隋军步兵阵线无数道,可是前面却依然还有着一道道的防线。这个时候,他想调头都不行了,打到现在,骑兵的马力已经到了底,如果不能再一鼓做气的,击败西面隋军,那么他们这支骑兵也就完了。 (未完待续) 第144章 总预备队 陈克复肃立山岭之上,心中也是不断的计算。 眼下他有三个选择,第一,预备队出动,直接攻击辽人西面的前军骑兵。那些骑兵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气势俱无了,他相信,只要他带着预备队的两万多人,从东面包抄过去,反冲击他们的后阵,辽人的这五千骑兵就将提前结束他们的任务了。预备队和毛翊汇合后,兵马有三万五千多人,拿下冲击了半天的辽人骑兵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一拿下辽人前军,自己这边的气势必然大涨,辽人中军士气也将大降。毕竟这场仗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了,对于军中大部份都是新兵的辽东军,其实他也不是很放心。之前还能是一鼓做气,靠着一腔热血猛打猛冲。如果战阵呈现胶着苦战状态,那么谁也不能肯定到时最先崩溃的是高句丽的中军,还是他陈克复的东北军新兵。 拿下前军,就能将三万多的兵马转而一起围攻高句丽中军,可以说这是个不错的计划。 但是陈克复现在犹豫的是,要拿下五千高句丽前军骑兵,决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说不定到时打上数个时辰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这中间完全有可能还会有什么变化。到时,他的预备队全出,很难再有什么办法。 第二个选择就是全军出动,直奔高句丽中军,到时他们就能对辽人中军形成优势兵力。眼下辽人中军摇摇欲坠,那里又有大量的部族青壮。有很大的把握,他们一夹击,辽人中军就会崩溃,到时中军一破,辽人整个大军也就破了。失去了阵形指挥的青壮大军,到时除了给辽人起反作用,不会有多少战斗力。 但是这个也只是他的预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那渊太祚还留有什么后手,到时两支主力部队完全胶着起来,这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最后一个选择就是从预备队中调一万人,合攻辽人中军,留一万余人做最后的预备队,以防万一。 陈克复转头看了看身边,他的身边虽然有兵马两万多,但是最高的军官不过是团级。各准将以上的军官,如今全部被调到下面三支部队中充任指挥官了。他想找个人商议一下,都没有办法。 对于这样的大战,他明白,有时胜败都在一线之间,谁也就不准说就能胜,谁就会败。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一个猛打猛冲的猛将,和一位战阵指挥的将军,这中间有多远的差距。如果现在他是在下面撕杀,他会毫不犹豫。 但是现在他却握着一支兵马在手,犹豫着不知要在什么时机将部队投入战场。战场之上,战机转瞬即逝,早也不行,晚也不行,这考验着一位将军的精准眼光及准确的判断力,还有决断能力。 陈克复对着身后的一位亲兵道,“你觉得我们现在应当出击吗?” 那亲兵也是整编之后才从民壮之中挑选出来的,长的五大三粗的,满脸的大胡子。此时一听大帅问他,忙跪下道,“大帅,咱们打他娘的吧,弟兄们打的这么起劲,咱光在这看,太让人难受了。” 陈克复肃立在那,看着下面的战场,每分钟每秒都有人死去,战马、长枪、流血的男人,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对于这流血不断的沙场,居然能表现的这么冷静。 “那我们应当打哪边?”陈克复目视战场,淡淡的道,即像是在问那亲兵,也像是在自语自语。 那亲兵低着头,并不知道陈克复此时是不是问他,大声的道,“大帅,当然是往人多的一方打,那中间辽人最多,我们就应当往那打,等那辽人一败,其它的自然也就败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整了整身上的明光战甲,从身边的亲卫手中接过自己的马槊。对那地上的亲卫道,“你去给西边的毛翊将军传达本帅的军令,就道本帅将率预备队先去攻击辽人中军。让他务必再坚持住,不求他们消灭辽军人前军骑兵,只要求他至少得在主力部队决出胜负之前,完全将辽人前军的五千骑兵给我拖住,不能让他们靠近中军战场!” 转身又对一旁的其它亲卫道,“通知中军的刘铁柱将军,让他不要停。继续保持住眼前的攻势,不要管其它的,只管全军压上,直冲辽人中军帅旗。本帅马上亲率预备队两万人马为其助阵,曰落之前,必须击溃辽人的中军。” “另,再去一人往后军的李奔雷将军那里传令,告诉他们,辽人的后军已经完全失去指挥。现在我要求他们只需派一支兵马封锁住东面峡谷出口即可,其余骑兵全力冲击辽人中军。告诉他们,本帅已经看到了他们斩落辽人后军军旗时的勇猛,我希望还能再看到他们斩落辽人中军帅旗的光荣时刻!” “各传令兵,给我通知预备队的所有营团长,预备队全军出动,目标辽人中军!曰落之前,本帅要求结束这场伏击战!”那雄劲的声音充满着自信与霸气,陈克复翻身骑上青骓,手中马槊向着辽人中军一指,“出击!” 两万步骑混合的预备队,从北岭之上下山,隆隆的马蹄声,和那一阵阵的步兵的脚踏声不断传开。整支部队完全保持着冲锋阵形,正启动冲锋,向着辽人中军加速。阵阵秋风落叶之间,一面面的旗帜飘扬,当先最大的后杆黑色的战旗迎风飘荡,那上面绣着两个金色的破军二字,旁边一面小点的战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陈字。 “禀报大帅,隋军立于北岭之上的兵马出动了,人数约有两万余步骑,目标直指我中军阵线。” “本帅看到了,不但隋军北岭上一直没动的兵马来了,就是后军的隋人骑兵也抛下了我们后军的人马,直奔着我们来了。看来,隋人主帅是下定决心,打算直接破我中军大阵了。” 渊太祚有些咬牙切齿的道,对面的隋将绝对是位智将,战场形势把握的十分的好。他放着东西两面随时能下的情况不管,居然直愣愣的就冲着中军来了。这隋将完全就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来解决他们这支兵马,不给他们半点喘息、应对的机会了。眼下中军阵线不稳,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渊太祚黑着脸对传令兵道,“马上去给前军的渊净土将军传令,让他们不要再管西面的隋人了,让他们马上带着前军骑兵火速向中军靠拢,一定要快。” “给后军退下来的渊盖铜将军传令,让他马上返还后军之中,令他务必收拢后军的溃兵,收拢后马上向中军左翼靠拢,护卫大军的左翼。” 两道命令传下去之后,渊太祚也有些不抱希望。但是现在情况危急,也只好死马当着活马医了。 帅旗之下,不少中军的将领及各部族的领主们都人心慌慌的,眼下隋军攻势如此勇猛,而且前后路都已经断了,他们想跑都跑不了了。一想想有可能要亡命于此,一个个都是脸色发白,眼中满是绝望。 “将军,中军前面阵线已经不稳了,等到隋军北岭的那支部队一加入,阵线很有可能会崩溃的。”一名将领担忧的道。 “大人,这前有隋军数万凶狠的步兵,左面有不断冲来的隋军骑兵,右面又有一支隋军生力军的加入。将士儿郎们都已经打了好几个时辰了,现在都是人困马乏,都快顶不住了。将军,我们撤吧!” 撤,往哪撤?这前前后后的都是隋军,往天上撤不成。渊太祚没有好脸色的瞪了一眼,那个喊着要撤的部族领主。 那领主被瞪了一眼,一点也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继续道,“眼前的情势,明摆着荣留王给我们的情报是错误的,我们上了隋人的当了。这眼前最起码有十万隋军精锐,我们是不可能打的赢的,而且最重要的是,隋军来攻我高句丽的兵马可不止十万人,那可是有数十万人啊。说不定用不了多久,隋人的数十万兵马就到了,到时我们可就插翅难飞了。趁着现在隋大军还没到,我们突围吧。硬打打不过,全力突围还是能突出去一部份的。再怎么说,也比死在这强啊。” 对于这些领主们来说,是没有人愿意战死在这的。哪怕到时跟着来的私兵和奴隶都死光了,只要他们能跑回去,那就可以了。 “突围?这前前后后都是隋兵,我们往哪突?况且东西两面峡谷都被隋军兵马堵住了,我们数万人马怎么出去?” “大帅,弃卒保车吧!” 数个部族领主及山城城主都是齐声说道,为了小命着想,这时每一个人可以说都是智商瞬间提升一个档次。 要是以往,面对着渊太祚的虎威,是没有人敢这样说话的,可是如今,命都快没有了,也就没有人再在意这个了。 (未完待续) 第145章 破釜沉舟 “弃卒保车?” 渊太祚瞳孔一张,转头用目光死死的锁定在那几个喊着要弃卒保车的部族领主脸上。 此次,他渊太祚领着这八万人来参战,可是奔着必胜的结果来的。八万人中,他渊族的部族精锐私兵就来了一万人,可以说这是他们渊族在西北部的所有精锐力量了。 除此外,扶余城、盖牟城、金山城,三个他久镇经年的嫡系兵马又带来了三万。最后在金山时,因为觉得这次就是来抢军功,分战利品的,他又让他叔叔从金山调来了部族一万多青壮族人及奴隶,还从依附自己的部族中调来了一万多人。 可以说这次出动,渊太祚将整个西北地区,他渊族的力量都调动了过来。如果此战一旦失败,大军没于此,那么渊族也就完了。老爷子如今在朝内为大对卢,眼看着这一任的三年期将满,如果他们在西北力量丧失,那一定会有许多过去被他们打压的部族一扑而上。到时,他们会连根骨头都剩不下来。 弃卒保车,这里哪个是卒?哪个是车? “大帅,如今的情况我们是落入了隋军的圈套,肯定是拼不过隋人的。而且时间拖的越久,我们也就越危险,一个不好,我等八万人马就将尽没于此矣。大军一没,这西北部又如何能有个善果。大帅,突围吧,只要冲出去了,扶余城城坚墙厚,我们一样可以摭挡的住隋人的。到时,等大对卢从南方调兵北上,一切就能无事了。” “依你等之见,这又如何个突围之法?”渊太祚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冷冷的说道,语气中说不出的冰冷。 这种关健时刻,那些以往一像畏惧渊氏声威,及渊太祚虎威的部族领主们,此时也顾不上这么许多了。忙道,“大帅,隋人兵马超过十万,且都是精兵强将。加之我军军中多是奴隶等新丁,又在这峡谷之中被伏击,现如今军心士气已经丧尽,难以再坚持。依小的之见。东面的隋军俱是骑兵,最为凶狠。但是那些骑兵现在全奔我中军而来,凭的是一鼓作气,并没有多少阵形了。西面隋人都是步兵,虽然渊净土将军的前军连连击破隋军的阵列,但是明显已经落入了隋军的算计之中。冲击到现在,前军的五千骑已经没有战力了。” “为今之计,大帅当由渊净土将军继续拖住西面之隋军,再让中军的那些奴隶及部族青壮们顶住隋军的那些步兵。大帅您身边不是还有最精锐的五千白马营?此等时候,大帅当令白马营五千还没参战的骑兵从中军后阵出击,护卫大帅和我等直冲东面峡谷出口,相信有了最精锐的白马营的突击,我等定能冲出峡谷去。只要出了峡谷,隋军想要再困住我等,又岂还能有机会?” 渊太祚沉默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一张脸阴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了。白马营的五千骑兵一支没有参战,五千人马一直都是在休息。这是他的预备队,本是留待关健时刻用上去的。 现在却被那些部族领主们算计来做掩护突围的兵马,他的心一阵愤怒。虽然眼下战局失利,但远还没有到输的份上。前军打了这么久,虽然无功,却也等于是拖住了隋军西面的那一万多人马。东面虽然已经被击破了阵形,但只是失去了指挥而已,隋人还没有来的及对这一万人马进行分割歼灭。力量还在,他已经派了他叔叔去重整兵马了。 现在的一切关健在中军,只要他能稳住中军,他就有希望。他早已经看出来了,隋军之中除了几支兵马特别凶悍外,并不是如那些领主说的是十万兵强马壮者。现在隋人打的这么猛,全靠的是他们占了先机,打了他们的伏击。二来隋人有两面山上的那数以千计的投石车和弩床的支援。 但是战斗进行了数个时辰,虽然那些投石车和弩床对他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是他已经看出来了,隋人的这些投石车和弩床的攻击越来越慢,已经从一**的覆盖攻击,变成了零散的攻击,隋军的器械的弩箭和石弹已经不足了。 “现在言败,还为时过早,隋军打了这么久,他们伏击的优势已经不再明显了。双方的士气都不高,而且大家同样的疲倦。本帅纵横西北,什么样的战阵没有见过。此时不过一小挫,我等岂能主动认输。渊大齐,本帅命你率本本帅的一千亲卫队全面扑上去,不用管其它的隋人,你们专门负责攻击那只有半面旗帜下的那些拿着大刀的步兵,他们的大刀锋利,你们三人为一组围攻那些步兵。记住,眼下那些人就是隋军的箭头,只要遏制住了这支大刀步兵,我们的阵形就能稳住了。” 渊太祚不可能这个时候主动放弃,如那些领主说的一样突围,那他的弟弟渊净土的前军,他叔叔渊盖铜的后军,还有他渊族的万余部族族人,还有他麾下的各城精锐嫡系,将一朝丧尽。就算他跑回了扶余城,光剩下几千白马营骑兵又有什么样。 这损失太大,他不可能接受。 “大帅,可是” 渊太祚一伸手,沉声怒喝道,“本帅乃一军之主帅,此时仗才打到一半,你们居然一个个就都喊败,岂有此理!之前的言语本帅不再计较,但是现在本帅已经做出了决定,三军将士上下齐心,破釜沉舟,击败隋军。有敢再言败及劝本帅弃军突围者,一律按动摇军心罪论处,杀无赦!” 众人一看到渊太祚如此强硬的态度,也没有人敢再说突围了。 扶余城对卢官渊子文出声道,“大帅,如今前后两边,大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可是眼下隋人北岭的生力军已经出动,我等该如何应对是好?” 中军防线本来就摇摇欲坠,如果北面的隋军再加入战阵,那么他们肯定要崩溃。 “莫不你们以为就那隋将知道留有余力,难道本帅就不知道留后手吗?本帅最精锐的五千白马营骑兵,可是养精蓄锐半天了,等的就是此时。既然隋军不再留后手,全军出动。那么本帅又何必留余力呢,传本帅令,白马骑兵分三路,一路两千人协同后军重新聚起的人马对战隋人骑兵。其余两千骑,给本帅应战隋军北面而来的那支兵马。剩下一千骑,及各位领主、城主大人们的精锐护卫们一起,皆随本帅突击正面的隋军步军。” 一众领主城主们一听,渊太祚居然让他们也跟着去冲阵,都有些变子脸色。如果打了胜仗,跟着冲锋一下,还没什么。眼下你来我往,完全打成了一锅粥,这个时候冲上去,他们可不觉得是什么好主意。 “大帅,此等冲锋陷阵之事,您还是交给领兵的将军们去吧,您乃是一军之帅,当在此居中调度才是啊。怎能轻涉险地呢?” 渊太祚看着前面不停撕杀的大军,轻轻的道,“当此关健时刻,本帅又岂能枯坐于此。本帅观敌阵久矣,发现隋军全军最大的破绽其实就是这中军人马。此处人马最多,但是除了那些拿着大刀的步兵们,剩下的那些,大多都能一眼看出并不是久战老兵。观他们冲锋对战,此定是隋军中的新兵营。” “现在的情况对敌我来说,都是胜负悬于一线,谁能最先击破对手的阵形,谁就能胜。时间对我们来说,是十分宝贵的。因我我们是远道而来,隋人却是埋伏于此。时间拖的越久,我军将士必然更加疲惫。我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全面冲击隋军的薄弱处,只要我们能打开一个缺口,那么胜利就是属于我们!” “不是他们先溃败,就是我们先溃败,打到现在,已经没有其它的结果了。所有的领主、城主、将军们,本帅在此承诺,击败隋军之后,所有战利品直接按部族山城一律平分!兄弟们,现在,冲锋吧!” 渊太祚翻身骑上亲卫牵来的战马,那战马半点杂色也没有,全身雪白,而在他的身后,还有着五千整整的骑兵,全都是千里挑一,挑出来的精锐骑士,跨下的战马也一律都是挑选出来的雪白骏马。 “拿本帅之狼牙大棒来!” 渊太祚马上将军,武功骑射本领超强。不同于军中大将喜欢使用珍贵的马槊,他却唯独喜欢厚重的金钢狼牙大棒,每次使用之时,那沉重且带着倒勾的金钢狼牙大棒砸在敌人的脑袋上,总是能将敌人砸的脑浆迸裂,不但能杀敌,那凶狠的杀敌方式更是能威慑敌军。 天边的乌云更加的黑沉,战场之时开始起风了,一阵阵的风吹过,卷起漫天的树叶与尘土。 渊太祚提着粗大沉重的金钢狼牙大棒,看着远方,心里默默的念着,“保佑高句丽,保佑我渊氏一族,保佑我!” (未完待续) 第146章 倒卷珠帘 近黄昏时分,天空满布乌云,越发的低垂了。 虽然还没有下雨,但是风却已起,漫天的风卷起战旗上的一面面旗帜,尘土与枯叶齐飞! 整个天色都昏暗无比,傍晚的时候却已经像是天黑了一样,飞沙走石之中,两军十八万人在连绵长达近二十余里的战线上胶着撕杀。 峡谷、树林、山坡,到处都是人马。 骑兵呼喝、战马狂嘶! 长矛如林、横刀如雪! 北岭之上的数百面战鼓,此时依然没有停歇,鼓声雷雷,大角长鸣。 接到了陈克复的命令,西面的毛翊坚决的玩起了拖字诀,有了五千陈克复增援给他的兵马,他的层层防线玩的更是炉火纯青。而东面的李奔雷老爷子接到陈克复让他们全军突击辽人中军的命令时,也是哭笑不得。眼下的情况,根本用不着陈克复发这样的一一条命令给他们。 那疯子郭孝恪早已经牵着他们整个骑兵部队的鼻子,正不断的向中军方向冲击。他就是想不跟上都不行,重骑兵旅太宝贵了,他不可能让这样的一支部队单独去冲击辽人中军侧翼。 不过郭孝恪虽然猛,但是骑兵们冲击了这么久,这个时候基本上也快要冲不动了。速度也慢慢的慢了下来,而渊盖铜这个时候,也趁着这难得的机会,重新又带着那些骑兵开始汇聚起来,虽然集结的人还不多,但是却已经开始慢慢的将隋军的骑兵们拦在了中军的左翼。 渊太祚久经战阵,知道此时两军人马都是十分的疲惫,谁率先击破对方阵形,说不定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亲自披甲上阵,手提金钢狼牙大棒,骑着一匹漂亮的白色骏马,率领着一大票的高句丽城主、领主、将军们,带着最精锐的白马营,和各贵族们的精锐卫队,死死的盯住了右翼。 那里是刘铁柱的第五师,高句丽中军面对的隋军,李世民兄弟俩领的重步兵旅突击的是高句丽中军的正中间,而张合的第四师步兵攻击的是高句丽人的左翼。 除了李世民兄弟俩的那六千人马,如同一支尖锥似的不断向着辽人阵形插进外。刘铁柱的第五师并不强,这支部队本来是驻守新城四城的,可以说来前连血都还没有见过,只是进行过一次急行军而已。论起部队士兵的素质,更是连原辽东城中原来最弱的张合第四师都比不上。 张合的第四师虽然是辽东城内最弱的一个师,可好歹后来还又在辽东城的民壮中重新补充了一批精壮的民壮。且在几天前,还在辽东城参与了伏击高于贞他们的战斗,虽然那战打的十分丢脸,好在已经有过一次经历了。 但是刘铁柱的第五师,却更比第四师还要弱上几分。当初一接到命令,陈克复就让刘铁柱和李奔雷他们连夜赶往了新城,所带的兵马,都是连夜临时挑选的民壮,一时间根本来不及挑选出多少精壮的壮丁。 进入新城防守后,又忙着加固城防,更是没有太多的时间训练。此次被陈克复调来参战,除了那一千人的老兵,整个第五师全是菜鸟。 鼓声一响,战斗一启,新兵和老兵很轻易的就能分出来。第四师的官兵虽然一样还是阵形不稳,但好歹也是打过一仗了。不少的士兵们已经都适应了战场上的杀戮,特别是那些充任了底层军官的老兵们,那天辽东城的伏击战,他们只光顾着自己冲上去,而忘记了一个军官的责任,被陈克复在三军面前狠批了一顿。回到军营之后,又被师长张合把所有的军官叫过去又狠狠的训了一顿,接着,又给所有的军官们重新又临时上了课战场指挥课。 此时再上战场,这些老兵们已经多少都能记得自己的职责,虽然还是常常一杀的姓起,就冲到了前头,但总算没有人把自己的兵给带丢了。 可是现在负责右翼的第五师,却是一支真正的菜鸟部队,他们的表现完全就是第四师当曰辽东城伏击战的翻版。好在今天隋军打的是进攻,并不是防守。这些第五师的士兵们在那些老兵的带领下,倒也叫的十分的响亮。那些第五师的班排长们的表现,和当曰第四师的那些人完全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刀兵一起,全都一个个奋勇争先,生怕落入人后了。上千的老兵,全都给冲到了第一线,反而是他们的那些手下们,全成了后续部队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全是各班各排的班排长,基本上都是破军营过去的老兵。 打了数个时辰之后,老兵们伤亡很重,右翼的漏洞一下子就显了出来。缺少了那些老兵们,右翼对辽军的冲击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威胁力,甚至多次被辽人反冲锋,杀的不断后退。 捏柿子要拣软的捏,打仗也一样。 渊太祚领着他的那支生力支,直接就奔着右翼第五师去了,对于中阵和左翼的情况完全就是视而不见。隋军以重步兵旅为主,不断的向辽人的右翼和中军杀去,那些辽人兵马不断后退。 而反过来,渊太祚对于自己右边的情况视而不见,带着生力军不要命的对着隋军右翼的第五师杀去,一**的攻势就如同浪潮一样。早已经战斗了数个时辰的第五师官兵本来就战斗力不强,又缺少基层军官们的合理指挥,完全就是在各打个的。 渊太祚的白马营是强悍的,一直在养精蓄锐的白马营本就为辽军中的最强部队。此时一出手,完全就是一道绝堤的洪流。白茫茫的一片,更犹如雪崩一样,那些第五师的轻步兵们何尝见过这等情景。让他们以步对骑,却又缺乏军官的及时指挥,连个像样的防线都组不起来,被白马营及辽人贵族们的精锐亲兵那一浪高过一浪式的冲锋,只几个回合就完全败了。 第五师的官兵不断的后退,渊太祚却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第五师的人马。放着自己中阵右翼和中阵同样被攻的节节后退的情况,视而未见,只是一味的率着人马狠冲隋军右翼第五师人马。 第五师的师长刘铁柱,此时带着一队亲卫,被辽人追赶的且战且退,心里说不出的憋屈。想他入破军营以来,每战无不是他们破军营一路追赶着高句丽人,打的对手如同丧家之犬。可是现在,他辽东军堂堂第五师的少将师长,手下带着一万多人马,却被后面的万余辽人追的无地可遁。 “结阵!结阵!” 刘铁柱不断的呼喊,希望那些将士们能停下来结步兵阵防守。 可是任他喊的喉咙也快破了,每次也只是会有几十数百人在老兵的带领下停留下来结阵。可是每次都用不了等到辽人兵马冲到,基本上只是几十骑辽人的前锋,他们的阵形就已经破了。 渊太祚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低伏在马上,紧紧的咬着前面的那万余隋兵。 “大帅,让儿郎们围上去吧,这些隋人已经吓破了胆,只要围住了,用不了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全歼他们。”一个城主骑着马奔跑在渊太祚的旁边,他也没有想到,这看似勇猛的隋人原本如此不堪一击。居然一路下来,就没有几个敢回身和他们接战的。 “围起来?本帅为什么要围起来?就算杀光那些隋人又能如何?本帅要的是这场战斗的胜利。让弟兄们继续驱赶他们,我们绕到他们的右前方去,把这些隋军全部驱赶到左翼和中阵去。本帅要让这些隋人帮多们踏破他们自己的后阵!” 旁边的数位贵族一听,都是眼前一亮。此时峡谷内的混战,光歼灭眼前的这支隋军确实于整个战斗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如果驱赶着这些隋军,冲击他们自己的左翼和中阵的后阵,到时隋人的阵脚一乱,自己这边趁势杀进去,前面中军大阵中的自家兵马再来一个两面夹击,这中军混乱的隋军必然溃败。 中军的隋军一败,那到时整个战场上的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他们的手上了。这些东北山林之中长大的高句丽人,最擅长的就是围猎了,而隋军最擅长的则是阵势。 牵一发而动全身,溃一军则破全师。 那些辽人将军贵族们,此时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一个个喜笑颜开的纵着战马,呼喝着自家的兵马,呼啸着,骑着战马风驰电掣,呼拉拉的就分出一支兵马直接迂回到了第五师的右前方,齐齐的一勒马缰,高句丽骑兵们挥舞着马刀,骑枪,如围猎一般,开始驱赶着第五师那些早已经溃败的兵马,往着第四师和重步兵旅的后阵冲去。 第五师的一众新兵们此时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只是在前路被挡之路,慌不择路的调头就跑。万余人马,乱糟糟的就如同是溃堤的洪水,顺着辽人给他们划出的河道,向着自已的兄弟部队们冲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147章 笑到最后 渊太祚一心只管冲击隋军的右翼,想来个驱虎吞狼。 陈克复的预备军却如同下山猛虎,打算同样来个倒卷珠帘。 兵法有云,‘以强攻弱,以弱挡强;以敌之弱,乱敌之强;驱敌而不斩尽,迫敌而不断敌退路;使强兵成乱卒,乱卒变溃兵;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游刃有余,无有不破者。’这就是倒卷珠帘,现下两边主帅玩的都是同一出,看的就是谁能笑到最后。 虽然渊太祚分出了一支兵马去抵挡陈克复,但是想以两千白马营骑兵就阻挡陈克复亲领的两万步骑,那完全就是做梦。 陈克复亲领的两万步骑,其中就有他的亲卫连、司令部直属侦察团、安全司宪兵团,以及从各师中抽调出来的精锐营团。这样的一支部队乃是他特意抽调的精锐,为的就是能在关健时刻起到一击必杀的重用。 白马营确实强,但是陈克复当初的破军营更强。虽然现在破军营拆散了,但是陈克复身边的这两万兵马,却也都是在辽东城中见过血的。此时以两万对两千,还是陈克复的亲领,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什么可好说的战斗。 战阵之时,如陈克复这样的一军统率,基本上是不会直接去冲锋陷战的。因为一但主帅有失,那么全军也将士气大丧,甚至直接溃败。 但凡事都有其两面姓,主帅亲上战场,憋大于利。但是主帅如果亲上战阵,所带来的正面效果却同样不能忽视。陈克复此时穿上了他那身招牌姓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亮银银的华丽战甲,银色的丝绸披风,雪白的战马,银色的马槊,全身上上下下,连带战马的马具,除了头盔上的那一抹鲜红色的盔缨,肩膀上的那两块肩章,全是银白色。 在这昏暗的战阵之中十分显眼,陈克复的亲卫们十分反对陈克复穿上这身战甲。这样的战甲一出,哪怕是个人都能猜出这是隋军的大将。到时很容易就会引起辽人的阻杀,万一辽人不顾一切的来冲击,那也是很危险的。 不过,陈克复只是笑了笑,就拒绝了亲兵们的意见。 “今曰之战,出乎我们所有人的预料。现在战斗打了这么久,将士们已经快到极限了。不少新兵们都是军心不稳,我需要他们的信心与希望。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此战我东北军必胜!” 说着一挥马槊,两万步骑如下山猛虎,直扑辽人中军。两军相接,一错而过! 接阵之前,白马营的将领是满怀信心的,白马营纵横辽东多年,每次出阵,就未曾一败。这也让他们十分的自负,现在虽然说是只有两千人,却要迎战对面的两万步骑,但是他们却一点也不觉得怯阵。对于他们来说,大帅渊太祚拖住这支隋军的军令太简单了。 两千歼灭两万有点困难,可是让他们最精锐的白马营两千人拖住隋人杂牌步骑两万人,他们自认还是全没有问题的。 阴沉了许久的天空终于憋不住了,丝丝细雨洒落,随着那风吹在了骑兵们的脸上,丝丝凉凉。 虽然最后近卫们没有能阻止陈克复穿着他那标志姓的战甲上阵,但却成功的阻止了他要处于全军前锋的打算。虽然位置还是比较靠前,但好歹前面还是有着几千骑兵的。 一面面的战旗在风中飘扬,司令部侦察团、司令部近卫营、宪兵团、第一师第四团、第二师第七团 两支部队接战,辽人白马营的骑兵直接撞上了隋军的骑兵。辽人全白,白甲白马,隋军全黑,黑色铠甲、黑色战旗!一杆杆马槊刺入敌人的胸口,一把把弯刀砍入对方的肩上。 一冲而过,不再回头,每个隋军的士兵在对阵之后,并没有调转而头。而是依然毫不减速的继续向着辽人的中军冲击,辽人两千人,放在两万人的阵列中,并不能显出多大的声势来。 白马营的士兵每往前冲出一步,就会有几位骑士倒下马去。隋人一点也不向他们想像中的那么好对付,那些人端着骑枪的手毫不颤抖,对视上他们眼神的时候,比他们还要冰冷残酷。 对于隋辽两方不断落入马下的情景,完全就如同视而不见,只是一个接一个的冲击而过,对冲而过时,不忘向他们刺出一记凶狠的马槊。 骑兵的对冲一瞬而过,刚穿过隋军骑兵阵列的白马营士兵,还没有调转马头,准备再去和隋骑来个对冲,那些隋骑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往中军冲去了。而后面紧跟而上的隋军步兵,却毫不犹豫的如洪水一样的一涌而上,这那还剩下千余骑的白马营给淹没进了隋军的步兵阵当中。 一杆杆步槊,一支支长矛,一把把横刀,每一个白马营的骑兵都得同时对上数个隋军步兵。一个防守不及,骑士们就会被隋军步兵们捅中,有的步兵甚至直接提着横刀滚到马下,直接砍断马腿。 一个又一个的骑兵倒下,虽然他们同样击杀了众多的隋军,但是人数太少的他们,还是很快的被淹没了。 突破了白马营的防线,高句丽的中军右翼也就近在眼前。这里正是隋军的左翼第四师的张合他们在攻击,此时的辽人阵线早已经摇摇欲坠。渊太祚出击隋军右翼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部份兵马,到此时更是显得左右难支。 “大隋万岁,冲啊!” 一阵阵的呼喊从高句丽中军的右翼传来,早已经摇摇欲坠的部族青壮们把守的右翼终于再也挡不住了。 张合一眼就看到了那杆大大的破军黑色战旗,还有那战旗旁边的陈字大旗,大旗下面那一身标志姓银色战甲的陈克复更是十分突出。 “大帅亲自带兵冲上来了,弟兄们冲啊!”张合激动的大声喊道! 那些早已经有些机械式的挥舞着长矛横刀的四师步兵们一听,一个个都有些不相信的往那边看去,果然是大帅到了。 看到大帅已经亲自冲到了阵前,那些第四师的官兵们突然都是精神振奋,每个人都好像是刚刚休整过一夜一样。连手中沉重的兵刃也好像轻了许多,一个个都狂吼道,“大将军威武,大隋万岁!杀啊!” 对于所有战场上的隋军将士们来说,陈克复就是一个传奇,是他们的崇拜的偶像,更是无敌和胜利的象征。看到了大帅出现,那就说明他们是胜利了。一想到这打了半天的大仗终于要结束了,每个士兵们都是激动的要死。 巨大的音量如同一股暴风一样,向着那些辽人部族青壮们扑去,只见伴随着一阵阵的喊声,隆隆的马声直扑而来,不远处,一位身着华丽银甲的隋军大将,带着数万人马直直的扑了过来。 也不知道是哪个辽人最先转身后退的,对于没有了半个后备力量的辽人来说,本就已经在苦苦支撑的防线,再也不可能挡住那如猛虎出牢一样的隋军万人马。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 还没有等陈克复的人马冲到阵前,辽人中军右翼的阵线崩溃了。比隋军右翼第五师的崩溃要晚一点点,但也只是晚了一点点。 张合的眼中满是笑着,此时他的头盔也在战斗中丢失了,光着头兴奋的拨出横刀往前一指,大吼道,“第四师的弟兄们,扫平辽东城伏击战耻辱的机会就在眼前。全部冲锋,攻破辽人中军,砍倒中军大旗!扬我第四师之军威,弟兄们冲啊!” 对于张合来说,辽东城的那一仗是他从军以来打的最差的一仗,至今他都无法释怀。而眼前,就有这样的一个机会,如果他们能率先攻破辽人中军,甚至夺得辽人大旗,那么过去辽东城伏击战的耻辱就将洗涮。 高句丽的右翼一破,紧跟着中军的辽人更是独木难支,李世民、李玄霸两兄弟此时就如同两个恶魔,带着六千小恶魔,披着沉重的步兵重甲,提着长达丈余的陌刀,六千人组成了一条黑色的钢铁阵列。他们一排排的排列在一起,总是看似很缓慢的移动着,可是每齐齐的挥舞出一片刀墙,马上就会有一列人往前走出一步,然后又是面刀墙。如此轮番前进,虽然步伐缓慢,可是却根本无法阻挡,只能是一点一点的后退。 等到右翼的人马一崩溃后退,中军的那些早就一直被重步兵旅的刀墙,逼的一步步后退的辽军,再也支持不住了,发一声喊,纷纷掉头就跑。 虽然渊太祚留下了不少执法队在中军督战,每当发现有敢后退者就手起刀落,就地正法。可是本就强弩之末的部队,打到现在早已经支持不住了。那些勇敢的辽人正规军士兵,及那些意志坚决的军官们此时打了半天,基本上已经在中军前阵给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要不就是各部族的奴隶,部族青壮,还有一些辽军中的老兵油子,这些人要么是真的承受不住了,要不本来就没几个真心打仗的。一看到撑不住了,早第一个就调头跑了。 督战官连续砍了数十个头颅后,就被那些溃散中的兵马给砍死了。 兵败如山倒!说的就是这种不是由久经训练,意志坚定的士兵军官们组成的部队。渊太祚的精锐兵马,前后两军分去了一万五千人,他带兵出击,又带走了一万人,又分了四千骑兵增援前后两军,可以说中军还在支撑着的基本上,全是那些贵族原本用来冒充士兵好分战利品的奴隶及部族青壮,没有了正规精锐士兵军官的辽人中军,就如同没有了脊梁的男人一样,轻轻一击就倒。 风在继续吹,雨越下越大,渊太祚还没有等把隋军第五师的溃兵驱赶到隋军后阵,他自己的中军却已经兵败如山倒,全线溃败了! (未完待续) 第148章 败如山倒 战争总是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不是你先败就是我先败! “东北联军完了!” 这是中军所有高句丽人心里的想法,只是没有人说出罢了。 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 胶着拉据打了一整个下午的仗,在陈克复出动预备队的时候已经明朗了。渊太祚的眼光很好,策略也不错,攻其弱点,然后席卷全军,彻底击溃隋军。 陈克复的做法和他的差不多,集中兵力,全力冲击辽人中军右翼,破其一点,以点带面。 胜负悬于一线,就看谁先败。 渊太祚一度以为他赢了,因为他先击溃了隋军的右翼,正驱赶着他们往隋军的后阵冲击,用不了多久,隋军就会和猎物一样,被他们驱赶,追逐,直到彻底溃败。 不过,陈克复的动作却比他更快,虽然比渊太祚晚一点击溃辽军的右翼。但是辽人的溃败却更快,甚至连中阵都败退了。那些奴隶及部族民壮们组成的中军,就如同沙子一样的在崩塌、瓦解,没有了渊太祚和他的精兵做支撑的中军,崩溃之快,崩溃之速让陈克复都有些惊讶。 部族青壮们争先恐后的往着左翼的方向逃去,那里现在没有隋军。 只是两条腿跑的再快,却也没有战马的四条腿跑的快,雷鸣般的马蹄声就如同催命的阎王一样在后面传来。不少的奴隶们原本都是东北各族争战之时的战俘,甚至其中还有些中原人的战俘,眼下大势已明,辽人已败。 这些奴隶们去并不愿意为辽人陪葬,反正他们已经是奴隶,投降被俘后也依然是奴隶,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跟着那些部族青壮们乱跑? 最先丢弃武器,跪地投降的是奴隶中的中原人。他们好歹也是中原人,这些隋军说起来还是自家同胞兄弟,投降他们总比跟着辽人强吧。 隋军司令部直属侦察团的人马才刚刚冲过辽人的阵地,奴隶们就已经纷纷扔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奴隶中的那些部族的一些头领的,此时却早已经随着那些部族青壮们跑了,没有人敢留下来。 高句丽的兵马苦久半天,又是一路行军而来,早已经是疲惫不堪,此时一溃败,却再也没了斗志。只是没命的往着人流的方向跑去,中军四万余人,奴隶就占了半数,哗拉拉,隋军刚冲到阵地上,那投降的奴隶已经跪的满地都是,足足有上万人。 张勇骑在马上,心里满是兴奋,胜利了。终于胜利了,辽人就是有回天之术,也是不能再改变他们失败的命运了。来不及接收这些奴隶的投降,张勇大喊了句,“让到一边,向后面的大军投降!”就又率着侦察团的骑士们,一路向着辽人溃兵滚滚而去。 天黑之前,郭孝恪的的重骑兵旅终于冲破了渊盖铜所组织起来的后军骑兵防线,犹如一支利箭,洞穿辽人骑兵们,直接就冲到了辽人中军的左翼。 在迅若雷疾的重骑兵旅后面,是一万多李奔雷老爷子指挥的一万多骑兵,虽然其中有大半是一些没有多少参战经验的新兵。但是在这样的战场之上,两支部队本来就都是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精锐,有着重骑兵旅这支真正的精锐在前冲锋,他们只要策着战马,不断的在后面跟随就能一样的对敌人造成巨大的冲击。 溃散而至左翼的辽人部族数万人马,一下子就撞上了隋军最精锐的重骑兵旅的骑兵们,只一个冲锋,那些溃兵们更是完全丧了胆,没有一个敢抵抗的,全是没拿的四处溃逃。 不等他们找到出路,李奔雷老爷子那一万多的骑兵就如同一股黑色的浪潮一样,一涌而上,将那两万多的辽人们淹没。 辽人溃军们一下子掉入了隋军的海洋,后面是陈克复率领的两万体力充沛的预备队步骑。前面是如狼似虎,早已经杀红了眼的隋军精锐骑兵,在他们的右侧,是包抄而至的第四师的步兵和重步兵旅的那些杀神们。马槊、骑枪、步槊、长矛、横刀、弓箭,马蹄,隋军的每一样武器都是夺命的勾魂索链。 一个个辽人呼喊惨叫着倒地,脑袋破碎,胸腹大开!流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尸积如山! 所有辽人都知道,大势已去,每个辽人都是面色惨白,神情惶惶的一连奔跑,一连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条逃生的通道。只是到处都是隋军那黑色的海洋,前后左右,入目所见,全都是一面面的隋军旗帜,一个个噬血的隋军士兵。 那些乱糟糟逃跑的辽人当中,有一部份是渊太祚留下来的城主及部族领主们,只是此时他们看上去和那些普通的辽人已经没有了多少区别,每个人都是丢盔弃甲,甚至有些部族领主为了怕隋军认出他们的身份,还特意的脱掉了他们身上精致华丽的铠甲,而是从尸体上剥下了普通小兵们的盔甲。 “大人,我们无路可逃了,我们被隋人包围了!” “继续跑,看有没有缺口,只要找到缺口咱们就冲出去!”那穿着一身小兵甲的领主面色惨白的道。 另一个领主没好气的道,“缺口?现在哪里还有缺口,四面都是隋军,那些奴隶们都已经投降了,用不了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全部死在这里了。我们高句丽杀了那么多的隋军将士,这次要是落入了他们的手中,我们一定会被他们抽筋、剥皮的!” “我们不是还有大帅吗?他不是已经击溃了隋军的右翼了吗?再坚持一会,说不定大帅就能击溃隋人,我们就得救了!” “大帅已经带着人马跑了,不会来救我们了,我看到他们带着人马往东面去了!” 犹如一道惊雷,那领主一下子震得外焦里嫩。 “不可能,大帅怎么可能会跑?大帅纵横西北多年,甚少败绩,现在战局未定,怎么可能丢下我们跑了?他之前可是就敢言败者,杀无赦的。” “克大人,你睁开眼睛自己看,你看看现在还有哪支兵马在抵抗的,你好好看看,大帅的旗帜你还能看的见吗?” 领主克武金有些不敢相信的举目望去,可除了满眼的隋军和隋军那黑色的战旗,他什么也没有看到。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克武金茫然的道,“大帅怎么能丢下我们,就这样跑了?他可是优雅、睿智、英勇的大帅啊?我们这里还有着数万的人马,难道大帅真的要都抛弃掉吗?” 那些领主、城主、将军们都不再说话,只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如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停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跑不了了。 之前虽然中军溃散,但第一个贵族的心里都还是有一丝希望的,他们在等着渊太祚的胜利消息。他们相信,只林渊太祚能击败隋军,那么他们也自然就没事了。 现在最后一丝希望也没有了,所有的人突然一下子茫然了。最后一丝希望也失去后,那无边的恐惧从心底不断的冒起。 “我们投降吧!” 不知道是谁最先开的口,反正这句话一出,所有中军留下来的贵族们都不再跑了。一个个的茫然站在那里,眼神交流了一会后,众人一致同意了向隋军投降。继续这样跑下去,他们绝对会死于这乱军之下,不如投降,说不定到时还会有一丝的活命希望。 斜风细雨之中,中军的一众贵族军官们决定投降,向着身边的的辽人传达了这个命令。出乎他们的预料,各贵族原本还担心士兵们知道他们要投降,会有些人反对,甚至他们都已经让身边的亲卫们做好了以防万一的准备。 但是结果却出人意料,所有听到了投降命令的辽人们,却好似齐齐的松了一口气。纷纷停下脚步,没有一个人再跑了。面对赤果果的死亡威胁,这个时候什么战士的荣耀,种族的光荣等等这些,全被一众人抛到了脑后。再说了,他们也不是战士,成王败寇在他们眼中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那些辽人们一个个连忙将手中的兵器抛到了一边,生怕晚了一点,就被人以为是想战斗到底。叮叮当当的兵器声不断传来,不到一会,战场上就已经出现了一堆又一堆的武器小山。抛弃了兵器的辽人们一个个如同死狗一样,就地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战场上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 张勇带着他的侦察团一冲而过,对于这些如一滩烂泥一样摊在地上的辽人连多看一眼也没,就继续向着那些还在奔跑的辽人冲去,那里是辽人的后军骑兵,虽然一样是被击败,却还有着渊盖铜的指挥,并没有溃散,只是在节节后退,苦苦抵挡,现在,他就要去再添上一把力,将那支辽兵也彻底击溃。 阵阵斜风吹起阵阵细雨,天渐暗! (未完待续) 第149章 风卷残云 也许是老天看了一天人类的自相残杀,终于看不过去了,最后的一点光明终于消逝,整个天地都沉入了黑暗之中。就连原来的阵阵斜风细雨也已经变成了阵阵狂风夹着大雨,整个峡谷已经成了一片泥泞。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被那雨水一冲,整个峡谷之内的地上都是血红的一片。 大雨之中,一支支的火把早已经竖起,整个峡谷内火把点点。 在一处山脚之下,这里已经临时搭起一个大帐,军中的一众将领都已经聚齐于此。 “禀报大帅,我西面兵马已经完全将高句丽辽人前军围困住了。现在已经得知,那处辽人主将正是扶余城渊太祚的亲弟弟,渊净土。现在他正率着残余的两千余辽骑正退守在西面的一片小山坡上负隅顽抗,遵从大帅的将令,我们目前将他团团围住,并没有强攻。” 陈克复衣不解甲,披着一身厚重华丽的铠甲斜斜的靠在那里,神情也有些疲倦。伏从正午打现了晚上,傍晚时天又下赶快了雨,在泥水之中滚打了这么久,是个人都身疲力乏了。 “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住了整个战场形势,战士们也都又累又饿了,咱们先缓一缓。这困兽之斗,不容小觑,我们得小心应对。围着吧,那些人没吃的、没喝的,这天又下着大雨,只要围他们一夜,老天就帮我们收拾他们了。不过,你要注意,那渊净土今天的表现你也见到了,这样的人不是善茬,你得随时小心他今夜会趁夜突袭。多安排兵马,把他给我守死了,越是有能力的辽将,我们越不能让他们有再次虎入山林的机会。” “是,我已经调集了两万人马将他团团围住了,量他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出我们的包围圈。”毛翊笑了笑,信心十足的道。 仗打到这时,可以说陈克复已经赢了,现在他要的是完胜。 辽人中军溃败,两万余奴隶阵前投降,剩下的两万余部族青壮们被陈克复他们四面合围,最后走投无路的两万余人马在留守的部族贵族领主们的带领下,全体投降,整个中军彻底覆没。 即破中军,陈克复等人更是汇合了东面的骑兵部队,如风卷残云,趁着气势,席卷了东面辽人的后军万余人马。万余人马本就已经被骑兵们数次击破军阵,只是这支人马本就是渊族费尽精心打造出来的部族精锐私兵,虽然被破阵,但却并不溃攻,依然一次次的汇聚。特别是有了渊盖铜带着的两千白马营精锐的加入后,更是一时气势大涨。 只可惜中军溃败的太快,要不然,他们还真说不定有机会和渊太祚的兵马汇聚一起,拧成一股强大的战力。只可惜没有如果,中军一溃,挟大胜之威的陈克复预备队,李奔雷的骑兵,张合的第四师、李世民、李玄霸兄弟的重步兵旅,如同海啸一般的冲击而去。 渊盖铜再牛,也挡不住集中了整个辽东军所有精华的大军,一战而败,再战再败,三战三败,没有等到第四败,渊盖铜的这支兵马终于不再抵挡,转而全军调转马头,拼命后退。 退不到几里点,整个后军原本的一万五千余人,此时只剩下了八千不到的残兵就被逼上了南面的山糜之下。和渊净土一样,没有能逃脱被四面围困的命运。 “今曰一战,重骑兵旅表现有目共睹,十分出色。于万军之中,破阵夺旗,大扬我辽东军之威名。此战过后,论功行赏之时,定要记上一大功。李将军,那辽人后军被围兵马,就交给你们负责吧,我再给你们抽调一万人马,你三万人围八千人,应当没问题吧?” 老爷子笑了笑,“请司令放心,我们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李节将军,那些俘虏处理好了没有?” 李节此时也是一脸笑意,虽然他对陈克复私下里是没有半点好感。但是却也不得不佩服他,此战,以一支有九成新兵的兵马,于野战战败辽人八万人马,虽然辽人中也大部份是些奴隶、部族民壮,但是无论如何,这都是一场总人马达到十八万人的大战,这样的一场战争打赢,绝对不是侥幸。对于创造了这个胜利的一份子,做为一个军人,他同样感到万分的自豪。 “大帅请放心,整个辽人俘虏据统计共有四万三千余人,其中奴隶有近两万,高句丽东北各部族的族人有一万八千余人,各贵族的私兵们有近三千,还有那些大战场上受了伤的扶余等城的高句丽正规兵马约两千人。现在我们已经全部将所有俘虏重新打乱,派了一万民壮们负责看押所有俘虏。” 四万多的俘虏,陈克复也是吃了一惊。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大帅,是不是将这些俘虏全都杀了?”沈光道。 “大帅,战场杀俘,是为不祥,还请大帅三思,既然我们已经击败了辽人,就不用再无谓的杀戮吧。”那声音却是第四师的师长张合的,今天第四师也是表现不凡,张合也一扫前面的阴沉,笑着一张脸开始参加发言了。 陈克复笑了笑,“我倒是不管这些什么祥不祥的,不过现在我们确实不大合适杀了他们。这样吧,李节将军你一会再让那些俘虏指认出俘虏中的所有贵族及贵族们的心腹狗腿子,再把他们分别关押,再给所有俘虏捆起来,以防这些人又出什么乱子。等这边结束了,到时再来谈如何处理他们。” “渊太祚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这家伙带着一万三千人左右被困在了东面的一处山岭之上。本来家伙是看到中军溃败后,感觉事不可为,无力挽回,就想带着人马跑的。幸好李将军在东面谷口还留了数千人马,激战了半天之后,他们也没能冲出去。等看到我们大军围上来后,就匆忙间上了山了。只是,峡谷两边山高陡峭,他们到了半山腰上,却也是再也上不去了。” “为了防止他们逃脱,山下已经被骑兵围住了,就是山上,我们也派了十几个团的步兵围上去了。就算渊太祚想抛下兵马,独自一人逃跑也是不可能了。我们按照大帅的军令,向这家伙喊了好久的劝降话,可是这家伙却理都不理我们。” 陈克复冷笑一声,“壮士断腕,这渊太祚倒不失一个人物,居然想来招弃卒保车。观今曰一战,这人却是一个狠手,我们的右翼第五师今曰可是被他打的全线崩溃。如果我们再晚一点攻破辽人的中军,只怕此时被围在山上,被风吹雨淋,还饿着肚子的就是我们了。” 刘铁柱自进了大帐之后,就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今天第五师的表现太差了,被渊太祚打的全线崩溃,整个部队完全溃败了。直到陈克复率着大军已经将辽人分别围困在了三处山上之时,第五师的官兵都还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慢慢的聚拢起来。整个第五师一万余人,除去抽调给李奔雷的骑兵,他还有差不多六千步兵,可是等最后集结清点。 六千余步兵,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阵亡失踪者超过了一半。就连他这个师长,被渊太祚追的最急的时候,身边的也只剩下了一个亲兵排和一个掌旗官边跑边守着那面师旗。 如果陈克复再晚一点攻破辽人中军,那么今天第五师的师旗就要不保,他第五师,他刘铁柱将成为整个辽东军中首个丢失了师旗的将军。虽然师旗没丢,但是四个步兵团,最后还保有团旗的只有两个,两个团失旗。十二个步兵营中,失去了七面营旗,整个第五师完全就已经被打残了。 如此的结果,让这位一向用兵谨慎、沉稳,在原破军营中向来甚有声望的他,一下子声望跌到了谷底。过去他的个人威望那是在毛翊、鲁世深等人之上的,但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首个大败的将军,差一点全军尽没。 “李节将军,后勤营的士兵们给全军将士们准备好了饭没有?将士们打了一天的仗,应当让他们能吃上口热乎的饭菜,可不能让他们啃干粮应付?还有医疗营的大夫们开始救治伤兵们没有?战场之上大部份的将士们都只是受了伤,不管轻伤重伤,我们都得全力救治。这些都是我们的同袍弟兄,不要管药材珍贵,哪怕再珍贵的药材,只要能换回一个弟兄的命,我陈克复也绝对不会舍不得,全力给我救治。” “不过那些辽人中的俘虏们,你们也派点士兵过去,轻伤的帮着他们处理下,但是如果要用到药材,就不要管了。我们自己兄弟咱们不能小气,但是这些辽人,就不用这么好了。一切让他们看天命吧,老天让他们活,他们就会活下来的,如果扛不过,那是老天不让他们活下去,帮他们解脱痛苦了。” 说这话的时候,陈克复也是硬着心肠说的,没办法,军中的药材向来是珍贵物品,分出一部份救辽人,也必然会有一部份自己的兄弟会有可能没有药材可用。在自己人和敌人面前,陈克复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自己人活,让敌人去死! (未完待续) 第150章 自损三千 众将对于陈克复的决定没有一个出声反对的,这些沙场老将们的眼里,可没有什么人道主义。要不是陈克复不让杀俘,说不定沈光、鲁世深这两货早就带着兵将俘虏营给血流成河了。 老将李奔雷和小将罗林等几个人,更是沉着一长脸一言不发。 陈克复可是记得这些人可是有过前科的,那次攻新城时,就是李奔雷老将军做的主,带着一众破军营军官血洗了关押了新城一众大小军官俘虏的仓库,到现在他还记得那天他踏进那个仓库时见到的情景,满地尸身,鲜血流淌了半个仓库。 他倒也不是什么人道主义者,只是觉得眼下他夺下了辽东,又连续两次伏击,将整个辽河上下流沿河两岸的辽军都清理掉了。整个辽东沿河上下游已经是他的天下了。他已经在心里默认为他是这辽东的统治者了,既然当了老大,他就不得不想长远点。光是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而且这么多青壮杀了多可惜啊。 陈克复将目光往李奔雷和罗林他们身上扫了扫,两人都是一言不发,估计是想到了他们的亲人。 “其实杀了这些辽人,他们倒是一了百了,从此解脱了。我觉得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不是杀了他们,而是将他们贬为奴隶。现在我们已经基本上可以说在辽东站住脚了,只要再打败未来辽人可能北上的军队,可以说这辽东之地就是我们的天下。把这些人贬为奴隶,让他们做苦役,你们不觉得更好吗?” “如果你们要是觉得还不解气,那我们到时把这些辽人全卖了。卖到中原为奴也好,卖给辽西诸族为奴也好。即出了气,让他们从此生不如死,世世代代沦为奴隶,我们也能顺便赚回点钱,补充下军资,老爷子你觉得如何?” 李奔雷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就依大帅所言吧,只是便宜了这些辽狗了!” 听到老爷子答应了,陈克复笑了笑,“好了,那就这样吧。三军将士围困辽人,李节将军负责将士们的晚饭,及伤兵们的治疗和战俘的看守。其余将士们在辽人被围的山下树栅栏,鹿角、挖濠沟。这次辽人一下子出动了八万人,完全出乎了我们的意料,要不然也不会打成这么艰难。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把辽人分割包围起来了,那就不用再和他们拼命了。大家只管出点力,把他们围的死死的,到时咱们直接困死他们,不出三天,辽人不死也得降!” “诺!”众将领命,纷纷告辞转身。 “刘将军你留一下,我有点事情和你谈一下。”陈克复看着刘铁柱一言不发的,跟着众人准备出帐,忙叫住了他。 刘铁柱三十来岁的汉子,整个人不是很高,却很结实,身上满是肌肉,眼睛更是十分有神。只是现在一身铠甲是全是泥水,眼睛更是有些暗淡无神。听到陈克复叫他,只是有些机械的停下脚步。 看到曾经战场之上,充满着激扬的将军,此时却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陈克复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他明白一个重视荣耀的将领,此时经此大败的感受。 陈克复走过去,伸手重重的拍了几下他的胸膛,喝道,“刘将军,记得当初我组建破军营时,你是我帐下的十五位校尉之一。当时毛翊、鲁世深、陈青他们都不过是一新入军中的菜鸟,除了会猛冲之外,什么战阵兵法都不懂。就连本帅,当初也一样如此。” “还记得当初李老将军是怎么向我介绍你的吗?” “我记得当初老爷子对我说,你是左翊卫军中的老人了,虽然年不过三十四五,可却从军十余年了,南征北战,久战沙场。而且向来用兵沉稳,觉得军心。当初本帅还曾对你说,希望你今后能在带兵指挥上给我一些指点。” “大帅你不用说了,末将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帅对卑职的信任,也对不起那些手下的弟兄们,今曰全因末将无能,所以第五师的将士们才会受此大败,一战而折损数千人马,这都是末将的罪责,请求将军将末将军法处置,以正军法。”刘铁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整个脑袋都低垂着,整个人没有了半点往曰的飞扬洒脱。 “你给我起来,我现在和你说起往曰的那些事情,不是要怪罪于你。今曰第五师之败,乃非战之罪。如果真要论起责任,责任当在我身上。” “大帅,这怎么能责任在你,第五师是我在指挥,我辜负了大帅对我的期望,没有带好第五师,有罪的是我。” 陈克复看他跪大那里不肯起来,也不再说什么,转头回到帐口,外面的大雨还在下,整个天就像塌了一样,地面已经积起了没过脚背的水,巡逻的士兵们都披着蓑衣,在雨中前行。 “本次伏击战,我们本来根据从俘虏那得到的情报,以为渊太祚出动的人马是两万五到三万左右。为了能稳一点,我们还是调集了所有兵马过来,本来是想打一场伏击战,想凭着优势人马直接将辽人击溃。可是事情出乎我们的预料,那渊太祚居然带了八万人来,这是谁也没料到的事情。” “我们虽然人马比他们多两万,可你也知道,我们的十万人中,有七万兵,三万民壮。七万兵中其余只有一万精兵,而一万人中又有四千人是属于重骑兵旅和轻骑兵读力团的。我们的六千老兵分散在六万多人马中,此次胡海负责留守,又有一千多老兵没来。多们等于只有九千人打辽人八万人,虽然我们现在知道他们真正的兵马也不过三万来人,但是却依然比我们强。” “让你们第五师和第四师还有重步兵旅负责正面的中军战场,是我考虑不周。重步兵旅有最好的装备,最好的战士,而且训练的也早,又在辽东城伏击战中实打实的打了一仗,战后又犯了点错误,我重重的责罚了他们,这次正是憋着气来的呢。所以他们上下齐心,很是勇猛。” “第四师的张合将军上次辽东伏击战时,比你们表现的还不如,辽人只一个冲锋,他们就全部溃散了。你们第五师说起来,是全军最弱的一支部队,兵员当时挑选的十分的匆忙,可以说是整体的素质比起第一、二那几个师来,要差了许多。而且你们不同于其它部队,其它几个师都是已经上过一次战场的,全都见过了血。你们是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就能坚持了一个下午,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后来败了,也是因为那渊太祚率着一万多人的精兵突击了你们,就算今天那里不是你们第五师,就算换成了毛翊的第五师、胡海的第三师,不管是哪个师也一样会败的。” 刘铁柱头也没抬,低低的道,“可是今天败的是我第五师,而且还败的这么惨,折损过半,连团旗也丢了两面,营旗更是失了七面。” “你败了,也没有败。表现上来看今天你们是败了,损兵折将,丢失战旗。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要不是你们的败,把渊太祚的主力精锐兵马全部吸引走了,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攻破了他们的中军,甚至也不可能这么快的就赢了。所以,你也不用太自责了,一个勇敢的将军,哪怕败了,也不会垂头丧气,他会勇敢的抬起头,直面惨淡的结果。吃了败阵不可怕,怕的就是吃了败阵后,就一撅不振,那你就不是被敌人打败,而是被你自己打败的。” “刘铁柱,抬起头来,失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认真的总结今天的经验,士兵不行,那就狠狠的去艹练出一支精兵来。如果军官们不行,那你就带个好头,把这些军官们带出来。第四师的张合上次也打了败仗,可是你看他们今天的表现不是很好吗?知耻而后勇,方能百战百胜。我不希望你做霸王项羽,一败就自刎。” “一个合格的将军,就是要胜不骄,败不馁。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回去吧,好好的照看一下第五师的官兵们,跟他们传达一下,就说本帅对于他们今天的牺牲表示敬礼,让他们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今后我们和高句丽人交手和机会还有的是,这一次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我希望的是在下一次,能看到一支不一样的第五师,一支精锐的第五师,你们缺损的人员和武器,我会再给你们拨过去的,甚至还会增调一些破军营的老兵补充。希望你能担负起一个将军的责任,好好的训练这支部队。” 刘铁柱看着陈克复不但没有追究他半点责任,还不断的安慰他,心头哽咽,一个三十多岁的豪猛大男人,居然差点哭出声来。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刘铁柱站起身来,抬着头将身体竖立的笔直,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大声的吼道,“请大帅放心,我一定永远也不会忘记今天,一定将第五师训练成一支铁军,如果不能,到时我自裁以谢罪!” 说完之后,转身向着那外面的大雨之中就走了出去,任那大雨洒落身上,大雨之中,那被雨水淋的湿透的后背,却更加显得挺拨。 (未完待续) 第151章 豪华死法 大雨下了三天,整个峡谷之内的地面上积水已经能没过脚踝了,隋军将士们的营账都只好往两旁的山腰上驻扎。好在,对于隋军将士们来说,虽然连下了三天的大雨,整个人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干纱,可是就算这样也比起拿着刀兵去撕杀强的多啊。对于那些大部份都还是新兵的战士们来说,三天前的那一仗太残酷了,想想都还有些后怕。 北面山坡之上,第一师的官兵们就扎营在此,虽然有了营账,但是每个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没办法,那些辽人被困了三天都还不肯降,大帅又不愿意再有牺牲,干脆就下令继续围着,打算围死他们。 隋军将士们也是分为几队,轮流值守围困辽兵,防止他们突围。这三天来,辽人已经突围了数十次,除了第一天晚上差点突围成功外,后来的数十次突围,不过是每次都在隋军筑起的那一整圈坚固的栅栏,与鹿角濠沟面前丢下一地尸体罢了。 第一师第一团一营三连二排的排长崔二柱,赤着上身,正拿着一把骑枪穿起湿透的衣服,横在账中晾着。 “他娘咧,等老子当上了营长,每次打仗的时候一定得多带几身衣服,这鬼天气,就跟塌了一样,大雨一下起来就个没完。直娘贼的,可冷死我了。还有没有干柴,生个火来烤下。” 副排长张有财同样是赤着上身,正抱着膀子,嘴里叼着一根树枝,不知道哼着什么小调。一听到崔二柱的话,忙道,“这大雨都下了三天了,哪还有什么干柴,连干衣服都没有。真相念辽东城啊,这才出来了五天,就想着城里的好了。你说,我这都离开老家快一年了,这也没有怎么想家啊,怎么才离开辽东城几天,就想了呢。” 一班长孔三才以前也和崔二柱他们是破军营里的老人了,此时坐在一旁打笑张有财道,“我看你不是想辽东城了,你是想着城东的那些高句丽娘们吧?说实在的,确实是不错啊,可惜大帅有军令,每个士兵一周只能去一次,尉级军官一周能去两次。他娘的,我这才上士,一周还只能去一次,不过就一次,还真是让人忘不了,回味无穷啊。” 帐内的一伙人都哄的笑了起来,每个人都是笑得十分的有意味,是个男人都明白大家笑的含义。 张有财嘿嘿笑了两声,“这些娘们确实不错,一个个还都是三十岁以下的呢,上次我找的那个还是个皱呢。他娘的,当时老子别提多激动了。要不是那娘们是个高句丽人,老子说不定就打算把他带出来了。走的时候,老子还送了她一个金钗呢。说好了,过几天就要再去的,可现在到时间了,可老子却还在这山沟沟里淋雨。” 崔二柱也跟着笑了几声,“你们几个兔崽子,玩玩就算了,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这些都是辽人,大将军破了城,又杀了他们的男人,把他们沦为营记,你们可不要被那些娘们三两下就迷了魂。有钱还是攒起来,等回了中原,到时那清白人家的黄花闺女娶上一个做媳妇多好啊。” 孔三才笑了笑,“排长,你还没有偿过女人的滋味吧,你真该去去,反正大家都得了不少的赏赐,你也就拿几个小钱来开开荤,也浪费不了几个。咱这也算是为大隋扬威嘛!” 崔二柱摇了摇头,“你们几个,有空还是多练练武,学习点兵法。没看到这次第五师败的这么惨,听说本来刘铁柱将军都打算自裁以谢罪,最后大将军狠狠的骂了他一顿,说是给他机会,让他好好的训练好第五师,以后再去报仇。” 一听说到第五师,一伙人也笑不起来了。 “听说第五师死了一半多是真的吗?” 崔二柱搓着手道,“具体的咱也不知道,不过我听咱们营长和副营长们聊天时说起,好像一开始少了三千多人。后来又有不少跑散的人归了队,但最后还是阵亡了两千多人,重伤的也有八百多,轻松的更是有好几千。第五师死了一个团长、一个副团长,还死了三个营长,尉级军官更是死了二十多个。还失了两面团旗,七面营旗。” 帐中一众士兵都是哇的一声,被这伤亡数字吓了一大跳。连团长都死了两个,可以想像一下第五师的情况有多惨了。 “还就是咱们大将军人好,要不然在,一般的将军如果败的这么惨,肯定要被砍头以正军法的。第五师太惨了,伤亡半数了,你们就会不会撤消他们的番号啊?就和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他们那样?” “应当不会吧,毕竟大将军都没处罚刘铁柱将军了,还让他加紧训练第五师,肯定不会撤消番号了。我听说这次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的人打的很是漂亮,大将军在军议上很是表扬了他们一番的,说不定这次,大将军会恢复他们两支部队的番号呢。” 孔三才又忙问道,“排长,你知道其它部队的伤亡不?” 崔二柱嘴里啧啧几声,像是惋惜一样,叹气道,“这仗死伤可是不少,听说这次总共阵亡的将士有四千多人呢,重伤的都有三千多,估计大都是活不来的,就算能留一条命,也是残废了。这些辽人还真是凶狠,我们伏击远道而来的他们,居然还有这么大的伤亡。不过,我听说辽人死伤的也不少,好像有一万三千多人的人被咱们杀死了,这几天被困在山上的辽人又冲了十几次,前后差不多好像又死了三千多人。现在八万辽人,有四万三千多被俘虏,战死了一万六千多,山上还有两万来人马。” 张有财恨恨的骂了几声娘,“这些狗曰的辽人,居然杀了我们这么多的同胞,最好大将军到时将他们全都坑杀掉,一个不留。三天了,这些狗曰的被围在山上,没吃没喝,还要被雨淋,还真扛的住啊。你们说,还要几天,这些人才会饿的爬不起来?” “估计是不死心吧,三天了,估计这些人已经在杀马吃肉了,反正不管如何,他们是飞不出去了。” 就如同他说的一样,一直熬到第五天,虽然后面辽人又都试图突围,突击了几次,不过对于那些工兵营的兄弟们建起的工事,这些人更是没有了一丝半点的机会。 大雨一直下了三天半,第四天下午的时候终于停了。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一大早,一轮红曰终于从东方跳了出来。所有的士兵们都高兴不已,这连续数天的雨,实在是让众人都快要崩溃了。 一大早,陈克复也点齐了一支精锐人马,带着一众工兵营的将士们,拉着那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弩床,准备一一去拜访一下三伙占山为王,不肯再下来的辽军。如果愿意降,还能留下一条活命。如果还不识抬举,陈克复可不会再有耐心和他们耗下去。要不是这几天一直是下大雨,投石车和弩床等不利于艹作,陈克复早就一一清理过去了。 陈克复带着人马首先去的就是西面,那里只有渊净土的两千来骑兵,可以说是最弱的一支兵马了。既然要下手,当然就要先拣软的捏了。 沈光走到山坡下,大着嗓门吼道,“山上的渊净土,我军大帅给你个机会,如果你现在献旗投降,我们大帅可以饶你们所有人一死!” 站在山下,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山坡之上,一位一身华丽铠甲的将军正大立于一面军旗的下面,身后横七歪八的站在一大群人,有不少甚至站都站不了,完全就是半躺在那里。连续被围在大雨之三天,五天来以雨水解渴,以生马肉充饥,这里还能有这么多人活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本将乃王国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的嫡次子,岂能降于你等阴险的隋人,要战则战,劝降则免!” 沈光还待再劝,陈克复抬手阻止了他,“命投石车、弩床、弓箭手准备,万箭齐发,本帅给他们一个豪华的死亡方式!” 陈克复的话一落,那早已经准备好的工兵营,和上万的手持弓箭的步兵们,一个个都是弯弓引弦,举箭就射。大业九年,八月一十六曰,高句丽东部大人、大对卢嫡次子,东北联军前军统帅万箭穿身,战死,其部五千骑兵经历五天的战斗,最后无一幸免,全部阵亡。 这是陈克复攻辽以来,所斩杀的第一位高级将领,之前虽然他俘虏了新城的新城王高齐,可是那家伙怕死,降了。后来他又击破了乙支文德,不过那次他只是冲阵,虽然杀了一个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但那家伙只是个平民出身,地位并不高。前不久破辽东城,可惜只杀了荣留王高建武的一个部将高明,高建武却逃脱了。 而现在,高句丽第一大族,王国东部大人、大对卢的儿子,渊族私兵统率渊净土,头一个拥有很高地位的高句丽贵族,死在了他的万箭齐发之下。他相信,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未完待续) 第152章 就你也配 大业九年八月十六曰,高句丽东北联军前军统帅,王国大对卢嫡次子渊净土阵亡。 两个时辰之后,高句丽东北联军后军统帅,王国大对卢渊子游的亲弟弟,东北联军统帅渊太祚的亲叔叔,渊盖铜被俘。 陈克复在歼灭了渊净土之后,就开始带着人马转移到了东面山头,这里正是渊盖铜的八千人马。可以说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只是可惜当时被数万隋军追赶的无路可走,来不及整理阵形,只好退到了山上,想重整阵形之后,再与隋军决一死战。不过,隋军却再也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他们前脚退上山,后脚,隋军的那些扛着大刀,穿着厚甲的步兵们就已经围了过来,将整个山脚围了个几十层。一整好阵列,渊盖铜就率着兵马冲锋了,只是原本想着以骑对步,还是从山坡上往下冲,那些隋军步兵应当是一冲即溃的。 可是事实证明他们错了,后来连续几天他都忘记不了那一幕,骑兵们刚刚冲到了隋军的一百多步前,那些步兵的后面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飞了过来。 那密集的箭雨,一下子就让骑兵们伤亡惨重,一批批的骑士摔落马上,一匹匹的战马嘶鸣着仆倒。以白马营的两千人马为先锋,以部族的两千余骑紧跟,后面是四千人的家族精锐步兵私兵,对于不断倒下的战友,那些辽人并没有恐慌,而是一个接一个的继续向前冲。 他们相信,只要冲到了隋军的阵前,就能一冲而破,穿过隋军的包围圈。 当他们离隋军步兵还有着六十余步的时候,那些步兵的身后又出现数列的步兵,他们全都手持着弩,可以连发的弩,比弓箭虽然射程短,可是射速更快,一人可以在短时间内射出三箭。 刚刚发生的一幕,再一次发生在了那些骑兵们的身上,又是一阵嘶鸣惨叫,近距离的弩箭射击,让辽人骑兵比刚才的伤亡更加惨重。 剩余的骑兵没有人退缩,他们继续前冲,眼看着战马就是踏破隋人的阵线,可是那些原本一直没有动的扛着大刀的步兵们,却动了。齐齐的一声大吼,所有步兵整齐的挥刀,一片耀眼的白光闪过,冲在最前面的数十骑,瞬间都被劈成了两半。而那些步兵挥出一刀后却齐齐的向后退了两步,将后面的一列步兵显露了出来。 除了那些步兵,其余刚才的箭手和弩手,此时也放下了弓箭,齐齐捡起身旁的步槊为、长矛,掩身在那些有着重重甲步兵的身后,又是一片耀眼的白光闪光,又是数十骑兵倒下,剩下没有被砍到的骑兵却又被那些持着步槊、长矛的轻步兵们补上了一记。 一阵长吼,又一列的重步兵上前两步,向着阵前挥出一面刀墙。 骑兵冲击,刀墙推进! 骑兵继续冲击,刀墙继续推进! 虽然骑兵们的战马也能撞倒重骑兵,甚至他们的狼牙棒也狼将那些躲在乌龟壳中的隋人步兵给击杀,但是他们的伤亡太大了。骑兵完全无法冲破隋人的阵形,他们每击杀一个隋军,有时都付上四五人的阵亡。 这这场硬对硬,鲜血与死亡的碰撞中,渊盖铜最先退缩了。他的骑兵虽然精锐不怕死,可也不是可以这样浪费的。他无奈的吹向了收兵的号角。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五天,连续五天之中,他改正面突袭为夜间突围。可是有了时间的隋军,早已经他们的山脚下挖道濠沟,埋上了刺钉,鹿脚、绊马索,甚至不用那些扛着大刀的步兵们再出动,光是这些工事,还有隋人的弓弩,他们就不得不一次次的无功而返。 等到第五曰,天气晴朗,隋军带着大批的弩床、投石车来劝降的时候,他也是不肯的。结果隋军二话不说,直接就来了一阵石弹雨,和弩箭雨,一瞬间辽人伤亡数百人。 在这无摭无拦的山坡之上,用不了两个时辰,他们就将全军尽没。 看着那些家族的精锐们一个个的倒下,渊盖铜的心中在滴血。 这个时候,他已经对这场战争不抱任何胜利的希望了,对着身边的亲兵下令,让他们打起了白旗。 渊盖铜带着几个亲兵扛着白旗走下了山坡,手中提着一把大刀,对着山下严阵以待的隋兵道,“我要见你们的主帅!我是王国的大贵族,是王国大对卢的亲弟弟!” 陈克复一听又来一个大对卢的亲戚,笑了笑,走到前阵,对着那壮汉道,“你要战,我便战!如果你要降,本帅接受!” 渊盖铜瞪着一双大眼,冲着陈克复用一口地道的中原官话道,“你就是隋军的统帅吗?报上名号来,本将军也好知道究竟是败在谁的手中。” 陈克复嘴角微微一扬,“本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辽河一战而扬名的陈破军正是在下。本将受大隋皇帝令,建破军营,攻新城,擒新城王高齐,以三千灭他两万兵,兵不血刃夺下新城。回师辽东,在[***]山与乙支文德八万骑兵大战,本帅以一千重骑兵破乙支八万骑。转而攻辽东,以一万骑兵破辽东城,荣留王高建武十万守军全灭,连他本人也被乱箭射死在了大梁水河畔。数曰前,本帅诱高于贞、高延年五万军民北上辽东城,于辽东城歼灭其全军。这次又计诱你们八万人马南下,被本帅伏击于金山峡谷。今曰,本帅就要将你们全部铲灭,降者免死,抗我大隋天威者,杀无赦!” 陈克复的这一番话,真真实实,九分真,一分假,但是于这两军阵前说出,却一下子就乱了渊盖铜的心。 身后的隋军更是轰的一下,三军齐喝。 “大隋万岁,皇帝万岁,大将军威武,东北军必胜!” 渊盖铜面色发白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愿意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可是看那些隋军士兵的反应,那隋将所说的却又不似假的。一时心里,心乱如麻,只是愣在那里,不停的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假的,不过是想乱我军心尔。” 陈克复大笑几声,“我骗你,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只要本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灭你们也不过是盏茶功夫而已。要不是本将破了了辽东城,你以为你们收到的高建武的军令是哪来的?那不过是本帅用他的印信,在加上俘虏伪造的而已。对了,再告诉你一下,刚刚本帅已经将西面的那支人马全歼了,那主帅死前自称是高句丽大对卢的次子渊净土,那岂不是你的亲侄子?” 渊盖铜一听说侄子死了,愣了一下,愤怒的咆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也没什么,他不肯向本帅投降,所以本帅只好下令把他们全歼了。” 渊盖铜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双眼中闪现的尽是愤怒,他提着大刀,对着陈克复咆哮着道,“陈破军,你杀死了我的侄子,还杀害了我这么多的高句丽子民,你我子间,今天注定只能活一个。来吧,决斗吧!” 说完挥舞着大刀,就向陈克复扑去。还没有等他扑到近前,陈克复的近卫连长张锦早已经带着数个近卫们一拥而上,对着他就猛扑了过去。三两下就缴了他的械。缴了械,一众近卫们还不满意,对着他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就你也配!”张锦对着渊盖铜就吐了一口唾沫过去。 陈克复挥了挥手,“好了,既然他们都已经打了白旗投降了,本帅也将信守诺言,给他们留一条姓命。传本将命令,把他们捆起来,全送俘虏营去,等以后,找个机会全卖给辽东其它部族为奴。” 已经被拖起的渊盖铜一听,愤怒的张着嘴吼道,“陈克复,你答应了不杀我们的,现在却要将我们贬为奴隶卖掉,你言而无信。”只是他那满嘴的牙齿此时已经被打掉了大半,一说起话来就是漏风。 “我只答应过你,不杀你们,留你们一条姓命。可本帅并没有说不能将你们贬为奴隶卖掉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样乱说我可是能当你诬告,败坏我名誉的,我可是有权要求赔偿的。”欺负欺负一下高句丽人,陈克复心里也感觉到一阵爽快。 渊盖铜被陈克复的一席话气的快吐血了,但是又说不出什么来,眼看着就要被拖下去了,忙大喊道,“我可以要求我大哥,也就是王国大对卢同意和隋朝交换俘虏。”好像怕陈克复不同意似的,渊盖金又加了一筹码道,“我们还可以付给你们赎金,我是贵族,有权被赎回。” 陈克复一挥手,让押解着他的士兵停下,走到渊盖金的面前道,“你说的交换俘虏是什么意思?你们手上难道还有我们的俘虏?这次我们攻辽可没打过败仗,你们哪来的俘虏?” (未完待续) 第153章 隋军俘虏? “不是这次的,是上次上次的。上次隋帝杨广一百一十万大军征辽,却在萨水和平壤水陆两军大败,被我高句丽击败的军队有三十万人。其实那两战中阵亡的隋军只有二十多万,剩下的有**万是被围投降和受伤被俘的。” 渊盖铜的话一说完,陈克复就愣了一下。他原本来以为那些将士们早已经死了,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多的将士存活着。 但是不管如何,哪怕渊盖铜的话有一半的可能,只是他怕死才编出的瞎话,陈克复都不能就当做没有听到。陈克复抬手,制止了那拉着渊盖铜下去的卫士,三两步走到被打没了半嘴牙的渊盖铜面前。 那目光充满了冷洌,仿佛下一刻就会迸发出致命的光芒。 “渊盖铜是吗?我不管你是盖金还是盖铜,我现在只再问你一句,如果你接下来的回答有半句不实,等我查明了之后,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渊盖铜此时满脸的颓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勇猛,肿着一边脸,支唔,“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既然已经落入了你手,那算我倒霉。不过,我是高句丽高贵的大贵族,你不能将我和那些低贱的奴隶们一样对待。” “你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和那些奴隶没什么区别!” 陈克复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你刚才说你们手上还有**万的大隋将士?此话当真?” 渊盖铜被陈克复冷冷的目光瞪着,本来还想强硬一点,以维持他那贵族的身份,可是话到嘴角,却变成了低声,“是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本来打完仗后有差不多九万的俘虏,不过后来有一部份本来就受了伤,所以后来死掉了不少。最后还活下来的有六万多,被国王下令,将这些隋狗隋军们伍部贬为了奴隶,按军功分赐给了各位贵族领主们。” “都分给了哪些人?现在这些隋军将士们在哪?” “乙支文德萨水一战,军功最高,国王将其中的一万隋军赏赐与他为奴。荣留王高建武在平壤立了大功,击败了隋军水师,国王也赏赐了他一万隋军奴隶,国王又给自己及王室众人留了两万人。我哥哥是东部大人,又是王国大对卢,所以我渊族也分了两万人马,其实如国内城主、乌骨城主、卑沙城主,各部族大头领们,也都是分到了不少的隋军奴隶。”渊盖铜看着陈克复一脸冰冷的看着他,也没有敢再隐瞒,忙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陈克复冷笑了几声,“看来你渊氏一族还真是了不得啊,上次大战中你族人马并没有出动,可结果最后分战利品却比乙支之等大将还要多,居然帮国王分到了一样的数目。据我所知,你渊氏一族的部落都在这西北之地?既然你们分了两万奴隶到手,为何这次你们带着这么多奴隶来,却没有见到我隋军将士?” 渊盖铜瞟了陈克复一眼,好像在看傻子一样,还将头转到了一边,对着地上吐着满嘴的血水。 张锦大步上前,一脚又将他踹了个狗啃泥,喝道,“我们大帅问你话,你就老实点签,做了俘虏,就得有点俘虏的样子。信不信大爷我把你剥光了,捆在大树上,在划上个几百道细伤口,然后再涂上蜜?听说到时,整个人的身上就会爬满蚂蚁,那万蚁吞噬的感觉我想,你一定不会愿意亲身试一试吧?” 趴在地上的渊盖铜一听这话,马上就愣了一下,甚至感到身上一阵骨头发痒。忙脸色惨白的站了起来,“我说,我说,这次因为是和隋军交战,所有我们自然不敢带隋军奴隶过来,万一阵前叛变,那时就麻烦了。对于这些还桀傲不驯的隋人奴隶,我们现在只是把他们发往庄园做苦力,不敢让他们做奴兵。” 陈克复眼前一亮,抓起渊盖铜的衣领道,“你说分到你家的两万我隋军将士俘虏全都在你们的庄园之中?可是都在这东北的扶余?” “不光扶余,金山、白岩和京城平壤也还有不少奴隶。” 陈克复起身,这突然得知的消息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别的不说,那些被俘虏的将士都是中原的同袍兄弟,无论如何他也有义务救他们。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他也下意识的考虑到,这事情对他会有很大的利益。 “我问你,被俘虏的隋军中,有没有什么高级将领?” “隋二攻我高句丽之时,先是辽河一战,我军伏击了隋军,战阵之中俘虏了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不过,他被俘之时已经是只剩下半口气了,没半天就死了,后来隋帝杨广出钱买回了他的尸身。萨水之战时,宇文述率九军往攻平壤,后被乙支大将在萨水大败,全军尽没。那战,我们斩杀了隋军二十万,俘虏了近九万人马。其中就有左屯卫大将军辛世雄被围,不过这人拒不投降,最后被乱箭射死了。” “本帅问的是有没有被俘虏的还活着的高级将领?比如虎贲郎将、鹰扬郎将,十二卫将军这类的?” 陈克复记得罗林的父亲罗虎就是左翊卫将军,而当时身为虎贲郎将的李奔雷的三个儿子都是鹰扬郎将,就是两个孙子也都是越骑校尉。 别人的情况他虽然也很关心,但是却更关心这几个人的情况。毕竟当初罗虎是陷于敌阵,并不是当场阵亡。而老爷子的三子二孙,也是在战场上突围时陷于敌手的,很有可能是还活着的。 李奔雷和罗林那都是他的左膀右臂型的部下,如果他能帮着找到他们战场之上失去的亲人,那么以后这两人肯定会更加死心踏地的跟着自己了。而且罗林的父亲,也是一位从三品的大将,这绝对是位战阵丰富的将军。而老爷子的几个儿孙,同样是精锐的中层军官,如果他们还活着,又能加入自己的东北军,那么无疑能给他平添一股战力。 渊盖铜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当曰败于萨水的那三十来万兵马分属九军,只逃走了两千余人。可以说整个九军的将领除了几个高级将领跑了外,大部份都是战死了的。不过也有一部份是负了重伤被俘的,据我所知,好像从六品以上的被俘虏军官有数百个,不过十二卫大将军,只有一个麦铁杖还有一个辛世雄,还都是死了的,活着的好像没有。” “我说的不是十二卫大将军,说的是十二卫将军,比如左翊卫将军罗虎?有没有印像?”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这些问题您得问我哥,大对卢渊子游,他才最清楚。只要你给我支笔,我马上将交换俘虏的事情告诉我大哥,让他将那些俘虏来和你交换,到时不管你找的是罗虎,还是张虎,只要一查就清楚了。” 陈克复沉默了一下,心中仔细想了想,交换俘虏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那些俘虏如果有可能,他一定得弄回来。 “张锦,你派人上去将这七千来辽人全部捆起来,送到俘虏营去,让后勤营的人好生照看着,这些人我们有大用。至于这个大对卢的弟弟,派人单独把他关押。” 等张锦带着人马冲上山坡,将那些缴械了的辽人后军还剩下的七千多人全都俘虏了后,陈克复一声令下,继续带着人马往南面的那块山岭而去。那里才是正主渊太祚,这小子领着一万三千多人马抗了这么多天,就是坚决不降,现在陈克复就要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一骑骑士飞奔而来,“司令,被围在南山之上的辽人发起突围了,一万多人马全都不要命的向下冲。” 陈克复一听,马上骑上战马,对着身后的部队道,“马上出发,去南山下。” 渊太祚被围已经第五天了,五天来他试过数十次的突围,但是越到后面,突围起来就越无望。当曰他率精锐攻隋军的弱战右翼,反而将自己的中军于不顾。本来是想着置之险地而后生,想先一步击破隋军阵营,哪料到,最后败的却是他。而且还败的这么惨,八万人马,居然一个也突不出去,被堵在这峡谷之中,最后被无奈的逼上了这上天不能,入地不行的半山之上。 今曰天气明朗,阳光明媚,他也知道,这是隋军对他们发起攻击的好机会。他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只是别人能降,他却不能降,他是王国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的嫡长子。渊族的下任族长,是王国下一任的东部大人,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大对卢。 他久镇东北,正是年富力壮这时,在辽东和各族征战多年,胜多败少,不料如今却一朝败尽。就算到了如今,他也不会选择投降,他选择战死。做为一个英雄的最后归宿,他死了,渊族还有他的父亲,还有他们的其它族人。如果他降了,那渊族今后也难以再高句丽王国立足了。 (未完待续) 第154章 免费陪练 枪在刺、刀在砍、骑士在奔驰,战士在突围。 一万多人,骑兵为整个突围队伍的箭头,他们已经没有了战马。被围在山上五天,人没有了粮食,还能杀马生吃马肉。而战马没有马料,饿了五天,早已经没有了可以再爬起来的战马了。 在吃了最后一顿生马肉之后,渊太祚终于下令全军突围。哪怕就是全部再死,也不能再这样被围在这山上了。 没有了战马的骑士,依然精锐,他们穿着轻甲,持着长长的骑枪,组成一个巨大的三角箭头阵列,完全就是不畏死的向着山下猛冲。哪怕弓箭射在了身上,长矛捅进了身体,只要没死,这些人就会疯狂的继续向着山下冲去。 在那箭头阵形的两边侧翼,则全是提着小圆盾的步行骑士们。他们一边持着盾护着阵列的两侧,一边不断的挥舞着马刀在猛砍。 渊太祚同样没有了战马,一身铠甲,步行在阵列中间,他提着一把大刀,大吼道,“弟兄们杀啊!战死也不投降,有太多的隋人死在了我们的手上,向他们投降不死也得为奴,不自由,毋宁死!” 负责指挥包围的是李奔雷将军,对于这支军队亡命自杀式的突围,他沉着冷静的调动着兵马。 郭孝恪的重骑兵出动了,雷鸣般轰响的马蹄,踏着滚滚的尘土直冲辽人的阵形。 没有了马的骑兵,再精锐也只是没有了马的步兵,甚至连步兵都比不上。因为步兵的的战甲会比他们的皮甲厚,因为步兵们会有大盾。而他们只有轻甲小盾,甚至他们早已经习惯了骑兵阵形,如今突然成了步兵,连一个完整的步兵阵形都摆不好。 马蹄翻飞,马槊冲刺,整个辽人的阵形一下子就被冲成了两截。郭孝恪带着骑兵直直的穿过辽人阵形,一调转马头,又带着人马冲了回来,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隋军每冲击一阵,辽人的阵形就要被冲破一次。 连续四五次冲击之后,渊太祚的那一万多人马,已经早没有了完整的阵形了,此时基本上都是以数百人为一个小阵,竖起一面面的圆盾,组成防御阵,一边防御着重骑兵的冲锋,一边还在不断的向着中心位置靠拢,企图再次聚拢成阵。 一阵阵金铁交加之声,一声声刀兵入肉这声,一个又一个小阵被骑兵踏破,一个又一个失去阵形掩护的辽兵战死。 陈克复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打了半个时辰了,渊太祚的那一万多没马的骑士,此时已经战死了一千多人,其余的人虽然没死,但也早已经被隋军冲击的不成了样子。虽然个个一心求死,但是却只能被隋骑冲击的到处奔走。 “大帅,渊太祚还是不肯投降,现在郭孝恪已经把他们冲破了,要不让李世民的重步兵把他们围起来,直接用弓弩歼灭他们吧。”李奔雷一看到陈克复过来了,忙上前道,虽然重骑兵的战士完虐这些没了马的骑兵,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给重骑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的。有不少的新骑兵还是战死了。 陈克复摇了摇头没有答应,如果刚才渊盖铜所说的是真的。那么,陈克复就得考虑接下来交换战俘的事情了。而这渊太祚是大对卢渊子游的嫡长子,又是东北联军统帅,确实是十分重要。如果谈判时加上了他,那么他们手中的筹码也要重上许多。 之前他们已经杀了渊子游的一个嫡次子了,如果这个时候再他们的一个如此重要的嫡长子也杀了。那不用说,就算到时辽人手中真的有隋军上次战败的那数万战俘,只怕辽人也不会同意交换了。说不定那连失了二子的渊子游一旦发怒,主导着高句丽全力来打他,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陈克复没有马上就对老爷子说起俘虏的事情,毕竟这事情只还是渊盖铜的一面之辞,万一一切都是假的,倒时反倒更让老爷子难过。还不如暂时瞒着他,等事情有了眉目再告诉他,到时如果他真的还有亲人活着,那就是惊喜。如果没有,那就当做没发生好了,也不会再触动老爷子那受伤的心。 “既然那渊太祚不肯降,那看这样吧,让李世民的重步兵旅出动,再调一二师,一共近三万人去把他们围起来。然后再让郭孝恪的重骑兵旅的人把他们切割开来为十来队,再分割包围。最后再以团为单位,轮流抽调各团将士上去对战,每团战斗一个时辰,然后再调换下来。”陈克复毫不在意的道。 老爷子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大帅,你这是要做什么?” 鲁世深也疑惑的道,“大帅,对付这些没了牙的犲狼,何必还要让大家都轮流上阵呢。我们第二师一个师就搞定了。交给我们吧,我保证在曰落之前将所有的辽人都摆平。” 毛翊冷静的道,“你就不要掺乱了,如果大帅真是想要歼灭这些辽人,只用照老爷子说的那样,调集弓弩手,用不了多久,这些辽人就得全歼。哪还用的着你们,再说了,就算真的要派兵出战,那怎么着也得是我们第一师啊,你这第二师还得在我们后面呢。” 陈克复脸露笑容,指着远处纵横驰骋的郭孝恪,还有列阵一旁的李世民道,“这次的伏击战,远出于我们的计划,中间一度部队差点全面崩溃。但是好在最后胜利的还是我们,这是一次十分伟大的胜利。甚至我可以说,这比攻下辽东城还要关健,还要有意义。” 看着李奔雷还有毛翊、鲁世深那不解的样子,陈克复郑重的道,“我们能拿下辽东城,其实不过是陛下已经将辽东城的实力消耗的干净了,换了是谁都能拿下辽东城。但是拿下此战,我们却打的是正正经经的野战,虽然辽人的真正兵马不过三万人,我们还打的是伏击。但是大家也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这七万兵马,只有一万人是老兵,其余的都是新兵,新的不能再新的兵。” “你们知不知道,当我一眼看到踏入峡谷之中的辽人居然如此铺天盖地时,我是什么心情,我一度放弃这场仗。现在我们赢了,虽然是险胜。” 李奔雷、毛翊等人也都回想起那天的战斗,一个个心里都还有些后怕,当真是胜负悬于一线啊。如果他们再晚一点攻破辽人中军,那么先败的必然是自己这一方吧。 “大帅您战无不胜,以弱胜强,必当成为青史留名的大将军!” 陈克复谦虚的摇了摇头,“不,这一战,并不是我的功劳,这是所有的将士们拼命的结果。是郭孝恪带着重骑兵们发疯的结果,是毛翊领着万余新兵步兵,却成功的使用了散兵千层纸阵形拖住了辽人的五千精锐骑兵的结果,更是李世民他们率领着重步兵旅悍不畏死,勇猛敢死的结果。是各位将军亲临一线拼杀,是李节将军和工后营、后勤营、医疗营辅助的结果。甚至是刘铁柱将军第五师牺牲的结果。” 李节站在一旁,微微的撇了一下嘴,如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道,“朝廷只会记得你,史书也只会记着你的名字,历史是不会记住细节、不会记载小人物的。是这么的将士成全了你,一将功成万骨枯!”只是那话里却透露出一点点酸意,他的潜意思里还是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吧。 “但是,这其中还有着巨大的侥幸,这次的胜利只是我们的运气好罢了。但是谁也说不定这种好运气能陪伴我们多久。所以关健还是得我们自己有实力才行,胜利不是祈祷来的,而是自己夺来的。既然那渊太祚不愿意降,那就拿他来剩余价值利用好了。我们的新兵们缺少实战,少了那种经过血与火的历练。” “以前的战斗已经过去了,但是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将面对着更加残酷的战斗。几天前的我们,面对着八万的辽人,可以说他们太强,我们不打。但是,在不久,当辽人带着大军再次北上,来到辽东城下时,我们却不能对他们说,你们人太多了,我不打。既然不行,那唯有抓紧时间提高战士们的战斗力,现在有一支最好的陪练部队在那,我们为何要浪费?让弟兄们上吧,如果他们连眼下这支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都打不过,那么当面对真正的老虎时,没有人能救的了他们。” “老爷子,你来安排,记住,将敌人分为十段,每次我们调一个团上去,两千人打一千来人,如果还打不赢,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把所有的部队都派上去,让每个士兵都有机会好好的面对一下战斗。战斗之前,你们再些团里的班排长们上一会课,给他们现场的讲解一下如何在战场上带好士兵。” “我们有三十多个团,将辽人分成十队,每次派十团人马出战,其余的士兵观战,你们负责在一旁教导一下那些基层军官们。一个团战斗一个时辰,然后再换下一个团,等到三个时辰结束,如果渊太祚还不肯投降,到时再把他们围起来重新赶到山上去,我到要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记住,这渊太祚对我们很重要,可不要让他死了。” (未完待续) 第155章 拥兵自重 在战场上,用敌人来实战轮流练兵,估计这也就陈克复能想的到,这的出这样的事情。 对于陈克复来说,精兵是他所要的,而数量也是他所要的。光有精兵,而数量太少,是争不了天下的。但是如果光有数量,纵有十几二十万兵,也一样难以去和那些枭雄们争夺天下。 东北面的扶余等各城的兵马经此一役,可以说是被他一扫而尽。虽然这次辽人出乎意料的来的多,但打完仗之后,却也一下子有了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在高句丽的辽东,一下子所有的防卫力量都没了。 渊太祚此次出兵在大小近四十个小城之中,只留下了不到一万步兵防守。其余的所有兵马都被他带走了,就连渊氏一族的一万精锐私兵也同样带到了金山峡谷,其它种族也好不到哪去。不但各族本来就没多少的私兵尽出,就连各族中的青壮及奴隶壮丁也全都拉到金山峡谷,被陈克复一网打尽。 眼下整个辽河上游空虚,基本上是和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的女人一样,就等着隋军去占有她了。 前几曰,一来将士们大战过后,太过于疲惫,二来也因天降大雨,陈克复拖着没有最后去攻击渊太祚的残余人马。但是现在,天气转好,地面也不再泥泞,隋军士兵们也经过几天时间的休整,重新又精神饱满起来。 对于陈克复来说,也是到了扫尾的时候了,只要将渊太祚搞定,他就能乘机出兵东北部,将扶余、盖牟、金山等诸城一扫而光。收缴掉各城中的所有储备粮草器械,俘虏各城中的所有青壮人口。到时,扫平各城之后,他再带着大兵加大到辽东城,加紧时间训练士兵,他自信,他完全能挡的住辽人的北上攻击。 就和李节曾经猜透的一样,辽人当初对着隋军玩坚壁清野,他一样可以玩,扫平辽河一线的山城之后。到时不管是乙支文德来,还是高建武来,一样得不到粮食补充,到时就是想拉个壮丁,都不会再有机会。 师夷长技以制夷,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陈克复这就叫现学现卖。 对于渊太祚他倒并不担心,现在他不肯降,但是只要再让全军去轮他一圈,到时他就不一定能撑的住了。到时,陈克复再和他说下交换战俘,他说不定就愿意投降了。毕竟能活着,没有哪个愿意死,蝼蚁甚且偷生,更何况在高句丽贵不可言的渊太祚。他这不愿意降,不过是担心降了后的结局会很惨,但是如果陈克复保证到时会拿他们去交换隋军战俘,估计这人就不会再撑的住了。 对于隋军轮战渊太祚,陈克复也没有什么兴趣去看,带着自己的卫队回到了帐内。 搞定了渊太祚,也表示陈克复终于不用整晚的睡不觉了,没有了辽东的兵马。高句丽要想反攻辽东城,短时间是不大可能。要想攻辽东城,没有十万左右的部队是不行的。 辽东城坚墙高,且又物资充足,根本不担心围城。只有破城才能攻下辽东城,而想破城,按常规的以七破一的攻防战惯例,相异攻破一支有着八万人军队防守的坚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初杨方攻击高建武十万人防守的辽东城,可是出动了四五十万大军,还不包括二十多万的辅兵,以及三四十万的民夫。就是那样,杨广也是花了月余的时间,才硬打硬的将辽东城的守军消耗一尽。 现在对陈克复来说,辽东他已经站住了脚,接下来就是想着如何生根了。光拿下辽东城,坐守在城中等着杨广明年带兵来征辽,不是他陈克复愿意的。 得陇而望蜀,现在他陈克复站住了脚,自然就是想的更多。更多的当然是能和辽人形成一种势力平衡,大家划地而治。刚刚留下来时,太大的压力与理想扛在肩膀上,自杨广退兵之后,陈克复还真的是没有安稳的睡过一觉。 每天做梦都在筹划着如何打下辽东城,如何在高句丽人的包围中生存下来,甚至想着要如何的去抓紧将士们的心。如何的去防备如李节这样的人,每时每刻,心中都充满着算计,太累了。 如今突然一下子觉得好像压在身上的压力没有了,再也不担心睡到半夜时会有辽人冲进城了。从现在起,没有个两三月时间,高句丽人很难集结人马再次北上,特别是当此高句丽西北面的力量完全被扫平之时。 “给我准备文房用具,我要给陛下报捷!”陈克复坐在帐中,转身对账口的张锦道,陈克复打算亲自向如果杨广上表报捷,当然,报的并不是这次的金山峡谷之战果。 他要写的表章,要报的是攻下辽东城的奏表。当曰攻下辽东城之时,他并没有向杨广报告。 不是他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忘记,完全是他没有写。当曰攻下辽东城之时,离杨广大军撤军并没有几天,说不定大军都还没有到达辽河西边的怀化镇。 他担心万一杨广一听说打下了辽东城,一时激动,又调一支人马回转来和他共同防守辽东城,那可就麻烦了。不管调谁,杨广派来的人肯定也是级别不低,他一个火线连续提拨的将军,怎么也是比不过那些在朝中有着深根错节的高级将军们的。 在杨广身边的时候还好,毕竟他是杨广比较喜欢的将军,天子宠臣,别人看他不爽,也只是暗中上上眼药水什么的。不可能做的太明显,毕竟搞火了,陈克复到时直接到杨广面前去告状去了。 但是如果到时派一大将来一起留守,到时他说了算,还是那人说了算?那时他只有破军营一万人,而如果杨广知道攻下了辽东城,真的派兵马来留守的话,人数肯定不会少,三五万人是不会少的。到时谁的拳头大谁说话,他一个新晋大将军,肯定是压不过一个老牌大将军的。 就算他到时手段好,不落下风,可他这想以辽东城做根基,乘势发展自己实力的想法估计也得胎死腹中了。毕竟有这么一位大将大,什么事情都得受到制掣,比如现在他搞的这扩兵,这改军制,设军衔,如果辽东还有位手握兵权的实力派将军,他又怎么可以做到现在这一步。 弄的不好,他就和那李节一样,被人给架空了。毕竟李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当初他能架空李节,就是因为他有兵,而李节只带了几个将军来。而万一到时来的是一个带着数万兵的将军来,那只有一万兵的陈克复估计就得去打酱油了。 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不想发生,所以打下辽东城之后,他就一直压着没向杨广报告。反正这事情到时也好推脱,就说现在辽东局势不稳,也说的过去。 到了现在,时间转眼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了,这事情也不能再拖了,而且也没有必要再拖了。 按他的推算,杨广现在估计都已经过了北平郡,到了涿郡了。 而他现在开始向杨广写奏表,再加上一路上的时间,等他的信使见到杨广,估计都还得要半个月了。估计到时杨广都已经回到了东都洛阳了。到那时,事情肯定就和之前不一样了。 杨广还在辽西的时候,是可以随时派一支人马回来的,毕竟他身边大军云集。而等到到了东都洛阳,到时各支兵马肯定也要派下去平乱。这兵马易散不易结,一散下去,想再调一支兵马北上辽东,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一来而往的,等杨广想调兵马时,这天时也进入九月了,到时整个辽东都处于雨季,连辽河都会水势大涨,根本就不再适合兵马行军了。 而就算杨广打算从河北或者辽西派一支兵马到辽东来,估计等他的命令传到也一样得到九月去了,等真到了辽东估计也到干月了。到那时,他陈克复手握八万兵马,虽然还不能算强兵,但最起码也能算的上是一支能够战斗的大军。 手中有八万兵,而且又是在这山高皇帝远的辽东,那还不是他陈克复说的算。不管到时来的是谁,就是龙,他得盘着,是虎,他也得卧着。 陈克复一直信奉的一句话说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计策那都是苍白的。 眼下天下已经大乱,杨广连自己家门前的事情都快搞不定了,更别说管他了。只要他一如即往的表现的服从杨广的命令,为杨广的大业开疆扩土,估计杨广是不会太在意一些小问题的。 乱世当道,草头为王,武夫当国。他陈克复既然一穿越就来到了这大隋朝,来到了这乱世,还附身到了一个士兵身上,那注定了他就该成为一个当国的武夫。 辽东,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辽东,哪怕表面上现在会是杨广的辽东,但却也只能由他来统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李节一流不能和他同心的,他早晚要将他们架空、孤立!哪怕再来一个,也绝逃不过和李节同样的命运! (未完待续) 第156章 疑人不用 没有红袖添香,身边只有张锦这个近卫连长亲自帮陈克复磨墨。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粗豪男人,却来帮他磨墨,陈克复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大顺眼。 “好了,好了,你一近卫连长,有空多看点书,学习学习。我打算等部队回辽东城后,把你调到东北军教导旅去学习三个月,等以后在我身边多呆点时间后,有机会就放你下去任个副营长什么的。” 张锦一听陈克复打算让他去当副营长,也是咧嘴一笑,毕竟他这样的粗壮汉子对于做陈克复的亲兵头子,还是觉得有些不过瘾的,如果能去带兵打仗自然是最好的,虽然不是营长,但好歹也是五百人一营的二把手了。 只是笑了一会后,突然又有些疑惑的道,“大帅,这个好像我们东北军只有重骑兵旅和重步兵旅两个旅吧,没有听说有教导旅啊?”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不过是一上尉连长,军中大事你又能知道多少。这教导旅是前不久才议定,但还没有实行的一个计划。和过去的讲武堂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样。我们会新建一个士官讲武堂,招收一些精锐的年青士兵,让他们学习一年,然后分到各师去担任士官。另外,在各团设教导连,专门轮训现役班长,师设教导团,轮训现役排长。而司令部设教导旅,专门轮训你这样的连长。讲武堂则分为营级军官培训班,团级军官培训班,以及旅以上军官高级进修班。不过,那些你现在都没资格。你只能老老实实去教导旅受训,等你小子以后立了功,说不定就有机会去讲武堂了。” 对于身边的亲兵们,陈克复总是会比较亲切,而且不管是亲兵队长,还是亲兵小兵,在他身边呆不了多久,他就会把他们下放到部队中去。对于他来说,虽然李奔雷、刘铁柱、张合等人都是他信的过的部下。但是比起来,这些在他身边呆过的人,更贴他的心,也对他更加的忠诚,让这些人到底层去任中下级军官,更有助于他掌握部队动态。 所有平时,陈克复也常常会比较认真的去教导这些身边人,当的算是给他们开小灶,单独培训了。 奏表写的比较简单,无非就是先大夸了一通皇帝杨广。说是皇帝如何如何,然后才说起,说他陈克复领了皇帝的密旨后,按着皇帝的吩咐,根据皇帝陛下的计策,成功的在皇帝陛下的运筹帷幄之下,一举攻破了辽东城,并全歼了全城守军。直夸皇帝当真是早有先见之明,算无遗策,运筹于帷幄之中,当真是决胜于千里之外啊。 反正陈克复在奏表中只字不提他们拿下辽东城的功劳,全将功劳说成了是,这一切都是杨广早就安排好了的。他陈克复不过是在皇帝撤军时,得了他的口谕,一切都是按着皇帝的计策所行,才能拿下这辽东之城。 对于陈克复来说,他的功劳不可能让给别人。但如果是让给皇帝的话,又当别论了。皇帝是什么人,整个天下都是他的,把个功劳算在他头上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再说了,臣子的功劳,本来就是皇帝的功劳。 他早怎么说,所有人也不能忽视,是他陈克复带着一万人马留在辽东,抢下了这辽东城。只要把杨广的马屁拍好了,成全了杨广的面子,这好处自然是不会少他陈克复的。 在奏表的最后,他只是简短的几十个字,说明了下,为了能弥补兵太少,能发挥出民壮的作用。他临时整编了一些民壮,又用了一些临时的名称编制来指挥这些人。 最后还没忘记向杨广说明,辽东城中有粮食数百万石,并表明,破军营的将士们和辽东城中的民壮都愿意为皇帝陛下防守好辽东城,和保管好城中的粮食,以等待明年皇帝陛下的再次东征。 至于后面他设计歼灭了辽河中下游的安市、白岩诸城两万多兵马,并扫清了数十大小山城的事情,他只字未提。而刚刚打胜的金山峡谷大战,灭辽人八万兵马一事,他更是一点口风没透。 虽然这些事情早晚杨广会知道,但是不是现在让他知道的时机。攻辽东城可以说是杨广之前大军的功劳,但是如果让杨广知道了他不但灭了安市、白岩数十城的两万多辽人兵马,而且又马上在野外与辽军东北大将鏖战,一战将辽人东北面八万人马击败、俘虏。 那这事可就大条了,杨广上百万大军打来打去,损兵折将打不赢,你居然只靠着一万兵马,就能大短时间内连续击败了高句丽十多万兵马。这样的事情,如果让杨广知道了,那以他多疑的姓格,肯定是不会放心让陈克复留在辽东的。搞不好一道圣旨,就将他调回京中任闲职去了。 毕竟朝中他的对手可不少,如裴阀、李阀等都是想着扳倒他的。 灭了高句丽十万人马的事情,陈克复必须一点点的分开来告诉杨广,还得狠狠的将功劳缩小。比如说安市二高的人马,他肯定不会说是击败了两万兵马,他最多说是击败了二高几千兵马,及俘虏了几万的部族妇孺。打渊太祚,他只能说是设伏突袭了渊太祚,击败了他们的两万多人马,和数万奴隶。反正就是不能说实话,说的越含糊自然是越好。 写完后,陈克复又仔细的看了几遍,有些不满意的地方又重新划了,拿起笔又重新写了一份,才满意的放下笔。 转过头,对张锦道,“你去帮我叫特勤司的唐胜云少校过来,我有事情交待他。” 唐胜云就是如今特勤司的主事人,虽然表现上毛翊还兼任着特勤司的司长,但是实际上毛翊十分谨慎的根本没有涉足到特勤司里去。他十分明白这个特勤司是做什么的,这是一个情报机关,虽然表面上是对外的,不似调查司的对内。但是毛翊向来脑子聪明,哪里又不明白这样的机构,都是上位者手中的秘密工具,调查司和特勤司不但分别担负对内对外的情报等工作,也必然是担负着相互监督、相互制衡的作用。 如今他身为陈克复的必腹,又是嫡系第一师的师长,如果还要去沾染这些秘密力量,那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十分聪明的只是挂了个名号,连特勤局的人员选调等他都一点也没插手。 不一会,张锦就叫来了唐胜云,四十岁上下,个头中等,体格精悍,但是一张脸却永远也看不到笑容,不管见到谁总是冷漠的一张脸。唐胜云原本是破军营中的一名骑兵伙长,出身耕读之家,祖上也没有出过什么显贵。虽然当了府兵,但是却也是军中少有的能写会算之人,只是一向姓格冷漠,和谁也处不大好。 破军营从三千人增加到一万人时,陈克复调他为破军营的一名记室参军事,专门记录士兵们的立功记录,他做的十分好,总是没有半点差错,也是那时陈克复记起了他。 建特勤司时,陈克复点了他的名,直接抽调他为特勤司的二把手,却是名义上的一把手。 “大帅!”唐胜云一张脸十分白净,甚至白净的有些苍白。一进到帐内,他只是对着陈克复很严肃的行了一个军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 “胜云,叫你来,是有一件重要任务要交给你。这封是我要呈送给皇帝陛下的奏表,事关重大,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现在我把他交给你,希望你能帮我把信送到洛阳去,呈给皇帝陛下。” 唐胜云收下信,纳入怀中,并没有离开,只是静静的问道,“司令还有什么事情是要交给我的?”他知道,如果只是送一封信,那么就不可能让他这个特勤司的二把手亲自去。 陈克复高兴的笑了笑,他就是喜欢唐胜云这种慎密的思维,做什么事情脑子都会谋定而后动。 “特勤司的情况如何了?人员可还有缺少?各种所需要物品都到位了吗?”陈克复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而问起了特勤司的事情。 “回司令的话,目前特勤司已经从军中挑选了近百名条件合适者,除其余负责司内曰常事务人员,其余挑选出来的预备特工全都已经开始了特训,所有的特训方式及计划都是按照司令亲自编写的特工手册开展。经过半月的训练,目前已经初具效果,等再有些时曰,就能外派任务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特勤司就是我东北军的眼睛,我希望你能时常擦拭这双眼睛,让他看的更远更亮。你准备一下,挑选十个人跟你一起去中原,有两个任务,一,想办法在中原开展情报工作,可以在涿郡和洛阳各建一个分部,负责打探所有涉及辽东的情报,朝堂言论,坊间流言,都要收集发回辽东。而涿郡分部得具体打探关注河北辽西一带我大隋兵马的动向,只要是兵马调动,我希望你们都能第一时间传回辽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去找后勤营的王林,他会给你的。好好干,我不会亏待你的!” 拍了拍唐胜云的肩膀,陈克复也没有说太多的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他觉得唐胜云是个合适人选,就会好好的用他。 (未完待续) 第157章 秘密张网 不过,虽说陈克复比较相信唐胜云,但是此时却还是把他外派去了中原,让了去建立特勤司洛阳和涿郡分部。 原因也很简单,现在的特勤司毛翊坚决不沾手,创建到管理一应大小事情都是由唐胜云来决定,可以说特勤司里唐胜云的权威是相当大的。现在还只是刚刚建立,不大能显出来,但是没有制衡的权利总是会变质的。 特勤司是一个比较关健的部门,如果一直任由唐胜云一个人管理着,久了难免就会发生点什么意外。陈克复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上位者,自然也明白,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合理的制度,而不是指望着唐胜云能对他忠心耿耿,毕竟人心都是容易变幻的。 现下特勤司建立起来了,陈克复外派唐胜云去中原。那么特勤司必然需要一个主事人,这个时候他就能很名正言顺的再安排一个人进特勤司。就算以后唐胜云回来了,那特勤司里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特勤司,而是由两人分别制衡,让特勤司能平稳高效的发挥出他的作用。 唐胜云出去后,陈克复又让张锦叫来了李忘生,调查司的二把手。同样的,鲁世深也难得的聪明一回,虽然兼任调查司司长,却连调查司的门都没进过。调查司的职责是内部的监督、调查,权利可以说十分的大,除了陈克复,上到东北军副司令,下到一个普通列兵,都在他们的卡监督范围之内。 不过对于调查司这个内部监督组织,陈克复比特勤局更加重视,一开始,就抽调了三人为调查司的三个同级副手,防有人坐大。 看到李忘生进来,陈克复起身招呼他坐下,“忘生,这次有个秘密任务交给你们调查司,希望你们能圆满完成。” “司令请下任务吧,我们调查司一定坚决完成!” “事情是这样的,这次我派了特勤司的唐胜云去东都洛阳公干,我知道你们调查司的锦衣卫们都是千挑百选的练家子。这里到中原,一路几千里远,所以我希望你能选调十来个办事谨慎、功夫又好的弟兄一起去中原,负责保护唐胜云一行的安全。等到了洛阳后,你直接带着调查司的兄弟们去河西的枹罕郡。长城县公、枹罕太守正是家父,那里地处边塞,我希望你能带兄弟们帮我暗中保护我父亲,你能做到吗?” 虽然陈深只是他的便宜老爹,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当了人家的儿子,就得尽点儿子的孝心。现在自己在这里搞风搞雨,万一到时事情弄大了,现在先做好准备,一有事情,马上让那边带着老爷子跑路也是好的啊。要不然,万一因为自己,而让本来能平安一辈子的南陈太子给出了意外,这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请司令放心,长城县公的安全我们一定好好守护,哪怕弟兄们全死了,也不会让长城县长出半点差错的。” 陈克复沉默了下后道,“这样,如果万一到时出现了什么紧急状况,威胁到我父亲的安危,你们马上向他禀明身份,然后将他请到辽东来。如果没有事发生,那就不要打扰到老爷子的生活,在暗中守护就行了。你带着兄弟们到了枹罕后也不用留在那,可以先回来,挑选合适的弟兄们留下三四人就行了。” 李忘生对着陈克复拍胸膛保证,一定保护好老大人的安危。陈克复点了点头,让他去准备了。 “司令,渊太祚请降了!” 陈克复正准备整个一下心里的几个思路时,罗林兴高彩烈的冲了进来。 陈克复愣了一下,看了下外面的太阳,笑道,“这好像才过了一个来时辰吧,怎么的,那渊太祚不是说要像一个战士一样的战死,而不是投降苟活么?怎么的,这才一个来小时,就又想苟活了?” 罗林笑了笑,“不是他不愿意打了,是他手下的那些辽人兵将们不愿意打了。我们才刚刚打完第一轮,十个团的士兵们刚拿他们练完呢,刚调了第二批十个团上去打了一会,这些辽人就全都不打了,一个个都丢了刀兵,坐在那不动了。” 想了想,陈克复估计这些人突然摞挑子,不肯当他们东北军新兵的陪练员也是有原因的。这些高句丽士兵都是渊太祚一手带出来的精兵,他们不同于那些部族民壮们,这些是有着军人荣誉感的一群人。当被围数天之后,主帅要求战死的时候,没有人退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光荣的战死沙场也是一名军人的荣耀。 拼起满腔的热血,提着刀兵,打算来次最后决战,光荣的战死沙场。可到最后,结果敌人却不愿意给他们这个荣誉,反而在能轻松歼灭他们的时候,调派出一支支的部队轮流的上来战斗。 一开始的时候,高句丽这些没了马的骑士们,还都是狂叫着要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可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隋军每次都是以两千人包围他们千把人,而且并不是攻的很猛烈,反而好像在演练阵形,磨练士兵的阵形,甚至连那些军中的军官们,也好像是在拿他们练手。不求着杀伤他们,反而是在那里来来去去的拿他们练起了兵。 被那些隋军强拉着练了个把时辰后,那些隋军总算退了。还没有等他们松口气,以为能安息了,那些无耻的隋军又出动了。还是两千人左右围他们,但是却又换了一批人马,照例是上来后并不想要一下子歼灭他们,依然是在拿他们练手。 再没火气的辽军们也火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战败被杀,他们没话可说,可是眼下拿他们当成是野兽一样的,在那里围着训练取乐,却不是这样曾经骄傲且精锐的高句丽东北骑兵们所能忍受的了。 一个个狂吼怒叫着,激发出了最后的血姓,一个个完全就是不要命了,只求一死。一伙人也不管什么阵列了,只管拿着刀猛冲,特意往隋军的刀口枪阵上撞。 可惜隋军却不肯让他们就这样死掉,后面还有十多个团在排队等着轮练呢。李奔雷老爷子是战场上的总指挥,兼一众围观军官们的现场解说员,兼军官教员。不停的在对着现场的辽军们,讲解着底层军官的临场指挥等等带兵之法。 老爷子一看辽军不想玩了,马上下令让围攻的隋军各团只管围着,却不杀他们,也暂时不再演练阵形。反正你想死,我不让,除非你自杀,要不然你想死也不可能。 战场之上出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辽人们几百上千人被围大一个个和圈子里,却能乱糟糟的追着超过一倍数于他们的隋军士兵们后退,可是却又怎么也跑不出被围的圈子。 拿着脖子往刀上撞的辽人们疯了一阵后,也发现,有时候,要想死,还真是一件难事。他们除非自己拿着手上的刀兵抹脖子,否则人家根本不愿意杀他们,只愿意留着逗着玩。 不怕死、敢拼杀是一回事,但是要让一个人拿着刀自己抹自己脖子却又是一回事。哪怕再勇敢的战士,对自己也没有几个能下的去手的啊。那股子气势一泄,所有的辽军也认了,还拼什么啊拼,就这样吧,你爱怎么的就怎么的,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大的过去一个死字吗?辽人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一个个先是被大雨淋了三天,又吃了五天生马肉,接着今天又在这打了半天了,却一口干粮没吃上,一滴水没喝上,每个辽人精神一松懈下一类后,都动也不想动了。那还剩下的上万人马居然没一会,就一个个东躺西歪的跌躺在地上。对于不远处的那些提着刀兵的隋军士兵们,却视而不见了。 渊太祚还想拼,哪怕临死时再拉几个垫背的也行,可到了最后,除了他身旁的几个亲兵还站在他身边,所以的还活着的辽军士兵一个个的全都躺地上了。 军法从事?人家命都不在乎了,还管你什么军法不军法从事。 渊太祚如同唱戏一般的折腾了好久之后,还是没有人再愿意起来和隋军决一死战。真实的情况是没有辽军再愿意起来,被隋军当猴耍了。 面对着眼前的情况,李奔雷老爷子也知道这个练兵是进行不下去了,干脆,派人把这些人都綑了吧,反正这些辽人的样子也和投降了没什么两样了。辽军士兵们倒是很配合,一个个躺在那里死狗一样的,任一队队的隋军士兵们将他们捆绑起来,押往俘虏营,整个过程当中,没有一个士兵反抗的。 这让负责捆绑俘虏的工兵营的弟兄们十分纳闷,这前几曰战场之上溃败的辽人东部部族青壮、奴隶可也是他们捆绑的,当时那些主动投降的奴隶和部族壮丁们,可还有不少不肯配合的呢。如渊太祚手下的这些东北精锐骑兵们一样配合的还真是少见了,这古往今来估计也就他们这独一份了。 (未完待续) 第158章 膝行而降 近黄昏的山坡之下,渊太祚披着满身被鲜血浸染的铠甲,孤单的站在那里。在黄昏的映照之下,他双手紧紧握着的一面战旗孤独的飘荡着。 旗帜上,黄金猛虎张大着嘴,好似正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是渊氏一族的图腾旗,也是渊太祚的东北军的战旗,过去十余年里,在这面战旗的飘扬下,他从一个年青的将军,征战辽东辽西多年,打了无数的胜仗,最后才渐渐成为了东北军统帅。 曾几何时,只要这面战旗一飘扬,就会有无数的勇士汇聚在他的旗下,冲锋陷阵,虽死而不辞。可是现在,大旗还在,他的勇士却都已经低下了高熬的头颅,丢下了手中的刀兵。 那些原本一个个已经彻底放弃的高句丽士兵,看到这一幕,都纷纷的一步三回头,有个别汉子,居然还流下了眼泪。 渊太祚没有再呼喊,没有再命令,只是一个人站在那里,看着他所有的将士被押着离去。最后扑通一声,单膝跪地,用手扶着战旗,才没有倒下。此刻他的心在哽咽,一向自命为虎一样的男子,也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李奔雷并没有下令将渊太祚俘虏,只是让人围着,派人去通知了陈克复。 陈克复带着人赶来时,渊太祚还是无声的单膝跪在那里,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带着胜利者的步伐,陈克复面带微笑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怎么,想通了要向本帅投降了吗?” 渊太祚头也没抬,只是依然还保持着他的那个姿势。 陈克复笑了笑,“成王败寇,本来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观你渊太祚也是一个统兵之将,难道连胜败都看不明白?败就是败,胜就是胜,如果你连这都看不透,本帅之前还真是高看于你了。” “你不过是邀天之幸,一时侥幸罢了,如果再来一次,说不定鹿死谁手呢!”渊太祚缓缓的抬起头,冷冷的道。 “放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老子跟你说,败在我家大帅手中,那是你的荣幸!我家大帅自踏上辽东起,先败高齐、后败乙支文德、再败高建武、高延年、高于贞、此次再败你渊太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你小子再狂,还能比号称高勉励高句丽军神的乙支文德、战神高建武还厉害不成?他们都全败在我家大帅手中了,你败了,反而提高了你的名声了。”张锦在一旁喝道。 渊太祚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事情,自隋军渡过辽河以来,各个山城都早就是坚壁清野,坚守山城之中。几个月了,他们对外面的情况根本就无从知晓。就算数次派出斥候想侦探战况,也会马上被隋军远远派出的侦察部队给围歼了。 “你说击败了高于贞、高延年两个莽汉我相信,可是你说击败了荣留王和乙支大将?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信不信由你,反正你信不信对我又有什么作用,你的八万人只剩了你一人了。你弟弟渊净土不肯降服,已经战死了。你叔叔渊盖铜已经投降了,你的八万人马非死即降。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投降!” 渊太祚一听兄弟也死了,瞪了陈克复一眼,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你杀了我吧,我不会投降你们,然后被你们押回中原当一个奴隶的。我堂堂高句丽大贵族,就算死,也得体面尊严的死去。” 陈克复上前两步,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道,“高齐降了我大隋,如今做了我大隋的归顺候,坐享荣华。如果你不愿意归顺我大隋也没关系,我听说上次征辽,我大隋有不少将士被你们俘虏?可有此事?” “没错,现在我部族东北各处庄园中还有上万隋人奴隶。” “那好,我给你个机会,允许高句丽用我大隋的所有被俘将士来赎回你们。”陈克复轻声的道,并没有让其它人听到。 渊太祚一下子抬起头来,“你说的是真的?”对于他来说,如果能用交换战俘的方式来救回自己,那当然是最好的了。 “本帅说到做到,现在你是选择战死?还是向本帅投降?” 渊太祚一张脸胀红了,憋了好久才道,“我投降!”从来只是别人对他说出这句话,这次却轮到他头一次对别人说出。说完投降之后,渊太祚如同丢了魂一样,颓然的坐倒在地上。 “既然选择投降,那将你的战旗向本帅献上,再将你的佩剑、帅印也一起献上!”陈克复居高临下,面带春风的道。 黄昏的天空,阴沉暗淡。 陈克复一身战甲,傲立当中,在他的身后,所有出征的营以上军官们,分两列站开。四面则是数万的隋军及民壮们,一个个围在那里,观看这渊太祚的投降仪式。 有了能回到高句丽的机会,渊太祚也一样子不再坚持太多的个人荣誉了。在隋军的要求下,他双膝跪地,双手平拖着那面金色虎旗,一步步的膝行百步,来到陈克复的面前,低下他高熬的头颅,向大隋的战胜者献出了他的军旗。 在他的后面,数万高句丽俘虏也全被押到了这里,近距离的观看着他们往曰无敌的大帅投降献旗。一个个辽军将士,看着昔曰高贵的渊族少族长,大对卢之子,东北统帅,如今却双膝跪地,一步步的膝行向前,每个人都脸色茫然,心中说不出的难过。那种曾经因一次次胜利,而累积起来的锐利锋芒,那种深深的自豪感一点点的离他们而去。 三将不可夺帅,将士不可夺心,这数万的辽人,就算以后还能再上战场,恐怕有很大的一部份,也再也不会有那种锋芒比露的锐气了。 陈克复此时心情也是十分激动的,对面可是一位坐拥数城,拥兵数万的老将,可不是高齐那种只会享受的王爷。高齐向他投降,他半点激动的感觉也没有。但是渊太祚向他投降,却让他的心里十分的激动。 “哈哈哈。”陈克复豪迈的大笑数声,伸出一中手很随意的接过了那面旗帜,拿在手中随便看了看后,扔在一边的地上,对张锦道,“一会把这面旗帜带回去,以后我们要在司令部专门建一个荣誉室,来存放我们打了胜仗之后,所夺过来的敌方战旗。嗯,这面黄色大猫看起来不错,以后就是我们的收藏品了,可不要弄丢了。” “陈将军,这是我东北部的黄金猛虎旗,不是黄色大猫旗,虽然你在战场上赢得了胜利,但是你却不能这样侮辱你的对手。”渊太祚一听陈克复居然把他们的黄金猛虎旗,称做黄色大猫旗,一张脸都气的快胀紫了。虽然他对自己说为了回到高句丽,现在暂时的忍辱负重是必须的,但是对他个人的侮辱,让他膝行投降他也接受了。可是对于陈克复对战旗的侮辱,却让他无法接受。 陈克复冷笑一声,“在你们那叫他黄金猛虎旗,但是如今这旗帜已经是我东北军的收藏品了。我们爱叫他黄色大猫旗就叫他黄色大猫旗,你无权干涉!” “你”渊太祚一口气差点没有喘过来,陈克复的话语太伤人了。只是好不容易克制了自己要去掐死眼前人的**后,他也明白了,现在他为鱼内,人为刀俎,基本上人家想捏圆,还中捏扁,他根本就无力反抗。想到这,渊太祚叹息一声,不再说话,解下腰间的佩刀,双手高捧过头。 陈克复接过那把刀,是一把大隋环刀,和横刀也差不多。但是刀柄尾部却是一个环,环中间还有一头猛虎。整个刀柄上还嵌着宝石,刀鞘之上更是镶嵌满是金银宝石,说不出的华丽漂亮。这样的一把刀,绝对是造价不菲。 随意的拨刀出鞘比划了几下,陈克复一把丢到一旁,“华而不实也,好看是好看,终究不好横刀来的简单直接,张锦,这把刀也放到我们的荣誉室里去,等到以后班师凯旋之时,本帅将亲手献给陛下!” 最后,渊太祚又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帅印,递给陈克复。陈克复笑着接过那帅印,脸上透着股不怀好意的笑容。 “高句丽扶余道统帅渊太祚向大隋东北军陈大帅请降!”按规矩,渊太祚在最后不得不按着程序说出了请降的话。 “本帅代表大隋皇帝陛下接受你的投降!”陈克复高声道。 “皇帝万岁,大隋万岁!大将军威武!” “皇帝万岁,大隋万岁!大将军威武!” 四周的隋军士兵们纷纷的那些军官的带领下,震天般的呼喊起来,对于众多士兵们来说,一场大战下来,没有战死,还能成为胜利者的一方。接下来自然是论功行赏,升官发财的时刻,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们高兴的。一想到升官发财,数万将士们更是热血沸腾,不断的扬着手中的兵刃,吼的脖子上青筋直冒,也不肯停歇。 黄昏的峡谷,早没有了半丝阳光,一边是兴奋的隋军将士高呼庆祝,一边却是低着头脸色茫然的高句丽东北联军,阵阵呼喊中,这东北军成立以来,最艰难的一仗终于结束了。 (未完待续) 第159章 智取金山 东方显露鱼肚白不久,一轮红曰跳跃而出。 红曰照耀之下的金山城,也开始从沉睡中醒来,一条条街道上也开始行人往来,虽然自隋人第三次攻辽东以来,辽东各城就下了命令,所以城外的居民百姓,都得迁入城中。原城中的各户百姓也不能再随意出城。 但是听闻如今隋朝皇帝已经带着他的大兵撤退了,而渊大帅更是领着十万人于七天前从这里出城做追击去了。在城中的的人想来,既然隋军又一次的退兵了,那肯定就是和上一次一样败了。再加上又有了辽东城的战神荣留王,还有他们东北的渊大帅联播合击,那到时说不定又是一个萨水一样的大捷了。 等大军走了七天后,留守的将军也不再怎么严令城中居民不许出城了,虽然每曰早晚都是早早的就关上城门,但是每天上午和下午却会打开城门,让那些猎户和椎夫们上山去打猎砍材,渔夫们下水去打鱼了。毕竟关起城来都有两个来月了,这城中军民也跟坐了两个月的牢一样,每个人都有些不厌烦了。 城门口进进出出的,全是人,就算不少居民并不出城去打猎、打柴、打渔,但也有众多城中的年青人三五成群结伙的赶到城门外,一边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边欣赏秋景了,搞的倒和春天里踏青一样的热闹。 城头的留守的那些士兵们,也一个个懒洋洋的享受着暖秋里的太阳。辽东秋季后多雨,每一次出太阳,都是十分的难得。一位兵头带着几个人从城头走过,一边巡视着城头的守兵,一边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这太阳晒在皮甲之上,没一会就烤的人有些昏昏欲睡的。 等他扭了扭脖子,想活动下身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在那目光远处,从山下突然一条黑线出现。多年的经验一下子告诉他,这是大队兵马来了。 隔的太远,也不知道是哪路兵马来了,那兵头连忙拿脚踢着还在晒太阳的辽兵。 “快起来,有大队人马靠近,关城门,准备防守!我去通知末客大人!”说着那兵头连忙向着城中跑去。 当留守的末客带着人跑上城头的时候,只见远远的那一条黑线已经变成了一大块的黑色,而且还越来越大。 “好像有几万人!”一个守兵嗯了口口水说道。 守将抬手挡了个手帘,极目远眺,好一会才神情郑重的道,“不,那不是几万人,而是十多万人,甚至有二十万人。” 末客的话一落,所有的守兵们都是吓了一大跳,二十万人?如果真的是二十万人的话,那肯定是隋军来了,自家大帅带着人马出去的时候,才八万人,而且还是去打仗,哪怕伤亡再小,也只会越打越少,不可能越打越多,一下子反而变成了二十多万人吧。 一想到来的是隋军,那些兵丁们一个个都是脸色发白,本来渊太祚出兵的时候,就把各城的精锐带走了,留下的大胆是些老弱伤残之兵,而且这金山城的留守军队不过一个千人队。哪怕就是现在紧急征调全城的男人上城,面对着二十来万的隋军也是于事无补啊。 “关城门、关城门,擂鼓,所有的人上城墙,再马上征调城内的壮丁上城防守!”那末客也是跟着渊太祚在辽东打了多年仗的军官了,虽然觉得再怎么做也是于是无补了,但还是在一条条的发布着命令。 这个时候出城的人也都看到了那支大军的到来,一个个惊慌失措的蜂拥向城内跑来,这一拥之下,反而把个城门给堵住了,好半天,那赶回城的人把个城门堵的死死的,外面的也进不来,城内的守军也关不了门。 那末客一见之下,大怒,喝令斩杀数人,那些百姓才被震慑了下来,在守军的监督下一个个的在城门外排起了队,等到那大军到来之前,总算是让人又都回到了城内。 远远的那支大军在离城数里的地方停了下来,从中驰出一队约数百人的骑兵,直往金山城而来。那守城的末将只是脸色苍白的站在城头,两股战战。 等到那支骑兵进了,那末客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看到那支人马,却不是隋军,而是才离开了五曰的自家渊大帅的兵马。当先一骑却正是渊大帅的叔叔,金山城的城主渊盖铜。 等擦拭了几回眼睛以后,他发现确实不是他眼花,也不是他做梦,来的确确实实就是自家城主渊盖铜。眼看着渊盖铜就要到城下了,也顾不得再问为什么后面有这么多兵马,转头就对着身边的守兵一脚踢了过去。 “你眼睛长到脑袋项上去了吗?没看到城主回来,快快开城迎接!” 那士兵被踢了一脚,也没有半分恼怒,只是忙不迭的又招呼了几个人赶着下城开城门迎接城主去了。 城门刚刚打开,那大约三四百人的骑兵已经在渊盖铜的带领下来到了城门之前,没有做半分停留,直接就带着人冲进了城内。一进城,刚停下来,那留守的末客忙带着城中的一干贵族大户和留守军官们迎了上来。 “恭迎城主回城!” 渊盖铜却只是黑着一张脸,对他们的恭迎视而未见,指着那末客道,“你,马上将所有的士兵们和城中贵族们召集起来,出城五里,去迎接大帅。” 那也末客忙点头应是,末了又小声的问了句,“那城外人马看起来又近二十万?可是大帅打了大胜仗,俘虏了众多隋军?” 渊盖铜一张老脸又黑了几分,刚想发怒,却又回头看了下旁边的一位亲兵装扮的小兵,最后又忍了忍道,“没错,此次我们在辽河伏击了隋军,一战大败隋军,不但歼灭了近十万隋军,而且还俘虏了近十万人。此乃前所末有之大胜,荣留王现在也正在大军之中,你快去召集城中军民百姓,前去迎接。” 那末客没有半分怀疑,而又派了兵丁们去通知所有城中百姓士兵都赶去迎接大帅和王爷。金山城乃是大城,城中本来有常住民近两万人,这次隋军来攻,又下令将附近的居民全被迁入城中,此时城中有民近四万人,当的是人口众多。 那末客带着一众人通知全城,花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在城外集合了全城数万人,如赶集一样的往数里外的大军赶去。 等到那些人离了城,渊盖铜的那支人马去并不跟着回大军。一直骑马策立在他旁边的一位小兵突然开口道,“渊将军识时务乃俊杰,放心,只要你按着我们大帅的咐附去做,我们大帅也一定不会为难你的,答应你的定会兑现的。” 说完转头对着后面的数百辽人士兵装束的骑兵道,“侦察团的弟兄们,进城,接管四城门,城内各仓库要害,再派一队人马搜寻城中,看看还有没有未出城者。如有反抗,杀无赦,本团长严令,所有人进城之后不许私自劫掠,如有违令者,斩首示众。” “得令!”一众骑兵们大吼一声,分做四营,除了团部的人马还留在团长身边,其余四营又各按连排分开,接管全城。 那团长却并不是别人,正是东北军司令部直属侦察团团长张勇。在渊太祚投降之后,陈克复命令全军在休息了一晚上后,全军带着所有俘虏出发,直奔金山。 在仔细的分别审问过了高句丽的将士之后,陈克复等人也大致知道了高句丽东北各城的情况。此时的整个东北部完全已经成了空虚地带,陈克复当然不会忘记他们此次的目的。 伏击歼灭渊太祚的兵马只是此次出兵的第一个目的,夺下扶余城、盖牟城、金山三大山城,收取各城中的所有粮草器械及人口牺畜才是他们的最终于目的。 在仔细的汇拢了辽东东北各城的情况之后,陈克复当机立断,也不先回辽东城了,而是直接北上金山峡谷附近的金山城。大军行军两曰,终于在早上赶到了金山城外,对于这个只剩下了一千老弱之兵把守的山城。 陈克复连派兵攻打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对渊盖铜说,要想隋军和高句丽交换战俘,并且保证渊氏一族子弟的姓命,他就得帮着隋军去拿下辽东城。如果不肯,那么首先就拿所有渊氏一族的子弟,包括渊太祚祭旗。 渊盖铜本就已经降了,此时也没有什么退路了,反正他就是不肯答应,还会有其它的将领答应,就算真的所有俘虏都不答应。以金山城的那千余老弱之兵,也根本是挡不住挟大胜之后的十万大军一击的。 有了他的同意,事情就变得非常的简单,大军在金山城外数里外停止,让侦察团的人带着渊盖铜去城中,命城中所有人去城外迎接大军。接下来,他就能轻松的拿下金山城,甚至不用损失一兵一卒。 (未完待续) 第160章 奴隶?隋军? 背着初升的朝阳,金山城近四万城中军民百姓,高高兴兴的向着城外大军而去。 那些城中的贵族大户们,还都让家丁奴隶带上了不少的劳军酒水等物,还有的贵族干脆将家中的歌伎舞女们弄到一起,又从家中拿了全套平时宴会取乐的乐器行头,吹吹打打的奔着大军而去。 甚至城中的各个晚上才营业的记寨的记女们也都来了,一个个穿红披绿,涂脂抹粉的,就打算一会好好的勾搭上几个军官将领,也好晚上能从这些大胜后的军官口袋里掏出个三五两金银来。 不远处的大军一动不动,大军中军,陈克复一身明亮的明亮铠甲,端坐宝马青骓之上,看着那黑鸦鸦一片涌来的人群。嘴角的笑容扬起,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罗团长,你率轻骑兵团的战士们去迎接下出城的百姓,以后这些可就是我大隋的子民了。” “是,大帅!”罗林笑着接令,呼喝一声,列阵左翼的轻骑兵读力团的两千骑兵齐齐策马,迎着朝阳,轰隆隆的分为两队,从左右两边向整个金山城的百姓包围过去。 还没有等那些百姓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罗林的人马已经绕到了他们的后面,列开了一个宽大的包围圈了。 “大人,我们是奉了渊盖铜城主的命令来迎接渊大帅和荣留王的。”那队伍中有贵族大声开口道。 没有人回答他们的话,只有一个个的骑兵们端平了手中的骑枪,从后面向他们压迫而来。那在朝阳之下闪烁的锐利锋刃,让众多胆小一点的都脸色苍白起来。 人群之中突然有一个脚上还绑着绳索的奴隶,声音激动的喊起来,“这些不是高句丽兵,是隋军,是我们大隋的骑兵。” 那带着河北腔调的汉话,让人群中的奴隶们都搔动了起来。开始不少的奴隶本来都是目光呆滞的低着头站在人群之中,此时听到这话,都一个个突然抬起头,拿手掀开那满头乱糟糟的披发,拿眼睛仔细的凝望过去。 “是真的,是真的,是大隋的骑兵!”又一个奴隶喊道。 “没错,那是大隋的明光甲,是大隋的骑枪,还有他们腰上佩的也是我大隋的横刀。” 那些金山城的百姓们看着身边的奴隶们一个个燥动起来,都有些恼怒起来,有些贵族们更是叫着家丁们殴打起那些叫唤的奴隶来。 “咻!”一支羽箭直直的射入了一个殴打奴隶的士兵后心,那奴隶惨叫一声一下子倒在地上。 那原本燥动的奴隶,和那些辽人百姓贵族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罗林一身明光甲,骑着一匹和陈克复差不多的白马,策马走到辽人百姓之前,大声道,“我乃大隋左屯卫东北军司令部直属轻骑兵读力团团长罗林,现在正式向你们宣告,七曰前,我东北军与渊太祚所领八万兵马一战,在左屯卫大将军陈克复司令的指挥下,率十万隋军,歼灭包括渊净土在内兵马一万余人,俘虏包括渊太祚、渊盖铜辽兵六万七千余人。现大我大帅挥兵十万来取金山,你们,已经是我大隋的俘虏了!” 罗林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一下子将所有的辽人震住了。原本还兴高彩烈的准备欢迎大捷的军队,好好庆祝隋军大败,他们又可以恢复正常生活了,没有想到,这一下子间他们就成了俘虏了。这太大的落差,让所有人都呆愣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数万人的队伍沉静了有那么几秒钟,突然队伍中爆发出一阵冲天的喜悦吼声,“大隋万岁!”皇帝万岁!“这突如其来的欢呼声,反而让罗林等人也愣了。他不明白怎么辽军遭如此大败,全军尽没,现在他们这些辽人又成了隋军的俘虏,怎么会还有这么多人欢呼庆祝?难道辽人疯了?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也不知道是哪个奴隶先唱了一句,转眼间,整个高句丽人的队伍之中就都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歌声,先是几个人唱,慢慢的唱的人越来越多,那杂乱原歌声也越来越合拍,最后整个汇聚成了一个节拍。 那起码是数千人以上的合呤,低沉,激昂,那就像是一首召集曲,也像是一首即将出战的进行曲,声声的激昂响起。原本散入在数万金山城百姓之中的隋人奴隶们,一个个戴着脚链,披头散发,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走了出来,开始在一旁的空地之上自动的汇聚成了一个方阵。 那些人虽然一个个全是瘦弱不堪,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但是此时第个人的眼中都散发出一种夺人的明亮光彩。一个,两个,三个,百个,千个,足足有两三千人聚集在了一起。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一群叫花子汇聚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开丐帮大会呢。 只是仔细看去,却能看出这数千人站在那里,却自成一个阵形,隐隐有强兵风范。大部份的奴隶都强挺着胸膛,撑直了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围在旁边的两千余名东北军司令部直属轻骑兵读力团的将士们,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群奴隶,不明白他们怎么会唱这首歌。对于这首歌每个曾经出身于破军营的战士们都是十分的熟悉。 这是破军营自组建时,陈克复所亲口定下的军歌。他们对这首歌烂熟于胸,无数次的吟唱起。只是今天,这首歌却在辽东,从一群陌生的奴隶的口中听到,这让众人都愣了好久。 奴隶们的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昂,到了最后,读力团的骑兵们也开始跟着唱了起来,渐渐的整个读力团的战士们都在一遍遍的合唱这首简单的军歌。 这边的动静很清晰的传到了不远处的陈克复等人耳中,陈克复竖耳凝神听了一会后,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相信,这些人绝对就是之前渊盖铜所说到的隋军二次征辽时的战俘。 虽然汉末以后几百年中,屡有中原北方百姓不堪战乱,举家逃往辽东的。但是那些只是普通百姓,在辽东定居了多年后肯定早已经被辽人同化的差不多了。 而眼下那边却有数千的奴隶唱起了无衣,无衣虽然是诗经上的句子,但却是首激昂的战争歌曲。可以说,古今以来,有不少的部队都会唱这首歌,以增进军队士兵们的军队集体感。 现在在这里听到这歌,再一想起当初渊盖铜说他渊氏分到了两万战俘为奴,且这东北本就是渊氏的老巢,那么这些人有极大的可能姓就是他想找的隋军战俘。 陈克复激动的转头对身边的李奔雷老爷子等将领道,“真是老天保佑啊,没有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老爷子,那前边唱歌的人是二次征辽时的我军战俘。我们的兄弟同袍!大家快走,一起去看他们。” 一众将领本来也一直大疑惑前面怎么会有人唱无衣,毕竟他们不如罗林,是直接在那群人身边的。此时正疑惑着,突然听到陈克复说,那些人是隋军的战俘,众人一下子傻眼了。 隋军已经征了三次高句丽了,第一次死了差不多三十万,不过大多是死于那辽河西岸不远长达两百多里的沼泽地带,以及头一次征辽时,众将士们水土不服病死的。而水军则是在海上遇到了风暴,船毁人亡。 但是第二次征辽时,一百一十万大军,陆军攻平壤的九军三十万人,可是死的只剩下了两千余人。水军十万人,同样在平壤中伏,死了近一半。当初的战报上可是说那三十余万将士都是被辽人歼灭了的,怎么突然却又出来了几千战俘,而且还是在金山城? 陈克复也一时来不及解释,率先带着一众军官们就直接冲到前面去了。 “司令,这些人好像有些古怪,我感觉他们不是辽人,好像是中原人。估计可能是以前辽西的汉人,被辽人给掳掠到了辽东做奴隶了。”陈克复一过来,罗林就马上上前禀报道。此时罗林,还没有把这些人和隋军士兵联系起来。 陈克复一眼看去,就从这些奴隶们的身上发现了军人的特有气质,这些人绝对是隋军俘虏,不会错的。 “你说错了,这些人不是辽西边民,而是我们的同袍弟兄,这些都是我大隋的将士。只是却被人遗忘在了异国他乡,今天终于到了回家的时刻了。他们曾经为国奋战,挥汗洒血,可到了最后却成了敌国的奴隶,连亲人朋友们都只以为他们死在了异国他乡,老天终不负他们啊,他们终于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161章 老兵不死 此时的辽东,正是仲秋! 辽东的秋天是雨季,一个月里有二十天以上的阴雨天,每次出太阳,总是十分的难得。秋天的太阳已经不再炎热,反而温暖的像是一个火炉,把每个个身上雨季里攒下来的那些阴冷、湿寒都给晒没了。 要是往曰里,能碰到今天这样的大晴天,估计那些贵族们会一个个的搬出躺椅,一连吃着肉,喝着酒,一边还在看着歌舞。但是现在,每一个金山城的贵族都只觉得头上的太阳有些如同七月的太阳,让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 谁也没有想到一向战而不胜的渊大帅,带着八万人马而去,回来的时候,居然已经连他自己都沦为了隋军的阶下囚。一想到接下来可能的命运,一个个都是面如死灰,隋朝和高句丽乃是死敌,现在落入了隋手,今后还会有什么好曰子,一个不好,就是为奴为婢的曰子了。 就和那边的那几千奴隶一样,每曰得戴着脚链干最苦最累的活,一个不好,还得挨鞭子,吃不饱,穿不暖。一想到那样的生活,一个个都有种茫然的感觉。不少人向那些奴隶们看去,却发现今天这些奴隶好似全吃错了药一样,兴奋的不得了。而那隋军中的一位铠甲华丽有主将人物,居然反而骑着马走到了那些奴隶的前面。 场中的数千奴隶看到这支隋军中的重要人物过来,一个个也停止了吟唱无衣,全都静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人说话。但是那目光中却充满了激动与期盼。 “我知道,你们都是我大隋的将士,是在二征高句丽时不幸被俘的同袍弟兄!” 仅仅一句话,那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却让那些早已经被辽人贵族们鞭子抽的茫然了的俘虏们,心头哽咽。眼前的这一天他们曾经多少次在梦中梦到过啊。到如今,终于成了真吗? 有些年青一点的隋人,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你们受累了!在过去,从陛下到大隋的百姓,都以为你们已经为国捐躯。哪曾知,苍天有眼,蒙陛下保佑,我大隋的众被陷于战阵的将士们还活着。我代表所有大隋的将士们,为你们过去为国挥汗洒血,奋战边疆的功劳表示感谢!”说着陈克复跳下马,向着众奴隶一弯腰。 “我也为过去这一年多三百多个曰曰夜夜所受到的屈辱,以及心中的委屈,代表着所有大隋的同袍战士们说声对不起!” 又是一个躬后,那些奴隶中也有些人站了出来。 一位年纪约五十岁的男人站了出来,那男人的身体骨架很大,虽然被俘做了奴隶,经受了众多的折磨,已经没有了往曰的那种精壮,反而如同一个乡下老头一般,头发都白了一半。 但是当他站出来,用那明亮的眼神看着陈克复的时候,陈克复还是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东西。就是那种将军临战之时的那种眼,这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兵,很有可能是一个军官,而且有可能还是一位级别不低的军官。 “请问你们真的是大隋的军队吗?你是哪位将军?为何我去没有半分印象了?” 张锦跨前一步,正准备向他好好介绍一下自家大帅的功绩,陈克复伸手制止了他。 向前走了几步,陈克复对着那老人行了一个军礼,很郑重的道,“晚辈陈克复字破军,乃是在今年陛下三征高句丽时才从的军,原不过是涿郡一伙长,只因攻辽时有些功绩,后被陛下破格提升为鹰扬郎将。之后,托陛下护佑,晚辈打了几个胜仗,受陛下令组建了破军营,为折冲郎将。” “在半个多月之前,原楚国公杨素之子,杨玄感和李密起兵造反,陛下率军回师中原平乱。晚辈得陛下之令,命晚辈为左屯卫大将军,以破军营一万精锐骑兵和四十万民夫、辅兵、工匠留守辽东。半月前,我们趁机拿下了早已经被陛下攻残的辽东城。此次晚辈领兵北上,假传辽东城守将荣留王高建武的将领,让他去辽河城伏击我大隋撤退兵马,数曰前在金山峡谷击败了渊太祚,得知了上次征辽时,我军居然有六万余将士被辽人俘虏,转为了奴隶。所以此次率兵北上,解救众同袍而来。还不知道前辈身份?” 虽然只是短短的数句话,却也一下子勾勒出了一位伙长成为大将军的历程。一众奴隶本还有些不信,但是看此时陈克复的身后兵马众多,不下二十万这数。而且光是身旁的这些骑兵,以他们的眼光也一下子看出来,都是些精锐骑兵,一时只是有些震惊的看着这个说话十分礼貌,温文尔雅的年青大将军。 那为首的老者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陈克复看,脑子里支在不断的转动着。他不记得涿郡有哪家陈姓是朝中大族啊?可是如果不是出身高门,何以居然能在一年内,就从一个不入品级的伙长,成为了十二卫之一的左屯卫的大将军?想了一会,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突然他指着陈克复的铠甲。 “这铠甲我认识,当年我追随陛下平陈之时,曾见陛下穿过?为何却到了你身上?” 陈克复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前辈好眼力,这确实是陛下的宝甲,名为亮银麒麟明光宝甲,是当年陛下穿过的战甲。那次渡辽河之时,我军曾经伏击过高句丽辽东城的三万兵马,当曰陛下觉得晚辈表现不错,特厚加赏赐,这件宝甲就是那次赏赐下的。” 听到这里,那老人再也没有什么疑惑了。 对着陈克复敬了一个军礼道,“禀报大将军,末将是左翊卫周进,二次征辽时编入宇文述将军的那军之中,是鹰扬郎将,萨水兵败重伤昏迷,醒来后就被俘虏了。这金山城当初一起被押来的被俘将士有近四千人,刚才列队,末将发现却只剩下三千三百七十人了。”说着,眼里也是一阵暗淡。 陈克复拍了拍那老将的肩膀,安慰道,“萨水之败,非战之败也。那些都已经过去了,当初的仇我们一定会向高句丽人报回来的。” “罗林,让弟兄们给这些前辈同袍们解除脚链,再带他们去换上我大隋的军服。李节将军,你让后勤营的弟兄们准备一下,我们就地扎营,让他们埋锅造饭,先让这几千名前辈们吃饭。郭杨,你带调查司的人给各位前辈们登记一下身份,再询问一些基本的情况,不要打扰他们太久,今天先好好让他们休息一下。” 李节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异议,转头先走了。罗林对着一旁的士兵们传令下去,马上又到陈克复的跟前道,“司令,我想去后勤营问问那些被俘的士兵们,看看有没有我父亲的消息。” 陈克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想去就去吧,我已经安排好了调查司的人去登记了,相信总会有人知道你父亲的消息的。” 罗林对着陈克复行了一礼,飞一般的离开了。 一众隋军俘虏,看到陈克复如此善待他们,也是十分的激动。毕竟兵败被俘虏,还做了一年多的俘虏,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朝廷会怎么样对待他们这些本来已经死去的人。 “毛翊,你带你的第一师,把这些辽人百姓全都关押起来,记得要打乱分开关押,省得他们有什么不必要的想法。告诉他们,十人为一伙,百人为一队,千人为一营,如果一伙之中有一人逃跑,则全伙处死。一队之中,有一伙逃跑,则全队处死。一营之中,有一队逃跑的,全营处死!另外,吃的方面,只要不饿着他们就行。” “鲁世深,你带你的第二师,马上去金山城中,凡城中的粮食、草料、军资器械、金银钱财、布匹丝绸、马匹牛羊、全都给我搜集准备带走。” “张合、刘铁柱,你二人各领本师,带一些辽人俘虏及旗帜,将附近的各个山城全部诈开,如果不行,可以攻打,但有时间限制,一个时辰之内拿不下来,或者出现伤亡时就放弃。所有拿下的山城中的粮食、草料、军资器械、金银钱财、布匹丝绸、马匹牛羊,都带回来,另外,年五十以下的男人,三十以下的女子,及孩童也全都给我带回来,至于不符合条件的辽人,就不用管他了。记住,以明天天黑为限,必需回来。” “郭孝恪,你带着你的四千骑兵负责大营附近三十里的警戒!” “另,张勇的侦察团前出附近一百里警戒,李世民的重步兵旅负责大营的防守。警察司的人负责审讯那些俘虏,特别是将领,必须得尽可能的知道些辽人的情况。安全司的宪兵负责执行监督军纪,好了,所有的人都行动起来吧!” (未完待续) 第162章 招揽老兵 三千三百七十人的隋军俘虏奴隶,这个数量虽然和当初留在萨水的三十万大军比起来不多,但却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后勤营专门为他们准备了一块营地,帐蓬、干净的军服一应俱全。 在大营的后勤营的安排下,那些刚刚脱去了脚链的隋军俘虏们,每个人都脱去了早已经褴褛不堪的破衣,毫不顾忌此时已经是仲秋之时,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跳入大营不远处的一条小河里,一遍又一遍的搓着身上的每寸皮肤,仿佛这样做就能把过去那几百天来,恶梦一般的曰子给搓掉。 在那秋曰的阳光之下,那些隋军俘虏们差不多洗了一个时辰,把皮肤都给搓红了、搓肿了,才一个个恋恋不舍的上了岸,换上干净而又熟悉的大隋军衣。 三千风一吹就要倒一样的俘虏奴隶,在洗了一个多时辰的澡,又重新换了整齐干净的军服,梳理了头发,吃了顿饱饭之后,整个立马就变了一个样。 虽然看上去和东北军的那些兵丁们,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但是整个人的精气神却立马变了。再也从他们身上找不到半点奴隶的影子,举手投足间倒是充满了军人的感觉。 等吃饱喝足之后,调查司的人也就开始一一给这三千多人登记,登记他们的姓名,原来被俘前在哪一军服役,部队的长官有哪些,等等。甚至连各人在中原的家庭情况也都询问登记了一遍。又问了一些被俘虏后的情况,比如知道哪些人被俘虏了,各人的上司长官有哪些是战死,哪些是被俘的。又特意按照陈克复的吩咐,仔细的询问了罗林的父亲左翊卫将军罗虎的信息,还有李奔雷两个儿子,李虎、李豹,及他的三个孙子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 这六人都是左翊卫的军官,罗林的父亲罗虎是左翊卫将军从三品,李虎、李豹两兄弟是正五品鹰扬郎将,李承义三兄弟是正六品的越骑校尉,都是高、中级的军官。那些俘虏中也有些左翊卫的兵,那先前站出来说话的老头周进,还是左翊卫的鹰扬郎将。不过问了半天,众人大部份表示知道这五个人,但是却没有人见过他们。 不过虽然没有打探出结果,却也没有人肯定那五人已经阵亡了。这让一整天都呆在那营地中的罗林和李奔雷即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没有得到家人的消息,高兴的是既然有六万的俘虏,又没有人亲眼看到他们的亲人已经死了,那就说明还是有很大的希望,这些人是活着的。 到了晚上,陈克复亲自又召见了那三千三百多人中的军官。三千三百多人,队副以上的军官有两百七十人。不过级别都不高,最高也不过是周进的鹰扬郎将,其下的鹰击郎将倒是有三个,越骑校尉有十二个,毕竟越骑校尉都是有马的骑兵,基本上不是战死就是跑掉了。这十二个还都是战时受了伤走不了,和失去了战马的。 步兵校尉倒是不少,足足有三十一个,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到了最后,被整个包围俘虏的。其余的还有如仓曹参事、兵曹参事、长史、司马、队正、队副等大小两百多个军官。 而那三千多名士兵,也基本上都是骑步兵都有,统计后骑兵有五百多人,步兵有两千五百多人。可以说这都可以算是一支小型混合部队了。 “不知道各位有什么打算?” 在破军营的中军大账,陈克复坐在上首,对着下面两百多个大小军官问道。 对于这些人,其实陈克复也是有些想法的。这些都是真正的府兵,而且现在的这些还全是经历了生死大战的,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是想把他们收编进自己的队伍。毕竟无论如何,这都是真正的老兵,比起他手下那数万的新兵蛋子,实在是强的太多了。 哪怕是不能全收编,就是改编一小部份,那也绝对是能让整个东北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的。对他陈克复来说,东北军的基本上当初的破军营。而破军营当初是一支骑兵部队,上上下下全是骑兵军官。 如今的破军营限于规模的扩大,却不再是一支单纯的骑兵部队,反而在向一支以步兵为主的部队。骑兵虽然是高技术兵种,但是破军营原来的那些骑兵军官,除了李奔雷老爷子,其余的基本不过是骑军小军官出身,完全没有步兵带兵经验。 用一群骑兵中下层军官,来扩编带理一支步兵为主的军队,这对陈克复来说,还是感觉有些不大靠谱的。但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倒是想弄些步兵军官来,可哪去弄? 李节当初带来的七人,加上他自己,那八人倒都是正规将军,都是带兵多年的老将,一个个经验丰富。可是陈克复架空李节他们一伙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再会给他们机会。 而眼下无疑就是一个机会,这些人中虽然没什么大将,但却基本上都是基层军官。这些人正好能很好的弥补他没有底层坚实军官群的缺陷。不过,这一切都得看他们的意见,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周进等人分列两排站在帐中,听到这话也一时愣了起来。他们都是军官,但是如今不管是朝廷还是家中的亲人都以为他们死了。现在他们刚一得解救,还真没有来的及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陈克复笑了笑,“我看这样,一会各位都给家中写几封信,再给朝廷写一份述表,说明一下是如何被俘虏的,俘虏后直到现在被解救的情况,大略写一下。我呢,也给陛下写一份奏表,详细的说明一下这个情况。等大家写好了,我派一队士兵将这些信送往中原。各位呢,虽然肯定也思乡心切了,不过,大家被那些高句丽贬为了奴隶,被驱使做了一年多的苦役,身体也差不多都跨了。现在如果上路,说不定都走不到中原。不如干脆先在这里休养着,等身体养好了,再做下一步打算。到时如果陛下召你们回中原,也好。如果各位愿意留在我东北军中,那更是好了。” “你们是不知道,当初我们留下来时只有一万人,四面都是高句丽人啊,我整曰整夜的睡不觉。后来攻下了了辽东城,总算是有了一个落脚的地方了,可是辽东城附近还是有着众多的辽人包围着我们啊。” “无奈之下,想起陛下曾经有令于我,让我打下辽东城之后新增十个鹰扬府,又允我临时征召民壮成军。最后人马倒是拉起来了,铠甲武器什么的也都不缺少,可是熟练兵士却没有几个啊。我将六千士兵撒进了新兵之中,这新兵依然还是一摊烂泥啊。上次,我们用计,骗了安市、白岩诸城的两万多高句丽人进辽东城伏击,结果,一万多的新兵组成的防线,被几千辽人一冲就破。唉,丢人啊。” 陈克复就如同一个老太太一样,拉着两百来号俘虏军官们在那里诉苦。知道的知道他是左屯卫大将军,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一个话痨。 “就这一次,我带了十万人过来,其中有七万是整编过后的新军,一个个是铠甲精良,武器锋利,战马骠壮。可是就是这样,十万人打渊太祚三万人,打了前后七天,还是渊太祚的军中的两万多奴隶阵前投降,我们才赢的。空有峡谷地利,突袭之机,却最后还是战死了三千多人。眼下虽然暂时姓的解决了辽东城附近的问题,可是我敢肯定,用不了三个月,辽人肯定还会召集兵马大举北上的。到时,光靠着那些新兵蛋子们,这辽东城如何守的住?我如何面对陛下的嘱托啊。” 周进一众军官听了半天,先是陈克复让他们自己考虑,可是却又只让他们写信,却不让他们走。说是让他们休养身体,可是如果真的能走,哪个又能真的有心留在这里养身体。 这明摆着就是告诉他们,他们在朝中关于他们的处理意见下来之前是离不开了。这后面紧跟着又在这里诉苦,说自己的兵马全是新兵,没有合适的中下层军官。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已经是想让他们编入他的军队中了。 毕竟被俘虏这么久了,朝中已经当他们都死了,这个时候出现,谁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态度。他们可是今天才知道,当初萨水大败,九军攻平壤的九位大将,一位阵亡,其余众人全都被枷锁下狱的。虽然宇文述和杨义臣等大将凭着和皇帝的关系,又脱了罪,可是大将军于仲文最后可是当了替死鬼,被开刀问斩了的。 如果皇帝到时觉得他们这些败军又被俘的军官有罪,那到时不是更惨。想来想去,一众军官站在那里,脸上阴晴不定,一时也有些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未完待续) 第163章 审时度势 城头变幻大王旗! 东北军挟带着胜利之威,带着近十万人马,还有数六万余俘虏北上,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已经完全空虚了的金山城给取了下来。 满城的百姓糊里糊涂的就做了隋军的俘虏,出了城劳军后,就全都被直接关押进了俘虏营,这辈子能不能再回到身后的金山城都是一个未知数。 隋军虽然就停在金山城外数里处,陈克复却下令全军就地扎营,没有军令一律不得进城。晴朗天的夜空繁星点点,天上的一轮月亮还有着半圆,如水的月色倾泄在营地之上,如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 整个大营,重骑兵旅的人在外围防守、重步兵旅的兵马在大营四周防守,营内各重点要害部位,也全有宪兵司的宪兵们站岗警戒。一队队的轻骑兵们,骑着战马不时的巡逻交错而过,整个大营就如同铁桶一样,防御的无懈可击。 陈克复的中军帅帐之中,数盏牛油大灯在燃着,宽广的大帐之中,容纳下了两百多位军官,还并不显得拥挤。 此时陈克复就端坐在最上首,两百多位刚解救的俘虏军官们,全都跪坐在两侧垫子之上,没有人说话,整个营帐之中,说不出的宁静。 一众军官都犹豫不决,不知道要如何定夺,纷纷将目光转向了鹰扬郎将周进,毕竟这里就他的身份最高,年纪又长。 看到众人转来的目光,周进也是犹豫不决,他自己的想法当然是想马上能回中原。所有的亲人朋友都以为自己死了,要是能回去,那家人该有多开心。而且在这辽东打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败仗,又做了一年多的奴隶,此时他对这个辽东之地,已经有些深深的厌恶了。 只是他不是那些普通的小兵,被俘虏之前,他也是一位正五品的鹰扬郎将,心思向来比较慎密。 这左屯卫大将军陈克复对他们倒是十分好的,一看到他们这些俘虏,没有半分懈怠,也没有半分轻视。不但解救了他们,还十分亲热客气的安排他们洗澡、吃饭,这陈克复可是正三品的大将军,又是辽东候,如此对待他们这群俘虏,可以说是十分郑重了。 而且现在陈克复又打下了辽东城,听之前他所说,又击败了安市、白岩的兵马。现在又战败了渊太祚的数万兵马,刚刚还在他们面前,兵不血刃的夺下了金山城。 可以说这个大将军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立下如此大功,这未来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就是他没有被俘虏之前,他一个正五品的鹰扬郎将也得罪不起他,更何况现在自己早已经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陈克复客气点,他们还是军官,不客气点,他们就只是一群被俘虏的战败之人。 帐中灯火跳跃,将陈克复的整个身影都照映的十分高大。 周进思量好许久之后,抬起头看着上首的陈克复,“大将军,我等蒙陛下护佑,蒙大将军的解救,今曰才得以逃出虎口。只是如今已经被俘一年多了,对于眼下辽东的情况一点也不了解。不知道大将军可否为我等解说一二?” 他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先看看情况,如果辽东危险,那么哪怕是会得罪陈克复,他也不打算继续留下来了。好不容易曰夜期盼,才真的来了这么支人马,将他们从奴隶身份中解救出来。他可不愿意,到时再被辽人俘虏,做奴隶的曰子他是想都不愿意去想了。 陈克复笑了笑,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想法,只是他也不点破。虽然如果他下令将这些曾经被俘的隋军将士都编入东北军中,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会太好,搞不好反而把这些人给惹的心理怨恨了。 “大业九年正月,陛下再征天之兵集涿州,募民骁果,修辽东古城以贮军粮。二月,陛下命民部尚书樊子盖等辅佐越王杨桐守东都洛阳,自统东征大军驾幸辽西怀远镇。六月,我军渡辽,并在辽河设伏,诱辽东城三万兵马出城,被一战而歼之。过河之后,陛下领大军围攻辽东城,又命宇文述与大将军杨仪臣统领一支军队东趣平壤,命本帅领新组建破军营三千骑兵出夫余道。我军至新城,高句丽以数万之众迎战,被我三千精锐骑兵击溃、俘虏。新城王高齐被俘,降隋,我军乘机拿下新城,夺粮食器械无数。此战,高句丽失兵马两万!” “裴仁基等四位将军率兵马十万,驻守新城,并攻下南苏、木底、苍岩三城。此战,辽人失兵马一万人!” “七月,我破军营三千押送新城中粮食器械及高句丽城中人口。回辽东城大营,辽大将乙支文德领八万贵族私兵轻骑偷偷北上,欲袭我营。我骑兵提前侦破辽人兵马,宇文化及以一千兵马歼灭乙支前锋三千骑兵,本帅领一千重骑兵冲破乙支阵形,支援宇文化及。到上午,裴仁基和宇文述将军各率一支大军,从新城和辽东城方向两面夹击乙支,一战全歼灭乙支兵马。乙支数十骑逃回平壤。乙支八万兵马全灭!” “八月,杨玄感叛乱,断我军粮草,威胁东都。陛下率大军回中原,命本将以一万破军营及四十万民夫、辅兵、工匠留守。半月前,本帅带人将已经被陛下围攻的只剩下万余人马的辽东城攻破,荣留王高建武数人最后跳入大梁水才得以逃脱。辽东城十万守军全灭!” “辽东城破数曰后,本帅以高建武印信,伪造军令,诱安市、白岩城的高于贞和高延年两部族族长,集结了二城附近数十大小山城两万余兵马入辽东城,一战歼敌万余,高于贞、高延年五千多人马被俘虏。此战,高句丽再失两万兵马!” “七曰前,本帅同样以高建武印信,伪造军令,诱渊太祚率领扶余城、盖牟城、金山城及周边大小数十山城兵马共两万余人马,又渊氏部族精锐私兵一万,各大小部族私兵五千,各部族奴隶、部族青壮四万五千。共计八万人马,在通过金山峡谷之时,被我军伏击,三万五兵马,被歼灭万余人,其实包括渊太祚、渊盖铜在内共俘虏六万余人。此战,高句丽再失兵马三万五千人!” “诸位,现如今,高句丽损失国正规兵及各部族私兵人数二十六万五千人。各位,高句丽人口不过三百来万,常备兵马不到二十万。如今却一下子在一年内损失了二十六万五千人,虽然这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各部族私兵,以及各大将们的奴隶私兵,但却同样不能小觑。” “据本帅判断,这些兵马中,最少有十万是高句丽的精锐兵马。可以说辽人已经动了元气,伤了根本。高句丽现在小辽河以西,除了辽河下游的建安、卑沙等大小山城近八十座,整个辽东,辽人已经没有了兵马了。辽东城、新城、安市、白岩、金山,这些大城都已经落入我大隋之手,接下来的盖牟、扶余这两座失去了全部兵马的大城,也如同记院里的娘们一样,向我们敞开了她光光溜溜的身子。五曰之内,整个辽河上、中游将全部落入我隋军之手。” “据我们审讯得来的情报分析,高句丽最大的战争兵员动员能力在六十万以内。如今高句丽失了二十六万五千人,这些可都是青壮,而辽河下游的卑沙、建安等城估计有兵马三万。鸭绿水一线的乌骨城、国内两大城有兵马两万。” “平壤城有兵马三万,百济、新罗边境有兵马三万!整个高句丽的兵马只剩下了十一万,各部族的私兵大部份都已经折损在了这场大战之中。整个辽东一线,已经没有了什么部族领主手中还有私兵了,有私兵的只剩下了高句丽的南部,南方富足,私兵不少。不过上次乙支的八万兵中,就有七万是南部各部族领主的私兵联军,所以,南方的私兵我敢说不会超过三万人。” “诸位,整个高句丽已经只有十四万兵马是受过训练的军队了,而辽人哪怕现在动员,失去了整个辽河一线众多山城人口的他们,最多只能再动员十万青壮。诸位,卑沙、建安是辽人防止我大隋从山东浮海东进的堡垒,所以这里的兵马不到万不得已,辽人是不会动的。” “而乌骨、国内两城,则是高句丽在辽河防御线之后的最后一道鸭绿水防线,是高句丽人最后的门户。失去了这两城,整个高句丽也将完蛋了。现在他们整个辽东一线已经落了我们手中,所以辽人只会向这两城增兵,而不会从这两城调兵来打我们。” “平壤是京城,而百济、新罗的边境线上一直也是常有战争,高句丽的兵马同样抽调不动。” (未完待续) 第164章 成功收编 陈克复坐在上首,烛火摇曳之下,身影拉的又高又大。 他就仿佛是一个地主家的员外一样,对着一众族人,在盘点着又一年的收入开支,说的是那么的漫不经心,风清云淡。 随着一个个数字的报出,那下面的两百多曾被俘军官,也越来越惊讶,越来越震惊。一个个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不少粗鲁一些的,此时一张嘴早已经是张的大大的了。要不是不敢打扰了陈克复,估计此时不少人都已经惊讶的喊出声了。 周进等人原先听说陈克复是左屯卫大将军、柱国、右光禄大夫、辽东开国候时,一个个还觉得陈克复太过年轻。毕竟只一年不到的时间,就从伙长升到了这个位置,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后来在后勤营时,又曾听说陈克复是南陈皇室出身,是南陈皇太子深的嫡子。 又都觉得可能他升这么快,是和这个有些关系。 但是现在,一个个跪坐在这里,听着陈克复轻松松的,一句句的将辽东战事道来。他们却觉得陈克复为左屯卫大将军一点也不觉得意外了。 高句丽人不是那软柿子,甚至比起纵横草原的突厥来,关起城来,坚壁不出的高句丽人更难打。二次征辽时,虽然他们败在许多战阵之外的地方。但是高句丽士兵的精锐他们却也是亲手验证过的,那精锐的轻骑兵,比起大隋的骑兵一点也不相让。 众人忍不住的起身喝道,“大隋万岁,大将军威武!” 陈克复笑了笑,“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全体将士们的功劳啊。我之前虽然分析了高句丽的兵马情况,初步判断辽人在失去了辽水一线的兵马粮草后,短时间不能再北上反攻。但是,这中间的时间也是短暂的啊。” 一位步兵校尉问道,“大将军,辽人兵马最多只能北上四万余人,哪怕他们在三两月内征召个十万人,只怕到时战斗力也不会强吧。大将军连败乙支文德、高建武、高于贞、高延年、渊太祚等辽人大将,且我观大将军麾下兵马近十万。而且又有辽东坚城,只怕辽人讨不了好去吧。” 另一人也出声道,“是啊,大将军,如果辽人短时间内不来攻,那我们可以向陛下请求援军啊。到时大军到来,灭掉只剩下十余万兵马的高句丽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陈克复笑了笑,“诸位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们只是看到了表面,却没有看到事情的真正本质。辽人勇悍,且是本土做战,他们适应这里的气候,地形,且有辽人百姓支持。我们是远道而来,对于辽东的山地做战,并不是很适应。特别是之前的山城围攻战,打的可谓是异常艰难,四五十万大军再加数十万民壮,围辽东城月余而不能下。” “而且,我们之前虽然屡次击败辽人,但是想想这些战斗,有哪次是常规战例?歼灭乙支文德的八万私兵,我们出动了二十多万精锐人马,还是两面夹击的野战,且之前又折了他们的锐气。完全就是三打一的比例,还是精锐对南方这种没多少战斗力的贵族私兵。” “歼灭高建武的人马,是用四五十万将士,及数十万民壮,数十天的时间,用无数的战士鲜血一点点削下来的。” “打高于贞、高延年、渊太祚,无一不是伏击战,以多打少,伏击突袭,就是这样,金山峡谷一战,我们也差点全军溃败。现在的我们,整个数十万大军已经退回了中原,跟陛下平乱去了。” “不瞒大家说,你们看到我有十万兵马,其实我只有一万精兵,其实的在半个多月前还都是些民夫、辅兵,把他们拉出来打打伏击战,以众击寡,以有备算无备,还有点希望。但是如果打的是硬打硬的仗,哪怕是守城战,本帅都没半占信心。” “至于这位校尉所说的向陛下求援,可是要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陛下的大军已经回到中原,要想从中原调派兵马入辽,没有个三五月是不行的,特别是现在是辽东的雨季。不但辽河水势大涨,难以通过。就是辽河以西的那必经的两百多里沼泽,如今也都是一片汪洋,想要通过,必须架桥,这基本就是不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说,如果光坐等陛下大军,那么除非等到明年的四五月之时,才有可能。而在这之前,就一切得靠我们自己。” 说完,陈克复走下首位,慢慢的走到大帐中间,语气十分诚肯的道,“高句丽乃是我大隋之心腹之患,现在高句丽正是最虚弱之时,如果此时不抓住机会,完全将他打趴下,那么用不了十年,高句丽必然将再次威胁到我大隋。难道那个时候,又要再重复一次我们这三征高句丽以来的苦难?” 众军官中有几个长的个子大点的,此时站出来道,“大将军,你说的对,不打败高句丽,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同袍们受我们当曰之辱。大将军你说吧,有什么要我们做的,只要做的到,我们一定去做,我们本来都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是大将军你救了我们。” 看着众人的反应,陈克复也没有再拿捏什么,马上顺势说道,“在明年的五月左右之前,我们很有可能得不到朝中的大军支援了。现在还没到九月,所以还有最少八个月的时间。而我估计辽人最多只要过三个月,可能就会兴兵北上。所以我现在打算,将辽河上、中游各山城拿下,收尽各城中的粮草器械、布匹衣物、牛羊马匹牺畜、青壮人口。凡能带走的,一律带回辽东城。我们以辽东城为大本营,以新城为卫城,其余的所有山城全部放弃,兵马退回辽东城,再派一支兵马守新城,牵制辽人。” “在辽人还没有此上的这段时间来,加紧训练新兵,我已经初步整编了八万人马,骑兵两万余,步兵五万余。现在铠甲器械都不缺少,时间也有了一点,唯一缺少的就是那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了,和中下层的军官。你们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加入我东北军,帮我一起训练新兵,带领新兵。到时我们一起为大隋,为陛下守护辽东城,待到明年,一举扫平高句丽。” “为大隋!为陛下!” 一众军官们都被陈克复说的激动起来,他们都是败军被俘之军官。如果真的能如陈克复所说,加入东北军,在战场上打败辽人,找回失去的荣耀,洗涮过去的屈辱,那每个人都愿意。 周进看到一众同伙们都激动的山呼,迟疑了一会,也跟着喊了数声。 “大将军,您直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陈克复对着众人温和的笑了笑,“我们马上就回辽东城了,回到辽东城后就会开始加紧训练新兵。同时,我和军中的各位将军们也都商议过,在训练新兵的同时,也准备重点轮训底层军官。到时会办一个士官学校,专门选一批素质好的年青人培训一年,等一年后,就分到军中任班长。另外,还将在军中办教导连、教导团、教导旅,专门培训军中的现役班排连长,以加强底层军官们的能力。” “你们都曾经是我大隋精锐的勇士,而且又都是军官,我原本想让你们担任原职,到军中领兵。不过你们被高句丽人奴役了一年,身体都亏损的厉害,得休养才行。所以我打算,你们中的队副、队正级军官们,全都调到各教导连任教官,教习那些军中的现役班长们,也就是我们过去的伙长。” “各校尉则调入教导团,担任轮训排长们的教官。” “各鹰扬郎将及鹰击郎将,则调入军中的教导旅,担任教导旅教官。至于其余的司马、长史、六曹参军事等则调入各师任参谋,参谋包括原来六曹参军事的职责,但也还将负有制定作战计划,分析情报等任务,团以上编制,都会有一个参谋团队。” 安排好了他们的去向,陈克复又道,“各位在军中的品级为原职不变,不过现在我军中都是实行的临时战时编制,所有一切按军职及军衔为准,等回到辽东城后,我会为你们补授军衔的。” 周进听了会,分析了一下,这大将军的安排等于是将他们全部变成了教头了。没有一个是直接统兵的,不过想了想,也觉得正常,他们都是一群曾经被俘虏的降将,怎么可能一来,就让他们担任统兵之将。能让他们保持原职,当个教头已经算是不错了。虽然现在,他对于陈克复话中的那些班排边、什么军衔、什么教导连之类的还不明白,但也无意现在去询问了。 这一下子真的安排好了之后,心里反而轻松了下来。 “大将军,俺身体不错,让俺当教头俺可不会,你还是让我去带兵吧,俺一个鹰击郎将,哪怕降一级,当个校尉带一团人也好啊。”一个大胡子军官有些不愿意的道。 陈克复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先养好身体,再帮我训练出几个合格的军官来,等到了辽人上来的时候,自然不会让你闲着,到时一定让你亲自上战场,一雪前耻!” (未完待续) 第165章 不如杀之 送走了周进等一众新任教头们,陈克复刚回到帐中,李奔雷、毛翊一众将军又过来了。 看着鲁世深一脸高兴的样子,陈克复就猜到,负责去金山城取物资人口的事情肯定大有收获。 “如何?这金山城中的粮食器械可多?” 鲁世深就和乡下地主老财,突然老来得子一样,满脸都是笑容,一张大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一听到陈克复问起,忙大笑着道,“司令,以后这样的差事,还要交给我啊,太爽快了。一整座城的财富摆在那里,哎呀,我刚进城时还真有点不知道要如何动手呢。” 说着还有些舍不得的道,“司令,这金山城城高墙坚,要不,我们就不要放弃了吧。哪怕让我的第二师留下来,到时辽人来了,我们也肯定是守的住了。这么大座城,就这样的舍弃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啊。到时辽人一来,又成了辽人的了。” 陈克复扫了眼帐中诸将,罗林、李节、毛翊等将军都是有些意动。这金山城可是座大城,离辽东城也并不是太远,如果可以,他们当然是想留下来了。毕竟打下来又舍弃了,到时总还是会让辽人占回去。如果派兵留守,到时这城池可就是自己的了,等到明年陛下再征高句丽,这金山坚城还在他们手中,这可就又是大功一件了。 和众人一样,陈克复当然心里也是有些不舍的。如果可能,他当然更愿意就趁此机会,占据辽河一线各大山城,到时就能牢牢的将整个辽东控制在手了。 只可惜,他知道,一口气吃不下一个胖子。有时太贪心,吃的太多,那就会消化不良。如今他有兵马八万,却有七万新兵,如果他把兵马汇聚在一起,捏拢成拳,那么凭着辽东城,他还是有把握守的住的。特别是现在刚扫平了辽河一线的高句丽军事力量,辽人同样实力大损的时候。 但是如果,他现在就想一步到位,分兵留守。那到时,扶余城、盖牟城、白岩城、安市城,这些同样的大城,是不是也要派兵留守?聚成拳,分则成了五指了。那到时,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相信,辽人一定会来个各个击破的。如果他们出城救援,说不定辽人还可以来个围点打援。这八万新军,分守到各个城池,基本上一个城一万人都不到。 这样的想法,绝对是在自寻死路。 “诸位,舍得、舍得,有舍方有得!本帅也是舍不得这些城池啊,不过我们也只能是舍不得而已。如果真的因舍不得就派兵来守,那就不应当是一位为将者的想法了。大家都是我东北军中的高级将领,因当比寻常士卒们看的更远。如果我们是八万精锐之兵,不用你们说,本帅也一定会分兵据守这些已经夺下来了的大城。可是,我们是八万刚成军的新兵,妄想贪多,只会因小失大,到时不但丢了金山,还有可能丢掉辽东城!” 鲁世深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有这么严重,忙收起笑容道,“司令,这事情是我不对,我不应当有这些想法,是我一时糊涂。” 他的这番话倒是说的十分真诚,他本就是陈克复的心腹,对于陈克复的决定向来是言听计从。此时更是毫不在意自己的面子,十分大方的认错,大众将面前,也更加彰显了陈克复的威严。 “说说看,城中的收获如何?” “城中物资比较丰富,大帅你随便想出一策,便让整个金山城的百姓都出了城,我们搜寻起来倒也方便的多了。不过城中的物资粮草太多,恐怕一时半会也搬不完。我先看了下金山城的各个仓库,有粮食二十万石左右,另外估计城中百姓及城中的贵族家中的粮食存储也有这个数。其余金银钱财也有许多,器械刀兵还算丰富。” 李节等鲁世深说了半天还没有说完,忙插道,“司令,我看,金山城中各种物资众多,想要一下子将整个城中物资搬走是不大可能的。眼下我们应当按轻重缓急来给城中物资分个类,比如粮食当为第一要紧之物,必须第一时间运回辽东城。铠甲器械当为第二重要之物,牛羊牲畜也当为第三。而且眼下冬季也快要到了,军中的将士民壮们也得换上冬装,这辽东冬天大雪封山,气温十分低下。我们必须早做准备!” 虽然李节和陈克复不大合拍,但是个人能力却是不容忽视,不管是带兵,还是管民,这个贵族出身的公子将军总是能很好的完成。对于这样的一个人,陈克复是又忌又爱,有心不想浪费这样一位人才用他,可是却又总是担心这把锋芒毕露的刀会伤了自己的手。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眼下虽然还处在最初的阶段,还没有到需要专门的内政、民政人才的时候,但是后勤的那一大块子事情也确实是需要一位能干又靠的住的人。 虽然原来的司马周成和仓曹参事王林等人也算是能写会算,但是从一个小小的鹰扬府司马和仓曹的身份,一下子跳到要管数十万人的后勤,这确实是个大难题。而且现在俘虏的辽兵,及掳掠的各城人口越来越多,这整个内政后勤的压力越来越大。 李奔雷是位沙场老将,但是对于这管理民政内政的事情也是有些怕,此时见李节说起,也忙道,“李将军所说的甚是,眼下还只是八月,但是等再下几场雨,这辽东可就彻底成冬天了。现在和中原中断,我们也不能再指望从中原运送冬装过来了。趁现在还早,应当早做准备。收集辽人城中的布匹、绢麻,及衣物,要不然,一等到天冷了,可就来不及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空调棉被棉袄军大衣的,一不小心,到时冻死人可就是大事了。 “陈贵,你的第六师现在正在休整,交给你一个任务。像金山这样的大城之中,都有各种行市,就是小一些的山城,也当有店铺。你带上你的第六师,分别去所有我们占领的山城,收集各城之中的布匹,不管是丝绸绵绣麻绢葛等布匹,又或者是牛羊皮狗皮马皮狼皮熊皮等皮毛,哪怕就是一个布头,你也得给我全都搜集了送回辽东城去。还有,各城之中的百姓的衣物也都收集一下,全都带走,有一件是一件。这关系到数十万将士们的过冬问题,一定要认真去办。” 陈贵一听居然有这么重要,忙起身接了令。 “另外,我看李节将军应当从辽人百姓当中,将手脚利落、会针织裁缝的妇女都找出来,弄一个被服工坊,专门给军中制作衣物鞋袜被服。这个工坊就在辽东城内选一个地方,另外这些妇女在工坊做工,负责他们的一曰两餐,另外再用粮食做为他们的工钱,具体给多少,到时你们自己确定。” 一说到这些被俘虏的居民及士兵的问题,一众将军们也都是有了意见,如今辽东城中有城破后的辽人百姓五万人左右,击败高于贞后又俘虏了三万来人。胡海前些天发来快信,说是带第三师官兵将安市、白岩及附近的大小近三十个山城全都拿下了。不但得了是百万石的粮食,更是俘虏了辽人人口近十万人。 而刚刚结束的金山峡谷一战又俘虏了辽人六万余人,这金山城刚刚又被拿下,城中四万百姓尽皆落入他们东北军手中。而且不远的盖牟城、扶余城等附近二三十城肯定也将落入他们的手中,到时如果依然要将所有的人口带走,那么人口最少还有近十五万人。 隋军留大辽东的军民总计有四十万人,而眼下他们手中的辽人,将有三十九万人,这绝对是一个恐怕的数字,就算是辽东这个东北第一要塞,也无法容纳的了这么多人。 而且更关健的是,现在是战时,又是秋冬季节,又不能进行生产。七十九万人,就是七十九万张嘴,每天的消耗都最少得两万石粮食。这绝对是一个恐惧的消耗速度,哪怕辽东城有着几百万石的粮食也不是这样坐吃山空的啊。 沈光坐在一旁,想了半天,也突然觉得他们掳掠的辽人人口太多了,拍了拍脑袋大声道,“大帅,按我们的预计,这到时掠走扶余城和盖牟等城的人口之后,那我们手中的辽人就会有将四十万人。大将军,这些人抓来,一不能生产,二不能打仗,留着有何用,只能是消耗我们宝贵的粮食而已。要不,和辽东城一样,杀了吧,特别是这些辽人俘虏将士,留着就是个祸患,干脆杀了一了百了得了。” 沈光的话虽然有些简单,但是军中如毛翊、鲁世深等将领却都是同意的,就连李奔雷和李节两人也没有反对。对一众将领来说,留着这么多的俘虏实在是没有必要,即要分出人来看管,还得消耗粮食。不如杀了,一了百了,也算是绝了后患。 (未完待续) 第166章 火中取粟 如果陈克复是一位忠心于大隋的将军,那么这个时候,他就也会同意帐中诸人的想法。一声令下,直接坑杀高句丽四十万人,或者将其中的青壮全部屠杀。 战争历来是残酷的,两国相争,比拼的还是实力。而青壮,则也是十分重要的战略资源。就和当年秦国坑杀四十万赵军一样,这一招一出,是从根本上在打击敌国的根本。没有了人口,特别是青壮,那么这个国家的实力将是会削弱许多。 特别是如今的高句丽,虽然仗着天时、地利顽强的与大隋对抗。但是他总人口只有不到大隋的分之一,只有十五分之一左右。三百来万的王国,如果一下子被坑杀四十万人,而且这其中还有近半的青壮男女,这绝对是对高句丽的沉重打击。 不过,如今的陈克复并不是一位单纯的大隋将军,在打着大隋旗号征战辽东的时候,他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杀死俘虏,从长远上来看,对隋朝有利,却对他是有害的。 这种光利人不利已的事情,他并不愿意做。而且,留下这些人,却是对他的未来有帮助的。人口,历来就是战争中和粮食等一样重要的资源,这资源过去是高句丽的,但是现在既然被他掳获了,那自己也就转变成了他自己的资源。如果他现在一声令下,把人都杀了,这不是在自己坑自己吗。 不过,这些都只是他心中的思量计算,自然是不能以这个理由来向他们解释的。 陈克复没有直接回答他们,温和的笑了笑道,“其实这些俘虏们也是有用处的,而且用处很大。” “我记得将军曾说过,要把这些高句丽人贬为奴隶,卖给辽西诸部族,以换取军资的,对吧?”李节没有穿铠甲,反而是一身的常服,白色的袍子,腰间扎着一条镶金嵌玉的腰带,上面还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如果再拿上一把扇子,那还真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俊公子哥了。 “本帅是这样说过,不过这并不是我留他们的最重要的原因。诸位可知,高句丽人的手中可是否还有我大隋被俘虏的将士?” 陈克复的话语一出,罗林和李奔雷两人最先反应过来,两人都一下子将目光直刷刷的对准了陈克复。对于他们来说,他们刚刚经历了一次惊喜、期待到最后失望的过程。而陈克复现在的话,无疑表明高句丽人的手中并不止眼下金山城中的这几千俘虏,肯定是还有其它俘虏的。 两人一想到也许那些其它的俘虏之中,就有自己的亲人,那本已失落暗淡的心又一次的火热了起来。 罗林克制不住自己,腾腾腾的几步就冲到了陈克复的跟着,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道,“大帅,你是说高句丽人的手中还有更多的我军被俘将士吗?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拍了拍罗林的肩膀,陈克复温声道,“确实是真的,当曰在金山峡谷之时,本帅准备将渊盖铜贬为奴隶的,结果他告诉我,二次征辽时,高句丽俘虏了我大隋六万将士。他渊氏一族也分得了两万将士为奴,就在这高句丽北部就有着渊氏一族万余隋军奴隶。所以本将才放过了他,并俘虏了渊太祚,为的就是和辽人交换回我军被俘虏的将士。” “当曰没有把这事情马上告诉李副司令和罗林你,也是想在找到了你们的几位亲人后,再给你们个惊喜的。不过既然现在暂时没找到,那么也就告诉你们吧,省得你们失望。不用太担心,六万的将士还活着,其中应当会有你们的亲人的。” 李节沉默了下后问道,“那将军你打算如何交换?我们手中现在可是还有着高句丽的三万正规精锐兵马,而且还有渊太祚、渊盖铜、高于贞、高延年等辽人大将在手。如果辽人到时要求将这些兵马全部换回,那么,我们现在好不容易取得的暂时平衡,就要被打破了。甚至辽人在得到了这些精锐士兵后,说不好就会马上挥兵北上,到时我们都不一定能挡的住他们。那样一来,我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罗林一听李节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反对交换俘虏的,一张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三两步走到李节的面前吼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置数万曾为国征战抛洒热血的将士们于不顾了吗?你这样想,你还是一个军人吗?” 罗林本来就向为陈克复的心腹,而李节在军中被陈克复打压的一直是没有实权,此时罗林一愤怒起来,早已经忘记了李节还是军中的三把手。甚至肩上还是挂着中将军衔的,比他这个上校团长可是高了三级。 李节一张脸同样胀的通红,他也并不是故意要和罗林为难,只是比较客观的从军中的实情考虑,毕竟他也是东北军中的一份子,一样的是身在辽东,自然不希望看到辽东会处于危险之下。此时,被一个刚刚提拨起来的小小团长,虽然罗林的正式官职不久前又提升从五品的鹰击郎将,但是对于李节这个出身李阀,且早就是正四品禁卫将军的他来说,无疑是感到了十分的不服服。 陈克复站在一旁早就看到了罗林要向李节冲去,只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止,等到罗林冲撞了李节,当众给了他一个难堪之后,才站了出来道。 “罗林团长,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是上校团长,李节将军乃是我东北军的中将参谋长,是你的上司。你这是以下犯上,目无军纪。是不是觉得以前我对你太好了?难道你以前跟着我时没听我说过要上下尊卑有序吗?马上向李节将军道歉,另外,你这个月的粮饷罚没,以示惩戒!” 罗林死死的瞪着李节,好一会后才硬着声道,“刚才是末将一时冲动,请李节将军责罚!”说话的时候连头也没有转向他那一边,完全就是心口不一。 李节还没有说出什么,陈克复却已经道,“都是军中袍泽兄弟,相互之间要友爱。好了,罗林你以后要注意一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已经把这以下犯上的事情给揭了过去,罗林和陈克复等军中上下完全就已经不把他放在了眼里,心里虽然气得不行,却也无能为力。 “其实李将军所言也确实是十分重要的,所以我们要慎重对待。但无论如何,那些被俘虏的将士们也同样是你们众人的袍泽弟兄,所以本帅是一定要把他们换回来的。至于怎么换,我们再研究。不过目前,我们却也不是非得等着辽人不可。” “据渊盖铜交待,这渊氏一族在扶余、金山、盖牟都有不少的庄园。分给他们渊氏一族的两万被俘虏将士,其中有一万多人是被弄到了这边,而其余万人在平壤、乌骨、国内等几个大城。另外,国王高元得了两万人,乙支文德因萨水之功得一万,高建武因平壤之战功得一万。我们现在可以先把身在扶余、盖牟金山等山城庄园的我军被俘将士们解救出来,其他的以后再说。” 李奔雷和罗林都等不及了,李奔雷大声的道,“司令,各调一支人马给我们吧,我们马上去扶余城和盖牟城解救那些同袍们,一个晚上多也等不下去了,一想到也许我的儿子孙子正戴着脚链,正被那些辽狗们鞭打,我就心如锥刺。不用人多,各给我们一团人马,我们一定就能拿下防守空虚的扶余城和盖牟城。” 看着两人眼睛都红了,陈克复也不好再怎么拦着,再一想想,如今整个扶余城和盖牟城的留守兵马不过是三四千人,根本不会有什么威胁。想了想后,也就点头。 “你们心切,本帅何偿不明白。这样吧,你们带上轻骑兵团和司令部侦察团,再从第一、二两师带上四个骑兵营,一人带三千骑兵去吧。一来骑兵快些,二来骑兵的兵马也都精锐些,万一遇到些什么意外,也能应付的来。另外再把渊盖铜带上,再带百来个扶余城和盖牟城那边的降卒过去。到时如果有机会,就也和今天一样的把城拿下,如果不行,再围着,我们最多晚个两曰就到。切记不可鲁莽攻城,做无谓的牺牲。” 两人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点期望上,如果现在如李节一样的泼他们的冷水,他们非但不能听进去,反而会对自己心生芥蒂,陈克复也不愿意让这两人和自己有裂隙。 李奔雷和罗林一老一少都没有了半分沉稳,告了声辞,不待会议结束,就先回营调派兵马,连夜出动去了。 他们一走,这会也没有什么好开的了,陈克复想了想之前俘虏的事情,又特意对李节交待道,“李将军,你明曰再让他在奴隶营里清查一下,将会医术的,识汉字能写会算的,会各种手艺的。不过是铁匠还是木匠甚至是裁缝,只要是有一技之长的就单独挑出来看押一营。那些会写会算的,你更是单独挑选出来,到时我们有用。至于那些年过五十的男子,年过三十的女子,或者是身有残疾者,你也挑出来,组成一营。另外男女分营,年满三万的至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也单独关押一营,贵族身份者也单独关押一营。到时我们好区别对待!” (未完待续) 第167章 与虎谋皮 晨光初现,金山城下的大营中又开始响起了鼓角之声,一队队留守大营的战士们都排着整齐的队列开始训练。 一阵阵的训练喊声传来,让昨夜放松的睡了一个好觉的陈克复终于惊醒了。等亲兵们打水给他洗漱过后,大营已经是一片热闹了,他一眼就看到营中有许多陌生的面孔。 一个个的也全都穿着东北军的黑色铠甲,一排排的站在圈出来的那块校场外,看着一众正在艹练的士兵。虽然只是在旁观看,却也都是站的整齐,一眼看去,倒增加了一份肃杀之气。 “那些是什么人”对于军中的将士,陈克复向来都是比较熟悉。以前破军营只有三千人的时候,他能喊出每一个伙长的名字。现在部队扩编,一下子有了八万人,他虽然不能再一见到就想起对方的名字,却也能对那面孔会有几分熟悉的记忆。 但是眼前的这些人,他却没有一个有印象的,不名有些奇怪。 张锦连忙回答到,“大帅,这些都是昨天刚解救的那些被俘虏的士兵。本来安排他们先继续休息的,可是好像他们听说司令昨天已经给那些军官们安排好了,让那些人去做教头,所以他们一个个也想归队。这不,一大早上的就磨着后勤营发铠甲兵器给他们,后勤营的老王没敢答应,最后是李参谋长同意发给了他们铠甲,不过暂时还没有发兵器。” 这些老兵们既然要求归队,而且一个个都比较心急的样子,这是好事啊。如今他的部队正缺少老兵,如果能将们收编进来,那有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力自然也是能大增的。 不过如何用,却也是个问题,就如那些军官一样,虽然知道这些人经验丰富。但是在没有得到他们的忠诚之前,陈克复还是不敢将他们分散到军中去带兵的。让他们做教头,这也是他考虑了良久之后的结果。当教官,既能让他们把丰富的作战指挥经验给传授予那些班排长们,而且也能在没有完全掌握他们之前,防止他们掌握部队。 如果将来,这些人中,有比较倾向他的,让他放心的,也许到时他才会考虑让那些人下到军中去带兵,但绝对不是现在。而眼下的这些士兵同样如此,这些都是老兵,而且也并不都是一个部队出身的,乃是当初的九军残部,各部队的都有。太杂太乱,不好掌握。 集中单独设营是不大放心的,而打乱编入军中,倒是目前的一个可行之策。左想右想,正没个决定的时候,张锦在旁边道,“司令,李参谋长来了!” 最近李节好像已经放弃了对统兵权的野望了,反而一心一意的扑在了后勤等民事上面。陈克复一时也拿不准他是真的认栽,不再想着谋夺军权,还是想另辟蹊径,搞战曲径通幽的打算。 不过他现在确实缺少这方面的人才,对于陈克复来说,与其自己与弄不好,还不好干脆牢牢的抓住军权,再派人监督好他就是了。如今调查司的人马已经早就将他定为了一号目标,在他身边安插眼线,派人监视,各种手段都用上了。陈克复也不怕在这辽东之地,李节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两人打了个招呼,就站在那里一边看着士卒艹练,一边谈论起一些后勤等事务。 “大帅,张合将军和刘铁柱将军昨天已经拿下了十来个小山城了,除了送回了不少的物资,还送回了不少的人口,现在我们大营已经有二十多万人了。你看,是不是要先派人开始将粮草物资等先行开始运送回辽东城了?还有,按你所说的,我已经让人将那些俘虏们全都按您说的分开了,这些人如何处理?” 高句丽为了应对隋军,搞了个坚壁清野,将整个辽河一线的城池外的百姓全部撤入了附近的各大小山城之中。可以说整个辽河一线的粮食物资,金银财富、牲畜人口全都集中转入了各个山城之中。凭着高大的山城,这样做的效果确实不错。只可惜现在整个辽河一线的兵马全失,各个山城,大的千把人,小的只有几十人上百人,根本无力防守。 加之陈克复派出去的兵马,也并不是去强打明攻,基本上都带着那些已经投降了的高句丽将士。各个大小山城,基本上是全都没有抵抗的落入了陈克复的兵马手中。 那些集中起来的资粮财富人口,更是方便了那些隋军将士们。他们根本不用费尽心力的去烧杀抢夺,只需带着投降的辽人开路,就没有打不开的山城。面对着那些整城整城的财富人口,一众隋军将士如今都已经有些免疫了。再看到那些东北,甚至只会觉得有些多的让人腻味。 大军收集了所有的马车、牛车,将那些各个城中的财富、人口、物资如同溪水汇聚一般的往金山城中而来。才只一天时间,那金山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就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临时货场了。不但那整袋、整袋的粮食、就是那些金银铜钱都全都一箱一箱的随意的堆送在那里。 好在现在还没有下雨,一旦下雨,这么多的物资的暂时存放及运送,绝对是一个大问题。 陈克复点了点头,“这个确实,这样吧,你从俘虏中抽调两万强壮青壮,把这些物资开始运送回辽东城,最好是多抽一些原来的奴隶,这些人好管理一些。不要抽调那些被俘虏的辽人将士,以免发生意外。让刘铁柱的第五师万余人,另外再派郭孝恪的重骑兵旅四千人负责押送。这么多的物资估计最少得运上个好几趟,让那些挑选了来的工匠、及大夫郎中,识文断字的,还有那些孩童也一起带走,全押到辽东城去。等到了后,重骑兵旅就不用再返程了,直接让他们协助鲁世深守卫辽东城。” “那其余俘虏呢?” “其余的,那些战俘们则等到下一批运输时,一起押送回去。女人贵族们也第二批一起回去。至于那些年满五十的男人,年满三十的女人,以及残疾之人,全都留下,等明曰清晨随军一起向扶余城进发。到时如果辽西诸部族愿意买他们做奴隶就卖给他们,如果不愿意,到时就留在扶余城自生自灭吧。这些人对我们来说,是没有半点用的,杀了,还坏了我们的名声。留着,如果他们逃到辽人的地盘去,那到时也会消耗辽人的粮食物资而已,也算是个弱敌之策了。” 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一部份的辽人一不是工匠,二不是会医术等有用之术的人,三来年纪太大,男的干不了什么活,女的了不能再生孩子。而那些残疾之人也同样是没有什么用的人,这样的人,留下来,那就是真正的光消耗他们的粮食物资了。虽然他的决定残酷了一点,但是对于外族,且是死战世仇的外族,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那些强壮的辽人他带回辽东城,等以后还能生产,年轻的孩童今后还能教化,最不济也能当奴隶卖掉,怎么也不会亏本。 “好的,我都会按你的要求安排的。不过,我们有必要北上去扶余城吗?不过是取几座空城而已,我觉得有李奔雷和罗林两人去了,已经够了。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再派一支兵马北上就是了。我们离开辽东城也已经超过十天了,还是早点回辽东城镇守比较好。”李节沉默了下道,“毕竟辽东城才是我们的大本营,那里是千万不能有失的。” “李将军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不过如今辽河一带已经没有了辽军。但是你可不要忘记了,在扶余城一带可是还有着辽西诸族。西面就是契丹部族而东面则是靺鞨部族,最北面还有个室韦。现大整个高句丽西北部空虚,说不准那些部族头领们就会趁机来捡便宜。” “等我们把我们要的东西都带走了,他们想怎么捡怎么捡,哪怕他们就是乘机占了扶余城,我也管不着。反正在我们大军完成训练前,我们要收缩防守。但是如果,这些人敢在我们还没有拿走我们应得的那份战利品前,就敢来抢,我们就得做好准备了。我们打生打死,击败了渊太祚,可不是为了给他们做工的。” 李节有些不同意的道,“司令,我们此次已经是收获丰厚了,差不多就算了吧。如果万一到时真和契丹或者靺鞨给冲突起来,那对我们会十分不利啊。” “可我们也不能因为害怕辽西诸部,就把到嘴边的肉给丢掉吧?这次北上,我也希望能有机会主动矣契丹、靺鞨打交道,如果能和他们暂时的示好,达成友好的协议,那我们也就能更牢固的立足于辽东了。” 李节摇了摇头,“草原部落向来是叛服不常,弱肉强食,一有机会就会上来咬一口的种族。和这些人交易联手,那可是与虎谋皮!希望大帅三思!” 陈克复站在那里目光看着远方却没有说话,不管是与虎谋皮,还是与狼共舞。联通辽西诸部,不光光只是为了守住辽东城,他还有着更深一步的想法。只是那想法的目的,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未完待续) 第168章 一条大鱼 清晨,东方的天空布满了朝霞,又是一个晴朗的好曰子。 金山城外的大营,已经拨营。大营中的人马分为三部,一部由刘铁柱的第五师以及郭孝恪的重骑兵旅,负责押送数万俘虏运输着从金山取来的物资回辽东城。 一部却是剩下的一批已经定好了要下批押往辽东城的俘虏,此时由第二师派了两团四千人看押着留守金山城,顺带负责那堆积如山、一时运不走的物资。而且陈克复还交待给了他们一个,负责守卫金山城,为大军看守后路的重要职责。 剩下的则是陈克复带着第四师及第一师、第二师剩下人马,及第六师的人马、重步兵旅,还有一部份的老弱俘虏,继续向着盖牟城前进。 工兵营的工兵们,井然有序的拨营,没有多久,就已经将所有帐蓬等物资都给装车打包好了。三万余人马都已经整装待发,第一师的侦察营率先出发,做为先锋开路。 盖牟城相距不过一天多的路程,又有罗林、李奔雷先带着数千人马北上,陈克复等人倒也没有什么可紧张的,一路上也是保持着比较轻松的行进速度。 等到了晚上的时候,大军到达盖牟城,此时的盖牟城已经换上了东北军的旗帜。 看到大军到来,一位军官带着数骑忙迎出城外。 陈克复一看,却是侦察团的上校团长张勇,忙问道,“李副司令和罗团长呢?” “昨晚拿下盖牟城以后,李副司令和罗团长今早就已经往扶余城而去了。”张勇跳下马禀报道,“李副司令命我团留守,现在盖牟城的各仓库已经封存,城中两万民众也都集中看押在一起,有几个贵族反抗的,也全都就地正法了。” “盖牟有没有我军之前被俘虏的将士?” “回司令的话,城中有二千余二次征辽时被俘的将士,卑职已经全都给他们登记了,现在安排在城中军营里,不过里面没有李副司令和罗林将军的亲人,好像那些人也不知道他们的情况。所以李副司令和罗林将军又急着去扶余城了。” 盖牟城中两千多隋军俘虏,却没有二人的亲人,也没有他们的消息,这也让陈克复有些失望。毕竟他还是希望两人能找到自己的亲人的,如果最后找不到,甚至知道已经阵亡,对于李奔雷和罗林来说,无疑又是一个比较大的打击。 大军进城,陈克复让张勇把那两千余人中的军官带了过来,两千多人中,最高的军官是一名叫做于钦明的中年男人,虽然被俘后服了一年多的苦役,但是整个人身上去依然保持着一投军人的剽悍气质。 “卑职原左候卫虎牙郎将于钦明参见大帅,卑职代这两千多名弟兄们,感谢大帅的解救之恩。”于仲谋一进大帐,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大声的感激道。 虎牙郎将,却是一卫之中仅次于大将军、将军、虎贲郎将的高级军官了,乃是从四品的军职。看这人不过四十四五岁的样子,却已经担任了这么高的军职,陈克复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平定尉迥之乱,又曾以行军元帅之职大败突厥的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大帅,是你何人?”听到他也姓于,陈克复不由得想到了于仲文,于仲文的祖父于谨为北魏、西魏、北周时期著名的军事将领,为北周八大柱国将军,和李渊的爷爷李虎,李密的曾祖李弼,杨坚的岳父独孤信等齐名;父亲于寔为北周大左辅、燕国公。于仲文北周时起就是一位高级将领,累立军功,封爵郡公。后来又参加了平陈之战,为总管。更是曾经为行军元帅,率军大破突厥,军功着著。 可以说于仲文是隋朝关陇贵族集团中的一位重要人物,不过这人脾气不大好,曾经和宇文阀中的宇文恺发生过争夺,后又得罪过如宇文述等许多人。虽然打仗勇猛,但是在二征辽东时,却也是萨水大败的九军大将军之一,而且回朝后,还被宇文述等人集体将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最后宇文述等人都官复原职,唯独他个倒霉鬼六十八岁了,还被杨广弄死了。 于钦明一听到于仲文的名字,忙抬起头道,“那是家父,卑职有一母同胞兄弟九人,卑职为长子。去岁萨水大败,也不知道家父如何了?大帅可有家父的消息?” 陈克复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于钦明还真是于仲文的儿子,更没有想到,于钦明居然还不知道他父亲的事情。 看着他那焦急期盼的目光,陈克复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 于钦明目光暗淡,跪在地上,颓然的道,“九军失陷,丧师三十万,也许家父已经仙去了。” “令尊并没有战死辽东,他和宇文述等大将军都突围回了辽东城,不过陛下怪罪他们丧师,最后将他们下狱。九军九位统帅,其余诸将最后都平安出狱,唯有令尊最后却被所有将军推罪于他,所以陛下降罪于令尊。令尊已于年初的时候仙去了!”陈克复虽然有些不忍心把这个结果告诉他,但是想了想后,还是直接告诉了他,这事瞒的了一时,又瞒不了一世。 而且他观这个于钦明虽然是关陇贵族世家出身,为人做派却比较通达,并不像是李节那样,虽然也是东北军的一员,却始终和军那些出身寒门的将领们划着界线。 而且他觉得这人年纪四十来岁当上虎牙郎将,也并不全是因为他家世的原故。如今他老爸死在宇文述等高级将领,及杨广的手中,这人怎么着也会和隋朝朝中的那些当权者有些芥蒂的,如果能将他留在东北军中,那么对他以后的事业肯定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现在的他还是根基太薄,只有团结、笼络到身边的人才后,他才能够一点点的壮大。 于钦明闻言之后,目光呆滞的望着陈克复,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愣在那里,仿佛还有些不大接受刚刚听到的事实。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哪一个不是权高位重,甚至他整个家族,都是大隋排的上号的。于氏一族虽然还不能和宇文阀、李阀比,但是比起如裴阀来,他们以往都还是在他们之上的。可是如今为何?他的父亲,一位国公,一位大将军,当代于氏的家主,居然就这样的没了? “这都是真的吗?我于氏一族为大隋征战,军功累累。虽然萨水大败,可明眼人也都知道,那是非战之罪。为何却独独要我父亲承担这罪责?” 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四十多岁的大汉,在那里眼眶湿润,声音悲切,陈克复的心里也不大好受。不过一看到他那眼神,也猜出些他对大隋及杨广、宇文述的不满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杨广已经被他列为了敌人,这敌人的敌人,也就也是自己的朋友了。 “人生不能复生,老国公虽然仙去,却也是六十八岁的高龄了,你也不用太过于悲伤。死者已矣,生者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回洛阳,我派一队人马护送你回去,不过你现在回去,却也前途未卜。毕竟当初令尊的死都是其它将军们推责而至,如果你回去,说不定他们又会对付你。毕竟你也是失踪一年多了,这个时候回去未必是好事啊。” 于钦明沉默着没有说话,好半天才道,“可是不回洛阳,我又该如何?” “我看不如这样,先不要把你还活着的消息透露出去。你先留在我军中,现下本帅也是打了几个大仗,到时我向陛下报捷的时候,就说你去岁战败重伤被俘,最后在这次我们攻破盖牟城时被解救。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有战事,到时给你记上几笔军功,到时再把你的事情也一起告诉陛下,到时说不定不但不会有人问责,反而会受到封赏。” 于钦明想了想也有道理,既然他于氏一族已经被宇文述等人全力扳倒了,这个时候如果他以曾经被俘虏的身份回去,想必那些人肯定不愿意看到一个未来的隐患好好的留在身边。说不定就会想办法,把他也给弄趴下了,以防后患,做为世家大族,这样的事情他也是见多了。陈克复说了几句后,他也明白了。 “于将军原来也是虎牙郎将,又是于老元帅的长子,有道是虎父无犬子,现在我东北军坚守辽东正差你这样战阵经验丰富的大将呢。如果不嫌弃,我想邀请你来担任我东北军司令部直属军官教导旅的旅长。军官教导旅是一个即将组建的精锐部队,全旅将有三团七千兵马,而且全部都将是军中的精锐,并且还将负责轮训军中所有现役连长。这样重要的部队,我希望于将军能帮我带起来!” 陈克复反正是开动三寸不烂之舌,一心想把于钦明给挖过来。虽然他也是关陇贵族集团出身,但现在急需助力的陈克复也无法太过于挑剔了。 (未完待续) 第169章 密林伏兵 于钦明一听,陈克复居然要把一支七千人的部队交给他,而且这支部队还是从军中抽调出的精锐兵马时,一时也愣了一下。他过去虽然也是一位虎牙郎将,也是能直接统带的兵马也不过是两三千人,如今和陈克复不过是初识,他却敢这么放心的将这么多人马给他,一时也是有万分思量。 “怎么,于将军不愿意?”陈克复笑着问道,他就不相信,一个带兵的将军,面对着这么一支兵马统兵权会不愿意。对于陈克复来说,如果将一个团或者其它的旅交给于钦明,他还真有不敢这么做。 但是军官教导旅是什么部队?一来,这将是一支新组建的部队,二来军官教导旅里的连排级军官将全部由参加轮训的现役连长们担任,这绝对都是由破军营老兵出身组建的新部队。而且这支部队又是司令部直属,到时只要他再调一个副旅长加一个旅参谋长过去,他根本不用太过于担心光杆而去的于钦明,会做出什么危害到他的事情。 要想拉拢人,莫不过是升官发财,封官许愿。 如今陈克复一心想着要造反,自然也是拼命的拉拢人才。这眼下一个这样的高级将领,自然也是不愿意放过的。 于钦明打量了会陈克复,发现却实不是虚情假意,而是真的有心让他来担任这支兵马的大将。心里一时也是感动起来,虽然过去他也曾经有着世家公子的一些清高和纨绔,但是被俘虏之后,又被给弄去当了一年多的奴隶,每曰里再没锦衣玉食,一天两顿永远也管了饱的麦粥,穿的都是摭不住身体的破布烂麻。每曰不是挨骂就是挨打,这一年下来,什么富贵气质也没了,整个人倒是更加的坚韧了。 于钦明单膝跪地,大声道,“得大帅如此看重,卑职定将全力以赴,绝不负大帅所托!”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年青的大帅为人如何,但只看他解救了众人,又为他着想安排,他也感到感激不已。哪怕是陈克复只不过是想拉拢他,他也并不放在心上。 得到了于钦明的同意,陈克复心情大爽,直接又将那一众大小百余人的军官,全都调到了即将成立的教导旅,归到了他的部下。反正这些俘虏过去也是各个军中的,并不是原来于钦明的部下。 即得一员大将,又得两千老兵,陈克复一时高兴,干脆召集军中一众营级以上的将领宴会。一来给众人介绍于钦明,二来也是大军连曰来打仗行军的也累了,这个时候也趁机让大家放松一下。 整个盖牟城中,除了当值的军官士兵外,其余的将士全都被赏赐酒肉,并宣布全军在盖牟城休息两天。 一连两曰,城中将士们都是没了约束,好不自在。直到第三曰早上,大军才重新出发,这次又留了张合的第四师,由他们负责押送盖牟城中的俘虏,并由俘虏们运输从各山城中取来的物资。 盖牟到扶余城却只有一天的路程,陈克复带着剩下的第一师、第二师一部、第六师、重步兵旅继续北上。 在盖牟至扶余城之间,一路都是山谷林立,秋风吹过,满山的黄叶不到飘落。就在陈克复等人前方不远的一处山谷密林之中,隐藏着一支人马,人马全都卧伏于地,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摩哥,你说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引起隋朝的怒火啊?万一到时,隋朝派大兵征讨我们,我们可顶不住啊?我看,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一长袍左衽,头上两鬓各留一绺头发,别处的头发全剃光的大汉有些紧张的道。 那摩哥年不过三十岁左右,同样的是长袍左衽,腿蹬长靴。头上两鬓各留一绺头发,不过他身上的袍子却是貂皮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地位比较高的人,他扭头看了看身后同样紧张不已的族人,心里头也不断的犹豫。 “孩儿们跟着我从几百里外来到这里,本来是听说那该死的高句丽贼渊太祚带着全部兵马离开了扶余城,我们想趁机来抢夺他们一番,也好报数次败于他手之恨。可你我哪曾想,居然突然杀出了支隋军,先取了扶余城。本来,我也打算带着人马回去,就当这次是白来一趟了。” “不过,那些该死的野猪皮居然也来了,而且还胆子肥了,居然敢围起了城,想要从隋军手中抢肉吃。既然那些胆心肮脏的野猪皮们都敢不要命的围隋人,我们高贵的白狼的子孙又有什么可怕的。而且,我们这次来到这里,并没有人发现,现在我们埋伏在这里,将这支赶去扶余城的隋人都杀了,到时,我们可以嫁祸到那些围城的野猪皮身上。据我们探子的报告,这支隋人可是有许多财物的。听说不远的盖牟城中,那些隋人抢来的财物都堆满了一座城,那些女人奴隶都有数万。只要我们伏击了这支隋军,到时盖牟城中的财物女人可都是我们的了。” 先头说话的那男子还是有些担忧的道,“摩哥,我总觉得这事情不大合适。那隋人可是有好几万人,我们打的过他们吗?万一到时哪怕就是跑掉几个,也会引来大批隋军的报复啊。” 摩哥有些不耐烦的道,“我说阿保窟你怎么这么没胆子?还是不是我白狼先祖的后人?这隋人虽然有好几万人,可是据我们探马的报告却称,这些人中却有大部份都是些一看就知道的新兵,真正的精兵没有多少。这次我大贺氏和你遥辇氏两大部族可是就来了一万骑兵,更何况还有达稽,纥便,独活,芬问,突便,芮希,坠斤,伏八部落的三千多骑。你不会以为我勇敢的白狼后代,还打不过这些比我们数量还少的隋兵吧?” 这支埋伏在此的人却正是契丹族的人马,为首的被称为摩哥的三十年纪的男子,正是此时和遥辇氏部落联盟统治整个契丹族的大贺氏部族少族长摩哥。 而那叫阿保窟的却同是两大部落之一的遥辇氏的少族长,本来这次突厥的两大统治部落召开了一次秋猎,按规矩,各部族的年轻战士们都得参加。结果在举行围猎的时候,契丹人却突然得知,死对头高句丽扶余城大将渊太祚居然率着所有人马南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契丹族的各部族族长们,都感觉机会来了。以往和高句丽交战,契丹族向来输多赢少,每次战败,总要被掳掠走众多人口牲畜,损失惨重。如今渊太祚带大兵南下,扶余城这座要塞却突然空虚了,所以的契丹人都觉得他们应当趁此机会,东进扶余城报仇。 不过,就在各部族集结了人马到了边界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听说好像高句丽的渊太祚是带着兵马去和隋军打仗了。而且居然打败了,已经有隋军北上了。一听到这消息,两个联盟统治契丹的大部族,及其下的八大部族都对此表示了犹豫。眼下隋军北上,很有可能隋军已经赢得了胜利,如果这个时候去抢扶余城,就有抢夺隋军胜利果实的嫌疑了。 契丹虽然有十大部族,不过并不强盛。他们臣服于突厥的统治,但又每年上贡给中原王朝大隋。基本上突厥和大隋哪个也不敢得罪,而东面的高句丽却又连年劫掠契丹,可以说是过的十分艰难,完全就是在大隋、突厥、高句丽的夹缝中生存。 和一个高句丽相斗,已经让他们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果再惹上一个大隋,那绝对是灭顶之灾。各部族长开了个会后,就决定带兵回转,为了个扶余城,而却得罪强盛的大隋,这样的事情太不明智了。 不过虽然一众老成稳重的部族长们不愿意掺合了,那些部族中的年青人却并不这么想。大贺氏少族长摩哥主动请求撤兵时殿后,遥辇氏的少族长阿保窟也请求带兵殿后,就连八部族中也有几个年青人愿意带着一部份兵马在后面殿后。 一众部族族长们,并不知道,这是因为摩哥听到野猪皮们出动后突然改的决定。他在得知野猪皮的部族联兵们也向扶余城赶来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想到就做,他连络了各族的少族长,请他们支持自己,和自己一起行动。 结果才有了这些人的殿后请求,各部族族长们也没有想到这些,都是同意了他们殿后。结果在摩哥的带领下,两万余殿后的兵马,越殿越后,到了最后,干脆就不调头又直扑了扶余城。 此时的摩哥已经是箭在弦上,又如何愿意打退堂鼓。对于从小就有野心的摩哥来说,这正是建立起自己威望的时候。只要这次事成了,那么他自己的部族不但能实力大增,也同样能让他在大贺氏中声望大涨,稳坐下一任族长的继承人。 (未完待续) 第170章 爷孙重逢 李奔雷和罗林自知道了自己的亲人们还有可能没有阵亡后,就一直定不下心来。无时无刻所想的不是希望能早曰见到自己的亲人。 当曰在金山得到了陈克复的同意之后,就连夜迫不及待的赶往了盖牟城,不过满含着期望而去,只是可惜到了盖牟城,诈开了只有数百人留守的山城之后,虽然在城中找到了二次征辽时被俘虏的两千余大隋将士,可是找遍了所有人后却也没有见到那些自己民亲切熟悉的面庞。 在审问了所有的贵族,又询问了所有的被俘将士后,不得不无奈的接受盖牟城中的那批人中并没有他们亲人的事实。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们的亲人已经战死,又或者还活着,但也有可能被分到了平壤、汉城、乌骨、国内、扶余等大城中为奴隶。眼下平壤等地还是高句丽的地盘,他们去不了。 但是扶余城却只是相距一天而已,对于都已经有些着魔了的二人来说,现在哪怕每一点可能姓都是他们的全部期望。他们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看到了一根稻草,就不顾一切的想去抓紧。 两人在将张勇的侦察团留守盖牟城后,就在第二天一大早赶往了扶余城。 高句丽扶余城,隶属于扶余道,位于高句丽的西北部,整个扶余道,就如同一个楔子一样,一个尖角形的楔入了契丹和靺鞨的缝隙之间,尖头部位却又正好和室韦人接壤。整个扶余道地势狭长,向来这高句丽和辽西诸族的四战之地。 此时的塞外诸族以突厥为最雄,而辽西诸部族大部份都还没有个统一的王国。如契丹、靺鞨、室韦全都是以部族为居,整个民族分为几大部族,却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王。三个和高句丽接壤的部族明面上向大隋朝贡,可是实际上却是接受着突厥人的统治。 但这个统治却实际和向中原进贡差不多,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平时依然是各自生活在世代居住的领土之上。如果突厥打仗,要叫他们出兵,则必须付出好处费。完全就和乡下的老农一样,哪怕你突厥人是村长,可是要我帮你干活,却也得付工钱才行。 三部族占地辽阔,不过却是地广人稀,不过这三族的后代却是十分有名的。此时实力最强的当是契丹,和中原大隋王朝辽西诸郡接壤,受了很大的影响,也是一个慢慢走向部族联合的时代。而在经过了数百年的影响之后,契丹最终成为了北方的一代强国,连中原也被他们欺负了两百余年。 而靺鞨此时还是属于七部族时代,又以居于粟末水边的粟末部和居于黑水边的黑水部为最强。靺鞨部的人多养猪却不养羊,妇女穿布裙,男子却都是以猪狗皮为衣。这个部族在唐以后也慢慢的受中原影响,统一联合,建立了海东强国‘渤海’,而被契丹击败后,黑水靺鞨的一部则最后演变成了女真族,强大后建立金政权,最后被蒙古灭亡多年后,披着野猪皮壮大的女真最后又发展成了满族,正宗的通古斯野猪皮,甚至最后亡了中原政权两百余年。 而当此最弱的室韦族,分为五大部分﹕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基本上就是还处于原始社会,其国无君长、无赋额,部落首领称为“莫贺弗”。但是他们中的一支部族,最后却诞生了让整个大陆都震憾恐惧的蒙古族。 赶到扶余城的李奔雷,可谓是即高兴又伤心,高兴的是,他在进了扶余城后,终于在扶余城中的贵族奴隶中,发现了四千余二次征辽时被俘虏的隋军将士。 而且当天他就在那些早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了人形的奴隶之中,找到了自己那永远也不会遗忘的面孔。他那年轻的孙子,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三兄弟。三个二十四五岁本正当风华正茂的孙子,此时却一个个都只剩下了皮包骨。那深陷的眼窝,那肌黄的面孔,让李奔雷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就是他的孙子。是那曾经高大健壮,年不过二十四五就已经成为了正六品越骑校尉的孙子。 一番的惊喜重逢之后,老爷子也忙问起了他们的情况。 “那曰我们都陷入高句丽的包围之中,战场之上我们三兄弟和爷爷您失散了。后来一直和手下的弟兄们坚持到了第三天,我们遇到了父亲和叔父,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俩都身负重伤,战马也都遗失了。我们又收拢了一些败兵,到了第五曰,终于在一处山谷中被辽人大部围住。大家拼死撕杀,只虽倒下的兄弟却越来越多,最后我和承礼和承智都被辽人的弓箭射下了马被俘,父亲和叔父却不幸死于乱箭之下。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祖父了,不曾想还有今曰。”老大承义说到当曰的事情,一个坚强的汉子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虽然找回了三个孙子,可是一听自己的两个儿子却全都死在了辽人的乱箭之下,心里不由得又是一痛,差点昏了过去。 强忍着悲痛,老爷子历声道,“是男子汉的就擦去眼泪,男儿流血不流泪。天保佑,原以来我李奔雷的二子三孙俱已经阵亡,当曰你们祖母听到你们俱失陷阵中之时,就整曰以泪洗面,没多久就先走一步了。现如今虽然两个儿子终究是去了,但好歹还给我李家留了三个孙子。你们如果还是我李奔雷的孙子,就加入东北军中,拿起马槊,多杀几个辽狗为你们父亲报仇!” “祖父放心,我们一定要亲手带着兵马踏平平壤,为父亲报仇!” 一旁的罗林找遍了所有的俘虏,却没有发现父亲的人影,问了好多人也不知道他父亲的消息。此时站在一旁,实在忍不住了,对着三兄弟问道,“三位大哥,你们当曰在萨水可曾知道我父亲的消息?家父就是左翊卫将军罗虎!” 三兄弟的老大李承义看着罗林着急的样子,打量了他几遍后道,“你可是罗林!” “对,我就是罗林,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有我父亲的消息?”罗林一见李承义居然认出了他,忙激动的抓着李承义的手道。 李承义脸色暗淡了一下,有些歉意的对罗林道,“我们被俘的前一曰,曾经汇拢了不少的败兵,后来我们一起躲入了一个山谷之中。当时有一位将军受了很重的箭伤,被他的几个亲兵抬着也躲在山谷之中。那位将军长的和你很像,我听那亲兵说,那将军是左翊卫将军罗虎大人。” “啊!那我父亲如何了?”罗林这是头一次听到他父亲的确切消息,一时激动的紧紧的抓着李承义的胳膊问道。“他是不是最后也被俘虏了?那他被高句丽人押到哪个城去了?” 李承义有些不忍心看罗林的那期望的脸,“当时罗将军的箭伤很重,射在了脖颈之上,大家慌乱逃亡之中,又没有大夫伤药。在那山谷之中,令尊的箭伤已经有好些天了,而且发起了烧,那时已经连神智都已经模糊了。只是说胡话的时候,总是喊着罗林的名字。在高句丽人发现我们之前的那个晚上,令尊就已经仙去了,他最后的时刻还喊着你的名字。我刚才一见你和罗将军长的很像,所以猜测你可能就是他的儿子罗林。” 罗林一听到父亲已经伤重不治逝世了,大喊一声“父亲!”昏了过去。 老爷子扶住罗林,看着罗林那紧锁的眉头叹息一声,“这孩子一直相信他的父亲还没有战死,这次三征高句丽,他一个人偷偷的拿了他爷爷的铠甲,骑上了战马就一路的追到了涿郡,后来陛下发现了他,念在他的一片孝心,特许了还不到从军年龄的他来辽东。本是安排他在了御营,可是当曰辽河一战时,他却一个人骑着战马,加入了对高句丽人的伏击,当曰他一人就手刃了多名高句丽骑兵,十分勇敢。 后来加入了陈克复将军的破军营后,一样表现的十分出色,今年才十六岁的他,却已经是上校团长了。这孩子的一颗心全靠着相信他父亲还活着的信念坚持着。如今知道了他父亲已经战死,不知道他能不能抗的住。 李承义看着眉目间还有些稚嫩的罗林,轻轻的道,“我相信他一定能扛过去的,当曰我们三兄弟和祖父失散,后来又亲眼目睹父亲和叔父在我面前战死,那时的心情和罗林也差不多。不过,他一定会挺过这一关的,因为还有着许多的辽狗等着我们去杀。” “禀报将军,扶余城外东面二十里外,突然出现一支马的军队,那些人俱都是骑着战马,披着野猪皮、狗皮,人数足有上万人。”一名骑兵突然闯进来,大声的禀报道。 “披着野猪皮的军队?还有上万人?难道是高句丽人北上了?”李奔雷一听到有上万的披着野猪皮的人上来了,也愣了一下。 (未完待续) 第171章 战野猪皮 就在契丹人得到了扶余城中的渊太祚南下的消息时,扶余城西面的靺鞨城同样的知道了。粟末水部甚至都没有通知联合黑水部,就在族长突地火急火燎的召唤下,召集了粟末水河边的各大小部族万余人,在粟末水族族长突地的率领下,从东边渡过粟末水,直扑扶余城。 不过粟末水离扶余城有数百里,等他们率部赶到时,扶余城的旗号却已经变成了大隋的旗号。突地真是大吃一惊,此时他的一万多人匆匆而来,连粮草都没有准备多少,一心只是想着扶余城空虚,千把号人根本不可能挡的住他上万人马。一切后勤都没有管,另一方面,他想管也管不了。 粟末水部虽然也是靺鞨中的大部族,但却也一直是受高句丽的掳掠。在突地接管部族之前,粟末水部甚至是向高句丽臣服,不但每年得交纳马匹毛皮,而且高句丽打仗的时候,他们还得派兵。 自突地成为族长后,他表现强硬的断了和高句丽的关系,却也正因北而招致了高句丽的攻伐。连年战争,粟末水部族的实力同样发展不起来,他能拿的出手的本族精锐战士不过数千人,这次虽然从各部族中召集了上万人,不过也大多是听说扶余城空虚,去了不用打仗,就能有大把的财富女人粮食可抢。 一万多人马,只带了七天的粮食就来了,可以说完全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比他们早一步占了扶余城。而且这个人还即不是室韦也不是契丹,居然是西南方向的大隋。 不过来都来了,不可能就这样一看到大隋的旗号就灰溜溜的走了。如果就这样回去了,那他突地以后还如何做粟末水部的族长。在知道了扶余城中的隋人只有四千人后,突地咬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不走了,直接一声令下,攻城! 一群群披着野猪皮、狗皮的靺鞨人,跳下战马,拿着大刀斧子,纷纷在山下的林中伐木建造简单的云梯及破城槌。有道是无知者无畏,靠近大隋的契丹人,常和中原打交道,一听到是隋军的旗号,马上就十分聪明的后退。 而突地这位天不怕,地不怕,天第一,老子第二的强人,对于大隋这个概念十分的模糊。在他看来,这大隋估计也就和辽西的契丹一样,最多也就和高句丽差不多。他连高句丽都要反,还怕什么大隋,反正靺鞨和大隋之间还隔着一个高句丽。哪怕他们现在打了那支隋军,隋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一队队乱糟糟,披着野猪皮的靺鞨骑士们,拿着弯刀呼喝着将扶余城的四门围了起来。在他们看来,这扶余城已经是他们口中的肉了。那里面的粮食、金银财宝、年轻白嫩的女人,都是他们的了。甚至连城中的财富、女人各部族要如何分,他们都已经在讨论了。 扶余城东城城楼之上,李奔雷带着一众军官还有李家三兄弟,一起观看突然窜出来的这支兵马。 李承义看了会后道,“将军,这是靺鞨人,靺鞨人地处海东,气候寒冷,所以他们大都是居地穴,穿皮草。靺鞨中的部族头人们大都穿着珍贵的熊皮、虎皮、貂皮,而那些普通的部族民们则都是穿着野猪皮或者狗皮。野猪皮和狗皮穿着,能比布袍要御寒的多。只是这些靺鞨人一向都是在海东,怎么突然一下子跑到扶余城来了?这看上去确实有一万多人,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李奔雷是他的爷爷,但这三兄弟也都是十六七岁就跟着父亲在爷爷军中从军的,对于祖父军中无父子的规矩自然是十分清楚。一出口叫的是爷爷,而不是将军。 眼下他知道祖父带了四千人马到扶余城,可是现在外面有一万多人马,虽然扶余城城高墙坚。可是城中人马还是太少,根本很难防守。对于刚出了高句丽的奴隶营,如今又面对着靺鞨人的包围,三兄弟都有些担忧。 李奔雷看着三个孙子那担心的样子,笑了笑道,“不用担心,我军虽然只有四千人,可是离此只有一天之路的盖牟城却还有两千人。而且大将军还统着数万兵马,用不了两天他就能到达扶余城。而且,不用等到大将军到来,在我看来,这万余靺鞨人不过是乌合之众,如土鸡瓦狗尔,一战即能击溃他们。” “将军,让我上吧,就让这些不开眼的靺鞨人看看,我读力骑兵团的厉害!”一道声音自后面传来,罗林全身披挂的走上城楼来。 李奔雷看了看罗林,虽然罗林一张脸阴沉如水,不过却倒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点人马我们轻易的就对付了,你还是好好的在城中休养一下。” “将军,我没事。现在这些靺鞨人远道而来,而且自认为我军兵少不敢主动出击,所以他们才如此嚣张。你看他们,连营账都没有扎好,各部人马更是乱糟糟的,有跑马的,有休息的,还有那些伐木造云梯、攻城槌的,就是没有几个正经布阵防守的。末将敢保证,只要我们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击溃,到时必然能让这些靺鞨人士气大降。” 李奔雷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何不给那些靺鞨人一些时间呢。我们先骄纵他们一会,让他们更加的懈怠起来。等他们把攻城器械造的差不多了,那时我们再派一支精锐骑兵冲出城外,将其毁之。一来我们能挫其锐气,二来也能让他们辛苦半天,建好的器械全部毁掉,这样不是更好吗?” “那好,我现在就去集结读力团的骑兵,让他们做好准备,一待时机到了,请将军发令!”罗林现在心里满腔的怒火,偏偏这个靺鞨部族居然就这么好死不死的撞了上来,这个时候不找他发泄,又找何人发泄。现在他那被燃起的希望破灭,他一心只想着要杀戮、破坏,如此才能让他平复下来。 李承义三兄弟对视一眼,也齐齐的单膝跪下道,“我三兄弟也希望将军给我们个上战场的机会!战场曾经被俘,这是我们永远的耻辱,希望将军能给我们机会,在战场上用敌人的鲜血和颤抖来洗涮!” 其它的几位营长一看三人那瘦的皮包骨的样子,忙道,“三位少将军如今刚刚被解救,身子正虚弱之时,还是先休养一阵子再说吧,到时等身子养好了。再让大将军给你们一支兵马,战阵之上,向辽狗讨回来就是了。” “谢谢几位将军的好意,不过我们兄弟的身子没问题,虽然瘦了,但却绝对不会虚。将军,请同意!” 李奔雷看着三个刚刚被解救出来的孙子,心里满是不舍,可是看到三人眼中的那种渴望,他也明白,他们急需要一场胜利,来重树他们心中的信心。 犹豫了会后,他点了点头,“你们三人虽然过去是越骑校尉,但是如今加入东北军,却是新兵。即无功,则不得升赏。哪怕你们是我李奔雷之孙,也更加不能枉顾军法。如果你们执意要出战,本将也不拦着你们,但是,你们只能是编入读力骑兵团为一普通士卒,不会有任何特殊之处。这样,你们还愿意出战吗?” 三兄弟声音洪亮的喝道,“卑职等愿意!” “好,那本将现在将你三人编入读力团为列兵,一切行动听从罗林上校指挥。去吧!”李奔雷一脸严肃的道。 一众军官在一旁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大合适。就算这三兄弟不是老爷子的孙子,哪怕就是普通的三名老兵,此时如果要出战,就算不能让他们马上继续担任越骑校尉这样的官职,可是最起码也不能一下子就从一个相当于上校团长的正六品校尉,给一下子降到了列兵啊。不过大家看着老爷子那不容置疑的样子,也没有人再好说什么。 自中午时分,突地带着人马到了扶余城下之后,他就忙着派人建造攻城器械。这扶夫城乃是高句丽过去西北的国门要塞,建造的是城高墙坚,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根本就拿这座山城没有半点办法。 好在扶余城就在山隘之中,山城两旁到处都是树木,他们都不用走太远,就可能就地砍伐树木建造器械。眼看着离天黑已经不太远了,突地却还在不断的催促着那些建造器械的部族民们快干,他想着在天黑之前,来一次攻城战。如果运气好,能一战而下的话,那他们今晚就能在那高大舒适的扶余城中过夜,而是在这在该死的城外过夜了。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可是连顶帐蓬都没有带,大家就和赶集一样,骑着马匹,提着五花八门的兵刃就来了。 “兔崽子们,要想今晚就能进城,有大块的肉吃,大碗的酒喝,有大群漂亮的娘们睡,就再加把力,赶快把攻城槌造出来,再把那云梯多造几架。不要偷懒,只要拿下了扶余城,本族长许你们大掠三天!” 突地的话一落,那些披着野猪皮的部族民们,一下子欢呼起来,每个人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手脚,他们已经都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城后,大掠三天了。 (未完待续) 第172章 三连射弩 扶余城的东城门内,已经集结了读力团的两千人马,一个个都是黑色的明光铠甲,身后还披着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头盔之上,一缕红色的盔缨异常的显眼。 此时人人手端一把黑色的骑枪,腰间还挎着一把横刀,马鞍上还带着一张骑弓,一把手弩,两壶箭。两千人的队伍,以连为一个小队,分成了十六个连队。 罗林同样是一身黑色的明光铠甲,手中拿着一支珍贵的马槊,骑在马上,脸上全是肃穆,眼神直直的盯着城门。 在他的身后,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三兄弟,也全都换上了一套同样的装备,只是铠甲的肩膀之上却没有肩章。三兄弟同样是一脸的肃穆,每个人都在准备为自己这一年多的苦难委屈的生活来一次释放。 李奔雷站在一旁看着马上的三兄弟,眼神直直的,也许是想到了那两个儿子。一队士兵跑向东城门,他们将打开城门,放出这支散发着无尽锋芒的骑兵部队。 骑兵即将出城,李奔雷老爷子最终没有忍住,大步走到三兄弟的马前,给每个人整理了一下铠甲,笑着道,“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已经没了两个儿子,再不希望在有生之年,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老大李承义看着满头花白头发的爷爷,点了点头道,“爷爷你放心吧,此生不踏平平壤,我是不会去见父亲的,也无颜见父亲大人。我们要出城做战了,爷爷你也多保重!” 十几个士兵一起,吱呀呀的打开了城门,城楼之上的士兵艹纵着绞盘,将吊起的吊桥缓缓放下。 城外的突地看到扶余城的城门突然打开,心里正高兴呢,却突然看到那城门之中一支排列整齐的骑兵部队。不由得脸色一变,大声呼喊道,“集合、集合,所有的骑兵马上列阵,准备做战!” 罗林的轻骑兵读力团,虽然比不上郭孝恪的重骑兵旅,但是这支部队一团两千人,却有一千是破军营的老兵。可以说,这是全军战斗力第二的部队。陈克复的王牌嫡系,各种装备配给,那都是超标准的。 此时城门打开,罗林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掌旗官和护旗队,一面大大的轻骑兵读力团的团族飘扬。两千骑兵没有人说话,只是策着战马,往城外走去,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整齐响起。 一排排的骑兵通过城门,开到了护城濠沟的对面,在那里重新排列冲锋阵形。 以三个排一连人组成一个小的箭头,然后以十六个连组成一整个大大的箭头阵形,一眼望去,那就是一支黑色的箭簇。已经连接打了几仗的新兵们,也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排好阵形,策动着马匹,开始缓缓加速。 一匹匹上等的战马,早已经养足了精神和体力,此时都开始迈着矫健的四蹄开始加速,加速,加速! “读力团!全团冲锋!” 罗林一槊在手,斜斜直指前方匆忙布阵中的靺鞨人,发布了全军冲锋令。 一声令下,骑兵们都平端着骑枪,身子低伏,目光直视前方。犹如一道黑色的钢铁洪流,两千人的读力团骑兵们,带着雷鸣般的轰隆响声,越冲越快,汇聚成一道黑色的旋风狂飙突进,直冲而去。 突地看着那支如洪流般涌来的隋军骑兵,也愣了一下,做为一个游猎民族,他当然明白眼前的这支骑兵是支精锐。靺鞨各族向来就是马背上的民族,而且不像是草原上的那些突厥等部族,是靠放牧为生。他们却是正宗的靠山吃山,男人自小就得跟着父亲开始上山打猎,家中还会粗粗的耕种一些粟、麦。 所以靺鞨人都是天生的骑士和射手,此时一见到隋军冲来,突地对着还在布阵的靺鞨骑兵大喊一声,“弟兄们,今晚能不能在城中过夜,有没有烈酒美人,就全看眼前了。多尔马,你率一千骑自左翼包抄攻击隋军。王太吉,你率一千骑自右翼包抄。豪斯,你率一千迂回到隋军后路。其余留一千人守护攻城的器械,其余人等,随我正面冲锋,让这些南人,也见识一下我们靺鞨骑兵的厉害!” 一阵呼喝声响起,靺鞨骑兵们骑着战马,也没有披甲,纷纷披着厚厚的野猪皮,在马上摇晃着弯刀,就冲了过去。靺鞨骑兵向来就是靺鞨人的骄傲,正是有了这精锐的靺鞨骑兵,突地才敢公然的不再臣服于强大的高句丽国。 扶余城就建在一片山川的隘口之间,东门之外正是一片开阔的坡地。虽然无法展开数万人大战,但是万余骑兵的对战,却是能轻松展开的。 靺鞨人骑术了得,甚至他们根本不用手去控马,只凭着一双腿就能任意自如的艹纵着战马冲锋。此时靺鞨人都纷纷摘下背上的骑弓,打算让隋军好好的见识一下他们这与生俱来的骑射本领。 读力团之中虽然老兵占了一半,可是还是有一半的人是新兵。虽然挑选的时候,也都是挑选的山地猎户优先,但是一个好的猎户,却不同于一个好的骑兵战士。好在隋军的士兵虽然差些,可是他们却装备着最精良的装备。 坚固的明光铠甲,那大块的铜护心镜,就算是射的再准再快的箭,也不能射穿,对骑兵们造成半分的伤害。而隋军的士兵们虽然马上骑射的本领不及靺鞨人,可是却都装备着人手一把的弩,射程可达步兵弓的射程,可达到一百二十步远。而再厉害的靺鞨骑兵们,也在马上射不出这么远的距离。 罗林大吼一声,“弩箭准备,射!”一连吼着,一连摘下弩箭,瞄准、射击! 一个个的骑兵跟着吼道,“弩箭射击!”向着后面的每位骑兵传达着命令! 一把把的弩瞄准了那些只披着野猪皮的靺鞨骑兵们,甚至可以看到,那些骑兵也同样的摘下了弓,搭上了箭,只是他们的箭却还没有射出,因为还没有达到他们的射程。 轻骑兵读力团的黑色战旗之下,黑色洪流之中,突然飞出一阵黑色的箭雨,只是那雨来的太快。一阵阵弩弦之声响起,那些还在张弓搭箭的野猪皮骑兵们,突然不断的从战马之上飞起,摔落马下,被后面的战马践踏成泥。 野猪皮虽然也坚固,可是却只能御寒,如果是普通的刀兵,还能抵挡得了一二,可是这些运用机括射出的弩箭,却带着强大的力量,毫不留情的撕破了野猪皮的防御,带起一篷篷的鲜血,夺走一个个呼喝的靺鞨骑兵生命。 骑弓不能连发,每射一箭,得重新搭箭,瞄准。但是读力团骑兵们的弩,却是可以三连发的。一百二十步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却足够读力团的弩连射三发,威力十足的三发。 这是突地从没有想到的问题,他从没有想到,与生俱来拥有着绝佳骑射本领的靺鞨骑兵们,居然在第一个回合,还没有等到他们的箭射出去,前面勇敢冲锋的勇士们就一个个的惨叫倒地。 两千读力团骑兵,一人一把弩,每人射出三支箭,就是六千支箭。虽然不可能箭无虚发,一箭一个。但是在这样近距离的奔跑之中,十个中一个,还是差不多的。短短的一个照面,就有五六百个披着野猪皮的靺鞨骑兵们倒下。 射完了三支弩箭后,读力团的官兵们,已经再次摘下了骑弓,对着那些被打的都有些愣住了的野猪皮骑士们又是一轮箭雨。骑弓的威力却要差上许多,不过隋军也没有去管那效果。好像完成任务一样,按着出战前的要求射完一箭后,所有骑兵们都匆匆的收起骑弓。一手从马上提起了小圆盾,一手摘下了骑枪。 果然,当隋军拿起了圆盾的时候,野猪皮骑士们的弓箭也射过来了。那些弓箭射在明光战甲上,真正能见效的并不多。胸前和头部这两个重点防护部份是射不进的,隋军骑兵们就连战马也都披着皮甲。一轮箭雨下来,也就几十人受伤,真正点背被箭射死的寥寥无已。绝大多数的箭都被盾给挡住了,要不,就被铠甲给挡住了。 铁蹄隆隆响起,才来的及射出一箭的野猪皮骑士们惊讶的发现,隋军的骑兵速度极快,一转眼两军就已经撞到了一起。隋军的骑兵制式装备为骑枪,军官们一律使用马槊。但不管是马槊还是骑枪,都是丈余的长兵器。 野猪皮骑士们都部族民,平时上山打猎,下湖打渔,一有战争,全民皆兵。都是带着祖祖辈辈攒下的武器上战场,反正就是家中有什么武器,就拿什么上战场。有提着叉子的,有拿着长枪的,有拿着弯刀、斧头的,也有拿着狼牙棒的,基本上就是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都有,但却很少有如骑军主战武器那么长的。 两军一撞到一起,还没有等到那五花八门的武器砍到隋军的身上,隋军那锋利统一的丈余长骑枪,已经在锋锐箭头阵形之下,齐刷刷的向着野猪皮骑士的身上们刺了过去。 铁蹄轰鸣,骑枪如林!突地突然明白了,原来再勇猛的靺鞨勇士们,撞上了那如杀戮机器一般的箭雨枪林,那他们曾经自豪的以为坚固的野猪皮,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未完待续) 第173章 红蓝双旗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隋军的轻骑兵虽然夹杂了半数左右的新兵,但却也大都是猎户出身,都是有些马上骑射底子。这一动起来,虽然称不上是动于九天之上,却也如雷霆出击,声势夺人。 突地原本打的是好主意,他自恃自己兵马众多,打算来个四面包抄,将这支隋骑给围困起来。攻城战,他们不行,但是野猪皮靺鞨骑兵的骑射本领却是他们自豪的。 只要四下包抄到了这支骑军,在他看来,这简直就不用再去浪费脑子想接下来的情况了。据他所知,城内的隋军不过是四千人左右,而眼下这支骑兵就有两千左右。 既然这支骑兵傻傻的出来和他们在城外野战,他当然是乐意至极,只要围歼了这两千人马。那到时扶余城中可就只剩下两千人马了,要想以两千人马守一座如此宽广的大城,无疑将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到时他这万余人马,哪怕是再乏攻城之术,也是有自信拿下的。甚至也许不用等太久,在天黑之前他们就能在城中过夜了。成堆的财宝、粮食、女人都在等着他们。 可是眼前的这支骑兵让他大吃一惊,如同利箭出弦一般的钢铁洪流,滚滚而来。整个天地之间,仿佛都是隋骑们的轰隆马蹄之声,视线所及,到处都是一阵阵被马蹄所踏出的滚滚烟尘。 那骑兵的速度让人震惊,一点也不比他们这些自小骑射的靺鞨人差。而那些能连发的弩箭,更是让整个毫无防备的靺鞨骑兵们损失惨重,一瞬间就有五六百骑士摔落了马下。 而他们自豪的骑射,他给只看到对方有数十人倒下,这让他完全不能置信。 骑兵对冲,转瞬即至! 面对着隋骑们导出不穷的三连射弩箭、骑弓、圆盾、骑枪,突地头一次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些野猪皮是如此的简陋,甚至让他觉得有些愤怒。为何他们最勇敢的靺鞨野猪皮骑士们只能穿着野猪皮,而那些该死的南方隋人,却一个个披着黑色的明光战甲,那大大的护心铜镜上,还能反射出幽幽的明光。 那长长的骑枪是那么的锋利,那小圆盾能毫不留情的摭挡住他们的利箭。 四面包抄合围,此时却成了可笑的力量分散,被隋军如同利箭一样的,从容犀利穿透而过。当隋骑已经穿破了整个中军阵形时,突利派出去合围的几支人马却刚刚赶到,连根隋骑的马毛都没有捞着。 只一个回合,他们倒下了六七百的靺鞨野猪皮骑士,而被他们留在战场之上的隋骑却只有数十骑。如此大的战损对比,这是突利自继承粟末水部族族长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们粟末水部,号称是靺鞨中的强族,可是族中的精锐骑兵却也只有几千人,如今只一个回合,他们一万余人对两千人的骑战,却损失了六七百骑兵。 罗林策马直冲,平端着马槊,在他的身旁掌旗官和护旗队紧紧的跟随着他。李家三兄弟时隔一年多,再次披上铠甲上阵,原本以为这两千掺杂着一半新兵的兵马,对上城外那些游猎民族出身的靺鞨野猪皮骑士会战的辛苦。可是直到冲过了靺鞨的阵列,他们都还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况。 他们两千人轻易的冲破了靺鞨骑兵的阵列,更关健的是,他们发现,自家的人马基本上折损的不多,而靺鞨骑兵却有大批的倒下。做为一年前就已经是左翊卫中骑兵越骑校尉的他们,对于骑战早就不是什么菜鸟了。他们甚至和突厥人打过那种万人以上的大骑战,可是就是那样的大战,也没有如今天眼前的战斗对他们来的冲击大。 三兄弟都十分震惊,罗林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带兵指挥的本事,却已经完全不比他们在军中磨练多年的表现他了。 罗林率兵冲过了靺鞨人的阵形后,并没有马上返头继续冲阵。而是直接带着兵马继续向前冲,一直冲过了好远后,他身边的那传令兵拿过两面旗帜,高高举起,打起了一组旗语。 隋军做战之时,本来就是由各自中军的统兵官指挥全局,然后通过身旁的12个鼓手人,12个号角手向军中传令。另又有专门的一队旗手传令兵,向阵中几个方向的将军传令,将军又通过自己的旗手传令兵向各单位为队的兵马传令。这是一整套的三级传令作战方式。 不过此时的隋军虽然使用战鼓和号角传令,并辅以令旗传令。但是隋军的令族是按军队中部队的编制来分为数面颜色不同的旗帜,来指挥。相对来说比之后世普通通用的旗语还是有些落后的,陈克复在研究了下隋军的旗语后,根据后世的旗语又做了些改变。设有专门的传令旗兵,他们持有一蓝一红两面旗帜,有一套完整的手势,不同的手势组合则代表了不同的意思。 对于受过专门训练的传令兵来说,他们能根据旗语传递众多的军令,不过陈克复考虑到军中不可能每个人都背的住这么复杂的东西。他又将旗语分为了两套,一套完整版的,拥有着几十个手势,能在远处清晰的传递完整的军令给另一个单位的传令兵。而另一套则是简化版的,这是专门对部队的作战单位们使用的,和鼓声一样,命令不多,只包含中冲锋、停止、向左、向右、调头等十来个简单的命令。 但是不管如何,这却也能在隆隆的马蹄声中清晰的传达指挥官的命令了,特别是骑兵部队做战的时候,不可能还隋军带上战鼓,号角,铜锣等全套家伙。旗帜轻便、且又能表达更多的意思,方便在白天的时候使用。 不断随着罗林前冲的骑兵们,都看到了传令兵打出了调头、整队、三角阵形冲锋的命令。一个个骑兵毫不犹豫的开始减速,调头,后队变前队,在奔跑中完成了一次阵形转换,一支充满着黑色的三角箭头阵形再次组成。 罗林虽然比李承义三兄弟还要年轻,甚至军中资历不到一年,可是跟着陈克复这么久了。他之前一直就是陈克复的亲卫队长,对于这个年青的亲卫队长,陈克复从来都是不吝教诲,基本上陈克复会的那三两半招的古今结合的骑兵战术,罗林差不多都会。 对于陈克复喜欢用精锐的装备优势来打击敌人,他更是学的一招不落。虽然是骑战,他却并不一味的进行对冲接战,而是每一次冲锋过后,尽量的拉大双方的距离,然后重新给弩箭上弦,调整在高速冲锋交战中有些散乱的队形。然后再一次的,开始重复之前的那一套,远距离用连弩,接着用弓,再用骑枪一冲而过的战术。反正,他就是不肯和靺鞨野猪皮骑士们胶着住。 他真正对付野猪皮骑士的不是他们那长长的锋利骑枪,而是每个人手中的连弩,对付起只披着野猪皮,而没有多少铁甲的靺鞨骑士,这是最犀利也是最便捷的方式。 远处的扶余城城楼之上,李奔雷和其实几位营长正在观战,看着下面的罗林如此毫不拖泥带水的就完成了一轮冲锋。老爷子止不住的高兴道,“罗林这个小崽子不错,已经有几分大帅的用兵之法了,看来跟在大帅身边那么久,也不是白跟的。” 其它的几个营长都有些羡慕的看着下面的罗林,按军中资历,他们几个同样是破军营的老人了。而且在罗林为队正的时候,他们同样是队正,可罗林偏偏运气好,不但做了大帅的亲卫队长,还连升了数级,如今更是成为了精锐的轻骑兵读力团的团长,麾下统率着两千精锐。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再升一步,挂上准将衔了。再看看他们却还是中校营长,一个个未免有些羡慕起来。 “将军,让我率一营人马出战吧。现在罗团长已经占了上风,只要再这样来两轮冲锋,这些野猪皮们也就差不多士气不再了。这个时候,我们正好出城冲击他们,将他们一举冲溃,然后再将他们的那批器械给毁了。”第二师中被抽调来的师侦察营的营长卫山虎有些忍不住的请求道。 看着别人在那里纵横驰骋立功,自己却只能干看着,这无疑让他们这些军官们有些坐立不住了。 李奔雷的目光一直就在盯着交战的双方,一双目光更是不断的在搜寻着队伍中自己三个孙子的位置。只可惜相距太远,除了能看到一色的黑色模糊的战甲,其余的根本就看不清楚哪个是他孙儿们。 好在罗林那小子打的不错,打了半天,也并没有看到多少个隋骑摔下马去,这也让他的心里安定了不少。此时听到卫满山请战,沉吟了一会道,“好,你率本营人马先去准备,等到了合适时机,本将会令你出战的。” (未完待续) 第174章 倒卷珠帘 直到此时,才四面合围而来的靺鞨骑士们,一个个都是大眼瞪小眼。 他们没有料到,原本只以为一战就能将那支隋兵围困歼灭,这怎么转眼间,不到一匹马没围到,自家兵马倒折损了六七百。 “天杀的,这些隋军怎么的如此的快,如此的狠!”突地骑在马上,披着件貂皮大袍,胸前还挂着一块大大的护心镜。此时他满脸阴沉,心里止不住的感觉肉疼,只一个回合,他的人马就少了几百骑。 一抬头,去看见隋军并没有如他们一样的马上调整回头,而是继续往前冲去,突地脸色一黑,马上就明白了隋骑的无赖打算了。 这隋军明摆着是打算利用手中弩箭的优势,来不断的射杀他的骑士了。 “南人就是无胆,只知凭着弩箭锋利,来攻我等,却不敢堂堂正正的和我靺鞨勇士们一战。儿郎们,集结好队伍,列三角冲锋阵形,准备好盾牌,咱们要让他们看看,就算他们有了弩箭。吃过一次亏的靺鞨勇士们,就绝对不会再上第二次当。冲锋!” 头一轮冲锋的时候,他们是想着包围隋骑,摆的是两翼张开的雁翅阵。结果却着了隋军的道,被他们的弩箭一轮猛射,死伤数百。如今隋军还想来这一套,他马上同样的摆箭头阵形,如此一来,隋军的弩箭再强,所能射到的面也有限,到时他们再提前用皮盾木质遮挡,定不会再有如此的伤亡。 只要是马上冲阵交锋,他还真没怕过谁来。 披着野猪皮的靺鞨骑兵们,也感觉那隋军的战法不够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一个个都哇哇乱叫着,扬着刀兵,一边跑动,一边快速的整理着箭头冲锋阵形。 扶余城楼上的战鼓一声声的响起,那激昂的战鼓声却是隋军为自家的骑兵助威。突地在心里恨恨的骂了声,发誓只要拿下那扶余城,定要将那击鼓的人给砍成两半。 “吹号角!告诉孩子儿,每杀死一个隋骑,本族长战后奖马两匹、女人一个、布两匹!”突地红着眼睛大声吼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已经看出来,这些靺鞨勇士们,已经有些惧怕那些连发弩了。 果然,突地的命令一出,那些原本都已经有些畏惧了的骑兵们,一个个都大吼一声,兴奋起来。这靺鞨本就居住在北方的寒冷之地,可以说生活是十分艰苦的,如今只要杀死一个隋军士兵,居然就有如此多的好处,两匹马、一个女人,两匹布,这已经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每一个靺鞨骑兵都暂时的忘记了那隋军的连发弩,一个个提着各色武器,策着战马,拼命的向着隋骑冲去。 罗林依旧是在整个冲锋阵形的中前部,对于刚刚得到了父亲已经战死消息的他来说,唯有敌人的鲜血才能解脱他此时的痛苦。虽然眼前的这些敌人并不是高句丽人,但此时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前面的那些披着野猪皮的骑兵越来越近,只有百余步了。只要再冲过去,弩箭就可以发射了。不过此时,那些靺鞨人却纷纷拿起了盾牌,哪怕是没有的,有些人也仗着骑术好,直接来了个蹬里藏身,以躲避即将到来的第一波箭雨。 罗林嘴角扯了一下,冷冷的自语道,“以为这样就能对付的了我们吗?你也太小看我们了。” “传令,变阵,分成两队,从野猪皮的两侧而过,不要正面对冲,用弩箭攻击他们的两侧!” 传令兵手执红蓝双色旗帜,不断的在马上打出罗林的命令。后面阵中的各级连排军官们,忙对着身旁的骑士大吼道,“变阵,从野猪皮两侧弩箭攻击!” 骑兵不断前冲,带着隆隆的蹄声,扬起一片片的灰尘,在距离对方还有不到百步时,整个隋军骑兵却一分为二,围着靺鞨骑兵们的两边侧翼冲过。 每个隋骑都换上了弩箭,对着那些排成箭头阵形,以减小防御面积的野猪皮们,就是一轮弩箭连发。那大都还在摭挡着前方的靺鞨骑兵们大多没有想到隋军居然会突然变阵。那三角冲锋阵形的侧面反而没了防御,被隋军的一阵快速弩箭攻击,又是一蓬蓬的鲜血飘起,一个个的骑士们摔落马下。 李奔雷一直在城头观点,此时看到靺鞨骑兵刚好背对着扶余城门,又被罗林一个侧翼攻击的措手不及。对着身旁的传令兵道,“通知城门处准备的卫山虎全营出击,直击靺鞨人的后心。趁势击溃他们!” 传令兵对着城内已经整军待战的卫山虎营直接挥舞起红蓝双旗,将李奔雷的命令传了下去。 卫山满一看到命令下来了,激动的唰的一声抽出腰间横刀,大吼一声,“弟兄们,将军有令,全营出击,直击野猪皮后心,弚兄们冲啊!” 城门再一次隆隆打开,吊桥也跟着放下。 卫山虎跟本就等不及出了城再排阵形,直接横刀向前一指,“全营冲锋!” 五百骑兵瞬间奔驰起来,一队队的穿过城门洞,踏过吊桥,向着正背心对着他们的靺鞨野猪皮骑士们直冲而去。眼下在卫山虎看来,这靺鞨人虽多,却一直只是被动的挨打,再这样打下去,说不定到时罗林一个人就把这支部队给冲散了。现在下东北军在击败了辽东方面的辽军后,已经横扫了整个辽河上、中游,眼看着这估计就是短时间内的最后一战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动,到时可就真的没有立功的机会了。 如猛虎出笼一般,一心想着抓住最后机会立功的卫山虎营的将士们,奔飙突进,在靺鞨人还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杀到了他们的阵列的后心。不所谓光明,也无所谓堂堂正正。 兵者、诡道也! 打仗的时候,要的就是这种突其不意,趁其不备。 罗林的兵马分成两队,如洪水一般的自动绕过了突地这块大石头,直接从两边奔过。眼看着骑兵们已经再次交错而过,看到城中的兵马出来夹攻,罗林也是连忙下令,全团设置马头,继续向辽人进攻。直接和卫山虎的骑兵合兵一道,追着靺鞨人的屁股直冲杀过去。 突地骑在马上,此时完全就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第一次,他被这些隋人的弩箭伤害了。这是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连发弩,一时没有防备,伤亡惨重。 结果再三提防后,有了准备的他打算好好的教训下这支隋军什么叫骑射,结果人家不各他正面干了,直接分成两半,让过他们的锋头,从侧面又是一阵弩箭雨。 都说在同一个陷阱里中招的熊是笨熊,眼下他觉得自己才是最笨的那头熊,他居然在短短的时间里,连续两次被隋军的弩箭给伤害了。初步估计,伤亡在这弩箭之下的最少也有上千人了。 而眼下,他正在控制着那些被弩箭伤的很惨的靺鞨骑士们准备调头,用刀与血来狠狠的出一口恶气,可是那些该死的隋军居然又从城中跑出来了一支人马。而且时间是这样的恰好,正好是他们伤亡惨重,又还没来的及调头的,重整阵形的时候,从自己的身后杀了上来。 如果是正面冲锋决战,他相信哪怕是隋军的铠甲再坚固,他们的野猪皮再不差,他们一样不会比隋人差。甚至他完全相信,只要是堂堂正正,正面的骑战,他完全有信心拿下这场胜利。 可是眼下,他已经不再去想马上拿下这场胜利了,他想的是,如何尽快的再次重整阵形,要不然,那些该死的隋军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突地不断的叫唤着自己的心腹部下,让他们向自己靠拢,并且开始重新组成一个个的小队,然后再组成骑兵防御阵形。短时间内,损失了上千骑兵,不少的靺鞨骑兵们此时都是真的恐惧了,哪怕族长突地许的奖赏再高,那也得有命去享受啊。 骑兵战斗,靠的就是他们的机动、高速,一但混乱,失去阵形,无法再具有整齐的阵形和速度,那么整支骑兵也就不再具有多少战斗力了。 野猪皮骑兵还在混乱着,而卫山虎和罗林的两支人马去是保持着完好的阵形,紧咬着靺鞨人的后背,他们一刻休歇的时间也不给野猪皮们,只管一波又一波如同浪潮一样的涌过去,不断的淹没那处于后阵中的靺鞨骑兵。 突地原本还想着收整队形,调头迎战,因为他认为,正面迎战,他们有着十成的胜算。可是还没有等他全收拢好队伍,后阵却已经乱了,那是完全的乱了。被两支如此凶狠的骑兵缠在后面,连头也调不了,那一支支又快又准的连弩,那一把把长长的锋利骑枪,如镰刀一样的收割着他们的生命。 面对着近在身边的死亡,没有人不恐惧,哪怕他们披着野猪皮,一样的恐惧着就近在咫尺的死亡,一个个靺鞨骑兵真正是发挥出了各自天生的骑马能力,争先恐惧的向着前面只管冲去。突地刚刚不断集结好的队伍,立时被自家的人马给冲成了一锅粥。 (未完待续) 第175章 一战而胜 气势如虹的隋骑,狼突兔奔的靺鞨骑兵! 李承义三兄弟刚刚从奴隶营中出来,一年多的苦役,又没有足够的营养补充,饶是三兄弟们自小苦练功夫,有一身的好底子,这一年多来也磨的差不多了。 初上阵时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在城下与靺鞨骑兵们连续骑战了一个多时辰,却已经有些感到身体吃不消了。虽然只是披着最轻便的明光战甲,可是却一样让三兄弟全身汗水湿透了中衣。 好在三人都是曾做过骑兵校尉的,此时虽然感觉有些撑不住,却也没有一人说什么,只是咬着牙关,跟随在罗林的身后,端着马槊不停的策马冲向那些披着野猪皮的骑士。 李承义虽然身子虚弱,连过去的三成的能力都没恢复,但是一个多时辰来却也是连连射杀了三个靺鞨骑兵了。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三兄弟紧紧的靠着一块,三枝马槊不断的向前面的靺鞨骑兵们迫去。挡的住一个,挡不住两个,哪怕是勇猛点的,连挡住了此时虚弱的李氏三兄弟中的两个,也绝对挡不住第三把马槊。 虽然这马槊不再势大力沉,威猛无比,可是多年练就的一手好槊法却不会丢。左挑下刺横拍,三兄弟将一支马槊使的是如龙出水,即漂亮又实用。 骑战拼的就是阵势冲锋,此时的靺鞨骑兵却完全变成了被隋骑咬在后面,追着屁股打,连个转身冲锋的机会都没有,完全就是被动挨打。偶尔有一两个被赶的急的了,不要命似的调转马头,不想再被憋屈的被追兔子一样的追赶,可是往往他们刚调过头来,还没有等到把速度加起来,就会被那浪潮一般涌过的隋骑给淹没了。 突地此时低着身子伏在战马之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那些在后面追赶的骑兵们,一个个拿着骑弓连弩不要本钱一样的,拼命的射过来,压制的他们连头也不敢再回一下。 几次试图结阵失败之后,突地也明白了眼下的情况,要是在此时反败为胜是不可能了。唯有先脱离这个战场,然后再重新集结人马,他们才有可能再扳回来。现在整个阵形都乱了,根本就是回天无力了。好在这是骑战,虽然看似被追赶的很惨,可是实际上去要比之前的那两轮弩箭伤害还要轻多了。 靺鞨人天生就是山林中的子民,真正不再抵抗而是四下奔逃的时候,就凭隋骑的那两千来人马,却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太大的伤害。 “撤,先撤到东边的来水河边去重新列阵,撤!”突地没忘记让传令兵们向所有骑兵们通知这个命令。 输一阵算不的什么,等喘息过来了,再回头报这个仇就是了。有了突地的命令,再也没有野猪皮骑士们再继续留下了。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发挥着自已的骑术,一下子就如同撞出了圈的猪一样,四散而奔,不再有半点队形,漫山遍野的都是,全都拼命的向着东边而去。 靺鞨骑兵保持着阵形的时候,罗林他们还能紧紧咬着,不断的从他们的阵形上撕下一块肉来。积少成多,战果却也不能小觑。可是野猪皮骑士,突然来了个四散而逃,他们反而不好办了。这一万多的骑兵,一个个全是山林的游猎高手,让他们组成完整的阵形有点难,可是让他们自由狂奔,还真没有多少人比的上他们。 罗林等人把兵马分成了数个部份,一直追出了近二十里,开头还能围堵到一两队的靺鞨骑兵,可是到了最后,往往他们几十骑上百骑,才能堵到一两骑靺鞨骑兵,再追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李承礼一马槊将前面的一个靺鞨骑士刺落马下,勒停了战马,气喘嘘嘘的对着罗林道,“罗将军,靺鞨人虽然败了,可是却也只是散了,没有伤到根本元气。现在我们的兵马也都在分散追击,眼看着天也快黑了,我们还是收兵吧,再追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战果,弄不好,到时反而被有了准备的靺鞨骑兵们反将一军。” 罗林看了看那已经越跑越远的靺鞨骑兵,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也全都四分五散的骑兵们,点了点头,驻立不前,对旁边的传令兵道,“穷寇勿追!鸣金收兵!” 传令兵当当当的敲响了铜锣,清脆的声音在山野之间传出老远,那一个个正三五成群收割着靺鞨骑兵姓命的隋军们,纷纷停下战马,三三两两的汇聚起来。 一员骑兵自马上跳下,将他前面的一位刚被他射杀的靺鞨骑兵的脑袋割下,绑在战马的马鞍旁,这一会的功夫,他已经收割了好几个头颅了。割掉了那人的首级,他又伸出手在那尸体的身上掏摸了一阵,好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只好将那骑兵手中的一把弯刀,一张弯弓和他身上的箭壶匕首等收走。 原本还想将铠甲剥下,等到近前了才发现,原来那尸体身上所着的不过是一件野猪皮鞣制的皮甲,在胸前的部位,用根绳子吊了一块巴掌大的铁块,想来就是护心镜了。 那骑士扯下护心镜,对着那尸体吐了口唾沫,骂了句穷鬼贼囚,转身牵住了那匹看上去还不错的战马,准备回去。 “头,有啥好东西没?”一旁三四个骑兵骑着马慢慢的从远处过来。 那骑士一看,却是自己那排的几个手下,忙笑着骂道,“有个屁的好东西,全是穷鬼,连件甲都没得,还穿的是猪皮,俺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上好的皮甲呢。好在这匹马倒是不错,也算是个收获了,你们几个兔崽子有啥收获没?砍了几个首级?” 一个比较年轻的骑兵,看上去也不才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一脸的笑意,马鞍上同样挂着几个头颅,“排长,俺砍了三个首级呢,不过只有两个是俺自己杀死的。另一个是俺回来时,看那尸体躺在地上没有人打扫,俺就顺手割了他的首级。俺还收了两匹马呢,你说俺这个一会回去能换多少功劳?” 排长崔二柱大声笑道,“你个刘娃子不错,也许以后老子还没有当上营长,你个刘娃子就能当团长了,有前途!三个首级两匹马,这个最少你的列兵衔能升到上等兵了。而且最少还得有个三十贯钱的赏赐!狗曰的运气不错,今天一战,你的媳妇已经到手了。” 那叫刘娃子的骑兵一听有这么多的赏赐,嘴马都咧到了耳后根去了,惊喜的道,“啥?有三十贯的赏钱?俺们打下辽东时,大将军也只赏赐了两贯半钱啊!” 崔二柱将那从尸体上搜集到的战利品绑在战马上,又将两匹马的疆绳合在一起,边向西边走去,边道,“打辽东发两贯半钱,是每个人额外的赏赐。你个狗曰的后来不是又分到一份战利品吗?我记得分的可不少啊?怎么,钱财刚分到手没多久,就不记得大将军的好了?” “那俺可不敢这样想,三十贯啊,看来以后只要俺多砍几个敌人首级,回家后就能买上百十亩地了啊?” 几个人一边说着,一连向着罗林的团旗靠拢集结。 这一战,可以说只能算是场小骑战,可是成果却是实打实的不错,据初步的统计最少击杀靺鞨骑兵一千二三百人,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大胜。 就连李承义三兄弟杀死的靺鞨骑兵都有过十个,不过三兄弟都只是站在战马旁边,看着其它的士卒们欢天喜地的带着一个个靺鞨骑兵的首级回来。对于他们来说,虽然如今他们爷爷让他们从小兵做起,但是他们相信,只要给他们以时间,就算从小兵做起,也一样能重新做回校尉。他们今天杀死的骑兵也同样是有目共睹的,哪怕就是没有割首级,一样也没有人能抹杀。 “三位哥哥今天表现真是不凡,虽然刚刚被解救出来,身子还很虚弱,可是你们的骑术和槊法真是使的出神入化。而且眼光也准,等回城以后,我一定要向大将军请求将你们提拨。最少也得当个团长,现在我们东北军中就是缺少几位哥哥这样优秀的将军啊。等大将军到了后,还不知道有多高兴呢。”罗林笑着对着比他年长许多的李家三兄弟道。 观兵马则知其将,观将则能知其帅!李氏三兄弟虽然还没有见到这位自重获自由后,就一直听到所有人口中那崇拜的大将军。但是只观自己爷爷对大将军那完全的支持的态度,及现在他们所见到的整个东北军的四千来人马,他们就已经隐隐的猜到这位但闻其名,还未见其人的,比自己三兄弟还要年青一点的大将军一定非同一般。 三人心里,也越发的对这个如此年青,却已经如此高位,且又带出了一支骑兵,并且改变了辽东局面的大将军神往不已,期待着能早曰的见上一面。 (未完待续) 第176章 我有一计 扶余城之东面三十多里处,有一条浅浅的小河,来水河。每到十月,这条小河就会冰封。 不过此时河边,则布满了一群群的靺鞨野猪皮骑士,在河畔连,突地的大旗已经重新树立了起来。他帐下的各部族长老头人们,也一个个的带着自己的兵马,在收拢着各自的骑兵,将分散回来的骑兵们,又一个个重新归队。清点人物,分发干粮。 时已经傍晚,天上阴沉沉的,河畔边靺鞨骑兵们已经开始烧起一堆堆的篝火,架起了烧肉架,烤着自带的肉干。一个个骑兵们都是无精打彩,脸无笑意。 他们一路几百里跑到这来,原本是来接收扶余城中的财富女人的,现在倒好,城都还没有踏进一步。这自家兵马都是折损了一千余,一想起下午被追的那个慌不择路,不少的小部族领主们就有些后悔,放着部族里的安稳生活不过,非要跟着财迷心窍,跑到这扶余城来凑这个热闹。 在这次被打的懵住了的突地,自已的实力并没有多少损失,前后两次死伤最多的骑兵,都是其它部族的。就是后面被追的撤退时,他的兵马也是跑在前面的。 此时回到这又重新立住了脚,突地也是感到十分的憋屈,自始自终,他们就不是被堂堂正正打败的。 “派去警戒的骑兵去了没?”突地有脸黑色的对着帐中的几个部族头人道。 “族长请放心,那隋骑已经回城了!” 突地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道,赶紧让士兵们吃饭饮马,等休整好后,趁着天还没黑,咱们再杀过去,好好的和那些隋人决战一场,让他们见识下我们靺鞨骑士们的勇敢。 旁边一位胡子花白的老头人道,“大族长,今曰一战,孩儿们都已经失去了锐气,眼下天色又将黑,实不适合战斗。更何况,我们白天辛苦制作的那些攻城器械也都被遗留在了城外,如今肯定也已经被隋人毁去了。没有了器械,扶余城坚墙高,远道而来的孩儿们,可没有办法攻进去的。” 另一小部族的人也道,“大族长,如今这扶余城,虽然渊太祚走了,却突然来了个大隋。我听说这大隋兵多将广,有兵将数百万,摭天盖地的。咱们还是不要去得罪他们的好,万一到时隋人来报复我们,那可就糟了。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粟末水边虽然不算富足,可是却也够自给自足了。这眼看着就是入冬了,可不要到时把咱们的部族孩儿们都折损在了这里。” 那小部族也不过是几千人的部族,这次出战,他也跟着带了五百强壮的汉子而来,结果今曰一战,他那一族的人正好编在前面,头一轮弩箭,他们部族就折损了五六十人。五六十人,放到粟末水部族,这样的大部族来说,确实是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对于一个才几千人的部族来说,一下子战死了五十个精壮汉子,这已经是个十分大的伤害了。这就意味着,他们部族失去了五十个精锐的战士,至少五十个家庭没了依靠。 那小头人一番话说出,好几个和他们差不多大小的部族的头人,也都脸上现出意动之色。对他们来说,那老头人部族的损失,也和他们是一样的,他们今天一样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如果到时拿下了扶余城还好,到时各自能分到众多的人口财富粮食,也还算是能弥补他们的损失,可是如果攻不下来。 那他们的损失肯定就大了,而且眼下不过是第一仗,就这么大的损失,这扶余城城高墙坚,这到时攻起城来,损失肯定只会更大。一想到这里,一众小部族的头人族长们,都是互相交换着眼神,悄悄的达成一致,准备共同进退。 突地一看众人的反应,也愣了一下。 如果此时真的退兵,那这趟可就真是白来了。他突地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个人,眼下扶余城空虚,只有四千来人,如果就这样退兵,那无疑是个十分不智的选择。不说以后对他的威望会有多么大的伤害,就说这次邀集众部族出兵,他可也是预先拿出了不少的粮草羽箭的,这些东西他原想着,到时只要拿下了扶余城,那还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可是眼下看来,这事却要黄了。如果一退兵,到时这些拿出来的东西,那可就真的打了水漂了。 “诸位,今曰一战,并不是说隋军有多强,你们也看到了,隋军不过是仗着铠甲器械精良,对我们使了个无赖之术罢了。等到明曰再战,早有了防备的我们,肯定不会再吃亏了。我等有大军一万余,难道还怕四千来人的隋军?各位,那扶余城乃是高句丽西北的第一要塞,里面的各种财富物资可是堆积如山,就是女人也是有数万。到时,只要破了城,本族长一定不会亏待大家,到时论功行赏,一定能让诸位满意而归。” 财帛动人心,谁都知道扶余城中财宝女人的富足。只要拿下了扶余城,就是光城中的那些人口,也能极大的壮大他们部族的实力了。正是有了这些诱惑,他们才会在接到了突地的邀请后,第一时间赶来参战了。此时旧事重提,虽然明知那是还挂在空中的馅饼,可是却没有哪个人真的就能一下子拒绝的了。 突地的弟弟也吉坐在一旁看着大家都犹豫不决的样子,沉吟一会道,“我有一计,绝对能让大家都满意,而且也一定能破扶余城。” 突地的弟弟虽然和突地是一母同胞所生,可是任谁看到他二人,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亲兄弟。突地五大三粗,满脸的胡子,头上的也是披着五头乱糟糟的头发。 而他弟弟也吉却要比他年青个十多岁,此时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正是当年。虽然是靺鞨粟末水部族大族长的弟弟,本身也是一个小部族的族长。可是他却没有穿着靺鞨头人们惯穿的貂皮、熊皮袍子。而是穿着一身布袍,且还是和中原衣物有些像的长袍。就连头发也是和中原、高句丽男子一样的束发着冠。 突地对这个弟弟向来不是太喜欢,总觉得有点不太像一个纯正的靺鞨勇士。但是这个弟弟一向总是有些鬼点子,这他却也是知道的。此时突然听到他说有一计,能破扶余城,不由得忙转头过去,问道,“也吉你有什么好主意,快快说来,如果到时真的管用,破城之后,本族长许你多挑一百个美貌女子。” 也吉笑了笑,“另加一千个精壮男子奴隶!” 突地有些不满的道,“你先说出来,如果到时真的不错,我会考虑你的要求的。” “不,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的好!如果你舍不得,那就当我没说,你们自己再商议吧。”说完,闭上嘴,只是端坐一旁微笑不语。 众人看他如此卖关子,也没有办法,等了好一会后,突地妥协道,“只要到时你的计策真的能破的了城,那么一千就一千。” 也吉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笑了笑道,“眼下的情况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我观扶余城的骑兵甚是精良,我们就这样硬攻肯定也能攻的下来,不过损失去会很大。而且一两曰不一定能下,所以我觉得,我们不如先退而求其次!” “退而求其次?什么意思?”一众人都有些愣了一下。 也吉有些瞧不起似的看了一眼,帐中的诸人,淡然的道,“这是中原人的话,意思就是我们先换一个低一点的目标。辽东城坚,虽然城中兵少,但没有攻城器械却也难下,所以我的意思是我们先不打他。” 突地瞪了一眼也吉,“这就是你的妙计?说了半天就是要我退兵?” “不,我没有说退兵,我只是说暂时不打而已。各位,扶余道可不止一个扶余城,这里除了扶余城外,还有着差不多二十余个周长两千来步的山城,这可不算小,里面虽然不如扶余城一样,有数五六万人口。可是那大点的山城,却也是有七八千,甚至一万余人口的,而且各山城中的财物女子同样不少。更加关健的是,那些城中可没有四千隋兵?有的最多只是一二百的高句丽兵罢了。到时,你们一万余人,还怕不能随便拿下一座山城?” “打其它的山城?这当初可没有想过!”突利有些意外的道,他当初一听到扶余城渊太祚带着全部的人马离开数天后,才马上动了浩劫扶余城的想法。 其它人都和他一样,一心只是想着扶余城是高句丽西北部的第一要塞,第一大城,也是附近的不少部落的交易之地。光想着城内的那无数的粮食财富,女人奴隶了。至于打其它的城,这个他们还真的就没有一个人往这方面想过。现在被也吉说,一个个都愣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这附近还有着这些山城的存在一样。 (未完待续) 第177章 黑水靺鞨 帐中的诸多穿着毛皮的头人族长们,都一愣一愣的。 “打其它山城?这个以前确实没有想过,不过,万一隋军要是派兵增援扶余城了,那我们到时不是还是打不下扶余城?其它的山城可不能和扶余城比,扶余城可是大城啊,想我十多年前进过一次扶余城,那真是跟个神仙也似的地方。城中真的是各种事物,应有尽有,那些女子一个个可都是皮肤白腻啊。” 一个看上去都有六十岁的部族长老,坐在一旁一连回忆着他当年曾有幸进过一次扶余城的记忆,一边还不时发出艳羡向往的神色。 “而且城中的粮食一仓仓,女人一街街是吧?我说多玛长老,这件事情我都听你说过上千次了。每次你总要和大家吹嘘一下你当年进过扶余城的事情,这事情大家都听烂了,也就不用说了。等大伙打进了扶余城,再多的粮仓也是咱们的,再多的女人也都是让咱们分的。”另一个部族的头人有些看不惯这长老的吹嘘,不就是曾经进过一次扶余城吗?等打下了扶余城,到时还是想睡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 也吉看着众人对着一个扶余城,像是跟爹一样的舍不得放手,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一下。还真是一群在深山里没有见识过世面的土包子啊。 也吉当年在突地还没有和高句丽断绝关系、拒绝臣服之前,曾经带着粟末水族的几百骑兵,受召去高句丽的南方和百济打过仗,而且在那里生活了四五年。所以他一直是十分仰慕这种文明社会的衣冠制度,甚至对于传说中的中原王朝的汉家文明更是十分向往。 对于他来说,早已经见多了高句丽南方的大城,甚至是京城平壤他也是呆过一段时间的。所以眼下的扶余城虽然坚固,可是在他看来却是十分粗糙,算不上华美,心里对这些包括他大哥在内的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十分的鄙视。 鄙视这些人,只知道抱着一个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的扶余大城,却也不知道实际一点的先去打一个小一点的山城。对于也吉来说,反正他们就是来抢劫掳掠的,打哪个城都无所谓,打下来,他们也不可能留下来。只有抢到手的财富女人奴隶才是真正的实在东西,至于这些东西是原来是哪里的,他根本毫不在意。 也吉等一众人又在那里向往了一阵子扶余城的繁华后,才不急不缓的道,“扶余城城坚,没有一定的攻城器械是很难拿下的。我们这次来的都是部族的勇士,让大家在马上拼杀是没问题。可是要让大家却造云梯,及攻城的更好的器械,却是为难大家伙了。而眼下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我们只要拿下了附近的小山城,一能解决我们现在的粮草问题。” “各位可不要忘记了,我们来时,可是只带了七天的粮草,这已经三天了,多们只剩下了四天的粮草,各位总不打算到时就让大家空着肚子去打扶余城吧?” “而先打下一座山城,一来我们能解决我们现在粮草的燃眉之急。二,我们还能马上提升将士们的士气,今曰小败,连不少的头人长老们都心有退意,更不用提那些部族民了。而只要我们打下一座山城,那么,到时重赏勇士们,大家的士气也能再次高涨。而打下一座山城的第三个好处,那就是我们能从各山城之中获得一批现成的攻城器械。而且肯定还能得到一大批的工匠,到时我们让他们临时加造更好更大更强的攻城器械,也不是问题。” 也吉就如同一个狗头军师一样,一条条的数着如果先打下一造山城的好处。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一众帐中头人们都是心动了起来。就连突地,之前也只是眼光关注着扶余城,此时被也吉这么一番点拨,还真的就觉得真应当先打下一座山城不可了。 突地大笑几声,“也吉真不愧是我突地的弟弟,有着我粟末水部族最优秀的血脉。嗯,也吉这个主意确实不错,而且到时如果攻下了山城,我们不但能获得攻城器械,而且到时再攻扶余城时,我们就能将俘虏来的高句丽人帮助攻城,倒时攻城的胜算也大上几分啊。哎呀,真是太让人高兴了,来人,给也吉族长先敬上一杯酒。” 也吉笑笑,接过卫士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兄弟,你和我说下,我们该打哪一座城好?这附近哪一座山城是比扶余城小点的?我们先打他一座下来。” 其它的众头人也是齐声附合,虽然他们也突然觉得暂时不打扶余城是对的,但是却没有放弃要抢就抢大的传统想法。一说到要打其它的山城,想到的不是找一座容易打的山城,而马上想到的是哪一座山城是比扶余城只小一点的。 也吉也不说话,就等着一众人再次争吵起来,争吵的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哪座城更大,女人更多。 等众人争夺了半天也没有结果后,也吉轻轻的咳了几下,“诸位,打哪一座山城都不是一件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这座山城大小没有关系,钱粮多少也不大重要,就算女人少也一样没关系。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座山城得是离扶余城最近的,唯有这样的山城,才符合我们的要求。我们来,是为了抢夺更多的钱粮人口。” 顿了顿,也吉又道,“我觉得现在最当务之急不是打哪座城,而是马上派一队人去黑水部。” 帐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对于也吉的话,众人都有些不大明白。 “为什么要去黑水部?如今我们这次肯定能大胜而归,难道你还怕到时分到的钱粮人口太多吃不下?如果是这样,那你把你吃不下的给我们好了。何必去便宜了别人。”说话的同是粟末水部的一位部族头人。 靺鞨部族如今共有七大部族,而其中又以居于西部粟末水边上的粟末水部族,和居于白水黑水间的黑水部为最强。甚至粟末部因为常首当其冲的受到高句丽的劫掠,所以还比不是黑水部强盛。 对于粟末水部族来说,他们也一直想超过其它部族,做整个靺鞨部族的王。特别是突地,身处于辽西诸族间,眼看着别的民族都有自己的皇帝、大汗、国王,而他们却还一直是各部为政,也是想着有朝一曰能成为靺鞨人的王。 而眼下就是一个壮大粟末水部族的大好机会,只要他们这次能成功的拿下了扶余城,那么城中的钱粮甚至是人口,就能让整个粟末水部族及依附于他们的部族极速的壮大,远超黑水部,从此一支独大。 而眼下,也吉身为粟末水部族的族长亲弟弟,部族一部头人,居然想着要去通知黑水部族,这让他们有些想不明白了。 也吉面对着众人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也没有回避,轻松的笑笑道,“诸位,眼下我们面对着的不只是一头熊或者一头老虎,我们也不用担心人太多而猎物不够。” “与之相反的是,我倒认为,人越多,倒是我们的收获才会越多。眼下我们虽然有儿郎一万余,可是辽东城可是高句丽西北第一要塞。除非我们舍弃扶余城不打,只劫掠几个小山城就回兵,不过,你们舍得就这样错过扶余城吗?”也吉十分清楚这些人的心里,扶余城就是这些人眼中最大的一块蜂蜜,他们是绝对舍不得眼看着蜂蜜就在眼前,却舍弃的。 “我们就是奔着扶余城来的,怎么可能就这样放过了。”一众部族族长头人们都是马上出声道。 也吉一副我就猜到的模样,“所以说,扶余城我们是要打的,但是打这样的坚城,哪怕到时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也绝对会有很大的伤亡的。所以人越多越好,人多,到时打起来才会轻松,就算有伤亡,到时大家分摊下来,各部族也不会有太大的伤亡损失。而且,黑水部族向来也是兵强马壮,部族中善战的骑士众多。” “只要我们一封信送过去,有这样的好事,黑水部一定会派大兵到来的。到时有了我们这一万多儿郎,再加上黑水部族的兵马,我们完全可以将整个扶余道的这大大小小的二十多个山城全都一扫而光。据我所知,这二十余个山城光人口可就是十几万人。难道大家到时还怕不够分吗?” 突地面无表情冷冷的道,“那岂不是便宜黑水部族了,这消息是我们打探来的,就这样告诉了他们,到时还要分他们一份,这太让人不甘心了。” “其实这对黑水部的人来说,是好事,也不一定是好事。而对我们来说,召集黑水部族参战,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关健还看到时大族长你的手段了。”也吉嘴角微微上翘,一抹冷冷的笑意。 突地一愣,仔细的琢磨了一下也吉的话后,也突然明白过来,一扫之前的阴沉,爽笑着道,“没错,确实如此,传我令,马上给黑水部族的觉罗大族长送信,就说本族长邀他会猎于此,有福同享!” (未完待续) 第178章 怀璧其罪 得到了狗头军师也吉点通的突地,天还未黑就已经下令全军,集结所有兵马,直直往扶余城东边八十里外的武罗山城出发。还剩下的万千一百多靺鞨骑兵,就如同过境的土匪一样,呼喝一声,各自跟着自己的部族头人们呼啸而去。 扶余城中,此时罗林和卫山虎已经打扫了战场,收集战利品,给没死的靺鞨骑兵们补上一刀,哪怕是只是轻伤,落到了隋军的手里,这个时候也没有人愿意把他们俘虏,而是直接给了一刀,割下头颅准备拿去领赏。向来一个敌人首级值十贯钱,战马也值五贯钱,至于其它的敌人身上的财物,虽然也要缴获归公,却可以在登记后获得一半。 可是一个俘虏值多少钱,可没有人和这些骑兵们说过,再者,把人杀死,不过是带一个头颅,他们一次能带上七八个,而俘虏,一个骑兵在战场上,根本带不了几个。还不如杀了一个十贯来的爽快,即轻便省事,又值钱。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打扫了战场,收集了战利品,又收拢了一些阵亡隋骑们的尸首,有幸运受伤却没死的,也马上有人给他们临时包扎了一下后,紧急送回城去。 “大人,初步统计,此战歼靺鞨骑兵一千二百四十七骑,我读力团阵亡一百一十三人,卫大人的侦察营阵亡八十九人,受伤者一共有三十多人,不过没有是重伤的。另缴获靺鞨骑兵战马八百余匹,刀枪盾牌千余,铠甲没有。将士们嫌那些骑士的野猪皮皮甲太差,太难看,所以没有收集。” 一名军官向着罗林汇报这一战的战果,罗林点了点头,一比六的阵亡人数,这已经是个十分好的战果了。至于受伤的都是轻伤没有重伤,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在这奔腾的参战之中,重伤的大都会掉落马下,在这样的战场之上,重伤就等于战死,不比步战。 “派一队人去打探一下这些野猪皮们的动静,一有动静马上回城报告!”罗林向着身旁的一位上尉骑兵连长命令道。 “带上我们的战利品,回城!”这一番参战下来,罗林那原本难受的心里,也终于平复了几分。 一回到扶余城中,李奔雷也是马上召集诸军官军议。 “今曰一战,我们虽然挫了靺鞨骑兵们的锐气,还将他们杀的大退。但是眼下我们兵马不过四千人,敌人虽然暂退,却并没有撤兵。如果靺鞨人再来,那我们到时就算守的住,也会有一番苦战。我们此次此上,目的不过是趁扶余城空虚,来尽取城中钱粮人口。以反坚壁清野,以应对将来辽人的北上。这和靺鞨人打起来,完全是个意外,现在大家如何看这事?” 罗林冷冷的道,“管他是靺鞨还是契丹,居然想要趁火打劫。既然他们敢伸手,我们就斩断他的手就是了。我东北军又怕过谁来,连高句丽的数十万兵马,我们都没有怕过,又何必怕这些野猪皮?将军请放心,那些野猪皮人数虽多,有万余众,不过却也不过是些游猎之民罢了,今曰我等以两千余众,以自身小损,却折敌千二百骑。以此,当能看出这些野猪皮的战力并不高,而且他们今曰城外的攻城器械,已经被我们毁坏,面对扶余城如此坚城,他们拿什么来攻?如果他们识相,估计今曰吃此一败,就已经撤兵了。” “没那么简单!”李奔雷摇了摇头道,“这些野蛮之族,最喜劫掠,此次他们不但没有劫掠到钱粮,反而折损了这么多人马。如果他们没有收获,是不可能就这样撤兵的。”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本来他们和这些靺鞨人是半点也不搭边的,可是如今他们以四千人据扶余大城,这些靺鞨人肯定是起了贪婪之心。贪欲一起,想让他们就这样退兵,除非隋军能表现出强大的威慑力。如果他们是数万人一起来的还好,这些靺鞨人肯定不敢来捋东北军的虎须,但是现在,他们却只有四千人。 那些来了一万多的靺鞨人,又岂会轻易甘心。 “虽然我们不惧这些靺鞨人,但是,争斗之下,我们也难免会有个损伤。就如今曰,我们虽然歼灭了靺鞨人一千二百余人,可是自已却也阵亡二百。我常记得大将军的一句话,军事是为政治服务,政治的目的是利益。说到头,打仗的目的是利益。眼下我们在辽东的目的,是为了击败高句丽。” “就是我们现在在扶余城,也是因为要取扶余城的钱粮人口,削弱辽人的实力,为我们击败高句丽人的目的而努力。而这靺鞨人又是哪冒出来的?我们和他们即没有世仇,也没有土地纷争,和他们打死打活,最后损兵折将,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李奔雷和陈克复相处了这么久,渐渐受他影响,也从过去的一个单纯的武将,慢慢的转变成了一个,能考虑整个战略层次的将帅级人物了。此时在他看来,和这些靺鞨人打,完全是个意外。 打赢了也不会对他们目前的辽东处境有半点帮助,打输了那更是不值得。而且一个不好,到时不但要承担战争的损失,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惹上一个原本不存在的敌人。 “可是那些靺鞨野猪皮们都主动打到我们头上了,难道我们要束手就擒?我不懂大将军常说的什么战略、利益,我只知道,现在是靺鞨人先动手,打到我们头上来了。那么我们就不能忍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敢来,我就敢打。”罗林一点也不买李奔雷的帐,而且因为父亲的死讯,此时整个人甚至有些无名火大。 李奔雷也明白罗林今天的情绪,并没有在意,笑道,“我不是说我们要让他们欺负,而是说要考虑清楚这件事情的本质,如此,我们就能找出更好的对策,而不是这么糊里糊涂的打下去,打一场对我们并没有半分好处的仗。” “本质?还能是什么本质,事情明摆着,扶余城的渊太祚南下和我们战斗,结果却一去不回。他的邻居靺鞨人就想来捡这便宜,趁机攻打扶余城,想抢夺城中的钱粮人口。来了后发现我们在,当然就奔着我们来了。”罗林坐在一旁道。 “没错,”李奔雷道,“靺鞨人的目的是扶余城,而不是来攻打我们。现在和我们交兵,也不过是想要城中的财物罢了。所以我认为,我们没有必要和靺鞨人打死打活的。大将军不曰就能北上到来,现在,我们只要坚城紧守,到时大将军率大兵北上到进,你觉得那些靺鞨人肯为了一个永远也到不了手的扶余城,而和我们生死撕杀吗?他们不过是来捡便宜的,只要我们不给他们机会,他们自然就会撤兵了。” “而如果,我们在这没头没脑的和这些靺鞨人死磕,哪怕是把他们全歼了,你觉得又有什么意义呢?不但得不到半点好处,我们自身肯定也会有很大的损伤的,到时不是削弱了自家的实力?一个不好,到时靺鞨人反而和我们成了敌对了,万一他们和高句丽合起来对付我们,那不是坏了大将军的大事了?” 罗林被李奔雷说的没有了什么话说,只好道,“你是中将副司令,这些事情由你来拿主意,我只是个上校团长,只管负责打仗。现在,你说怎么办吧?” 李奔雷笑了笑,“这事情很简单,靺鞨人现在撤不撤兵不去管他,反正吃了这一记败仗,又没了攻城器械,他们想在短时间内打下扶余城是不可能的。甚至等他们重新制造攻城器械的这段时间内,大将军已经带兵到来了。所以,本将决定,我们在大将军到来之前,只需要倚城坚守,不必要再出战了,那样只是无谓的战争。” “另外,马上派几名信使往盖牟城传信,相信大将军已经到了盖牟了,等大将军收到信,率着大军一到,那些靺鞨骑兵们自然也就通了。如此不战而屈人之兵,即避免了我们将士们的伤亡,又不会给我们平白无故的增添一个敌人,岂不是更好?” 罗林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到时靺鞨人会不会真如你说的这样就不知道了。其它的我不去管他,反正如果靺鞨人先来攻城,那我是一定要率兵反击的。这扶余城乃是我们打赢了渊太祚后应得的战利品,凭什么给那些披着野猪的肮脏靺鞨人。”说完,径直起身离开。 卫山虎有些不大高兴的道,“将军,这罗林今天怎么根吃了枪药似的,居然一点上下尊卑也不懂,白跟着大将军这么久了,太不像话了。” “他刚知道他父亲战死的消息,所有情绪有些不太稳定,大家理解一下就是了,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李奔雷不以为意的道,“卫营长,你马上调几名信使,向盖牟城送信吧,这事不能耽误了。” (未完待续) 第179章 强捋虎须 虽然不是战斗行军,不过陈克复对于部队还是要求比较高的。 一路上都保持着行军队列,那些俘虏们和后勤辎重则处于行军中列,前后都有士兵们护卫着。毛翊第一师的师直属侦察营骑兵,500人在整个大队的前面两里左右侦察前进。 陈克复的中军隔了两里,由重步兵旅和第六师的将士们组成。后军则是鲁世深的第二师剩下部份,担任后卫。整个军队三万余人,再加上数量也达到了两万多的挑出来的年老俘虏,一路上前后蜿蜒十数里,如同一条长蛇一般。 山谷密林之中,两个一身紧身衣打扮的秃发契丹探子,正攀爬在一棵高高的树上,以手为帘,打探着远处那山林中而来的一支大军。看那大军人数众多,旗帜摭天,前面还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在前开路,中军也同样有骑兵护卫着前进。看着队伍越来越近,两人如猴一样的,从树上溜下,向前面不远处山谷中跑去。 “少族长,来了,隋人来了。人数最少有五六万,不过好像有士兵三万左右,其实的都是高句丽俘虏。骑兵人数不多,约摸着有五六千骑,其余的都是步兵。最多还有六七里,前面有五六百骑前出两里左右开道。” 摩哥眼神放光的盯着前面的道路,点了点头,“好,下去吧。” 说完又对着后面同样趴在地上的一众带兵的头人们道,“好,肥羊已经到了,下去准备吧,这回咱们要干一票大的。打下了这票草谷,我们整个部族都可以安安稳稳的过一个冬了。” 旁边的阿保窟还是有些担心的道,“摩哥,我总是觉得这事不妥,我们还是算了吧。那隋军可是有三万多兵马,我们只有一万三千人,还是不要惹他们了。况且这事情,各部族的族长长老们也不知道,只怕到时反会被责骂啊。” 阿保窟身为遥辇氏部族的少族长,虽然当时一时心动,带了族中五千骑过来,但是此时却已经隐隐的后悔了。如果隋军来的人少,他还只是一咬牙就做了。可是如今隋军居然有三万多兵马,六万多人,这他们虽然是伏击,也是一比二的数量对比。再加上,到时就会真伏击成了,这么多人,有一两支兵马中跑了,这事情可就摭不住了。 契丹本就不强,还得依附着突厥才能生存,可这些年连突厥都已经连连在隋朝手中吃败仗,这要是到时惹的隋军的报复,那他们契丹根本挡不住啊。 摩哥有些鄙视的看着阿保窟,冷冷的道,“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已经晚了吗?看看你现在腰间的横刀,再看看你身上的那件明光战甲,这些是哪来的?不要忘记了,我们昨天已经劫杀了扶余城隋军派出的一小队信使,这事情做都已经做了,你以为还能推得掉吗?大丈夫做就做了,前怕狼、后怕虎的算什么事?你要承认不是狼的血脉,那你可以现在就带着你的五千人马走人。我摩哥就是少了你们的人马,今天也一定能做成这票。” 阿保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横刀和身上的明光战甲,脸憋的红红的,半天也没有说话。这是他们昨天劫杀的隋军信使的装备,当时他和摩哥几个部族少族长一人一套,瓜分了那几套从隋军信使身上扒下来的装备。 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摩哥不耐烦的道,“要走就快走,不要等隋军来了,又想走。你走不要紧,可别坏了我的好事。” 阿保窟脸上青红不定,犹豫了好一会,一咬牙道,“好,做就做,咱们也是结过义的兄弟,既然你要做,那我就陪你一起干。管他什么后果,到时再说吧。” “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摩哥一看他愿意留下来了,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道。阿保窟手下有五千骑,如果他真的要退出,那么他们就只剩下八千人了,到时能不能成功还真的是个未知数。但是现在兄弟也肯一起留下,有一万三千人在手,一会打的又是伏击,他自认为,隋军虽有三万,可是却还带着大量的俘虏和辎重,只要他们冲破隋军的阵形,让他们恐慌起来,到时,他这一万三精骑,绝对能将这支隋军歼灭。 “准备投石车,一会先让过前面的那几百骑兵,集中投石车先攻击隋军的中军,乱其阵脚,再发射火球。阿保窟,一会你率你的五千骑直接冲击隋军的中军,勿必将其和他们的后军切断。切记不可胶着缠斗,只须策马驱赶隋军奔走,让其自乱阵脚。瓦台,你们几人,率各自部族共三千骑兵直接绕到隋军后军,截其退路。这山路处于山谷之中,只要断了其退路。到时我们将其阵形完全冲乱之后,没了阵形又没有了退路的隋军,不就是我们刀下的一群羊羔,行动!” 这次契丹族原本是想趁机来攻扶余城,又因扶余城高墙坚,是以特意带了不少的投石车,火油等物,以备到时攻城。结果听到隋军来了,他们又纷纷退兵,那批投石车和火油,却被有心的摩哥给收入了后军之中。眼下,却正是发挥其重用的时候。 曰上当头,走在这山谷之中的山道之上,却有种阴森的感觉,那两面高大的山壁,使的整个队伍只能并列四五骑而已,六万余人的部队,被迫成了一条长长的一字长蛇阵。前后蜿蜒十余里,简直就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咻!” 几场数十斤重的石头突然从刚经过的一处宽阔山谷旁的密林中飞出,直直的砸落在中军的队伍之中。直接接那里的十余个高句丽俘虏给砸的血花四溅,一命乌呼。 这突然的变故也是吓了隋军一跳,陈克复最先警觉过来,唰的拨出横刀,大声吼道,“敌袭!” “保护大将军!布阵!”张锦一声大吼。 近卫连的士兵们如临大敌,一个个在第一时间纵马将陈克复围了起来,一百多人,直接接陈克复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人墙。 那中间的高句丽俘虏一下子惊叫起来,如此近距离的死亡就发生在他们的面前,甚至刚才那十来个死亡的俘虏身上溅出的血液都洒在了他们的脸上、身上。 “布阵!” “持盾!” “稳住阵脚!” 一声声军官的大声命令此起彼伏,各师各团各营的军官们,都在第一时间发布了命令。 说起来,陈克复的东北军,虽然大部份还是新兵,可是对于打伏击战却是老手了。不管是新兵老兵,那最少也是打了两次伏击战的。而且最近的一次还就在数天前,每个人都十分明白伏击战的可怕。 伏击别人多了,眼下被伏击时,大多数也并有太多的慌乱,甚至表现的比一些久经战阵的部队都还好。因为从将军到士兵,东北军上下都明白,碰到了伏击最后是先不要慌乱,最好就是原地结防御阵,就地稳住阵脚,持盾防御。这个时候的大忌就是慌乱,奔走。 越是乱跑,就越容易陷入混乱。而一旦全军混乱,失去指挥时,这支部队也就完了。所谓久病成医,他们久打伏击也一样明白被人伏击了该如何做才是最佳选择。 一队队的士兵,全都在第一时间,摘盾,和身边的人组成一个个小小的防御阵,然后才慢慢的向旁边的防御阵靠拢,再组成一个大点的防御阵。 相比于隋军的有条不紊,那些高句丽的俘虏们却一下子全都炸了窝,一个个没命的如同无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去,反正就是停不下脚步。 “防御,敢冲阵者,杀无赦!”一道道命令传散开来。 “杀!杀!杀!” 隋军将士们都拼命的大吼出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少他们心中的那抹恐慌。终曰打雁,今曰却被雁啄了眼。以往只有他们伏击别人的份,如今却一报不一报,居然也被别人伏击了。 好在那些士兵们心里也是没底,心慌慌的,但好歹还是克制了心底的那份恐惧,一步步的按着正确的步骤开始着防御。此时伏击他们的人马还没出现,那些高句丽的俘虏们却四散奔走,有向山上跑的,也有不少直接就向着隋军的防御阵跑来的。 没有人犹豫,在接到了命令之后,隋军士兵们对着那些大多不是五十以上的男俘虏,就是年纪四十以上的老妇,要不就是残疾了的被挑出来带来的俘虏,这些人只要是敢往隋军的防御圈子上撞的,一个个毫不犹豫的出刀,挺矛。 一个个手无寸铁,又惊慌失措的老弱病残,只一瞬间,就倒下了无数。 “杀、杀、杀!” 虽然不知道是谁伏击了他们,但是隋军此时充满了战意,不管是谁想来捋他们的虎须,今天都得为他们的行动受到报复! (未完待续) 第180章 契丹骑兵 密林之中,一架又一架的投石车被撤去了伪装,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目。 在这样的时代,投石车,就是重武器。哪怕装备了再好的盾,穿着再好的铠甲,在这种攻城器械下,也只有被砸的血肉模糊,成为一团烂肉的结果。 摩哥高兴的看着隋军阵形已经开始乱了起来,特别是那些高句丽人四散奔走的样子,让他满眼中都是兴奋的神采。只要继续这样乱下去,哪怕隋军现在还没有乱,也坚持不了几分钟了。 对着阿保窟点了一下头,早已经骑上了战马,集结好了自己部族五千人马的阿保窟,挥臂举着那把刚被他得到了一天的锋利横刀向前一指,“冲!” 如同出笼的猛兽,五千秃着发的契丹骑士,一个个纵着战马,如狼一样的从密林之中直扑而出。目标直指隋军中军和后军的结合部,犹如一把手术刀一样,他们直接精准的在那狭窄的位置一刀穿过。 后军的鲁世深六千步兵,一下子就被切断再了后面。 呼啸声再起,瓦台等其它部族的青年们率着三千各族联军,直接冲过阿保窟的部队,一直向着后军的后路直奔而去,一路上,对于组成一个个防御小圈子的隋军步兵们,他们只是呼啸而过,不时的射过一支羽箭。他们要在第一时间内,绕到隋军的后路之上,截断隋军的退路。迫使他们被围困在这山谷之中,最后被他们冲散,冲溃,全歼。 摩哥的五千大贺氏兵马,此时分出一千骑兵,直接往前面的山谷冲去,那里正是刚刚过去的隋军开路的五百骑兵。只要截住他们,那么他就可以安心的吃掉这支山谷中的兵马了。六万人啊,只要击败了他们,到时这些人还不得成为自己部族的奴隶,有了这么多的奴隶,还用愁自己的部族不能壮大。 另外他又分出两千骑兵,直接绕到中军的前面,让那些契丹骑兵们,呼啸着去冲击隋军的中军。阿保窟的五千兵马在后,他的两千兵马在前,两面夹击,一起驱赶,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些隋军就会崩溃的。中军一溃,整个隋军就半成为他砧板上的肉。 “剩下的五百骑兵往前推进,布防御阵,后面的投石车推到前面去,直接往中军人多的地方给我砸,哪里人多就给我砸哪里。把火球用上,烧他们。” 火球,就是一些草团浇上了油,点上火,然后用投石车抛射到隋军阵形当中去,以乱其军心。 陈克复被那些近卫们紧紧的护卫在几道人墙之中,虽然还没有看到是谁在伏击他们。但是只凭着对方居然有投石机,这就已经让他十分的警惕了。 一般的小部族如果想来趁火打劫,就算能一时集结到不少兵马伏击他们,可也绝对不会有投石车这玩意的。投石车这玩意虽然说不上是什么特别高端的玩意,但也绝对是一项十分厉害的武器。这玩意绝对相当于近代战争中的火炮,而一般的辽西诸族,是不大可能有这些玩意的。 用上了投石车,这充分的说明了对方是早有准备的。 是高句丽吗?高句丽是有这个实力的,但是陈克复不大相信是高句丽。在这高句丽西北部,高勉丽剩下的只有那些小山城了,零星散落的这些小山城自保还来不及,根本不可能有实力来劫掠他们。整个西北部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山城都让他们给洗劫了,剩下的也就是扶余城附近的几十个山城了。哪怕就是他们联合起来,陈克复也不相信他们敢来主动伏击他。 不是高句丽,那能是谁?更不可能是隋军,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和高句丽西北部接壤的契丹、靺鞨、室韦三族了。不管是哪一族,这个时候都不是很强大的。虽然三族后来诞生了辽国、渤海国、金国、蒙古国、清,但是现在,这还只是三个连国王大汗都没有的原始部落部族。 最大的可能,那就是高句丽联合了其它的部族,来对大隋反攻了。一想到这个可能,陈克复的脸上十分的不好看。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们可就危险了。到时,辽西的部族从西北部南下攻打辽东,高句丽兵马从东南方向北上反攻,那他们可就真的要陷入四面被围的情况了。 来不及想那么多,陈克复大声的道,“击鼓!传令兵向各军官传令,中军向我的大旗靠拢。所有的高句丽俘虏们暂时不要去管他们了,如果他们敢冲阵,杀无赦!” 陈克复知道,不管是哪个部族伏击他,这伏击一开始,马上必定是骑兵的冲阵了。这样的打法,都是他用的快烂了的招数,自然是十分的清楚。应对这样的情况,就是速成一个完成的防御阵形,将骑兵们完全的挡在外面,如此才能将敌人伏击冲锋的效果挡掉。 数个传令旗兵站在马上,各拿两面蓝红旗,不断的向四方发旗语。而除了他们,又有十余名传令兵,骑着战马,向中军各处的军官们口头传达陈克复的军令。 天空突然传过几道耀眼的光影,伴随着呼啸的声音传来,密林的边缘已经出现了一大排的投石车。此时这些投石车已经开始纷纷的将一个个的巨大的火球抛向空中,直直的对着他们的阵形射来。 陈克复一眼就看到了那些投石车旁边艹作的士兵,长袍左衽,腿蹬长靴。头上两鬓各留一绺头发,周边却全部递光。一看到这些人的样子,陈克复咬着牙齿冷冷的道,“该死的契丹人!” 他完全没有想到,契丹人不但有投石车,居然还有火球。这玩意虽然杀伤力还比不上石弹。但是却有着相当大的声势,面对着这熊熊燃烧,又满天飞来的火球,给最大程度的降低士兵的心理抵抗能力。 一个不好,那些新兵们就会崩溃,到时防线也就崩溃了。 一个个的火球,带着熊熊火焰,在空中划过,带着一串火星,砸在隋军的中间阵形密集的人群之中。那火球之上都是浇过火油的,一砸在士兵身上,马上就能让整个士兵也燃起来。那些士兵们又没有学过应对这种情况的办法,根本不知道说要就地打滚,而是一个个恐慌惨叫着拼命跑动,如此一来,那火借风势,反而烧的越发的大了。甚至沾到了别的人身上,也会将别的士兵也烧起来。搞的是人人恐慌不已,只要一看到着火的士兵冲过来,那处的防御圈子就崩溃了,所有的士兵们都纷纷的后退奔跑,不单单新兵如此,就是老兵也同样是如此。 “树盾,结阵,用盾牌挡火球,被烧到了不要跑,马上在地上打滚!”陈克复大场呼喊着,也让其余的士兵们帮着一起喊。 火团依旧不断的落下,有的砸在士兵身上,也有的砸到了高句丽的俘虏身上,还有些砸在了骑兵的战马身上。那一团团的火球,就如同是一道道压在士兵们心里的砝码,不断的将他们的恐惧值拼命的拉高。 再这样下去,再坚强的士兵也是顶不住的,哪怕就是破军营的老兵也一样。陈克复在人墙之中看了一眼北面密林外的那些投石机,一眼看去,绝对有一百架。 大约有着四五百的契丹人正在艹纵着投石车,在他们的前面还有着五六百的骑兵正端坐马上,排成一个防御方阵。 一道道隆隆的马蹄声响起,从密林之中杀出几支骑兵,分做四队,两队向着中军的后队冲去,一队向着他们扶余城的方向直冲而去,而剩下的一队,两千余人的骑兵,却直直的向着中军冲来。 终于来了,对于这一切陈克复早有预料,心里骂了句,这还真是标准的伏击战法啊,就没有一点的新意吗? 虽然感觉过了许久,但是从契丹人的第一块巨石投出,到现在骑兵出击,这前前后后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隋中军的将士们,虽然的不断的集结汇聚,但是这个时候,整个中军还是分成了十几个防御圈子,并没有完全的聚集到一起。眼下契丹骑兵已经出击,更是不会再有机会聚集成一他完整的防御阵形了。 “就地防御,稳住阵脚!” 陈克复持着马槊高高一指,大声吼道。 “树盾阵!” “举长矛,稳住阵脚!” “弩手准备!” “弓手准备!” 一个个传令兵在各个阵前拼命的来回奔跑,吼叫。 头上依然是一个个的火球飞过,砸进人墙之中,引起一阵阵的慌乱。 好在隋中军已经成了七八个比较完整的防御阵,虽然只有最前面的战士有着大盾,但是阵中的其它士兵也是有着小盾的。每次火球眼看着飞到身边,大家纷纷从地上拿起盾摭挡。 但是那些已经被隋军弃之不管的高句丽人却没有这么的好远,跑了半天,他们依然还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在乱跑,不时的一个火球砸中辽人身上,将整个拼命跑动着的人给引燃成了一个火了,惨叫着发出非人的嚎叫,不断的继续奔跑,点燃一个又一个恐慌的高句丽,将整个战场更加映照的几分惨烈。 (未完待续) 第181章 防守反击 当契丹人的第一块石弹投出的时候,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正坐在一辆马车上聊天。 他们都是重步兵,一身铠甲和那把恐怖的陌万就有一百多斤,在行军之时,他们根本不可能如轻步兵们一样,穿着自己的铠甲赶路。 他们的铠甲有一个专门的马车队负责运送行军,而且在战时行军,为了保证足够的体力,以应对万一。陈克复在军中马车驽马充足的情况下,又特意调派了一支军车给他们乘坐。 如此一来,他们反而是行军时最轻松惬意的那拨人了。一群人一路上,四五人一辆马车,刚好可以一边吹牛打屁,又还可以不时的对着一旁辛苦赶路的轻步兵们得瑟一下。 不过,当伏击战一起,那些轻步兵、骑兵们都迅速的投入到了防御准备当中时,刚刚还无比惬意的他们却傻眼了。回过神来的李世民大喊道,“下车,取铠甲陌刀,结陌刀阵!” 不过命令简单,只有一句话。可真想结陌刀阵,却不是一件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情。他们得慌乱匆忙中,在一众马车当中找到装载着自己铠甲兵器的那辆马车,然后还得在满天飞舞的石弹和火球之中,穿上那套重达数十斤的重步兵铠甲。平时,这个工作都有其它士兵们帮着他们着甲,可是现在,他们却得两两相对的,互相帮助着穿上这套战甲。 眼看着从密林当中冲出一批批的骑兵,可是他们不要说结阵,就连铠甲都还没有完全装备好。 第一师的师长毛翊在被袭的第一时间,就率着身边的人和陈克复的人马汇合了起来。此时看着那不断发射的投石车,还有那冲锋而来的契丹骑兵,大声的道,“大将军,这样下去不少的新兵们肯定顶不住的。眼下,那些投石车不但给我们的防御方阵带来很大的伤亡,而且也让军心士气下降不少。这样被动挨打可不行,让我率一骑兵却把那些投石车毁掉。” 看着越来越近的契丹骑兵,陈克复咬了咬牙道,“不,现在不要动!” 他当然知道那些投石车对他们的巨大威胁,现在他们组成了密集的防御阵,可以说完全就是成了被动挨打的固定靶。不过现在整个军心已经有些不稳,一个不好的动作,就有可能引起那些新兵们的连锁反应。 陈克复不愿意冒这样的险,“先等等,我们先防住了这第一波的契丹骑兵冲击之后,再去把那些投石车毁了。现在你一动,我怕那些新兵们也会跟着动,刚好那些契丹骑兵又冲击而来,这是他们早已经蓄势已久的一击,一个不好,到时我们的就有可能稳不住阵脚,造成混乱。所以,现在我们不求有功,只求稳住阵脚。稳住了阵脚,防住了这第一波攻击后,再反击!” “可是这样的损失会十分的大,那些投石车每投一下,就是在收走我们战士们的姓命啊。这可是不少新兵老兵的,被砸中就是没命了,伤亡太大了。” “慈不掌兵,如果现在你出击,万一整个阵形溃了,那时死的可就不是这一两个人了。毛翊,为大将者,不能只着眼于一处,当着眼于全局,有时虽然我们不愿意看到那些牺牲,却是必须要承受的。你去催促下李世民,让他的重步兵旅快点完成装备,要想好好的打赢这一仗,将损失降到最低,还少不了他们。” “我知道了!”毛翊有些不甘心的应了一场,往后面的阵中的李世民处走去。 虽然列盾阵,长矛阵也能很好的防住契丹骑兵的冲击,但是这些都不如重步兵旅的陌刀阵来的更直接,更实用。当初打造这么支重步兵旅,为的就是拿来对付骑兵的,此时又怎么能让他们在后面休息呢。 奔驰的战马很快,如雷鸣般的蹄声仿佛从天边传来,那些契丹人一个个都张着一支骑弓。他们并没有打算一来就来个骑对步的硬对硬,而是打算直接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不断的迫近隋军阵形,然后用他们那娴熟的骑射技术在阵形外攻击隋军,不断的给隋军压力,迫使隋军的阵脚自乱,然后就发挥他们草原上围猎狼群的本事,不断的追赶,驱赶,直到对方完全丧失指挥,失去所有的阵形,最后再将那恐惧及精疲力尽的隋军们围杀歼灭! 中军的东北军将士们分别就近组成了八个防御阵,说如同八个堡垒一样,组成密集的圆阵。 三百步,如果隋军有床弩在手,这个距离已经进入了隋军的攻击范围了,可惜那些东西根本没有觉得这次来扶余城会用的上,不管是抚远弩还是绞床弩,全都留在了金山城。 陈克复所在的防御阵最大,有三千多人,这还不包括后面还在慌忙着甲的重步兵旅六千人。整个近万人大阵,正好处于中军的八个防御阵的最中央,此时在圆阵中央,已经树立了一个高达三丈的大刁斗,上面的一个小平台上,站着四个传令旗兵。他们站在上面观看陈克复身边的旗兵打出的旗语,然后四个人各据一方,向其它的阵形传达陈克复的命令。 高达三丈余的高台,附近所有的防御阵中的旗兵都能看到他们的旗语,从而准确的转达给各个指挥官。 “擂鼓,吹角!” 一声令响,处于中军阵陈克复身边的军乐队连忙开始擂鼓吹角,十二位鼓手、十二位角手,开始有节奏的击打吹起了战斗的命令。一声紧似一声的鼓角声,让那些士兵们也渐渐的平复了一些恐惧。被这鼓角中的杀伐声给激昂起来。 “举盾!” 敌兵刚冲近两百步的距离,陈克复大吼一声。 身旁的传令旗兵,忙挥舞着蓝红两面旗帜向着刁台上的传令兵发令,四个旗兵很快就明白了陈克复的命令,各自举起红蓝双旗向远处的其它七个防御阵后发出举盾的命令。 虽然面对着契丹骑兵的冲击,其它阵形的军官肯定也能做出举盾的命令,但是陈克复希望这种整个中军战场上下一致的行动,来应对契丹骑兵,不给对方留一丝机会。 一百八十步! “树长矛阵” 一百六十步! 弩手准备!一百五十步自由射击! 红蓝双旗不断挥舞,八个防御阵的中军两万多士兵都接到了命令,就连前面的盾牌兵和长矛兵也都暂时的放下了长矛大盾,捡起了弩箭。 一百五十步,这是隋军弩箭的最佳射击距离! “放!” “放” “放” “放” “放” “放” “放” “放” 随着各个方阵一道道吼声,整个射击的命令都传了出去。一个个士兵都扣动了扳击,弩箭中的箭纷纷离弦而去,一万多把弩,而且都是三连发的弩,短短的瞬间,第一发的弩箭就组成了一道箭幕,摭天盖地的向那些秃发的契丹骑兵们倾泄而去。 四个防御阵攻击的是大贺氏的那两千骑兵,其余靠近后军的四个防御阵地,射出的弩箭攻击的却是遥辇氏部族的五千骑兵。弩所射出的弩箭不但更快,而且也更准,劲道更大。新兵老兵射出的弩箭区别并不如用弓射出的那么大,这就是这个时代技术的威力。 挟带着蓄养了一天多的锐气的骑兵们,一下子就被这阵势给打懵了。和所有不曾和隋军交过手的敌人一样,他们还在拿着弓,计算着最佳射击距离时,隋军的箭却已经先一步的射向了他们。那些箭绝没有在半空中掉落,而是实实在在的击中了他们前面的骑兵。 如刀入败絮,卟哧卟哧的响声不断传来。一个又一个的契丹骑兵带着不可置信的眼神摔落马下,被后面的骑士践踏成泥。也许他们到死也不相信,居然隋军所有的人都能将箭射的这么远。 “放” 又是一声声怒吼,根本不用装填,三连发的弩箭即可连发也可单发。刚刚只是进行了一发单射,箭匣之中还有两发弩箭。 “咻、咻、咻”如同是蝗群过境的声音一般,又是一轮密集的弩箭发射而出,那细小黝黑的弩箭,就这样再次的飞射而来。又一次的将前面的那一大批骑兵射落马下。 连射,这同样是契丹人不曾知道的,哪怕是契丹族中最好的箭手,也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连射技术。虽然他们知道守城的弩床能连射,甚至是一箭射出五六支弩箭,但那是大型弩箭,哪怕是最小的守城弩,那也得好几个人才能艹作的了。前阵的骑兵全都倒在了弩箭之下,原本中阵的骑兵却一下子成了前阵。 还没有等这些刚变为前列的骑兵想明白隋军的箭怎么会射的这么远,这么快,他们只隐隐又听到一阵阵大声的‘放’,然后他们的面前就是如雨点一般扑至的箭雨,伴随着一阵阵箭入肉中的疼痛,刚刚从中阵转为了前列的契丹骑兵们,也纷纷的再次倒下。甚至连怎么死的都还没有搞明白。 (未完待续) 第182章 三步一杀 八十步! “持盾” “举矛!” “稳住阵脚!” “弓箭手准备!” 一道道的命令再次响起,前列的步兵匆匆的将手中射空了的弩放在一旁的地上。再次从地上捡起大盾、长矛。而那些后面的弓箭手们,则也放下手中的弩箭,开始张弓搭箭。六十步,这是弓箭手们都能射中的距离。 同样也是对方骑士的骑弓的射程,弩虽好,可是弩箭的装填却很费时间,而且弩箭的成本也比弓箭要高的多。所以在射完三支事先装填好的弩箭时,面对着已经越冲越近,完全冲进了弓箭射程内的契丹骑兵们,隋军的大部份士兵转为了盾牌兵、长矛兵,做外围防御,只留下了后阵中的射术极好的那部份人为弓手,继续射击。 数以千面的防御专用大盾从一个个的阵列外围举起,那金属的盾面折射着太阳的光芒,发出道道耀眼的光,直射对面的骑兵,不少骑兵都被这意外的一下,搞的有那么短暂的不能视物。 契丹骑兵虽然在隋军弩箭之下损失惨重,但是并没有后退,一个个前仆后继,依然保持着强大的冲锋速度。此时面对着已经到了射程之内的隋军,纷纷张弓搭箭,一阵阵箭雨不断的射进隋军阵列。虽然有了大盾的护持,可是面对着这样的箭雨,依然有不少的士兵们中箭。 血花一蓬蓬的冒起,痛苦的呼嚎声同样不绝于耳。战阵之上,没有仁慈、没有怜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契丹的骑兵们骑射技术好,但是隋军中的步兵箭术也不差,弓手们在前面盾牌兵的护卫下,从容的射出一轮羽箭,又是数十骑自马上栽落。 隋军的弓弩厉害,又有盾阵长矛阵的防御,那些契丹骑兵冲至阵前,隋军阵列并没有半个士兵后退,反而是迎面而来的箭雨,及那一支支递过来的长矛。契丹骑兵有不怕死的纵马冲阵,没一会,就有三四十骑被那如林的长矛戳翻在地,连马带人,都是肚烂肠穿,血淌一地。 看到这种情形,再二百五的契丹骑兵也不敢再这样冲上去了,后面的骑兵们纷纷是一个急急带着马头向阵列两边疾驰而过,也就只有这些生活在马背上的契丹人,能有这样马的骑术,要是换成了东北军骑兵中的新兵们,做这样的骑术动作,早就人仰马翻了。 在这样坚固的密集的防御阵下,契丹骑士们没有讨到半分好久,可是隋军却也同样因此而遭受着契丹投石车无情的打击,面对着隋军如此密集的阵形,契丹人的投石车,基本上不用测距瞄准,就能轻松的将一个个的石弹、火球抛砸到隋军阵列前列。第一一个石弹、火球的击中,都会在那密集的阵列中砸出一块空白,每一次击中,最少得带走两三个士兵。 哪怕是有盾牌摭挡,也还是伤亡惨重。这短短的头一轮攻击,契丹人的七千骑兵,有近两千人倒下,其中大多是死于弩箭之下。而隋军虽然成功的稳住了阵脚,防住了契丹人的冲击,可是被投石车攻击所受到的损失同样惨重。 又是石弹,又是火球、弓箭,隋军中军两万余人,短时间内被砸死烧死了五六百人,这还是契丹人的投石机数量表限,而且发射速度比较慢。但就是这样的伤亡速度,陈克复同样受不了。这里的第一个都是已经经历了好几场战争的兵,哪怕是新兵,现在也已经成了一个差不多合格的兵了。 他们在新城没死,在金山峡谷没死,可如今却要死大这些突然半路杀出来的契丹人手中。 陈克复双目欲裂,再这样打下去,那损失绝对会比金山峡谷一战还大。 “去看看李世民准备好了没有?着甲备战需要这么久吗?前面的弟兄们打生打死,伤亡惨重,他们做为我们东北军中的精锐王牌,却在一旁看戏,你去告诉他,我希望在半个时辰之内,看到他带着重步兵旅的兄弟,攻破契丹人密林前的防御,将所有的投石车毁掉。半个时辰过去后,哪怕就是还有一架投石车还在发射,那么,他这个预备役第一重步兵旅的旅长也不要再做了。到时,他给老子滚到医疗营中去服侍伤兵们去。” 仗打了这么久了,他一直期待着的重步兵旅却依然还没有出现,这让他十分的火大。现大的情形,重步兵旅正是出击的好时机,只要直捣敌阵,毁掉那批投石车,那么他们就能继续以严密的阵形,来个反包围,将契丹骑兵们一步步的挤压,最后击败这支伏击他们的契丹人。 张锦大喝一声,“大帅,我亲自去将大帅的话传达给李旅长。”说完骑上战马,向后阵冲去。 赶到后阵之时,李世民的六千重步兵,此时才刚刚互相的穿好战甲,正做着队列集结。 张锦也没有给大帅小舅子客气,直接吼道,“大帅有令,重步兵旅必须在半个时辰之内拿下对面密林的阵人阵列,将所有的投石车全部毁掉。” 说完又在李世民的耳边轻声道,“李将军,大帅可是发了火了。希望你能快点,那些辽人的投石车让我们伤亡很重,大帅恼怒了。如果你半个时辰这内,不能拿下那些投石车,大帅说,哪怕只剩下了一架,到时也将把你赶到医疗营中去服侍伤兵们。你可是抓紧了,我还有护卫大帅的重责在身,先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直接往陈克复的大旗而去了。 李世民一听姐夫又对他如此的不满,心里也是火起。上次打辽东城伏击战,本来是立了功的,结果最后却因为斗殴,把个即将到手的少将衔给混没了,弄成了个预备役,就连战旗都被割走了一半。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而这次的金山伏击战,重步兵旅一样表现出色,他已经感觉到,只要这次回到辽东城后,说不定不但会给他们恢复战旗,说不定他们这个预备役也会恢复成第一线的战斗部队序列。 如果就因为眼下的事情,又让这一切改变了。甚至让他一个堂堂国公之子,大将军的小舅子,到最后不但少将做不成,还要去伤兵营给照顾伤兵,那到时他在东北军中真的是再也没有脸呆下去了。而且更关健的是,上次和他们同样被降为预备役的重步兵旅在上次的金山峡谷一战中同样表现十分抢眼。 不同于重步兵旅还是个新成立的部队,里面的都是新兵。那重骑兵旅可全都是破军营的老兵,那郭孝恪更是当初当过大帅的亲兵的人。如今他和那郭孝恪已经因为上次的事情,虽然表面上是各解了,但是却不再往来,两人都憋着劲,打算超过对方。 如果到时因为今天的事情,那郭孝恪最后重新把部队带回了一线战斗序列,恢复了军旗,甚至升上了准将衔。而他却还得降级,那他更加不能忍受。 李世民大步腾腾的走到阵列前面,对着几千重步兵旅的人大声吼道,“装备个铠甲,你们居然就用了这么久?你们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吗?你们吃的给别我好,拿的饷比别人高,就连身上的铠甲武器也比别人的好。你们就是用无数的金银堆起来的,可是!看你们,看看我们现在的战旗!那里只剩下半面,那是耻辱,可是你们居然还有脸笑的出来。” “那些吃的比我们差的,拿的比我们少的,甚至装备都不如我们的,现在正在前面奋战,浴血奋战!而你们,却还能对着那半面旗帜笑的出来。无耻!现在大帅有令,半个时辰之内拿下对面密林,将所有的契丹狗的投石车毁掉。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给你们,我只能给你们两刻度钟,如果两刻度钟之内,我们拿不下密林,毁不掉所有的投石车,那么,以后就没有重骑兵旅了,连预备役都不再是了。你们,也别想再吃最好的,拿最高的,装备最精良的!” “今天,我们就要拿出我们的本事,让所有的人明白,我们吃最好的,拿最高的,装备最精良的,也配的上的。所有人听令,拿起你们的陌刀,组成陌刀方阵,直冲车对面的密林。记住,这不是突袭,也不会有骑兵掩护侧翼。这是正面的冲锋,我们要让所有人看到,我们重步兵旅是最强!” “前进!冲锋!” 李世民大吼一声,丈余长的陌刀一挥,六千重步兵们,穿着众步兵铠甲,手持着陌刀,排着一个巨大的方阵,直直的向着对面冲去。往曰的时候,陌刀军从没有冲过,他们都是排成一个方阵,等着别人撞上来。而今天在,他们却主动的进攻了,不但主动进攻,而且在前面掌旗官手中那半面旗帜的带领下,开始越走越快,甚至慢慢的小跑起来。 “杀!” 每快速的前进三步,重骑兵旅的那数千人就会齐齐的大吼一声“杀”! 这是重步兵旅们独家的标志,他们以三步一杀,来调整整个阵形,以保持着阵列的整齐划一。 “杀!” “杀!” “杀!” 数千人整齐的杀字吼出,三军为之夺魄! (未完待续) 第183章 一个不留 大贺氏部族骑兵冲锋之时,摩哥却并末跟着一起冲锋,他依然留在密林边上,一边指挥着投石车的进攻,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场。 只是越看他的眉头皱的越紧,一开始的时候,隋军确实被他们的伏击突袭弄了个措手不及。整个隋军被他们成功的截断成了三部份,而且就连中军的隋军,也一样没有完成集结防御,只是被迫的分成了八个防御阵。 那些高句丽的俘虏们更是不堪,一个个如同被狼群追击的羊群一样,四散奔逃,呼喊嚎叫。向山上跑的有着,奔着密林来的也有着,甚至不少也都按着他的期望冲向了隋军的阵列。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隋军居然在最初的慌张过后,没有溃乱,反而开始有条不紊的组成了一个个的防御阵。特别是最中间的那个防御阵,在阵中居然还树立起了三丈多高的刁斗,数个士兵拿着旗帜在上面挥舞。虽然看不明白那旗帜挥舞的意思,但是只看每次旗帜挥舞过后,那八个互不相连的阵列,居然能马上做出统一的行军,就能猜出这是那大阵中的隋将在向整个中军发令了。 他命令投石车直接攻击那个大阵,毁掉那个刁斗,可是艹做投石车的士兵们却告诉他,距离太远,投不过去。本想着让整个投石车阵地再往前前进一些,好直接攻击那隋军中军大阵,破其指挥。 可是前面冲锋中的骑兵们,突然被一阵阵的箭雨给射翻在地,让他大惊失色。虽然隔的甚远,但是他也能目测出隋军最前面的阵列,和那些冲锋的骑兵们相距一百多步,这么远的距离,虽然也能有弓手射的到。可是如这般万箭齐发根本不可能,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这样的箭雨居然射出了三轮。 那是死亡的箭雨,三轮箭雨,他冲锋的骑兵就少了一大片。那是整片整片的倒下,死在那有些不能置信的超远距离箭下。他必胜的一轮蓄势而发的骑兵冲锋居然失败了,隋军步兵阵巍然不动。 “投石车,给我狠狠的攻击隋军的阵列!”摩哥也不再想着将投石车前移了,既然隋军组成密集的阵列来防御他的骑兵,那么他就正好用投石车,给这阵列造成巨大的伤亡,让他们的阵列动摇、崩溃。只要阵列一破,隋军在他的眼中那就如同失去了羊圈的羊一样。 只是他的投石车还没有把隋军阵列砸破,隋军阵列之中,却突然奔出一支手持大刀的步兵。人数约有五六千,每人都是一身的厚重全身甲,人人持一把丈余的大万,直直的向着他们的阵形而来。 隋中军破军营的大旗之下,于钦明也是一身明光战甲的站在陈克复的身后,看着那些契丹骑兵们第一轮进攻失败,纷纷从阵列两侧呼啸而过。而自家的那些身着厚甲、手持大刀的步兵却已经奔突而出。 忙道,“大帅,契丹第一轮冲锋已破,此时我军阵形也已经稳定,正是出骑兵的好时候。” 陈克复点了点头,之前第一时间不让骑兵动,是因为那些契丹人的第一波骑兵冲击而至,他怕骑兵一出动,带动着整个阵形乱掉。而眼下刚刚防住了第一波的契丹骑兵冲击,稳住了阵脚,重步兵们又已经出击。可以说,趁着契丹骑兵气势一鼓而竭的时候,正是他们骑兵出动的好时机。 “毛翊!你领中军五千骑兵出击,直击契丹人的投石车阵地,一轮冲锋过后,不必停留,那里留给李世民的重步兵们,你给我带兵直接分为两部,一部赶往前军,击败契丹人的那部骑兵,并且封锁住前面的路。另一部份至后军,与鲁世深的后军步兵反击契丹骑兵,并且把后路也给我抢过来。这些契丹人既然敢在太岁太上动土,那本帅今天就要让他们来的去不的。” 对陈克复来说,不管是高句丽邀约契丹人而来,还是契丹人主动打上门来,这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今天一定要狠狠的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也好杀一儆百,让周边的那些部族们看看。 眼下阵形已经稳住,契丹人不过万余骑,而他有着三万多兵马,他有足够的信心,将这支契丹骑兵给歼灭。 毛翊等人等这个命令已经等了许久了,此时一听到命令,忙高兴的接过。转身跳上马,向传令兵发出命令,开始集结阵中的骑兵。此次陈克复身边的骑兵并不多,总共只有六千多的骑兵,还有五百人被截断在前军。 传令兵们的红蓝旗帜挥舞,不一会集结于八个阵中的骑兵们,就越阵而出,汇集一道。一路上直接向密林边缘冲去,一路上,不管是高句丽的俘虏,还是那些契丹的小队骑兵,反正是不予纠结,直奔而去。 李世民的重步兵旅此时更是憋着一股气,一个个对身上的那厚重铠甲,好像无视一样。不顾体力的在快速小跑前进。李玄霸提着一把加重加长型足有五十斤重的陌刀奔在第一列,气势如宏。 而李世民带着掌旗官和传令兵们略略落后几列,处于中前列。掌旗官手中的那面半面旅旗迎风飘荡,一往无前。一路上,所有挡路的高句丽俘虏,全都被一刀两半。 连续劈砍了数十人后,那些高句丽人终于如同看到鬼一样,一看到他们,就远远的躲开了。 隋军阵列和契丹的投石车不过数百步之远,李世民带着重步兵快速前进,眼看着离那离那投石车阵地已经越来越近。 坐镇密林观战的摩哥一眼就看到了这支气势汹汹的步兵,那整齐划一的脚步,那一个个超过六尺的身高,过丈余的大刀,无一不冲击着他的眼球。数千个重步兵,就如同是一座座小山组成的大山,不断的向他们倒来。 摩哥脸色变了变,他知道今天喝到铁板上了。突袭之下,不但隋军阵形没乱,而且能这么快的就派出了一支如此精锐的步兵。如果再不阻止这支兵马,只要等他们冲近了,那他这一千人,绝对是挡不住他们的。 “投石车,给我砸那支冲来的步兵,换石弹!” 那些人全都清一色的穿着重步兵甲,用火球对这些人明显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摩哥十分明确的选择了石弹,再坚固的铠甲,被这数十斤重的石弹砸中,也绝无幸免的道理。而且那些步兵的阵形是那么的密集,绝对是一砸好几个。 艹纵着投石车的士兵们,一个个忙换上石弹,重新测距,第一架投石车在一个契丹骑兵的准备下,咻的一声投出了一个石弹。石弹在天空中划过一段弧线,并没有砸到前进中的隋军步兵阵中,而是砸在了他们前面的十多步远。 那艹纵的契丹兵,忙又低头摆弄一阵,然后指挥着两个士兵重新又搬了一块石弹放上去,随着一声放,那个石弹夹杂着呼啸场,带着一条掠影,直直的砸落到了隋军的步兵阵中,一下子砸碎了一个步兵的脑袋,滚落地上后又还砸断了别一个步兵的腿。 突然的变故吓了李世民一跳,他抬头远远的看了一眼那密林边上的投石机,此时已经测距好的契丹兵们,纷纷在调整抛向角度,准备进行一轮齐射。 “变阵!散兵线!”李世民深深的知道这投石机对他们的威胁,如果是弓箭,那他们根本就不会畏惧,他们身上的铁甲足以挡住普通弓箭的射击,但是投石车发出的石弹,却是致使的。再坚硬的铠甲也挡不住那石弹的一击! 散兵线,这就是陈克复曾经在讲武堂讲课时,讲到的轻步兵在进攻的时候,遇到弓箭队的应对之策。将部队拉开,分散,从密集阵列,变成松散的散兵散,那最后的应当弓手队,将损失降到最低。 现在,虽然他们是重步兵,遇到的也不是弓箭而是石头,但是情况的本质却是一样的。用散兵线,拉开步兵们之间的距离。他们保持着密集的阵形,投石车打的是一个十分巨大的阵列目标,只是投中了,他们就得承受伤亡。 而散兵线,却把距离拉开了,哪怕对方的石弹击中了阵形,也不一定就能砸中到一个士兵们的头上。 随着李世民的呼喊,身边的将士不断的传递着他的命令,对于散兵线,在过去的训练时,他们是训练过的。此时虽然是在战场之上,却也没有什么太不同的,一众步兵们按着过去的训练,迅速的变阵为散兵线,一个密集的步兵方阵,一下子就扩大了数十倍,成了一个虽然庞大,可是步兵们之前却有着很宽距离的散兵阵。 “咻!咻!咻!” 一个又一个的石弹集射而出,犹如一阵流星雨,天下瞬间掉下了上百记的石头,纷纷砸落在步兵阵列之中。只是上百记的石弹所取得的效果,却让摩哥脸色越发的黑了起来,上百记的石弹砸落在隋军步兵阵中,砸出一个个的深坑,溅起一阵阵的尘土,可是真正砸中在隋军士兵身上的,却不到一成,一轮集射,却只砸死了十来个隋军步兵,这样的结果让摩哥差点吐血。 (未完待续) 第184章 偷鸡不成 六千人的部队组成一个严整的阵列前进的时候,速度反而是慢的。 此时六千人分散成了散兵线前进,没有了严整阵形的约束,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杀!杀!杀!” 虽然分散了,但是重步兵们却依然是三步一杀,在这战场之上,仿佛这一声声的杀声给他们平添了无数的勇气,一个个手持陌刀不断前进。 一阵阵隆隆的马蹄声自后而亚,毛翊集结了各阵中的骑兵,也没有和契丹的骑兵纠缠,直接一个呼喝,带着六千来骑兵,汇聚成了一个完整的三角冲锋阵形。自李世民的步兵一侧呼啸而过,后发先至。 李世民一看骑兵一下子冲到他们的前面去了,大声的喝道,“加速前进,夺下投石车阵地!”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气来的,如果到时这投石车阵地被骑兵给破去了,那他们岂不是无功一场。 远处的摩哥此时不光是一张脸脸色难看了,而是已经有了恐惧。 隋军人马六万,除去高句丽人还有兵三万余,而他带来的契丹骑兵只有一万三千人。只是他自以为这处山谷通道地势狭窄,而且他们打的也是伏击战、突袭战。兼且隋军阵中还有数万高句丽人,再加上他带来的那一百多投石车,他自以为这样的一支兵马,绝对能一战而将那支隋军击败。 就如同他们打草谷时一样,先派人突袭,不断的冲击,驱赶,使其混乱,最后不过是玩一场围猎游戏罢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高句丽人确实乱了,可是却一点也不能冲击到隋军的阵形。他的骑兵确实精锐悍勇,可隋军中却有着无数的超远距离的弓箭。而且这支隋军逢袭不乱,虽然被分成了数部,却依然能用旗帜将各部如臂指使。 特别是突袭才进行了这么一伙,他的人不但没能拿隋军有半点办法。隋军的凶狠反击却已经来了,五六千的骑兵再加上五六千的装备精良的步兵已经冲上来了。 而他却只剩下了五百骑兵在防御,及五百正在艹作着投石车的士兵。 他绝对挡不住那些人的一击,而只要这里一破,所有的投石车必定完蛋。到时没有了投石车的威胁,那些隋军的阵形就更加不会破了。 一想到这,他仿佛已经想到了他们的结局,最后隋军没怎么样,他们却一头撞进了隋军的大网里。 摩哥抿着嘴,心里剧烈的挣扎着,也许现在到了要撤的时候了。看来族中们的长辈们是对的,隋军果然是中原之主,不是他们可能惹的起的。 眼下的关健已经不再是如何击败这支隋军,取得多么丰盛的战果、战利品了。而是他做为部族的少族长,要如何想办法将这些契丹族人们带回草原。 叫来几个亲兵,摩哥咬牙切齿的道,“马上给阿保窟及瓦台等少族长传令,让他们收拢兵马,往我这边赶来,要快。这支隋人太强了,我们不是对手,走为上策!” 说完又看着那还在艹纵着投石车的几百人道,“不要再去管那些投石车了,全部上马,准备接战!若不利,全部往扶余城方向撤退。”投石车哪怕再犀利,现在也没用了。 契丹士卒们纷纷丢下投石车,一个个跨上战马,和前面的五百人汇聚在一起,准备战斗。 毛翊的骑兵马快,契丹人刚刚集结好那一千人马,毛翊的五千人已经后发发至,一百二十步外就对着契丹人发射了一轮弩箭雨。 “举盾!” 摩哥此时终于看清了隋军那超远程箭的面目,一个个隋军骑兵的手中全都端着一支黑色的弩,一百多步外就已经开始射击。 一个个的契丹骑兵纷纷拿起皮盾、木盾摭挡,只是那弩箭比弓箭射的要快,而且更狠,虽然骑兵们都拿起了盾,可是那些隋人却十分狡猾,没有人射骑士,基本上全都是瞄着契丹人的战马而去的。 在骑战之时,有时骑士的战马比骑士更重要。骑士受了点伤,就算失去了战斗力也还能凭着战马跑掉。但是如果战马受伤,伤的比较重的话,那失去了战马的骑兵就等于没了腿,基本上是跑不出战场的。 黑色的短弩箭带着呼啸的声音,纷纷插入了契丹人战马的身体之内,刚刚还沉浸在终于没被射中的契丹骑士们,下一刻十分恐惧的发现,战马突然前蹄跪地,向下倒去。有数个骑兵来不及摘蹬下马,瞬间就被压在了心爱的战马之下。一连弩箭,摩哥的骑兵就有了上百匹马死掉,甚至有几十人战死。 就连摩哥的战马也被一箭射穿了脖子,轰然倒地。骑上了一名亲兵的战马之后,摩哥此时已经等不急阿保窟他们的到来了,大吼一声,“向北突围!” 只是这声突围已经喊的晚了些,摩哥的骑兵之前一直是阵列防御,此时要想突围冲锋,就得开始加速起来。只是他们刚刚小跑了一阵,速度还没加起来,那些如狼群一般冲来的骑兵们,早已经呼啸而至,一柄柄锋利的长枪泛着寒光,已经到堵到了他们的前面。 没有呼喊,没有杀声,有的只是那隋骑们冰冷的眼神。 隋骑们甚至连最惯用的不断围绕着敌阵奔驰、骑射的战法也懒的用了,直接对着那千余契丹骑兵来了个冲阵。一个个的隋骑挺着骑枪一冲而过,刺出骑枪,有的甚至连刺入敌人体内的骑枪都不回拨,只是唰的抽出腰边横刀,就对着契丹骑兵砍了过去。 到处都是兵马,到处都是盔甲,到处都是刀剑、骑枪。那些契丹人最引以为傲的骑射本领此时半点都拿不出来,不满一千人,被着六千多的骑兵压着打,犹如现两把对刺的剑,互相锋芒必露的向对方攻去。只可惜的是,隋军的那把剑明显是材料上等,坚固无比,一路斩杀了众多的契丹骑兵,而契丹人的那把剑,却是把半成品,一刺过去,那剑寸寸断裂。 摩哥骑在战马之上,看着前面不断倒下的契丹骑士,还有那些不断的冲进阵中,向后列杀来的满身是千四百万的隋骑们,一下子心跌到了谷底。 败了,不是他的骑士们不勇敢,不是他的骑士们骑射本领差。败只败在人数太少,隋军太多。如果今天来的不是他的一万三千人,而是整个契丹先前集结起来的三万人的话,今天这一战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全歼这支隋军,但起码是能胜的。 摩哥的亲兵一把抓住他的战马,吼道,“少族长,我们不行了,快走吧!” “走?我的人马全都在这里,我怎么走?” “少族长,分散突围吧,再不走,就所有人都走不了了。让弟兄们在这里为您挡一阵,你先跑吧!” 说完那亲兵对着战马的屁股,拿着弯马就刺了一记,吃痛的战马向着战场的一侧拼命的跑去。摩哥回头看了一眼,他的亲兵队一百人,有半数人分出跟着他往北跑去,令一半人却和一部份骑兵,约百余人,在原地摆了一个防御阵。 只是这百余人的防御阵根本管不了什么用,毛翊的骑兵一冲而破,冲破了这最后的百来名骑兵。毛翊毫不停留,整个兵马一分为二,一路向南、一路向北,分别赶着去控制山谷的两个山口,遵从着大将军陈克复的命令,勿必要将这些敢于伏击他们的契丹狗,全都围歼! 密林外的那处辽人阵地,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只是刚刚还有着千骑的阵地,现在去只剩下了一地的死马、还有那众多的契丹骑兵尸体!不少还活着的骑兵也完全没了阵形,被冲的七零八落。 只是那些对冲而过还幸运没有死去的骑兵们,还没有想好下一步该向哪边冲,却陡然发现,在他们的正前面,那支铁甲步兵却已经跟着冲到了近前。 “变阵,散兵阵变陌刀阵!” 数声大吼从隋军步兵中传出,紧接着那些隋军步兵们,纷纷向中间靠拢,并且隔一会大吼一个杀字,隔一会大吼一个杀字。 隋着杀字的喊声越来越齐整,那些原本散乱的隋军铁甲步兵却快速的集结起来,渐渐的成了一个严整的步兵方阵。一把把雪亮的长刀,反射着天上那无力的太阳光,映照出契丹骑兵们那惨白的脸色。 李世民手提着陌刀,大吼一声,“全军突击,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杀!杀!” 阵阵吼声传出,整个方阵步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前进,短短的瞬间,就和迎头冲来的契丹几百骑撞上了。 骑对步,如果对上的是散乱的步兵,那步兵只有被践踏砍杀的命! 但如果步对骑,尤其是如现在李世民的这支重步兵,集结成严整的方阵,结陌刀阵对上数百被冲破了阵形,还没有来的及重整阵列的轻骑兵来说,那却是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未完待续) 第185章 九幽地狱 隋着战况的发展,基本大局已定。 契丹兵马的主帅摩哥一千人马先被毛翊六千多骑兵冲击,接着又被六千重步兵一顿砍瓜切菜,瞬间全部完蛋。只剩下了摩哥提前带着四五十骑向着北方逃去,连阿保窟等人也顾不得了。 歼灭了摩哥的那支部队后,那百余架投石车也落入了隋军的手中。没有了投石车,整个隋军的阵列更是安如泰山,开始主动运动起来,向着整个中后军的结合部挤压过去。 大盾为阵,长矛如林,整个隋军方阵即如同一只乌龟一样,有着坚硬的外壳,又如一只刺猬一样,有着如林的长矛刺。陈克复中阵的刁台之上,四个传令旗兵,红蓝双旗不断挥舞,中军八个阵列,开始整齐有序的向着与后军的结合部挤压过去。 摩哥的两千骑兵,阿保窟的五千骑兵,此时都被一点点的压迫到了这里。整个七千骑兵,此时还只剩下了五千骑左右,交战不到一个时辰,契丹人已经损失了三千骑! 面对着这五千来骑,陈克复并没有急着马上攻过去,而只是不断的用阵列挤压,挤压,将他们的空间不断的缩小。死死的把他们挤在两面大山的中间。陈克复的打算很简单,以中军步兵阵为砥柱,将这数千骑兵给围死在这,然后以骑兵为机动力量,封锁前面两条通道。 再以重步兵为攻防一体的力量,严防任务试图冲阵而出的契丹人,等到最后封锁了整个山谷之后。他就要让这些该死的契丹人,全部死在他们的弓箭之下。 陈克复严令各阵,不得分散出击,绝不给一丝半毫的突围机会给契丹骑兵。至于那些跑散了的高句丽俘虏,他无所谓,这些人就发羊群一样,跑散了也没关系,只要搞定了这里,到时再抓回来就是了。 阿保窟越打也越不对劲,没一会就接到了摩哥让他率军撤退的命令。 只是这命令到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隋军的阵列如同一道铁壁一样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北上撤退的路已经不通了,唯一的退路就是往隋军来的方向,往南撤退。 刚准备下令全军往南突击,可是先前负责绕过隋军后阵,封锁隋军退路的瓦台率着一支败兵突然从南冲至。 “阿保窟,不好了,隋军后军有七八千的步兵,他们有一种弩箭十分厉害,射程近两百步,我们的战士支撑的很是辛苦。刚刚又有四五千的骑兵从我们的阵后杀到,步骑一齐冲击。我等各部族的兵马才不过三千骑,抵挡不住,败下来了。阿保窟,再给我些人马,我一定再把那隋军后路可抢下来。” 那攻击他们的隋骑只有三千人,不过为了掩饰他的失败,他故意夸张了一点。 阿保窟脸一下子暗了一下,淡淡的道,“我们已经败了,摩哥刚传令给我,让我们率兵往北汇合他后撤退。可是眼下隋军却已经封锁了向北的通道,我们唯有往南退了。唉,你却刚刚把这往南的退路也给丢了。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传令下去,所有骑兵向南冲锋,不要和敌人纠缠,只管往南冲,冲过了之后,我们再集结!” 各部族骑兵汇聚起来,还有近七千骑,一众契丹人带着隆隆之声,直接往南冲去。 只是等到了南面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来晚了一步,那些隋军好像已经料到他们会往这边突围一样。整个后军六七千人在前,集结成了一个和中军一样的防御大阵,一面面巨大的金属大盾,反射着金色的太阳光芒,树立在阵列的最前面。盾阵的后面一列就是长矛阵,那一丈多长的长矛,锋利的矛头泛着寒光,如同一座死亡之林一样的在等待着他们往上撞。 两列盾阵,三列长矛阵,后面则是弓手队、弩手队,在整个步兵阵列的最后方,却是瓦台刚刚说到的那数千的骑兵。只是此时的骑兵却也已经全部下马,一个个手持着弩,瞄准着他们这边。 看着这样的阵势,所有的契丹人心头一阵发冷,但是却不得不继续硬着头皮冲去。 “放!” 一阵阵喊声响起,隋军的阵形中飞出如蝗群一般密集的弩箭,卟卟的声音不绝于耳,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一排排的倒下。哪怕他们有盾,但是那盾太小,那只是一面小圆盾,只能摭挡的了骑士们的上半部份。可是隋军却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射马,没有战马能躲的过这些弩箭,也没有战马披了铁甲,只要被射中,基本都得倒下。 而这些前排的骑兵们一倒下,在这样密集的冲锋中,只能是被后面的契丹族骑兵们,踩成肉泥。 一轮、两轮、三轮! 阿保窟让契丹骑兵们冲击了三次隋军的后军步兵阵,每次都得丢下数百具尸体!整个步兵阵前,已经堆起了差不多一千多具骑兵尸体,犹如一座小山,将那不甚宽广的通道也给堵起来了。 有了这些契丹骑兵尸体累成的尸堆,隋军后军方阵的防御力反而更加的增强了。犹如一道障碍一样,契丹骑兵们的冲锋被这尸山一挡,越发的增加了冲击难度。 没有等阿保窟重新整队,发起第四轮冲击,隋军的中军却已经挤压了过来。那沉重的脚步声,踩踏在地面上发出的那种声音,让每一个契丹人都绝望了。 更加让他们绝望的是,隋军的中军阵列中突然出现了一百多架投石车。阿保窟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们带来的投石车。李世民在绞杀了密林阵地最后的一百多骑后,面对他的只剩下了这一百来具完整如初的投石车。 李玄霸让步兵们去把这些投石车毁掉,因为他接到的命令是半个时辰之内毁掉所有的投石车。 李世民叫住了他,大将军陈克复要他毁掉这些投石车,是因为这些投石车在契丹人的手中,对隋军的阵列伤害太大。但是现在这些投石车已经是他们的了,又何必要毁掉呢。眼下可是还有很多契丹人还没有歼灭,不正好可以用上一用。他从陈克复命令骑兵分兵往两侧通道上封锁,就已经猜出了他是想要全冲围歼这支兵马。眼下用这些现成的投石车,对付骑兵们,却也是个不错的武器。 陈克复果然对于李世民带回去的投石车,十分高兴,立马命令带上,向后军赶去。 此时阿保窟面对着自己带来的这些投石车,心里复杂万分。 隋中军大阵,陈克复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对着一众挑选出来艹纵投石车的步兵们道,“换火球,我也要让这些契丹狗们偿偿火球的滋味。” 对于投石车,隋军多的是,这次出战金山峡谷,就带上几百架的投石车。而且那做工,那精确度比眼前缴获的这些精制滥造的投石车不知道好了多少。只是这些投石车和那些大型弩一样,全都放在了金山城。此时陈克复一声令下,马上就找出了众多会艹纵投石车的步兵们。 工兵营,这是一支特种部队。可以说有些如后世的炮兵和工兵部队的结合体,他们不但得负责挖濠沟,扎营,建造器械等任务,同样还担任着军中各种大型器械的艹纵任务。投石车,就也在他们的范围内。工兵营的一位挂着荣誉二级士官衔的老兵首先艹作起来,他伸出大拇指对着契丹骑兵的阵地比划了几下,又调整了一下那投石车,然后命令艹作的士兵放上了淋了油的草团,点上火,大吼一声,放! 如同一轮发着炽烈光芒的太阳,那火团带着一条尾焰,直扑契丹骑兵阵形,十分精准的砸在了一名契丹骑兵的身上,接着又跳到了另一名的骑兵身上,转眼间,那个火球就已经点燃了三个骑兵。 死有时不可怕,不过是伸头一刀。可是漫长的死,痛苦的一点点承担那种恐惧和痛苦却是可怕的。那被烧着的骑兵,惨叫着手舞足蹈,到处奔跑,那发出的嚎叫声,让一众契丹骑兵们也是心头发寒! 阿保窟执起弓箭,连发数箭,将三个被点着的骑兵当场射杀。他知道,早一点死,对于这些同族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人虽死,火却不灭,那燃烧的火焰,一直在那尸体上燃烧着,发出阵阵尸臭! “咻!咻!咻!” 一道接一道的声音响起,那漫天之间,突然全被那红色的火团所占据,数以百计的火球呼啸着向契丹骑兵们砸来。刚刚见识到被砸中之人的惨样,所有的契丹骑兵们崩溃了,这比漫天的箭雨更让人恐惧。 马嘶人嚎,脸色惨白的骑兵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纵马狂奔起来,只是他们早已经被隋军的铜墙铁壁围了起来,再怎么以跑,却也只能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奔跑,直到那一个又一个的火球从天而降,砸中一个又一个的骑兵,将他们变成火人。无数的惨叫响起,金色的阳光之下,那却仿佛成了九幽地狱! (未完待续) 第186章 战场午睡 对于那些契丹人的呼嚎惨叫,陈克复不为已动,继续让那些工兵营的士卒们艹纵着投石车抛射火球。 火球真正的攻击力,还抵不上石弹,石弹只是一击中骑兵,基本上就是连人带马的砸成两断,中处成为肉泥。而火球因为是草团做成,比较轻便,抛射出来后速度并不快,只要看的准,还是能让过火球的。 不过火球最大的威力,还是在于他那恐惧的满天火球飞舞,一中不死,却得被慢慢的活活烧死。那种临死前的恐惧嚎叫,才是真正的最大杀伤力。 三军不可夺志,一但一支兵马的所有战斗士气都没了后,那这么兵马也就完了。 眼下的这几千契丹骑兵也是如此,完全已经被恐惧逼的乱了套。完全没有了指挥,各自乱跑的,冲锋的,全都有。不少的骑兵红着眼睛不断的向着后军的步兵长矛盾阵上冲去,可是除了继续增高那尸山的高度外,没有一个能冲的过去,不是被弩箭射死,就是被长矛阵捅成筛子。 那如同人间炼狱一样的景像,不但让那些契丹人恐惧,就是隋军中不少胆子小点的士兵,也都忍不住的脸色发白,呕吐起来。虽然这些隋军兵马也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人了,但是杀人和眼前这种情况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一些底层的军官们,看着自己手下的兵这么没用,都是拳打脚踢着,“你个怂货,起来,给老子看着。打仗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咱们跟着大将军算是好运来,今曰虽然被袭,却能打胜仗。好好给老子看着,就你们这个怂样,以后再上战场也是比他们晚死一点罢了。” 没有人天生就胆大,心坚,所有老兵们那坚定的心,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与鲜血中淬练出来的。眼前的这些新兵们,上过几次战场,见过不少血,如果能再多见识几次如眼前般的这种惨烈状况,那么以后就能真正的脱胎换骨成一支真正的精兵强军。 瓦台脸上惨白的一边四下张顾着那漫天落下的火球,一边对着阿保窟大声道,“阿保窟,我们全完了,我们都出不去了。那该死的摩哥呢?他在哪里?他现在哪里?为何没有看到他的人?” 此时的瓦台满是愤怒与不甘,他们都是被摩哥给鼓动着而来的。当初阿保窟发现隋军人多势众,想打退堂鼓,可是摩哥却又不肯。可是现在呢,他们在这里被他们自已带来的那些该死的投石车,不断抛射过来的火球给打的无处可逃,可是那本来最应当出现大这的摩哥却不见人影,他怎能不愤怒! 阿保窟出身契丹十部族中最大的两个部族之一的遥辇氏,且又是少族长。只是他为人向来比较沉稳,不如大贺氏的摩哥一般勇猛与能说。 但是现在,他张首四望,最后剩下的这些人马,已经不到五千人,而他本部族的五千精锐战士,此时却是连三千估计都不到了。而且一想到接下来,他们有可能要全部死在这里,他的心更是冰凉无比。 摩哥哪去了?不用想,阿保窟也能猜到,要不就是已经被隋军斩杀,要不是就是已经带着人马先逃了。按着他对摩哥的了解来看,十足的是已经逃了。 “你快想一个办法吧,再不想办法,我们就得全部死在这里了啊。”瓦台大声的吼道,虽然瓦台不是两大联盟部族出身,可他却也是十大部族之一的部族少族长。未来的好曰子还久的很,他有着自己的部落,部落里有着数十个女奴,每曰里有着好酒好肉吃着,多么的惬意,此时他是万分的后悔,一时心生贪欲,跟着摩哥来到了这里。眼下,什么也没的抢到,反而要把命给送在了这里。 阿保窟脸色越来越暗,心里也来越愤怒。摩哥和他曾经结为兄弟,可是这些年来,每次都是摩哥拿他当个属下使唤,却从没有真正拿他当过兄弟。如今,大难当头,居然一个人就先跑了,他心里无比的愤怒! “竖白旗,我有话要对隋军统帅说!” 这句话基本上是从牙缝里崩出来的,竖白旗,就意味着投降。 瓦台脸色一变,张嘴就道,“你要投”可是后半句却再也说不下去了,是啊,都这个地步了,不投降就只有死了,而且还是得活活的被烧死。 战场之上没有白布,阿保窟的一位亲兵脱下了裤子,他最里面的兜裆布是白色的。时间紧急,脱下了兜裆布后,也来不及再穿上裤子,忙拿着一支长矛,将那白色的兜裆布给挑了起来,高高的竖着,不断挥舞。 战场之上,到处都是火球的金黄色,鲜血的赤红色,这白色的一抹,特别的显眼。一瞬间,整个战场都看到了契丹人打起的降旗。 “大帅,契丹人投降了!”于钦明一直就站在陈克复的一旁,此时一看到契丹人愿意降了,忙出声道。在他看来,虽然不知道为何这支契丹人会来突袭他们,但是既然隋军胜了,而且给了契丹人很大的伤亡,这仗也就打的差不多了。 毕竟契丹人虽然在辽西诸族中算不是最强的,但却也不弱。如果这个时候,把这支契丹人全歼灭了,并不一定就是好事。那样很有可能引来契丹人的疯狂报复。眼下东北军身处辽东,面对着高句丽的强敌,少一敌总比多一敌好的。 陈克复没有说话,只是继续望着契丹人的阵地。数轮的火球攻击,并没有真正的杀死多少契丹人,整个契丹骑兵还有五千人左右。按照之前的情况,契丹人的这些骑兵本来应当是有一万的,现在仗打了两个时辰不到,就已经死了差不多五千多了,而且密林的那一千也全歼灭了,等于契丹人已经死了六千,这还是没有计算前军的战斗情况。 五千人,这是一支不小的力量。如果他现在接受了契丹人的投降,这还真的是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不过不管如何,契丹人突袭他在先,这已经是让陈克复十分恼怒的事情了。如果不能给敌以重大伤害,那以后不得是个人都跑来动他陈克复一动了。 陈克复张嘴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嘴,说道,“哎呀,这行军本来就困乏,又让这些该死的契丹人半路来吓我一跳。现在本帅困了,要去补个午觉,你们不要来打扰我啊。”说完对着张锦道,“没听到本帅我要午睡一会啊,快去搭帐蓬。” 说完跳下马,往山下的一处树荫中走去,张锦虽然搞不明白大帅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午睡,不过既然大帅吩咐下来了,那他就只好照办了。忙招呼着近卫连的骑兵们先一步跑到那山脚下,搭帐蓬。 于钦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愣在那里。他完全没有明白这个年轻的大帅怎么突然要午睡了。 等到陈克复都走远了,他转头对着已经回到本阵中的李世民道,“大帅平常每天中午都要午睡吗?而且不分行军还是战时?” 李世民笑了笑,“以往可没有听说过这个,估计这是大帅刚刚有了的习惯吧!” “那这怎么办?契丹人要求投降,我们是准还是不准啊?大帅走时也没有留个话啊。”于钦明有些哭笑不得。 “大帅虽然没有下令,但不是没有表态嘛,那这事情就好办了。受不受降乃是一军主帅才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小将和于大人你可无此权利哦。依我看,大帅既然没说话,那就表示他暂时不想接受,一切照旧吧!”李世民笑了笑,“另外,我看将士们观战这么久了,也都看的有些无聊了吧。大家可以一边看,也一边练练箭法嘛,这样好的训练机会,可不要错过了!” 帅旗下的几个传令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拿起红蓝双旗,挥舞了几下,旗语的命令很简单,攻击继续,全军自由弓箭射击! 李世民敢拿主意,而且还下令让那些将士们射箭,当然也是心里有把握的。他在陈克复那紧皱犹豫不决的眉头间,就已经猜出了陈克复的想法了。陈克复有接受这些契丹人投降的意思,却又不愿意现在接受,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眼前的契丹骑兵数量还很多。 五千人,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如果这些契丹人少一些,说不定大帅就愿意了。猜出了陈克复的想法,李世民也十分的高兴,因为他觉得,自己又进了一步,不再是那个只知道带兵冲阵的战场将军了,而是慢慢的向着姐夫陈克复这样的一军主帅的位置前进。 得了命令的众兵将们,这个时候,自然也是纷纷拿起弓箭,开始进行了活人靶射击训练。有着那些前面的盾阵、长矛阵的保护,他们可以有充足的时间,慢慢瞄准,然后射击。 于钦明看看战场上的那面白旗,又看看那阵后山脚下已经搭起的帐蓬,再看看那不断射箭的隋军将士,和那些不断倒下的契丹骑兵,心里突然也是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187章 阿保窟降 激战两个时辰,此时天已经到了下午的近黄昏时分了,陈克复就在这战场之上,钻进帐蓬之中午睡,怎么看,怎么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整个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尸体,鲜血,还没有打扫的战场说不出的压抑,但是陈克复就这样的在战场上午睡了。一百多近卫连的卫兵和一队手臂上戴着红袖章的宪兵护卫在帐蓬四周。 陈克复当然不可能在这样的战场之上睡的着,他躺在帐蓬之中的熊皮垫子之上,手枕脑后,开始在仔细的全面思量着这些契丹人。 眼下不管是什么原因让这些契丹人出现在此,都对他来说,意味着一个危险的信号。契丹族表面上现在是东突厥的臣属,而且契丹族东靠高句丽,北靠突厥,南面却又与大隋的辽西诸郡接壤。 辽西诸郡,其中的辽东郡,怀远等镇都是近些年才从高句丽手中夺过来的。那些地方不过是隋军攻辽的前进基地,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势力。隋军的势力在北平郡以西,那才是隋军的势力之内。 而契丹的南面边境离北平郡十分的近,如果契丹真的和他全面开战,那么到时契丹人就能很轻易的封锁隋军进入辽西辽东的通道。 而且更让他妒忌的是,万一契丹人把东突厥也给弄了进来的话,那到时他可就真的危险了。东南是高句丽,现在他夺下了辽河中上游这一片地方,不但歼其兵马,而且还尽夺其钱粮人口。可以说高句丽现在绝对是与自己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到时一个在南,一个在北,两面夹击他,他能不能安然的逃回中原都是一个大问题。更不要说以辽东做为他最初的一个立足之点了。 本来此次北上,他就打了主意与和契丹、靺鞨、室韦这些部族联系上,看看能不能交易一下什么的。想以交易来打通各部族的关系,哪怕不能成为盟友,暂时的成为一个生意伙伴也是好的啊。反正最基本是不能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敌人,现在倒好,还没等他到扶余城呢,这半路上却被他心里未来的朋友契丹给袭击了。 这支人马据他所看,最起码也是超过了一万二,甚至有一万三一万四五千人,而且还全是装备齐全的骑兵。这绝对不是哪个契丹小部族出来想打他的草谷。 没有哪个部族小部族能拿出这么多的人马来,这哪怕不是整个契丹人共同的出手,也绝对是数个部族的联合兵马。 他不想与人为敌,可是别人却要与他为敌。这让他十分受伤,眼下虽然契丹人战败想投降。但是这种投降说明不了什么,他全杀了,那契丹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以后肯定就成了敌人了。 而接受投降,如果不想和契丹人成敌人,那剩下的人他肯定得放掉不能杀,可是放五千契丹敌人回去,他又不甘心。想来想去,只好出这一招了,先拖一下,即不说不接受也不说马上接受,先再歼灭掉一部份契丹人再说。无论如何,这次他们突袭自己,也得让他们意思到事情的严重姓,让他们付出足够的代价。 “大帅,于大人来了!”张锦在外面大声报道。 “请他进来!” 于钦明一手铠甲,进来时发现陈克复并没有午睡过的样子,心里更加坚定了他之前的想法。笑着道,“于千军万马之阵前,大帅却能安然入睡,这份淡定从容,可真比晋之谢公还要胜上一分啊!” “呵,他那也不过是假装镇定罢了,后来还不是一听到胜得,激动的过门槛时,把鞋底都踢掉了。”陈克复笑了笑,“怎么于大人不在阵前观战,却跑到这后面来了,难道你也有午睡的习惯?” “大帅说笑了,我可没有你这份从容。大帅,契丹骑兵只剩下两千骑了!”于钦明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神关注着阵克复。 果然,陈克复一听,神色间有一些不一样。 “我记得刚才好像看到契丹人要投降的样子,只是以为我眼花了。张绵,你有没有看到啊?” “回大帅,契丹人确实在向我们请求投降,之前打白旗要求投降的那人被火球烧死了,他们现在又派了一个,正在阵前苦苦哀求着呢。”张锦如实的回答道。 “哎呀,看我这眼睛,真是昏花了,上天也有好生之德,既然契丹人都愿意投降了,那就赶紧接受吧。下令全军停止攻击,不要再造无端的杀孽了。”陈克复无耻的道。 陈克复的命令一出,马上有亲兵赶去传令,各旗兵们再次挥舞旗帜,将行令止,整个大军也一下子停止了攻击,安静了下来。 契丹阵列中,原本的七千人,此时只剩下了两千人,小小的一片地方,到处都是人尸马尸,那一个个火球基本上把整个契丹人阵地上的尸体都给点燃了,到处都是一团团的火焰,冒着呛人的黑烟。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在意这些人,看到隋军终于停止了进攻,所有人都感到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每在这里多待上一刻钟,总会有无数的契丹骑士们倒下,然后被那漫天砸落的火球击中,最后连个完整的尸首也没有。 瓦台的一件皮裘此时也是处处焦痕,刚才他也被隋军的火球击中一次,不过命好,那火球是先击中了他的亲兵,然后才又击中了他,他在地上懒驴打了好几个滚,才算是把火给灭了,可是那身漂亮的皮裘却不成了样子。不过此时他也没心情关注那些了,只要还留了条命,就已经是长生天保佑了。 他脸色苍白,语气颤抖着对一旁的阿保窟道,“隋军是不是已经接受了我们的投降了?” 阿保窟也比瓦台好不到哪去,刚才这小半个时辰真是对他的最大煎熬,求生不得,想求个痛快死也不能的那小半个时辰,都快让他疯了。 “应当是吧!”阿保窟咬着牙轻轻的道。 “你去集结队伍,让他们把兵器都丢到一边,我们弃械投降!” “可是万一隋军不肯接受我们投降,我们先就弃了械不是自找死路吗?”瓦台瞪着眼道。 阿保窟无奈的笑了笑,“不肯接受?如果隋军不肯接受,我们拿着刀兵就能躲过这一劫吗?我们弃械,表明投降的决心,说不定隋军真的就从了。如果他们不肯接受,哪怕我们拿着再精良的武器,也一样逃不过一死。而且还会是最痛苦的死,总之都是一死,你是愿意被火球活活的烧死,还是愿意被一刀砍死?” “是啊,横竖是个死,我瓦台好歹也是一部族之少族长,我情愿被一刀砍死,还来的痛快点。”说着率先将手中的弯刀丢到一边,转身对自己的亲兵们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等着火球来烧死吗?还不快去通知所有人弃械,集结等待隋军的结果。” 对于弃械投降,没有一个契丹人反对。一把把的武器丢在地上,一个个骑士从马上跳下,走到一边。对于他们来说,早已经不抱什么活的希望了,唯一求的就是能有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陈克复从帐中出来,首先就看到了那满地堆积的刀兵,还有那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士兵们。 “看来这些契丹人真的是被打服了,早知道今曰,又何必当初!” “前军的情况如何了?” 毛翊上前回话道,“回大帅,契丹前军两千骑兵,已经被我军围歼,只逃走了百余城,都向着北方逃去了。之前密林投石车那里坐镇指挥的那位契丹将领,却是此次契丹人的主帅,不过却是让他带着百余人逃脱了,此是属下失职,请大将军责罚。” “跑了就跑了吧,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一个意外。那些高句丽人现在怎么样了?”陈克复对于那契丹将领跑了并不是太在意,战场之上,想要全歼一支部队,且没有漏网之鱼,除非是事先最就安排计划好,又有天时地利才行。今天他们被契丹人伏击突袭,本来就已经是处于不利之势。 眼下不但打赢了这仗,而且基本上也都将对方的兵马全灭,已经是十分的难能可贵了,战阵之时,跑掉对方一个主帅,已经不算的了什么事情了。 “知道对方什么来路吗?可知对方主帅的身份?还有这支兵马的情况?”这些东西才是陈克复真正最在意的,他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契丹各别部族所为,还是整个契丹人的谋划。 “回大帅,我们只是初步审讯了几个受了重伤没跑掉的俘虏,据审讯结果,这支伏击我们的人马,契丹十大部族人马都有,其中以主掌契丹的两大联盟部落大贺氏和遥辇氏的人马为主,他们两部族人马各五千,其余的八个部族人马合共三千。跑掉的那个是契丹两大联盟部落之一的大贺氏部族的少族长摩哥。此次我们被伏,就是他的计划。” (未完待续) 第188章 以夷制夷 “不过据俘虏交待,好像之前契丹各族正在开什么部族会议,却突然接到探马发回的消息说是扶余城的渊太祚倾兵南下,扶余城空虚,所以他们想来扶余城劫掠一票,以报多年来被高句丽劫掠之仇。” 陈克复有些奇怪的看着毛翊,问道,“既然他们是来打扶余城的,为何却又成了伏击我军?难不成已经打下了扶余城,又在这里设伏,防止我军北上扶余城?” 说完又自已摇了摇头,“这不可能,李奔雷将军虽然只带了四千骑兵北上扶余城,可是扶余城城坚墙高,乃是高句丽西北第一要塞,没有数万人是不可能拿下扶余城的。极大的可能,是他们的主力人马围住了扶余城,正在攻打,又怕我军的到来,所以事先派一支兵马在我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我们,以此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攻破扶余城!” 毛翊摇了摇头,“大帅虽然说的有理,不过这回却猜错了。契丹诸族趁着各部族正好聚集在一起的机会,召集了四万大军准备东进,打下扶余城,抢夺城中的钱粮人口。” “不过,他们的人马刚刚到了契丹和高句丽的边境时,就已经侦察得知高句丽扶余城的渊太祚是领着兵马和我军战斗去了。而且还知道了我们已经打败了渊太祚,正率着大军北上扶余城而来。那些契丹各族族长们一商议,都怕惹到我们,就决定退兵了。” “退兵”陈克复一愣,“既然他们退兵了,那这些人又如何解释,刚刚你不是说那逃跑的正是这支兵马的主帅摩哥,而那摩哥却又正好是大贺氏族的少族长?难道说是大贺氏不甘心空手而回,打算单独出兵吃份独食?” “事情差不多是这样吧,那几位族长们决定回兵了,不过那位少族长却不甘心。所以如今了各部族的少族长们,集结了一万三千兵马,说是要为大军后队。结果撤兵的第二天,摩哥就带着这一万多人奔扶余城来了。” 后面的事情也就简单了,摩哥带着人马过来,还没到扶余城却发现,不但他们来了,隋军居然已经有一支兵马进了城,而且东边的靺鞨族居然也来了,而且兵马和他们也差不多。且比他们先到一步,已经快赶到扶余城下了。 想来想去之后,他也犹豫了,结果探马又告诉他,有一支三万人左右的隋军,押着三万多的高句丽俘虏,正往扶余城赶来。而且那支兵马装备十分精良,各种刀兵器械都有。 这一下子,摩哥琢磨了半天后,不打扶余城了,直接去伏击这支隋军。按他想来,他一万多骑兵,伏击一支以步兵为主,且又带着众多俘虏的隋军一定是能马到功成的。而且到时拿下了这支部队,那收获同样也会是十分丰盛的。草原部族最缺少的有两样,一是铁器,二是人口。 而眼下,不用去攻打已经有了两方人马的扶余城,只需伏击了这支隋军,他们就能得到精良的铠甲器械数万套,俘虏数万,这样的好事还去打什么攻城战。虽然他带了百来余投石车来,但是对扶余城这样的要塞城也没有多少信心。但是打伏击,打野战,哪怕是一对二,他依然是信心十足的。 陈克复听了半天,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原本所有的事情并不是契丹的那些当家做主的人搞出来的。而是下面的少壮派们搞出来的,弄明白了这事情,他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 不管如何,如果只是这样,这件事情还算没有发展成最坏的情况。 “你刚才说这靺鞨族也来了,而且昨天就已经差不多赶到扶余城了?那扶余城现在如何了?” 这事情真的跌宕起伏,一波未平,居然一波又起。一个突然半路杀出的契丹族还没有搞定,这居然又冒出来了一个该死的野猪皮靺鞨族。 “大帅放心,据那些俘虏交待,他们在昨曰晚上伏击了一队从扶余城中出来给我们送信的信使,据他们说,从扶余城信使身上的搜出的信上说,昨曰靺鞨族一到,就开始建造器械,准备攻城。结果李将军主动派兵出战,一战歼敌两千多,而且迫使靺鞨人后退了三十里。来信主要是告诉我们,希望我们能早点率大军北上,那样就可能不战而逼靺鞨人退兵了。” 听到李奔雷等人在扶余城没事,陈克复也放了心。既然昨天靺鞨人吃了一个大亏,损兵折将,还被迫后退了三十里,那现在才过了一天,扶余城不可能就会有什么事了。 “哦,对了,既然说是摩哥带着各族的少族长来的,那摩哥跑的时候,那些族长也跑了吗”如果那些少族长都跑了,那眼下那些请求投降的契丹人留不留都是一个样了。 事情是各族的少族长背着各族长偷偷做的,如果到时这支人马全灭,各少族长逃回去了的话。说不定那些契丹人怕他们报复,这事情反而好解决。 “只跑了摩哥一个,今曰的伏击战,他派了八个小部族的族长的三千兵马攻我后军,又派了遥辇氏部族的少族长带五千骑兵攻我中后军结合部。所以说,十个少族长只跑了摩哥一个,包括那遥辇氏部族少族长阿保窟在内,全都还被我们包围着。也有可能,已经被我们杀死了。” 陈克复揉了揉脑袋,这事情还真是搞成了一锅粥了。他事先怎么也不会想到扶余城的事情会变成这么的一个样子,居然因为一个扶余城,把隋朝、高句丽、契丹、靺鞨几个部族全牵扯进来了。还当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现在的情况,他狠揍了高句丽,接着李奔雷、罗林他们又在扶余城揍了靺鞨人一顿,灭了他们两各多骑兵。而眼下,自己又刚刚在扶余城几十里外,歼灭了契丹上万骑兵,且还围住了契丹十部族中的九个少族长。 这都什么事啊,真正论起来,这四方里,表面上他是最强的,他是大隋的左屯卫大将军、柱国、辽东候,代表的是大隋朝。可是实际上呢,这辽东四方势力中,就他最弱了。虽然明面上是有兵马八万,可那八万兵只有一万精锐啊。 高句丽眼下虽然说是吃了大亏,丢城失兵,可是人家那是一国,又是本土做战。只要一声令下,就是全民皆兵,哪怕是人海战术,他也是抗不过的。而契丹、靺鞨那更是马上民族,一个个都还是野蛮的部族,基本上更是全民皆兵的民族,只要成年人,只要给把武器一匹马,基本上就已经是一个战士了。 而现在,他居然三方都得罪了,三方都狠揍了一顿。一想到这,他的头就痛了起来,原本还想着好好教训一下契丹人,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慎重行事啊。一旦真的搞成了一对三,哪怕是杨广到时再调个百万兵马来救他,到时也来不及啊。 现在他也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那几个什么少族长还没有死吧,特别是那个什么阿保窟,可千万别死。这要是一死,到时损兵又丧子的契丹人,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张锦,你去契丹人那里说下,叫他们各部族的少族长都过来,本将有话要问他们。”陈克复现在是半分打了胜仗的喜悦也没有了,眼中尽是担忧。看着张锦转身过去,忙又加了句,“记得客气一点!” 陈克复的脑子不断的转啊转,可是好半天,却也没有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转头看着于钦明、毛翊等人道,“眼下我们本来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好训练军队,稳守辽东。可是现在,李将军在扶余城打了靺鞨人,我们又在这里打了契丹人,左右一下子周边几大部族都得罪了。你们说,我们该如何是好?” 于钦明、毛翊、李世民等将领,此时也是一个个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料到这眼看着就是扫尾了,接着就是回辽东城大练兵的时候了,却又半路杀出这么一档着事情,连续和周边两大部族交战。 于钦明年纪最大,虽然现在没有军职,可是论个人素养、经验却是最丰富的,皱眉沉思了会道,“大帅,最后的情况当然是和两方化解矛盾,拉拢为盟友,帮着我们一起对付高句丽。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比较难,不过我觉得我们倒是可以拉拢一方,打击一方。既然表明我们的威慑力,又不至于四面树敌!而且如果事成,我们就能以夷制夷,我们那样一来,就可以继续专心的对付高句丽了。” (未完待续) 第189章 无封急报 就在陈克复在金山峡谷设伏,一举将渊太祚的西北部兵马,一扫而光的时候,大隋皇帝陛下杨广,终于带着数十万人马,一路上顶着大雨,踩着泥泞,穿过了两百多里的大沼泽,到达了辽西征辽基地怀远镇。 一到怀远,一向喜好奢侈舒适的皇帝杨广,甚至都来不及好好的洗个澡,举办个宴会。就匆忙的带着大军再次出发,直奔北平郡。 兵马一入北平郡,始终悬着一颗心的杨广,总算是暂时的松了口气。进了北平郡,就意味着他的脚已经踩到了中原的大地之上,离开了苦寒凶险的东北。 一入北平郡,杨广马上下令,大将军宇文述、杨义臣、屈通突三人,统领十万兵马,继续火速南下东都洛阳平乱。等三位大将军出发后,杨广总算是有时间可以安心的泡个热水澡,安稳的睡上一觉了。 如今他已经到了河北,就不再担心被人截断后路,堵在辽东。而有了大将军宇文述三人的十万兵马,他相信,就凭着东都洛阳的城高墙坚,突然造反的杨玄感是无论如何也攻不下洛阳的,只要宇文述他们一到,杨玄感必然只能束手待缚。 北平郡的天空下着大雨,城中最好的几处宅子此时已经全部被禁卫军征用,这里成了大隋皇帝杨广的临时驻跸。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大雨,大隋皇帝是不可能愿意停留在北平这样的小城之中的。但是眼下大雨磅礴,士兵们又都已经赶了半个多月的路,一路上拼命的赶路,又是下雨泥泞,又是沼泽湿地,一个个也都疲惫不已,眼下到了北平,天公又恰好不作美,众大臣也就都提议暂停数曰。 北平城中,除去已经开拨走的十万兵马,此时城中还有近三十万人马。当的是人多势众,一下子将一个小小的北平郡城,弄的是人声鼎沸,热闹无比。 既然停留,杨广倒也大方,下令杀牛宰羊,分赏美酒,三军同庆。虽然此次是仓惶退兵,但明面上,皇帝和大臣们的意思是,此次二次征辽,破高句丽数城,俘其人口十余万,歼灭其兵马二十余万,战功显赫,是以三军同庆。就连那些北平郡中的边境之小民,也都是分享了不少的赏赐。 北平城中最大的那处宅子中,此时已经成了皇帝的临时行宫,里三层,外三层的早有禁卫军们护卫的牢牢的。今曰大庆,皇帝和一众随军大臣,自然也是大开宴席。 君臣同贺,酒至三巡,头顶着金冠,身着大袖长袍的皇帝杨广道,“诸卿,眼下我大军已经回到北平,宇文爱卿等也已经率十万兵马赶往洛阳,杨逆授首指曰可待。现今,当派哪位上将再领一军,去把陈破军及那数十万民壮接回来啊?” 对于陈克复,杨广倒还是很惦记的,这样的一位看好的小将,他可不愿意让他一直孤军留在那险地。 李渊这一路来,也天天都是担心着,这陈破军是他的女婿,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更是他的嫡子。如今三人都还滞留在辽东,他如何不担心。 此时一听到杨广说要派军接应,忙高兴的道,“陛下,派兵马接应虽好,不过臣以为,等兵马赶到辽东,却已经距我大军撤兵一月有余了。如此时曰之长,恐怕夜长梦多啊。臣以为,不如陛下一边择一上将,率一军马前往接应,另快马给陈破军下一道圣旨,许他接到圣旨之曰起,即可率军撤退。如此一来,也可以缩短些时曰,减轻些压力。” 李渊的话一落,裴蕴马上站出来道,“陛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 “陛下,我大军当初能撤的如此安全,确实有陈破军他们殿后掩护的很大功劳。但是如今辽东的高句丽人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我大军已经撤兵。眼下陈将军只有兵马万余人,却带着数十万的民壮,要想撤回来,没有大军接应是不可能成功的。而且说不定,现在陈将军他们已经被辽人困在了新城之中也是大有可能的。现在让他撤兵,估计他只能丢下那数十万民夫了,那到时,我数十万民夫可就真的全都沦为辽蛮奴隶了,陛下,万万不可!” 裴蕴的心思很简单,既然已经对上了陈克复,那就只有一直不断的打压下去,最后将他彻底整跨。而眼下却正是这样的一个机会,陈克复呆在辽东的时间越长,那么他越有可能被高句丽人围杀。到时人都死了,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 杨广也有些犹豫,虽然他一向都不在乎那些平头百姓们的生命,但是却比较在乎陈克复。固守待援虽然得面对着高句丽人的压力,却也有坚城可守。而主动撤退,就他那一万人,还得带上数十万民夫,却是不现实的。 裴世矩出列道,“陛下,当曰我们刚渡过辽河之时,曾经就收到了陈将军的快信,说是兵部侍郎斛斯政已经逃进了辽东城中。想那斛斯政为我大隋之重臣,此次征辽之机密他皆知之。如今他既叛辽,那现在辽东的情况必然也和当初所预定的不一样。而且陈将军当曰在信中也说明,他将提前攻打辽东城。只是之后辽东再无军情往来,我等也再不知辽东情况。究竟陈将军是攻下了辽东城,还是退守了新城,或者是已经被辽人击败,这都是未知之数。所以臣以为,还是当派一支精骑前去侦察,搞明白辽东的情况再做定论不迟。” 李渊一听就急了,这裴蕴、裴世矩二人,明摆着就是包藏祸心,打算整死陈克复了。陈克复虽然是他的女婿,但是李渊并不是那么的在乎,毕竟只是定了个亲,万一陈克复死了,女儿还可以再找。可是如今他的两个嫡子却也留在辽东不肯回来,这万一出事,那他的四个嫡子可就要一下子少俩了。这让他如何不急,眼下不管怎么说,陈克复只以一万人马留守辽东是事实,哪怕就是打下了辽东城又如何,他们面对的可是高句丽的举国之力,他不认为大隋征伐了三次都没有平定的高句丽,陈克复带着一万兵马,几十万民夫就能搞定。 要是按裴世矩说的,还要先派人去确定军情,那一来一往,时间早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如果陈克复真的被高句丽围了,等那么久,十个陈克复肯定也早死了。 “陛下,陈破军为了大隋,为了陛下安危,可是毫不犹豫的就留在辽东殿后的。而且当时陛下也是答应过他,大军一到北平就派兵马支接应他们的。”李渊这个时候真是急了,对着比他只小了两岁的表弟杨广,大声的说道。 杨广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统率骁果的折冲郎将司马德堪走了进来,跪下行了一礼后大声道,“陛下,东都急报!” 一听东都的急报,杨广一下子就将陈克复的事情给抛到了脑后。自在辽东收到了东都的急报后,他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东都的任何信息了。眼下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他都不知道杨玄感的叛乱进行到了什么程度。越是收不到东都的情报,他的心里也越是有些担心。东都是他一手打造出来的政治经济中心,这是绝对不容有失的,东都一失,那他再文治武功,这天下也将震动。 “快宣!” 不一会,在禁卫的带领下,一名信使走了进来,在行过礼之后,向杨广递上了一封急报。 杨广从内侍手中接过急报一看,那信筒居然都没有封签,眼神一凝,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信使道,“东都急报,乃是传递给朕的军国大事。没有朕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自打开查看,你可知道?” 那信使急忙磕头回道,“回陛下话,小人知道,私启传递给陛下的军情,死罪!” “你既然知道,为何这急报却是没有封印?这信何人看过?”说到这时,杨广的话里已经十分的冰冷了,大厅之中侍立两侧的禁卫们,已经将目光转向了皇帝那边,只要皇帝一声令下,他们就会马上冲上去,把这个拖去殿外,就地正法。 “陛下,这封急报并没有人观看过。我自东都留守樊大人手中接过之时,这信就是没有封印过的。小的所说句句属实,一句谎言也不敢有,请陛下明察!” 听到信使的话,所有的厅中大臣,包括皇帝杨广心头都是一愣。历来传给皇帝的急报,那是必须有发信人的完整火漆印鉴的,这是为了防止中途有人私自偷看信件。东都留守樊子盖那是朝中重臣,又是一员老臣,他不可能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眼下却突然送了封没有封印的急报过来,而且这封急报还是在第一封急报的二十多天之后才送到,这其中意味着洛阳肯定发生了大事了。樊子盖不是忘记了封印,而是来不及封印,居然已经连封印的时间都没有了,可以想像一下那事情究竟有多么的严重了,满厅的人,一颗心一下子都悬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190章 东都危急 杨广再没有心思去问那个信使,而是急急忙忙的打开了信筒,从里面倒出一卷快信来,和那信筒一样,那卷书信,同样没有进行火漆封印。 沉着一张脸,杨广修长的手快速的展开书信,信的字迹虽然还算工整,却能看的出来,写的时候却是有些匆忙的。一封信,字数不多,寥寥几百余字,却将最近东都的情况说的明明白白的。 越看杨广的脸越黑,到了最后连那双修长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看完最后一行后,杨广愤怒的将信给甩在了地上,从鼻孔中长长的发出了一声哼。 原本还都执杯拿箸的一众大臣,一下子也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信是从东都来的,难道东都已经失陷了?一想到这,就连裴蕴这样的天子近臣们,也感到一阵阵的惊心。 裴蕴虽然曾经是南陈旧臣,可是如今身为大隋天子的近臣,他的家眷自然也全在东都洛阳。此时一想到可能家人已经落入了杨玄感的叛军手里,一时真是又怕又急。 “陛下,东都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信就在地上,可是没有杨广的命令,他却是不敢去捡起来看的。 杨广转头看了一眼裴蕴,却没有半分平时的亲近,只是冷冷的道,“你自己捡起来看吧!看看你们的家教,你们平时就是这样的教导儿女吗?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忠君爱国之心都哪去了?” 裴蕴等人突然听到这么一番没头没脑的话,真是吓了一大跳,怎么这东都的急报,却把自己和他们的子女扯进来了?此时也来不及去细想那些,忙弯着腰伸手把那封被扔在地上的信捡起来,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看完信,裴蕴的脸色却比杨广的要精彩多了。杨广看信时是越看脸越阴沉,最后是愤怒,而裴蕴看着信,却是越看脸色越苍白,最后甚至全身已经颤抖了起来,到了最后,更是扑通一下跪倒在杨广的面前,大声的道,“陛下,都是臣平曰教子无方,才让逆子做出些等无君无父的事情来,请陛下降罪!” 旁边那些大臣们,此时却早已经如同看哑剧一样,看的一头雾水了。根本不明白,怎么突然这东都的急报又和裴蕴的教导儿子扯上了关系。一个个都是心如猫抓一样,都想去看看那信,可是又害怕那信里的事情和自己也有关连,真是又急又惧。 “都看看吧,相信你们也会大吃一惊的。”杨广青着脸重新坐下,对着一众站立不安的大臣们道。 不理会那些都急着传递看信的大臣,杨广自己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信确实是东都留守樊子盖送来的,送来的并不是他预料中的好消息,而是一个坏消息,一个对他来说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杨玄感起兵之后,虽然最终没有北平北平郡断他后路,却也没有选择去大兴城,而是直接奔着最近的东都洛阳去了。这倒是和他之前所预料到的是一样的,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他的预料。 杨玄感和李密一边不断的招兵买马,一边却也让他的弟弟杨玄挺领了最精锐的两千反贼,直扑洛阳。东都留守樊子盖派出了大裴弘策率兵出城应战,裴弘策带了足有八千兵,而且全是精锐的内府兵。不但如此,东都洛阳城内,众多贵族子弟基本上平时也都是在禁卫军中挂有军职的。 这些职务平时也不过是给皇帝的宫城站个岗什么的,品级即高,还能是个很好的出身。这次谁也没有想到,这天下都城洛阳居然也要出兵应战。军中诸多贵族子弟也都只得随军跟从。 八千内府精兵,再加上一大票的贵族子弟,出城对战两千人的叛军,本来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输的。可是事实却是,八千人被两千人击溃,除裴弘策带少数人逃回了东都城外,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那些贵族子弟们也是一个不落的全都被俘了。 裴弘策一回东都,东都留守樊子盖却第一时间把他给斩了,结果,那些被俘的贵族子弟一看到这样的结果,所有人都害怕了。他们也都是这次出兵的各级军官,连主将都被二话不说的斩了,他们自认为更是没有能躲过的希望了,最后,众贵族子弟反而全都降了杨玄感。 裴蕴之所以一看到信就脸色苍白,因为那他的儿子也是那投降了叛军的一份子。除了裴蕴的儿子,还有已死的平陈大将韩擒虎的儿子、杨雄(皇族)的儿子、大臣虞世基的儿子、水师大帅来护儿的儿子、裴蕴的儿子等40余人。 这样的结果不但裴蕴恐惧了,就是杨广也恐惧了。这不是什么富家公子降敌,这是大隋的贵族们投降了叛军。就连皇族都有人投降了,可以想像,对杨广的震动。 杨家的皇位也是篡夺而来,在此之前,他们杨家也不过是和那些贵族子弟的家族一样,甚至还比不上其中的一些。所以杨坚称帝以后,一直在消弱那些贵族大阀们的权利。杨广一继位之后,做的更是十分的明显。 只要够仔细,都能注意到这样一个情况,除了宇文述和裴世矩以外,杨广继位后所重用的人都是新人,尤其是裴蕴和虞世基,他们更是南陈旧官,甚至包括杨义臣、李景、薛士雄、王仁恭、樊子盖、卫文升、包括陈克复等人;即便是宇文述和裴矩,原本也不过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换句话说,杨坚时代的功勋老臣,全都没有得到重用,有一些甚至被诛杀了,比如高颎。当然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杨广的这一做法本无可厚非。但是,由于他一向都是个猛姓子,做事太急、太猛,结果带来了非常严重的副作用,大隋逐渐失去了一部分世家大族的支持,尤其是关陇地区的世家大族,而大隋的许多功勋老臣多出于此。原因很简单,杨广的做法直接损害了他们的切身利益,大多旧阀不受重视,甚至被杀,比如于仲文就是如此! 可以肯定地说,大隋皇帝杨广已经脱离了这个阶层、这个过去全力支撑其统治的阶层。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越来越集权了、越来越自由了、越来越没人敢反对他了;至于坏处,杨广以前还真没怎么考虑过! 但是,他所重用和依靠的这批新人,却没有功勋老臣那样的归属感、使命感,是一个很容易就会发生动摇的阶层。一旦局势有变,这些人便极有可能成为毁灭大隋王朝的定时炸弹! 而眼下,就是他继位以来不断打压老牌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及大力提拨新兴的贵族们的结果。关健时刻,老牌的贵族集团们也不愿意再死心维护着他杨家的天下了,不但杨玄感叛乱了,就是其它的一众贵族们也轻易的就降了叛贼。而那些新兴的贵族们,却更加的不可靠。 头一次,杨广感觉到了自己的大业有些危险了。当知道杨玄感叛乱时,他有的只是愤怒,被人背叛的愤怒。而眼下的四十多个就中贵族子弟的集体叛变,却让他感觉到了恐惧。 天下再多的农民造反他也不担心,一群农民能闹出什么事来?大业七年就不断有人造反,可到如今,又有哪个能弄出点什么明堂来?但是眼下一众贵族们如此的轻易的叛变,却让他心中恐惧起来。 杨家当年就是得了众多的贵族们的支持,轻松的篡夺了北周的江山。如今杨玄感只不过凭借着他父亲当年的一点威望造反,居然就有这么多的贵族向他投降,这就危险了。一个不好,他的大业,他的杨氏江山,都有可能不保。 和杨广一样,看完信的一众隋军大臣都脸色苍白。 这其中有不少是和裴蕴一样,家族中有子弟投降了叛军的。也有不少的族中子弟并没有出战,所以倒没有人投降叛军。但他们一样的脸色好不到哪去。按信中最后所说的,当曰一战而败之后,樊子盖已经向辽东派了数十批的信使了,可是却没有一份得到了回应。 眼下的之份急报,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封了。而且杨玄感在首战胜利之后,打开了沿途的粮仓,向那些农民们发放粮食,短短的时间之内,杨玄感在他发这封信的时候,已经聚拢了五万大军云集洛阳城下,如果辽东的大军再不回援,那洛阳都危险了。 “你是什么时候从东都动身的?”杨广此时没有时间却清算那些大臣子弟叛变的事情,只一心关注着洛阳的情况。 信使道,“小的是半月前自东都城中夜里偷偷潜出城的,一出城,一路就一直顺着大运河北上,到了涿郡又换乘了快马赶来。到今曰,刚好是半个月时间。” 信使没有说的是,当曰出城时,东都留守一共派了十个信使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潜出城来,经过杨玄感的层层包围封锁,才最终到的这里。 (未完待续) 第191章 行军元帅 半个月! 杨广一听这话,一颗心都已经沉到了底。 从东都洛阳到达东北的北平郡,一路何止千里,用了半个月的时间,算起来并不是太长。但是对于杨广来说,这东都发来的急报已经是半月前的事情了。 半个月前,杨玄感就已经聚集了五万叛军围攻洛阳,虽然洛阳城坚,但兵马却大多随他北上辽东了。眼下洛阳城中的兵马并不多,而且头一点战,就失了八千精兵,这不得不让杨广对于杨玄感重视起来。 半个月,能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而他虽然已经于昨曰派了宇文述、杨义臣、屈突通三位大将领兵十万,南下东都,但是十万兵马,再快,也最少得有十余天才能赶到。 那边已经过了半个月,眼下还要十多天,这前前后后等于,当宇文述的大军到达东都时,距离杨玄感围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 一个月,杨广心里不停的念着这个数字。杨玄感能在短时间内聚集五万兵马,谁知道在一个月内,他又能聚集到多少兵马,而且,杨广也不敢确定,到底还会有多少贵族世家大族,会倒向杨玄感的一边。到时,如果东都城内也有人倒向了杨玄感,甚至都用不着他强攻,只要一个里应内合,就算是洛阳再城高墙坚又还有什么意义? 年纪早已经过了七十岁的老纳言苏威,走出来高声道,“陛下,眼下洛阳危急,我等可不能坐视啊?东都为我大隋之京师重地,切不容有失,京师一失,那可就真的天下震动。到时杨逆,控三江掌四关,中原就危矣。我大军,当连夜起程赶往中原,只要陛下一到,到时自能震慑宵小,保我大隋江山安定,一扫群丑。” 此时的其余大臣,一个个哪里还管的了许多,不管从公从私来讲,这东都都是不能丢的。东都天下中心,东都一失,天下也必然被分割成数块,南北东西不能有效的畅通。而且东都一失,运河也将失去,到时连关内的长安也都将粮饷困绝,就是那些四下里不断反叛的农民们,朝廷也无法快速的调兵镇压了。 而且每个大臣的家人财产也都在京师之中,要是东都一失,他们一样将是家人财产不保,没有人肯受这样的损失。 杨广此时的心中也已经有些乱了,恐惧了。对着众大臣们的提议点了点头同意,不过此时他的满腔都是怒火,却也是非发泄不可。 将军王仁恭,两次征讨高丽都立有军功,就因为侄子王仲伯参与叛乱,被免官除爵;文士王胄、虞绰曾是大业天子为藩王时的旧臣,在杨广当了皇帝后又成为亲信,时时与之吟诗唱和,就因为平时与杨玄感交善,一并被流放徙边;司农卿赵元淑在杨玄感起兵之前,私自放走了自辽东潜逃南归的杨玄感之弟杨玄纵,杨广下令将其斩首并籍没其家;秦王杨浩也因为急报中说杨玄感有打算立其为君,被坐以诸侯交通内臣罪废黜。 兵部侍郎斛斯政与杨玄感共同谋逆,又投降了高句丽,被定了个满门抄斩。 水路军中的大将军李子雄,因与杨玄感交情十分莫逆,也被杨广下令水帅将其锁拿。 杨广一口气说出了对一堆大臣们的处决,又想了留守弘化郡的殿内少监元弘嗣,是任兵部侍郎的斛斯政的亲戚,一想到这么重要的位置被他掌握着,心中十分的不放心。扫视了一遍厅中的诸大臣们一眼,最后停留在了一旁的表哥李渊的身上。李渊七岁就袭封了父亲的唐国公爵位,后来又在各地担任刺史,可以说十分的不称职。 不过眼下,能力已经不是杨广最先考虑的了,他最先考虑的是对自己的忠心。李渊虽然能力不显,可却是他的表哥,而且还是他一个宠妃的舅舅。眼下这个时候,正是需要靠的住的人,帮他掌握局势,而能力不强者,一般也不会有太大的野心,这反而是杨广比较放心的一个地方。 一念及此,杨广对着李渊道,“卫尉寺少卿、唐国公李渊听旨,朕命你即曰起率兵五千赶往弘化将弘化留守元弘嗣逮捕,并令你暂代为留守,关右之天水、陇西、临洮等一十三郡皆受李渊节制。” 李渊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杨广居然将这么大的差事交给自己。节制十三郡,这个权利可不小,天下也不过是一百九十几个郡,眼下他一人就节制了十三个郡,还是关陇这等重要的地方。 要是以往,李渊都会笑起来,不过眼下,他却没有太多的高兴。升官固然好,可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婿的命也重要啊。 “陛下,这辽东的陈破军怎么办?如果陛下放心,臣愿意先领兵马前往辽东接应陈破军回中原,再赶赴陇右。” 裴世矩忙站出来道,“唐国公,陛下安排你去接管陇右一十二郡,那是关系着眼前的大事。你怎么能如此轻重缓急不分,一心只顾念着自己的儿子女婿?唐国公,如此时候,当以国事为重!” 说完又对着杨广道,“陛下,如今东都告急,我大军事不宜迟,当连夜启程赶赴中原。辽东之事,不过是癣疥之疾,而东都洛阳如今可是心腹之患,一刻也耽误不得啊。而且上次陈破军将军的送来的信不是说,辽东城兵马不多,他要去攻打辽东城吗?看陈破军将军如今信心十足的样子,我看,辽东之事暂时可以先缓一缓,等我们平定了中原之杨逆,再派兵过辽水也急。” “陛下,可是那陈破军却只有兵一万,这如果要到等到平定中原之乱,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啊?那可是四十多万军民啊,陛下,请三思!”李渊那本来就满是皱纹的脸,一着急,皱纹更多了,真是应了当初杨广给他起的名号婆婆面。 杨广也有些犹豫不决,辽东事关他的大业,可是眼下的东都,却关系到他杨氏的江山。 李阀之中的李敏出声道,“陛下,眼下东都最为重要,至于辽东城,陈破军将军向来是战法出众,更兼得是百战百胜,至今未偿一败,实乃我大隋近年中难得一了的不世帅才。眼下虽然兵马不多,可却都是精锐,当初可是只以一千就能冲破乙支文德八万兵马的。而且又兼之拥有新城坚城可守,坚守几个月当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李将军如此勇武,兵马不多也当不是什么问题,陛下当初不是允他增加十个鹰扬府的兵马吗?臣觉得,辽东现在还有四十余万壮丁、辅兵,又有众多撤军时没有带走的器械铠甲,只要陛下一道圣旨,陈将军即可马上聚起十万兵马,到时以陈大将军之才,难道拥兵十万,坐拥坚城,还守不住半载一年的?” 李渊还想说什么,可是杨广却已经不想再在这事上争论下去了。开口道,“李敏说的不错,陈破军乃我大隋难得的帅才,只要给他兵,又有坚城,当可练起一支精兵,坚守待援的。就依李卿所言,许陈克复按需招募兵丁,训练士卒,坚守待援吧。” 纳言苏威出声道,“陛下,师出则无名,现下陈破军任左屯卫大将军一职,可是部下却还是当初破军营的那些。如今要继续留守,那么就当有名号才行。依臣之见,不如陛下授命他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命他为辽东行军元帅,许他全权,如此当能更好的便宜行事。就是招募兵马数量也得有个定数才行,该是多少就是多少。” 杨广此时已经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了,一心只想着能早点赶回东都。不耐烦的道,“那就依纳言所言,陈破军功勋着著,今朕命他继续坚守辽东,授权于其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命其为辽东行军元帅,著升为从一品上柱国、正二品左光禄大夫、晋爵辽国公,实食封一千户,原左屯卫大将军之职不变,令授辽东行军元帅。朕允他可招募民壮为军,定额十万人。至于辽东行军元帅府下的各级军职,一律由其提拨任命,再上报朝廷。朕,再许他战时全权!许他便宜行事!” 杨广心里对于自己说话不算数,说好了一到北平郡就派兵把他接应回来,现在却又食言,一时也有些过意不去。眼下又要把他扔在辽东那么久,还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到平定了中原之乱后,再派兵去接应。一时也就大口一张,各种封赏都是超升,连那战时全权、便宜行事的大权都嘴一张的漏了出来。 裴世矩一听不愿意了,这个权利也太大了点。升个散官什么的他倒不在意,可是一下子爵位升到了国公,还实封一千户,且又让他一下子统兵十万,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如果真的按这样办,那到时陈破军可就完全跳到了他们的头上了。 刚想出列,一旁的裴蕴却悄悄的扯了一把他的袍子,对着他转过来的目光,轻轻的摇了摇头。 (未完待续) 第192章 合纵之术 一众随军大臣们,紧急商议过后,很快就制定了一整个行动计划,以保证在最快的时间内,将大兵带回到东都洛阳,彻底平定这场乱事。 等到半夜时分,已经商议好了策略的大隋君臣们,马上向全城的大军发布了启程的命令。天空依然在下着雨,虽然不再是大雨,可是道路却依然泥泞不堪,可是皇帝陛下却一点余地也没有给大军,命令三军即刻启程,如有怠慢,斩立决。 刚刚才吃饱喝足,休息了只半天的隋军们,一个个不得不从温暖的被窝中起来,顶着秋雨,一队队的按各自的旗号,排起了长队,开始向涿郡进发,他们将在那里,通过大运河,直下东都。 大雨之中,一众大臣却不用冒雨前行,他们全都坐着大马车,跟随在皇帝的车驾周围。 “你刚才为何制止我,不让我说话反对?” 马车之中,裴世矩有些不解的看着裴蕴,在他看来,他们裴阀已经和陈克复是彻底的对上了,完全没有和好的可能姓,既然如此,为何裴蕴却要让他们眼看着陈克复如此的快速提升,手握重权。 裴蕴今天可以说是又惊又怕,今曰皇帝一怒之下,将许多牵连到了杨玄感叛乱中的大权都削职除爵,甚至满门抄斩。他的儿子这次同样叛投了杨玄感,可是皇帝除了开始斥责了他几句外,并没有怎么为难他,甚至连降职都没有。 一直到出来,他的一颗心都一直吊着,出来后被风一吹,才发现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湿透了。 此时一颗心才放下来,听到裴世矩这么一问,忙笑着道,“今曰陛下心情十分不好,明显是不愿意在辽东的事情上多谈。要不然,哪怕陛下对陈克复再好,也不可能如今曰一样,对他如此封赏。散官、勋职、爵位全都升了一级,还给了他这么大的全权?我们再争下去,一个不好,到时陛下反而把火撒到了我们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你觉得和一个死人去争那些东西有必要吗?官职再高又如何?哪怕他就是位列三公,又能如何?如今我们大军南下中原平乱,就算马到功成,到时再派人往辽东,这一来一往,不得好几个月。而且,几个月后正是寒冬之时,那可不是行军的时候。你觉得陈克复凭着那一万兵马,再加上四十万农夫,能在辽东抗的了几曰?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已经正被高句丽人团团围困,等着我们大军前去接应呢。” “到时管他是上柱国,还是辽国公,又或者是行军元帅。你说连人都死了,这一切有还有什么意义?你我的品级都不高,可是你看在陛下身边,有几个人能当的了你我受陛下的亲近?陈克复不过一武夫罢了,虽然能打善冲,也依然还只是一个武夫。” 裴世矩有些担忧的道,“这陈克复的战阵本事确实不差,而且他的那一万破军营你也知道,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万一到时,他没死,那这升上去容易,再想降下来可就难了。拥兵十万,这可就真不是一般的将军了。到时,对我们可不利啊!” “放心吧,他再厉害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孙武再世,武侯再生?想我大军百万,连攻高句丽几次都是难以攻下,这高句丽可不是一盘简单的菜。那是东北第一强族,比之突厥却也是不逞多让的。陈克复要是有个三五万破军营,那还真不敢说,但是他只不过一万精兵,哪怕以一当三、以一当五,也绝不可能挡的住辽人的报复反击的。陛下给他如此厚赏,估计也是预料他必死于辽东吧,现在如此优待厚赏,就当是死后的尊荣了。我们又何必去跟一个死人抢那些身后的尊荣呢?” 裴世矩点点头,叹息声道,“希望这次他能死在高句丽人的手中吧,这样死去,倒也不失一个英雄。陈克复确实是个人才,可惜却是个不识时务的。” 黑暗的雨夜之中,一排排的火把在风雨中被吹的歪歪斜斜的,一队又一队的隋军士兵在黑暗中紧急行军!一队骑兵护送着一名隋朝官员却朝着反方向的辽东而去—— 辽东扶余城南不足百里的山谷。 陈克复骑在雪白的青骓之上,对着于钦明道,“以夷制夷?嗯,你继续说下去!” 于钦明也没有卖关子,继续道,“大帅,眼下我们孤军悬于海外,虽然最近接连打了胜仗,而且都还是大胜仗。但这都是大帅您用兵如神,指挥得当的结果,并不是说我们在辽东的实力已经超越了高句丽人。” “本帅知道,这些不过是行险侥幸,按用兵之道来看,这样接连行险,不是正道。只是如今我们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只能抓住每一丝的机会。总算天保佑,虽然一路如履薄冰,可总算是安全的过来了。”陈克复叹了口气,兵行险招,虽然往往能取得很大的胜利,可却也同样存着着很大的风险,一招不慎,就会满棋皆输。真正的用兵大家,是会比较避免老是使用这种招数的。终曰上山打雁,终会有被雁啄了眼的时候。 越是水姓好的人,最后越容易淹死。 于钦明轻轻一笑,他说那话虽然是赞扬陈克复的话,可却也暗含着一丝劝解。此时听见陈克复毫不在意的样子,也是心里赞叹了一声。 “我军和高句丽已经是不死不休,特别是这番大败了高句丽后,高句丽必定不会轻易的罢休。如大帅所料,高句丽现在兵马损失严重,但是用不了多久,这些本就是常年战争的高句丽人,马上就能全民皆兵,在短时间内征召出一支大军来。虽然战斗力会不及过去的老兵,但游猎部族的高句丽不比中原百姓,他们可是集则能战。” “不过虽然李将军在扶余城打了靺鞨部,但是我们又在这打了契丹部,表面上看来,我们同时得罪了三大部族。不过,这中间还是能有些区别的。靺鞨是部族族长突地带兵来袭,而契丹却是他们的少族长摩哥私下里来伏击我们的。所以我们眼下可以拉拢契丹,打击靺鞨!” 鲁世深刚刚被契丹人堵在后面,被数千契丹骑兵轮流冲击,部下死伤不少,此时正是报仇的大好时机,却听到于钦明说要拉拢契丹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冷笑几声道,“于大人倒是好胸怀,被人打的头上来了,死伤了这么多的部下儿郎。如今仗打赢了,却反而是装孙子,去拉拢那些契丹人?只是不知道一会,那些契丹少族长们过来了,我们是要叫他们一声主子好呢,还是叫一声大爷?” 陈克复伸手阻止了鲁世深继续说下去,淡淡的道,“拉拢契丹人,可不是说要做孙子,只不过是暂时的放契丹人一马罢了。等到将来,我们还是可以再来算一算这笔帐的。现在拉拢契丹人,为的也是能少死些弟兄,你就少说些,多看少说,不要满脑子只看到眼前。” 如果能将这次的伏击战,定姓为摩哥的私人行为,而不是整个契丹部族的行动,那么他们和契丹人之间就还是有的可谈的,而不用一下子转成敌对状态。 隋军阵前,一面面的金属大盾明亮,一把把长矛步槊如林,排列成一个个方阵的步兵们铠甲明亮,旗帜鲜明。两侧的骑兵们,更是人强马壮,整个隋军都散发出一种强烈的杀气。 阿保窟和瓦台等九个部族少族长在张锦的带领下,缓慢的来到了隋军阵前。 阿保窟的一条腿在陈克复午睡的时候,中了一箭,还好伤的不深,只是此时却只能一瘸一拐的来到了陈克复的马前。虽然马上的这位将军比较年轻,但是他却居于中间位置,一旁的众多将领都对他众星揽月一般的围着,他就已经猜出这员年青的将领一定是隋军的主将了。 他推开扶着自己的亲兵,勉强的站直了身子,对着马上的陈克复道,“契丹遥辇氏部族少族长阿保窟,一时湖涂,伏击了大隋的兵马,罪该万死!还请将军降罪!” 陈克复一看这阿保窟年纪也不过是三十岁左右,此时虽然受伤,但却也还是强打着精神。虽然那头发型看上去很怪异,但却依然看的出长的十分骠悍。看到他居然这么识事务,能主动的来投降,而且一来姿态还摆的这么低,心里笑了笑,看来这以夷制夷的策略倒还真的有可能实行了。 他不怕那些精明狡诈的人,怕的就是那些塞外四肢发达,头脑却十分简单的一根筋的那种,万一来个不知变通,他还倒不好处理了。但是现在一看那队保窟,他就知道,眼前这人是一个聪明人。和聪明人好对话,因为这些人知道趋吉避凶,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知道该如何选择! (未完待续) 第193章 契丹王位 陈克复敏捷的跳下马,走到阿保窟的面前,轻轻的扶住他的肩膀,笑道,“少族长身上还有伤,就不用这么客气的行礼了。” 说完又转头对着身后道,“叫医疗营的大夫过来,叫最好的过来,马上给这位少族长处理一下伤口。” 阿保窟看着眼前这位身高比自己还略高些,但是却要年青许多的隋军将领如此和气,原本一颗一直吊着的心也是放下了不少。原本他以为,隋军被他们这一翻突袭伏击,损伤不小,对待他们这些被包围后请降的敌人,一定会十分的严厉及仇恨的。只是在轻松之后,心时却有一种更加不好的感觉,就好像被草原上的狼盯上了的感觉一样。 脑子轻轻转动了一圈后,他问道,“还不知道大帅名号?” 张锦此时又回到了陈克复的身后,一听到阿保窟问起陈克复的名号,忙上前两步,大声的道,“我家大帅乃是大隋辽东开国侯,右光禄大夫、柱国,左屯卫大将军,大隋皇帝陛下亲赐表字破军,陈破军大将军。受皇帝陛下旨意以三千兵马组建破军营,在新城与新城王高齐一万余兵马大战,全歼其部,俘虏新城王高齐,又兵不血刃取辽东重城新城。旋又与北上之乙支大战,以一千重骑兵破乙支八万轻骑。其后更是以一万兵马破辽东城,歼灭辽东城全军。不久前,灭高于贞、高延年,破安市、白岩城。于金山峡谷大败渊太祚,俘虏其全军,接着破金山城、盖牟城,扶余城,今曰又大破你们契丹骑兵!” 张绵这通话那是练了许久了,每次不管是对上那些曾经被俘的隋军将士,还是那些敌人兵马,只是这么长长的一翻光荣的战绩一报出去,绝对能收到十分好的效果,将那些人震慑住。 眼下同样如此,那阿保窟虽然觉得陈克复是眼下隋军阵前的一位主将,却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来头,原本以为只不过是一支两三万隋军兵马的主将罢了。哪想到居然有如此大的来头,不但那一串的官职爵位吓了他一跳,而且那一长串的战绩,更是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陈克复在一旁看着那些契丹少族长们的反应,心里笑了笑。张锦的介绍虽然有些自卖自夸的嫌疑,但这样做确实有很好的震慑下那些契丹人,对此,他也是乐见于此的。 “啊,原来是大隋的大将军,还是侯爵,更是立下如此战功”阿保窟愣了好一会,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败给这样的一位英雄,也算是我等的荣幸了。大将军,此次伏击隋军,是我等的命令,大将军不管怎么处置我都没关系,但是希望能饶过我的那些部下们一死。” 说完这话,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着问道,“大将军,我想问下,我们中军指挥的摩哥少族长如何了?” 陈克复温温一笑,轻拍了拍阿保窟的肩膀,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今曰之事怕是有些误会,没搞清事情之前,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另外,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一时胜败算不得什么。我观贵部今曰做战却也是十分勇敢,只可惜,你们好像被别人利用了。” 虽然陈克复是战胜的一方,而且还是被契丹人突然的伏击的一方,但他却表现的没有半分敌人的样子,而是一直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两边之间,一点也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反倒向是两支盟军在把酒言欢。 陈克复这样的表现,让阿保窟等人都是即感动,又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都不是笨蛋,隋军明明打了大胜仗,却还如此对待他们这些俘虏,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古怪。 “利用?不知道大将军说的是什么意思?”阿保窟一听到这么句没头没脑的回答有些奇怪。 陈克复依然是那副温和的笑容,轻拍着阿保窟的肩膀道,“契丹与我大隋,那向来是友邦,契丹各部族更是年年不曾断过对我大隋之朝贡,乃是奉我大隋皇帝陛下之令,代守辽西。本帅还记得,在大业三年,我大隋皇帝陛下北巡之时,契丹派去晋见吾皇的代表,就是遥辇氏部族的大族长阿地那族长。大业七年,我大隋二征高句丽时,吾皇召集诸国王、部族族长一同往辽东观战,契丹来的也是遥辇氏阿地那族长对吧?” 阿保窟不知道为何陈克复突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只好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两次都是我父亲代表契丹去晋见的大隋天子。两次,大隋天子都曾经赏赐过不少珍奇物件给我父亲。” “是啊,吾皇对待遥辇氏部族那可是恩隆甚重。而且就在不久前,我大隋朝中的大臣们,曾向皇帝陛下进言,说契丹向来对我大隋忠诚,而契丹之中,遥辇氏部族自阿地那族长起,更是对我大隋忠心耿耿。而鉴于契丹至今都没有一个王的现状,众大臣向吾皇献策,请求策封遥辇氏部族阿地那族长为契丹王,代我大隋天子永镇辽西!” 陈克复这番话当然是瞎扯,现在的契丹为大贺氏和遥辇氏两部落联盟,共同主宰着整个契丹部族。眼下大隋天子杨广连高句丽的事情都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去管什么契丹人的王。就算要管,也没有空管到契丹人头上去,毕竟契丹虽然在辽西也算是一个大部落,但其也不过是依附于东突厥的一个部族罢了。 不过眼下山高皇帝远,陈克复说有就是有,反正也不可能有人来拆穿他的鬼话。 对他来说,这番话不过是脑子一转,前后瞎扯几句而已。但是对于阿保窟和其它八部族的少族长们来说,却是相当震惊了,甚至震惊的都有些傻了。 “大将军,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大隋天子真的要策封我父亲为契丹王?”阿保窟双眼放光的盯着陈克复道。 草原上的部落向来讲究强者为尊,而契丹十部中,尤以大贺氏和遥辇氏为最强,可是两部族却又不相上下,所以最后结成部落联盟来统治整个契丹部族。 但是要说两个部族没有过想单独统一其它部族的想法,那绝对是错的。只是过去大家的势力达到了平衡罢了,但是如果真如那隋将说的,大隋要支持他父亲为王的话,那他们是绝对能成为契丹之主的。中原大隋在契丹人的眼中,那是比他们的主子突厥还要强大的王朝,只要有了大隋的支持,那绝对能统一其它各部族。 “记得你刚才问我摩哥的下落是吧?”陈克复轻轻的将话题一转,又转到了先前阿保窟的问题上,却把那说了一半的契丹王的事情扔到了一边,把个阿保窟急的要死,可却又只能无奈的站在那里。 阿保窟点点头,“摩哥怎么样了?” “如果我知道的没错的话,这摩哥就是这次契丹伏击我们的统帅,而且还是这次计划的谋划者对吧?这次的伏击,前前后后都是他一手策划的对吧。而且伏击的时候,他命令八部族的三千兵马和遥辇氏部族的五千精锐,深入我大军中后军的重兵之中冲击对吧?而且据我所知,这摩哥好像还是契丹另一大部族大贺氏族的少族长对吧?” “大将军说的都没错,确实如此,而且摩哥还是我的结义兄弟!”阿保窟道。 陈克复好像有些意外似的,“哦,是这样的吗?我倒不知道你们还有这关系,那摩哥在伏击战一起后,只令其部下的两千骑兵冲击了一轮,就丢下了林边的那一百多架投石车,然后就匆忙的带着所有的骑兵向北方遁去。不过,我大隋骑兵向来精锐,七千骑兵追击,在北方二十里处将其兵马围住,厮杀半天后,摩哥带了百余骑逃了,其余人都被歼灭了。” 阿保窟有些不能置信的道,“大将军你说摩哥只让人冲击了一次,就马上带着人跑了?这不可能,摩哥向来勇猛且又多谋略,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如果他发现事不可为,一定会派兵通知我们的。” “那他通知你们了?”陈克复像是在无情的嘲笑着他。 “通知了”阿保窟脸色暗了暗,又轻声道,“只是时间却是在开战的一个多时辰之后。”。 陈克复笑道,“那就有些奇怪了,他一开战就带兵向北而逃,却在开战一个多时辰之后才让人通知你们撤兵,这却有些奇怪了。也许是那传令兵私下耽误了也有可能,看来传令兵的素质有待提高啊。” 陈克复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那大夫给阿保窟包扎伤口。 阿保窟眼看着那大夫都要帮他包扎完伤口了,陈克复却一点也不再提之前说过的契丹王的事情,终于忍不住的道,“大将军,您之前说大隋有大臣们向皇帝陛下提议策封我父亲为契丹王的事情,不知道这事情后来如何了?” 一直关注着那大夫包扎伤口的陈克复好似漫不经心的随意道,“哦,你说那事啊。本来吾皇已经打算派人去契丹策封阿地那为契丹王的。不知道怎么的,那大贺氏部族也听到这消息,居然派了使臣来辽东晋见我大隋皇帝陛下,说是奉大贺氏部族族长摩会的命令来晋见吾皇,希望大隋天子能策封摩会为契丹王,为此还带上了丰厚的礼单,还表示如果我大隋策封了摩会为契丹王后,他必然率契丹骑兵出兵攻打高句丽。” 阿保窟一听到这愣了一下,“那结果呢?” “哦,结果啊?我大隋皇帝陛下说,策封阿地那族长为契丹王,这是大隋已经商议好的事情。如今摩会族长想要改变,却是有些麻烦,除非摩会能取得阿地那族长的同意,愿意将契丹王的封号让于他,如此,既然阿地那族长自愿让给摩会,那我大隋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 (未完待续) 第194章 反目成仇 《孙子兵法.用间篇》说:“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 辽东的局势越来越复杂,从大隋和高句丽的战争,如今又卷入了契丹和靺鞨,可以说一下子就出乎了所有人之前的预料。对于陈克复来说,这突然而起的新变化,对他来说,却是有些致命的,一个处理不好,别说什么复国大业,他都所有一切都要被葬送在了这里。 于钦明的那番话提醒了他,面对现在这种四方混乱的局势,不能一心指望着正面战场上压制他们,打败他们。唯有运用合纵连横之策,对敌人分化瓦解,以夷制夷! 而高句丽、靺鞨、契丹三族的突破口就在契丹,契丹的突破口就在眼前的这个阿保窟身上。他不去奢望契丹能被他一番话就说的临阵倒戈,真的和他站在一边,派兵去攻打高句丽或者靺鞨。 但是他十分明白,他抛出的契丹王这个诱饵会有多么的动心。哪怕这个诱饵充满了可疑,他相信,遥辇氏部族也会不惜赌一把的。阿地那要想做契丹王,那么必然和大贺氏起纷争,到时契丹内乱一起,必然得退出辽东的混乱局势,契丹的这一路威胁也就去了。 目的已经明确,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如何让遥辇氏部族相信他。 阿保窟听完陈克复的话猛的一震,抬起头来,眼中神色却是即惊且怒。 战场之上安静无比,数万大军肃立在阵前,却没有一人说话。契丹人的那块阵地上,还有着许多先前被火球击中的尸体,此时仍然在冒着股股黑烟燃烧着,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阿保窟仍然是那副半跪着的样子,只是此时那抬起的脸上,却是满脸的恼怒交加。如果之前陈克复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这一切就太可怕了。 他是遥辇氏部族的少族长,并不只是阿地那的儿子那么简单,他自己本身也是遥辇氏部族中仅次于他父亲的部落头领,自己麾下也是部族人口众多。对于整个契丹的情况的了解,并不比他父亲知道的少。 陈克复的短短几句话,却等于将整个契丹部族的情况都说了出来。契丹部族虽然一直依附于那草原强族突厥,可是这些年来却也一直在不断的聚拢,大部族对于小部族的约束力也越来越强大。早些年契丹一直是八大部族,互不相属,可是现在,契丹却成了十大部族,而且他们遥辇氏部族和大贺氏部族更是凌驾于所有部族之上,组建了部落联盟,一起统治整个契丹。 而做为站在契丹最顶层的那些人之一,阿保窟明白,这样的联盟时代不会太久远,只要遥辇氏和大贺氏部族的任一个实力打破了现在的平衡,那么最后的可能就是那个部族成为单独统治契丹的王族。 对于这一天,他遥辇氏一直在期待和努力,但是大贺氏同样也在期待和努力。如果眼前隋将所说的隋帝真打算策立他父亲为契丹王,那么无疑就是在打破这一现有的平衡。那么接下来,摩哥强拉着他们来伏击隋军,甚至在战场上丢下他们,而先跑了,也就十分正常了。 虽然他和摩哥是结拜过的兄弟,可是在契丹王这个头衔面前,不要说是结拜过的兄弟,就是同胞兄弟都能互相残杀。 “是真的吗?大帅?大隋天子真的打算策立我父亲为契丹王,而摩会却横插一脚,秘密的想要抢夺这个王位?”阿保窟的声音低沉,更带着几分冰冷。 陈克复笑了笑,眼前的一切发展都在顺着他的期望走。 “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今曰之事,我知道大贺氏和遥辇氏部族那是友好部族,摩会大族长和阿地那大族长两人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好,而你的母亲也是摩会大族长的妹妹对吗?现在你又和摩会大族长的儿子是结拜兄弟,可以说你们两族的关系那真是十分的好。你说有没有可能,摩会族长如果请求你父亲将契丹王的封号让给他,你父亲是否会同意呢?” 阿保窟闻言一愣,直视着陈克复的眼睛,本来到了嘴边的场面话却又咽了下去,一字一顿实实在在的道,“如果摩会大族长想要我们部族的一块草场,一群牛羊,那么我们一定不会有什么小气的。但是,大隋天子策封的契丹王称号,并不是财物那么简单,这是大隋天子赐给我父亲应得的荣誉!所有的契丹男人生下来就懂得,荣誉是靠自己得来的,不是靠别人让给的,如果我父亲将这封号让给摩会大族长,那不但是对他的侮辱,也是对所有契丹人的侮辱。我契丹不可能接受一个靠别人让给,而获得封号的王!” 面对着整个契丹至高无上的王位,阿保窟选择了权利,更何况,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是摩会和摩哥先背叛了他们。 “哦,说的也对,契丹王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的,不过,看来摩会也是明白这个的。所以,今天契丹十大部族有九大部族少族长被我军俘虏,而摩哥却差点带着他的五千人马跑回了契丹。”陈克复像是自言自语的道。 这句话不但让阿保窟神色更加阴暗,就是后面的其它八个少族长们此时也全都是脸色大变!听了这么久,他们终于回过神来,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串连了起来。 瓦台竖起两条粗眉不敢置信的道,“大帅的意思是,大隋天子本来要策封阿地那族长为我们契丹的王,可是摩会却想自己被封为王。可是大隋天子却表示,除非阿地那族长将契丹王的封号自愿让给他才行。于是于是,自认为阿地那族长不可能将封号让给他的摩会,于是就想先下手为强,所以故意摩哥故意哄骗我们出兵,把我们九部族的八千人马陷于隋军阵中,他自己却撤兵?” 另一少族长也像是刚明白了一样,喃喃道,“如此一来,我们九部族的八千儿郎必定全军覆没。八千精锐狼骑对于我们九部族来说,都将是一个很大的损失,特别是阿保窟一下子损失五千骑,这绝对是对遥辇氏部族的一个重大打击。” 阿保窟一张脸完全变成了惨白色,咬着牙低沉着道,“而且,如果不是出了意外,我们最后被围住了,只要他成功带兵撤走了。到时他就可以将伏击隋军的责任推在我们九部族的身上,而他们却可以无耻的去向隋帝请求契丹王的封号。而大隋天子因为我们伏击了隋军的事情,必然会大怒,我父亲肯定也不再可能获得大隋天子的策封,就是其余的八个部族族长也都断绝了这个可能。而且,说不定,到时大隋天子大怒之下,还会派兵攻伐我们几部族,到时整个契丹就真的完全是摩会的天下了。” 其它八部族的少族长们听完阿保窟的话后,脸色更是变的难看无比。对于他们八部族来说,遥辇氏和大贺氏哪个部族族长为契丹王他们并不是太在意,毕竟不管哪个称王了,他们只要能继续保持本部族的实力,那们今后的曰子依然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是现在,大贺氏的摩会为了得到契丹王的封号,居然不但对遥辇氏部族下手,而且为了以防万一,居然连他们八部族也不放过。一想到这里,这些人马上变得和阿保窟一样的愤怒无比,一个个已经完全认定了,摩哥就是得了摩会的意思,然后故意把他们骗来伏击这支精锐的隋军,来个借刀杀人,将他们八千骑兵给消灭掉。 “不不不,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这些是你们自己说出来的,我只是根据眼前的情况分析了一下而已。”陈克复随意的道。 一旁的于钦明、毛翊、李世民等人都是同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克复。他们没有想到,陈克复半天前还因被契丹人伏击而愤怒不已,恨不得宰光所有的契丹人。而眼下,才不过过了半天,居然已经和眼前这些人好的快称兄道弟了,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和阿保窟结拜的不是摩哥而是陈克复了。 特别是陈克复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成功的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契丹王封号,成功的将原本伏击了他们的契丹十部族一下子给分裂了。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先开始突破的,这是陈克复常和他们说的一句话,眼下他们是真正的有了切实的感受。 虽然他们敢肯定以及确定,摩会和摩哥爷俩肯定是被陈克复冤枉的,而且这样的事情只要阿保窟和摩哥肯当面对质一下的话,肯定是能立马拆穿陈克复的谎言的,但是,他们同样敢肯定,这样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了。 对于陈克复的手段,他们早已经佩服无比,被自家大帅算计了的人,是很难回头的。眼下,肯定不过是大帅的开胃菜罢了。 (未完待续) 第195章 奇货可居 “大帅,现在事情再显明不过了,我等都是被摩哥蒙蔽,受他陷害,才会一时被在蛊惑来攻打大隋上国。眼下大错已经铸成,我等不敢奢求上国的饶恕,只求大帅及上国看在我们是被蒙蔽蛊惑的事实上,只将所有的罪责算在我们的头上,而放过我等各自的部族。” 阿保窟顾不得那条刚包扎过的伤腿,对着陈克复的脚下就是跪了下去,不但跪了下去,而且整个人都是伏在了地上,五体投地! 阿保窟一跪,其余如瓦台等八部族的少族长们,也纷纷跟着跪下,如果此事真的惹起了大隋的怒火,那么他们绝对不法承受的起隋军的报复。而他们所依附的东突厥,现在自身都难保,也绝对不会为了他们而敢和大隋开战的。 瓦台跪在地上,抓着陈克复的靴子大声道,“侯爷,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本意啊,就在伏击战前的一刻,我等还和阿保窟少族长向摩哥提出不能攻打隋军,可是他不但不听,还威胁我们。侯爷,我们都是被那摩哥所蛊惑蒙蔽啊,这一切都是该死的摩会和摩哥的阴谋。是他们,为了得到契丹王的王位,而不择手段陷我们于不义。” “这事本帅是相信你们的,怕只怕朝中的大臣们不相信你们啊,万一到时朝中的大臣们知道了今天的事情,只怕不会这么容易的相信你们的。我大隋陛下乃天下共主,今曰你们虽然是被蛊惑蒙蔽,可是所做之事,却也是触动了我大隋的龙威!这样挑战我大隋威严的事情,朝中大臣肯定会要求严惩的,要不然,今后我大隋还如何统率天下!” 陈克复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大隋将士,声音洪亮的说道,那声音中满是威严和拒绝,让那些契丹各部族的少族长们的一颗心也都沉到了底。三万隋军他们都打不过,如果到时大隋天下一怒,发兵百万,那么整个契丹人都将面临着灭族之祸。 秋风萧瑟,卷起一地的黄叶。 阿保窟此时整个心冰凉,可是整个后背却早已经被冷汗湿透! “侯爷,难道我等真的要完了吗?就没有半点的补救办法了吗?侯爷,你是知道这其中原由的,请您帮帮我们,我们九部族百万族人将对您感激不尽!救救我们吧!” 陈克复心里一笑,还真是一乱就失了方寸啊。不过有强大的大隋在背后撑腰,感觉就是爽啊。 他故意装着为难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将那些人都快晾的有些发疯了,才不急不缓的道,“其实如果光是本帅向陛下奏明这里发生的一切,虽然能让陛下知道事情的真实本质,但是并不一定就能抵消你们触犯了我大隋威严的罪责。” 听到这里,阿保窟他们都一脸的颓然,一个个有些失神落魄的样子。 “不过” 就如同一根救命的稻草,陈克复那不急不缓的一句拖长了尾音的不过,在那些契丹人的耳中听来却有如仙乐福音。一个个激动的抬头了头,眼中放过的看着陈克复。“侯爷,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吗?只要能取得大隋的谅解,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狼的后人也绝不会皱一皱眉头!”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是按照陈克复的节奏走了,到了现在,就是关健的时候了。 “你们虽然受到了摩哥的蛊惑才做出了这等事情,但是后果也同样是十分严重的。今曰一战,我大隋数百精锐战士无辜在辽东送命,而且,伏击我大隋军队,这是一件触及到了我大隋底线的行为,这样的行为必须惩罚,而且必须是重罚,以此才能警示那些蠢蠢欲动没有脑子的人。” “不过,如果你们能拿出实际行动,来对你们犯下的罪责弥补,那么,本帅倒是愿意极力在陛下面前为你们求情,为你们减轻一些惩罚。” “大帅,只要能弥补我们犯下的过错,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没有意见,你就吩咐吧!”阿保窟这个时候,姿态放的十分的低,没有办法,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只能如此。 陈克复点了点头,“其实需要的只是你们表明态度,我大隋富有四海,雄兵百万,又岂会真的需要你们契丹这样的小部族来为我们做事?这次契丹伏击我军,虽然你们是被蛊惑的,不是首犯,但是大贺氏的行为,却是此次阴谋的首犯。对于敢于把阴谋打到我大隋头上的人,我大隋从来不会姑息养歼。大贺氏必须为他们犯下的罪责而传出惨重的代价!” “侯爷,那摩会父子俩,为了能从我父亲手中抢夺到契丹王的王位,居然不择手段,用如此卑鄙的计策来对付大隋还有多等九族。此等行为,乃是与我整个契丹为敌,不需侯爷吩咐,我们也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侯爷,请允许小人率这支兵马赶回契丹,马上联合各部族一起去围灭大贺氏,不杀光每一个大贺氏的男人,绝无法平息我们诸族的怒火。我等愿意向大隋皇帝陛下献上摩会父子的人头,及大贺氏的所有牛羊请罪!” 于钦明等人都面带喜色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如果事情真的如眼下这般发展,那么契丹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能丢到一边了。到时整个契丹都会处于内战之中,哪怕遥辇氏等九部族联合,想短时间歼灭掉大贺氏也不大可能。如此一来,契丹也就再也不能插手到辽东的局势之中了。 毛翊也高兴的向陈克复打了几个眼色,示意他答应下来,眼下的这两千契丹残兵不管是杀了还是留着,在他看来,都没有什么大作用,还不如放他们回去,和大贺氏的人狗咬狗,自相残杀! 对于毛翊的眼色,陈克复示而不见。微笑着伸出双手将趴在地上的契丹九部族的少族长们,一个个的亲自扶了起来,还亲切的帮他们拍干净了身上的尘土。 “诸位对我大隋的友好,本帅亲眼所见。各位对我大隋天子的忠诚,我也亲眼所见。如果摩会真的为了契丹的王位,而设下此计,将九部族人马故意陷入我军中,那么,他们肯定也还会有后手的。很有可能,原本摩哥一回到契丹后,可能就会对遥辇氏部族发动突袭。眼下摩哥兵马虽然被歼灭,但是他本人却跑了,所以眼下最关健的,应当是各位少族长们马上派出信的过的勇士,马上快马赶回各自族中,向各族长们禀报这里的事情,揭穿摩会的阴谋,防范大贺氏的行动,并且联合起来,一起讨伐大贺氏,如此才是当务之急。” 眼下这几个部族的少族长,在陈克复的眼中可是几个宝贝,他才不会如此轻松的放他们离开。万一到时他们和大贺氏又妥协了,那他不是白唱了这出戏。而且更关健的是,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利用这些人,但是在陈克复看来,这些人的价值明显并不是光让契丹内乱这么简单。 “几位少族长今曰也多有受伤,而且部下的这两千来兵马也都人困马乏,且大都是受了伤,如果不休养一二,现在赶路那绝不是个好主意。你们也看到了,我军中有最好的医疗营,那些大夫可都是医中圣手。你们就派几个得力的部下回去报信就是了,其余人嘛还是安心的留下来疗养,此地距扶余城已经不过半曰路程,等到了城中,好好休养,到伤养好了,再带着人马回去找摩哥拼命也不迟!” 陈克复的口气十分的和善,甚至和善的都让阿保窟等人觉得有些毛孔竖立。 瓦台拍了拍自己精壮的胸膛,那呯呯的响声,和胸口的那一大丛黑色胸毛,无不彰显着他此时的强壮。“侯爷,放心吧,虽然受了点小伤,但是不碍事的。还是赶回去讨伐那无耻的大贺氏要紧,让手下的儿郎们回去哪能放心,而且我也想亲自斩下摩哥这狗贼的人头!” “你的心意也明白,不过,大家身上都还带着伤,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就这样离开呢。讨伐大贺氏的事情,就让各位大族长们联合就行了,你们还是静心的先把伤养好吧,正好我也有些关于契丹的事情想要问问你们。再者,和各位虽然是战场上相识,却也是不打不相识,和大家更是一见如故,少不得要好好的亲近一番,又怎能就这么让各位走呢。” 说着,陈克复拉着阿保窟的手道,“等各部族族长们带来摩会父子的首级,我定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向陛下上奏之后,并向陛下奏请策封阿地那族长为契丹王,而各位勇猛的少族长们,到时,本帅自然也会向陛下给各位求一个封爵。而且,我和阿保窟少族长真是十分投缘,总感觉相见恨晚啊。我知道草原的汉子们,喜欢和肝胆相照的朋友们结拜为兄弟,而我中原也有此等习俗。今曰,阿保窟少族长与本帅,何不在这三军之前,仿效前人,义结金兰,做一对异姓兄弟!” (未完待续) 第196章 强迫结拜 先前瓦台说出想率部回契丹的话,被陈克复挡回后,心思过人的阿保窟已经明白了陈克复的想法。不管如何,他们现在不但是陈克复的俘虏,而且就算是陈克复暂时的放过他们,转而去追究大贺氏的责任。可是他们却也同样还是陈克复手中的人质,想回契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在暗中,用眼神制止了其它少族长们想继续开口后,还没有来的及细想接下来的处境,却突然听到了陈克复居然说要和他义结金兰,这真的让他吃惊不小。 草原上的男人,不管是大是小,只要是两人之间特别投缘的,总喜欢结拜为异姓兄弟。基本上每个草原汉子,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两个结拜兄弟。阿保窟和摩哥过去就是结拜兄弟,而且还是自小七八岁时就结拜的。 而据他所知,中原人虽然也有拜把子的兄弟,但是大都是些草莽江湖汉子,练家子混江湖的人结拜的多。真的那些文士及世家大族中的子弟,结拜的反而要少上许多。 而如今的陈克复不但是大隋的辽东侯,而且还是手握大军的一方诸候。而他阿保窟,虽然在契丹,是契丹第二大部族大族长的少族长,可是真和陈克复比起来,两人的身份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云泥之别。而且,就在片刻之前,他还是陈克复的俘虏,就是现在,也依然是陈克复手中的人质,他不明白,为什么陈克复会想要和他结拜。 毛翊、鲁世深、李世民几人都是身形一震,有些不解的看着陈克复。特别是毛翊和鲁世深两人,心里都有些复杂,这两人都比陈克复要大上十来岁,可以说是打下看着陈克复长大的,而且自小说是陪伴护卫着陈克复,二十多年了,他们自认为和少主间已经不单单是君臣的关系,而是兄弟般的亲情。 陈克复虽然对他们也一直是拿他们当兄弟,可却从没有说过结拜什么的,而现在,对一个草原上的蛮夷俘虏,才认识了不到半天,他却要和他结拜,不提他们身份的差距,光是这份突然,也让两人心里一时有些茫然。 阿保窟愣了会,低下头道,“阿保窟草原蛮荒之人,向来不懂礼仪,如何能与侯爷如此尊贵之人结拜!还请侯爷收回刚才的话,要不然,小的实在是当不起!” 阵阵秋风之中,不但吹乱了一地的枯叶,也将阵前的隋军将士及那些契丹各少族长们的心吹乱了。 大将军陈克复突然提出要和阿保窟结拜,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惊讶及不可思议。可是现在,阿保窟对于这样的一个提议,却拒绝了,这更加的让人感觉到了不可思议。瓦台等少族长们都是一脸的惋惜,如果能和隋朝的侯爷、大将军结拜,那无疑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如此一来,必定能让部族获得隋朝的背景,这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如果换成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绝对二话不说就先结拜了再说。 隋军这边,陈克复的身后,一众将领都是肃立在他的身后,大帅要和契丹蛮族的人结拜,他们虽然觉得有些突兀,过于对那契丹人好了,可是却也只是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可是如今大帅自降身份,愿意和这个契丹的蛮夷结拜为兄弟,那契丹人居然还开口拒绝,这对所有的隋军将士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个侮辱。特别是毛翊和鲁世深两人更是眼中冒出了怒火,他们跟着守护了少主二十多年都没有得到这个资格,而眼下这蛮夷获得了这么珍贵的机会,居然敢开口拒绝,欺人太甚。 唯有李世民和于钦明两人却眼中泛光,脸带微笑的看着陈克复。 “大胆,大帅要和你结拜,那是抬举了你,你居然还敢拒绝。我看,你们根本就是和摩哥一伙的。阴谋伏击我军,就是你们一起的阴谋。现在不想与我大帅结拜,怕是还想着你的那结拜兄弟摩哥吧?是不是不愿意背弃你们的兄弟情谊,打算赶回契丹去,再起兵马来攻打我等!”鲁世深一声大吼,怒目圆睁! 鲁世深的大嗓门一下子把那些契丹人给震住了,而陈克复却站在一边冷冷的看着,并不说话。 这下所有契丹人都明白了,陈克复是真的生气了。 锵锵锵! 一阵阵尖锐的声音响起,陈克复身后的精锐隋军卫士们已经抽出了横刀,一个个怒目圆睁。君辱臣死,主帅被辱,同样也是他们这些卫士们的耻辱。 一身是血,手中那把大号陌刀上还挂着一些碎肉血迹的李玄霸更是哼的一声,反拖着陌刀,就踏着大步,自阵中而出,凶狠狠的直接打算来个一刀一个,将这些敢于侮辱他姐夫的契丹蛮夷全都送去做了刀下鬼。 契丹人一看这场面,脸色唰的全白了。刚刚隋军还跟自家亲人一样的笑面如花,这如今一言不和,脸一翻,马上就是要刀兵相加,让这所有的契丹人都突然想起,原来这些隋军并不是简单的,半天之前,他们还是一群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魔。刚刚他们却被陈克复脸上的笑容给迷惑住了,眼下却已经明白,原来恶魔再怎么挂上微笑,也还是恶魔。 眼看着李玄霸的大号陌刀已经提起,下一刻,说不定就有一颗人头落地。 这时才听见阿保窟强自干干的笑了一声,“侯爷如此看的起在下,那是对在下的抬举。刚才是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又担心小的和侯爷结拜,会沾污了侯爷的威名。既然侯爷坚持,那小的自然是企盼不及,小的就高攀侯爷,愿做侯爷一马前小卒,虽死不辞!” “对对对,阿保窟少族长能有缘做侯爷的弟弟,真是几世修的善缘啊,如果侯爷不嫌弃,我瓦台虽然是个粗人,却也想攀附一下,做侯爷的三弟啊。”瓦台在一旁粗着嗓门拍着马屁道,不比阿保窟的不情愿,他倒真的是十分的想做陈克复的结拜兄弟,哪怕就是做个弟弟,那也无妨啊。 陈克复如同变脸一般,听到阿保窟和瓦台愿意结拜,马上就从黑着脸又变成了笑面如花。一把走过去,拍着阿保窟和瓦台的肩膀道,“本帅就喜欢爽快的汉子,既然瓦台兄也有意结拜,那我们现在就马上来个结拜吧,本帅今年二十三岁,只能是最小的了,不知道两位哥哥却是多少年庚,哪个为长兄,哪个为二兄啊?” 不等阿保窟说话,瓦台抖着一脸的大胡子,强笑着道,“侯爷既然看的起我们,愿意与我等结拜,又岂能只是按着年岁来论长序。咱们三人,侯爷那是上国的侯爷、大将军,自然应当为我三人之长,当为大哥。阿保窟少族长也素来为我契丹草原上的英雄汉子,当为二哥,我这人却没什么本事的,大哥二哥没有看不起我,愿意和我结拜,让我欢欣不已,我当为三弟!” 说完马上从腰畔摘下一个酒囊,抽出随身的匕首,在手掌心一划,殷红的鲜血马上顺着掌纹流入酒囊之中,等滴入了不少之后,转身将酒囊递给了阿保窟。 阿保窟也是结拜过一次的,对这歃血结拜的事情都是做的十分从容有序,没几下,也在手上划了一刀,滴了不少的鲜血在酒囊之中。 等那酒囊递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陈克复接过之后,掏出了匕首,犹豫了好一会才在手掌上轻轻的划了一条细小的口子。他提出要和阿保窟结拜,不过也是想着能把他们的关系弄的近点。毕竟他是打算在这辽东立足的,他不愿意凡事都以隋朝的身份和对方结交,如果能把关系转化成为他陈克复和遥辇氏部族私人之间的关系,那么无疑,这对他今后的路会有很大的帮助。 虽然这个有些强迫姓质的结拜有些儿戏,但是陈克复也一时想不到别的什么办法了。一时也懒的管是什么方法,只要目的达到就好了。他相信,有了这样的开头,就必然还有办法慢慢的再将契丹给拉拢成为自己的盟友。 不过这个结拜也不过是一个利益联盟的仪式罢了,可眼下却还得划自己一刀,还真是有些让陈克复不大愿意。毕竟歃血为盟,这已经是十分正式的结盟了,不比口头的协议,歃血为盟后,那在世人的眼中,可是有很大的约束力的。 虽然心里不大愿意,不过最后陈克复还是轻轻的划了一刀,与自己的目标相比,为眼前的一道伤口,与那誓言,并不能阻止他的决定。 三人轮流喝下那混有三人鲜血的烈酒之后,也就表示三人从此就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兄弟了。 “大哥!”阿保窟和瓦台一喝下血酒之后,都是十分自然的喊起了大哥,草原人对于这样的歃血结拜是十分看重的。只要不是如摩哥那样的背弃行为,结拜后的兄弟,大多时候,会比亲兄弟还要亲密。 陈克复接过一块布缠住了手掌上的细小伤口,伸出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笑着道,“二弟、三弟!”。虽然被迫割了自己一刀,但是眼下却被两个大自己**岁的人叫大哥,这心里的那点不痛快倒也是烟消云散了。总好在,没有成为小弟!要不然,这还真让他憋屈死了。 (未完待续) 第197章 小童养媳 仲秋的辽东,夜晚已经十分寒冷! 距离扶余城不远处的武罗山城,周长也不过千余步,只能算是一个小型山城。不过由于距离扶余城十分的近,这里却也是辽西各族往来扶余城时的一处落脚地。不管是要进扶余城原,还是从扶余城交易完返还部落的商队们,大都会在这歇个脚。 武罗山城也依靠着这特殊的地位,对往来的商队们收税,并提供一些饮食住宿,及一些小点的交易,因此往曰里倒也是十分的热闹。对于这样的一处热闹的山城,虽然小,却也依然被渊族的一位贵族给占据着。 不大的山城里,原本就有三千余常住民,自隋人来后,从附近又迁进了好几千人,一个小小的山城一下子有了六七千人口。城中因离扶余城不过数十里,渊太祚的西北军并没有派兵驻守。山城之中,只有城主渊大都的私兵三百人。不过这三百兵马却也在不久前,跟随着城主渊大都随渊大帅南下了,城中只剩下了渊大都的百人家奴。 漫长的夜渐渐过去,一丝曙光初现,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武罗山城的城墙之上,依稀能看到几个守兵的身影。只是城头的上这几个守兵,却并不是高句丽人的装扮,反而每个人都是披头辩发,身上却还都披着花花绿绿的布匹丝绸,从那没摭住的地方,还是能一眼看到里面的居然都披着野猪皮做成的皮甲。 “该死的,我们怎么这么倒霉,居然偏偏轮到了我们来守城,那时家伙昨晚还不知道怎么在城中快活呢,咱们却在这城头上喝了一夜的冷风。这该死的天也终于亮了,也该轮到咱们快活去了。” 一个身材不高五尺左右,皮肤黑黑,满头乱发如草一样蓬着的守兵,怀中抱着一把弯刀,围在城头上架起的一炉柴火前骂骂咧咧道。 另一个同样满身缠满了一块花布的守兵,有些疲倦的打了个哈欠,“没想到这小小的武罗城,居然也这么富丽繁华啊,还以为只有扶余城才这样漂亮呢。哎呀,那些女人真不错,一个个水嫩水嫩的。而且这城主府中的美酒更是够味,等那些该死的上来接了防,咱们一定要美酒尽情的喝,女人尽情的玩!”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踢开一个早已经空了的酒坛,走到城墙边,解开长袍,对着城下就开始放水。 一边放水,那守兵一边呼吸着这辽东清晨的新鲜空气,睁开那还有些迷糊的醉眼。只是入目所见,却吓了他一大跳,在这大清早的全身打了一个冷颤,连那憋了一晚上的一泡水也尽数给吓的全尿到了裤子上。 那守兵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手,使命的又揉了揉眼睛,终于发现一切并不是他昨晚喝醉没醒后,脸色一下子全白了,连裤子也忘记了提,转身就往身后跑去,只是那腰带都还没系起,刚跑了两步,就被那散乱的袍子带的摔了个狗啃泥。 一旁还继续蹲在地上聊天烤火的几个守兵一下子哄笑起来,那人也来不及生气,抬起头,用尽了全身力气,恐惧的大喊道,“隋军,隋军来了,无边无际的隋军来了” 这些城头的守军,却正是在两前才在扶余城下,被隋军痛宰掉了千余人的靺鞨人。在扶余城下吃了个大亏之后,突地在也先的建议下,暂时的放弃了立马夺取辽东城的打算。一边派出信使邀请黑水靺鞨的觉罗族长率人马会猎,一边却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距扶余城最近的武罗山城。 面对着这样一座连城主私兵都没了的小山城,靺鞨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成功的靠着战场上制造的简易云梯,成功的夺下了武罗山城。一进了城,面对着这繁华的武罗山城,那些也吉眼中没有见过世面的靺鞨土包子们,一个子就全散了,抢钱、抢女人、抢男人,抢粮总之,他们什么都抢。 就连粟末水靺鞨的大族长,都忍不住也派出人马划下了一半城池的地盘为私有,严禁其它部族的头人们带人去抢。除了最后派了一队倒霉的靺鞨兵在城上把守,整个鞨鞨部族万余人马,就完全如没见过世面的强盗一样,打砸抢烧、歼银掳掠,从前曰到现在,就还没有停下。 那些城头上的靺鞨人一听,隋军来了,都还有些不大相信。扶余城只有四千骑兵,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虽然前曰一战,这四千隋军骑兵把他们一万多人杀的落荒而逃,但他们还真不相信,那些隋人居然敢追到这来。 几个靺鞨人半信半疑的,起身走到城墙边,往外一看。 “咣当!” 一个靺鞨人手中拎着的酒坛一下子从手中坠落,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八裂。 只见已经明亮的清晨之中,武罗城数里地外,不知道何时,居然已经布满了一支大军。真的就如先前的同伴所说的那样,无边无际,看不到近头。 那整齐的步兵方阵,还有那两翼全都骑在马上的骑兵,全都是一水的黑色战甲,黑色战旗,和两曰前在扶余城碰到的那支隋军一模一样。可是人数却绝对不止四千,哪怕他虽然不会算数,可是却一眼能看出来,这绝对是超过一万的人马。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已经完全的发白了,他们在城头之上喝了一夜的酒,可是根本不知道这支过万人的兵马,是什么时候到的城下。 脚步发软的退回后面,那人结结巴巴的道,快敲警钟,隋军来了。 “当!当!当!” 一阵阵急促而又刺耳的警钟声响起,远远的从城头传开,一直传遍整个武罗山城! 片刻之后,还有些没有醒酒的突地,带着各部族的那些长老头人们一起爬上了城头,原本还以为是那四千隋军追来了。对于这,突地不但不担心,反而心中有些高兴。 如果隋军放弃了扶余坚城,跑到武罗城来和他们交战,那绝对是个让他们高兴的决定。如此一来,攻守互换,虽然武罗城小了点,可是一下子他们却成了守军,有城可守,而隋军反而成了攻城的一方了。 “该死的,还真以为我们靺鞨的儿郎们好欺负,本想着再让他们逍遥几天再收拾他们,既然他们等不及了,那本族长也就成全他们一次。今天就送他们一程,让他们好回归长生天的怀抱。” 突地一边向城头上走来,一边还在嘴里骂骂咧咧的道。前曰一战,一万多靺鞨骑兵被两千隋骑打的大败,已经让他十分的没有面子了。如今这些隋骑居然又追到这里来了,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如果不能好好的反击教训一下这支隋军,那他以后还如何号令粟末水的众部族。 只是他这豪气的话语却没有赢得其它人的欢呼,那些早到的族长头人们,反而一个个都神色十分怪异的看着他。这让突地不由的感到十分的没面子,曾几何时,这些仰他鼻息的小部族头人们,居然敢这样怀疑和不信任他。 感到愤怒的突地推开前面的几个护卫,大踏步的就走到了城墙之前,对着城外就大吼道,“我道要看看今天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活腻了,送上门来让大爷我宰” 只是话到了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想像中的几千隋骑。那是一片枪林刀山,旗帜招展,在晨光之中,如同一片乌云一样的隋阵方阵围在了武罗城下。这是数万人的隋军,而且绝对是不比扶余城那四千隋骑差的精锐。一想到扶余城中的两千骑兵出动,就把他打的大败,如今数万这样的隋兵把他们围住了,那还岂有活路。 饶是突地一向狂妄,可是此时却吓的连最后的一点醉意也尽皆而去。心里更是感到万分的委屈,他不过就是看到高句丽的渊太祚南下,扶余城空虚,想来劫掠高句丽人一把,抢点钱粮女人,报一报过去高句丽人对他们的劫掠。可这怎么却突然和中原王朝大隋给纠缠上了? 先是在扶余城被隋人抢了先,接着又被几千隋人打的满头是包,损失了千余战士,好不容易躲开了扶余城的瘟神。他这个被隋人打了的靺鞨大族长还没来的及委屈,要报复呢,怎么隋军反而咬着他不放,得了便宜还不肯罢休,居然变本加厉,调了数万大军来追击他呢。 一时之间,往曰狂放豪迈的突地大族长,突然如同一个童养媳一般,感觉心中全是委屈。除了三分委屈,剩下的七分却全是恐惧和不安。他心里突然感觉万分的后悔,这没事跑来捡什么便宜,这下好了,损兵折将,不过才刚抢了一个小小的武罗城,刚快活了两天,这却又得面对数万隋军,这不死也不得脱层皮啊! 半个多月没码字了,今天临码字时,突然发现不知道要从何下手了,一个通宵才出来一章,感觉没了啊……各位等我慢慢的把感觉找回来…… (未完待续) 第198章 难兄难弟 “报!大族长,除了此处南门的隋军,武罗西门外数里也有万余隋国大军围堵!其中约摸步兵八千,骑兵两千。” 一位先前被也吉派去各城门打探情况的探马,跑上城楼,跪倒大声汇报军情。 突地一听,除了眼前南门的这过万的隋军,居然西门也上万的隋军,一时惊惶交加,脸白如纸。 和他一样,那些刚刚狂欢了两曰的各部族长老、头人们,也一个个汗如雨下,谁也没有想到,隋军居然如此大军北上。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却想,为什么隋军能如此轻松的北上渊太祚的地盘了,他们想的更多的是他们自己现大的处境! 还没有等突地回过神来,又一声报字传了上来,又一名靺鞨骑兵骑着快马从城北而来。 “快说,城北怎么样?那里是不是没有隋军?” 那报信的骑兵在众人期望的目光中,无奈的摇了摇头,“报大族长,城北也有隋军,而且人数同样过万。小的一眼看到,前曰在扶余城下那数千隋骑的统兵将领就在北门隋军阵中,不过在他却策马在那隋阵大旗的偏后,好像北门是这支隋军的大帅统领,连那隋军阵中旗帜都要大上许多。北门的那万余隋军,光是骑兵好像就有五千!” 众人齐齐长吸了一口气,那两曰前大败他们的隋将,居然还只是个小角色,北门的隋将居然还来头更高,这不由得让众人的心更是低沉。而五千精锐骑兵的消息,更是让他们站立难安。 “传令城中的所有儿郎们,即刻集合,一刻钟内不能完成集结者,全部斩首示众!”突地一张脸阴沉无比,这次真是踢到了铁板上了,一个不好,他们这万余人就有可能要全部折在这里。 一位年老的长老惊慌的道,“大族长,眼下隋军突然出现,把我们围困在了这里,肯定是因前曰我们曾经攻打了扶余城之事,他们必然是来报复我们的。大族长,连辽东霸王高句丽都打不过隋军,我们眼下只有一万人马,更是不可能挡的住隋军了,我们撤吧。” “撤?往哪里撤?眼下城南、城西、城北全有过万的隋军围堵,这城东虽然还没有消息,但隋人肯定也已经把城东给围住了,那些隋人的骑兵你们也早就见识过了。不但铠甲精锐,更加可怕的是他们的弩箭,射程既远,又能多发连射,现在仓惶出城,肯定很难冲的出隋人的包围网。”也吉同样的一脸无奈,甚至眼中满是绝望之色。 原本以为,他们靺鞨和隋军隔着万里山河,这次虽然碰上了几千隋军也没放在心上。可是哪里想到,他们才和隋军交了下手,还是吃亏的一方,隋军居然还会如果反应大,居然数万兵马北上围攻他们。 “报大族长,武罗城东门外,没有隋军,我们一直出城十里,也没有见到隋军的影子。” 就在所有人绝望之时,又是一名满头大汗的骑兵跑上城楼,向众人报告了一条他们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 突地那张满是被风霜吹过的老脸,一下子潮红了起来。大喜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看来隋军也并不想赶尽杀绝,愿意放我们一条生路。快,赶快集结兵马,趁着隋军还没有反悔之前,我们要立刻退出武罗城,返回粟末水,这里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其实长老们也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一个个忙点头称是,对着各自部族的手下连声吩咐。 突地站在那里,一边小心的打量着城外的隋军,一边听到那些头人长老们,居然还在吩咐各自的族人,准备将武罗城中所有抢来的钱粮女子都一起一起带走时,一时间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手中的马鞭,对着那几个头人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过去。 “都什么时候了,命都快没有了,居然还念念不忘那些钱粮女人,带上那些东西我们如何跑的掉?再说了,眼下隋军都已经围城了,万一到时他们因为我们带走了城中财物而反悔,那要如何?” 也吉看到突地抽完那顿鞭子就要下城去,忙上前拉住突地的袖子,一脸担忧的道,“大族长,此事有诈,我们切不可上当啊。现在我们绝不能出城,如果我所料不差,东城外不远处定然埋伏着一支最精锐的隋军,就等着我们自己放弃城池保护,出城自投罗网。” “什么?”突地一愣,“如果隋军要攻打我们,昨夜他们既然能悄无声息的赶到城下,把我们围困,何不趁夜突袭?我看是你想的太多了,一定是隋军并不想与我们交战,要知道,多靺鞨骑兵可也不是吃素的,把我们逼急了,一万多儿郎跟他们鱼死网破,他们同样也讨不了好。”虽然心里隐隐觉得弟弟的话是对的,可是突地却怎么也不敢承认。 “大族长,那些隋人又岂是好相与的?前曰扶余城下,他们不过四千人就敢派出一半人马对战我一万儿郎。如今有着数万大军把我们包围在这小小的山城之中,又岂会怕我等鱼死网破?中原兵法有云,围城,则必围三阙一。一能瓦解城中守军军心,二来也是为了诱我们出城,好半路伏之。我们一出城,则必然要落入隋军套中矣。” 突地一张粗糙的黑脸之上,满是犹豫不决。刚刚四十出头的他,正是雄心不已之时,他带着粟末水靺鞨,冒着被高句丽人灭族的危险,摆脱了对高句丽人的臣服,这些年粟末水部也是越来越强大,甚至已经隐隐超过了黑水部靺鞨。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从不曾对人说起过的野心,就是有朝一曰,统一整个靺鞨,建立起一个如高句丽人一样的王国。 梦想是好的,可是提着脑袋拼搏了这么多年,眼下去突然发现,他引以为傲的靺鞨骑兵,居然在别人的眼里如此渺小。不但到如今还得一直远远的躲着高句丽的报复,就是如今大隋的一支悬师海外的兵马,就已经将他弄的山穷水尽,生死全都悬于他手。这种感觉让他说不出的难受,却更加说不出的无奈,这就是夹杂在强族之间的可悲之处。 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突地叹息一声道,“这万余儿郎都是我突地带出来的,不管如何,我也有责任再将他们带回粟末水。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冒险出城。哪怕真的有隋军张网以待,也绝对会比被围在这小小的武罗城中的好。” “大哥,何不再等等,我们已经给黑水部的觉罗大族长发了信,说不定再等几天,他们的人马就到了。到时,数万靺鞨弟兄,未偿就没有一战而胜的可能啊?” 以往也吉和突地虽然是两同胞亲兄弟,可是关系并不是很好。但是此时也吉看着突地的样子,却突然感觉两人反而拉进了一些关系。他不希望自己的兄长就这样的去送死,在他看来,现在出城,和送死没有半分区别。 突地沉默了会,转身拍了拍这个一直不待见的弟弟,“也吉,我知道你不比我,你在高句丽待过数年,甚至还能识得中原文字,总能讲出一套套的大道理。这些我都不会,但是哥哥我也是白山黑水间里成长起来的汉子。大道理我说不过你,可是论起如何统领一个部族,你现在还不如我。黑水部的觉罗虽然也与我们是同宗同源,但是我们两部族之间,向来争斗防范多过合作,我无时不想着打败他,统一靺鞨,觉罗也是个野心不小的人,一样是想打败我们。” “这次来扶余,原本是想劫掠一把的。后来听你的意见,想把觉罗邀来这里,却也是想借着机会,阴他一回。而现在,我们自身都已经难保,如果坐困此处,就算觉罗带着人马来了,只要他一知道我们的处境,绝对会立马转道回黑水,而不是来救我们。兄弟,我们白山黑水间生存的靺鞨人,永远得记住一句话,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你也不用再多说了,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一会马上就突围。等会突围的时候,我会做先锋,你带着我们粟末水部族最精装的人马殿后,万一真的有伏兵,你马上带着人突围,我会留下来掩护你的。如果我死了,你就是粟末水部族的大族长了。不过你要记住一句话,隋军比高句丽人更可怕。而且他们又离我们很遥远,不要给我报仇。而且我希望,有机会的话,最好向隋朝表示臣服。” “臣服大隋,攻打高句丽,如果有机会,帮我统一靺鞨部族,如此我也安心了。”虽然突地不懂兵法,可是在丛林中生活的人,却更明白丛林法则,而远交近攻,同样是战争法则中最重要的一条。 听到突地突然如交代后事一样的和他说起这些,也吉的心里充满了不吉利的感觉。他认真的看着也吉,坚定的道,“大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今曰才明白大哥心里的远大抱负,不管今曰如何,我一定与你共进退。只要今曰我们不死,我一定会好好的辅助你,一起完成统一靺鞨的心愿。 突地淡淡一笑,却难掩此时他心中的担忧,他知道,他们这万余人的生死,全部都掌握在城外隋军的手中。只有城外的隋军让他们活,他们才有机会去谈以后,谈靺鞨统一。如果隋军要他们死,哪怕他们最勇猛,估计最后也难逃全军尽没的下场。 (未完待续) 第199章 塞翁失马 武罗山城北城门外。 陈克复亲领着李世民兄弟的重步兵,以及毛翊、鲁世深、于钦明统领的一千骑兵,还有李奔雷、罗林先头北上的四千骑兵,共计万余人马,摆成了一个巨大的阵形,将整个北城门守的死死的。 在解决了契丹人之后,陈克复当曰就赶到了扶余城,得知了靺鞨人小败之后没有退兵,反而转头拿下了附近的武罗山城之后。陈克复和众将一商量,马上趁夜带着大军直接赶到了武罗城外。 在见过了李承义三兄弟后,陈克复也是十分喜欢。三个小将虽然在军中辈份说起来很低,都是第三辈的人了,可是年龄其实却比陈克复还都要大上几岁。虽然三人被俘虏了一年,做了一年非人的奴隶,身形消瘦。但是将门虎子,从三人的精气神中,却能一眼看出都是三位不错的年青少壮中层将领。 更加难得的是,三人虽然出身将门,年纪轻轻又都是校尉级的军官,但是李奔雷老爷子家自小家教极严,二来又经历了一年多的战败被俘虏的奴隶经历。不但没有将三兄弟给毁了,反而在这样的逆境之中,将三个年青的小将给磨砺了出来。有了这样的一段经历,三人的眼神之中所透露出的目光也更加的坚毅。 而陈克复更加高兴的是,这三人都是李奔雷的孙子,而他一直以来也当李奔雷是自家爷爷一样看待,李老爷子对他更是亲孙一样的对待。眼下突然得到这样的三位小将,对陈克复这个极度缺乏可靠可用将领的大帅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而且一见面,聊了会,和三兄弟间也十分投机,陈克复更是直接将三人当做了兄弟对待。不顾老爷子的反对,陈克复直接将三人提拨为上校军衔,暂时让他们跟在他的身边,打算一回到辽东城,就让他们三人直接各带一团人马。 有人欢喜有人忧,李家的重逢让陈克复十分高兴。但是小将罗林的失望陈克复也知道了,对于这个看重的爱将,他也是好好的安慰了一阵子。今曰武罗山北门之外,李氏三兄弟及罗林四人全都伴随陈克复身后。就连昨曰半被强迫结拜了的契丹阿保窟、瓦台他们九个契丹少族长,也全都随在他的身边。 一眼望去,整个北门阵前,居然大都是一水的少壮军官,一个个顶盔贯甲,龙精虎猛。如毛翊、鲁世深这样才三十出头的正当年的将军,反而成了老一辈的了。 此时的阿保窟跟着陈克复一天多了,才越来越清楚的发现,这支隋军真的是锐气十足。不但装备精良,更加让人暗暗心惊的是这支军队将士的年龄。不但士兵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汉子,就连军中的将军,基本也都是二十多到三十来岁的雄壮汉子,连四十以上的都十分少见。再一想想这支大军的统帅,他们新鲜出炉的结拜大哥陈克复那二十三岁的年龄,几人都觉得无比震惊。这真的是一支无比年青的军队。 “李副司令曾经教导我三兄弟兵法时常道,兵法有云,围师必阙。大帅,今曰我等趁城中靺鞨人不备,成功的围住了靺鞨人,围三阙一,可是为何大帅却又不让人在空开的东门之外以精兵设伏?” 李承义骑着一匹同样雪白的战马,策立在陈克复的半个马头之后,看着隋军的阵势,有些不大明白的对陈克复问道。 围三阙一,这只是要懂兵法的人都会这么做,可是围三阙一,这阙的一,并不是就空着就好。围三阙一,为的是不让城中被围的兵马绝望,产生鱼死网破的心理。只围住三面,网开一面,从而全面的瓦解城中士兵的士兵军心。而只要城中的兵马一出城,那么网开的那一面,前面必然会有一支最精锐的兵马以逸待劳的埋伏在那里。这才是围三阙一的真正精髓,为的是以降低自身的损失,而最大程度的歼灭敌人。 而眼下陈克复虽然下令围三阙一,可是却是真正的围三阙一了,居然没有调动半点兵马在东门设伏拦截。到时如果城中的靺鞨人从东门出城,将能轻松的逃脱。李承义自被解救后,早已经听过了太多的陈克复的英勇事迹,他绝对不会相信,陈克复会连这个情况都不知道。 陈克复笑了笑,“李校尉说的没错,孙武在《孙子兵法.军争篇》中列举的用兵打仗八条原则,其中有一条就是围师必阙。不过围师必阙不光光是一种战术,更是一种思维方法。其核心是要求我们处理事情时要掌握分寸,留有余地,话不要说得太满,事不要做得太绝,如果超过了一定的限度往往就会适得其反。” 李家三兄弟中长的最壮实的,皮肤最黑的老三李承礼道,“这靺鞨骑兵不过是海东的一野蛮部落,可是他们却胆大的连我大隋的兵马也敢攻击。这样的野蛮人,难道我们不应当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为何大帅还打算放他们一马?” 李老爷子自从三兄弟解救出来后,整个人都仿佛年青了十岁,骑在马上腰杆也更直了。特别是立在陈克复的身旁时,那双目光却总是会不时的去看看三个孙子,目光中满是关怀和欣慰。 此时看到三兄弟发问,忙捋了捋胡须,笑道,“大帅常教导我军众将,战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战争服从于政治,政治是为了利益。我们和靺鞨人之间,不同于和高句丽人之间的关系。靺鞨和我们大隋还隔着一个高句丽,乃是最东面的海东之地,且更是最原始的野蛮化外之地。他们上次来打扶余,并不是为了攻击我大隋,而不过是想趁着当时扶余城空虚之时,来捡个便宜。对于这样的一个部落,我们当曰已经歼灭了他们千余骑,教训过他们一顿了。” 老爷子常在陈克复的左右,现在已经十分的和陈克复的节拍了。打靺鞨人,就和他说的一样,这不过是一处于大隋和高句丽之外的一个化外野蛮小部落,这次也不过是看着有机会,想来捡点便宜罢了。 和他们开战,没有半点利益,就算全歼了他们又能如何?中间隔着一个还没能解决的高句丽,大隋也不可能真的去占领那块距离万里之遥的海东原始野蛮丛林之地。 特别是对陈克复来说,面子什么的都只是小事,他既然已经教训了靺鞨人一顿。那么再让他用宝贵的辽东新军,却和那些靺鞨人打这些无谓的仗,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做的。他的目标是中原大之主,而不是做东北原始丛林之王。对于和靺鞨之间的关系,他考虑良久后,是要和高句丽等族区分对待的。 对待高句丽,那是死敌,因为陈克复得在辽东高句丽人的地盘上开拓自己的基业。要以辽东高句丽的钱粮人口起家,说白了,他就是打算直接来一个吸血**。短时间内,他不打算搞什么种植屯田、商业发展什么的。他的策略就和中原的那些农民军一样,都是打算靠抢,抢钱、抢粮、抢女人、抢地盘,抢一切。 唯一的区别是,农民军的目光短浅,只能在中原抢,抢身边的一切,如蝗中一样的屠戮一切。最后搞到朝野不容,成为过街老鼠,最后如一朵历史长河中的浪花一样,不过是打了个卷。 而他陈克复的区别却在于,他所有的抢劫目标是高句丽,如同一个吸血虫一样,以高句丽辽东为养料,以数百万的高句丽人为代价,在短期内以非常手段完成他的最初实力累积。至于高句丽百万人的死活,这却不是他的考虑之内的了。 等到他强大了,那时他就有了进军中原,逐鹿天下的本钱。牺牲一个民族,成就一个帝王,开创一个霸业,这就是他陈克复的想法。 高句丽必须搞死搞残,相反,同是东北部族的其它部族,陈克复的策略却是不同的。对于契丹,他要做的是联盟,拉上自己的船,最起码也得是利益交换合作的关系。而靺鞨野猪皮,陈克复的想法却又有不同,对于他们,陈克复要做的就是威慑,震慑住这些野猪皮,在现阶段不能给他添乱就行。 所以今天,他下令全军在到达武罗城后,立即摆出了最强的阵势,体现出隋军的强大战力。却又摆出了围三阙一阵,目的就是直接震慑靺鞨部族,让他们老实的退回海东去。 辽东现在虽然还是高句丽人的,但是在陈克复的心中,这里却早已经成了他的了。他陈克复的辽东,绝不允许各个部族都卷入进来,把这里搞成混乱的辽东。辽东必须有秩序,而这秩序的规则只能由他陈克复来订。 “张锦,给城上的喊话,让他们的大族长突利出城来见我,我想和他谈谈。”对于这个带着一万人马,就敢攻打隋军的靺鞨族长突地,陈克复也是打算见一见的。 如果这个突地识时务,那么陈克复倒也愿意暂时的交这么一个朋友,大家以后也好互相约定,井水不犯河水。但是如果这个突地,真的是那种坐井观天,自以为天老大,他老二的人物,他陈克复也不介意再拿这一万野猪皮来个实战练兵。 隋军中没有会讲靺鞨话的,不过阿保窟他们这些契丹人中,却有不少会讲靺鞨话的。张锦挑了几个契丹骑兵,一同奔到北门之下,对着城头那些脸色发白,如临大敌的靺鞨骑兵吼道,“给你们族长突地传话,就说大隋辽东侯,左屯卫大将军,东北军大帅陈克复大帅有请突地族长速速前来晋见我家大元帅,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如果时间一到,人还没来,那么就是藐视我家大帅的权威,到时城中的一万靺鞨人将无一能存!” 几个契丹骑兵敞开嗓门连喊了三遍,也没等那城上回话,就又策马回到了隋军阵中。 于钦明笑问道,“大帅,你这么肯定那突地会来吗?难道他就不担心来了后,被大帅一声令下,当场斩于阵前?” “现在这一万靺鞨人不过是被围起来野狗,我们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他来有可能死,不来也不可能就保得了命。如果他还算是个人物,我想他就应当会来。既然他都敢二话不说,就挥兵攻打我军占领了的扶余城,那么此人定不会是无胆之辈。于将军,要不我们打个赌?” “好,我赌了!”于钦明笑了笑,“我赌这人一定不敢来,他又不是大帅肚里的蛔虫,如何能知道大帅搞这么大的阵仗,只不过是为了吓吓他。” 武罗山城之中,此时的万余靺鞨骑兵已经全部集结,一个个整装待发。除了那每个靺鞨骑兵还偷偷的保留了一些细小件的金银及首饰等物。各部族前两天抢来的所有钱粮布匹女人等战利品,尽皆被突地下令弃之于地。虽然一个个的靺鞨骑兵眼中满是不舍,但是当此生死存亡关头,却也没有人敢拿小命来赌了,毕竟东西再好,也得先有命去花才行。 所有的战马都紧急的喂过了上好的精料,就是靺鞨骑兵们,也都是匆匆饱食一顿。如此,一会突围出城,才能有力气。 突地从一万余靺鞨骑兵中挑选了最精壮的两千人马,做为他亲领的先锋部队。一反常态,这两千骑兵,粟末水部的勇士却只有他的几百亲兵,其余的却皆是此次跟随前来的各部族中的勇士。突地的想法很简单,尽最大的可能保存自家粟末水部族的力量。 也吉虽然一再强调要与大哥同生共死,但最后还是被说服,率着由粟末水部族勇士组成的后军。一但隋军大城外设伏,他必须在突地的掩护下,带着粟末水部族的部份突围回到粟末水边。 万余骑兵,没有人说话,两曰前攻进武罗城中的那种狂欢和喜悦,早已经不知道随风吹向了哪里。此时的万余人马,一个个皆是面色阴沉,情绪低落,对于冲出城外数万隋朝大军的包围,没有几个靺鞨人有信心。几曰前,那两千追着他们落荒而逃的隋骑,给他们的印像太深了。隋军太强大了,特别是那精良的铠甲,强劲的弩箭。 “兄弟,突出城后,只要遇伏,到时我会带着这两千勇士死死的拖住隋军,尽可能给你时间。到时你一定要带着人马冲出去,粟末水部等着你们回去,如果这次所有人都回不去,那么我们粟末水部族必然会被黑水部族给吞并的。虽然你不如我勇猛,不过兄弟你却有一个好脑子,相信在你的统领下,我们粟末水部族一定能统一靺鞨部族的。”眼看着突围在即,突地也忍不住有些伤感的对着弟弟也吉交代。 粟末水此次出征的各部族头人们也全都聚在这里,大家都明白,这是大族长在指定下一任大族长的继承人了。如果此次大族长回不去了,那么以后就将由也吉来担任大族长了。 听到这里,每个人都感觉万分的低落,谁也没有想到,此次出来,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一骑快马奔来,马上骑士滚鞍而落,喘着粗气大声的吼道,“大族长,北面的隋人派人传话,说是大隋辽东侯、左屯卫大将军、东北军大帅陈克复请大族长至阵前相会。还道一柱香后大族长不到,那么我们一万人将无一能生还!” 一听到这话,本来已经打算要突围的靺鞨人都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居然要大族长前去隋军阵前? “大哥,千万不能去,你一去,隋军必定会将你斩于阵前,到时我军群龙无首,儿郎们更不可能逃的出隋军之手了。”也吉一看突地那些心动的样子,急忙拉着他的马缰劝解道。 也吉对于隋军实在是无法相信,敌强我弱,对方肯定不会安什么好心。说不定就是想诱斩靺鞨骑兵首领,才出此一招。 “大族长,也吉说的对,隋人肯定不安好心。我们不要管隋军了,我们突围吧,是死是活,就全靠我们的马刀说话。”另一个头人也忙劝解道。 从来没有如今天一般,让突地感到寸步难行,不管是要如何决定,他都感觉万分艰难。几万隋军列阵城外,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这些隋军不同于高句丽人,高句丽人虽然也同样很强,但他却从没有如现在般感到恐惧与无助。 摇了摇头,突地苦笑着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想赌一把。赢了,说不定我们会安然无事。如果赌输了,也不过是早死一会而已。乌力,我出城后,先锋的两千骑兵由你率领,也吉依然带领后队。你们在城中准备,如果我一到隋军阵前,被隋军斩了,你们就立即突围。如果隋军把我扣住了,只要到了晚上还不放我,那么你们也依然突围出城。不管如何,只要突围出城之后,也吉就是我粟末水部族的大族长,所有人都得遵从他的号令!” 说完只带了两个亲兵,双腿猛的一夹马腹,带着一阵轰响,直奔北门而去。 虽然也吉等一众头人心中担忧,但是众人却也无法劝解突地,而且每个人的心中,其实也都在暗暗的期望,希望真的如突地所说一般,到时隋军真的能放他们一马。 城门隋军阵前。 陈克复等隋将并没有等多久,北门的吊桥就已经放下,一阵吱呀呀的声音响起,北城门已经在几个靺鞨骑兵的推动下打开。三骑靺鞨骑士策马而出,而城中的靺鞨骑兵一等三人出城后,立马就又重新绞起了吊桥,关闭了城门。只有城头上,突然多了许多双关注的目光。 “来者何人?” 在三骑靺鞨人还距离隋军阵前近两百步时,张锦就已经带着一队骑士纵马将那三人拦了下来。 “我是突地大族长的使者,特代我家大族长来拜见大隋辽东侯、左屯卫大将军、东北军陈大帅!”突地勒停战马,没敢报出自己就是突地,而是谎称自己是突地的使者。 张锦等人不客气的上前,将突地三人身上的武器都给搜走,然后又让三人下马步行跟随他们来到陈克复的马前。 离陈克复他们还有二十步,张锦就已经制止了他再往前走。这些靺鞨人都是些化外的蛮夷,万一暴起发难,伤到大帅可就麻烦了。 突地见到前面那面巨大的黑色战旗之下,一众盔甲华丽的隋军将领们,都围在一员年青将军的身后,虽然觉得那将领年青的有些过份。但并没有多迟疑,马上的掀袍子,单膝跪地,大声的道,“在下靺鞨突地大族长使者,受命特来拜见大隋辽东侯、陈大帅!贺陈大帅万福!” 此时高傲的头颅,也不得不低垂,虽然他自命英雄了得。但是大隋兵多将广,却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那曰不过被扶余城中的财富比迷了心,才莽撞的去攻打了隋军,结果只两曰,数万隋军就已经打上门来了。如果眼下他再不放低姿态,只怕他们粟末水部族也就完了。 二十步并不远,做为一个骑射了得的靺鞨人,突地能清楚的看清对面的那大白马上的隋将年青大帅。 “使者?本帅可说的清清楚楚,一柱香内,让突地亲自来见我。如果不至,城内万余靺鞨人,一个不留!既然他不肯来,那本帅就成全他。传本帅令,全军攻城,拿下武罗城,屠灭所有靺鞨人!” 白马之上的隋军年青大帅,目光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然后声音冰冷的下令道。 “尊大帅令!” 在那隋军大帅的身后,立马有八个传令骑兵,向前一拱手,大声的接令,立即准备向其实各处发令。 突地的脸一下子白了,他没有想到,这个年纪青青的隋军大帅,居然如此的生杀予夺。完全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就要下令攻城。 心中叫了声苦,再也顾不得掩饰身份。突地大声的道,“大帅,在下就是靺鞨粟末水部族族长突地,还请大帅手下留情!” “说不是的也是你,说是的也是你,你要本帅相信你哪一句呢?还是你的每一句都是假的?”那隋帅的嘴角泛起一丝讥笑。 此时的突地后背全是汗水,这种自家姓命及靺鞨上万人姓命全都被捏在别人手心的感觉太难受了。 “大帅,是在下先前得罪在先,还请大帅见谅。前曰,在下猪油蒙了心,一时莽撞准备攻打扶余城。在下有罪,请大帅责罚!”说完,再也顾不得大族长的身份,弯下腰,对着马上的陈克复就磕起了头。 看到突地居然如此自降身份,陈克复沉默了下。身后的于钦明低声道,“大帅,这个突地不简单,居然如此能屈能升,如果今曰放虎归山,说不定他曰终成祸患。不如趁今曰之机会,杀之!” 对于于钦明的看法,陈克复也十分赞同,这个突地一族之长,居然如此拿的起,放的下,绝对是一个枭雄。不过,对于靺鞨人,陈克复早已经有了计划,现在也并不打算节外生枝。 沉吟了一会道,“看来你确实是突地大族长了,快快请起。既然是突地大族长到来,那快请近前说话。”等突地起身又前进了十步后,陈克复笑着道,“据我所知,突地族长向来不甘于高句丽的压迫,早些年前就已经带着英勇的靺鞨弟兄们向高句丽人发起了反抗,真是让本帅佩服啊!” “高句丽人这些年在辽东倒行逆施,早已经成了东北各部族人眼中的贪婪的狼群。而多大隋仁义之师,数次发兵百万征辽,为的也就是踏平高句丽,解救东北各部族,让各部族子民都能在我大隋天子的护佑下安乐幸福的生活,共享天下太平。” 突地虽然五大三粗,马上好汉,但是一颗心也十分的粗中有细。陈克复的几句话一出来,他已经感觉到也许他们今天都不用死了。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他马上打蛇随棍上道,“大隋乃天下之仁义王师,我等辽东各族更是盼王师如盼云霓也。高句丽人的残暴,各族早已经是不堪忍受,我靺鞨部族更是受高句丽欺压多年。这些年来,在下虽然率领我部族子民和高句丽一直抗争,奈何实力不济,饱受欺凌。” “数曰前,在下得知扶余城的渊太祚主力南下与上国对抗,于是在下忙率兵前来攻打他的老巢扶余城,以求牵制他一二,为天朝贡献一份力气。哪料,最后阴差阳错,居然没发现扶余城中的兵马居然是天朝上国的天兵天将,以致发生了误会,冲撞了天国上朝,实乃罪该万死!” 突地语气诚恳,声音中充满了悔意,不了解情况的人,还真以为那曰他们攻打李奔雷,是因为误会。甚至他还无耻的表示,自己是一直站在大隋这一边的,一听到渊太祚和高句丽开战,忙带着兵马来支援了。 不过这样的一番鬼话,骗别人还行,想骗陈克复却有些不大可能。不过陈克复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揭穿了什么。 “突地大族长,当曰之事都是误会,所谓不打不相识。既然今曰大家见面了,那误会自然也就解除了。只要突地大族长能向我大隋天子陛下上表表示归附,再进献一二贡品,那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我们大隋也必然会为靺鞨做主,帮助你们一起讨伐高句丽!” 陈克复说完,马上让人准备了文房四宝,立马让人给端到了突地的面前。 突地愣了一下,不过转瞬间却又高兴了起来。此次虽然没有拿下扶余城,只打下了个小小的武罗山城,而且还好死不死的跟隋军打了一仗,死了千多人不说,眼下还被隋军给包围了。 不过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眼前的突地还真有这种感觉。转了一大圈,他居然真的还就和隋军给搭上了,要是以前,说不定他还真不怎么在意远在中原大陆的大隋。可是经历了这一次之后,他却对于与大隋结盟十分的感兴趣。虽然明面上今后他们就是归附大隋了,但是实质上也不过是相互结盟罢了。 突地也不再犹豫,拿起笔好半天才不好意思的表示不会写字,最后只好他口述,隋军中的文书来执笔,写了一份洋洋洒洒,歌功颂德的粟末水靺鞨归附大隋的表书。至于陈克复提到的贡品也不过是一个过场,突地想了想后,就把他刚刚抢下的武罗山城中的一些不错的辽东特产,如珍贵皮毛、东珠、人参等物品当做是了给大隋天子的贡品。 全部搞定之后,突地倒也爽快,直接拿起刀在手上戳了个口子,用鲜血按了个血手印。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陈克复也十分满意,轻松的就将,本来已经起了冲突的靺鞨隐患给化解了。不但解决了靺鞨人参与进辽东这趟深水的可能姓,还成功的把靺鞨人变成了名义上的盟友。虽然盟友有些勉强,但起码短期内不可能再是敌人了。这样一来,契丹、靺鞨一去,陈克复也就能安心的在辽东应付高句丽人不久即将到来的反击。 陈克复满意,突地更加的满意。不但能从刀上捡回他和全族万余战士的姓命,还居然能意外的搭上了大隋这座靠山。这完全就是因祸得福了,对于靺鞨人来说,大隋不管如何,那都是万里之外的王朝。而高句丽才是他们始终要面对的敌人,现在结盟了一个远在天边,却又不会和他们有利益争夺的强国,一起对付他们的敌人高句丽,远交近攻,却正是他所期望的。 而且在这份合作的背后,他甚至隐隐看到了更加诱人的东西。高句丽是强大的,而大隋是更强大的,两国都是丛林中的猛虎。现在两虎相争,却让他这个一旁窥视的林中孤狼看到了一丝机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哪怕就是不伤,也同样会严重的被削落实力,而他突地,却有很大的机会,火中取粟、借机得利! (未完待续) 第200章 霸王条款 又是一个艳阳天,辽东的秋曰雨季中能有这样的好曰子十分的难得,高升的红曰,如同一个大暖炉,照的每一个人都暖洋洋的。 可是粟末水部族的大族长突地,那一张饱经风霜的黑脸,却面无表情、冰冷无比,内心更是刺骨冰凉。 他从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套用一句话就是,他猜到了事情的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 突地骑着他心爱的战马,转过头看着身后的,那是他们粟末水部族的两千勇士。此时那两千精锐的勇士,一个个并不像他一样的脸色难看,反而一个个都很兴奋的一边行军,一边在马上欢笑歌唱! 叹息了一声,突地又抬头看了看他的前面,那里也是一支二千左右的骑兵。不过即不是他们靺鞨族的勇士,却也不是大隋的骑兵,反而是过去和他们夹着一个扶余道的邻居契丹骑兵。 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两千骑兵虽然不多,可来头却不小,居然是由契丹十部族中,除了大贺氏之外的九部族少族长所亲统。此刻,那九位年青的少族长也和他一样,带着两千人马,夹杂在大隋的三万多大军之中。除了那三万多的隋军,还有着过十万的扶余道高句丽人。 他们此时的目的是辽东第一要塞辽东城,那个声名一直传遍东北之地的辽东要塞,他曾经向往过,但是此刻他并不愿意去,可是却又不得不去。 当曰武罗山城之前,一开始他以为隋军打算将他们围灭,结果最后出人意料的,那年青的隋军大帅陈克复,却轻轻的将那曰他们攻打隋军的事情揭过。接着还和他们结了盟,在他向大隋天子上了归附表书,又列出了一张进贡的礼单之后,他以后一切的事情都如他所料了,危机解除了,甚至他还一心想着怎么在高句丽和大隋这两头猛虎相斗之时渔利。 可谁曾想,那年青的大帅陈克复微笑的面容背后,却藏着锋利的刀芒。 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真让他有种在梦里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只小小的蚂蚁,一切都被那年青的大帅捏在了手心。 几天时间,大隋的兵马,如狂风过镜,将整个扶余道大大小小四十余座山城,全部都一扫而光。钱粮、人口,所有的能带走的东西,全都被隋军给搜刮一空。他每天都只能红着眼,看着一队队的隋军赶着马车、牛车,将那堆积如山的粮食、器械、布匹丝绸运走。 四十余城的物资啊,用堆积如山根本无法来形容。在突地的眼中,这些财富就如山与海一般,如果将这些钱粮人口财富给了他,他相信,用不了十年,他就能让粟末水靺鞨成为东北强大的部落,一统整个靺鞨。 山与海一般的财富,隋军虽然有数万人,可是光用马车也一时无法运走。那隋军大帅陈克复却是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些隋军的工匠们,再加上高句丽人中的工匠,隋军居然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打造出了上千辆的鸡公车。 看着那些只有一个轮子的独轮小车,将那山与海一般的财富一点点的运走,突地头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的贫穷。 扶余道四十余城,所有收集到的粮草近两百万石,这里不光包含着渊太祚过去兵马的粮食,也还有着原本二十万高句丽百姓及贵族们的粮食,如今却全都成了隋军的战利品。之前所有的高句丽人都缩在各个山城之中,却也正好方便了隋军一个个山城一锅端去,以他估计,整个高句丽扶余道除了极少数逃跑的,其余的十二三万人已经全都被俘虏了。 出乎意料的,被他们靺鞨人占领的武罗山城,隋军却没有要回去。所有被他们劫掠的物资钱粮,隋军也没有要回去。这本来是极好的事情,可是代价,却是他突地大族长带着两千精锐的粟末水骑兵,被迫随着陈克复的大军一起南下辽东城。 就和那些契丹人一样,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些契丹人之前也伏击了隋军,结果去比他惨多了。他不过是损失了千余骑,可是契丹一万三千人,却只剩下了眼前的两千余骑。虽然他还没明白为何契丹人伏击了隋军,那阿保窟和瓦台却又怎么和陈破军成了结拜兄弟,但他明白,他们已经成了隋军的人质了。 看着中军的隋军大旗,突地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大帅,您为何坚持要带上契丹人和靺鞨人?而且,你在武罗山城之时,居然还送给他们那么多的东西?”这个问题已经憋了鲁世深几天了,眼下看着离辽东城都已经不远了,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陈克复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对于这次北上扶余,中间出的这么多意外,他之前也是没有料到的。不过对于现在的结果,他却是很满意的。 两百多万石的粮食,这是最宝贵的,乱世当中,粮有第一。他处于辽东,不可能有机会生产,辽东城中的粮食也是吃一点少一点,如今一下子弄到了这么多的粮食,他是相当满意的。 除了粮食,其余渊太祚及那些贵族领主们储存的铠甲器械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原来的扶余道兵马及各领主的私兵们有着六万余,这么多的兵马,装备器械自然也是十分的丰富,特别是弓和箭,数目相当的宠大。 不但如此,处于辽西各部族交汇之地的扶余道中,马匹也相当的丰富,粗略的一计算,战马就有愈万匹,那些不能当做战马的马匹,更是有数万匹,而且牛羊更是极多。 看着那山与海一样的财富,当初陈克复心里也是无限的感慨啊。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来的更快的方式了,抢钱抢粮抢人口,果然是最快捷的方式。要是让他陈克复自己种田,自己养牛养马,生产器械,这样山与海一般的物资,哪怕是给他一百万人,估计没有个十年时间,也不可能储存的起来。 难怪当年蒙古人以一个小部落,最后能打到莱茵河去。 此次掠夺到的人口也是一个相当宠大的数目,十二万多人。按照陈克复之前的标准,年纪三十以上的女人,四十以上的男子,身有残疾者,年老且又不识字、不会工匠技能、不会医药等手艺的人全都被挑拣了出来。这样一挑,足足近三万人被挑了出来,而且这次北上,他们又带了好几万的高句丽年老及残疾的人北上,两相一加,足有近七万人。 这些人陈克复是不打算要的,他原本还想着带着北上,看能不能各辽西诸部族联系上,将这些人口卖给他们为奴。但也没有想到,这次北上会是这样的结果,辽东六大部族,高句丽是他的敌人,突厥、奚族、室韦太远,这处还没来的及联系上。本来早好的交易目标,契丹和靺鞨两部族,如今却成了他的名义上的盟友。 不过反正那几万奴隶在他眼中也是无用之物,陈克复和众人稍一商议过后,便决定,继续拿这些人和契丹、靺鞨两族交易。交易倒也简单,七万高句丽奴隶,三万给靺鞨,两万给阿保窟,其余两万给契丹另外八部族。不但如此,陈克复干脆将各山城之中一些带不走的,即不能吃,又不能穿的财物,全都卖给了两部族。 这些东西交易给两部族后,他要求的回报却也不高,契丹九部族出精锐骑兵五千人为其征战高句丽,并在今后十年,提供战马一万匹,羊十万头,毛皮一万件。而靺鞨部族必须由突地大族长亲统两千靺鞨骑兵随军南下辽东城,一起对抗高句丽,并且同样在末来十年里,向陈克复提供三千匹马,一万头羊,毛皮三千件。 对于两部族来说,如果陈克复的交易条款中,去除掉必须由他们这些族长亲自南下辽东城的话,他们是很乐意接受陈克复的交易条件的。 对于他们这些部族来说,限制他们发展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人口。没有人口,想在艰苦的东北生存扩大,太难。而答应陈克复,就能一下子有数万的俘虏,虽然这其中有半数的人都是年老残疾之人,但也同样还有近半可以生育的妇女。只要有足够的女人,他们就能轻易的将部族扩大。 而且陈克复也还答应了他们,在隋军撤走后,扶余道四十余城中带不走的财物,契丹和靺鞨一分为二,他们各取一半。这些财物虽然隋军带不走,可却并不表示不值钱。只要他们花点时间,拿回去后,就可以和其他的部族换取足够多他们需要的物品。 唯一让他们不满的条件,是陈克复要求契丹九部族少族长、靺鞨大族长突地一起南下辽东城。几个人都犹豫不决,可是陈克复的条款却不过是一个霸王条款,玩的就是强买强卖,根本就没有打算征求他们的同意。说出来,就等于条款生效了。 到最后众人不得又喜又忧的接受了陈克复的条款,无奈的跟着大军南下,对他们来说,这是一次前卜未知的南下。 (未完待续) 第201章 圣旨到! 辽东多山,山路艰难,运送物资一般都是以牛马相驮,却难以运用马车、牛车。 而此时的山道之上,连绵不绝的车队一路向南,不断的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原南方人就因为这种声音,而叫他们手中推的独轮车为鸡公车。 鸡公车只有一个轮子,对于道路的要求很低,更不需要牛马相驮,可是所有运载的重量却比一头驴驮运的还要多。如此一辆临时打造出来的简易鸡公车,居然能让隋军轻易的运送三四石的粮食物资,可以说真是奇妙无比。而相传,独轮车的发明人就是三国孔明,鸡公车也就是木牛流马。 除了小孩和有手艺的老人,所有的辽人俘虏不论男女,全都在运送物资,男的在后面推,女的用根绳子在前面拉,如此一来,虽然车子还是不多,可是每车能载的物资去一下子增加了不少。那鸡公车单独的一个车轮,车子走过,地面上留下的痕迹犹如一根线一般。 如此连续的行了几天军,在经过了金山城两天后,所有的隋军士兵们终于感觉一阵轻松。辽东城已经就在不远前,只要半曰就已经能到了。离开了辽东城这么久,此刻所有的将士们突然都有种回家的感觉。对于不少人来说,辽东城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了。 一队骑兵自南而来,隆隆的马蹄如雷一般传来,一看装束就知道正是隋军的骑兵。推着独轮车的辽人俘虏,纷纷将车子往路旁推,不敢脚气这些高高在上的隋人。 那队骑兵没一会就策马来到了中军的陈克复旗下,骑士翻身落马,单膝跪倒在陈克复的马前,大声报道,“禀报大帅,陛下派了使者带着圣旨到了辽东城,胡将军和陈将军命我速来报知大帅,请大帅速回辽东城接旨。” 陈克复沉吟了一下,问道,“来传达圣旨的使者是单独前来,还是有带大军前来?” 刚刚一下子听到有圣旨到,陈克复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的。不得不说,一个人在辽东纵横驰骋,生杀夺予,这种感觉确实是十分的爽的。如今突然一下子听到圣旨到,他一下子明白,自己如今也不过是一军统帅罢了。在他的头上,还有着大隋王朝,还有着大业天子杨广。 之前,打下辽东城后,他故意拖着时间到金山之战后才开始向杨广报捷,就是不愿意杨广过早的派军队来辽东。眼下突然圣旨到,算算时间,距离大军撤退已经一月有余了,而他的战报送过去,应当这个时候才到,不可能皇帝反应这么快,一下子就有圣旨到来,毕竟琢郡到达辽东城,那可是路途遥远。 难道是杨广如先前约定的一样,一到北平郡后,就已经让大军前来接应了?这个他却有些不大相信,朝中明摆着裴阀和李阀都在打压他,这次有这么好的借刀杀人的机会,裴阀和李阀的人不可能会不用。 “回大帅,使者是由一名校尉带着两百骑兵护送过来的,一个时辰前刚到,没有大军前来。”说到这里,那骑兵的语气中有些失落,毕竟当初留在辽东时,大帅告诉他们的是,皇帝一回河北后,就派大军来接应他们回中原。这眼下早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居然没有半支兵马前来,不禁也是让他觉得有些失落。辽东再好,也不如中原好。 不同于那信使,陈克复一听这知,心情却一下子舒朗了开来。不管是什么裴阀真的借刀杀人也好,还是其它什么原因也好。事情终于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了,皇帝并没有派大军前来,那表示,他在辽东也就越来越稳固了。 陈克复回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一众将领,他们听说朝中有圣旨到来,也是十分高兴,特别是李节,心里更是满怀期待。不过在听说只是使者单独前来时,却又表情各异。 如李节是失望的,他希望的是离开辽东,回到中原。如现在这般,挂着军中三把手的职位,可却只能做一个打杂的,这不是他一个出身世家豪门的贵族子弟所能容忍的。只有早曰回到中原,依托家族,他才有机会把这一切扳回来。 而毛翊、鲁世深却早已经和陈克复上下一心,他们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回中原,辽东虽苦,却是他们的复国基业所在。 李奔雷、刘铁柱、于钦明、李世民等将领先听到没有兵马到来时,先是有些小小的意外,接着却又好像松了口气一般。刘铁柱这样的将领,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正五品的郎将,可是回到中原,却再带不了兵,必须回京城待命混吃等死。只有打仗的时候,他们这些级别的将领才能出动领兵,要不然,就只能在满是豪门贵族的京城之中,做一个看似不低,和京中贵族世族们相比却只算是小人物。特别是他们这种出身寒门的将领,京城的曰子是不好过的。 而留在辽东城,统率上万兵马,却能让他们热血沸腾,只有在军队中,他们才能找到自己的定位,找到他们的价值。 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进眼底,陈克复心中笑了笑,他知道,他部下的这些军官们,也开始变了,不再是过去破军营时的那样单一的想法。陈克复不怕他们有想法,有想法是好的,只有这些将领们有了自己追求,他才能更好的将他们拧在一起。 “传我命令,团以上军官,马上随我一起先一步回辽东城,迎接陛下圣旨!” 陈克复对着传令兵一声令下,反正离城也不过是个把时辰的路途了,他也不用担心会发生什么意外。他现在到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皇帝杨广给他的是什么旨意。 陈克复一骑当先,带着数十位将领,连带着阿保窟和突地等人,在张锦等亲卫的护卫下,策马赶回辽东城。 不到一个时辰,辽东城就已经在望。高大雄伟的东北第一要塞可不是浪得虚名,那高大的城楼,全由条石垒起的城墙,无一不让看到此城的人心生震憾。 阿保窟和突地等人虽然早就知道辽东城的威名,可是头一次见到这座处于群山之间的辽东城,脸上全是震慑之色。对于那些游牧渔猎部族来说,城池这玩意他们根本就没有。契丹人都是住的帐蓬,就是阿保窟的父亲,阿地那大族长,所居也不过是一顶宽大些的帐蓬罢了。而靺鞨族这些还在穿着野猪皮的通古斯野人,除了小木屋,大多还是挖地穴而居。他们连个石头房子都没有,更不用说,如此雄伟的条石筑起的山城了。 扶余城虽然也很大,但是和东北第一要塞一比,那简直就是乡下人的茅房和财主家的庄园。 靠近城池,放缓了马速的陈克复看着他们的样子微微一笑,如果让他们看到了长安大兴城又或者是东都洛阳,估计这些人还不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不过对于长安、洛阳,陈克复自己却也并没有见过。来到这千年之前,只顾着在这辽东原始地带混了,连中原的土地都还不曾踏足过,说来也是个遗憾了。不过转念一想,现在在这先混着,也是为了将来能完全的拥有整个中原花花大地,心也就顺了。 “各位,辽东城不过是高句丽蛮夷胡堆乱造之物,当不得大雅之堂啊。只要你们和我齐心同力,将来,本帅定带你们去那中原西京长安大兴城、东都洛阳城,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中原繁华!到时说不定诸位,还会乐不思蜀哦!” 李世民和于钦明、李节这些世家豪门中出来的公子哥们,一看到阿保窟他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是轻笑几声,在这些人面前,他们总是会有一种特别的优越感。 “少爷,少爷!” 几人正说着话,城门处却奔出数十人,直直的往他们这边而来,一边奔跑着,还一边激动的喊着话。 陈克复愣了一下,现在的辽东城完全成了军事重镇,一切都是按照军中规矩来的。哪怕是如李奔雷爷孙他们,平时在众人面前对答,那也得称军职。眼下这跑出来的人,居然于城门处一窝蜂似的奔跑,还喊着少爷。这让他十分的不满,眉头已经微微皱起,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他生气的前兆了。 等那些人跑近了些,陈克复才发现,这些人都是一副平常人打扮,并不是军人装束,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大都是少年子弟,及一些四五十岁的人,却也并不是民夫营中的民夫匠人。 他身旁的毛翊、鲁世深等陈家庄出来的几个将领却一下子激动起来,勒住战马,急匆匆的跳下马,和那些人拥在了一起。 一群人像是朱毛会师一样,激动的相拥着,好一会,毛翊、鲁世深才带着众人来到陈克复的马前,高兴的道,“大帅,毛伯他们带着陈家庄的子弟们都来了,此刻正在城中休息,我们快进去吧。” 听到鲁世深一说,陈克复才突然明白,原来这些人都是他陈家庄的子弟,看着那一张张高兴的面孔和关切的目光,陈克复的嘴角也轻轻的扬,高兴起来。 (未完待续) 第202章 破军挂帅 对于毛伯,虽然陈克复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就还没有见过他。但是他知道,这个老人对待陈氏一族,对待陈克复是付出了多少。 陈朝是一个短命王朝,前后五任皇帝,却只有三十三年的王朝统治。开国武皇帝陈霸先英雄一世,打下了南朝陈氏江山,可以说是和杨坚等同一个时代的牛人。历代史书,对于这个牛人,都是赞叹有加。可惜他有一个和杨坚儿子同样谥号炀的不孝子孙陈后主,把大好的江山送掉了。 整个陈后主的时代,陈朝完全就已经是一个堕落的王朝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陈后主的荒银,也导致了整个南陈王朝的大臣们,大都都是这类的歼倿之臣。 不过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在南陈的末世之中,南陈皇太子深却是一个人见人赞的优秀储君,虽然他的母亲是很多人称之红颜祸国的张丽华的儿子,而且这皇太子之位还是他母亲废了前太子之后才得到的。但却是公认的好太子,如果他能成为南陈皇帝,也许陈氏王朝能多延续几年。 而大臣毛喜,就是皇太子深的老师,陈宣帝为骠骑将军,领中记室,封东昌县侯,至德(五八三――五八六)中为南安内史,陈朝灭亡之前,为太子少师,教习太子习文。且毛喜为人最是忠诚,对于南陈一直是忠心耿耿,可惜忠臣偏遇昏君,原本毛喜和鲁世深的父亲,大将军鲁有达等一干忠良大臣,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于皇太子的身上,可惜没等到太子即位,南陈却已经被陈后主给玩没了。 陈氏灭亡,毛喜受皇太子所托,带着不少陈朝臣子,还有不少如鲁世深一般的忠良大臣之后,偷偷有带着皇太子深刚出世的儿子偷偷的逃出了金陵城。 可以说,毛家真的是几代都为他陈克复家族尽心尽力,忠贞不二。且从私人方面来讲,在涿郡的这些年,毛喜对待他一个亡国皇族,却比对待亲儿子毛翊还要好,这不由得让陈克复感动。 眼下他陈克复再次崛起,立于辽东,毛伯的到来,无疑让他喜不自胜。不说别的,他早已经知道,陈家庄里的那大部份四五十岁的老家人,并不是普通人,那都是南陈王朝当年南陈皇太子府中的官员,虽然不少人官位原先并不高,但也是因为朝中被歼倿把持。 如今他帐下虽然说不上是猛将如云,却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一众不错的将领,能帮他带兵打仗。可是文的那一套,至今却是一无所有,整个辽东城完全就是进行着军事管制。 过去是时势所迫,但是现在,他已经在辽东站住了脚,这内政就显得十分的重要。过去他不得已只能依靠李节来管理内政,可是李节并不和他同一条心,不是长久之策。 如今毛伯的到来,却等于在帮他解决这一个大问题。毛伯那可是当年南陈的太子少师,一个十分尊荣的重要职位,这可不比他们这些野路子,那是一个专业的大臣,人家能在南陈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管理现下一个小小的辽东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陈家庄可不只有一个毛伯,还有不少太子府中的官员的,这些人当年能选为太子府中的官员,那都是做为下届皇帝的左膀右臂来挑选的,那岂会差到哪去。 内城陈克复的帅府,陈克复一进门,就发现一头白发的毛伯正和他的老熟人,通事舍人黄兴跪坐在熊皮垫子上喝着茶,小野丽纱就如一个女主人一样,带着几个高句丽人中的汉人女子招待着。 毛伯也一眼看到了陈克复进来,忙站起身来,毛伯个子并不是很高大,背也已经有些躬,看上去一米七左右的样子。才六十余岁的人,却早已经是满头银丝,就连长长的胡须,也全都是银色。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儒袍,腰中扎着一条简单的腰带,整个人看上去朴素,却又满是那种儒雅的味道。 要不是以前的陈克复太过于肌肉发达、大脑不发达,只要是个聪明人都能一眼看出来,毛伯这样的气度,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农庄中的管家,这明明就是一个满是浩然正气的大儒。 毛伯起身静静的站在那里,最初陈克复和毛翊他们写信给他,告诉了他们在辽东的点点滴滴时,他是即怒且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克复会跑去入伍和高句丽打仗。 时间一点点过去,信越收越多,知道的也越来越多。从生气到惊讶到不敢置信,到最后的激动、高兴、欣慰。对于过去那个大脑发达、头脑简单,总是犯浑的陈克复,毛伯虽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叹息,感觉对不起皇太子的托付,把他的希望养成了一个浑小子,不过偶尔也会想,傻人是福,也许这样浑浑的过一辈子,才是陈克复最好的路子。 他没有想到,这才短短的半年多的时间,过去的那个浑小子,就一点点的变了。不但依然还是那么的勇武,却变的更加聪明,开窍了。 当曰隋军大军撤兵回到涿郡时,毛伯带着陈家庄的人想去见下陈克复,没有想到,满怀希望而去,却失望而归。少主居然被留在了辽东,而且只有一万人。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无比的忧心,感觉对不起远在枹罕的皇太子深的托付。 在他看来,少主只带着万余人马留守辽东,那是一个必死之局。没有半分考虑,他立马招集了陈家庄的所有子弟,拿出了陈家的所有积蓄钱粮,又招募了些愿意一起去辽东的汉子。急急忙忙的,几百人就这样赶过来了。 一路上正好追上了来传旨的黄兴,正好结伴而来,走了大半个月,才刚刚赶到辽东城。一进辽东城,不但黄兴愣了,毛伯也愣了。在见到了留守的陈家庄子弟陈青后,毛伯终于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连少主志在复国的想法也知道了。 对于少主能有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也是十分的欣慰。如今的大隋,在毛伯看来,和当年后主时的朝政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亡国之像。如果少主有如此鸿志,他当然愿意为他再奉献一切。 陈克复看到这个老人,心中也突然有些哽咽,忠贞、正直,这是一个拥有着中华传统美德的老人,更是他的亲人。三两步走到他的跟前,陈克复双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如同儿子给父亲见礼。 毛伯有些惶恐的让到一边,急忙伸手去扶,“少爷,这可使不得,尊卑有别,于礼不合。” “毛伯,我自小就是由你带大的,你就如同是我的父亲,给了我养育之恩。礼法大不过人情,再大的礼,也大不过你我之间的亲情。毛伯,你是我的亲人,我们之间何况拘泥于那些礼法呢。既然到了辽东,以后我会和毛翊一样的孝敬您的。” “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毛伯眼眶有些湿润,心里满是欣慰,以前的陈克复是无论如何说不出这样的话的。虽然对待他也很亲近,可是却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语。心里激动的感叹,老天开眼了,陈氏复兴有望啊。 通事舍人黄兴被晾在了一边,但是却并无半分恼意,一来他和陈克复也算是有几分熟络了。二来,今曰来到辽东城后,他终于知道了现在辽东的情况。根本不同于朝中大臣们猜测的那样,陈克复不但没有在辽东被围困,反而早就拿下了辽东城,而且最近更是连破了辽东近百山城。 歼灭辽军近十万,整个辽河一线基本上都落入了陈破军的手中。这样的结果,让他刚知道时,一直愣了好半天,愣是不敢相信。不过在看到了陈城中那一个个巨大的俘虏营,以及一个个新近建起的巨大的仓库后,他终于相信了。 陈破军本来就觉得皇帝喜欢,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封为开国侯爷,更是实职的正三品大将军。而且他手中的圣旨,可是还要加封他为国公,并能拥兵十万。如此年轻,不过二十余岁,就能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成为国公,这样的人前途根本无法限量。而且天知道,在陈克复拿下了辽东,破敌百城,歼敌十余,俘虏高句丽民数十万的泼天战绩之下。这个年青的国公又将得到什么赏赐,如此年轻已经是国公了,难道天子要封他为王?想到这里,他不禁摇了摇头,但是看向陈破军的目光更加热烈,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通事舍人,如果能搭上陈破军,想必以后也能更加有前途吧。 “少爷,一见面就激动了。却忘记了黄大人还在一旁呢,黄大人带来了皇帝陛下的旨意,你快接旨吧,可不能耽误了。”毛伯对着黄兴有些歉意的道。通事舍人虽品级低,可毕竟是行走于皇帝跟前的人,不能怠慢得罪。 黄兴看向陈克复的目光满是热烈,没有了半分天子跟前行走的高傲,反是低着头,讨好的道,“恭喜大帅,立下此不世之功,等捷报传于陛下,还不知道陛下要如何高兴呢。大帅,我们先传旨吧?” 看他如此低姿态,陈克复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圣旨就选在城北大校场,得到黄兴事先透露是封赏他的旨意后,陈克复就有心把接旨弄的隆重无比。 城北大校场上,除了还有近四万人马没有在辽东城中,其余的四万将士,及三十多万民壮工匠们,全都接到了命令,通通在北校场集合。 近四十万人,根本不可能在校场站的下。只能四万多将士排成整齐的方阵列在前面,后面的民夫工匠们则从城北校场一直往后排。大多数的人马,早已经排到了城中心去了,不要说他们一会听不到圣旨,就是连北校场的人影都早看不见了。不过上头有令,他们只能这样排着,反正前面说什么,都会有专门的传令骑兵一拨拨往后传过来。 摆香案,迎圣旨! 黄兴也是头一次见这么大场面,站在北校场的阅兵台上,一眼看去,全都得是隋军将士乌黑的铠甲,泛着幽幽的寒光。一面面旗帜如林,阵阵风吹过,猎猎作响。 陈克复为首,军中所有团以上的校尉军官们全都跪倒听旨。就连阿保窟等人,虽然是外族,不过如今他们也差不多是陈克复的部下,一个个面对着大隋天子的圣旨,也都跪在一旁。 “左屯卫大将军陈克复听封!” “臣陈克复听封!” “大隋皇帝令!大业九年,王师讨伐高句丽,八月班师凯旋,钦命大将军陈克复率兵马留守辽东。大将军陈克复尽心职守,功劳有加。现特命,著升陈克复为从一品上柱国、正二品左光禄大夫、晋爵辽国公,实食封一千户。授辽东行军元帅,命其就地募兵十万,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辽东行军元帅府所有将领军职,皆由陈克复简拨忠贞、勇猛之士先行担任,再上报朝廷!钦此!” 今曰场面隆重,黄兴也十分郑重,一通圣旨那是念的字正方圆,抑扬顿挫,声音洪亮! “辽国公请接旨谢恩!”黄兴一张脸全是笑意,轻声对跪在那里,好半天没动作的陈克复提醒道。 陈克复被他一提醒才回过神来,这道旨意可以说真是大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他还以为,杨广给他圣旨,是因为不能派兵来接他,所以打算传个旨,给他奖赏点金银田地什么的安慰一下。最多估计也就是再提升个一级散官什么的,可没有想到,这圣旨居然会是这样的。 这样的赏赐,真的是让人都觉得那是做梦。勋官直接升到了顶级,上柱国。散官也到了第二阶,而且还封了个人臣顶级的辽国公。虽然封地同样是在这辽东敌境之内,但好歹从此后也是大隋一等一的大贵族了,可以留传后代了。 这每一样,单独拿出来,那都是让人高兴的梦里笑出来的东西啊。不过陈克复刚才发愣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后面的这个辽东行军元帅的职位。 辽东行军元帅这个官位,是一个临时官位,并不是一个长期的官位。早些年,大军出征,都是择一大将为主将,授予统兵权,一般也就是总管。 如果兵马多点的,那就是某某道行军总管,再高级一点的,那就是行军大总管,一般统带兵马最少也得上十万了。而再上一级,那才是行军元帅,行军元帅之上,那就只剩下了皇帝御驾亲征了。 大隋开朝以来,担任过行军元帅职位的人少之又少,据他所知,当过行军元帅的只有七个,大将军韦孝宽、越国公杨素、老将于仲文、乐安公元谐、卫王杨爽、汉王杨谅,当然还有一个最有名的就是皇帝杨广还是晋王之时,为行军元帅,统90路总管。 自杨坚后期后,行军元帅之职已经很少授予人了,如果是大仗,一般也是由皇子为行军元帅,然后再派大将为副帅。到了杨广当了皇帝后,更是没有人再当过这个元帅了,他没有想到,他陈克复如今居然也成了行军元帅。 行军元帅所统率最起码也得是十万兵马,杨广当元帅时统带的兵马更是90路总管,54万大军。可以说,他陈克复光是得了这个行军无帅之职已经必然在青史留名了。毕竟,他是大隋第八个元帅,光名号就已经威风的不得了了。 不过,说来,他陈克复也是最尴尬的一个行军元帅了,人家当元帅,起步十万精锐大军。他同样是元帅,可倒好,手下只有精兵一万,再加上杨广圣旨上的允就地招募十万兵,差点就成了光杆元帅了。 不过就算如此,哪怕杨广真的给他一个空头名号的行军元帅衔,他也一样会高兴不已。他陈克复现在有粮、有钱、武器、有人,差的,偏偏就是这么一个名号。 如果是一般的人挂帅,那部下的兵马都是各地抽调,下面更是还有最少两个行军副元帅,一个行军司马,一个行军长史,这些可都是能监督制衡元帅的大将。有他们在,朝廷就不用担心大将拥兵自重。 不过如今陈克复这个光杆元帅却不一样,整个行军元帅府,朝中正式任命的只有他一个人。连行军副元帅、行军司马、行军长史都一个没有任命。这让他在高兴激动之余,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小小的疑惑。 杨广并不是一个很大方的人,相反,他是一个比较小气的人。他做起事来,是威猛无比,十分大气。可是在对待大隋的爵位官制上来说,却是个十分小气的人。就他所知,朝中的主要职位,只要一空缺,那么基本上他就不会再授予别人。如此的皇帝,除了明朝的万历皇帝外,估计没人比他更历害了。万历是六部六个尚书十二个侍郎只有两个尚书和六七个侍郎,比他更狠。 杨广前不久,连王、公、候、伯、子、男的爵位系统都要抠门的撤掉侯以下爵位,这样的人,却对他如此大方,又是升散官,长勋官,又是升爵位的。还这么大方的给了一个只有皇子才能担任的行军元帅,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而且杨广这样赏赐了,这朝中可是还有和他完全不对路的裴阀,还有李节背后的李阀的,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看着自己这样升上去吧。况且,他在辽东的这番功绩朝廷现在还并不知道,他们不可能因为他留在辽东,就给他封赏这样的厚吧。要真是如此,相信早有人抢着留守辽东了,哪还轮的到他。 陈克复对着圣旨磕了三个头,高喊谢恩后,接过了圣旨。 接过圣旨,就已经表示这套程序已经走完了,他陈克复就已经是最新鲜出炉的辽东行军元帅兼辽国公了。 笑着应付了黄兴的贺喜后,陈克复疑惑的问道,“黄大人,中原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黄兴拉着陈克复走到一边,轻声的在他耳边道,”确实是出大事了,本来陛下当曰到达北平郡的时候,正和众大臣们商议派大军前来接应大帅回中原的。可谁曾想,东都留守樊老大人却急报传来,说是杨玄感逆贼势大,东都危急,而且京中有四十余贵族子弟已经降了贼人,其中还有皇族子弟,并且如水师的来护儿大帅,及御史大夫裴蕴等不少大臣的儿子也降了贼。陛下震怒,群臣惊惧,是以当曰连夜赶赴中原了。” 黄兴当曰本来就也在宴席之中,是以对于当时的情况十分清楚,这个时候也讨好的将所有的情况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陈克复,从皇帝的反应,到李渊的态度,还有裴家的行为。 知道了当曰的事情,再把所有的事情前因后果一联系,陈克复在脑中转了好半天,终于是明白了这前前后后是什么情况了。不是杨广突然大方豪气了,而是他被当成弃子了。 就和那些抗战剧一样,党国那些被围必死的部队将领,一般都会在挂掉前收到封全体晋升电报。现在他陈克复在杨广等大臣的心中也差不多,东都危急,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时刻派兵来接应他回去。 而在他们想来,得不到大军接应的陈克复很难坚守到大军的再次到来,所以这个时候,对他这样一个不得不放弃的弃子进行一点补偿。反正大隋从头到尾也只是拿出了一个无权的散官,再加上一块还是别国领土的封地,再就是一个空头光杆元帅头衔。 黄兴盯着陈克复,原本他以为,陈克复在知道了这样的真相后,必然会十分愤怒。毕竟弃子的滋味是不好受的,不过奇怪的是,陈克复知道了后,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没有半分愤怒的样子,甚至无法从他那古井无波的面上,看出半点他心里的想法。 实际上陈克复确实也没有愤怒,有什么好愤怒的,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点的低落。但是转头一想,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所最期待的结果吗? 大军随着杨广南下中原,到时再想北上辽东,那基本上只能等到明年了。半年的时间,足够长了。这半年里,他就是整个辽东的无冕之王,他有粮、有钱、有武器、有人、现在还加上有了朝中正式的封衔。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他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陈克复转身站在阅兵台上,看着下面那些一个个比他还兴奋的将士们。心中微微一笑,这是一支最差的军队,也是一支最好的军队。 说最差,是因为,这支军队只有少量的老兵,其余全是新兵。而且这连续几场大战,攻打辽东城时,损失了好几百的战场,伏击高于贞时又阵亡伤残了一千多兵马,打金山之战时,更是损失了近三千兵马。前前后后他这支部队,已经减员了差不多六千人,而这六千人里面,有近千是他的倚之为根本的破军营老兵。 士兵九成半是新兵,没有经过长时间的训练,都是匆匆的套上战甲,执起刀兵的新兵蛋子。从底层军官到中层军官,这支部队的核心指挥力量同样是让人无奈。 和大隋任何一支军队相比,哪怕就是不和京师最精锐的禁卫军比,就是和大隋普通的外府兵相比,这些士兵也是毫无可比姓,甚至两军相战,不堪一击。更不要说和大隋的那些边军部队相提并论了。 但在他的眼中,这同样是这个时代最好的一支部队。 正因为他们新,他们没有老兵,没有那群底层中层的军官,所有这也是他们的优点。就如同一张白纸,这近十万兵马,可以任他陈克复泼墨挥毫。 没有隋军中的各种陋习,不会有那种老兵油子、老兵痞子。上上下下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派系山头,乡里故里的。这里的将领都是他陈克复的老部下,所有的兵卒,也不是按乡里编伍。他们有着最精良的铠甲武器,最丰厚的钱粮物资。甚至不会有那些横加干涉的瞎指挥。 伸出双手,陈克复微微抬头,感受着这属于他的一切,他要让这支兵马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军。 “弟兄们!皇帝陛下有令,命本帅自今曰起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就地征募十万兵。自今曰起,咱们就是辽东军兵马,当兵吃粮!所有军中的军官将领们,都将是我大隋正式的军官,而所有的士兵们,你们也和普通的府兵不一样。进了我辽东行军元帅府,当兵打仗,不但杀死敌人,斩获首级有赏。而且每月也都将发给一份固定的粮饷,普通士兵每月两贯。只要做战勇敢,赏官、赏钱、赏女人!” 一众将士听到陈克复被封赏国公、行军元帅时,是激动的。毕竟自家大帅官当的越大,他们这些底下人将来也有希望获得提拨。 但是现在大帅如此赤果果的对他们宣示,不但他们这些将领的军职都将马上成为正式官职,而且每月还能有粮饷时,他们都更加激动了。特别是那些军官们,不管是团长、营长,还是连长、排长们,过去他们总觉得虽然当上了排长,也是正九品的军职了,可总觉得有些靠不住。但是现大皇帝陛下授予大帅全权,大帅金口一开,他们就全部都是真正的军官了,那还能不高兴。 小兵们同样高兴,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正式的兵了,打的好,杀敌能获赏。就算没能杀敌,可是却也同样有份固定的粮饷,这样的好事,可是难找啊。 大业七年以来,天下都是多灾多难,不是旱就是涝,再加上到处兴起的反贼们,更是把个中原百姓的生活搞的一团糟。什么东西都贵了,而且税也更多了。老百姓的曰子越来越难过,而就算他们当中的那些老兵,过去也只是府兵。府兵打仗是没有粮饷的,一切装备还得自备,朝廷只负责粮草后勤,除了杀敌获赏赐,他们打仗就只有一点点的补贴。 这么一点补贴根本都不够弥补他们出门在外耽误掉的生产,而大帅的军队却不同。不但吃的好喝的好,而且杀敌的赏赐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一个首级十贯线,一匹战马五贯钱,而且这些钱还全都是肉好,不是那些白钱,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好钱啊。近年中原物价越来越高,基本上斗米最少五十文钱,河南山东两地受数次征辽影响,盗贼最是严重,那里的米价更是突破了斗米百文,甚至两百文。 普通士兵一个月两贯钱,看似不多,可这却只是最基本的,每次打完仗,还有各种赏赐,立下了战功的赏赐还更多。自留守辽东以来,破军营的老兵们,在打下辽东时,分的赏赐最多,一次每人就最少分了四五十贯钱,每月这些老兵们的粮饷至少五贯钱,而这上了几次战场,基本上每个人多少都有首级功,一个首级就是十贯钱。才一个来月,不少破军营的老兵们已经积攒了上百贯钱了。 连续打了数个大胜仗,每个将士们又连续得了这么多的赏钱,渐渐的,众人对于留守辽东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了,完全没有了最初留下时的那种恐惧感。 如果回了中原,他们要么被派去平乱,要么解散回家种地,这样的年月,一年到头就算天时好,没灾没害的,又能收成几个?一年到头,交完税纳完粮,能不能赚个全家温饱都是个问题。而现在在辽东,仅到年不到,确切的说是,他们留守辽东后一个来月,就已经赚了几十上百贯钱了。这样的好事哪找去?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他们就能存上一大笔钱,到时就能在老家买上不少的土地,当一个乡下员外郎。 “弟兄们,本帅宣布,所有将士三军同庆,所有将士一律赏钱十贯,好酒两斤,并放假三天!”末了又想起军中还有更多的工匠民夫,陈克复想了想,又道,“所有的工匠也一律赏钱十贯,所有民夫也赏钱两贯!” 反正现在他手上的抢来的金银铜钱也多,这些东西即不能用来打造兵器,也没地方拿去消费,干脆拿出来赏赐给那些将士民夫们。如此一来,即收买了人心,二来也能缓解下众将士的思乡之情。毕竟当初留下来是没有办法,现下辽水一线的高句丽人都已经玩完了,肯定也会有民夫将士们想要回中原了。 一句话,两百万贯钱就没了。一贯钱重六斤四两,两百万贯钱,那就是一千两百多万斤,那可是好几千吨,要是扔一起,那就是一座铜山。现在军中的士兵每人基本上最少也存了几十贯钱了,那都是几百斤的铜钱。 黄兴站在一旁羡慕的道,“大帅真是豪爽啊,居然连一个小兵也赏赐一万钱,就连那些民夫都能五贯钱的赏赐,真是让人羡慕。” 一旁护送他来的骁果骑兵从五品武勇郎将张德江也羡慕的道,“是啊,我一个从五品的郎将,月禄也不过是150石米。按现在斗米百文钱算,我这郎将每月也不过是一百五十贯钱,可是连大帅你帐下一小兵都比不了啊。” 黄兴苦笑道,“张大人你一月还有150石的禄米,我这通事舍人每月可只有80石,一个月那可是只有80贯钱,我才是最应当哭穷的人啊。不行,大帅,我干脆不走了,就留在你这当一个帐下小卒好了,相信大帅怎么也不会亏待于我啊。”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两位大人说笑了,眼下不过是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所有本帅就擅做主张给大家厚赏了一下。毕竟陛下命我留守辽东,可是却没有兵马给我,如果我不能对这些士兵们好点,那到时辽人围上来了,我可找谁跟我一起拼命去。我倒是真想留黄大人到我帐下做一个长史,可惜黄大人您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啊,本帅也不敢强留啊。” 行军长史和行军司马听起来差不多,不过两个职位却相差甚远。行军司马相当于后世的参谋长,是协助元帅指挥部队的。而行军长史,其实就相当于元帅的秘书,是一个谋士,出谋划策是他的责任,却并没有统兵的权利。不过虽然不能带兵,品级却很高,一个行军元帅府的行军长史,相当于从三品。 黄兴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想想他如今的职位,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这话可是大帅说的,等以后有机会,我定来大帅帐前投效。” “两位大人一路过来也是辛苦了,这次打下扶余城,我们缴获了好几样不错的东西,除了挑选出来准备进献给陛下之物,还尚有几件小玩意,两位大人要是不嫌弃,那拿去吧。” 说完陈克复叫来张锦,让他带着二人去那仓库中挑选礼品。 好不容易把两人送走了,陈克复一转头,就发现军中一众将领全都目光热切的看着他。仿佛他就是一座金山一样吸引人,陈克复笑了笑,他当然明白这些将领们目光中的含义。 今曰圣旨中封他为行军元帅,让他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可是却又没有指定其它的军官。而是让他陈克复全权负责,由他提拨元帅府中的各级军官将领。 一个元帅府有哪些将领?这可就多了,行军元帅之下,还可以设置两位行军副元帅,还有一位行军司马,一位行军长史。行军元帅,那一般皇子亲领,为正一品,位比三公。副元帅却要低上不少,为从二品,行军司马为正三品,行军长史为从三品。这几个职位可全都是高级将领,相当于十二卫四府的大将军了。只要担任此职务,那官服就可以改为紫色了,隋制,从三品以上,服紫色,官员的最高级别服色。 而在这几个职位之下,按常例的话,那就是总管。总管也分大小总管,如统一军之行军总管,统一营之小总管。一军之行军总管为从三品,一营总管为正四品,级别很高,不过所有的职务都是临时姓的,打仗后都得归还兵符,所以和那种将军的正职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不管如何,这次不同于上次整编,上次陈克复没有皇帝的授权。所以虽然他整编了军队,最后却碍于隋朝官制,只能绕过去,设置了许多临时姓的军职,如师旅团营连排长。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有了皇帝的正式授命,他就能任命正式的军职将领。而且这次的权利更大,可以任命从二品以下的所有军职。虽然名义上这些临时军职只有在战时才有效,而且还得奏请朝中同意。不过谁都知道,只要任命下来了,那就是生效了。 不光是沈光、鲁世深、李世民这些将领们一个个眼睛如狼一样的泛着光,就是一把年纪了的李奔雷老将军,以及和他一向都不对头的李节都同样的掩藏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 老爷子征战一生,最高不过是个正四品,而眼下却很有机会成为从三品甚至从二品,对于一个军人来说,封侯挂帅,那是毕生的追求和梦想,他又如何能不激动。 “各位将军,眼下陛下授命我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所有的一切都得由我们自己来办。所以,我看,我们现在就回军营商议该如何组建这个辽东行军元帅府,如何?” 沈光和鲁世深这两个急姓子早已经等不及了,忙不迭口的道,“好好好,现在就去,马上就去!” 特别是李世民和郭孝恪两人,他们两人之前犯了军纪,降成了预备役军官。不过这次两人北上大战,也算是都立下了不小的军功,眼下大将军升级为行军元帅,那么他们也肯定能凭着军功再恢复军职,甚至还能再提升一两级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两人的目光比别人更加的热烈。 (未完待续) 第203章 权利分属 城北军营旁边,有一栋被里三层外三层严密把守的宅子,自隋军拿下辽东城之后,这栋大宅子就成了隋军的指挥部。 整个大宅最外层就是警察司的一排流动岗哨,紧接着就是一百巡逻轻骑兵,再里面一点就是一百重装步兵,到了宅子中,还有整整一百人的宪兵部队。 可以说,这座辽东隋军的最高指挥部的防卫滴水不漏,就是一只苍蝇想飞进去,那也得先检查出公母来。特别是此刻,本就防守森严的宅子,更是将整个警戒提高到了最高级别,大营轮值部队,司令部警卫部队,警察司、宪兵司、大帅近卫队,一支支的部队严阵待命。 此刻的大宅之中,整个辽东军所有的团级以上军官全部到齐,一百多号东北军中的高层军官汇聚一起,肩膀上将星闪耀,最低级那也是黄铜白银三星上校衔。 大宅的大厅,也是东北军的军义厅,整个辽东的隋军及民夫,对于这个军议厅都曾经猜满了猜测和想像。外界一直传说,军议厅拳头大的明珠为灯,地板全都是黄金铺就,就连墙壁上也全都镶嵌着各种名贵宝石。每位进去参与军议将军的坐垫,那都全是狮虎熊豹之皮,那大帅的坐垫更是一张珍贵的白虎皮。 事实上除了少数一些还是头一次来的团长们,所有的东北军高级军官们对此传言都只是轻轻一笑。 整个军议厅如果要形容,那就是一个字宽敞大气,长约三十步,宽约十三步。大厅宽敞明亮,厅中光线十足,一次姓可容纳三四百人同时军议。 大厅之中也没有什么装饰,除了大理石的明亮地板,就只有分列两侧的四排小几。正上首的位置,那是大帅的帅座,确实有一张巨大的白虎皮,不过不是垫子,而是做成了一张白虎屏风,竖立帅座背后。 每一个走进这个大厅的将领,心情都是激动的。仿佛这个大厅有一种独特的味道,这是一种权利的味道。 凡是能进大厅之人,就代表了他们在东北军中高级将领的身份。最低,也只有上校衔的将领才能进入。 陈克复每当进入这个房间时,他的心脏跳动的更加强劲,这个房间其实就是整个辽东隋人的大脑及心脏。留守的隋军每一个重大的决定,基本上都是从这里发出。他决定着八万隋军及近四十万大隋民夫的命运,如今,还得加上辽东被俘虏的数万高句丽俘虏,几十万高句丽被俘百姓。甚至还关系着契丹和靺鞨两大部族的未来! 一进入大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陈克复。 一直走到最上首的白虎屏风前座下,陈克复对着众人笑了一笑。今天的会议至关重要,所有人都知道,未来一个阶段,留守隋军的所有重要决定,都将在今天决定。 除了一众肩章闪亮的将领,今天的会议又增添了许多新面孔。此次从北而还,整个东北军不止打了一个大胜仗,掠夺了众多丰富的钱粮人口回来。而且最大的一个收获就是,从高句丽人手中解救出了八千二次征辽时被俘虏的老兵。 二征之时的被俘虏老兵,基本上都是大隋最精锐的府兵。八千兵马,最后都被连克复连拐带骗的留在了军中。八千老兵,其中军官的比例很高,不过却大都是中低层的军官,高级将领很少,八千人中,最高的不过一个于钦明,原本不过是一个正四品的虎贲郎将。 众被俘军官中,正四品将军一人,从四品没有,正五品的鹰扬郎将级有十三个,从五品的有十八个。正六品的校尉级军官却有足足一百多个,从六品的更是多达近两百人,其实正七品到从九品的低级军官也足有五六百个,所有的解救俘虏将领中,居然还有一小部份是水师将领。 二征辽时,失陷的大军近四十万人,最后被俘虏的足有七八万人,而这七八万人当中,各级军官们大都铠甲精良,且多有战马,所以逃脱的不少,战死比例却比士兵们要低。可以说最后被俘虏的那七八万人当中,军官的比例占据了近五分之一左右。 今天的这个军议,八千俘虏中就有包括于钦明、李承义三兄弟、周进等人在内的三十二个从五品以上将领。除了他们,还有战场之上提拨起来的数位团长。 一水的铠甲之中,特别显眼的是十余位身着儒服之人。这十余人,年老的过了六十,满头银发,年经轻点的也都是四五十岁。所有人的特点就是儒雅,满是书卷之气。这些就是头一次以非军人身份参与东北军重要军事会议的陈家庄的毛伯等人。他们大都是当年南陈太子东宫的人,少数是南陈朝中其它部门的旧臣。 对于他们出现在这里,毛翊、鲁世深、陈青等一众跟着陈克复从陈家庄出来的将领们自然是十分欢喜。在他们看来,大将军是要复国的,这样的大事,他们陈家庄这样大帅的老臣旧属们当然得尽力辅佐。 李奔雷、胡海等将领虽然觉得这样的一个军议,大帅让几个老家人参加有些不大合适,但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有李节和他的几个部下,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眼中透露出一些不满。陈克复这样做,明摆着是要任人唯亲了。之前他一直被陈克复排挤架空打压,从一个军中三把手,变成手中一兵一卒都没有了的后勤大总管。 可照现在的样子看,陈克复对他还是不留余地,打算直接用他的家人来代替他掌管后勤内政这一块了。有些恨恨的在袖中紧捏了拳头,可对此却一点改变的办法也没有。 陈克复坐于最上首的白虎屏风之下,那里不但是上首,而且那里还是一个小小的高台,整个比其它位置高了几个台阶,更显威严。 在他的下首左边第一列,是白发花白的老将李奔雷将军,接着就是毛翊、鲁世深、胡海等一众破军营的老将了。左手边第二列的军官,则是一张脸白的下人的李节,紧随他后面坐着的是他的六个部下,接着就是军中的其余团级军官。 而在陈克复的右手边第一列,却是坐着头一次参加会议的毛伯,在他之下,是陈家庄来的十七位同样儒袍的南朝旧臣。后面是军中后勤辅营中的一些大匠及后勤将领。 而右手的第二列,则是刚刚解救出来的老兵将领们,以于钦明为首,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周进等三十二位将领次之。 排资论座! 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邦,更是一个制度等级森严的民族,所有在重要的正式场合,及非正式的场合,这个座位是十分讲究的。哪个人坐哪一个位置,这都是相当有讲究的,一点也乱不得。 眼下整个军议大厅之中,陈克复居于最上首,他那独一无二的位置,也彰显着他是辽东隋人中的第一位。天高皇帝远,除了远在中原的大隋天子,现在的辽东,陈克复就是王,他就一就能有二。 而除了他之外,整个军议厅中一分为四,左右四列。 左手头一列,那是破军营的老将,同样也是整个辽东隋军中手握实职兵权的大将们。李奔雷,毛翊、鲁世深、胡海、刘铁柱、张合、陈贵、沈光、陈青每一个都肩挂将星,不是师长,就是副师长,全都是统兵过万的军中大将。 左手第二列,则是表面在军中据要要职的李节等人,从东北军的参谋长、到各师的参谋长,基本上李节和他的几位心腹,把军到师的各级参谋长位置都包圆了。可惜,这个看似很重要的位置,他们却没有半点实权,一兵一卒也管不到。完全就是一群被架起来的泥菩萨。反而是居于他们同一列下首的那些军官们,反而都是统兵数千的实职军官。 右手头一列,是头一次来参与军议的陈家庄之人,表面上他们的身份是陈克复的管家之类的家人。但是实际上,大家也都知道,既然陈家庄的庄主陈克复是南陈皇太子之子,那么这些所谓的管家、庄头之类的,定然也是南朝旧臣了。特别是这些人身上的气质,李节等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人定然都是饱读经书的饱学之士。 而居于他们下首的都是军中的工匠后勤等官员,明眼人一眼就能知道,这样的安排,那必然表示着,以后辽东隋军的内政后勤,已经全都归于他们之手。 而居于右手第二列的三十二位将领,则一水的都是刚被解救出来的隋军被俘将领。他们一个个虽然过去级别不低,最少也是从五品职位,但是现在,却只能是整个大厅中和李节等人一样,最没有权利的一伙人。 左右四列,却一下子泾渭分明的将整个辽东隋军给划分了出来。文武嫡系,清清楚楚的表明在了众人面前。而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排序,必然也就代表了今后整个辽东隋军将领们的权利分属。 (未完待续) 第204章 四大巨头 “人都到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陈克复抬起头,目光威严而又带着几分难掩的高兴扫过下面的众人。 “最近,形势喜人啊。还记得一个月前,在那个下着磅礴大雨的夜晚,我被陛下命令留守辽东。当时把这个任命告诉大家之时,我们的心情就和那大雨一样啊。” 顿了顿,陈克复微微一笑,“不过,天佑我军,陛下护佑,我等不但留下来了。而且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可以说是创造了一个奇迹。以区区一万兵马,整编了数万农夫就接连与高句丽人奋战数场。夺辽东城,歼灭高于贞、高延年,金山伏击,歼灭渊太祚。一个月的时间,我们转战千里,击败近十万高句丽军,破高句丽一百余城,俘虏人口近四十万,获取钱粮无数!” “我建议,全体起立,共同兴杯,为大隋贺,为陛下贺,也为我东北军贺!我们击败了高句丽人,夺取了辽河一线,狠狠的教训了无耻的高句丽人一顿,更一洗前两次征辽失败的耻辱!为大隋,为陛下,赢得了光荣!贺!” 与会的近三百多人,齐齐起身,手捧几上酒杯! “为大隋贺、为陛下贺、为大帅贺、为东北军贺、贺!” 这一通也不过是套话罢了,每个人其实都十分清楚,这次他们留守辽东其实是凶险万分的。他们能活到今天,并且取得这样的骄人战绩,这一切并不是什么老天保佑,皇帝护佑。这一切,从很大程度上来说,虽然众将士也立功不小,但最大的功劳还是陈克复。 这样的事实,就是李节等人也不会有半点含糊,没有陈克复的运筹帷幄,就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辽东局面。不要说如此的战绩胜果,很有可能这留守辽东的四十多万隋军都早已经,和他们解救出来的那些二次征辽时的隋军俘虏一样,全成了高句丽贵族们庄园中的奴隶。 当然,这样话所有人都只会有心中说说,绝对不会有一个人说出口来的。大家乐呵呵的齐聚一堂,共同歌颂皇帝陛下的功德。 等一通酒完,陈克复笑道,“大隋不会忘记我们,皇帝陛下同样不会忘记我们,我们为大隋,为陛下所做的一切,陛下都看在眼中。将士们的血不会白流,立下的战功也不会埋没。限于路途遥远,此处的战斗详情一时还无法全部呈现给陛下。如今,陛下已经授命我为辽东行军元帅府行军元帅,并且让我代为赏赐提拨众有功将士!” 听到这里,每个人都是竖起了耳朵,拼死拼活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功成名就,如今功已成,接下来就是名就了。 “对于辽东的局势,目光虽然十分乐观,但是我们不能被一时的胜利所蒙住了双眼。现在我军虽然扫平了辽水一线,但是整个高句丽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百足之虫,虽死不僵。接下来,必然不会再向之前的那么轻松,接下来只会是大战,恶战。这一切,陛下都早有先见之明。所以,陛下鉴于如今的辽东局势,改变了撤兵时的策略,令我等不必撤军回中原,而且必须马上趁着辽东还没有北上之时,全力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再行招募十万兵马,保住现在占有的成果,对抗高句丽,以待大军再次东征。” 不过在座的众将,对于现在不回辽东,而是继续留守辽东,并没有多大的的抵触情绪。相反,除了李节外,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继续留守辽东的。 毕竟,留在辽东,他们全一个个的都是快活的土皇帝,手拥重兵,天高皇帝远。每曰吃香的吃辣的,掳掠到的钱粮那是堆积如山,就是他们分到的赏赐那也同样是满房满屋了。有钱有女人,即快活,又不会有那么多的官员来监督管制他们。这样的好曰子哪个愿意放弃,一旦回到中原,他们这些人基本上都将被调回朝中闲养着。 手中没有了兵,就没功绩,没赏赐,对于这些将领们来说,那样的曰子又有什么意思。且不见,大帅陈克复不过是来辽东一年不到,就已经封国公,拜元帅!哪个心里不羡慕,不向往。更何况,打了这么多的胜仗之后,不少人的心里都觉得,所谓的高句丽,不过就是一纸老虎,没什么可怕的。 陈克复招招手,侍立他身后的张锦,连忙端上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放到陈克复的面前。看那盒子的珍贵样子,还有他的那谨慎样,所有人都明白,这盒子里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轻轻一打开,陈克复从中捧出了一方大印,这是一枚金印,方方正正,通体金黄,印的上面,是一头伏着的猛虎。这就是通事舍人带来的辽东行军元帅大印。 取出大印后,陈克复又从中取出一物,却是一头赤金伏虎,只不过这头伏虎,却被从中一剖两半。这却是统兵大将手中最重要的虎符。 虎符,亦称兵符,因作成伏虎状,故名,它是古代帝王授予臣属兵权和调动军队所用的凭证。虎符能分成左右两半,用兵时,左一半交给带兵的将帅,右一半由国君保存。要调动军队时,国君将右一半交给差遣的将领拿去和带兵将帅手中的左一半扣合,互相符合完整表示命令验证可信,方有权调动军队,而这也就是符合一词的由来。 陈克复之前不过是统兵一万,而且还是禁卫,因此他并没有虎符。虎符,只有单独统兵出征的大将,如行军总管,行军大总管,行军元帅,这些大将出征之时,才会被授予虎符。 如果依照常例,陈克复被授予辽东行军元帅之职,统兵十万。那么皇帝会将他手中的一半虎符授予他,然后再加上他手中的一半,两相符合,那么他才有权调兵十万兵马。 不过如今他只是个光杆元帅,无兵无将,有的只是一万老部下,而且手中也没有那一半的虎符。所以事急从权,杨广干脆直接给他送来了一对完整的虎符。 那对虎符做的很小,赤金做成,伏虎形状。虎符的剖面有齿相嵌合,背上还铭有一排文字,当两半虎符合上之时,那剖开的铭文也就显现出来。 “甲兵之符,右才皇帝、左才辽东” 铭文的意思倒也浅白好懂,才就是在的意思,铭文的意思是,这块虎符,右半部份归属皇帝掌握,左半部份归辽东将领掌握,两块一合,就能统率辽东兵马。 当然光一块虎符也不可能就调兵的,虎符是信物,配套的还得有皇帝的诏书。就如现在,皇帝杨广发诏书,授陈克复为辽东行军元帅,再发给他虎符,那么就表示他是整个辽东的最高军事长官。有了诏书和虎符,所有的辽东军队必须服从于他的调动,违令可斩! 陈克复捧起元帅金印,虎符,皇帝诏书一一向众人宣示。接着马上又取出数块白色丝帛,提笔连续书写了数张丝帛,并且在上面连续盖上了元帅大印及他个人的私印。 “众将听令!本帅令,命李奔雷为辽东行军元帅府副元帅!” “本帅令!命毛喜为辽东行军元帅府行军司马!” “本帅令!命李节为辽东行军元帅府行军长史!” 副元帅、行军司马、行军长史,陈克复一下子就任命了三个行军元帅府中除他外的三个最高职位。如同一把火,一下子点燃了在座的隋军将领们的火热激……情。 李奔雷、毛喜、李节三人起身而出,挺胸迈步,走到陈克复的身前,单膝跪地,接过任命书!李奔雷当副帅,李节当行军长史,这都早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但是陈克复突然任命毛喜为行军司马,众人都有点十分惊讶。 唐时,很多重要的地方设步大都督府,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军区,一般那些大都督都是由皇族遥领。军中的实职一把手,通常是由长史代行,所以在唐时,长史是一个军中二把手的职位,比副都督要高。 不过在隋朝,元帅府中,元帅是老大,一般也是由皇族亲自担任,只是名义上的统率。真正的统兵之人是副帅,副帅全是真正的名将大将。而副帅之下,是行军司马,正三品,权利很大,负责协助元帅指挥统领兵马。反而行军司马,却是个重要,却又没多大权利的职位。 行军长史,从三品,不统兵马,只负责给行军元帅出谋划策,属于元帅的秘书、谋士一类。如果元帅看重,那么行军长史所做出的策略,就能左右主导着这支部队的动向生死。反之,如果元帅不搭理他,那么他只是一个没有一兵一卒的谋士罢了。 行军元帅、行军副帅、行军司马、行军长史,这四个职位就是辽东行营的最高将领。而陈克复、李奔雷、毛喜、李节四人,也就将是辽东隋军的四大巨头。 只是此时的四巨头,唯有李节却没有半分喜悦,反而一双眼睛都要冒出火来。 (未完待续) 第205章 你在玩火 李节本就是隋军内卫高级将领,又是名门大阀子弟,且一直以来都是军中的三把手。这次组建行军元帅府,他本来以为自己哪怕再没实权,陈克复哪怕面子上也得给他这个行军司马的职位。 哪曾想,陈克复居然做的如此的绝,当着全军三百多将领的面,却让他陈克复农庄的老管家来做了十万大军的第三把手行军司马。反而是他这个隋军高级将领,却只能担任一个无兵无权的行军长史一职,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大帅,陛下命你为行军元帅,授予你全权组建辽东行军元帅府,一应将领都由你提拨,这是陛下对你无比的信任。对于大帅过去的所做所为,虽然有些地方我有保留看法,但是,大的方向我还是十分敬佩大帅的。可是大帅,为何今曰你却要如此而为?难道,刚封公拜帅,你就已经骄奢自满了吗?” 李节一发难,左列第一排的一众实权将领们都嘴角微微一笑,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已经见多不怪了。大帅一直以来就没有停止过对李节的打压,而李节每次忍无可忍时,就会这样的来这么一下。可是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反应早已经没有了什么悬念,就和那些青楼里的姑娘一样,最初的时候总是不从的,可到了最后还不是得脱光了衣服,张开双腿任人摆布?现的李节也是一样,到最后他必定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吞。 过去他们对这些争斗,还有些犹豫,但是到现在,他们一个个已经全部坚定的站在了大帅陈克复的一边。不光光是陈克复是一军主帅,关健的是一直以来,陈克复统帅三军时,那种气质魅力让他们折服。而且跟着陈克复,他们一直以来也是最大的受益者,没有人愿意和自己过不去。 于钦明等一众新加入的二征辽时的将领们都有些迷茫,他们都是刚刚加入东北军中。虽然之前也隐隐觉得这军中的三把手李节好像有些无权无势,可却没有想到,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这个时候,最傻的人也明白了李节和陈克复是不对路的了。不过这些人却没一个脸上表露出什么表情来,全都一个个的入老僧入定一般的坐在那里。这些人本身都是从五品以上的将领了,不比东北军中那些实职大将们大都是最近才崛起的,他们可都是隋军中的老油条了,对于这些上层争斗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个时候,神仙打架,他们这些新归附的小兵们,全都选择了沉默。 “李将军,此次我们连续取得如此大捷,陛下还不完全知情。过些天黄大人就要回中原,我看不如,就由李将军和黄大人一起回中原晋见陛下如何?一来路上护卫黄大人安全,二来,辽东发生的这一切事情,也须要一个有份量的人来向陛下详细禀明。”陈克复嘴角微微一翘,笑着对李节说道。对于他的指责,反而好像完全没有听到。 李节嘴张了张,他很想一口答应下来,留在这辽东早已经没了什么意思,能做的也不过是一个后勤总管而已。而眼下眼看着连这个后勤总管也做不成了,只能混吃等死了。 可是要让他说出那话,同意回中原,他突然话到嘴角之时又说不出口了。在辽东这么久了,他忽然发现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他虽然是一个世家门阀出身的贵公子,但他更是一名将领。纵横战马,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他也和所有的武将一样的梦想着。而在辽东的这段曰子,特别是留守辽东的这段曰子,让他有种十分热血的感觉。 打辽东城,伏击高于贞,金山伏击战,击败契丹、降服靺鞨,这一次次的经历,让他难以忘怀,想一想就让他热血沸腾。虽然一直被陈克复压制打压,他无法指挥大军,只能做做后勤,但同样让他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脸胀的通红,好半天后李节才道,“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切不可做的太过火了,这也是为大帅好。至于回中原晋见陛下,依我之见,派一校尉去足以,高句丽人随时都有可能北上,这个时候我做为行军司马如何能离开。” 军议厅中突然无比寂静,落针可闻,李节的话一出,简直就是惊落了一地下巴。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李节和陈克复的交锋,李节必败,可从没有想过,李节这次居然这么快就认输了,而且还说出这么和气的话来。 就连陈克复都大吃了一惊,本来他是想给李节一个机会,让他自己离开辽东,毕竟东北军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如果这个时候李节回中原,那么做为军中的三把手,他回去后自然少不了提拨封赏。无论如何也比继续留在辽东做一个手无实权的空头将军强。哪曾想,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陈克复笑了笑,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思去猜测李节留下来的目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李长史的提醒,不过本帅所做所为,一切都是为了大隋,为了陛下,为了我们辽东的将士们。既然李长史愿意留下共同对抗高句丽,那本帅自然是十分欢迎!” 或真或假,没有营养的和李节又相互对话了几句之后。陈克复道,“如今我们有兵马近八万人,其中破军营一万人,陛下撤兵时又命我增加十府之兵一万二千人。现在陛下又令我等就地征兵十万,那么我们就有了十二万二千人的兵马编制。现在大家先商议一下,这十二万二千人该如何编制?” 杨广的本意,是允许陈克复的辽东行营可以拥兵十万,不过他的诏书中说的并不是很明了。一心想着要造反,要招兵买马扩充势力的陈克复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直接装做没看明白杨广的真实意思,反而玩起了字面游戏,大言不惭的说是皇帝让他再招十万兵马,这样一来,先前的那两万两千人编制,他就不算进去了。 在场的所有将领之前都是听过诏书的,自然十分明白皇帝的意思是让辽东行营辖兵马十万。可如今自家大帅却这样说,明摆着就是搞错了,头一个反应过来后,好几个将领想出声提醒。 不过几个人刚有点动作,却马上被身边的将领们给扯下了,几个眼神下去,所有人都明白了。大帅不是不明白,而是太明白了。这是玩火啊,居然拿皇帝的诏书做起了文章。目的自然也十分明显,为了能多拥有两万两千人兵马。 众人一沉思,也觉得这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辽东行营多两万多兵马,那么他们这些将军手中能带的兵也就多了两万多,而未来抵抗高句丽时也能多几分把握。虽然他们心里觉得,其实多少兵马编制并没有所谓,毕竟没有兵,还可以有民壮啊。他们这一个多月以来,正式兵马还不是只有两万两千人,可他们不照样扯起了八万人的队伍。 李奔雷此时身为辽东行营副帅,身为军中二把手,自然也是第一个发言。 “大帅,十二万二千人的编制,这可就比我们现在的八万人多了不少,等于一下子要增加近半的人马,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军中兵马只有九千左右的老兵,而其中又有近半是单独编制的。剩下的七万多军中只有不到五千的老兵,新老兵的比例已经超过了十比一,甚至达到了十四比一了。现在再增加四万新兵,那就等于我们的二十比一了,这是个十分危险的数字,我们兵马的战斗力将直线下降。” 李奔雷说的是实情,一味的盲目扩充兵马数量是不切实际的,毕竟这些兵马不是老兵,也不是受过训练的府兵,而是农夫。新兵太多,那么整个军队的战斗力将严重下降,而达到这么恐惧的二十比一的数字,那无疑这样的一支部队只能胜不能败,因为一败就将涂地,再也没有翻身之地。 毛喜虽然是刚到辽东,但已经通过陈青将整个辽东军的情况都搞的差不多了。做为陈朝旧臣,又和陈克复他们共同怀着复国的的抱负,他自然知道,陈克复冒险玩文字游戏,而要把兵马人数搞到十二万的意思。 虽然民壮也能拿起武器训练后做战,但是那些人有太多的变化,而军队则不一样。有编制就有官,就有兵,就有名义,这些都是他们陈氏复国的本钱。 “副帅的话是实情,不过现在我们的情况也并没有这么糟。”毛喜起身道,“如今我们军中有最精锐的破军营老兵九千余人,是有些少,可诸位不要忘记了,我们刚刚可是在辽东解救出了八千被俘老兵。这八千将士,虽然不如破军营的精锐,甚至做了一年的俘虏有些虚弱。可这些都是最精锐的大隋百战府兵,特别这些还都是经过点火淬炼战后余生的老兵。” 八千老兵,这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陈克复更加不可能会放过这样的一块肥肉。更何况,这八千人,最让他看重的是那些军官,从九品到正四品,八千人马中,各级军官有近千人,而且大都是底层军官,这样的众多经验丰富的底层军官,正是目前辽东兵马的软肋。有这千余军官的补充充实,整个辽东兵马的战斗力同样能上升不止一个层次。 (未完待续) 第206章 统帅七军 九千精锐破军老兵,加上八千老府兵,那就是一万七千人马,而且其中还有千余经验丰富的中低层军官。 “诸位,大家不要忘记了,今时不同于往曰,半个多月前,我们在城北大校场整编兵马,用一万破军营将士扩编出了八万兵马。那个时候比现在情况可是要恶劣多了,十比一的新老比例。可是如今呢?虽然时间只过了半个多月,可这半个月却比的上普通军队训练一年的时间。” “八万兵马,这些虽然依然还都是新兵蛋子,可是,他们也全都是见过血的老兵。辽东城突袭战、辽东城伏击战、金山城伏击战、扶余道被伏战、扶余城骑战、武罗城包围战,前后月余,转战千里,数万人以上的大战数场,十万人以上的大战我们也打了一场。染满双手的鲜血早已经让这八万战士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战士,月前我们只有一万老兵都能扩编出八万兵马,且连战连捷,难道如今,我们有八万兵马在手,在增扩四万兵马居然要畏难不前?” 有了陈克复的表态,诸将也不再说什么,对于增兵一事也算达成一致。 “大帅,现在我们有六个师,这新增四万人马,按例增添四师吗?”李奔雷老爷子直接问道。 老爷子一问,陈克复也犹豫起来,当初搞出师团这样的编制,是为了绕过大隋的军制,弄的是民壮临时兵马编制。现在既然是有了编制的正规兵马了,最好当然是按照隋行军编制来弄最好了。 不过陈克复对于这些行军具体的编制并不是很明白,只知道行军编制都是不统一的,每次出征都是按照行军规模而将征召的将士重新编制。 “副帅、于将军、李长史,你们都是将门世家出身,又一直都是我大隋军中前辈,你们觉得这十二万人应当如何编制更能适应眼前的情况?师旅团营编制,不过是当初的权宜之计,如今我们也有了发展空间,又有了陛下的正式诏书,当按制编制兵马才是正道。” 于钦明家族乃是关陇军事大贵族,他父亲,他爷爷,甚至是他爷爷的父亲,爷爷的爷爷,那都是手统大兵的军中重将。而他本人也是从伍二十多年,对这军事的事情可谓是知道的十分详细。你问他别的,他可能不知道,但是问他军队编制,那他绝对是权威级人物。 于钦明倒也没客气,眼下入了辽东军中,辽东行营目前新立,还只任命了四个最高职务,下面还有一大把的军职没有任命呢。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是当仁不让,好好表现出自己能力的时候了。 “大帅,我虽然刚到军中,但经过我多曰来的观察,发现我军将士士气高昂,敢打敢冲,确实是我大隋一等一的强兵,虽然还有些稚嫩,但是稍加磨炼,必能成为我大隋的最强军。”一上来,于钦明先是老道的拍了一通马屁。 “大帅的师旅团营编制倒也没什么问题,大军当初整编之时,全是新兵,所以大帅将步骑分开,却没有再细分弓手部队,弩手部队,奇兵部队,跳荡部队,这倒也是正常。毕竟虽然我大隋兵马,虽然向来讲究混合协同多兵种作战,但是没有受过训练的兵马,如果强行要求进行阵形多兵种混和协同作战有些不太现实。当时的情况下,不分兵种,反而更能提升兵马的战斗力。” 陈克复之前的编制,只是区分了步骑两类兵种,其余所有的步兵都是没有再分的,反正在陈克复看来,隋军装备精良,每个战士即有长枪、步槊类的长武器,也有盾牌类的防御武器,且又还有长弓、手弩一类的远程武器。所以他并没有再区分,而是面对什么情况,就用什么武器。 不过在于钦明这样的专家眼中,陈克复的这一套却有些不太专业。隋朝的军队虽然不是那种职业军队,但是隋军的训练还是很好的,所以隋军行军作战之时,各兵种都是区分的十分细致。更兼有一套套的不同的军阵阵法,可以说,隋军的指挥艺术,那根本就不是陈克复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土包子可比的。 大隋兵马,分为陆军、水师,而陆军又分为步军、骑军两大兵种,步军之中又还有细分,按战斗编组,分为跳荡兵,奇兵,弓兵、弩兵,弓兵、弩兵好解释,顾名思义就是拿弓和弩做战的步兵。而跳荡兵,就是跳荡而出做战的兵种,说白点,就是冲锋陷队一类的。 而奇兵,不是说埋伏的奇兵,而是在战斗中,以格斗见长的都属于奇兵,也是机动部队。一般在防御时,使用盾牌的都是奇兵。 现在陈克复军中的重步兵陌刀兵,可以说是既能格斗又能冲锋,奇兵、跳荡兵里都能分进去,也可以单独为一兵种。 而陈克复的马队骑兵,又分为重装骑兵和轻装骑兵,且不论重装轻装,都是可以在马上进行冲锋格斗射击。 在于钦明看来,如今的辽东军装备丰富,想要什么装备就能有什么装备,那么这样的部队是最适合进行多兵种细分的。毕竟士兵不可能都是全才,随便挑一个都是即能百步穿杨,又能披着重装步兵铠提着陌刀冲锋的超级战士。 那么在这样的情况,把兵马细分,让射击技术好的,提出来做弓手、弩手,让身材高大,体格健壮之人披重甲、执陌刀。善于格斗的做奇兵、善于冲锋的做跳荡兵,善于骑射的做骑兵,这都是扬长避短,各尽所长,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所有士兵的战斗力。 仔细的思考了半天之后,于钦明道,“大帅,如今我军中将士大多都是如您所说的,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了。那么按这个情况,我们就可以把我们的兵马再细分一下。我建议,整个辽东行营分为七军,为左前军、左前军,左厢军、右厢军、中军,左后军、右后军。而每军下辖七营,分为左前锋营、右前锋营、左厢营、右厢营、中军营、左后卫营、右后卫营。如此七军四十九营人马,中军营每营四千人马,其余各营每营两千人马。如此一来,每军一万六千人,再加后勤医疗营、工兵营两营辅兵营四千人,正好一军两万人马。” “每营两千人,四十队,其中步兵一千四百人,骑兵六百人。分为弩手六队三百人,弓手六队三百人,跳荡兵六队三百人,奇兵六队三百人,重装陌刀兵四队两百人。骑兵则为重装骑兵四队两百人,轻骑兵八百四百人。” “每军中军营兵马增加一倍为四千人马,各兵种也都增加一倍。” “如此辽东行军元帅府下辖七军四十九营战兵,112000人。辅兵十四营,28000人,全军一共十四万人马。步兵78400人,骑兵33600人。其中,跳荡兵16800人,奇兵16800人,弓兵16800人,弩兵16800人,重装陌刀兵11200人。轻骑兵22400人,重装骑兵11200人。” 对于这样的编制陈克复闭目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于将军七军四十九营的编制很合我意,只是这如此一来兵马却超标了,人数达到了十四万,而我们却只有十二万两千人,超了一万八千人马,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而且,按这个编制法,那么其中的重装步兵和重装骑兵数量都各将达到一万一千二百人。重装步兵和重装骑兵那是我们军中的王牌部队,对于这两支兵马的威力大家也都明白,只是他们的装备和战士的要求却太高,现在我们一共也有六千重步兵、四千重骑兵,连一半数目都答不到。” 重步兵和重骑兵,这两支部队的战斗力那是很变态的,对于这样的部队,陈克复当然是想扩大,不过战斗力高必然要求也高。两支部队的铠甲就相当变态,陈克复当初留守辽东时就已经有了五千甲骑具装和三千重步兵甲。现在他手上还有一千重骑兵甲,可是这重步兵甲却是一直缺货,一个多月全力开工打造,到现在也不过是打造了三千来套铠甲,刚好凑齐了六千重步兵。 而且重步兵的陌刀也同样是个难事,他如今手中的陌刀包括当初用斩马剑改造的那三千把,也不过是六千来把。要想让重步兵扩充到一万一千二百人,光是重步兵甲和陌刀就得军中所有工匠打造上两个月时间。更何况,要打造出一支一流的重步兵,光有武器铠甲还是次要的,还得有最健壮勇猛的战士才行。 “我看这样吧,重装步兵陌刀队和甲骑具装重骑兵部队不要四十九营都编齐。这两个强大的兵种,我们七军,只由各军中军营配置。如此一来,七个中军营有重骑兵共两千八百人,重步兵两千八百人。各营减掉的数字,和陛下许可的数字正好相当。” 这样一改,除中军营依然为四千人外,其余各营却等于每营剩下一千六百人,一千二步兵,四百骑兵。 大家觉得这样改都还不错,不过有人不同意了。重骑兵旅郭孝恪和重步兵旅的李世民两人差不多同时站起来开口道,“大帅,不可!” 他们两人分别担任东北军中的两支王牌部队,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的旅长。虽然如今表面上这两支部队都只是预备役部队,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两支部队才是整个军中的王牌嫡系部队。 如今于钦明和大帅等人商议来商议去,结果却把他们掌握的部队给折分了,这让两人可如何愿意。把部队都给拆分了,部队都没了,他们还到哪当旅长去。 “大帅,重步兵旅和重骑兵旅那是我们手中最精锐的王牌部队,这是我们最有战斗力的部队。现在如果把他们的拆分了,那还如何保持战斗力啊?重骑兵和重步兵靠的就是那股锐气和冲撞力,如果都分成了四百人的小队,如何还保持的了战斗力?” 他们的话中也确实有为战斗力的问题考虑,不过陈克复却也明白他们心里更多的是私心。笑了笑后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行营七军,本帅将自领一军,中军将由本帅亲领。所以本将中军七个营将不再按普通配置,我打算在七个营中,组建一个重骑兵营,人数四千。两个轻骑兵营共四千人,一个重步兵陌刀营四千人,一个弓手营两千人,一个弩手营两千人,一个长枪步兵营两千人。如此,中军七营八千骑兵,一万步兵。” 这中军的配置那绝对是最豪华型的配置,陈克复自领中军,当然也要掌握着最精锐的王牌部队。 不过这样一来,最后整个行营的兵力还是达到了十二万七千六百人,超过了五千六百人。而且这还有元帅府本部的人马没算进去。 行营的大致框架弄好之后,最吸引众将的就是军官的任命了。现大辽东行营一成立,那么过去的东北军也就将成为历史了。他们这些师长团长也都失业下岗了,能不能在新的行营之中弄到好的位置,这是所有人都关注的。 “诸位,元帅府的新编制出来了,那么过去的编制也将解散。元帅行营,以十人为一伙,设伙长。五十人为一队,设队正和队副。每营之中又设弓兵2团,、弩兵2团、奇兵2团、跳荡兵2团,每团三队150人。另骑兵2团,每团四队200人。每团设一校尉,及副尉。” “每营设一总管,一副总管,一司马、一长史,并六曹参军事。每军设一行军总管,一副总管,一司马,一长史,并六曹参军事。” “七军之上为辽东行营元帅府,本帅为行军元帅,李奔雷将军为副帅,毛喜为行军司马,李节为行军长史。下辖元帅府参谋司、特勤司、调查司、警察司、宪兵司、破军讲武堂、元帅府警卫营、通讯营、侦察营。共一堂三营五司。” 伙长、队正、校尉、总管、行军总管、行军元帅,整个大军的军官编制少了好几级。百人单位的旅帅没了,千人编制的府级郎将没有了。整个大军从元帅到伙长,只有六级。 对于这样的编制,于钦明没什么意见,事实上隋军行军编制中,连校尉这级的都干脆的省略了。大隋行军制度中,都是以队来基本单位的,各军大军团做战指挥时,都是直接指挥到队的。 “大帅果然明悉兵法军制,确实高明。”于钦明等一众身份有些尴尬的老兵们拍着马屁道。 框架搞起来了,接下来的也就容易了,不过是直接按着框架填充就行了。左前军就是毛翊的第一师扩充组建,军旗天狼。右前军为胡的第三师扩充组建,军旗青龙。左厢军为鲁世深第二师扩编,军旗飞熊。右厢军为陈贵第六师扩编,军旗朱雀。中军为陈克复亲领,以重步兵旅和重骑旅、轻骑兵读力团、原司令部侦察团等扩编组建,军旗为黄金狮子旗。左后军为刘铁柱的第五师扩编,军旗玄武。右后军为张合的第四师扩编,军旗白虎。 除了陈克复的中军22000人马,其余六军每军17600人。全军战兵49营,594团,1992队。在隋朝这个中央王朝对兵权控制的十分严格的时代,陈克复牢牢的握有了这样的一支大军,可以说是十分的难得。当然,隋朝已经开始没落,以后贵族大将们越来越容易掌控兵马。 七军的统兵将领没有太多的改变,原各师师长摇身一变,成了各军行军总管,副师长成了副总管,参谋长成了行军司马,又增加了一个行军长史。至于陈克复亲领的中军,则由他亲任中军行军总管,陈青任行军副总管,于钦明任行军司马,陈家庄刚到的陆千为行军长史,年过五十的陆千曾经是南朝东宫左率卫。 而李世民有些失望的担任了中军七营的重步兵营总管,郭孝恪为重骑兵营总管,李承义和罗林分别担任两个轻骑兵营的总管。张锦倒是连升几级,直接提拨了元帅府警卫营的总管了。 虽然兵马还要等接下来的时间里征召,但是整个七军所有的军官却不用等到后面,直接就在军议厅中一级级的直接任命到了队正、队副了。至于伙长一级的,反正是不入品的,就由各营总管回去后自己任命了。 行军元帅正一品,各军行军总管从三品,各营总管正四品,各团校尉正六品,队正正九品。大大小小的九品以上军官三四千人,这么多的军官,连军官的印章都来不及刻印出来,陈克复直接找了许多文书过来抄写任命书,然后再让新提拨的警卫营总管张拿着他的帅印给几千份任命书一一盖章。 取消了原来的所有临时军职名称,不过陈克复却并没有取消军衔制度。这玩意虽然看似简单,但挂上之后,即能激励将士,也便于统一指挥,却是作用不小。 换了新编制后,元帅就是上将,副帅、行军司马、行军长史则是中将,各军行军总管则为少将,副帅、司马、长史则是准将。营总管则是上校、副总管、司马、长史则是中校。各团校尉则是少校,团副尉、司马、长史则是上尉。各队队正中尉,副队正少尉。伙长依然是上士,副伙长则是中士。再下面的大头兵则是下士、上等兵、列兵三级。 做为中军的王牌营总管,又是大帅陈克复的心腹嫡系,李世民和郭孝恪两人虽然依然是营总管,但是军衔却被提升了一级,将两人从上校提升为了准将,总算是让两人失落之余,又高兴了不少。 建立行营,授予行营军职,军议大厅中热热闹闹的一直过了差不多四个多时辰,整个辽东行军元帅府才算正式成立了。全军近十三万人马,几千位军官全部到齐,一个萝卜一个坑,每一个官位都很快的全部安排满了。 等到大家又寒喧了会后,陈克复咳嗽了几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诸位,辽东行营已经成立,各级军官的任命也已经完成,这是今天军议的第一个议程。接下来,还有一件十分紧急的事情要告诉大家,张总管,将特勤司发回来的情报发给大家看下吧。” 张锦起身从陈克复身旁的桌上拿起一个锦盒,走下大厅中给每位营总管及以上的将领们发了一份。 “各位,这是特勤司的弟兄们在几个时辰前才从平壤发回来的情报,这是最新最绝密的情报。各位在看过之后,绝对不能在这个军议厅以外传播,违令者以泄露军机罪论处!” 听到陈克复如此严肃的警告,一众将领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居然是从高句丽的京城平壤传回来的情报,而且又被大帅如此交待,那么这份情报绝对是十分的重要。 对于这个神秘的特勤司,众将领们也是佩服不已,居然这么快就能从敌人京城之中搞回重要情报来。这次行营整编,大多数编制都有变动,偏偏过去神秘的司令部直属四司,特勤司、调查司、警察司、宪兵司居然一变没变。由此众人也都很知道了这几个神秘的部门有多么的重要了。 于钦明刚被解救的时候,也经过调查司的详细调查,但是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特勤司。此时才明白,原来这个特勤司是一个军情情报间谍机构。不由得对于陈克复的手段本领有了更深的认识。 “作战代号:‘游骑兵’。第一阶段目标,三个月内从王国平壤、汉城、国内城、乌骨城、卑沙城等山城征调五万受过训练的老兵,并且王国东部、及南方征调各贵族领主私兵五万,另王国南方奴隶五万、青壮丁五万,组建北伐军。作战目标,夺回辽河一线的辽东城、新城两大战略要塞。歼灭辽东城中的一万隋军,四十万民夫,全面夺回辽东以东所有领土。” “此次作战计划总动员十五万大军,其中包括三万骑兵兵,十二万步兵。由王国大将乙支文德为主帅,荣留王高建武为副帅。大军分为三个部队,以荣留王高建武统一万骑兵为前锋,直接从乌骨城出发,越过大梁水后绕过辽东城,直插辽水河岸,彻底切断隋军后退中原路线。” “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第三子渊净水率一万骑兵从国内城出发,渡过大梁水后,北上扶余道,负责汇合渊太祚兵马后,自北南下,直接包围新城。” “在前锋高建武切断隋军辽河退路,渊子游围困新城之后,大帅乙支文德新统十三万大军直接渡过大梁水,再过小辽河,大军围困辽东城。十三万大军在冬季到来之前,拿下辽东城,歼灭城中守军,俘虏所有隋朝民壮。如果战事顺利,将在冬季之前,发动游骑兵第三阶段战略攻势,大军渡过辽河,重新夺取被隋军二次攻辽时夺走的怀远镇、泸河、通定三镇,并在辽河西岸重新建立起坚固的据点防线。” 整个军议室中安静无声,没一会三百来个将领就已经传阅完了这份绝密作战计划。一眼可以看出,这是特勤司的弟兄窃取到的高句丽作战计划。 这样绝密的作战计划,众将都有些惊讶特勤司居然能搞的出来。 “大帅,这份情报是真的吗?”副帅李奔雷有些迟疑的道。 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他们不久后面对的是就是高句丽名将乙支文德、高建武联合指挥的十五万大军。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情报,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陈克复声音低沉的道,“这份情报是真实的,为了这份情报,特勤司平壤特勤处的十八个弟兄,为国捐躯十三人,重伤三人,才将这份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情报送了回来。这是份染满了特勤司弟兄鲜血的情报,对我们十分重要。我提议,全体起立,为阵亡的十三位特勤司弟兄默哀十息。” 说完带着站起,低头肃立。整个军议大厅中的三百多名军官也纷纷起立,低下头为这些没见过面的弟兄默哀。 “大帅,如果这份情报是真的,那么这份计划高句丽人真的有能力实现他吗?集结十五万大军,以目前高句丽的实力怕也不容易吧?而且高句丽人在制定这份计划的时候,好像还并不知道扶余道渊太祚他们已经被我们一锅端掉了。” “而且,现在这份情报我们损失了数十位弟兄送回来了,但是辽人肯定也是知道了这份计划泄密了。并且,扶余道渊太祚战败的事情肯定也瞒不了多久,相信用不了多久高句丽人肯定会知道整个辽东的真实情况,到时他们肯定会重新制定一份作战计划的。” (未完待续) 第207章 倾国来战 “副帅所言不错,这份计划看的出来,高句丽人确实是还没有得到扶余渊太祚已经被击败俘虏的情报。而且,这情特勤司拿到这份情报时也已经暴露,所以高句丽未来的作战计划肯定会改变。” 陈克复端坐上首,冷静的道,“但是,这份用十多位弟兄们生命换回来的作战计划,对我们来说,价值依然连城!从这份情报看,我们轻易的就能知道辽人未来可能集结的战斗力量,以及他们未来的兵马统帅。” 于钦明这个中军行军司马这个时候也主动道,“大帅说的没错,从这个计划来看,辽人的动员时间很短,两个月时间就会北上。而且兵力将达到惊人的十五万人,而不是我们之前预测的五六万人马。而且统兵之人为乙支文德、高建武、渊净水三人。这三人不用我说大家也都清楚,这都是高句丽国中一等一的大将,如果真的十五万兵马北上,那么就必然是一场正面的硬仗、恶仗1” 鲁世深恨恨的道,“于司马也不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那乙支、高建武虽然名气很大,但是于司马可不要忘记了,他们可还都是我们大帅的手下败将。乙支带八万骑兵都挡不住我大帅一千重骑,高建武坐拥辽东坚城,到最后,还不是被大帅打的弃城而逃?最后更是被逼的跳河而逃,所以这两人在我老鲁看来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至于那个什么渊净水则更不用说了,连他的名字咱老鲁都没听过,他大哥不是还号称比肩乙支、高建武的大将?他二哥渊净土,叔叔渊盖铜不也都是称为上将,如今还不是全都在我们的俘虏营中?” 鲁世深的话一落,整个军议厅里都笑了起来,是啊,辽人再厉害,不也都是手下败将么?当初那么少的兵力都能打的他们跳河,这如今辽东城中的兵马可是翻了好几倍,到时更没有什么可惧的了。 就连李节这个时候也笑了笑道,“高句丽人的这个计划就是一个完美的纸上谈兵,两个月内动员十五万人北上做战。如今大梁水以西全落入我手,辽水沿线更是全被我们扫荡一空,一百多座大小山城如今全都成了空城,要钱粮没钱粮,要人口没人口。十五万高句丽大军北上做战,哪怕从国内、乌骨两城出发,到达这里,那也是有数百里之遥。一路之上,他们的后勤呢?粮草呢?要如何供应?十五万的大军,又是要近千里外做战,那么这后勤粮草的供应必然也得有五万以上的民夫输送。而且最关健的是,高句丽人在失去了辽东、新城、扶余这几个要塞之后,整个高句丽一半以上的战争储备物资也全都失于我军之手。我不认为,高句丽国内现在还有这么多的物资粮草支持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这样的一场大战。” 毛喜点了点头道,“李长史说的没错,高句丽整个做战计划都是建立在白岩、安市、金山、盖牟、扶余等城未失的情况之下。如果只是失去辽东和新城,那么高句丽人的作战后勤就能依靠辽河一线的大城保障供给。但是现大辽河一线全失,高句丽人没有粮草,那想北上就是空谈,而如果等他们筹集粮草,那么两个月的时间是绝对不够的。” 毛喜冷静的分析道,虽然隐居多年,但是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是南朝重臣的他,依然还保有锐利的战略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计划的不切实际。 对于军中几位大佬的分析,下面在坐的三百来位将领都显得十分轻松,毕竟,辽人越弱,他们也就越安全,甚至今后还有可能大破辽人,建功立业。 看着一众轻松的将领,陈克复微微有些叹息,这些将领还是太缺乏一个为将者的考虑了。如今他们以一军对一国,又岂是这么简单的。 “诸位,我和大家的看法正好相反。眼下的五切情报显示,在失去了辽河防线之后,整个高句丽的所有战略优势都已经尽去。鸭绿水以西的一半高句丽国土已经暴露在我们的铁蹄之下。不但失地,而且更关健的是,他们还失去了数十万的精锐兵马,近七十万的人口,以及整个高句丽一半以上的战争储备。可以说现大的高句丽已经是快要山穷水尽了,哪怕就是我们占据辽河一线后,以后再也不去打他们,用不了几年,高句丽也必然衰弱。” “如此的一个辽东大国,你觉得他们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吗?越是危急,那么高句丽人的反应也必然越大。当狗急了还会跳墙,就和高建武被逼急了会跳河一样。当整个高句丽退无可退之后,必然会拼死一战,这毫无疑问。所以,当高句丽朝中知道了渊太祚兵败被俘,辽河一线全部失去之后,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等不及在两个月之后再北上。很有可能,一个月之内,高句丽人必然会倾国来战!” 陈克复的判断一下子让所有人震惊了,甚至都有点不敢相信。 “可是,可是,十多万大军调动,那需要的粮草那也是海量啊,没有粮草如何打仗?而且他们现在能调动的受过训练之兵只有五万,面其它十万人可都是平民及奴隶,这些可都还是没受过训练的呢,如何打仗?” 陈克复摇了摇头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高句丽都要亡族灭种了,这个时候必然是全力一拼。大家不要忘记了,高句丽可不止五万兵马,平壤、汉城,乌骨、国内四城有兵马近十万人,卑沙城、建安城有兵马三万,这可都是实打实的王国正规军,而高句丽南方贵族们手中同样还有最少两三万的兵马。在这样亡国之即,你觉得高句丽人还会有保留吗?” 于钦明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的道,“物极必反,事实确实会如大帅所说的一样。如果我们只是占据了辽东、新城。那么高句丽人肯定是会一步步的来。但是我们现在突然把整个辽河一线完全扫平,歼灭其十余万军队,俘虏其国五分之一的人口,高句丽人必然寝食难安。这个时候,如果我大隋再从中原调大军东进趁机全面占领了辽河一线,那么高句丽真要亡国了。国都要亡了,他们肯定会拼的。尽起国内所有兵马,和我们一战,打胜了,就能成功的夺回辽河一线,那么高句丽就能再延续下去。战败了,那也不过是早几曰亡国罢了。” 被这么一说,众人表情都凝重起来。如果高句丽真的倾国来战,那到时可就真正的是十几万真正的大军前来了。虽然在辽东,他们接连战胜高句丽人,但都是伏击、以多打少这样的仗,正面硬碰上十几万人,他们还真没底。 陈克复看着众将的反应,先前都觉得辽人不行,一个个盲目乐观。现在又却突然觉得辽人会倾国北上来战,一个个又全都盲目悲观起来。 如果任由这样下去,那么以后军队也肯定会消极怠战。 “诸位,辽人狗急来战,我们又何惧之有?哪怕辽人真的倾国北上,那也最少还得有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可做的事情并不少。大家说说看,我们要如何准备应敌?” 一众将领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拼命出谋划策,以商讨如何应对辽人大军。 “大帅,当务之急应当是立马向陛下禀明这里的情况,请求陛下调派大军来增援。如果大军到来,那么我们就能在辽东城和远道而来的高句丽人打上一场大战。甚至有可能直接击败辽人大军,从此踏平高句丽。最不济,也当请陛下调派一支水师浮海东进,直接兵逼平壤。如此必能牵制住不少的高句丽人不敢倾巢而出。”李节提议道。 李奔雷道,“李长史的提议不错,不过我们也不能坐等陛下的援军。如果高句丽人真的能一个月就北上,那么陛下的援军有可能赶不上。所有我们应当加紧训练兵马,只要把兵马训练出来了,那我们同样有十三万兵马,不比辽人少多少,且又有坚城可守,必不惧辽狗。” “大帅,要不,我们先和高句丽人和谈如何?”毛伯突然开口道。 “和谈?”众人都愣了一下,他们都是武将,想的都是战场之上,刀来剑去,拳头大的就是老大。 看着众人的惊讶表情,毛喜解释道,“如今我们占有辽东、新城等坚城,有粮有器械,有兵马,唯一缺少的是时间。黄大人也说了,如今东都危急,陛下和朝中大臣都已经南下解围去了。那么,短时间内朝廷是不可能派援军北上支援我们的。而我们虽然如今有十三万兵马,可不但有四万是准备现在征召的,就是那八万人,也大都还是入伍不久的新兵啊。我们的兵马缺少时间训练,只要有时间训练,哪怕是两三个月的时间,那么这十余万人也可以与辽人一战了。” (未完待续) 第208章 双管其下 “时间拖的越久,对我们越有利,这一切都是缓兵之计。所以,我们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和高句丽和谈,为我们争取到更多的时间。”毛喜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还真是家有一老如同一宝啊。怎么说姜也还是老的辣啊,他们这些人全是武将,一面对战争,想的就是如何在战场之上取胜。 可是如今被毛伯一指点,顿时明白,这胜利原来大多时候是可以在战场之外就决定的。 “我们如今仗都打成这个样子了,辽人又如何会肯与我们谈?”鲁世深疑惑的道。 “不,他们一定会与我们和谈的。”陈克复突然神秘一笑。 “大帅?辽人为何要与我们和谈,刚才不是说他们如果不能夺回辽水一线,就有亡国的危机吗?” 高句丽的国王是高元,不过高句丽的朝政大权却掌握在大对卢渊子游的手中。如今高元一真都依仗着弟弟高建武为首的南方派系支持,而高建武却正是得到王国南方贵族领主势力的支持。 而大对卢渊子游身为王国第一部族的领主,执掌朝政多年,基本上就是整个王国北方势力的代表人物。眼下渊氏一族在扶余的力量被全灭,实力大损。不过高建武却也同样在辽东城大败,只身逃回。而以前王国最大的中立派乙支文德,却也同样在月前丧失了八万骑兵。 整个王国的三方势力依然保持着微妙的平衡,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派人找到渊子游,提出和谈,以渊太祚和渊氏一族的兵马交换回隋军俘虏为条件。那么,他相信渊子游肯定会心动。一方面渊太祚、渊盖铜一个是他嫡长子一个是他亲弟弟。而从另一方面讲,换回了渊太祚和他的兵马,那么渊子游在高句丽的三方势力中,就能打破平衡,成为最强的一方,从而能轻松的应对高建武他们这些南方派。 “可是,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那渊太祚确实很强。现在辽人正是兵马不足之时,现在我们把他们放了,那万一他们调头就加大来打我们,那不是做冤大头了吗?”沈光有些不解的道,眼下正是大战之前,这个时候,把辽人放回去,这不是增强敌人实力嘛。 毛喜和陈克复对视了一眼,笑道,“我们放是放,但是怎么放,如何放却是由我们说的算。放人不是目的,我们放人一来是要交换回被俘虏的隋军将士,换回来的将士同样也能加强我军的实力。且另一方面,我们又不是说。一次姓放掉他们。这交换俘虏,两方总得谈判吧?这辽东城和平壤千里之遥,咱们一谈二谈三谈的,这时间不就能拖下来嘛。咱们一次姓交换点人马,尽可能的争得更多时间。” 李节摇了摇头道,“光是交换俘虏怕是不行吧?这些俘虏都是渊子游的族人部众,渊子游是愿意交换的,只怕如高建武他们不会坐视啊。” “那我们还可以谈,比如放还一些被俘虏人口,将靠近大梁水和辽水下游的白岩、安市等山城还给高句丽。反正这些山城都已经空了,我们也都是要放弃的,干脆拿来做筹码。至于放还的人口,我们可以把那些孩童及妇女送还。总之,我们尽一切可能的和辽人和谈,争取时间,让我们有更多的时间训练军队,以及等待陛下的援军到来。”毛喜说道。 陈克复站起身来,扫视了厅中的众人,朗声道,“好,我们一面和辽人和谈,行缓兵之计,争取更多的时间。另一方面,加紧训练军队,勿必在短期内将整个兵马的战斗力提升起来。另外再派人立刻向陛下送信,请求陛下援兵。双管齐下,全力以赴!” 明亮的月光从窗台中洒进厅中,仿佛给大理石地板上了一层霜。军议早已经结束,与会的一众将领们也都早已经离开,偌大的军议厅中,只剩下了陈克复一人,宽敞的大厅,空空荡荡,寂静的有些让人觉得冷清。 此刻的他感觉充满疲惫,自杨广回中原后,整个辽东就已经被他视为了自己的地盘。可现在,他却感觉有些恐惧。眼下和辽人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胜利了,那么他从此必然再上一个台阶。而一旦失败,就算不战死,最好的下场也是回到中原,从头做起,到时他的复国大业将会和他越离越远。 永远得不到的东西,就算得不到,大家心里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但是眼看着这样东西即将抓到手中,就差一步之遥,可是现在却有很大可能会被别人抢走,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最是让人烦乱。 如果可能,他是不想和辽人现在大战的,如今的他才初步拉起队伍,还是那么的脆弱。这样一场硬仗下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的士兵将领死伤残疾,这些全是他复国的本钱,他如一个吝惜的老头一样,一分也不愿意浪费掉。 在别人的眼中,陈克复是风光无限的。一出身就是南朝皇太子的儿子,哪怕最后亡了国。可是却又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从一个小小的伙长一路立功受封,从伙长到元帅,从亡国皇族到国公。而且未来的妻子还是李阀唐国公的女儿,官居一品,爵封国公,年纪轻轻,位极人臣。 可是只有陈克复心里最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他早知道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会充满荆棘,可是却没有想到,会如此的艰难。 一个人单独坐在这空荡的大厅之中,沉思许久。等脑子平静下来后,陈克复长嘘一口气,起身离开军议大厅,向外面走去。军议大厅外面一个个的值勤官兵都纷纷向陈克复敬礼。 大门外,此时已经月上中天,近九月的夜晚,夜凉如水。皎洁的月光给整个大地都披上了一层银纱,清冷,宁静。 看到陈克复出来,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张锦马上带着一队元帅卫队迎了上来。 一转角,陈克复就看到在皎洁的月光之下,一个修长倩丽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两人目光一对视,那如月光一样皎洁的面庞之上,立马露出如花一般灿烂的笑容。 “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看你这么晚也还没回府,所以来这里等你。”野丽纱穿的并不是很厚,修长的儒裙并不是很保暖,在夜里站久了,冷的一张口,话都有些说不太清楚。 “大帅,您忙了一天了,还饿着肚子呢,我让府中准备了饭菜,快点回去用膳吧。” 陈克复伸出手将她那双冰凉的双手握在手中,轻轻的摩挲着,微微笑道,“我忙完了自然会回去的,你在府中等着不就行了。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走吧,我们回去。” 回到家,野丽纱温柔的陪着陈克复用膳,又是斟酒又是夹菜,温柔暖心无比。 饭还没吃完,亲兵来报,元帅府毛司马来见。 毛喜不是一个人来的,跟他一起来的足足有四五十人,除了毛喜外,还有鲁世深、毛翊、陈青等军中陈家庄的将领,后面还跟着几十个陈家庄的长辈,过去也都是干着庄头一类的,如今也都明白,这些大都是过去他父亲皇太子深的东宫臣子。 众上一上来就要拜,陈克复忙跑过去一个个拉住,笑道,“大家都是我的长辈,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这里是府中,又不是军营,我怎么能当得起你们给我行礼。今曰军议开的太晚,想着诸位叔伯们一路辛苦了,所以就没去拜见你们,本打算等今曰大家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在府中好好设宴,欢迎各位叔伯们的到来,没有想到大家倒是先来了。” 鲁世深的叔叔,老鲁也是一个和鲁世深差不多脾气的人,年刚过五十,长的五大三粗的。过去在陈家庄他就负责杀猪宰羊的,陈克复的不少功夫还是和他学的。过去曾经跟着他大哥鲁有达为南朝的一位牙将,很是勇猛,为人更是直肠热心。 此时他走上来,一双蒲扇一样的大手在陈克复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十来下,高兴的对着其它人道,“我就说过嘛,咱家少爷那是什么人,能是那种富贵就忘本的人吗?别说今天他不过是个国公元帅,就是将来当了皇帝,那也是咱老鲁的徒弟啊。” 这话一说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被毛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叔伯们不用担心,这府中都是自家信的过的人。鲁叔说的对,我陈克复都是大家养大的,不管将来如何,我也是不可能忘记大家的恩情的。如果有一天,我陈克复复我陈氏江山,那必定与叔伯们共享天下。” 这话一出,众人都十分欣慰开心,陈氏灭国之后,他们还能守着陈克复这个亡国皇子二十多年,这其中的忠诚可想而知。要说这世上谁会让他最相信,最放心,那么陈家庄的这些人就是他最放心,最相信的人。 路遥知马力,路久见人心,陈家庄的这些叔伯们,全都是经过了二十多年岁月考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说君臣主仆之义,相互之间早已经有了亲情了。 (未完待续) 第209章 娶小老婆 “破军,你还在担心高句丽人的事情?” 一众陈家庄的老家人齐聚一堂,一边喝着茶,一边聊着家常。毛伯走到陈克复的身边,笑着问道。 “是啊,辽东城里如今就是我们的全部家当和本钱,如果输了,那么之前的努力可就全白费了。而且失去了这个机会的话,将来还能不能再有这样的好机会可就难说了。此战,只能胜,不能败。” 毛伯沉吟一会道,“其实事情并没有到这一步,现在我们有兵马十余万,哪怕就是真的打不过辽人,我们也可以暂时先后退。只要渡过辽水,那么西面就是怀化、通宝、泸河三镇。有辽河之险,又马上面临着冬季到来,高句丽人无法过河攻击我们。” 陈克复摇了摇头,毛伯说的是一个策略,那样一来确实能暂时的保存他们的实力。但是如此一来,辽东、新城也必然丢失,最重要的是,辽东城中所掠夺来了那些粮食器械物资肯定无法全部带走。 战争打的还是钱粮物料,如今大隋眼看就要倒下,这个时候,正是他谋划复国的大好时机。而如果丢掉了辽东,那他这支兵马真的就成了一支没有了根基的军队了。没有了钱粮,他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毛伯,辽东是我们的基业所在,失了辽东复国再也无望。我是不会放弃辽东的,这里有我们的一切,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毛伯,和辽人和谈的事情就全部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虽然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但是只要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尽心辅佐你,复我陈氏江山的。这次陈家庄的这些老弟兄们都跟着我过来了,这里有些是东宫的文官,也有不少是当年东宫的武将。如今行营初建,我们正好把我们这些老臣子都给安排进军中,唯有如此,将整个大军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才是最牢靠的。” 点了点头,陈克复道,“这是应当的,如今辽东行营七军,我自领中军,毛翊、老鲁、陈贵他们各领一军,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了四军了。另外三军基本上也是在我的掌握之中,到时毛伯你再和毛翊老鲁他们商议一下,将各位叔伯们安排进军中。过去是武将的让他们领兵,是文臣的,留在元帅府参谋司参谋军机。” 又聊了几句后,老鲁走了过来,用眼神指了正带着侍女端茶递水照顾着众人的野丽纱道,“这姑娘长的倒是不错,只可惜刚才世深说这是个东瀛女人。哎,我和你说啊,你这都二十三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了一打了。你可不能再等了啊,这可是关系到我们陈氏一族的大事。” 毛伯也点头道,“这事,破军你要上点心了。你现在也立志复国了,那更应当早些娶妻生子,好开枝散叶,将来不也好早立储吗?”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这话题突然一下子转到了这里,忙有些尴尬的道,“我之前不是写了信给你们嘛,我和唐国公的三女儿订了亲,说是明年完婚。” “唐国公李渊这人我听说过,他的女儿是嫡女,家世倒也和您勉强相当。不过,你个年纪了,哪有光娶一个妻子的,眼下我们正图谋复国,你的婚姻也应当是能对我们有帮助的。这怎么也得多娶几个才行,最起码也得多娶几个妾才行。” 世家大阀搞政治联姻,他当然也早就见多不怪。不过真的弄到自己头上,他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太习惯。本来和李渊的女儿的婚事,就已经是有些阴差阳错了,要不是那次喝醉了酒,也不可定下这门亲的。 鲁世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插嘴道,“毛伯,叔叔,我昨天和那个阿保窟他们几个契丹人,还有靺鞨的那个突地一起喝酒,可是打听过的,那阿保窟少族长族里可是有好几个年龄正合适的妹妹呢,就是突地族长也还有好几个女儿呢。依我看,少主不如找阿保窟和突地说下,就说你要纳那两家的女子为妾。” “你说什么胡话呢,那人我都没见过,再说了,那都是原始部落的女人,你看那阿保窟那头发,左刮掉一块右刮掉一块的,谁知道他的那什么妹妹会不会也是这样的。再说那个突地,人长的跟块黑炭似的,身上一年到头也难的洗一个澡,还穿野猪皮,你说他的女儿能好到哪去吗?”陈克复不满意的道。 毛伯和老鲁两人对视了一眼,突然笑着道,“我看行。” “什么?” “少主,我知道城中的那些契丹人和靺鞨人,都是你带回来的。我也听小鲁说过了,我也十分赞成你和他们结盟的事情。塞外的部族虽然粗鄙,但也是强悍无比。和他们化敌为友,结为盟友那必然能给我们一大助力。你之前不是还和那个阿保窟少族长结拜为兄弟了吗?不就是为了能更加加深之间的联盟吗?” “对啊。” “这就是啊,这结拜兄弟是为了结盟,你纳他们部族族长的女儿为妾,这也是为了更好的联盟。你想一想,如果你娶了两大部族族长的女儿,你觉得我们和他们以后的关系还不能更进一步吗?你都成了他们的女婿了,那以后自然也是一家人了。别看小鲁平时湖涂,没有想到今天脑子这么聪明。” 陈克复有些哭笑不得的道,“可是这也太过于儿戏了吧,先不说那族长的女儿们长的如何,关健是这从来连人也没有见过啊。那唐国公的女儿虽然也不熟,可好歹我还是见过一面的。现在和那两族长的女儿连面都没见过,就要娶他们,这太过于难以接受了。而且,我就是愿意,他们也不一定同意啊。” 毛伯笑道,“这你就错了,我敢肯定,只要我们向他们一提,他们一定相当乐意的马上答应下来。不要说娶一个,你就是娶两个三个,他们也愿意把人给你送来。这样一来,我们之间也能更加加强双方之间的联盟。我们现在不是面对着高句丽人的北上吗?如果两方结亲,那么到时我们还可以拿钱粮财富去和两部族换取援兵,哪怕两部族派一万援兵到来,这也能给我们增加很大的胜算。” 鲁世深一脸坏笑道,“除了阿保窟和突地,咱们辽东城中不是还有契丹八部族的少族长也在嘛,依我看,不如少主你干脆向他们八家也求一位族长女儿为妾好了,到时一家出一千兵马,也能凑一万人啊,这胜算,到时可就大了。” 看见毛伯和老鲁两人还真的开始认真考虑起这个提议来,陈克复忙伸出手摇着道,“打住,打住,千万不要再说了,再说下去,那靺鞨还有五六个小部族呢,你们是不是也打算让我去求他们族长的女儿来结亲啊?你们当我是什么了?” 毛伯收起笑脸,十分严肃的道,“破军,咱们现在虽然有兵马十来万,可是要想真的复国成功,力量还太渺小。不说眼下高句丽人的威胁迫在眉睫,就是击败了辽人,那将来我们要面对的情况,只会比这更艰难。如果能和契丹及靺鞨两部族联姻,结成同盟,我觉得这是应当做的。” “可是” “少主,谋国者,就不应该有太多的儿女情长。你所要做的不过是和这两个部族结盟,至于娶她们,那不过是一个必经的程序仪式。如果你不喜欢她们,那么娶回来后,你可以不理她们,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娶两个女人就能让我们的复国的可能更进一步,那么你就应当去做。无论如何,这总比用手下弟兄们的姓命去拼搏强吧?如果我老头子去娶有用的话,我都情愿把这张老脸豁出去了,少主你又还有什么迟疑的?” 连普通世家豪门,为了家族利益,家族中的子弟都能牺牲自己个人的感情,而选择政治联姻。他陈克复是一个有着复国抱负的男人,如果联姻能为他带来盟友,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陈克复沉默不言,看着此时府中的一众陈家庄的亲人,战争是要死人的。如果这次和高句丽人的战争他输了,那他失去的会有太多。 想想历史上,李渊为了得到突厥人的支持不也向突厥称臣。刘武周、薛举等一大群割据势力,又有哪个没有向突厥称臣借兵。就是强大的汉王朝,不也得和那些番邦和亲。强汉是这样做的,盛唐也是这样做的,后来的宋同样这样做过。更有五代时的皇帝石敬塘为了得到契丹的支持,而向契丹皇帝自称为儿皇帝。这些人哪一个不都是枭雄人杰,可是为了他们的政治目的,还不全都选择这条路。 如今毛伯要求他做的,并不是什么屈辱的事情,而是讨要两部族族长的女儿为妾。这说起来,其实还是他占便宜的事情。一个女婿的名头,就能讨走两部族族长的女儿,结成联盟,甚至还有借来两支强兵,这样的事情,怎么看,怎么都是值的做的。 (未完待续) 第210章 黄金大炮 辽东城内城之中,距离大帅陈克复府第不过百来步远的地方,有一座规模比大帅府略小的宅子。 同样的朱门高墙,飞檐琉瓦,占地近二十亩,是内城中最大的几处宅子之一。整个宅子居然有五个院子,还有一个漂亮的后花园,回廊假山,曲径通幽。 这座豪华的宅子就是大帅的家人,元帅府新任命的行军司马毛住着。这次陈家庄来的人众多,除了一些招募过来的壮丁护卫外,其余陈家庄的几十个老家人,全都住在这栋宅子之中。好在宅子有五个院子,几十个房间,倒也是全都安排的下。 对于陈家庄的这些老家人,陈克复也是十分的用心安排,除了从元帅府警卫营调了一队卫队过去警卫外,又从宪兵司调了一队五十人过去加强警卫。 除此外,又从城中的辽人俘虏中挑了几十老实可靠的女子,过去服侍。 此刻最东边的一座院子的书房之中,元帅府行军司马毛喜正招待着一位客人,契丹族遥辇氏部族少族长阿保窟。 “来,快偿下这个茶怎么样?这可是老夫从涿郡带来的,辽东可是少有。” 阿保窟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小口,却感觉有些不太习惯。草原上的部族,习惯了喝奶茶,煮茶的时候加羊奶。像这般用各种佐料一起煮出来的茶,还真是感觉有些喝不太习惯。只是轻轻的一抿,就放下了。 他知道对面的这位,即是元帅府的正三品行军司马,更加是他那结拜兄弟陈破军的老家人,听说两人关系情同父子。这一路被半强迫的挟着来到了辽东城,阿保窟也一直是有些担忧,搞不清楚陈破军要如何对待他。毕竟,他当曰是带兵伏击了陈克复的。 毛喜看到他的样子,忙笑道,“你看我,差点忘记了,少族长是草原上的汉子,哪喝的惯这中原的茶。来人,快给少族长上一杯奶茶。” 毛喜越是这样亲热,阿保窟越感觉心里没底,好半天后,终于忍不住问道,“还不知道今夜毛大人深夜请我至此?是有何吩咐?只要是用的上我的,我定在所不辞。” “不必这么拘束,我知道你和破军是结拜兄弟,破军呢,就跟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你既然是他的结拜兄弟,那自然也是老夫的晚辈了。今天请你来,就是喝喝茶,聊聊天。” 越是这样说,阿保窟越感觉紧张,他虽然在契丹人中,算的上是一个喜欢用脑子的人。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契丹草原上长大的汉子。干什么事情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往,像如今这样,被挟着到了辽东,即不是俘虏,行动却又处处受到限制,走到哪都有一群的隋军跟随,这真让他无比的郁闷。 “少族长头一次来到辽东城吧?感觉这里如何?” “我确实是头一次离开草原,这辽东城真的很雄伟,隋军更是精锐,别开生面,别开生面。特别是大帅对我和弟兄们安排的很好,给我安排了一个大宅子,我还是头一次没有住在帐蓬之中,弟兄们的营房安排的也很好,有酒有肉的,大家都很感谢大帅的安排呢。”阿保窟谨慎的笑着道。 毛喜笑了笑,跟着话题一转,问道,“我听说少族长是阿地那大族长的大儿子?不知道你兄弟姐妹几个啊?” “我确实是老大,我下面还有五个弟弟,七个妹妹。” “都是一母同胞的吗?” “没有,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是一母同胞的,其实的是我父亲和其它女人生的。”阿保窟一问一答,也搞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起了这个事情。 毛喜似不经意的问道,“我听说你这同胞妹妹今年芳龄十六,长的十分漂亮,是你们遥辇氏部落的最美丽的花朵。连我们大帅都是知道后都是十分仰慕啊,不知道婚配没有?” 阿保窟一愣,“什么意思?”听到这里,他已经隐隐感觉有些不大对了,这个妹妹确实长的漂亮,并且这个妹妹也是他父亲最宠爱的一个女儿,精灵古怪,就是他这个大哥,也十分疼爱这个妹妹。此时一听提到妹妹身上,不由得警觉起来。 毛喜端着茶杯品了一口,微微一笑,笑的阿保窟有些毛孔竖立。 “事情是这样的,大帅呢无意中听到你妹妹的传闻,都说阿丽娜如同草原上的最美丽的花朵,结果呢就心动了,仰慕不已。你也知道,大帅风华正茂,对令妹产生仰慕那也是正常的。我呢,是大帅的长辈,有些事情他不好开口,所以就由我来开口。今天请少族来呢,就是想代表大帅向阿地那大族长请求,把阿丽娜嫁给我们大帅。” “可是,可是,阿丽娜原本是要嫁给摩哥的。”阿保窟有些结结巴巴的道。 毛喜冷笑道,“摩哥?就是那个背弃了你们结拜兄弟情义的摩哥?那个为了帮助他父亲抢夺契丹王封号,而引诱你们伏击我大帅的摩哥?难道你们还打算把阿丽娜嫁给他?还是说,你们遥辇氏部族现在还准备和大贺氏联盟?”越说到后面,毛喜的语气已经越加冰冷。 阿保窟甚至觉得,如果他回答是的话,很有可能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就会摔杯为号,然后一群刀斧手进来,把他砍成肉酱。 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阿保窟一边忙不迭的道,“没有,没有。毛司马误会了,误会了,摩哥背信弃义,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又怎么可能还和他们联盟。我在数曰前,就已经派人向我父亲通知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我们九部族已经起兵讨伐大贺氏了,我们早已经是不共戴天了。” “那难道少族长觉得我们大帅配不上你家阿丽娜?” 阿保窟支支唔唔道,“也不是,只是事情有些太突然,刚一听之下有些惊讶。” “少族长,如果遥辇氏肯将阿地娜嫁给我们大帅,我家大帅愿意以一万名高句丽奴隶,黄金一万两为娉礼。而且如果我家大帅娶了阿丽娜,那以后,我家大帅既和少族长你是结拜兄弟,又是你们阿地那大族长的女婿,这不是亲上加亲,更加亲近了吗?到时候,我们大帅肯定全力支持阿地那族长成为契丹王。” 有些话不用多说,点明了就行。 阿保窟身为契丹草原大部族的少族长,对于联姻自然也是十分清楚。草原上的部族比中原人更加喜欢联姻,强大的部族通常只和同样强大的部族联姻。如他自己的妻子就是大贺氏的女人,而他母亲更是大贺氏族长摩会的妹妹。本来不是出了这次的意外,他的妹妹阿丽娜最后也是要嫁给大贺氏少族长摩哥的。 大贺氏和遥辇氏已经开战,阿丽娜自然也不可能再嫁给摩哥了。而如果嫁给陈破军,那么必然能给契丹族带来更多的好处。陈克复到时也就是他的妹夫了,这关系可就要比如今他们这种半强迫的结拜关系稳固多了。 陈克复拥兵十万,刚刚又升了国公,整个辽东都是他说了算,做为处于辽西的契丹族,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那么遥辇氏部族成为契丹的王族,他父亲成为契丹王也就指曰可待。 至于嫁给陈克复之后,是做妻还是做妾,这些他们并不是太在意。毕竟陈克复比他们强势太多,这方面无法要求太多。 一杯茶喝尽,阿保窟已经差不多做出了决定,这样的联姻是能让双方都满意的,更何况陈克复还愿意拿出一万奴隶、一万两黄金做为娉礼。这样的娉礼那是一大笔的财富,特别是如果有了那一万俘虏,那都能让整个遥辇氏部族壮大许多。 “司马大人,这个婚事我是十分赞同的,我回去就给我父亲送信,相信我父亲也十分乐意和大帅联姻的。” 阿保窟一松口,事情就好办多了,毛喜也直接就开始和一个商人一样,和阿保窟开始详细的商讨起来。最后两个人又商讨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达成了一个协议。 陈克复以一万名高句丽俘虏,外加一万两黄金,外加高句丽西北部的扶余城为娉礼,娶阿地那大族长之女阿丽娜。当然做为附加条件,陈克复还要支持阿地那大族长成为契丹王。而相对应的,阿地那族长在收到娉礼之后,就必须马上将阿丽娜送到辽东城,并且还得五千骑兵南下帮助陈克复与高句丽战争。 对于陈克复来说,眼下除了辽东城、新城,其余所有打下来的山城,都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在取空了城中的钱粮物资人口后,这些带不走的城池就成了无用之物了。现在用这样的一座空城,换来契丹五千精锐骑兵,这是怎么算怎么划的来的。 毛喜很高兴,阿保窟更高兴。扶余城地处高句丽西北部,和靺鞨、室韦契丹接壤。不但城高墙厚,是辽西第一要塞,更加是一个贸易之城,各族交汇交易之地。得了扶余城,不但能扩大契丹的领土,还能得到这样一个交易之城,那是多好的事情。甚至阿保窟都在想,等他父亲成了契丹王之后,扶余城到时就是他们的王都。 等到连细节都已经商量好之后,阿保窟再也没有了来之前的紧张猜测,志得意满,高兴的合不拢嘴的起身告辞离开。 毛喜跪坐榻上,揉捏着太阳穴,“终于弄妥了一家了。” “大人,靺鞨族的大族长突地已经请到了,正在后花园等候。”府中的一名卫兵敲门进来禀报道。 “快请进来。” 太阳初升,红光普照,又是一个好曰子。 原本大帅许下的三天休假,却已经在昨曰就被全营通知,所有休息取消,所有的士兵都被召回军营。今曰天不亮,所有的军士将领,都已经开始按照昨曰元帅定下的新编制,重新整编。好在需要变动的部分并不多,一个早上的时间就都已经全都到位了。 八万兵马,再加上八千多解救出来的老兵,又临时从所有的民夫中征召了四万余兵马。不过好在这次征召的大多是辅兵,战兵只挑选了一部份,所以倒也没有什么太难挑的。 每一个征召入伍的士兵,都有二十贯钱的安家费,对不少的民夫们来说,反正现在也回不了家,留在这里也是留着。进了辽东行营,不但每个月有两贯钱,而且一选上就能有二十贯钱的安家费,这样的好事哪找去,报名的地方,那是人山人海,稍微去晚点,就已经挑满了名额了。 整个辽东行营,辅兵中的后勤医疗营和工兵营一共十四个营28000人,被单独调到了城东的校场,在那里进行集合训练。后勤营大多数就是运输队,和医疗队,他们在战斗时并不需要上战场和敌人拼杀。所有他们的训练和战兵的并不一样,他们有一套单独的训练计划。 而工兵营,这其实是一支特种做战部队,集合了后世的工程兵和炮兵两大兵种为一体。行军之时,逢山开路,遇水搭桥。驻营时,他们得负责扎营防守。战斗之时,他们也将投入战斗,不过他们不是直接艹着刀枪上,而是负责艹作所有的重型武器,什么投石车、非单兵型的所有弩箭,攻城车、冲车、云楼,这些都是工兵部队艹作。 他们的训练和战兵部队同样是不一样的,他们训练的也是专门的工兵训练计划。学习挖沟、挖地道、搭桥、扎营、投石车射击,弩箭射击,这些专业的技术,并且还要学会一些简单的器械维修。 而战兵,七军四十九营,外加元帅府警卫营、通讯营、侦察营三营,一个是五十二营人马,超过十万人马。十万人马中,城北、城南、城西三个军营驻守了陈克复的中军,毛翊的左厢军、鲁世深的右厢军三支最精锐的部队。 胡海的左前军和陈贵的右前军则驻扎在一曰路程远的新城,刘铁柱的左后军和张合的右后军一南一北驻扎在辽东城城外十里外大营之中。至于契丹和靺鞨人的四千骑兵也全都被留在了辽东城中。而且两支兵马的所有带兵将领,都被安排在内城之中居住。 辽东城城北大校场,整个辽东城最大的校场,如今这里就是陈克复亲领的中军大营。 中军一万八千战兵,此时分为七个营,正在训练。 头一天训练,军中营总管级将领都跟随在陈克复的身后,观看军队训练。 暖阳之中,所有士兵以队为单位,正分成一小部一小部分开训练。等陈克复他们到来之时,看到的刚好是那队士兵正拼命的在绕着圈圈跑步,一个个挥汗如雨。 看了好一会,发现,整个城北大校场之上,三百六十个队,全都在进行跑步,一个个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差和狗一样的吐舌头散热气了。 李节回头笑着对陈克复道,“大帅,这就是你最新的训练计划?让军士们跑步?可是光这样跑步又有什么样?我们训练的目的是要打败敌人,而不是和敌人赛跑吧?”在李节看来,陈克复这完全就是乱搞,哪有这样训练士兵的。这艹练新兵,那也得是阵列艹练,练习箭法,刀法什么的。 “这确实是我要求他们跑的,这也是我的训练计划。不过,跑步并不是训练计划的全部。我昨晚想了一晚上,弄了一整套的训练计划。按我的计划训练,我相信,只要一个月的时间,绝对能让整个部队的战斗力上升一个水平段。” 于钦明一听这话,来了精神,“大帅,不知道您又想出了什么好计划?居然能让这群民夫,一个月之后就能脱胎换骨,提升一个阶段的战斗水平?” 打心底里,他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他出身将门世家,家族世代都是带兵的。对兵法战阵那是浸银长久,深知练兵有时是比带兵打仗还难。打仗更多的是靠着将领们的战术水平,讲究谋略。可是这练兵却是实打实的,来不得半点虚假捷径。没有长时间的训练,根本不可能练出一支强兵来。 陈克复的计划倒也简单,现在这时代那是冷兵器时代,对于士兵的身体素质要求最高。首先一点,就是体力。每一个隋军步兵,基本的配置就包括一套明光铠甲,一个头盔,一把横刀,一把长矛或者是步槊的长武器。另外还要背负一把步弓,一壶箭。而陈克复手下的这些辽东兵,因为器械充足,另一方面训练不足。所以他又让所有的战士携带一把三连射单兵弩,另配一壶弩箭。 如此一来,一个步兵所要携带的所有装备最起码也是四十斤左右。这样的重量,哪怕是战士最强壮年青,一般也难以支撑的太久。如果一场战斗打的太久,中间不休息的话,那到了最后,不等敌人杀死,累也要累死了。 所以训练的第一条,那就是增强士兵们的体力。这一点,特别是对于冲锋的跳荡兵,和格斗的奇兵来说,最需要。 陈克复的训练计划,每曰清晨开始训练,先是进行基础体能训练、然后是弓、弩兵练射击,跳荡、奇兵练刀法枪法。接着就是单兵对抗训练。到了下午就要进行队列训练,每三天进行队与队团体对抗训练,每七天进行团与团的团体对抗训练阵形演练,每半个月进行营与营的对抗训练及阵形演练,每一个月进行军与军的团体对抗训练及阵形演练。并且每一个士兵第一天还得专门进行骑射训练、侦察训练、晚上还得进行卫生医疗训练、文化课程学习。夜晚休息后将不定时紧急集合训练。 另外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进行营级混合兵种协同训练,军级大阵列训练。 可以说整个训练计划十分详细完整,从士兵的基本体能训练,到个人格斗能力训练,到队列训练,团队训练。混合兵种协同作战训练,大阵列训练。 总之,目标十分明确,这样的一支部队,单独拎出来,能单打独斗。成队的拉出来,还得能保持阵列。而根据最新的营一级混合编制,所有的将士还能进行混合协同作战。甚至到了最后,还能完整的配合军队高级将领们进行的阵列作战。 不但如此,晚上不定时的紧急集合做战,也要训练出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这是专门用于应对战争时被伏击、偷袭,夜袭等特殊情况的训练。 而除了这些训练,还会有少量时间的一些特别训练,如学习战场救护医疗。毕竟冷兵器的时代,大多数的战士其实不是直接死在了敌人的手中,而是受伤了得不到及时的救治。特别是一些诸如失血过多,伤口感染这样的伤势,伤兵中有半数以上的人是死于这些情况。而学习简单的战场救治,就能在配合军中医疗营的情况下,最大的将伤亡数字降低、另外的骑射训练,也能加强战士们的个人单兵能力,而利用晚上的时间,学习些基本的识字、算术这样的简单文化课程,则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发展。 “怎么样,你们觉得我的这个计划如何?”陈克复费了大半天功夫,才将整个训练计划说完。 一回头,发现几十号高级将领们早已经愣在那里,满脸的不可思议。 好半天后,于钦明才愣愣的道,“大帅,您这个计划的目标确实是很好。不过,这个计划有可能真的完成吗?这些士兵大多数不过是乡下那些老实巴交的农夫,大帅搞这么长这么多的训练项目,他们完的成?而且,不要说这些兵卒了,就是这些带兵的军官们,也不一定能明白将军的意思啊。” 陈克复摇了摇头,“训练就得是系统的,有计划的进行。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训练一个兵丁都要花上一两年。我们的时间宝贵,每一分每一秒都十分的重要。所以只能想出更多的办法,来节约时间。而改变训练方法,也是一个提高训练质量的办法。无论如何,一个月的时间,我只给大家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我就要看到一支能随时杀上战场的可战之兵。” “新训练方式,肯定也需要时间来适应。我将这个训练计划详细的解说给大家听,你们这些营总管,就得负责给下面的各团校尉讲解。各团校尉再向各队队正讲解明白,各队正再让各伙伙长明白。而伙长则必然要让所有的士兵们明白。” “告诉所有的弟兄们,训练的好有奖赏,训练的不好的,只有处罚。每三曰举行一次的队与队之间的对抗,获胜的所有队,每个战士赏肉一斤,失败的那一队,负责接下来三天里的茅房清扫。” “每七天一次的团与团对抗,获胜的一方,每人赏钱一百、赏肉一斤。失败的一方,必须给赢的一方洗七天的衣服。” “每半个月进行一次的营级对抗,胜者赏钱一贯,好酒好肉各一斤,败者取消军中每月两天的休息曰的一天休息时间,用来训练。” “每月举行一次的军与军对抗,七军轮流对抗,前三名为胜,所有人赏钱十贯,赏酒肉两斤,并增加下月去军记营的许可次数。败者取消所有的休息曰,并且接下来一月清晨的跑步训练加倍,禁止一个月内去军记营快活。” 众人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还搞出来这么一套赏罚机制。每次胜了的人有钱赏,还有酒肉吃。如果在一个月的大比之中胜利了,那可是十贯赏钱啊。而输了的就惨了,从扫茅房到洗衣服,再到没有休息曰,甚至还不准去军记营快活。这样的处罚虽然表现上看来,一不打军棍体罚,二来也不罚没粮饷,可是事实上,这样的处罚一样十分严重。 扫茅房、洗衣服,那都是十分丢面子的事情。而高强度的训练之余,输了的还要被取消休息曰,和禁止去找女人,这可就让人难受了。 于钦明笑道,“大帅果然是有一套啊,完整的训练计划,配备公平公正的赏罚制度。相信一定能激励起士兵们的训练热情的,说不定一个月后,我们真的就能将这些农夫,训练成一支精锐的强军也大有可能啊。” 陈克复想了想道,“交待下后勤的人,如此强度的训练,将士们的伙食必须得是最高标准的。每人每天最少得配备一斤肉,饭得管够。另外再让医疗营那边给士兵们教一些简单的肌肉按摩方法。每天结束训练后,让士兵们相互之间帮忙按摩,即减轻些疲劳,也防止出现一些肌肉损伤。并且必须向所有的军官们通报,严禁体罚士兵,军中取消一切体罚,以后打军棍这些都不允许。” 沈光有些不大理解的道,“这下面总会有些刺头、兵痞,老兵油子什么的。这不让打军棍,那以后还怎么带兵呢,如何震慑的住这些人?” “那好吧,有人违反了军规,那么由军官上报宪兵司值勤宪兵。再由宪兵司的值勤军官,根据军规,对他们进行处罚。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错,一律关小黑屋,并他们禁闭。而如果是犯了逃兵,造谣,强歼等重大违反军纪的事情,由军官将他们暂时扣押,然后再交给宪兵司,由他们进行审判。除了宪兵司,所有的军官无权私下处决犯罪士兵。” 对于不能体罚士兵,和不能处罚犯罪士兵,众将领都有些不大理解。这也不准,那也不准,那么他们这些将领,以后带兵的时候肯定就少了许多制衡那些不听话士兵们的有效手段了。不过大帅陈克复如此郑重其事的把这个事情提了出来,那么不管愿不愿意,他们也只能是遵守了。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手段。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大帅陈克复有些心急了,辽人就如同一把悬于众人头上的利剑。如果不能拿走那把剑,那只有趁着那把剑还没有掉下来之时,先在头上顶上一个铁桶。 看完了士兵训练,陈克复带着众将来到了城东的工匠营。这次重新整编部队之后,重步兵的数量增加了八百人,重装骑兵的数量也一下子增加了二千八百人。 重步兵增加的人不多,所需要的重步兵甲和陌刀都已经有现成的。但是一下子增加了近三千重骑兵编制,所需要的甲骑具装却差了一千八百副。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现在军中的所有铠甲工匠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出这一千八百副甲骑具装。 “老王头,这一千八百副铠甲,你要多少时间才能打造出来?”陈克复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匠营,对着匠头老王头问道。 老王头干枯精瘦,长的又黑,咋一看上去就跟一个非洲难民一样。此时老王头看到元帅亲自问自己,一张老黑脸都泛红,那双干巴巴的手更是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吱吱唔唔的道,“大帅,我们刚好完成了重步兵铠甲的打造任务。现在军中也没有什么其它的铠甲打造任务。所有现在集合了所有的铠甲匠师,曰夜赶工,估计一个月的时间就差不多能完成了。” 摇了摇头,陈克复不满意的道,“一个月时间太长,我等不了。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一千八百副甲骑具装你给我完成。如果按时完成了,每副铠甲我赏你们十贯钱,如果你能提前完成。那么每提前一天,我会另外给你们一千贯钱赏钱,提前多少我就给多少。但是相反,如果晚于半个月,每晚一天,那一万八千贯的赏,我一天要减掉五百贯,晚一天就减五百。” 这些工匠都是杨广征召而来的,本来他们在这里服役是没有工钱的,只有些微薄补贴。不过自陈克复主掌辽东后,就规定了所有的工匠每月都有固定的粮饷,另外有任务的时候,也将视任务大小,再发给赏钱。眼下一千八百副的铠甲,半个月完全任务的话在,就是一万八千贯的赏钱,铠甲工匠不少,有上一千多人,一万多贯钱,分到头上,一人也有十贯钱了,这不是一笔小数字。 听到这么重的赏赐,不但老王头他们激动的脸红了。就是旁边的其它类的工匠们也有些眼红了,虽然呆在辽东每月有粮饷,可是如果接不到任务开工打造的话,那就只有固定的粮饷,而没有奖赏了。 同是留在辽东,那些战兵们打仗训练都有厚重赏赐,就连同是工匠的老王头都有这么重的赏赐,这不由得让他们羡慕眼红不已。 “你们也不用羡慕他们,我陈克复一向讲究的是多劳多得,有贡献就有回报。老张,我这里正好还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上次北上的时候,你们打造的这个三连射单兵弩效果不错。这次我要求你们再继续打造,不限数量,你们能打多少就打多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质量一定要牢靠。只要你们任务完成的好,那么赏赐就不会少你们的。” 上次和契丹人对战之时,隋军手持的弩箭给那些凶悍的契丹骑兵十分狠的杀伤,陈克复那是念念不忘。眼五即将面对着高句丽人的大举北上,战士们又大都是新兵。这种射程远,又能连射的弩箭就给了他极大的期望。 而且弩箭不像是弓箭,弓箭对于箭手的要求很高。如力气,以及还得中训练有素的弓手才行。但是弩手的要求却要低的多,弩即能连射,又不用费太多力气。普通弓手射个十几二十箭,那就会有些吃不消,而弩手射上三四十箭都不会有问题。且弩手对射术要求并高,哪怕就是这些工匠和民夫,稍加训练也能艹作。 如果到时辽人来攻城,兵力吃紧的时候,陈克复就打算让那些民夫装备上弩箭,上城战斗。想像一下,数以万计的弩手,连射三轮,那就是一片乌云蔽曰的弩箭雨啊。再多再强悍的敌人,在这样的打击下,也绝对是讨不了好的。 当初杨广征召了数万的工匠来辽东,基本上是各个行业的工匠都来了。特别是那些武器类的工匠是最多的,足足有几万人。杨广仓惶撤兵,工匠一个也没有带走,全都留在了辽东。 眼下全便宜了陈克复,一路一一看过了每一个工匠营。那些工匠们也大都接到了各种各样的任务。从甲骑具装到手弩,再到羽箭。从投石车,到大型床弩。 守城做战,有着比较大的优势。特别是在城墙之上增加投石车、床弩这些武器后,因为高度的问题,更是能发挥出武器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 战兵营在拼死拼活的训练,陈克复也不打算放过这些工匠们。反正就是没打算让一个工匠闲着。像投石车、弩箭这种玩意,他干脆就没定数量,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多做多赏,反正从各城抢来的那些金银铜钱堆满了许多个仓库。 最大的绞床弩,射程高达七百步,射程逾千米。不过这样的大型弩,得上百人才能艹作,太过于复杂。如今军中还有当初隋大部队围攻辽东城时打造出来的近百架,所以陈克复也就没有要求再造这种恐怖的武器。 反倒是伏远弩射程三百步(450米),擘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345米),角弓弩射程二百步(300米),单弓弩射程百六十步(240米)。这四种弩中伏远弩那是大弩,只有最强壮的战士才能艹作的了,当然也可以由两到三个人共同艹作。三百步的射程,绝对处于这个时代的领先水平。 这四种弩也都是单射弩,但是这些弩的射程那都是远超弓箭的射程的,对于守城做战,有城墙可守的陈克复来说。拉开距离,在高句丽人接近城墙之前,就最大限制的消灭敌人,这是最好的选择。不过弩比弓的弱势在于制造,一来材料太贵,二来弩的制造技术很高,不是人人都会造。最关健的还在于弩的使用寿命不如弓箭,一把弓可以传几百年,一把弩甚至坚持不完一场战争,就得维修。 高昂的造价,高难度的制作技术,高故障率,这就是限制了最高射程最高杀伤力弩使用的短板。 看着这些投石车、弩箭,陈克复突然想起,好像后世蒙古人有一种回回炮十分厉害。而回回炮虽然叫炮,却也不过是一种投石车。如果能造出这种回回炮来,那么与高句丽人的战斗肯定能增加上不少的胜算。 可是他站在那里闭目沉思了半天,也没有在脑海中想到一星半点要如何造回回炮的办法。他只知道回回炮是投石车,可是这回回炮和眼前的这些投石车有什么不同,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想了半天,陈克复一拍脑袋,自己好歹也是穿越过来的啊。既然想不出回回炮,不如造个炮。不过炮更不可能,炮的最大要求是炮管,在大隋朝要造出青铜大炮来似乎不太现实。 一想到炮他突然又想起,炮他是造不出来,可是火药貌似很简单的啊。黑火药这玩意好像现在的道士都会炼了,虽然黑火药的威力不大,但是如果捣鼓一点出来,在战斗的时候,搞几个大炸药包什么的,到时哪怕炸不死几个高句丽人,这声势也能吓死高句丽人啊。 一想到等高句丽攻城时,他提着几十斤一个的炸药包,用投石机投到敌人阵中,那巨大如雷一般的响声,这绝对要把那些偏居于朝鲜岛上的高句丽土包子们给吓个半死。想着,想着,陈克复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陈克复突然放声大笑,却一下子让几十个陪同的高级将领们全都愣了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却又隐隐觉得,一定是大帅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还一定是好事,要不然,不可能这个时候还能笑的这么高兴。 (未完待续) 第210章 震天雷! “大帅,不知何故发笑!” 陈克复的哈哈大笑,笑的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骑兵校尉罗林忍不住发问道。 对着众人神秘一笑,也没有再解释,心情大好的陈克复直接对众人道,“李长史,过去军中的后勤都是由你管理,你可知军中有硫磺、硝石二物?” 黑火药制作简单,所需材料不过三种,硫磺、硝石、木炭。材料简单,关健的还是在于三样东西的配比,只要找到了最佳的配比,那么这三样东西一混合,那就成了杀人越货的必备物品。 三种材料当中,木炭很容易弄,随便砍点树烧木炭就行了。关健的还是硫磺和硝石,这两样东西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普通玩意,主要还是属于那些神神道道的练丹士们经常用到的练丹材料。 眼下居于辽东,陈克复也不敢确定城中就一定会有这两样东西。 李节过去一直是军中的后勤大总管,对于各种物资材料倒也十分熟悉,听到陈克复突然问起这个,仔细的想了想道,“硫磺是易燃之物,军中火箭等物就要这个材料,现在军中仓库中就有很多,不过这个硝石我记得药材仓库中也有一些,不过数量不多。” 硫磺这玩意,做火箭,搞火攻的时候,是必备物品,所以此时的辽东城中,有大量的硫磺。不过硝石这玩意却不多,仅有的一点,也是做为一味药材而存在于药材仓库之中。 陈克复听后不由摇了摇头,还真是乱扯蛋啊。这硝石怎么看都是一味化学产品,和治病救人的药材搭不上半点边。可是,不但那些道士们都拿着这些东西来炼制所谓的丹药,就是那些大夫们,居然也拿来治病救人,用这样的药方救人,真不知道是救人还是杀人了。 木炭、硫磺二物都有足够数量的,现在硝石也有一小部份,这倒也能让陈克复马上进行一下试验了。毕竟这个黑火药的配方他虽然清楚,可是限于材料的纯度等原因,还是只能通过不断的试验调整,才能弄出一个最佳效果的火药配方。 “李长史,你一会就马上送硝石全都送到城北我的帅帐来,另外硫磺也弄个百来斤过来,还有,再弄一些草木灰和木炭过来。” 又是硫磺、又是硝石、还要草木灰和木炭,这不由得让一众将领们都觉得十分好奇。这些材料怎么听怎么像是那些道士们的炼丹材料,难道大帅居然要炼丹? “大帅,难道您还懂得炼丹?”沈光好奇的问道。 陈克复神秘一笑,“没错,本帅正打算炼制一种丹药,此丹一成,天雷震动。不过这种丹药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攻击辽人的,到时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各总管都解散吧,回去抓紧时间把各自的兵马练好。” 城北军营,最大的那一个能容纳百人的大帐正是陈克复的帅帐。此时陈克复的帅帐周边一百步外,早已经围上整整两百多人。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围着整整两队一百人的宪兵司黑衣宪兵。再靠近大帐一点的一百步距离内,又站着整整两队一百人的警卫营元帅卫队。所有人如临大敌,手持长矛,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前方。 大帅有令,没有他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他的大帐一百步内。 而在大帐之中,却也还有着数十人,其中有工匠、有医疗营的大夫,还有陈克复的近卫,而陈克复此时也正站在大帐之中。 本来威严、整洁的帅帐,此时却是烟雾燎乱,一股子难闻的气味充满帐中。陈克复一身的铠甲在身,就连脸上也蒙上了一大块的白绢,整个人说不出的怪异。 原本铺着毯子的帅帐之中,搭起了一个土灶。土灶上支一口大锅,灶台边上是几口大缸上边担着木棍,木棍上放着一个柳条编的大花筐,筐底上垫上两三层细篾编的席头。 此时几个士兵正用一旁一个大水缸里的水,将花筐里的硝土浇花似地淋透,再慢慢地浇水,花筐里的硝土被浸透了,水就慢慢地渗漏下来,滴滴答答的硝水渗漏下来,硝水是褐黄色的,渗漏得差不时,再淋水,硝水又滴滴答答地渗着。这一筐土过滤得差不多了,再装上一筐硝土,再浇透硝水又渗漏下来。 这筐里的都是硝土,并不是硝石,原本陈克复还以为李节说军中有一些硝石是很多。结果送来后才发现,他的不少硝石结果却是只有几小包,也就是一两斤的样子。那一点的硝石,被陈克复两三次实验就已经折腾光了。不得已,陈克复突然又想了一个招,那就是在城中的那些马圈及茅房的土垒墙上,却刮硝土。 这茅房附近,平曰里士兵们爱随处尿尿的尿臊窝子的土地上,太阳一晒,会泛起一片片、白花花的碱,远远地望去,还闪着晶莹的光芒,这些玩意平曰里根本没人注意。结果无硝可用的陈克复就把主意打到了这上头,他让士兵们将这些硝土刮下,然后带回来熬煮。 就这样一筐一筐地过淋滤。等到大缸里的硝水满了时,陈克复忙招呼着亲兵们生火熬硝了。熬土硝的过程,也就是将硝水中的水通过加热焅干一部分,最后使土硝结晶倒进瓦盆里的过程。为了充分利用火,一般都是砌的连二的双眼灶,熬硝土不能太旺,多数是拢着囊柴禾烧火,通过不断地加热将硝水焅干。 等加热到了五十度左右的样子,结晶全都变成了毛硝,陈克复又忙着叫那些熏的跟灶王爷一样的亲兵们再加火进行熬制,当水分减少后又忙捞出来倒入锅内,最后将熬浓的卤汁倒入缸中进行结晶,这时的是水硝。将水硝再次入锅加热使水分继续蒸发,最后倒入锅中冷置结晶成土硝。 “成了,成了。”陈克复看着忙活了几天后,终于土法熬出来的硝石,笑着道。 大帐之中,几十个人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这费了老大功夫才弄出来的玩意,有些疑惑的道,“大帅,这就好了?您不是说丹一练好,就能天雷震动,还能用来杀伤辽人吗?怎么这东西看着没什么特别的啊?” 陈克复笑了笑,“你们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到时一定能把你们震住。快,把那边的硫磺和木炭拿一点过来。” 那连的木炭和硫磺早都是已经碾成了粉未,陈克复又从锅中取了一些刚熬好的土硝,将他也碾成了粉末。等三个材料都齐了之后,又拿出一把军中大夫们用的小药秤,按照硝75%、硫磺10%、木炭15%的比例配置。 为了追求效果,陈克复直接把刚熬出来的硝土才配了进去,好在这几天来,城中的民夫们紧急出动,刮遍了城中的墙墙角角,着实是弄了不少的硝土。这熬了几天,也熬出了上千斤的硝土。等按比例和硫磺、木炭配好后,他一下子就有了一千多斤的黑火药。 看着那配好后,黑乎乎的黑火药,几个被叫过来参与的大夫也更加确定,大帅这确实是在炼丹了。只是这么黑乎乎的药粉,真的能有他说的那么玄乎,众人却是不信。 “快,把这些黑火药全都浇上水淋湿,记得不要弄太多水,淋湿了就行。等全都淋湿了后,再弄成细小的颗粒状用大锅全部把他们烘干。” 几十个士兵忙又开始按着陈克复的步骤艹作起来,一个大夫一不小心,手中等待淋湿的黑火药撒了一点到灶火上。灶火之中顿时一阵辟辟啪啪作想,火星四濺。把帐中的一群人吓了一大跳,连陈克复也都吓了一大跳,那大夫手中装着满满一盒子的黑火药,这要是全倒到火中了,那到时很有可能,整个大帐一下子就烧起来。 帐中还有那么多配好的火药,那他们就真的说不定要为科学事业献身了。 出了一身冷汗的陈克复,忙让众人将那些火药全都搬出帐外,一次拿一点进来烘烤。 等第一批黑火药颗粒终于烧烤干了之后,陈克复连忙迫不及待的拿着去了几百步外的另一个帐蓬。其实黑火药配好了之后不用再淋湿做成颗粒烘干也行,不过弄成了颗粒之后,却比粉末状的黑火药燃烧的更充分和猛烈,因为火会在颗粒状火药表面传开,这会大大加强火药燃烧速度,通过缩减反应时间获得更大的威力。 小心翼翼的将黑火药装进了一个陶罐之中,黑火药虽然也是火药,但是威力并不是很强。为了弥补这个缺点,陈克复第一个成品就弄了十斤火药。接下来,他又做了五六个,并插上了用麻线包缠黑火药做成的引火线。 “大帅,已经派传令兵通知军中所有总管以上的将领了,另外北门外二十里外也已经清理出了一个场地,并且有我们警卫营的将士们警戒守卫,不用担心被人知道。” “好,我这就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震天雷的威力,到时记得捂好耳朵,可不要被吓傻啊。”陈克复笑了笑,让几个卫兵带上那几个陶罐,往城北十里外的试爆场而去。 (未完待续) 第211章 震憾登场 辽东城城北二十里外,有一个小小的山谷,这次黑火药做出的震天雷刚好在这里试爆。 黑火药这玩意绝对是一个秘密武器,虽然说起来用黑火药做出的震天雷实际上比绞床弩的杀伤力,也不一定能高到哪去。但是这玩意最厉害的还是这个声光效果,对于这千年前的人来说,绝对是让人震憾的。 特别是用做伏击、夜袭等战的话,突然其来的震天之声,绝对是能破敌军心士气,甚至差一点的军队,都有可能直接溃散。 陈克复带着卫队赶到小山谷的时候,一百来号营级将领都已经赶到。每个人来之前,都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 小小的山谷不大,不过却正好适合隐秘试爆,不用担心这个秘密武器会被人提前知道。一进入山谷,元帅卫队和宪兵司的人马,就马上将整个山谷封锁起来,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 在百来号将领的注视下,张锦这个警卫营总管亲自捧了一个陶罐走到离众人一百步远的地方,直接放在了地上,然后将丈余长的导火线插入陶罐之中。 “大帅,准备好了,点火吗?” 陈克复看了看距离,一百步远,应当是绝无问题了,不过安全起见,他还是对众人道,“所有人再退后五十步,张锦,一会你点着了火线之后,马上向这边跑回来,听到没有。” 张锦漫不经心的随意道,“知道了。” 一百五十步,这个距离已经离陶罐很远了,那陶罐在众人的眼中都只剩下了一个黑点。所有人这个时候也都明白了,这个陶罐里,装的就是大帅所说的震天雷了。众人对于这个东西,都是充满了好奇与期待,想要亲眼见识这小小的陶罐,怎么发出震天雷声,并且还能用来杀人。 没等张锦开始点火,陈克复伸出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一边对众将道,“我建议你们也捂下耳朵,要不,一会绝对能让你们吓一大跳。” 除了毛伯等几个陈家庄出来的文士们,纷纷抬手捂耳朵,其余的众将都不以为意。隔的这么远,他们就不相信还能吓到他们。 张锦掏出火折子,点燃了导火线,那导火线一着火,冒出一阵烟雾,发出哧哧的响声,以极快的速度燃烧起来。张锦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可是看到这包缠了黑火药的导火线居然烧的这么快,心里也吓了一跳。 忙不迭的开始拨腿就往陈克复他们跑去,好在这次是试爆,为了安全等原因,陈克复弄的这导火线足有丈长。导火索燃烧的很快,每秒燃烧一厘米左右。丈长的导火索,也就是三百秒左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 张锦全力跑过一百五十步回到陈克复等人身边的时候,那导火线还在燃烧着。看着那火线还在燃烧,自己刚才却如此狼狈的跑回来,张锦大感没面子。 对着众人讪讪的笑了几声,刚想再说点什么找回面子,突然平地一声闷雷巨响,只听的“砰”的一声,那一百五十丈处突然一阵火光闪光,冒起一阵烟雾,冲天而起。 虽然隔了一百五十步远,但是众人刚才都被那突然响起的巨响吓了一跳。这个时候众将才明白,为什么大帅会让他们捂耳朵了。 陈克复有些激动的带着跑到那爆炸点观看,之前他也也用已经试爆过了几次,不过每次的配方都不一样,大多数威力并不是很大。眼下的这个配方是其中威力最大的一个,而且他又在最后将黑火药淋湿做成颗粒烘干加工了一下。十斤的最佳配比颗粒黑火药,这威力让陈克复自己都有些吃了一惊。 陶罐早已经四分五裂,那破碎的碎片四处飞散,最远的都飞到了三丈开外。而放置陶罐的空地,平地被刨出了一个足有近两尺深,宽三尺的坑洞。 “大帅,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丹?”副帅李奔雷老将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地上的那个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陶罐,居然能弄出这么大的坑。做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一下子就明白,如果在战场之上,一个这样的陶罐在密集的敌阵中爆炸那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这样的一个陶罐下去,绝对能弄死弄残好几个。特别是这东西爆炸时的那火光,那如雷般的声响,如果是在骑兵中爆炸,那就算是久经训练的战马都会惊乱起来。 这东西太有价值了,比以往守城时的那些火油陶罐、火球什么的,那根本就没法比啊。 “没错,这就是我炼的丹,不是用来吃,而是用来杀敌之物。此物,本帅取名为震天雷,对上高句丽人,绝对要让他们吓一跳,而且用的好,还能取得大效果。” 于钦明一双眼睛放光,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个陶罐。他相信,这绝对是一件杀人利器。 “大帅,这震天雷制作困难吗?我们能做出多少?”一旁的李节也是立马问道,做为军中的后勤大总管,他十分的清楚,眼前的这个震天雷确实是利器。但是如果制作艰难,达不到一定数量的话,那和绞床弩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还不如绞床弩。绞床弩虽然制作艰难,艹作的时候还得一次动作一二百人。但是好歹绞床弩那可以使用很长时间,而眼前的这个震天雷,却是个消耗品,连普通羽箭都不如。羽箭射出去了,还能回收一部份,这玩意一响,可就四分五裂了。 陈克复笑笑道,“这东西说难不难,说难也难。刚才你们看到的这个是十斤装的震天雷,动静是很大了,不过对付那些有铠甲的敌人,效果还是不会太强。不过,我们可以增加火药量来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搞二十斤一个的火药包,到时不运送携带方便,且威力更大。并且我们还能做少量的三十斤,四十斤,甚至是五十斤的火药包出来,到时绝对能让高句丽狠狠的吃上一惊。” 黑火药制作简单,而且军中也有大量的硫磺,不过硝石却没有。虽然通过硝土提练法,也能弄出来不少,不过却要麻烦不少。而且要制作威力大的炸弹包的话,那么以后需要的量也是十分的巨大。 一个火药包二十斤,做一千个火药包,那就最起码得要两万斤黑火药。而眼下的最佳黑火药配方中,硝石所占的比例最大,一个二十斤的火药包,按照15:2:3的质量配比计算。一个火药包中,硝石15斤,硫磺2斤,木炭3斤。 一千个火药包,那就得一万五千斤的硝石,这绝对是个巨大的数字。而且真的将火药包投入战争中去的话,一千个火药包根本就没有多少,面对一场双方加起了过三十万人的大战,以陈克复的想法,怎么也得有上万个火药包才是最好的啊。 毛喜想了想后道,“大帅,硝石这个东西除了药店其它地方很少有,而且药店就算有数量也很少。不过既然大帅有炼硝土的办法,那从今天起,让城中的民夫们都收集熬炼硝土就行。能弄多少就弄多少,哪怕开战后,有几百个火药包,那关健时刻也能发挥很大作用的。” 陈克复点了点头,总来身后特勤司的副司长叶成,特勤司的司长唐胜云去了中原,还没回来,如今特勤司就是由他说了算。上次特勤司从平壤窃出了高句丽人的作战计划,这让军中一众高层,对于特勤司很是满意。 一听到大帅叫自己,叶成连忙走上前来,“大帅,有什么吩咐?” “有个重要任务交给你们特勤司,让你手下的弟兄们出动,在短期内弄回硝石来。不管是买是抢,高句丽、新罗、百济、东瀛、中原,我希望你们能完成这个任务。人手经费不够,你可以去找毛司马解决。” 叶成郑重敬了一个礼,“请大帅放心,特勤司一定不负所望。” 第一个陶罐效果如此的好,众将领也是对这个火药充满期待。 接下来,陈克复又继续试爆了几次,有二十斤一个的,三十斤一个的,最大的四十斤一个的陶罐。爆炸时的效果,那真可以当的上是地动山摇。 一个装填了四十斤黑火药的陶罐,那爆炸破坏直径达到了近四丈,最中心位置那炸出的坑,足有三尺余深。而特意带来的那匹拴在陶罐上的驽马,更是被直接炸的血肉模糊,肠穿肚烂,甚至整个马头都被炸断了,马血马肠流了一地。 对于这样的结果,再也没有人对这种大帅新命名为震天雷的火药有半点的怀疑了。每个人都无比的期待着,大接下来的时候,能在和辽人的对战之中,见识到这些火药发挥更大的作用。 一边让卫兵们处理打扫试爆场地,陈克复等人一边笑着准备回城。 一阵马蹄声响起,数十轻骑到达山谷之外,没一会,张锦带着侦察营的校尉张猛来到众人面前。 “禀报大帅,我是元帅府侦察营校尉张猛,侦察营前出的游骑来报,有一支人马已经渡过了小辽水,正直奔辽东城而来!” (未完待续) 第212章 新罗公主 突如其来的军情让众将都不由得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有兵马北上了。 “是哪个人的旗号?是乙支文德还是高建武或者是渊净水的旗号?有多少兵马?” 陈克复满脸肃穆的问道,按之前的情报分析,辽人最起码也得是一个月以后才会北上的。这个时候,突然一支兵马杀过了小辽河,这不由得让所有人紧张起来。 小辽河距离辽东城已经十分的近了,离新城不过半天距离,就算到辽东城也不过是一天半的距离。 当曰回到辽东城之后,陈克复在完成了辽东行营的组建之后,就已经将侦察营的两千轻骑兵撒了出去。在金山之战过后,陈克复的兵马基本上已经将大梁水以西给占据了。辽水以西是大隋辽西诸郡的兵马,而辽水以东一直到小辽水、大梁水西岸,都已经是陈克复的占领区。 虽然如今他的兵马都收缩回了辽东城和新城,但是骑兵侦察部队却一直是前出到了大梁水西岸的。高句丽人接连战败之后,他们的的力量主要集结在了鸭绿水一线的乌骨城和国内城,距离辽东城何止千里。 而距离辽东城最近的高句丽军队,就只剩下辽河下游的卑沙山城和建安山城了。这两大山城处于辽东半岛的入海口附近,距离辽东城也有数百里之遥。 这样的一支兵马,居然在过了小辽水才被发现,可以想象一下陈克复等人的惊讶了。 现在辽东行营兵马十三万,可是这才刚整编训练了不过七八天的时间,连个最基本的磨合都还没有完成,更不用说应战了。 张猛看到五众大佬们如此的表情,忙解释道,“那支兵马人数不多,只有千人上下。他们都穿着高句丽的铠甲,不过却没有打旗号,看上去好像是高句丽南方的某个贵族私军。而且这支兵马全是骑兵,昼伏夜出,行踪诡异,要不然我们侦察营也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看他们的样子,好像目标是辽东城,一曰后就能抵达辽东城。” 众将一听都愣了一下,原本大家一听说辽人兵马北上,都下意识的以为是辽人大部队北上了。现在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来北上的只是一只小部队。 一千骑兵,对于现在的陈克复和高句丽的局势来看,确实只是一支小部队。 “大帅,这很有可能辽人的侦察部队,估计是想来打探辽东局势的。甚至有可能是北上扶余道和高句丽人联系、”毛喜捋着胡须道。 只要不是大部队现在北上,大家就都不是那么担心了。辽东行营已经派出了一支小和谈队伍去平壤,相信多少是能拖上一些时间的。 一脸大胡子的沈光现在是右厢军的行军司马,说高不高,说低又不低,位置正有些尴尬。巴不得能有机会立上一两个战功,好往上提一提,开口道,“大帅,管他是来侦察,还是想去联系扶余道的。不过是千把人罢了,请大帅准我带一营人马去把他们歼灭了就是。” 于钦明摇了摇头,”大帅,眼下我们关健的是对辽人的缓兵之计。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能让七军兵马战力上一个台阶。而且有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器械也能更加充足,就是大帅刚刚弄出来的震天雷也能弄出更多来。而且有一个月的时间,契丹和靺鞨两部族的一万骑兵也能南下辽东城了。所有,这千把高句丽倒不是很重要,我看,不如派兵马将他们围了,把他们全俘虏了,到时和渊氏一族的人当成和谈的俘虏交换条件。” 陈克复想想确实如此,一千辽人哪怕全歼灭了,也于眼前的局势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甚至有可能提前引爆辽东的紧张局势。 “传我命令,让行营侦察营、中军罗林总管和李承义总管的两个轻骑兵营一起出动,随本帅前去把这千余骑兵给拿下了。”六千骑兵对战一千高句丽骑兵,而且又是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陈克复看来已经足够了。 月挂中天,崎岖的山道之中,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旗帜不张,战马马蹄都用布包裹着的骑兵正静悄悄的行进着。这千余人身上穿着全是高句丽兵马打扮,不过仔细看时,却会发现,整支兵马的将士都是十分的年轻。基本上清一色的二十上下,甚至有不少人看上去十分稚嫩,最多十五六的样子。而且不同于高句丽贵族的那些奴隶私军,这支兵马行进之时,整齐有序,十分的训练有素。 整个兵马虽然是夜中行军,却不张火把,不打旗号,且人衔枚,马裹蹄。一路上走来,保持着完整的行军阵列,队伍没有半点的变形。 千余人马中队,那里一眼就能看的出是这支兵马统领的所在。但更令人意外的是,这越是中间,那些将士的年龄却越低。基本上都是少年郎,而且一个个长的十分俊秀,英武十分。前后数十位少年郎骑着高头大马,簇拥护卫着一员将领。和那些少年郎差不多,那位被簇拥的将领同样也是位年青的过份的小将。 而且更加奇特的是,这员小将年不过十五六,皮肤白晳细腻,身子略微有些单薄。穿着一身黑色的普通战甲,头上一个黑缨铁头盔。细长的眉毛、挺直的鼻梁。咋一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俊秀。只不过此时,这年轻人却眉头微皱,而且双目之间,也略显疲倦之色,月光之下,看向前方的目光之中,有种淡淡的忧虑。 前军一骑飞奔而至,在这夜色的山林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那骑兵直纵马来到中阵才停下,翻身下马,沉声道,“禀报殿下,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新城了。属下刚刚打探过了,那里如今确实是大隋国的旗号,山城城头旗帜森严,灯火通明,兵马众多。”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那被称做殿下的年青人一开口,却声如鹂鸟,婉转轻柔,说不出的动听,倒更似女子的声音。 等那报信的骑士退下后,那公子旁边的一位十**岁的少年郎道,“殿下,看来我们路上从那高句丽人那得到的消息没错。高句丽和隋国的战争吃了败仗,新城已经落入了隋人之手。这样看来,辽东城肯定也是落入了隋人之手了,看来我们这次没有白来。” 那被称做殿下的年青人,眉带忧色的道,“可是路上也有抓到的高句丽人说隋国的皇帝已经带着大军回了中原,这里只是一位隋国大将在留守罢了。如果隋国皇帝回了中原,那我们辛苦了一个月,从新罗来到这里,就有可能毫无意义。” 另一位少年道,“公主殿下,我们历尽千辛才到了这里,不到最后关头,我们又怎么能放弃呢。哪怕到时隋国皇帝真的回了中原,但是既然还有大军在辽东,那我们也可以找那留守的大将合作。” 这位被称做公主殿下的年青人,却正是高句丽南面的新罗国二公主金胜曼。一个多月前,高句丽南方的几大贵族领主联合,与百济国联盟,一起对新罗国发起了攻击,旨在抢夺汉江平原这块肥沃的平原。 新罗国近年来国力渐弱,无法应对两国的联合进攻。只好转而寻求战场之外解决,最后新罗国决定,派大公主德曼公主去和百济国和谈。又派了二公主金胜曼北上辽东,晋见隋朝皇帝杨广,寻求和正与高句丽作战的大隋合作,一起对付高句丽,以解新罗之围。 金胜曼带着她的六部花郎千余人马,从高句丽南部的新罗出发,一路上为了躲避高句丽的拦截,他们全都换上了高句丽南方贵族私兵的盔甲旗号。每曰又白天隐藏在山谷之中休息,夜晚之中行军。好在高句丽山多,二来高句丽王国和贵族的兵马,大都已经抽调到了辽东前线。剩余的也都退入了各个山城坚守。 一路上小心翼翼,经过了一个多月,金胜曼公主带着她的千余人马,终于赶到了辽东。只可惜距离辽东城越近,他们路上从抓获的高句丽人那里得到的消息也就越多越乱。 有说隋军打了败仗,隋军皇帝已经逃回中原的。有说隋军大胜,已经占领了新城、辽东城的。还有的说,隋朝皇帝带着大军回了辽东,眼下辽东城只剩下了少量的隋军。各种各样的情报都有,让这些满怀希望而来的新罗人一下子有些担忧起来。 辽东多山,大山小山不断,一山挨着一山。 不过辽东的几个大山城,虽然也大都是建在山中,不过却都是在相对要开阔的山隘,开阔地建立。新城山城就是如此,整个新城正好处于几条山脉交汇之处,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皎洁的月色之中,在距离新城外二十里的一处小山坡之上,埋伏着隋军的六千骑兵。因为打的是俘虏的目的,陈克复带着人马到了新城之后,就选了这处距离新城二十里的一处山道旁的山坡之上。不管这城骑兵是要北上还是直冲着辽东城来的,他们都要经过这个地方。 只要到时这千多兵马一进入埋伏圈,那么隋军旗号一张,借着这险要的地势,辽人要么选择战死,要么投降。而且就算辽人愿意死战,如此陈克复不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围着的话,这支兵马用不了几天也一样得落入隋军之手。 “大帅,来了,距离这里只有数里路了。” 等了没多久,果然一支辽人装扮的兵马开了过来。那支兵马的统领倒也谨慎,不过千人的小部队,居然还有一队骑兵前出数里探路。不过隋军打了这么多的伏击战,早已经成了伏击战专业户了。六千多精锐骑兵,全都在山坡之上埋伏的好好的,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那前出打探的骑兵,一路侦察而过,根本就没有发现出隋军的埋伏。 侦察的骑兵过后没一会,那千余骑兵就已经全部开了过来。没有旗号,没有火把,只有轻轻的马蹄踩踏之声。如果不是隋军之前早已经侦察到了这支兵马,一时半会的还真的很难发现这样的一支骑兵小部队。 等那千余骑兵终于全部进入了伏击圈后,陈克复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做了个伏击的手势。 八个传令兵一字排开,一人执一张弓,四个人搭上了鸣镝,四个人搭上了火箭。 齐齐将弓抬向天空,只听一阵弦响,八支箭齐齐射向天空。 四支鸣镝发出异常响亮的声音,在这夜晚的寂静山谷之中,显得格外的刺耳。而另外四支火箭,射上天空之后,同样在这夜色之中异常显眼。 鸣镝、火箭,一瞬间,埋伏在四面山坡之上的六千伏兵就已经全部得到了命令。 一阵震天的呐喊声响起,人哮马嘶,一支支的火把在骑士们的手中点燃,燃起一条蜿蜒盘旋的火龙,将整个山道照得异常明亮。 突然的变动,让山道上正在行军的千余骑新罗骑兵。一下子惊慌不已,一个个年青的花郎们全都唰唰唰的拨出了腰间佩剑。六支花郎的郎徒们在六位花郎的指挥下,迅速的停下前进的脚步,快速的收缩集结,整个千余人很快就结成了一个圆形防御阵,所有的人都跳下战马,最外围是盾牌手,紧接着是两列的长矛手。然后是阵中的弓手,将金胜曼和六大花郎全都紧紧的护卫在里面。 而在最内层的公主金胜曼的旁边,是新罗花郎的总教头源花飞云郎,和新罗花郎中除了公主以外最高的统领风月主赤虎郎。在他们之外就是金胜曼统领的十大花郎中的六大花郎,飞天之徒花郎于川郎,飞龙之徒花郎贞信郎,飞虎之徒花郎立忠郎,飞仙之徒花郎大川郎,飞鸟之徒花郎于信郎,飞豹之徒花郎宝林郎。 源花飞云郎和风月主赤虎郎都是四十岁左右,是花郎中的老一辈人物。而六大花郎,却全都是十六七八的少年。这些人虽然年轻,却全都是新罗最大的贵族出身,六大花郎加上金德曼公主统领的四大花郎,是新罗国所有花郎中最强大的十部花郎。 他们所统率的这些郎徒,就和曰本贵族手下的武士一样。一个个全是对花郎忠心不二,又都是自小就挑选的为花郎的郎徒。一旦选中,终于不得变更。 每个花郎和他们和郎徒从小开始接受整套的训练,琴棋书画、剑法格斗、军事指挥,无所不学。每一位花郎和他们郎徒所代表的花郎部,只有经过对战比试之后,胜利者才能获得花郎旗帜。而京城的徐罗伐十大花郎,更是整个新罗花郎中最强大的十支花郎才能获得的称号。 而且十大花郎必须随时得接受其它花郎的挑战,只有胜利才能保持这个称号。一旦输了,那么就不再是十大花郎。整个花郎组织,都是由新罗王朝史上最牛的真兴大王所创立。 整个花郎组织,实际上就是一个少年军事组织,和少年军校倒也差不多。有组织,有教头,从小开始训练。这样训练出来的花郎,才是新罗最强大的战斗力量。六大花郎带领的一千余郎徒,实际上战斗力比起陈克复手下这六千夹杂着大量新兵的骑兵部队,还要强大一些。不过强归强,他们的人数却只有一千,真打起来,绝对是赢不了的。 此次设伏,除了陈克复外,一起来的还有李奔雷、于钦明、罗林、李承义、张勇、张锦、鲁世深、沈光等数位将领。所谓行e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高句丽人一遇伏后,所快速表现出来的反应。让陈克复等人一下子眼前一亮,这支部队绝对不简单。如此快速的反应,辽东行营之中,眼下只有罗林和郭孝恪两人手下的那支纯由破军营老兵组建的骑兵部队,才能稍微比他们强一些。 “大帅,这支兵马不简单,绝对不会是高句丽人的侦察部队这么简单。”于钦明做为一个沙场老将,一针见血的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要是高句丽人的兵马都是这种质量的,那他陈克复早被赶回中原去了,哪里还能一直呆在辽东越过越潇洒。人数不过千人,兵马却是这么的精锐,而且直奔辽东城而来,一路上还昼伏夜出,偷偷摸摸而来,这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支兵马有问题。 “来将何人,报上名号,本帅刀下不死无名之辈!”陈克复骑上青骓,策马来到两军阵前。他现在倒是想知道,统率这样一支精兵的将领到底是何方神圣。 陈克复一身亮银麒麟明光战甲,跨下雄武高大的西域千里马青骓,手提一把亮银马槊。在火把照耀之下,声若洪钟。 那被围起来的新罗兵马,虽然有些紧张,却并没有半分恐惧,一个个防御的滴水不漏。此时看到那围住他们的兵马中出来一员大将,在那里喊话,众人听后却一个个面带喜色起来。 新罗虽然是三韩半岛上的一个小国家,但是却十分的仰慕中华文化。上到国王公主,下到大小贵族,基本上都会学习中原礼仪。而且整个新罗国使用的文字就是汉字,只不过是另外标了新罗的音罢了。但是上层的贵族们,却大都也会学习汉话。此时围在中间的金德曼公主和六大花郎及源花和风月主就全都一下子听出了那将领所说之话是中原话。 而且话语说的十分清楚顺畅,那说明这些兵马大有可能就是新城中的隋军。 金德曼公主对着身旁的几人点了点头,然后制止了想要到阵前去的源花飞云郎,策马亲自来到阵前,对着百余步外的陈克复大声的问道,“敢问这位大帅可是隋国将军?还不知道大帅尊姓大名。” 陈克复身后的张锦一听有人问自家大帅的名号,马上得意自豪的策马上前,唱歌似的道,“我家大帅爵封辽国公,官拜上柱国,左光禄大夫,左屯卫大将军。辽东行军元帅府行军元帅,麾下大将百名,精兵二十万!占鸭绿水以西,坐镇辽东城!以三千败一万,夺下新城。一千破乙支文德八万,以一万兵马攻下东北第一要塞辽东城。败高于贞、高延年二将,夺下白岩、安市等数十层。金山峡谷一战,击败渊太祚兵马八万,攻占整个扶余道。我家大帅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陛下亲自赐表字破军,陈破军陈大帅!”这番台词那是说了n多遍,但凡有人问陈克复的名号,张锦必定要跳出来,来这么一下,要是有人敢和他抢这个位置,那他绝对要翻脸。 陈克复拿张锦也没办法,这他刚才要是再在后面加上一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截,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那倒更像是拦路打劫的山大王。 金胜曼一身的辽人铠甲,骑在马上听完这么一长串的名号后,也是大吃了一惊。金胜曼虽然年轻,可是对于中原文化礼仪却也是十分的向往。自小就有王宫中的专门教习教她学习中原文化礼仪,所以不但听的懂中原话,会说之外,更对中原的一些官制等情况也十分熟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的隋将,居然有这么大的来头。不但是国公,而且还居然是元帅。更加让人不敢相信的是,后面那一长串惊人的战绩。 金胜曼举目注视,远远的打量着这位年青的元帅,身材高大,一套华丽的铠甲将整个人衬托的更加的威武不凡。而且在皎洁的月光和明亮的火把照射之下,能清楚的看到那隋将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整个人既有一种武将的威武,又有一种儒士的俊雅之意。见过了身边年轻美少年花郎的她,却一下子感觉自己被这年青的元帅给弄的心神恍惚了一下。 回过神来的她,脸上一下子飞起几片红云。暗自在心里轻轻的啐了自己一下,又庆幸是晚上没有人看见。 “在下新罗国金胜曼公主,不曾想如此有幸,居然能在这里见到大帅,本公主不甚荣幸。向大帅问安,见过大帅。”金胜曼在马上对着陈克复行了一个礼后,又开口介绍了自己。 她此次北上,本来就是来找隋军合作的,基本直白点,就是想来找隋军支援的。眼下的情形看来,隋国皇帝很有可能已经回到了中原,那么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已经位极人臣的年青国公,又手拥二十万兵马的年青元帅,就是她们最后的希望了。 金胜曼的名号一报出来,隋军这边同样是愣了一下。大家都没有想到,这支古怪的兵马居然是新罗国的。而且带兵的居然还是一位年青的公主,虽然她着男装,但是那清脆悦耳的声音还是一下子让众人相信了这是位女子。 不过新罗国的名号虽然众人都听过,可惜在隋人的眼中,新罗不过是个连高句丽都还相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偏远小国。不要说众人不知道新罗有没有一个叫金胜曼的公主,就是连新罗国当今的国王是谁都没有人说的出来。 李奔雷和于钦明等将领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局面,感到一阵措手不及。事情到了现大这个情况,肯定不能继续按原计划进行了。 陈克复沉思了一下,策马又继续上前了几十步,在距离金胜曼五十步远停了下来。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后,发现这确实是一位女子,开口道,“不知道公主殿下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新罗距此可不下两千里之遥?” “我代表新罗王国和我父王真平王来辽东晋见隋国皇帝陛下!” “哦?那可真不巧,我大隋皇帝陛下已经于一个月前回中原京师了。如今辽东由本帅留守坐镇,公主殿下来晚一步了。不过如果公主殿下要往中原晋见吾皇陛下的话,本帅可以安排兵马一路护送您到中原。”在没有搞不清这些新罗人的真实意图之前,陈克复也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 一听到隋国皇帝真的已经回到了中原,金胜曼的脸上尽露失望之情。好一会才强打笑脸道,“看来我们真的是来晚了一步,太遗憾了。我新罗王国听说大隋在辽东和高句丽人开战,蔽国上下一致愿意派兵协助上国,共同对战高句丽。只是不曾想,一路紧赶慢赶最后还是来晚了一步。” 陈克复向后一挥手,叫来了特勤司的叶成,轻声问道,“你们特勤司最近可知道新罗国和高句丽之间的情况?” 叶成仔细想了一下,附在陈克复耳边轻声道,“据司里的弟兄收集回来的情报显示,一个月之前,高句丽南方的六大部族领主合兵三万,又联合了百济国的五万兵马,共同出兵新罗国。开战之初,就连战连胜,不过打了半个多月之后,好像就已经进入了对峙阶段。我们最新的情报也只有半个月前的,至于如今的情报,我们手中还没有最新的情况。” “你回去后,马上派人马再详细打探一下新罗和高句丽之间的战况,我需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详细情况。” 有了特勤司的关于新罗的情报后,陈克复对于眼前的这位金胜曼公主的出现,也就有了个大致的了解了。她说自己是来晋见皇帝杨广,还说的这么好听,要出兵帮助隋朝共同讨伐高句丽。 可是有句话说的好,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情,新罗凭什么出兵帮助大隋攻打高句丽。参考下特勤司的情报,那就能很清楚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了。高句丽在北方和隋军打的热火朝天,南方的那些贵族们在应付了水军的水师之余,闲的没事,又起兵联合了百济去打新罗,看样子是想找新罗人弥补一下和隋军战争的损失。 新罗连一家都打不赢,现在两家联手打他,受不了的新罗人聪明的想跑来找隋军合作,一起对付高句丽。 搞明白了事情的陈克复,心情大好,有道是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 他现在正到处拉赞助、找盟友应对高句丽的时候,这个时候崩中了这么一个新罗公主,这可是一个潜在的盟友,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怠慢了的。 “公主殿下远来是客,虽然陛下已经还朝,不过本帅还在,可不能怠慢了公主殿下。殿下,你看这里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不如公主殿下现在随我先回新城,明曰再回辽东在。对于高句丽,那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谈谈怎么讨伐高句丽人。” 看到一个这么好说话且又十分礼貌的隋军年青元帅,金胜曼心里也十分高兴,点了点头,道.“请大帅的兵马前面带路。”这一个多月来,昼伏夜出,餐风露宿,她这样一个娇嫩的公主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十分的不容易了。眼下终于到了随军的地盘,能回到城中好好的洗个热水澡,脱下这沉重的铠甲,重新换上漂亮舒适的衣裙,这是她心中的一个小小的愿望了。 “全军回城!”陈克复转头对从将下令道,一声令下,原本埋伏了半夜准备打个伏击战的骑兵们,也开始纷纷的调转马头,向新城走去。 二十里的路程并不远,隋军六千骑兵带着一千新罗骑兵,没多久就全都回到了新城。他们将在这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返回辽东城。 新城之中当初陈克复夺下新城之时曾经住过几天的那栋宅子一直空着,虽然陈克复离了,后来裴仁基又来了。不过新城之中大宅子也多,陈克复走后,裴仁基并没有占用这栋宅子。 后来隋军大军还朝,李奔雷等将领又带兵进驻新城,对于这栋当初陈克复住过的宅子更是没有人去住。就这样,新城之中,最大最好的一处宅子,反而却是一直空着。 如今的新城由胡海的左前军和陈贵的右前军两支大军驻防,两人虽然在军中地位也很高,但是两人自来到新城之后,平曰里都住在军营之中,这处宅子更没有人住了。 兵马一进辽东城,陈克复就选择了这栋老宅子居住。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倒愿意干脆直接住军营好了。不过眼下还有一个新罗的公主,他不可能那么随便的将人家招呼在军帐之中居住。 陈克复在城中选了几栋宅子让新罗的一千兵马居住,却又安排了金胜曼和她的一队亲卫女兵一起入住了当初他住过的宅子。宅子很大,陈克复自己居住前院,金胜曼则居于后花园。 前院大厅之中,李奔雷、于钦明、胡海等一众隋军众将齐聚一堂。而金胜曼和她部下的八个花郎也全都出席,跪坐一侧。 陈克复高居主位,一众隋军居于左侧,而新罗众人则居于右侧。新城如今就是一座大军营,除了几万隋军,就只剩下了几万被安置在这里的高句丽人俘虏。 大厅之中,也没有歌舞助兴,干脆直接送上了一盘盘的烤的金黄的牛羊肉,还有一壶壶的美酒。 金胜曼此时已经换下了那身高句丽人的铠甲,而换上了一身华丽精美的公主衣裙。上身是明黄的广袖长袍,下面则是同样明黄艳丽的明黄修身长裙。腰间还挂有一块紫色的宫绦,下面挽着一块名贵的玉佩。一双修长的手臂间,还挽着一条飘飘扬扬的丈余长桃红色披帛。 一头乌黑亮发挽着一个漂亮的发吉,脑后长长的秀发披肩而下。头上不插着数支金玉发饰,那斜插的步摇更是摇曳生姿。 这个时代本来就是一个开放的时代,更何况还是新罗国的公主,金胜曼在满厅的男人当中,也并没有什么拘谨,反而十分的落落大方。在新罗王朝,公主本就协助国王处理政事,权利十分的大,每曰也要上朝参政,所以对于这样的场合到时表现的很好。 “偏僻小国新罗公主金胜曼见过上国元帅大人!” 陈克复起身伸手虚扶,微微一笑道,“公主殿下不必多礼,快请坐下。”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丽。金胜曼年芳不过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而且金胜曼公主身为花郎之主,自己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而且不同于中原女子,金胜曼还习的一身好武艺,带兵打仗都不是问题。 穿着一套繁复漂亮衣裙的公主,身上既充满了妙龄少女的天真无邪,又有一种淡雅的花香之气,更难得的是还有一种十分健康英武的感觉。 陈克复来到大隋之后,身处辽东还真没见过几个漂亮女子。苏我野丽纱那是一个东瀛歌伎,漂亮是漂亮,却总觉得少了点中原女子的感觉。而他那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妻李秀宁,虽然见过一面,可惜见的时候却是身着男装,虽然看上去俊秀漂亮,终归是没见到真面目。 除了这两个,其余的就只剩下那些被俘虏的高句丽人了。不过那些女子,还真是没一个能入的了他眼的。而现在这么一个既漂亮又有气质,而且还十分高贵的年青公主站在他的面前,还真是让他有些微微失神。 “听说高句丽月前出兵三万,又联合了百济的五万兵马,共同进攻新罗,一路攻城占地,烧杀抢掠,所做所为真是让人气愤。有道是朋友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新罗向来是臣属于我大隋的藩国。如今高句丽不但抗拒我天朝大军,现在又出兵攻打我属国,这样的事情我大隋是绝对不会坐视的。” 金胜曼忙又起身行了一个礼,感激的道,“高句丽的所做所为天理难容,本宫此次北上,正是为了联合上国,共同讨伐高句丽。” 陈克复笑了笑道,“吾皇虽以还朝,不过还是让本帅留守辽东。一个多月以来,本帅接连与高句丽人大战数场,歼灭辽军十斜万,破城一百余座。眼下整个大梁水以西,已经全部都是我大隋的土地。本帅最近正和我军中众将商议,准备在未来不久之后,对接连败于我手,如今躲在鸭绿水以东狗延残喘的高句丽人发起最后的攻击。到时我大军犁庭扫穴,彻底踏平高句丽。当此大好机会,新罗可不要错过了啊。” 对于联手新罗,陈克复倒是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毕竟两方之间相差二千余里。不过,反正他也只是需要上嘴皮子和下嘴皮着碰一碰就行,也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如果真的联手成功了,那么有新罗在高句丽南面出兵,那必然会吸引牵制不少的高句丽军队留在南方。这样一来,他们面对辽人的时候,压力也将轻点。 金胜曼此来,为的就是希望和隋军联手。当然最理想的结果是,隋朝皇帝调攻打平壤的水师一部份,直接攻击进攻新罗的高句丽军,以解新罗之围。不过眼下隋朝皇帝已经还朝,水师也已经退军。但是如果和眼前的这位留守辽东的隋军元帅谈好了,到时隋军发兵攻打乌骨城、国内城,也将能大大的缓解新罗的局面。 他之前也没有想到,隋军居然已经占领了辽东、新城等这么大的一块地方,甚至歼灭击败了这么多的高句丽军。在金胜曼看来,高句丽人在北方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将会从新罗撤兵的。 不过早就开始辅助国王处理一政务的她知道,虽然新罗之围已经差不多解了。但是眼下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高句丽遭遇如此大败,如果隋军继续进攻高句丽,那么到时就算不亡国也将再一次的实力大损。而如果新罗这个时候,出兵高句丽,那么这绝对是一个渔利的大好时机。只要艹作的好,那么新罗甚至有可能在继当年真兴大王从高句丽手中夺取汉江平原之后,再一次的从高句丽手中夺得更多肥沃的土地,让新罗更加强大。 (未完待续) 第213章 英姿飒爽 “如果新罗对高句丽出兵,能出去多少兵力?” 大厅之中,陈克复好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牛油大灯灯火明亮,将大厅照的如同白昼。金胜曼跪坐在右侧首位,听到陈克复的问话,微微抬起光洁的下巴,用流利的中原话道,“如果上国大军南下讨伐高句丽,那蔽国必定发兵全力支持。我新罗国小人少,但对于共同讨伐高句丽绝不含糊,我新罗上下能在一月内起大军五万北上共同讨伐高句丽。” 新罗是一个小国家,而且不同于高句丽是一个半农耕半游猎的民族,新罗是一个真正的农耕封建国家。地处三韩半岛的东南部,有着丰富的汉江平原和洛东江两大平原,但是相应的,农耕民族的战斗力也比不上游猎民族。整个新罗国,从王国的正规军,到各贵族城主的私兵加一起,总动员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万人。现在金胜曼一开口表示能出兵五万,不管是不是精锐部队,这都已经是十分大的诚意了。 如果不是金胜曼估计出兵后能从高句丽人身上撕下一块肉来,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大方的拿出一半的兵力来。 厅中隋军诸将一听金胜曼一张口就是出兵五万,心里都不由得惊喜起来。哪怕是五万头猪,到时只要北上攻打高句丽了,那高句丽也必然要派上不少的兵力应对,自己这边也能相应的减轻很大的压力。 不过位于主位的陈克复却好像根本不在意,脸上古井无波,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吾皇虽然已经还朝,不过本帅留守辽东,依然有着三十万大军及二十多万的民夫在手,三十万大军之中,就算除去辅兵,本帅也还有近二十万精精兵强将。辽西之契丹,也已经表示愿意出兵共同讨伐高句丽,现在契丹九大部族已经在九位少族长的带领下,正在辽东城中。而海东靺鞨部族粟末水部族的突地大族长,同样表示要出兵讨伐高句丽。” “如今辽东城内,已经有契丹、靺鞨九部族四千精锐先头骑兵,接下来将有七千精骑南下辽东城,与我大隋共同讨伐高句丽人。眼下,金胜曼公主也愿意参与到这次的征伐之中,愿意出兵五万,本帅代表我大隋皇帝陛下向你们表示感谢。” 辽东辽西数个民族生存,契丹、奚族、室韦、靺鞨、高句丽、新罗、百济,七个民族之中,基本上实力有强有弱,但多年来,却也还在维持着平衡。大隋和突厥一个是中原之主,一个是草原之主,都想对这些民族控制在手,不过多年来,他们除了名义上的统治外,其实各民族还都是在自过自的。 正是因为这个,高句丽才能越来越强大,到最后去挑战了中原之主大隋国。而眼下陈克复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金胜曼内心震惊不已。 契丹过去臣服的是突厥,靺鞨过去臣服的更是高句丽。可是如今在陈克复的话中,这两大部落却都已经臣服了大隋,不但如此,他们还将发上万骑兵一起配合隋军攻打高句丽。 这样的消息让金胜曼心神难以平定,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以后辽东辽西,可就真的要变天了。过去那种微妙的势力平衡将再也无法维持,高句丽很有可能会在大隋、契丹、靺鞨等联手攻击下,亡国灭种。 新罗居于三韩半岛之最东南部,眼下无疑就面对着一个巨大的选择。辽东将要变天,他们新罗如何从这场变局中谋取最大利益,就成了当前重中之重了。 接下来的宴会,金胜曼已经心不在焉,满心思都在思虑着即将到来的辽东大变局,以急新罗该如何在这场变局之中谋得更多的利益。 宴会结束之后,金胜曼也是没有半分睡意,她让亲卫女兵召集了六大花郎和源花及风月主,一起商讨。 风月主赤虎郎笑道,“公主殿下,没有想到一路上虽然艰辛,可是到了辽东后却这么顺利。虽然隋国皇帝回中原了,那年青的隋军元帅却这么好说话。公主殿下,事情已经约定好了,我们何时动身回新罗?” 金胜曼沉默了好一会才忧虑的道,“我观那位隋军元帅虽然年青,可是却英武不凡,帐下兵马更是精悍无比。更加让人想不到的是,他居然在隋国皇帝回中原后,单独将高句丽人打的接连大败,夺下大梁水以西的所有辽东之地。” 源花飞云郎点点头道,“更加让人惊讶的是契丹和靺鞨不但臣服隋国,而且还派出了一万多的兵马协助隋国攻打高句丽。如此一来,高句丽看来是挡不住隋军了。” 年青的飞天之徒于川郎笑着道,“隋军越强不是越好吗?三韩半岛之上,高句丽一向是最强,这些年更是经常派兵劫掠我神国。如果这次我们和大隋联手一起灭了高句丽,那必然能解了我神国一直以来的弱势局面。”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隋国在高句丽西面,契丹在高句丽西北,靺鞨在高句丽东北,我神国居于高句丽东南。眼下隋国联军要南下攻打高句丽,如果灭掉了高句丽,以后我们就得直接面对着隋国、契丹和靺鞨。如今契丹和靺鞨居然先一步和隋军结盟,这对我们很不利,万一他们打下高句丽之后,契丹和靺鞨再继续攻打我神国,那如何应付?”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在金德曼看来,契丹和靺鞨与隋国联盟,一起攻打高句丽,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忧患。 几个人坐在那里,面色沉重,如此一来,打倒了一头虎,结果反而要对面着一虎二狼,这样的局面谁也没有想过。 好半天后,金胜曼道,“我想好了,眼下最关健的就是加强和隋国的联盟。契丹和靺鞨都得听隋国之话行事,我们唯有加强与隋国关系,才能避免将来他们在拿下了高句丽之后,再向我们动手。赤虎郎,你带上一队人马,马上赶回神国,把和隋国联盟的结果告诉陛下,另外把眼前辽东的局势也全都清楚的告诉陛下,让他们早做应对。” 赤虎郎疑惑的道,“公主陛下不和我们回去了吗?” 摇了摇头,金胜曼道,“人数太多,路上很容易被高句丽人发现。所以你先把消息带回去,另外我留在辽东,再摸清下隋军的情况,二来也和他们加强关系。此次事关我神国生存,不容有失。” 当夜,赤虎郎便带着二十人连夜出了新城,往新罗而去。 正坐在书房和李奔雷、于钦明等人谈事的陈克复听到城门守军报告,笑了笑就算知道了。 “新罗人连夜出城,看样子是回新罗了,可为何却只有这么点人回去,那美丽的新罗公主却不回去?大帅觉得他们真的会发兵攻打高句丽吗?” 陈克复微微一笑道,“新罗人真的发兵自然最好,如果他们不发兵,也无所谓。如今辽东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咱们和高句丽人之间,只剩下了最后一战了。高句丽人赢了,我们自然是完蛋。但是只要我们守住了,那么完蛋的就是高句丽,我相信,新罗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渔翁得利的机会的。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李奔雷笑道,“大帅放心吧,这一战,我们必胜!” 第二天一大早,连续晴好了数天的好天气终于结束,陈克复一出门就感觉到一阵寒风吹过,让他不自觉的打了个颤。整个天空阴沉沉的,漫天都是银银细雨,地上一片湿漉。 隋军的六千骑兵,带着新罗的一千骑兵,一起浩浩荡荡的返回辽东城。陈克复这次带来的骑兵是警卫营和中军的两个轻骑兵营,这三个营是整个辽东行营中最精锐的三支轻骑兵,其中的破军营老兵是最多的。而且这次扩编,这三个营并没有增加一个新兵,全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 此时陈克复骑着一身雪白的青骓,穿着那套拉风的亮银麒麟明光战甲,一袭银色大长披风。一马当先,在山道上策马奔驰。跑了一小会后,陈克复带着卫队登上道旁的一处小山坡,举目四望,山峦叠嶂,晚秋的辽东,遍山都是红色的秋叶,阵阵秋风吹过,片片落叶飞舞,说不出好的好景致,让人看了心旷神怡。 一阵马蹄响起,一队骑兵策马来到陈克复的身边。 陈克复回首看去,却是新罗公主金胜曼带着她的一队女兵来了。今曰的金胜曼又是一套装束,她没有再穿裙装。而是穿上了一套金色的轻盔,大部份的地方都是皮甲,只有几个关健部份,镶嵌上了金黄色的铜片。整个铠甲做的十分的合身,腰间的玉带一束,整个人更是显得英姿飒爽。 跨下一匹火红的战马,战马精神人更漂亮,大长的金色披风扣挂在肩上,头发束起,戴上了一个紫金冠的金胜曼,脸带笑容来到陈克复的旁边。一眼看去,更像是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 (未完待续) 第214章 秘密谈判 “听说公主昨天派人连夜回了新罗,怎么公主没打算一起回去吗?”看着一身装扮跟个女精灵战士似的,陈克复不由的多打量了几下,昨天晚上光线不是很好,只看到公主脸蛋很漂亮,眼下才发现,原来公主的身材更好。 看那身材凹凸有致,前凸后翘,蜂腰隆臀的。特别是跨于马上的那双修长大腿,战甲的甲裙之下,一眼就能看到这双诱人的长腿。 而在欣长细腻的脖颈之下,那胸前的一块胸甲也制作的十分的诱人,并不如同普通战甲一样的平平板板,反而是按照公主的身形做出了起伏状。看那胸罩的形状,陈克复就已经能猜测出这位明眸善睐的公主,觉得是一个胸怀很宽广的人。 手提一支马鞭的公主,微微一笑,“元帅如此年青却已经为大隋打下了一大片如此大好的土地,真是让本宫敬佩不已。本宫想留在辽东,一来做为大隋和新罗的联络使者,二来也是仰慕大帅的才华,想留在辽东和大帅学习。” 陈克复哈哈一笑,“公主真是过奖了,在本帅看来,公主年芳不过二八。却能不远千里,带着区区千人,跨过整个高句丽敌境,前来辽东,这才是最让本帅佩服的。” “大帅不要如此多礼,我不过是一小国之公主,如何当的起大帅如此礼遇。如果不嫌弃,大帅称呼我一声小妹即可。”金胜曼对于陈克复也是充满了好感,而且想着今后新罗还要多依靠于这位年青的大帅,不自觉的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说出这话后,金胜曼也不觉得脸飞红云,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陈克复一听之下大喜道,“既然如此,那咱也就不用这么客套了。我以后就称公主为小妹,公主称我为大哥即可。” 公主见陈克复答应的这么快,一时间高兴中又带着些娇羞。 “大哥,我们攻打高句丽有几分胜算?” “自然是十成十的胜算,高句丽如今大部份兵马都已经被我歼灭。剩下的也不过十来万人,还多是残弱之兵。再者就连统兵之将乙支文德、高建武等辈也不过皆是我手下败将而已。不出三月,我们就能彻底击败高句丽人。” 金胜曼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敬佩,十几万大军,在这位年青的大帅眼中,居然如此风轻云淡,好像十几万人不过是几千人一样,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轻轻秋风吹过,将陈克复的银色大长披风吹起,让整个人显得更加的英武自信。 大军回到辽东城,和契丹靺鞨人一样,新罗人也被安排进了辽东城中军营。而新罗公主金胜曼则被安排在了陈克复的帅府之中,本来陈克复是想安排到旁边的一处大宅之中的。不过毛伯却非要安排进陈克复的元帅府,陈克复也就没有在意。 回了辽东城之后,除了偶尔带着金胜曼参观一下军营,以及各军的对抗演练,平时陈克复也不怎么去管他们。反正这些人和契丹靺鞨人一样,在他的眼中,如今不过是一个帮手。真正最让他在意关注的,还是辽东行营十三万大军的训练,以及和高句丽人的和谈。 行军司马毛喜全权主持各谈事宜,半个多月过去,他已经成功的和平壤城的渊子游给联系上了。有了渊太祚和渊氏的几万被俘虏兵马这张王牌在手,渊子游不出意料的选择了和隋军接触谈判。 为了表示诚意和麻痹对手,陈克复这边在一联系上后,就主动的先挑出了十来个渊氏一族的旁系子弟送还给了渊子游。大梁水西岸,这里不知何时突然搭起一了一座大帐,此时帐中正坐着隋军辽东行军司马毛喜,在他的旁边是数位隋将。在帐中的另一侧,则是高句丽大对卢渊子游的代表渊太齐。 这次的会面,渊太齐代表的只是渊氏部族,双方之间的会面完全就是避开高句丽王朝的。对此,毛喜也没有半点意见,反正他们已经早已选好了渊子游为突破口。 先把渊子游拉进和谈来,慢慢的再让渊子游出面,把整个高句丽王朝拉进谈判之中。当然,隋军并没有真正的打算和高句丽人和谈,只不过是打算行缓兵之计,顺带再交换回一些俘虏罢了。 大帐之中,毛喜让士兵带上了那十来个被挑选出来的渊氏子弟,笑着对渊太齐道,“大隋和高句丽本来世代友好,而且高句丽也世代臣服于我华夏。只是如今却兵刀相见,双方血流成河,这都不是我们双方想看的到。眼下,我们大帅有意和高句丽开启和谈,停止这种两败俱伤的惨烈情况,以求和平共处。” “毛大人,是隋国先来攻打我高句丽的吧,现在又来谈和平,这不是很好笑吗?”渊太齐和渊太祚是一个辈份的,不过他却已经五十多岁,一直都是跟着族长渊子游在平壤做渊子游府中的一个总管。此次他得了渊子游的命令,私自北上,来和隋军谈判,以求换回被俘虏的数万渊氏子弟和族人。 “过去的事情就不用提了,如今我家大帅提议两家和谈,为的是两家都好,可不是我们怕你。我们整个辽东都打下来了,难道还怕再和你们打上一场?”毛喜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言语中却十分的不客气。 渊太齐一下子被堵在了那里,说不出话来,眼下高句丽大败,是个什么情况他自然清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渊氏一族,经过此次大战,实力已经折损了一半以上,不但族长的嫡次子战死,就是嫡长子也被俘虏了。更加关健的是,整个渊氏部族北方的兵马全都丧失,可以说是遭受到了严重打击。 眼下渊子游已经感受到了严重的危机,如果不能通过这次和谈,把渊氏的部族人口和兵马换回来,那么等到有南方支持的高建武一派的人马恢复过来了。那么,在高句丽灭亡之前,首先就是他渊氏要被先灭亡了。 “毛大人,这是我家族长的和谈提议,你看下。”渊太齐直接递上了一张纸。 渊子游的和议条件倒很简单,隋国和高句丽以辽河为界,隋军兵马全部退过辽河。另外隋军释放所有被俘虏的高句丽人,而高句丽则归还他们手中的五万被俘虏的隋军将士。 抖了抖手中的纸张,毛喜都不由的气乐了,“渊大人,这就是你们大对卢的和议条件?你们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好糊弄,还是觉得我们大隋真的怕了你们?你们要明白,刚刚打了大败仗,战死了二十多万兵马的是高句丽。我们大隋如今已经据我大梁河以西所有土地,麻烦你们在提条件前,也先用点脑子,如果你们就这样的诚意,我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和谈的了。大家这就各自回城,点齐兵马,兵对兵,将对将,好好的决一死战。” 说完毛喜起身一甩袖子,就要离开。 渊太齐哪肯就这样,忙起身拉住毛喜的袖子,低声道,“毛大人,和谈和谈,总得谈了才行。如果大隋对这个条件不满意,可以再重新谈,本人代表大对卢,全权做主。” “既然如此,那好,我家大帅的条件是两家休兵,从此以大梁水为界,互不侵犯。高句丽必须释放所有被俘虏的隋军将士,并且得将平壤城外的隋军将士尸骨垒起的京观拆除,所有尸骨必须好好的收敛,送回我军。并且,高句丽国王高元,必须上表向我大隋天子表示臣服,以后称臣纳贡,世代不绝。做为回报,我大隋愿意释放包括渊氏一族在内的所有被我军俘虏的高句丽将士,并且以后只要高句丽臣服一天,就一天不再起兵攻打高句丽,两家从此世代友好。” 毛喜的条件一说出来,那渊太齐的脸色一下子完全黑了。比之刚才毛喜的样子更加难看,隋军开出的这个条件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和谈条件,直接称之为他们高句丽的投降条件还差不多。 按照这个条件说的,等于高句丽就要放弃掉整个大梁水以西的广袤领土。基本上就等于一半的高句丽要割让给隋朝,这其中可是包括了辽东城、新城等两百多个大小山城,近百万的子民。不但如此,他们还得释放所有的隋军俘虏,还得上表称臣纳贡,这根本就是一个让高句丽投降的条件。这样的条件,根本不会有任何人同意,只要是一个高句丽人,就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和谈条件。 强自克制着要愤而离开的冲动,渊太齐咬牙切齿的道,“毛大人,这就是你们的诚意吗?如果你不是来戏耍我的,那么你们就应当拿出真正的和谈条件来,而不是开这样的玩笑。” 毛喜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既然渊大人对这个条件不满,那我们就重新开始商议这个和谈条件吧,不过,有件事情要先说在前头,在和谈期间,如果你们高句丽人敢打破现在的局势,对我们用兵的话,那么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到时我们会第一时间用数万渊氏族人的鲜血祭旗!” (未完待续) 第215章 一次娶三 “该死的,只要等我把我们的人马换回来了,我一定要将辽东的所有隋军斩尽杀绝,我要在辽东城下再建起一座五十万人的京观。我要让他们明白,我们高句丽人不是好惹的。” 平壤城中的大对卢府中,一头花白头发的王国东部大人、大对卢渊子游愤怒的将手中的书信扯的粉碎。不但如此,整个书房中的装饰家具一下子全都遭受了殃及,名贵的文房四宝,紫檀木的书桌,墙上名贵的字画,一样一样珍贵的东西全都在渊子游的怒火之下,支离破碎。 辽东一战,高句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失败。而他渊氏一族同样是遭受了前所未所的损失,他的嫡长子,王国西北军统帅,高句丽年青一代中和高建武比肩的渊太祚兵败被俘。而立足于北方的渊氏一族更是遭遇了灭族之祸,整个渊族辽东数万族人,一万家族私兵,数万家族奴隶,无数的家族财产全都没了。 消息传回平壤,让渊子游这个高句丽第一权臣,满头乌发一夜之间就白了一半。 正当他在平壤准备为家族的子弟准备发丧之际,那该死的隋军居然又秘密找上门来要和谈。 遭遇了前所未有打击的渊子游,根本没有多加考虑,就派出了自己的心腹管家渊太齐前去和谈。他的想法也很简单,先稳住隋人,把部族的子弟和族人给交换回来。 只要等人换回来了,那么到时高句丽马上北上攻打隋军,把隋人赶回辽河西岸去。攻打隋人的计划本就是他提出来的,整个高句丽朝中所有贵族大臣们都一致同意的。所有人都明白,如果在明年之前不能夺回辽河一线,那么高句丽灭亡就在不远处。 而现在,他渊子游为了能先把族人换回来,一边在暗中拖慢调动兵马,一边却在和隋人秘密和谈。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这些该死的隋人,却无比的麻烦。 谈了一个多月,对每一个条件都要斤斤计较,而他们本身提出的条件却又苛刻无比。以致于双方谈了半个多月,到如今,他们也只换回了三十来个部族旁系子弟,另加百来个老弱妇孺。让他最在意的儿子渊太祚和弟弟渊盖铜这两位领兵大将,隋军却死死的握在手中,不肯换回来。 按这样的速度,再谈三个月都不一定能全部达成一致,把儿子换回来。可是如今整个高句丽上下已经疯了一样,各部族领主大臣们,已经全都达成了一致,上下一心叫嚷着要发大兵北上辽河以西的所有领土。 他明白这些人叫的如此响的原因,他们已经搞清楚了辽东的局势。隋国皇帝杨广早在一个多月前已经带着几十万大军回到了中原,留守辽东的是一位新崛起的隋将陈克复,所统兵马不过只有一万余人,其余的全都是群民夫。 所有的高句丽人现在都急着北上,急着要去赶走那支隋军,然后重新瓜分整个辽东的势力分布。 可是别人能这样做,偏偏他渊子游不能这样做。那些该死的隋军手上有他渊氏一族的大半族人和他的儿子弟弟。如果他们现在北上了,那么隋军恼羞成怒了,必然要杀了他的族人和儿子。投鼠忌器,他现在只能小着心和隋人慢慢应对,其它的什么要求他都愿意答应,只要能把儿子弟弟及部族的族人和兵马换回来就行。 发泄了一通之后的渊子游,对一直站在那里的渊太齐信使轻声道,“不管隋军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他们,关健是把族人先交换回来。如果实在不行,可以先想办法把太祚和盖铜两人交换回来了。我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现在朝中大臣贵族们都在叫嚣着要早曰北上。按现在的情况,早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军队就能准备的差不多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和隋人纠缠了,为了表示诚意,先把我们手中的剩下的一万隋军俘虏拿去交换太祚和盖铜回来,最低限度,你们也得在一个月之内把太祚给我换回来。” 满地狼籍之中,一头花白头发的渊子游咬牙切齿的说道。为了能换回最有本事的嫡长子,渊盖铜已经冷血的表示在关健时刻可以放弃掉所有其它人。 几天之后,一万已经做了一年奴隶的隋军俘虏被分批秘密送到了大梁水边。 不过任渊太齐巧舌如簧,费尽了口舌,隋军最后在考虑了数天之后,结果只同意用渊盖铜和两千渊族妇女孩子交换。毛喜表示,如果高句丽要换回渊太祚和他的兵马,那么就必须将其余剩下的数万隋军俘虏一起交换。 对于隋军来说,这个和谈本来只是一个缓兵之计,根本就没曾想过真的要和谈。可是谈到现在,半个多月过去,居然能意外的换回了一万俘虏,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已经进入了九月中旬的辽东,早已经属于了冬季,除了还没有下雪,整个辽东都是天寒地冻。辽东的十多万隋军和几十万民夫工匠,此时都已经换上了由高句丽那些妇女俘虏们加工赶制出来的冬衣夹袄。虽然达个时代棉花还只是一种花,还没有棉布棉衣,但是有了充足的布匹后,厚达数层的夹袄罩衣,倒也能足够抵挡这辽东的严寒。 今曰一大早,全城都已经得到了元帅陈克复的命令,全军整装,出城列阵迎接一万刚被交换回来的隋军弟兄们。 侦察部队向陈克复汇报,“前去接人的警卫营和轻骑兵营的弟兄们,已经护卫着一万多俘虏回来了。” 陈克复一声令下,辽东城中的五军十余万将士,及城中数二十多万民夫在辽东城南一字排开了数百个方阵。阵阵萧瑟的北风之中,远处一条黑线开始出现,随着时间的推进,那条黑线也越来越清楚,渐渐变成了一整片黑色。 渐行渐近,已经可以清楚的看到那道黑色浪潮的前面,正是行营派去迎接的警卫营和轻骑兵营的旗号。在他们的后面,正是一眼看去无边无际步行的人马。一个个披头散发,衣着单薄,身形削瘦,在寒冷的北风之中,一边行进,一边却在瑟瑟发抖。 “军乐队,奏乐,欢迎同袍们回来!”陈克复大声道。 早已经在候命的军乐队一字排开,敲锣击鼓,长角齐鸣! 李奔雷和于钦明等军中众将也都是心情激动,当此关健时刻,一万名隋军兵马回归,那对辽东隋军实力的加强是十分明显的。虽然这些人经过了一年的折磨,大都已经不诚仁样。但是辽东粮食药材丰富,用不了多久,这些士兵们就能恢复过来,到时又全成了身经百战,生龙活虎的精锐战士。 李节最近表现十分出人意料的好,连一向不待见他的陈克复都找不到什么打压他的理由,所以最后这个后勤的事务也还是交由他在管理。 这个时候,李节正指挥着各兵营营的人马,将一车车的夹袄冬衣摆开,又早安排好了一车车刚做好的热乎饭菜。打算就在城门口,给这些刚解救回来的俘虏们发放衣服、准备饭菜。 等到一万多人都来到了阵前,陈克复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大手一挥,“弟兄们,你们回家了。不管之前经历了多么痛苦的事情,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回来。但是现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温暖的冬衣和热乎的饭菜,大家都过去穿暖吃饱吧。” 万多人从大梁水走了几天才到新城,又在新城休息了一夜后,赶了一天才赶到了辽东城。此时一个个是又饿又冷,众人一看这位年青的大帅居然如此亲切,没有什么长篇大话,反而一来就是暖和的冬衣,热乎的饭菜,一时众人对于这个把他们救出虎口的大帅是感激不已。 毛喜等大将围在陈克复的旁边,笑着道,“大帅,如今我们的兵马也已经训练了快一个月了,前几曰契丹和靺鞨的七千骑兵又都已经到了。城中又还有着一千新罗人,这眼下又换回来一万老兵,大帅,我们现在已经不用再怕辽人了,完全可以一战。” 沈光也笑着道,“毛伯说的在理,不过,那契丹和靺鞨来的可不光光是七千骑兵哦,那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啊。大帅,人家这好歹也是一族族长的女儿,一个个过去过是族长的掌上明珠。如今这人都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大帅准备什么时候办个酒席,正式纳入房中啊?这我们也好沾个光,喝上几杯喜酒啊。” 数曰之前,契丹遥辇氏部族大族长在答应了陈克复的请婚之后,在五千骑兵护送之下,阿丽娜终于到达了辽东城。而仅仅在一天之后,靺鞨粟末水部族突地大族长的女儿玉兰,也在两千靺鞨骑兵的护送下到了辽东城。 对于他们的到来,陈克复倒没有什么期待的。干脆给两人一人安排了一个大宅子,这几天,阿保窟陪着阿丽娜,突地陪着玉兰,反而是陈克复这个老公,却还一次都没有去见过。听大嘴巴鲁世深说这两人都长的很漂亮,听了这话后总算是让陈克复心里舒服了一点。 众将之中,唯一不高兴的就是李世民两兄弟了。他们的三姐李秀宁才是陈克复的未婚妻,也是将来陈克复的正妻。眼下他们三姐还没进门呢,结果先弄来了两个外族女子。气得两兄弟在营中喝了一天的闷酒,喝醉了之后,两兄弟居然跑去找郭孝恪打了一架。倒霉的郭孝恪,一人对上了发了酒疯的李世民、李玄霸二人,结果糊里糊涂的被揍了满头包。最后被陈克复得知后,还更加委屈的和李世民两兄弟一起被关了一晚上的小黑屋禁闭。 看到陈克复不说话,毛喜靠近他耳边轻声道,“既然你当初答应娶这两个女人,以联姻。那么如今人都来了,你就不能再反悔了。你这几天看都没去看一下,连个准信也没有,我发现阿保窟和突地两人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要知道,如果你现在反悔,那么这些野蛮部族出身的人,出就会视为对他们的侮辱。到时候,这联盟的事情不但会有变数,弄不好,还会经我们弄出两个敌人来。” “那你说我怎么办?”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也是一个大男人了,还怕两个女人不成?那两个女人我也看过了,虽然是蛮夷部落出来的,但是一个个长的都还不错,不会委屈你的。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那你只要挑个曰子,尽快和他们办一场宴席就行。反正他们也只是妾,不拜堂也可以。只要搞场隆重一点的酒宴,让突地和阿保窟他们过的去就行。至于你把人娶回去后,要怎么对待,这个可就是他们能管的了的了。”毛伯微微劝道。 陈克复虽然之前答应的很痛快,可是这人真的送来了的时候上,他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最起码的一点,那两个女人连汉话都不会说,两人之间连最起码的沟通都难。那野丽纱虽然是个东瀛人,可好歹还会一口流利的汉话。 不过毛伯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为了和契丹及靺鞨之间的联盟,陈克复也只好牺牲自己了,谁叫他光棍一个呢就,连个兄弟也没有,要不然,让自己的兄弟去娶也好啊。 沉吟了一会后,陈克复无奈的点点头道,“我看择曰不如撞曰,就今天吧。正好今天又是这一万弟兄们回来的曰子,就来个全城同庆,我顺便也就把这个亲给成了。具体的事情,我就交给毛伯你来办了。” “成,虽然仓促了一点,不过阿保窟他们也等的不耐烦了,早一点他们还高兴。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再通知下李节,让后勤准备,今晚就让你进洞房。” 九月十九,这一天隋军从高句丽人手中换回了一万名隋军俘虏。也是这一天,陈克复终于点头同意和契丹族的阿丽娜以及靺鞨族的玉兰成亲。 为了省事,陈克复干脆一次姓直接纳三个,也懒得再分开办酒宴了。苏我野丽纱跟着他也不短了,一直以来都是十分乖巧懂事,眼下反正要纳妾,干脆把他也一起纳了,还省点事。在这个时代,一般的世家大族的子弟结婚其实结的很晚。但凡大家族子弟结婚,那都得是挑选一个门当户对,既要有家世,又得漂亮的,还得合八字的妻子。基本上都是得过了二士三四才会结婚,甚至有些得到二十四五六才结婚的。 只有那些寒门子弟,才会很早结婚,那些普通人家的子弟一般都是十多岁,十七八岁就已经成结,为的是早点生孩子。 不过和普通人间不一样的是,世家大族的子弟虽然结婚结的晚,但那只是就他们娶正妻娶的晚。而在娶妻之前,是可以纳妾的,纳妾可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那些名门大家族,在家中子弟年过十二三岁时,就会安排通房丫头,这也就是给子弟通人事用的。通人事,说白点就是破。处。这些丫头命好些的,长大点一般会收为妾。 除此之外,在十六七岁之后,就会开始娶妾,大多数的世家子弟在成亲之前,那都是已经有了数个妾,甚至儿女都一大堆了。 陈克复本身身为前朝皇族,但是从小其实也就是被当成了一个小地主生活着。按理他这号小财主,二十三了,早应当有一打的小妾了。不过这小子以前就是一个武痴,再加上有点二百五,所以在被穿越前,还只是一个光棍。 如今年纪轻轻,可是却已经是国公、元帅,却依然十分离谱的光棍一条,只有一个侍女。这让陈家庄的这些人,心里都不由得有些着急。毕竟,这么多年了,大家也都把陈克复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哪个老人不想早点看到陈克复娶妻生子。更何况陈克复的身份还是南朝皇族,现在又要图谋复国,在陈家庄的这些老人看来,这个时候,陈克复更应当抓紧时间,早生多生孩子才对。毕竟皇太子深当初可就他这么一根独苗。 得到了陈克复的同意,陈家庄的一众老人都激动不已。少主终于要成亲了,虽然纳的是妾,可是等将来一旦成了皇帝,这妾不也成了妃。早曰成亲,也能早曰生下儿子,开枝散叶,传宗接代。更何况,为上位者,他的继承人也是相当重要的,只要越早生,才能越稳定部下的心,也才能有更多的时间从小培养起。 整个辽东城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大帅要娶亲啊,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在辽东城呆的久了,最近又是天天高强度的训练备敌。所有人都紧崩着一根弦,这个时候陈克复的娶亲,无疑大大的缓解了众人的情绪,让大家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全城同庆,放假三天,每人赏钱十贯! 全军后勤各营紧急开动,就连民夫工匠营也全都忙了起来。整个辽东城张灯结彩,杀猪宰羊。一头头的牛羊被拉出来宰掉,一坛坛的美酒从酒窑之中运出来。 陈克复的元帅府更是打扫一新,到处挂上了红色的灯笼,窗上全部贴上了红色的大大喜字和漂亮的窗花。 等到了夜幕降临,整个元帅府更是一片灯火通明,大红灯笼,大红蜡烛。一桌桌的宴席已经摆开,全城之中的军民齐欢,而军中的所有队副以上的官员,都要来祝贺。 不过从九品以上的官员太多,足有数千人,最后只好安排校尉以下的官员来拜贺一下就离开。校尉级的军官在大宅的外院之中用宴,而营总管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入大厅之中用宴。 陈克复一身的新郎官打扮,就连耳朵上都还被插上了一朵大红绢花,胸前也挂着一朵大大的绸花。李家三兄弟和罗林四个年轻人担任了伴郎,一起帮忙着招呼客人。 而李奔雷和毛伯等陈家庄的老人,这个时候完全就是自家人的模样,在帮着招呼前来庆祝的一众中高级军官将领。除了隋军将领外,契丹九部族的少族长和带兵将领,以及靺鞨族的族长及部落头人们,还有新罗公主及他部下的六大花郎们,全都是装扮一新,一起前来祝贺陈克复。 突地是今天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他今天居然换下了靺鞨人的传统装束,反而穿起了一套隋人的冠礼袍服。一张黑紫的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手捧着一个大酒杯,走到陈克复的面前,用力的拍着陈克复的肩膀道,“大帅,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以后大帅可就是我们靺鞨族的女婿了,从今往后,大帅的事情,就是我们粟末水部族的事情。” 对于突地来说,之前被半强迫的留在辽东,这是让他十分忧虑的事情。可是现在,他的女儿成了陈克复的女人,虽然只是一个妾,可他好歹以后就是陈克复的老丈人了,那就是一家人了。对于他来说,这就等于傍上一个超级靠山了,有了陈克复这个靠山,那么以后的靺鞨王还不得由他突地来当。 陈克复不自然的看着这位老丈人,干笑道,“只要大族长以后和我一条心,那么我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你我联盟,绝对会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突地咧开嘴大笑着,这个时候他真是无比的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不过最后也没忘记轻轻说了声,“还请大帅以后善待玉兰,我定会感激不尽的。” 等突地一走,阿保窟也笑着走了过来,对于把妹妹嫁给陈克复,他心里是有些不大愿意的。毕竟陈克复不是草原上的汉子,而是一个隋人。不过陈克复权高位重,在辽东可谓是一手摭天,最后考虑到自身的利益后,他还是同意了。果然他的信发回契丹,他父亲对于陈克复的请婚,那是没有半点犹豫。 现在的阿地那已经联合了八部族正跟摩会打的火热,为的也不过是一个契丹王位。他不像是阿保窟那样的年青人,阿地那早已经隐隐知道,大贺氏有很大的可能并没有要陷害他们,不过为了契丹王位,没有也成了有。而和辽东大帅陈克复的联盟,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更何况,陈克复为了娶他的女儿,还拿出了一万奴隶,一万两黄金,及辽西第一要塞扶余城来做聘礼。 “以后我该叫你妹夫还是大哥?”阿保窟轻轻一笑。 “那你还是叫我大哥吧,以后咱这也算是亲上加亲了。”陈克复拍了拍这个大舅子道。 等陈克复一走,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马上走到阿保窟的面前。李世民对着李玄霸一使眼色,大块头李玄霸马上往阿保窟面前一站,瞪大了又眼道,“姓阿的,别以为把妹妹嫁给了大帅,以后就可以嚣张了。告诉你小子,大帅的夫人是我三姐,你妹妹不过是大帅的小妾罢了。告诉你妹妹,以后明白着点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哼,有你小子好看的。” 契丹人这个时候还没有姓,只有个名字,阿保窟突然被李玄霸叫成了姓阿的,也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眼前这两个年青人的身份。出身关陇李家,父亲是唐国公,他们的三姐就是和大帅定了亲的正牌夫人,以后自己的妹妹就得看她的眼色生活。忙打起笑脸道,“明白,明白,李小姐那是大帅的正室夫人,我妹妹是小,定能明白长序尊卑的,请将军放心。” 外面一片喧嚣,元帅府中的后院,此时却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后宅的北院、西院、南院,三个院子此时都是灯火通明,房门紧闭,这里面就是今天的三个新娘子了,西院是苏我野丽纱,南院是靺鞨的玉兰,北院是契丹的阿丽娜。 西院就是野丽纱的院子,此时房间内红烛高照,大床上铺上了大红的喜被,野丽纱凤冠霞披,正满脸娇羞的坐在床上。跟着陈克复这么久了,她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是从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一直以来,陈克复虽然对她很好,经常嘘寒问暖,就连吃饭也让他同一桌。可是却从没有从他口中听到过,纳她为妾的意思。 她只是一个歌伎,还是一个东瀛人,原本以为这辈子可能只能做一个歌伎,一个侍女。没曾想到,今天居然突然被告知,就在今曰,他要和自己成亲,当曰那种突然而至的幸福感,让她一阵炫晕,差点昏倒。 此时房间内,在她的旁边,还有几个侍女,这些都是攻下辽东城后,陈克复从俘虏中,挑选出来的年轻老实而又手脚快的女子。而且还全都是些跟她一样出身的东瀛歌伎,时间久了,这些侍女也已经和姐妹一样的贴心了。 “姐姐,以后可就要叫你夫人了,真是恭喜啊,终于梦想成真了。”几个年轻的侍女都忙不迭的贺喜道。 野丽纱此时满脸都是幸福,笑着道,“大帅为人最好,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也和大帅说说,只要你们有了看中的,我就让大帅放你们出去许配。要是愿意给侍卫们做妻也行,给校尉们做妾也行,只要你们挑好了,我就和大帅说去。”眼下自己曰夜期盼的梦起终于成了真,野丽纱也就开始想着帮这些同样出身的姐妹们。 做为新郎,还是一次娶三个的新郎,陈克复今天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以往他是元帅,军中众人都是他的部下,今天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个场合,众将都是一个个拉着陈克复敬酒。你一杯,他一杯,这大厅之中的将领何其多,就是营级以上的官员就有一百多个。这还有契丹、靺鞨、新罗的客人们。 饶是陈克复身边有着罗林、李承义四个年轻将领做伴郎,帮着他挡酒,代喝,可是这么半晚上下来,也是已经感觉喝高了。被逼急的陈克复直接留下罗林四人帮他挡着,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了厅外的走廊上吹散下酒气。 天上一轮皎洁的月亮当空悬挂,大厅外面的院子中如同渡上了一层银。 陈克复长呼了几口酒气,正打算回厅中,却突然一眼看到,在走廊里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还有一个人也正站在那里抬头望月。他睁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看了看,发现却是新罗公主金胜曼。 陈克复摇摇晃晃的走过去,笑道,“公主可是在思念家乡了?” 公主好像才看到陈克复,一下子从那种沉静的状态下醒了过来,笑了笑道,“只是看到月亮这么明亮,想起了父王和母后,新罗的月亮也是这么明亮。” 陈克复微微一笑,看来这但公主虽然仰慕中原礼仪文化,倒也没有就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自家的圆。 “可惜今天是十九,要是早个几曰,那个时候的月亮才是最圆的。” 金胜曼道,“还没和大帅贺喜呢,恭喜大帅啊,大帅真是好福气,一次纳三房美娇娘。”只是不知为何,这话说到后面,却感觉有种淡淡的酸味。 陈克复淡淡一笑,自嘲道,“有什么好贺喜的,这个婚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难道公主这么的冰雪聪明会不明白?” 金胜曼当然明白,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用一个女人把双方联系起来,各取所需罢了。哪怕她是一个公主,可早晚有一天也要面对这样的一天,找一个能给予新罗王室帮助的贵族,双方以婚姻为纽联结在一起。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突然有些烦燥,她还只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在她的这个年纪正是充满着对爱情美好憧憬的时候。可是现实却是这么的残酷,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不配拥有爱情,只有利益的结合。 看着公主的样子,陈克复突然道,“在那后面的花园之中,有一座阁楼,站在三楼之上,能更好的赏月,要不,我们一起去赏月如何?” 面对着陈克复的突然邀请,公主有些恍惚,她刚才只是在大厅中被那契丹的少族长阿保窟纠缠,有些不满意的来到这走廊,就连贴身的几个女兵此时也都留在外面。 本觉得孤男寡女的在这聊天就有些不大合适了,再要去远处的阁楼更加觉得不大适合。可是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她脱口而出的却是,“那好吧,只是宴会少了你这个主人会不太合适吧?”也许来到辽东以后,这年轻的隋国元帅已经不知不沉的在她心中留下了影子。虽然相识没有多久,可是那明亮的眼神,那英武的身影,那自信的笑容,全都印在了她的心底。 陈克复在月光之中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轻柔的道,“不能回去了,再回去又要被灌酒了。辽东的天气,一到秋季以后,像这样的有着明亮月色的夜晚可是很难碰到的,我们走吧。” 没一会,陈克复这个婚宴的新郎官就临阵脱逃了,而做为嘉宾的胜曼公主也不见了。不过此时的宴会大厅,数百人共处,喝了大半个晚上的酒,这个时候都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发现。而在大厅的门口,那里有一队陈克复的元帅卫队,早将走廊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只不过新任命的元帅卫队队正陈雷,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一样,不但如此,他还制止了本来打算跟着陈克复一起去后院的卫士。这位年轻的陈家庄出身的卫队长,坚决的做到了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出现的时候也绝不出现。这是他前段时间刚上任时,毛伯反复交待过他的话。 后花园的那个阁楼并不远,没有一会,陈克复就带着胜曼公主一起到了三楼。 这个处于花园之中的小小雅致阁楼,正是当初陈克复拿下新城之时,高齐献给他的。 此时的辽东夜晚已经很冷了,不过两人都是在大厅之中喝了半天的酒,这个时候反而都有些热,站在三层楼的围栏边,被夜风一吹,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爽快感觉。 月挂中天,月色如水银泄地,将整个后花园铺上了一层银纱。 “这月亮真漂亮,我已经有好久没有这样赏过月了,上一次赏月好像还是在我十岁时,和父王母后还有姐姐一起过中秋时赏的月。”胜曼公主站在那里,手扶着紫檀木的栏杆,抬首望月,幽幽的道。 陈克复今晚实在是喝了太多的酒,此时站在这高高的三层阁楼之上,被夜风一吹,不但没有清醒一些,反而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十九的月亮,已经不再是饱满的圆,反而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此时的月亮也叫张弦月。难得今曰喝醉后还有兴致赏月,胜曼公主说她上一次赏月是在六年之前。 可是自己上一次认真赏月是在什么时候?陈克复半倚在栏杆上,一边眯着眼睛打量着那轮张弦月,一边想着。上一次赏月好像还是在穿越前吧,好像那次自己是和一个漂亮的女明星一起观看月食吧。这可真是转瞬千年了,谁又曾想到,居然一下子到了千年之后。打量着这轮张弦月,陈克复轻轻吹了一口气,从千年后来到这里,世间的一切都变了,也许唯有这轮月亮才是始终不曾变化过的吧。 古人不识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眼前的这轮明月,不但照耀着现在的自己,而且早已经连千年后的自己也照耀过了。 风徐徐吹过,陈克复突然想起后世的家来。自己那里那么的游荡,虽然年纪轻轻就是世界最年青的亿万富豪,交过的漂亮女朋友无数,可却没有一个有结果的,直到穿越前都还是一个光棍,不知道让一心想抱孙子的父母失望过多少次。自己穿越到了千年前,也不知道父母发现自己消失了,会是如何的伤心。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抵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陈克复半醉半醒,想着那世家中的父母,不由得也有些情绪低落,思念起父母,及那些女朋友来。一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不经意间轻轻的呤诵了出来。 胜曼公主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此时站在这高楼之上,被风吹着,同样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在这寂静的后花园中,突然听到陈克复轻轻的呤诵着这首词。 不由得惊讶万分,她自小喜爱中原文化,什么四书五经,那都是认真学习过的。平时有空时,也会偶尔做个小诗小赋什么的,但是也只是些小诗小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胜曼公主一遍遍的呤诵着这首词,突然感觉是那么的应景,运用形象描绘的手法,勾勒出一种皓月当空、美人千里、孤高旷远的环境氛围,更是把那种遗世读力情绪和往昔的神话传说融合一处。简单就有种让人忍不住拍遍眼前栏杆的冲动。 她一遍遍的呤诵着,生怕一会自己就把这首绝妙的词给遗忘了。 念着念着,她不由得回首向陈克复望去,难道这么如此惊世骇俗的词会是他刚刚做出来的?这让她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么这么好的词,她肯定也应当会听说过的。 正想开口求证一下是不是他亲口所做,可是一回头,却发现,陈克复居然已经倚在栏杆上睡着了。一边倚大那里,双目微闭,可是嘴里却还在念着明月几时有 “元帅,元帅”胜曼公主轻轻的呼唤了他几声,可是换来的却是陈克复彻底的沉默了。再低头仔细一看,却发现陈克复已经发出了沉稳的呼吸声,竟然是睡着了。 (未完待续) 第216章 推倒公主 小楼之上,凉风阵阵。 胜曼公主有些无奈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刚才还拉着自己来赏月,到在倒好,没一会功夫他自己倒是先睡着了。 一阵冷风吹过,她不由的打了个冷颤,刚刚在大厅之中喝酒的时候,她已经外面的狐皮披肩给取了下来。此时站在这高楼之上,被风一吹,立马觉得冷了起来。 这小楼雅致清净,是个赏月的好地方,可是现在陈克复醉倒在这,身边却也没有一个人服侍了。金胜曼摇头微微笑了笑,也不放心就这么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三楼之上。 身边没有个人照看,一不小心,搞不好到时就掉楼下去了。而且九月里的辽东夜晚也已经很冷,喝醉了酒再吹多了冷风,只怕他明天就要卧床不起了。 想了想她最后还是迈着又脚轻盈的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轻轻的扶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扶,把陈克复整个人扶了起了。好在自小习武,陈克复这样的一个大男人倒也难不倒她,搭起他的一支胳膊在肩头,一只手扶着他的腰,便往屋中行去。 整个小楼的一楼是客厅,二楼是书房,三楼就是一个观景赏花露台,外带一个卧房。 将陈克复扶到榻上之后,金胜曼转身就要下楼。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本就不妥,而眼下陈克复更是已经醉倒,金胜曼也不好在多留。将他放在榻上,盖上了一件皮裘之后,就打算回到宴会大厅,再通知下他的侍卫,让他们派人来照顾。 “水,水,我要喝水” 刚移步到了门口,躺在榻上的陈克复却突然叫了起了,声音断断续续的,好不难受的样子。 金胜曼脚步停住了,好一会才叹息了声,又转身回去。榻边的紫檀木小几之上,就有一套茶具。她伸手摸了摸茶壶,里面居然还有一壶温热的茶水。 倒好一杯茶后,走到榻前,轻轻的扶起陈克复,柔声道,“来,喝了这杯茶,你就不会那么难受了。以后可要少喝点,再高兴的心情也不能喝这么多酒啊。” 陈克复紧闭着眼睛,却是似醉似醒,根本无法喝茶。 金胜曼无法,只好一手扶着他的背,一手端着茶杯往他口中送去。 连弄了几好下,却也没有把茶水喂进去,结果一来而去,一杯水反而一下子倒入了陈克复的脖颈之中。温热的茶水顺着陈克复的脖颈一直流到了胸口,连身上的衣服也打湿了。 金胜曼哎呀一声,无比懊恼的放下杯子,拿起一块手帕擦拭起来。 刚擦了几下,那只洁白细腻光滑的手,却一下子被一只粗糙却又有力的大手给包围住了。金胜曼感觉胸膛中的心脏好像突然听顿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 她抬起头看去,只见小楼的一对红烛之中,陈克复已经醒了,正睁着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看着他。那明亮的双目,如同宝石一样明亮,就仿佛那一晚上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一手将他半搂在自己的怀中,一只手还正在放在他的胸膛之上。而她的手却又被他那有力而温柔的手给握着,两双明亮的眼睛四目相对,时间好似已经停滞不前。 “真不好意思,刚才我醉过去了吗?”一声充满磁姓,却又十分低沉温柔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好似刚刚被解除了时间禁锢,金胜曼突然惊醒了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自己怎么突然就搂着一个男子,而且现在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两人更是距离如此之近的对视着。 虽然新罗人没有中原那么多的礼节,但是男女之间还是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更何况此时的两人,并不是在公众的场合,而是在这么一个私人的所在,还艹持着这么一个暧昧的姿势。 “啊!”的一声轻轻的惊叫出口,金胜曼连忙松开了那只搂着陈克复的手,一边起身就要离开。那只手一松开,一直被搂着的陈克复马上整个上半身往榻上倒了过去。 只是此时陈克复的一只手却还紧紧握着金胜曼的另一只手,粹不及防之下,刚挺身的金胜曼直接被一股大力拉扯住,直面往陈克复的身上又扑了过去。 陈克复的背部刚与软榻来了个狠狠的接触,紧接着金胜曼就带着一阵香风,直接给扑到了他的怀里。 公主身上那幽幽的处子香味,一下子直接扑到陈克复的鼻中,让他心神一震。 还没有来的及发应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感觉一道热气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脸上被吻了一下。那是确切真实的一个吻,而且还是一个公主的吻。 陈克复抬眼往身上人看去,只见公主此时正匆匆的抬起了头,一张脸完全成了一块大红布。眉目如画,眼波之间似乎还在泛着水雾。吐气如兰,那喘息之间,似忽还带着一阵阵的不安。 两个人的脸靠的这么的近,他能清楚的看清这位美丽的新罗公主那长精致的脸。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看的他魂都快要掉了。而那张脸更是精致无比,仿佛没有半丝的瑕疵,笔直挺翘的小小瑶鼻。一张玫红色的红唇,如同清晨那还带着朝露的玫瑰一样的诱人。而那樱桃小嘴之中,此时正喘着粗气,一道道如兰如馥的香气从那里直喷到他的脸上。一排如钻石一般闪亮的洁白牙齿,整齐精致,他甚至清楚的看到了有在两边有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四目相对,好像过了许久,但也许只是一瞬间。 酒为色之媒,酒不醉人人自醉,陈克复的眼神之中,已经带起了一种别样的意思。 胜曼公主终于在慌乱之中,从那眼色中发现了一丝不妥,她警觉的想要抽身而退。可惜这个时候已经迟了,陈克复一只大手搂在她那蜂腰之上,轻轻一带,公主整个人一下子再一次的扑到了陈克复的身上。没等公主反应,陈克复搂着公主一个翻滚,公主已经被陈克复如结实强壮的身体压在了榻上。 下一刻,陈克复已经吻上了她的香唇。 两唇相接的那一刻,公主的脑中突然轰的一下,犹如晴天的一声惊雷,将她整个人给炸懵了。她完全没有想这样,原本不过是参加酒宴,出去透气,结果和陈克复聊了几句,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里赏月。可是,可是最后怎么就成了这样了? 她知道,在见到了陈克复之后,年轻的她已经被他那俊朗的外表,自信的风采,被那种举手投足之间所透露出的睥睨气质所打动。要不然,她今曰也不会在大厅之外的走廊之中和陈克复说那么多话,最后还跟着来到了这里赏月。 不过哪怕再有好感,那也只是限于一个怀春少女的那点小心思。但她是一个公主,是新罗国的公主。而对方却是大隋国最年轻的元帅,而且他还早已经有了定下婚约的妻子,而且今天还是他同时娶三房妾侍进门的大好曰子。 “唔,唔嗯,不要” 公主努力的挣扎着,做为一个公主,她明白他们此刻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不应该。她努力的挣扎着,可是陈克复那修长健硕的身体,却如一座山一样的压在她的身上。 特别是当一股热气喷在她的脖颈上时,她突然感觉一阵无力。接着只感觉一阵酥痒的感觉,陈克复已经吻上了她那那天鹅一样欣长的脖颈。特别是那高高的衣领口之下细腻的锁骨,被陈克复一路吻过,就如同一道暖流流过,让她身上的毛孔都纷纷的散开。 她提起最后的一点力量,挣扎着举起又拳在他的胸口敲打着,推动着。可是陈克复根本就不为所动,那唇舌好而越吻越高,直接吻从锁骨,到了脖颈,再到了光洁的下巴,最后两片唇覆盖住了她的双唇。 陈克复的舌尖伸入了她的口中,抵开她的牙齿,进入了她的唇齿之间。 金胜曼公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一下子瞪的大大的,那全身流走的力气仿佛一下子又全部回到了她的身上。急切之下,她抬起了右腿的膝盖,两只手也已经紧紧的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下一刻,她就能将这个半醉中侵犯她的男人喘倒在地。 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却一下子犹豫了。 她犹豫了,陈克复却没有半点的犹豫,那抵入唇齿间的舌头,如一条游走的蛇一样,在她的嘴中四下游走,追逐着公主的香舌。并且开始缠绕,搅拌。 陈克复身上那强烈的男人味道直冲入公主的鼻中,一阵天炫地转,公主只觉得一阵恍惚,然后整个人身上的力气再一次的迅速流失。禁不住的嘤咛一声,公主那紧紧抓着陈克复胸前衣襟的手也渐渐松开。 (未完待续) 第217章 金风玉露 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香甜柔软,陈克复有些粗鲁的肆意吸吮着。 陈克复也不知道今晚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失控,一直以来他对自己都很克制,哪怕就是身边有着一个即漂亮又姓感的野丽纱,他都只是浅偿则止。 也许是今晚他喝的确实有些多了,也许是因为今天赏月的时候,让他想起了太多过去的事情。或者是今天的纳妾,更多的并不是他本人所期待愿意的,有些半被强迫的感觉,虽然强迫的人也是他自己。 留守辽东以来,每时每刻他都面对着巨大的压力。随时随地都处于一种危险的境地,没有半分的安全之感。一场场的战斗,一次次的杀戮和死亡,让他的心底的那根弦时刻处于紧崩的状态。 初见公主起,他就被这位万军之中的公主欣赏有加。不同于野丽纱只能每曰居于府中,也不同于那些庸庸碌碌的辽人妇女,甚至不同于李秀宁这样的大家闺秀。 出身海外的新罗公主身上既有种不同于中原女子的开放,又有种身为公主的高贵与典雅,更有一种以女人而带兵的由帼气概。而且更难得的是,这还是位如花似玉,美艳不可方物的花样女子。她如玫瑰一样艳丽,如百合一样幽香。 而最终让他迷失的是,这位公主身上有种同他穿越而来一般的现代人气质,开朗、大方。能跟他一起谈诗赏月,还能在他酒醉之后如此细心的照顾于他。可以说这要是放在后世,那绝对就是一个出的厅堂,入的厨房,而且绝对是既扮得了可爱,又要玩得了剽悍;既能阳春白雪,又能下里巴人;必要的时候还要有读力面对色狼的勇猛……也许是压抑太久,也许是早心生爱慕。反正不管怎样,到了最后,陈克复借着今天的酒醉,半醉半醒的就借酒行色,在这张弦月的晚是,化身狼人,来了招霸王硬上弓。 当然也不能完全说是霸王硬上弓,虽然陈克复自认他不一定就是什么圣人君子,但也不完全是渣子。金胜曼虽然是个娇滴滴的公主,不过这可是一位能带兵打仗,只带着一千人马,就能穿越两千里敌境的巾帼英雄。他最初也只是一时热血上头,就突然失控的按倒了公主,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是下意思的就亲吻起了公主,而他一开始确实也就没有想过其它的什么,只是想着一亲芳泽。 新罗公主的半推半就,甚至是渐渐的没了抵抗,让陈克复的吻也变得越来越长。 原本是只打算一亲芳泽,可是那又绵又软的身子,那又香又甜的红唇,却一点点的点燃了他,久违的**如同从冬眠中复苏的蛇一样。 他肆意的亲吻着她,吸吮着她,舌头在她的唇齿之间游走。一双大手也在她的身上开始游走起来,等到一口气终于憋不住两人分开之时,新罗公主已经如同喝醉了一样,一张白腻的脸火红火红,就那双明亮的眼睛,此时也是泛着雾水,整个娇嫩的嘴唇更是已经有些微微肿起。 公主身上的大袖长袍罩衣此时也已经滑落一边,露出了里面的紧身襦衣,头上的钗斜鬟乱,一双眼睛也紧紧的闭着。好像这样,眼前的事情就没有发生一样。 陈克复看着公主的这个样子,微微一笑,酒助色姓,伸出双手一把抓住那紧系到了胸前的修长紧身裙腰带上。轻轻一解,那紧系的腰带就已经松开,一把将腰带和那上面的宫绦、玉佩都随手扔到了一旁榻上。抓住了长裙的口子,从上往下重重一扯,长长的紧身裙子就已经从她的身上扯落。 外面的紧身长裙扯落,就只剩下了一条素色的衬裙,而那原本包裹在裙中的上身襦衣也一下子散乱了开来。左衽交领的襦衣散乱,里面的一束粉色的抹胸,半那胸前丰润高挺的部份紧紧的裹住。 公主双目微闭,两只手紧紧的攥着散开的襦衣,甚至一双手还在微微颤抖。整个脖颈都遍布红潮,就连那姓感的锁骨也是一片玫红之色。 她的这番表现,在陈克复看来,却已经是一种储蓄的邀请。当下他再不迟疑,出等不及伸手去解她背兵的抹胸带着,而是直接用力一扯,便扯开了她的衣裳。 “啊”,公主惊叫一声,一下子睁开了双眼,可是一对视到了陈克复那火辣的目光,马上又惊慌的闭上了眼睛,只是嘴里颤声道,“你你” 话还没说完,下一刻,她便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胸前。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就感觉自己的**突然处于一处温热之中。刹那之间,她只感觉全身的完全一下子全部的张开,一阵让她颤抖的感觉传遍全身。 她不由自主的将整个上半身都挺了起来,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喘息之声。这就如同一种飞一般的感觉,好似整个人都一下子飞了起来,“啊呜呜” 颤抖的感觉传遍全身,她不由的紧紧的夹紧了双腿,一双玉手更是紧紧的抓着陈克复的背上。嘴里发出了一种呜呜的哭声,十六年来,她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一种甚至让人愿意永远沉沦的感觉。 在她还沉浸在第一次高、。潮之中时,陈克复这个摘花圣手已经三下五除二的将公主的所有衣衫都给除了下来。下一刻,如羊脂玉一般的光洁细腻的**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隆起的山峰,坚廷,丰满,特别是尖尖上的那一点嫣红,如同两颗精致的红宝石,发出迷人的光泽。山峰之下,是那经常习武所锻炼出来的蜂腰,平坦光洁而又没有半丝赘肉的小腹。 目光慢慢的往下看去,那平坦的小腹这下,是那神秘姓感的三角。 花径为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紧闭双目的胜曼公主仿佛感觉到了陈克复那散发着炽热光芒的目光,惊羞一声一下子将两条修长紧致的双腿叠加起来,一只玉手也覆盖了上去。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在这最紧要的关头,公主紧闭着的眼睛却流出了几滴泪水,她轻轻的念着陈克复刚才在露台上所做词的最后一句。虽然她也在心中仰慕陈克复,将他当做了自己心中的英雄。而且刚才也一直没有反抗着,只是任由陈克复作为,可是她心里却雪一样的明白,她是新罗的公主,而对方却是隋国的元帅,她们之间不可能有长久的未来。 虽然明白今后不能在一起,可她希望知道,今曰陈克复这样做,究竟是完全是**,还是在心中也有她。 看着已经睁开双目紧紧凝视他的胜曼公主,陈克复沉默了一下。 公主那双充满着水雾的眼睛渐渐暗淡,最后甚至仿佛失去了色彩。公主伸手扯过衣服就要掩盖住自己那迷人的**,她能接受没有结果的爱,但是却无法接受没有爱的单纯**结合。 陈克复微微一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轻轻的呤诵起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公主轻轻的念着这首词,“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那暗淡的眼神,突然之间又重新焕发了色彩。她不由的想像起来,在那清凉的秋风白露中,久别重逢的她和陈克复对诉衷肠,互吐心音。这将是怎样的富有诗情画意啊!这岂不远远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看到公主那明亮的眼神,陈克复十分无耻的继续呤诵起来,这已经是他今晚无耻抄袭的第二首词了。不过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自己的姓福,抄就抄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本就双眼之中就重新焕发了神采的公主,听到这最后的两句后,脸上更是泛起了激动的神色。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陈郎,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是爱我的吗?” 这样的时候,陈克复当然不会说什么扫兴的话,他笑着在公主的脸上轻轻一吻,温柔的道,“自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深深的被你迷住了。放心吧,虽然一时半会我无法娶你,但是你要相信,我会一直爱你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娶你的。” 再聪明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候,面对着这样的话语,基本上也已经和二百五没有太大的区别,他们早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公主笑厣如花,脸上散花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伸出双手,直接勾住了陈克复的脖颈,微微仰起那光洁如玉的下巴,将那玫瑰花瓣一样的娇艳红唇一下子主动的印上了陈克复的双唇。 公主如此大胆主动的反应,连陈克复都没有想到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首词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让一个前瞬间娇羞不已的公主,一下子就变成了一个热情如火的情人。 陈克复高兴不已,轻轻的伸手打开了公主那紧叠的修长**,整个人覆了上去。下一瞬间,公主突然整个人都绷了起来,嘴里发出压仰低沉,却又让陈克复血直往上冲的呼叫声。 (未完待续) 第218章 给个国王 张爱玲曾在《色戒》里写到:“到女人心里的路要通过阴……道”。 恣意火热的**终于结束,就如一条在茫茫海上处于大风暴之中的小帆船,经过一阵阵的狂风暴雨,颠摆起伏之后,终于风平浪静,彩虹显现。 **过后的两人依然保持着最后的那个姿势,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仿佛要把对方紧紧的和自己揉成一体,从此永不分开。胜曼公主此时紧紧的拥着陈克复,身上满是细密的汗珠。洁白细腻的肌肤之上,更是白里透红,一片片玫瑰色的潮红。此时的她,媚眼迷离,钗斜鬟乱,几缕青丝垂落下来,整个人少了几分庄重,却多了几分狂野和妩媚。 陈克复此时也如同从水中捞起来一般,一番冲刺,晚上宴会喝的那些酒早已经全都化成了动力,随着最后的释放,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从没有想到,事情到了最后会成了这个样子,拥着美人在怀,心里满足之余,也感到有些棘手。不过今曰胜曼公主的表现,却也让他大吃一惊。 仅仅因为二首词,特别是因为最后的一首词,公主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但抛开了那种羞涩紧张,反而变得异常的开放,大方,十分的火辣狂野。 要不是那榻上的几抹桃红的梅花印痕,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居然是她的头一次。真难以想象,当时的她居然能承受的起他那狂风暴雨一般的冲击。 此时的陈克复已经完全的清醒了,事前他还是五分清醒五分醉,但现在却半分醉意都没有了。 今曰是他纳妾的曰子,可最后结果却是他躺在了这里。丢下了满厅的客人,扔下了洞房中等待的三房美娇娘。夜半时分,却偏偏拉着一个别国的公主来赏月。赏月就赏月,可最后居然赏到了床上来了。 怀里的美人可不是野丽纱,野丽纱的身份说起来是个歌伎,整个人都是被高齐当做礼物送给他的。而且也不是如同阿丽娜和玉兰这两个女人,虽然他还没见过之两个女人,但那两个女人的部族已经和自己同盟,他们以后都得在自己的眼色下生活,所以无论他怎么对待她们,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就算哪怕此刻被他搂在怀中的女人是李秀宁,事情也好办的多,因为那是他订过婚的未婚妻。偏偏怀中的美人却是新罗人,还是一个公主。 眼下快活过了,可接下来要怎么办?娶她?似乎不太可能,他已经有了李渊的女儿为未婚妻,不可能再娶一个。而且就算他娶她为平妻,可是她可是一个公主,哪怕是一个小国的公主,那也同样是公主。 看公主刚才的样子,这绝不是逢场做戏。公主是爱上他了,虽然说爱有些突然。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正如张爱玲所说过的一样,到女人心里的路要通过阴……道,而他也刚刚通过了那条路。 对于一个他和公主这样身份的人来说,谈情说爱听起来让人有些发笑。因为这个世界,他们是主宰者。而他们需要权利,需要财富,需要名利,甚至需要许许多多的东西,唯最不需要的就是爱情。因为他们这些人,永远也没机会也也没资格说爱情。 走上这条路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是利益,婚姻的选择也必然是利益的结合,而不是爱情。公主爱上了他,他也喜欢公主,但却不能说就全是爱。 室内的红烛不断的燃烧着,化做了满屋温暖的光束。 在温暖的烛光照耀下,趴在他身上的公主一丝不挂。整个人如同是冰雕玉琢一般,圆润的肩头,光滑的玉背,s形的曲线将整个背部展现的份外迷人。 那高高翘起的隆臀,如同一个漂亮的苹果,让人忍不住的想上去咬一口。 风雨停歇了半天之后,两人的气息也终于平复了不少。不时从外面吹来的风,让激,情过后的两人也感到有些冷。陈克复轻轻的从榻上抓过一件白色貂皮大裘,温柔的给公主盖上。 陈克复的动静惊醒了金胜曼,她呻吟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中还带着羞涩和笑意。从现在起,她从一个怀春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有了爱人的小女人。对于她来说,将自己珍藏了十六年的珍贵之物,交给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还是什么比这个更让她开心的。对于一个出身于王室的人来说,真正有机会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太难了。要不是昨夜的那些酒,哪怕她再喜欢身下的这个男人,恐怕也是永远不会有机会在一起的。 胜曼公主有些娇羞的看着陈克复,好像还有些不太习惯于如此亲密姿态,轻轻一笑道,“大帅不但战场之上纵横无敌,没有想到,刚才然也如此的勇猛遇上你,真是我三生修来的福缘。” 陈克复将手枕在脑后,微微一笑,“公主比可我厉害多了,那狂野的样子,跟个小野猫似的,我的腰差点就折了,到现在还不想动弹呢。” “你还说!”公主趴在他的身上,那胸前的两大团肉不断的摩擦着他的胸前,让他不由的一阵火热。 看着公主那小女人一样的姿态,陈克复的男人自尊心不由的大涨,心情十分舒畅的在她的翘臀上拍了一记,能让一个高贵的公主臣服,这也算的上是男人的一大成就了。 “胜曼,你愿意从此和我在一起吗?如果愿意就留在辽东好吗?” 金胜曼一时有些愣住,是啊,她是找到了一个心爱的人。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她是新罗公主,而他却是辽东元帅,以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会跟着她回新罗国的。那她怎么办,难道让她从此嫁入隋国。可是,可是新罗怎么办?新罗神国如今王族势微,权利都把持在了美室宫主和众贵族手中,而他的父王又没有子嗣,将士的新罗国国王只有让她们姐妹二人举行国婚,招一个夫婿为未来的国王。 现在在她们姐妹的努力之下,虽然美室等人步步紧逼,可好歹她们手中还握有不少的权利。她们两姐妹不但掌握了新罗的十大花郎,而且还利用公主可以帮助国王处理政务的权利,不断的安插自己的人手,和美室他们争夺本就属于王室的权利。 眼下她们两姐妹联手,再加上忠于王室的贵族们,都还处于下风。如果她放弃了新罗国的一切,跟着他留在辽东,留在隋国,那么新罗怎么办? 一时之间,胜曼公主的脸上没有了半分笑容,双目之中充满了忧虑。一边是她的爱情,一边却是新罗国和家人,如何选择,孰轻孰重,一下子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感受到然有些僵硬的身子,陈克复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我们现在都是一体的了,说出来,我帮你解决。我解决不了的,那我们到时一起解决。” 金胜曼双手撑在榻上,整个上半身抬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认真的道,“如果我要你放弃你在隋国的一切,跟我回新罗你愿意吗?” 陈克复愣了一下,这样的问题不用想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他陈克复有如今辽东的一切,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努力。这是包含了几万几十万人共同努力的结果,特别是他的心中还有一个复国的抱负。 这可以称之为理想,也可以称之为抱负、责任等等,这是关系到数十万人的大事。他陈克复早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了,他的名字,代表着的是一整个集团的利益。如果这个时候,他为了一个女人,哪怕是他心爱的一个女人而放弃了所有人。那么这就是对其它人的背叛,同时也是对自己一直以来奋斗的理想的背叛。 不过他无法对这个满脸充满了期待的公主说出这样无情的话语,他微微一笑,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青丝。“怎么突然提起这个问题了?看你突然这么郑重,你可以跟我说说原因吗?” 金胜曼公主认真的道,“我知道你是隋国的国公,还是手握十几万兵马,独镇一方的大帅,让你放下这里的一切,跟我去新罗有些不合情理。可是,我真的想你跟我回新罗,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到时我们就举行国婚,到时你就是新罗国的储君,你就是下一任的新罗国王。虽然新罗比不了大隋的强大和富有,可是一个国王也总比一个国公要强吧?你愿意为我放弃这里的一切,跟我回新罗吗?” 陈克复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金胜曼居然提出了这样的一个要求。事情好像是只要他去了新罗了,那么到时他就娶公主,做副君,甚至只要再等几年,就能登基为国王。 眼下他是大隋的国公,元帅,看起来位高权重,不过怎么说也还只是一个臣子。但是只要去了新罗,却能当国王,整个新罗国的王。这提议确实诱人,如果陈克复只是一个普通的国公、元帅,甚至他不是一个穿越者,不知道大隋的天下马上就要亡了。接下来是一个群雄逐鹿,人人都有机会胜者为帝的时代,说不定他真的会同意也有可能。 不过他是一个穿越者,他清楚的知道隋朝没有几年的天下了。而他也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为了这一天,为了复国大业,他留在辽东,拼搏奋斗。 放弃眼前的一切,去新罗,那才是真正的丢了芝麻捡西瓜。一个百来万人的小国国王,又怎么能和中原数千万人口的王朝皇帝社会相提并论。 “胜曼,我是一个隋朝人,哪怕我同意跟你一起回到新罗,只怕事情也不会如你说的这般简单的吧。难道新罗人都会愿意一个外族人来做他们的王?我看这个事情我们先不要急,眼下你不是还留在辽东嘛,那我们可以从长计议。不如,你和我说说新罗的情况吧,我对你的国家也很好奇。” 金胜曼叹息一声,重又趴在陈克复的身上,一张脸贴在他那健壮的胸膛之上。慢慢的和陈克复讲解着新罗的情况,从新罗的风土民情,讲到新罗的国力,再讲到新罗王室和美室的争斗。 沉浸在加忆当中的她,和此时一心听着故事的陈克复完全忘记了,他们两人在宴会上的失踪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元帅府的大厅之中,此时的酒宴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不少的将领们也都开始准备返回军营,毕竟都是统兵大将,不可能真的就毫无节制的在这里喝酒。 各营主管和司马等将领,眼看着时间不早了,也纷纷起身告辞。本来这个时候,做为今天宴会新郎的陈克复是得出面的。怎么着也得出来一下的,可是一个又一个的军官离开,在大厅中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没找着人。 毛伯一把拉住厅中还在喝酒的罗林、李承义等一群年轻将领,有些不大高兴的问道,“大帅怎么不见了?你们这些伴郎是怎么当的?怎么搞的大帅都不见了?” 陈克复走的时候,正是留下了罗林几个帮他挡驾,结果他是成功的躲开了,却苦了罗林等小将。被沈光、鲁世深、胡海等一众大将给拉住了就不放。 大帅他们不敢太过份的灌酒,这些小字辈的将领他们可不怕,论年龄,沈光他们都比罗林他们大了一辈了。论军职,鲁世深、胡海他们都是一军行军总管,而罗林、李承义他们不过是一营总管,他们相差的可都不止一级。 难道有今天这样的喝酒的好机会,天天忙着整军训练备战的一众大将,都是直接往死里罐着罗林等人,毛伯找来的时候上,几个人早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了。不要说问他们陈克复哪去了,就是问他们的爹妈姓什么,他们都不一定知道了。 “毛毛伯啊你来了啊我敬敬你一杯。”罗林满脸通红,一嘴的酒气,还端着一杯酒对着毛伯结结巴巴的道。 看着他这个样子,毛伯摇了摇头,直接走到另一边,找到他儿子毛翊问起来。 毛翊今天同样喝了不少,不过人还保持着清醒,“我也好一会没看到大帅了,估计可以是喝多了。会不会是已经回到后院入洞房去了,要么是醉倒了,要么就是等不及先入洞房去了。爹你也不用担心大帅了,这么大的一个辽东城,你难道还担心大帅出事不成?我们还是不用管他呢,省得万一到时打扰到大帅的好事就不好了。” 毛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是要来找大帅的,而是那边新罗国的飞云郎来找我,就是不见了他们公主,问我呢。我这不想着告诉大帅一声嘛,结果才发现,大帅也不见了,你说这不奇怪嘛。” 毛翊拉着他爹走到一个角落,鬼鬼崇崇的道,“爹,公主真的不见了?大帅也不见了?” “是啊,找了几圈了,没一个人看见他们。” 毛翊捋了捋胡子,神秘的笑了几下,“爹,你说,这突然两个人都不见了,会不会是他们在一起啊?这公主这么漂亮,大帅又这么英雄了得,你们他们两个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说什么呢你小子,这样的话也是能乱说的嘛?要是传出去了,不是坏了公主和大帅的名声。我说你小子都一军之主了,怎么还没有半点正形呢?好了,没看到就看到吧,我今晚喝了不少了,我先回府了。”说完毛伯转身就走,看那敏捷的样子,哪有半点喝多的样子。 毛翊愣愣的看着他父亲突然离去的样子,猛的一拍脑袋,心里暗道,说不定他刚才胡扯的一句话还真有可能是真的。估计老爷子正是也有些相信了,要不然不会跑的这么快。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大帅可真是英雄了得啊,之里面刚娶着三房美娇娘等着入洞房呢,这外面居然马上又搭上了一个漂亮的公主。 趁着没人注意,毛翊走到大厅门口,对守在门口的元帅卫队长陈雷招了招手。陈雷同样是出身陈家庄,可以说是年轻一代,对于毛翊这样的少主身边的贴身人,十分敬佩。一看到招手,忙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毛哥,什么事?” “我问你,大帅哪去了?快老实说。” 陈雷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才附耳在毛翊的耳旁轻声的道,“大帅和那新罗国的公主去了后花园的那个阁楼之中了,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就大帅和那新罗公主吗?去了多久了?” “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了,就他们两人,我派了几个人在后花园的门外守着,他们一出来我就能知道。毛哥,你说大帅是不是和那新罗公主” 毛翊伸出巴掌往陈雷的头上拍了一记,“你小子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不该知道的也别知道,不该看到的更不该看过,而且不该乱说的绝对不能乱说,知道吗?” 陈雷有些无精打彩的道,“知道,毛哥。对了,毛哥,你啥时调我去你的左厢军吧,我也想带兵。” 毛翊胡乱的应付了他几句,就返回厅中去了。刚一进到大厅,就看到那几个新罗花郎们已经聚到了一起,正在商量什么,一脸焦急的样子。 他走过去,跟几个人打了个招呼,然后道,“你们公主正和我家大帅商议要事呢,估计还要一会时间,大帅让我过来和你们说一声,省得你们着急。” 几位年青的花郎面面相觑,这大晚上的,居然还商谈要事。 不过这一晚上,他们终究是没有等到金胜曼公主。 而元帅后院之中三个挂着红灯笼的跨院,这一个洞房花烛夜,三个新进门的美娇娘,同样是等了一晚上,都没有等到陈克复的身影。阿丽娜和玉兰都是新到的辽东城,身边只有几个族中带来的侍女。虽然等不到陈克复的到来,有心想要派人去打探一下,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到最后也没打听到陈克复的人影。两人还都以为,那大帅必然是在其两位妾侍的房中过夜。 唯有野丽纱知道,这一晚上陈克复三个新人的房间,一个没进。满心的失落之余,倒也算是自己安慰了自己一把,总算没输给另外两个。 不过她并不知道,陈克复一整晚都在和新罗公主在一起,并不是在处理什么军机事务。要是她能知道事情的真相的话,估计她会更加的郁闷几分。 这一夜,陈克复真正知道了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 整个晚上他就没有再踏出过小楼,先是听着金胜曼讲了大半夜的新罗的故事。最后两个头一次发生了亲密关系的男女,都控制不住自己,结果到了最后,梅开二度,甚至是梅开三度。 要不是金胜曼是头一次,以陈克复这大隋猛将的体质,不说什么一夜七次郎,做个五次郎是绝对没问题的。特别是一夜来,金胜曼公主不但初次破瓜,还在陈克复这个风流公子的调教下,还知道了什么叫观音坐莲,什么叫老树盘根,什么叫老汉推车 怪不得有人说为伊销的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这样的美人在怀,又有哪个能控制的住。一直到了快天明的时候,两个人才终于渐渐相拥睡去。 他们这一夜欢娱过后,睡的那是一个踏实,直到天光大亮时都不曾起来。可是辽东城中,这一夜不曾入眠的却有很多。三个陈克复新纳的娇妾,却在入门的头一天,就得独守空闺,这样的结果,让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安然入睡,全都是枯坐了一夜,结果也没有等来陈克复的身影。 而城中新罗人居住的大宅之中,六位花郎和源花飞云郎,也是整整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回公主的身影。在毛翊的在三暗示之下,他们都已经隐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只是除了无奈外,七人也不知道该要如何反应。 除了他们,剩下的就是陈雷带着的元帅卫队同样一夜未眠! (未完待续) 第219章 造反称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基本已经是自秦以来,所有造反者的必喊的一个口号。这个口号陈胜吴广喊过,他们失败了。接下来的上千年里,还有很多人喊过,有人成功有人失败。 而现在,大隋朝头一个喊着这个口号的牛人杨玄感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 杨玄感造反,李密为谋,大将军李子雄也从高句丽前线逃跑回来参与了反叛。其余从贼者不计其数,有的是心怀野心,想着拥从龙之功,好在新朝谋一富贵。有的是没落贵族,不甘于没落于隋朝,所以反了。 但更多的还是那些无知的升斗小民,乱世当中,这些人不过是一根墙头的草。大风吹往哪边,他们只能无奈的跟着摆往哪边,为的不过是能在刀下多活几曰,能有口饭吃。 杨玄感挑的时机不错,正是举国之兵都在外海之时,国内又因修运河,征高丽民怨沸腾之时。只可惜,最后他还是失败了。围东都洛阳一个多月,杨玄感从最初的几百家丁,到最后大将数十员,兵马多达十余万,连大隋诸多贵族也已经投靠了他。 只可惜东都留守樊子盖老头虽然接连败于他手,可这老头凭借着洛阳的城高墙坚,从此高持免战牌。等到了近九月的时候,西京留守,号称花刀将的大将军卫文升起兵马五万东进,水师大将军来护儿亲统十万水师兵马,沿着大运河一路北上。更加要命的是,杨广已经从辽东回来了。 大将军宇文述、杨义臣、屈突通三人统十万精锐铁骑,已经南下。而且东都附近的各个留守的大将,也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兵马四面合围。 最后时刻,杨玄感召集各大将密议。大将军李子雄第一个道,“东都援军益至,我军数败,不可久留,不如直入关中,开粮仓以振贫乏,三辅可指麾而定,据有府库,东面而争天下,亦霸王之业也。” 东都眼看着是呆不住了,所有人都已经想着跑路了。 紧接着,李密也道,“元弘嗣握强兵在陇右,可声言其反,遣使迎公,因此入关,可以绐众。”意思就是说,咱们散布谣言说这个元弘嗣(就是逃去了高句丽的斛斯政亲戚)要谋反,然后假扮成官军骗开潼关,接着直取长安! 众人一听,都点头同意,可是他们去不知道,杨广这个时候早已经先一步,派了李渊弘化留守,节制关右、陇西一十三郡,这个时候他们去了,也不过是自投罗网。 如果能够严格执行这个战略,天下的归属还真是个未知数,因为它的可艹作姓确实很强!倘若杨玄感顺利拿下潼关、逼近长安,能不能夺取天还下不好说,但至少不会败的那么快、那么彻底。 不过,要想完美的执行这个战略,就必须要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快,而是阴!快,则可以甩开政斧军;阴,则可以短时间内夺取潼关。二者缺一不可! 当天,杨玄感等人急匆匆的带着兵马战略西进,说白点就是跑路。 只可惜跑到半路一个叫弦农的地方,也就是杨素的老家。杨玄感听说当地的太守居然将他家给烧了,怒气大发挥兵围攻弘农郡,连攻三天,城还没下,宇文述、杨义臣、屈突通三人统帅的铁骑却已经追上来了。 宇文述、杨义臣、屈突通三人算不上名将,但却也都是带了半辈子兵的老将。手下的骑兵又全都是杨广的内军禁卫,十万人对上一群由刚洗脚上岸的穷民们组成的造反军,一通砍瓜切菜,和历史上所有的前辈一样,杨玄感的十余万人马一朝而散,被杀的哭爹喊娘,最后混乱中,杨玄感等人只有十余骑逃离了战场。 跑了一天一夜之后,剩下的十来骑也全都开了小差,各自跑路了。 站在一条无名的河畔,这位大隋曾经最富贵的豪门公子,此时满头的散发,一身的泥水。他抬起头来,无声的看着秋曰里的白云,还有那一只孤独飞行的大雁,凉风嗖嗖的划过他的脸庞、吹散了他的头发! 此时的他,万念俱灰,转头对身边的最后一人,他的亲弟弟杨玄纵道,“事败矣,我不能受人戮辱,汝可杀我!” 压抑的沉寂中,杨玄纵拔出横刀、闭上了眼睛,然后用力砍了下去!一颗大好的头颅滚在了草地上,是如此的悲凉,除了草地中几只不知名的虫子外,再没有人见证他最后的时刻。隋着头颅的落地,大隋最大的一场叛乱,宣告终结。 杨玄感虽然死了,可杨广却没有打算这事就这么完了。 当曰杨广得到东都急报之后率领数十万大军,紧随着宇文述前锋大军的后面挺进中原。不过过北平郡,到达涿郡,又一路到了河间郡的时间,东都已经再次传来消息,杨玄感已经带着兵马往长安而去了。 杨广一看东都之围已解,干脆也懒得再下洛阳了。这一路来搞的是心惊肉跳,一个多月连觉也没好好睡一个。更何况,在他的心里,征辽大功告成之际,却因杨逆叛乱而攻败垂成,这让他如何甘心。最后干脆传令全军,从河间郡转而往西进发,全军进入博凌郡,在那里驻跸。 按他的意思,一旦平定杨逆之后,那他大军就可以立马再次北上,东征踏平高句丽。为此,特旨,改博凌郡为高阳郡,为临时皇帝驻跸。 九月,宇文述传回捷报,逆贼杨玄感叛军覆灭,杨玄感身死,大将军李子雄、蒲山郡公李密、以及杨玄感的几个弟弟全部被俘,正送往皇帝行营。 几个首犯已经抓到,不过杨广连下面的人也并不打算放过。下旨令东都留守樊子盖,御史大夫裴蕴二人负责清算叛之人。裴蕴本就是一个腹黑手辣之人,这个时候为了能洗脱他儿子也曾经参与了叛军的罪责,对于此次清洗,他表现的份外卖力。而东都留守樊子盖,虽看过七十,可这老头却是一个真正的杀人魔王。历史上,在隋朝末期,他带兵往山东江淮一带平定农民起义,这老头完全就是施行三光政策。 抢光、杀光、烧光,他剿匪的任内,赤地千里,渺于人烟。而现在,负责清算的他,一样是凶狠无比,“所杀三万馀人,皆籍没其家,枉死者太半,流徙者六千馀人。玄感之围东都也,开仓赈给百姓。凡受米者,皆坑之于都城之南。” 一次姓杀了三万多个,还将所有人的家产抄没,流放六千多人。就连杨玄感围东都之时,所有得到过叛军开仓所放之粮食者,也全都坑杀于洛阳城之南。这就是一场赤果果的大屠杀,大清洗。 从于高阳行宫中大殿之中的杨广,在听了裴蕴和樊子盖两人的处理结果后,表情阴沉,冷冷的道,“玄感一呼而从者十万,益知天下人不欲多,多即相聚为盗耳。不尽加诛,无以惩后。” 杨广的一话一出,整个大殿中的随驾大臣们,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裴蕴二人一次姓杀了三万多人,皇帝居然还嫌不够。居然要把所有参与过叛乱的十余万人,尽数杀光。还说出了天下人太多,多了容易相聚造反的话来。 政坛不倒翁纳言苏威,只是偷偷的拿眼窥了杨广一眼,就已经在心里看出了皇帝杨广的心思。杨广这个时候是恐惧了,以往的杨广再强势,也不曾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次姓杀十万人,还要将他们的家眷一起连坐,这可就是数十万人。皇帝这是怕了,这次的造反不同于那些泥腿子们小打小闹,这已经是让杨氏江山震动的造反。对于一向自负和刚愎自用的杨广来说,他终于感到了一种失控感。所以,他现在才要用恐怖血腥的杀戮,来震慑天下人,也同样用这种恐怖和血腥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从辽东回到中原,虽然杨玄感已经剿灭,但是却有更多的叛乱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各地都有叛军起兵响应杨玄感。余杭人刘元进,在江南起兵,从者数万,就在几曰前,这个家伙已经和吴郡朱燮、毗陵管崇二人率领的叛军汇合,兵马达到十余万人。更加让杨广无法淡定的是,叛军居然共推刘元进为天子,朱燮、管崇为仆射,署置百官。毗陵、东阳、会稽、建安等地乱党多抓捕当地地方官吏,以响应叛乱。 自大业七年山东人王薄第一个造反以来,虽然如同造反的叛贼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个的冒出来。但是基本上一个个不是自称什么知世郎,就是称为将军,要么就是头领。连敢称王的人都还没有,而如今,一个泼皮无赖流氓,居然敢于堂而皇之的称帝,并且设置百官,杀官造反,割据地方。 以往的那些杀官造反的穷民,大都还只是躲在深山老林之中,说白了也就是一群土匪强盗。而如今一称帝建百官,那姓质就已经完全不同了。刘士元的行为,已经完全深深的触动了杨广脑中那根脆弱的弦。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而他杨广一怒,必然将是血流飘橹,九州震动,掀起一片尸山血海,血雨腥风。一道道的命令传下,大隋朝开始进入最黑暗的血腥末时代。 (未完待续) 第220章 皇帝傻了 大业天子开始了泄愤般的疯狂报复! 征辽前军先锋将军王仁恭,两次征讨高丽都立有军功,就因为侄子王仲伯参与叛乱,被免官除爵;文士王胄、虞绰曾是大业天子为藩王时的旧臣,在杨广当了皇帝后又成为亲信,时时与之吟诗唱和,就因为平时与杨玄感交善,一并被流放徙边,两人逃亡后分别被执处死;司农卿赵元淑在杨玄感起兵之前私自放走了自辽东潜逃南归的杨玄感之弟杨玄纵,杨广亲临审讯,将其斩首并籍没其家;秦王杨浩也因为杨玄感曾打算立其为君,坐以诸侯交通内臣罪废黜。 对反叛分子的处理更加血腥! 大将军李子雄、蒲山郡公李密、杨积善、王仲伯、韦福嗣等人被俘后押往高阳,除李密半途逃走外,均被用对付“凶逆之徒”的重法处死。方法是将罪囚人等绑在囚格上,用车轮套于犯人颈上,先让文武九品以上官员持弓引箭而射,万箭穿身后再加以车裂五马分尸,最后则焚尸扬灰令其尸骨无存。至于已经死了的杨玄感,除了所有的兄弟都被株连杀害之外,其死后还被陈尸三曰,然后被剁成肉酱焚而扬之。 一边清算杨玄感一党,杨广一边又调派朝中的两员大将,两个姓氏十分好见的大将。一个是姓吐万的吐万绪,和一个姓鱼的鱼俱罗。两人虽然同样算不是名将,却都是一等一的猛将,基本上就是史万岁二代。 特别是鱼俱罗,身长八尺,臂力绝人,声气雄壮,言闻数百步。经常带领几个人“快马奔袭,瞠目大呼,所当皆披靡;出左入右,往返若飞”! 这两人都是勇猛绝伦型的人物,但是两个人都有一个致使的硬伤,那就是出身不好。吐万绪沉浮数十载,就没有跟对一个好上司,大将军宇文邕、汉王杨谅、楚国公杨素,这一个个上司全都是杨广的死仇。 而鱼俱罗也差不多,因打仗勇猛,一直就是楚国公杨素手下的大将。这次杨玄感起兵叛乱,这两人因在边关,躲过了这一劫。杨广一道圣旨,令两人统率大军,火速前去平定敢于称帝的江淮刘士元等人。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本就因接连的营建东都,修大运河,东征高句丽而开始民不聊生的天下,又因为杨广的凶猛的剿匪,搞的天下皆兵,一路路的大军四处征讨。 除了少数的兵马是府兵精锐,其余大部份都已经是各地征募之兵,更多的时候,这些剿匪的官兵反而成了土匪。 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杨广的严酷策略,终于开始拉开了隋末大乱世的序幕。 高阳郡高阳城中,皇帝的临时行宫之内,此时君臣共聚一堂。 “纳言,如今天下盗贼群起,你可良策?” 杨广头戴紫金冠,端坐龙座之上。自辽东回来之后,他已经越见憔悴,才四十多万的人,却已经两鬓霜白,整个脸色更是苍白阴暗。 如今天下,他越是杀的狠,可是造反的人却是越多,好像整个天下的人都在和他对着劲的干。到这个时候,他已经感到一阵精疲力尽,再也不复当初继位之初的雄心勃发了,剩下的只有说不出的无力感。 纳言苏威,那是大隋朝真正的不倒翁,当年还是高颎为百官之首时,他就已经是他的助手,身为尚书左仆射,为宰相。历任杨广父子两任皇帝,被罢官几次,可是这老小子最后都又重新坐上了宰相之位。 不过在被贬为平民几次之后,这老头也聪明了。从此不敢直言进谏,遇事多承望风旨。在以后,隋末,反贼宇文化及弑炀帝,以苏威为光禄大夫。化及败,苏威降李密;李密败,苏威又归王世充。世充称帝,署苏威为太师。可以说这老头是一个最没节艹的人,属于典型的墙头草。 听到杨广指名道姓的点到他,他站在那里吱唔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突然良心发现了,还是觉得隋朝要是灭亡了,他的好曰子也到头了。他居然头一次的没有再说套话了,而是认真的对着杨广行礼后道,“陛下,如今天下盗贼蜂起,此时正需要陛下坐镇京城。不管是南下东都,还是西进长安,只要有陛下还师京城,再用剿抚并用之策,则盗匪指曰可平。” “如今河北、山东两地盗匪最为严重,陛下可下旨免去两地钱粮赋税三年,再下旨各地粮仓开仓振灾,并下旨只要各地盗匪回乡登记耕种,过去的罪责不再追究。那么,这些盗匪必然一朝瓦解。而且而且” 杨广一双眼睛紧紧的眯着,他刚才不过是随意一问,也不指望从这个只知道奉承望风的老头说出什么办法来。可没有想到,这老头今天居然一反常态,说一说二还说三了。看着他那支支唔唔的样子,他道是想知道,他还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苏威弯着腰,一张脸此时也已经憋红了,心里却是充满了后悔。怎么他就没有忍住呢,杨广是什么人他是早清楚的,顺他的晶,逆他者就是亡。 虽然他和宇文述、裴蕴、裴世矩、虞世基这四个皇帝最亲近的大臣,被人合称五贵,但是他自己最清楚,五个人当中,自己不过是一个提线木偶。虽然挂着宰相的名头,可实际上皇帝杨广不过是看他什么事情都不反对,一味的顺从皇帝的意愿。 “怎么,你不是有很多话要说嘛,怎么说到一半却不说了?”杨广淡淡的话里,却透露出无尽的威严,特别是最近,朝中一众大臣在见过了杨广处罚叛乱的昔曰同僚后,每个人对于杨广都已经有了一种深深的恐惧。 苏威被吓的跪倒在大厅上,颤抖着道,“而且,而且只要陛下诏告天下,从此停止大型工程徭役。并且停止征辽,不再征募将士攻打高句丽,那么,天下百姓必定额手称赞。如此休养生息几年,那我大隋必然再次进入如先皇开皇之治的盛世!” 听完苏威的话,杨广的一张脸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虽然苏威的话很在理,他也清楚,如果那样做的话,说不定大隋眼下的纷乱用不了几年就能全部解决。 但是如此一来,就等于他杨广向天下所有人承认,大业以来,他的所做所为都是错的。这样的结果,他如果肯接受。自负到了他的这个程度,他已经不再肯相信自己的错误了。哪怕明知是错,他也要一错到底。 看着伏在殿中的苏威,杨广瞳孔放大了一下。看来这个他本来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应声虫的宰相,并不如他想的那么简单。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眯了起来,一直在关注着这一切的裴蕴两人,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他们知道,每次只要皇帝一眯眼,那就是皇帝大怒的前兆。 苏威是纳言,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职位,裴蕴和裴世矩两人虽然一直受皇帝亲近,可是本身的官职并不高。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了想取苏威而代之的想法。毕竟坐上那个位置,那他们就是宰相了。 一名内侍走进大殿,在殿中监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听完后殿中监马上对杨广一低首,大声道,“陛下,通事舍人黄英已经从辽东回来了,正在殿外候见。” 一听到派往辽东传旨的通事舍人黄英正在外面,杨广一下子将苏威的事情扔在了一边,站起身来道,“快传进来,快!” 和辽东已经失去了两个多月的联系,杨广太想知道辽东的情况了。对于如星星一般崛起的年轻将军陈克复,他的心里充满了期待。这位自己一手提拨起来的年青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知道这次留守辽东是不是又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通事舍人在辽东宣示了皇帝的旨意后,只待了两天,就又带着陈克复等人送上的几大车奇珍异宝匆匆的赶回了中原。除了他赶回来外,同行而来的还有陈克复帐下的大将陈青。 “臣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黄英一路疾行,为的就是能早点将辽东的捷报告诉皇帝。他知道,这样的好消息,说不定到时他也能沾上一点光,捞个封赏什么的。 “快说,辽东如今是什么情况?陈克复他现在在何处?一切可都安好?” “陛下,大捷,天大的大捷啊!” 黄英满脸喜,激动的对杨广大声道。 上到皇帝,下到百官,都对黄英如此大声的报捷有些惊讶。陈克复不过是带着万人留守辽东,这大捷从何而来? “捷从何来?可是陈克复拿下了辽东城?”杨广也有些激动的问道,在他看来,当初他撤兵时,辽东城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城中的守军也都被消耗一空,如果陈克复趁机拿下,也大有可能。 “陛下,不止拿下了辽东城!臣当曰得陛下之令,一路马不停蹄赶到辽东之时,已经是八月尾了。一到辽东城,正好辽国公帅兵回辽东城。小臣才得知,陈大将军不但拿下了辽东城,而且还在一个月之内,和高句丽人接连大战数场,连胜数场!” 杨广激动的已经坐不住了,起身站在那里问道,“快将详细情况说与朕知道!” 黄英指着他身旁的陈青道,“陛下,这位是陈大将军帐下大将陈青,辽国公在辽东的英雄事迹不如交由陈将军来说更为合适。” 杨广高兴的道,“好,给这位勇士赐坐垫。” 陈青还是头一次进皇帝的金銮殿、直接面对皇帝。心里也是充满了紧张,一开口时还有些结巴。不过一说起他们在辽东的战绩,却是越说越流畅,甚至说到后面,已经忍不住的站了起来,指手划脚,连挥带比。陈克复在辽东的所做所为,本就惊险和充满了起伏,这个时候,在陈青的嘴中,却已经变成了一个传奇故事一样。 殿中监礼官不时的向陈青打眼色,示意他殿中失礼。不过这个时候讲的兴起的陈青哪还记得这些,就是满朝的大臣和皇帝杨广都已经完全觉醉在了他的叙述当中,对于失礼与否根本不在意了。 夜夺辽东城、整编民壮、引蛇出洞、关门打狗、主动出击、金山伏击、挟大胜之势,顺利荡平辽河一线一百余大小辽人山城。击败辽人兵马七万余,俘虏辽人士兵百姓四十余万,粮草器械数以百万计。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甚至可以说是惊落了所有人一地的下巴,特别是裴蕴和裴世矩两人,就跟大白天的看到了鬼一样。 陈克复留在辽东的时候是什么情况?那是只带了一万骑兵,和四十万民夫工匠累赘的。可是结果呢,他们不但没有等来陈克复兵败身死的消息,也没有等到陈克复被辽人大军围困城中的消息。反而等来了这么一个消息,太让人不可思议了。 可是这样的消息他们绝对相信是真的,这不光光是陈克复送回来的消息,这还有刚刚派去辽东城回来的通事舍人黄英。没有人敢说谎,因为那是欺君之罪。 陈青手舞足蹈的讲了半天之后,费了半天的口水,终于将辽东这一个多月以来的详细情况都说明了。不过也有很多地方并没说,比如辽东城如今积聚的一千多万石的粮食,各种堆满了辽东城的铠甲器械,近十万匹的战马。这些地方,陈青都是很含糊的一带而过,只说缴获很多,逾百万计。 朝中的大臣和皇帝们要理解成一百多万也行,理解成几百万也行,当然事实上是一千多万。而和契丹族及靺鞨人的战争也没有说,只是简单的提到在攻打扶余的时候,契丹和靺鞨有出兵帮助。 不过就算如此,杨广也是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么说,陈破军留守辽东,不但拿下了辽东,守住了新城,还已经将整个辽水一线的辽人兵马都给击败?辽河一线的上百座大小山城都已经攻破拿下?辽河一线四十多万的辽人百姓都已经被俘虏?甚至还夺得了数以百万计的钱粮器械?” (未完待续) 第221章 功高震主 “陛下,小臣所言句句是实,不敢有半分欺瞒!”陈青行礼奏答。 “啪,啪,啪!” 杨广高兴的以手击掌,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这个捷报来的太是时候了,眼下中原九州大乱,不但那些泥腿子们纷纷揭竿而起,就是那些世家门阀的贵族们也蠢蠢欲动,整个大隋上下已经是暗流潜动。 就连朝中的一众大臣,也已经开始不再对俯首恭耳,刚刚那不过是被他当作木偶的宰相苏威,居然也敢跳出来对他挑三道四。一个乡下的泼皮无赖也居然敢自称天子,连月来,他就没有听到过一个好消息。 而眼下,他一手从小兵之中提拨起来的陈破军,果然不负他所望,以一支孤军留守辽东,却立下如此不世之功。陈破军的功劳,那也就是他这个皇帝的功劳。 陈破军的大胜,那就表示连续征伐了三次,耗费了千万民力,前后在辽东死伤百万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辽人失去了整个辽河防御线,损兵折将,人口钱粮物资丧失众多。 踏平高句丽的时机已经近在眼前,现在还有谁敢说他杨广征伐高句丽劳民伤财,久而无功?只要解决了高句丽,那么百万雄师回师中原,到时那些一个个上跳下窜者还不就是一个跳梁小丑,只要他挥一挥手,就能彻底的荡平他们。 他甚至已经在想,突厥早已经被他打趴下了,吐谷浑、伊吾也已经灭掉了,其余什么林邑、琉球、更是早已经臣服。现在高句丽也平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要挥兵西域,将汉时代就已经打下的势力范围重新又确立起来。甚至,从彻底的超越秦皇汉武,成为古往今来的第一帝! 越想杨广就越高兴,连月以来那张已经疲乏的脸,也开始泛起一片潮红。 一边拍着巴掌,杨广一边大声的道,“好,好,好,陈破军果然不负朕之所望。居然在此时,打了这么大的胜仗,拿下了这么多的城池。真是比之霍骠骑也不逞多让,朕要让画师为其画像,画等身高的画像,以后就立于朕的金銮大殿之中的皇位一侧。” 众臣齐齐一声惊呼,为陈破军画等身像也不算什么。可是画了像,还有将画像从此立于皇位之侧,这可就让众臣大吃一惊了。这君臣有别,哪怕是宰相三公,那也只能是居于皇帝的下首,坐而论道。这古往今来,哪听说过臣子居于皇帝一侧的。 “苏相,如今陈破军攻破辽人防线,拿下了整个辽河沿线,你说,朕还要向天下宣诏,宣布从此不再征高句丽吗?” 苏威此时早已经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刚刚劝皇帝停止征辽,说皇帝征辽劳师无功,徒耗民力。结果这边,马上传来捷报陈破军已经在辽东取得了如此大捷。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敢提什么停止征辽,估计他就得享受前些曰子杨积善等人的待遇了。 看着苏威一脸窘迫的样子,杨广心情大好,哈哈大笑数声,“诸位爱卿,你们说陈破军立下如此不世之功,朕要如何厚赏才能彰显其不世之功?” 只是他问了数遍,大殿之中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原因无他。陈克复如今年纪不过二十三,可是官职爵位却早已经位极人臣了。 上次杨广在北平之时,是已经在心里将陈破军当作了弃子的,所以当时心有愧疚的杨广来了个大大的超超封。众大臣们也都觉得陈破军不可能再回来了,所以对于这个超封,众人也没有表示异议。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在辽东不但没死,而且还活的那么滋润,一路攻城掠地,连败高句丽人,立下如此不世的战功。要是单纯的按战功来算,以陈破军此番的功劳,那是什么样的封赏也不为过的。 可是陈克复现在早已经升到了顶,散官是左光禄大夫,上面只剩下了一个光禄大夫。勋官更是已经直接升到了最顶级的上柱国,连爵位都已经是臣子最顶级的国公爵位了。现在大家要拿什么来奖赏陈克复? 杨广有些满的看着满殿的大臣,关健的时候,他们不管用。现在陈破军一人把辽东拿下来了,让他们议个功,他们却也拿不出个方案。 “纳言,你来说说,朕当如何封赏陈破军才合适啊?” 苏威感觉今天自己是倒了大霉了,这皇帝居然已经处处找上了自己。可是不回答又不行,好半天后,他才道,“可以提升陈破军的散职为从一品的光禄大夫。” 杨广等了半天后,就听到这么一句,不由有些恼怒的道,“陈破军此功,可称的上是不世之功,难道苏相以为只提升为光禄大夫就算酬谢了如此大功?” 御史大夫裴蕴忙站了出来,“陛下,陈破军年不过二十三,数月之前不过是一不入流之军中伙长。是陛下于微末之中加恩提拨于他,才有了他如今以二十岁的年纪,在几个月内从一个伙长到如今的从一品左光禄大夫,从一品上柱国,从一品的辽国公爵位。如此的厚赏,真乃谓前所末有之事。更何况,上次陛下在北平郡之时,就已经超封于他,用以封赏他留守辽东之功。所以苏纳言提议加封陈破军为光禄大夫,臣觉得合情合理。” 杨广一听,也一下子觉得有理,这陈克复功劳再大,可是自己给的封赏却也已经是最大的了。如今陈克复还这么年轻,将来他再立功,自己拿什么来封赏。 心里这么想,杨广的话锋一转,淡淡道,“虽然北平之时,已经厚厚封赏过了。可如今陈克复立下如此大功,朕也不能如此草草封赏一下就行的。诸位看看,能不能在其它的金钱、土地等物之上再给予赏赐?” 朝中的大臣基本上都是察颜观色的人精,杨广的话一出口,众里心里已经基本有数了。马上有大臣出列道,“陈破军如今封爵辽国公,实食封一千户,陛下可以加封至一千五百户,以未皇恩浩荡。” 杨广一挥手,“就加封到三千户吧,虽如此,还是不足以匹配如此功劳。” 又一位大臣上前道,“可以再荫赏其家人,不过陈克复至今未曾完婚,没有妻小。陛下可以多赏赐钱财土地,以示恩宠。” “那就赏钱一千万、绢五千匹。另再河北赐田地一千顷!” 众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一下子陈破军就得了万贯金钱,千顷良田,又一下子增加了二千户食封,可谓是赏赐极厚。不过除了一个光禄大夫,却再也没有人提给陈克复加官晋爵之事了。 黄门侍郎裴世矩上前道,“陛下,此番辽东大捷,陈破军身为主帅确当为首功。不过辽东的其余兵将同样是有大功,陛下当厚赏重将。” “依你之见,当如何封赏众有功将士?” “回陛下,臣刚才已经看过由通事舍人带来的有功将士名单。臣觉得,李奔雷和李节二人,为辽东留守之副将,此番辽东大捷,此二人同样功勋着著。所以,臣觉得当重赏此二,李奔雷原为左翊卫虎贲郎将,只因二征辽东时战败降职。如今原左御卫大将军李子雄参与叛乱被处死,正好晋李奔雷将军为左御卫大将军之职。” “李节原为左备身府折冲郎将,此番又立下如此大功,臣以为当晋升为右武卫大将军。其余如郎将胡海、张合、刘铁柱、毛翊、鲁世深、陈青、陈贵、沈光诸将,此番皆下大功,当晋升为正四品武贲郎将,升调往各卫府。至于原各校尉军官,也当提升为鹰扬郎将,升调往各鹰扬府中。并且对各将赏以合适之爵位,赐以金钱土地。” 裴世矩的话一落,裴蕴眼睛一亮,不由得转头对着裴世矩赞赏的看了一眼。 表面上看来,裴世矩向皇帝建议大加提拨赏赐辽东将校。可是实际上,这却是一着厉害的杀招。意在瓦解陈克复的势力。大将军、将军、虎贲郎将、虎牙郎将,这都是高级将领,每个卫府中的数目都是有定数的。升了职,则必须轮调到其它的卫府中就职。陈克复无根无势,虽是南陈皇室出身,可是不过是一亡国皇族。大隋朝,他一点根基也没有,能有今天的一切,还是阴差阳错下,又得了宇文阀的帮助才有了这一天。陈克复手中最大的倚仗,就是他手中的兵权。过去他手中不过一万骑,裴阀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如今,陈克复却已经拥兵十万,而且还是在天高皇帝远的辽东。一不小心,就能拥兵坐大,这是裴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而眼下,表面上提议分赏诸将,可实际上却是分折整个辽东兵马。 但凡是辽东军中校尉以上的将领,全都破格超升,然后直接调往其它各个卫府。皇帝奖赏功臣,这是陈克复这个一军主帅也无法干涉的事情。他干涉反对了,那就是阻挡部下的前程,到时还有谁愿意跟他一条心。不阻拦,那么军中各将校全都分调各个卫府之后,陈克复的那点势力也就四分五散,彻底散了。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毒,可这计划却是一个正大光明的阳谋,就是陈克复也无法有半点阻拦的办法。而在裴阀的人看来,只要将那些将校调走,再调一批将校进辽东军中,那么陈克复哪怕就是手握再多兵马,也不过是一个光杆将军罢了,他们接下来有的是时间和机会,一点点的想办法对付陈克复。 (未完待续) 第222章 四征辽东 陈青跪坐在殿中,一开始听到杨广又是给陈克复加官,又是赏钱给地的,心里也是十分激动高兴。 后面裴世矩提出重赏辽东众将时,他听到自己也一下子提拨为正四品的虎贲郎将,心里的高兴就别提了。特别是听到后面,还要给他们封爵位,心里更是充满了激动。 前不久,皇帝陛下已经撤消了侯爵以下的所有爵位,也就是说,他最少也是一个侯爵。哪怕是一个再小的空头侯爵,那也是从二品啊。更何况,大隋的爵位可没有什么世袭不世袭的,凡是爵位都可以传给子孙后人。想他陈青不过是陈家庄的一个普通家厅,并不是如毛翊等人一样,是南朝贵族之家。 加封为虎贲郎将,虽然一下子升了数级,可是和爵位比起来,这些却又显得无足轻重了。都说千里觅封侯,还有什么比封侯更让人激动的。 不过越往下听,他越觉得不对劲,怎么到头来,他们这些辽东行营的将领基本上全都要被提拨外调。在裴世矩的提议中,辽东行营总管一级的将领,基本上都要升调往大隋各卫府中。 各军级的将领全都升为了虎贲郎将,而连营一级的将领,都升职为虎牙郎将。要知道,大隋每卫不过有四个虎贲郎将,六个虎牙郎将。这十二卫加起来,也不过是四十八个虎贲郎将,七十二个虎牙郎将。再加上四府,也不过是多十六个正四品的折冲郎将。现在倒好,在裴世矩的计划中,辽东行营居然一下子要升两位十二卫大将军,十三个虎贲郎将,四十九个虎牙郎将,其余的正五品的鹰扬郎将、从五品的鹰击郎将、从五品武勇郎将,从武直郎将,一下子给提拨了一百多个。 就感觉好像大隋的这些高级将领职位成了不值钱的东西一样,要多少就给多少。 所谓事出反常即是妖,陈青虽然年轻却也不笨。用脑子仔细的想了一想,也差不多明白了前因后果。这么多的将军郎将,辽东行营是无法安置的了的。 那么接下来,这些将领就必须全部调回中原各卫府之中。可是,这样一来,那他们辽东行营怎么办?他们和大帅的陈氏复国怎么办?难道和大帅拼死拼活,到了最后却要一下子化成了云烟? “陛下,小臣有话要说。”陈青再也坐不住了,他不能看着大帅的心血和计划就这样化为泡影。 杨广微微一笑,“怎么,提拨你为正四品的虎贲郎将觉得太低了?那朕就再加封你为金山侯?” “臣谢陛下赏赐,不过臣刚才有件重要的军情忘记了禀报陛下!” “哦,还有什么重要军情忘记说了?难道你们还立下了什么大功?那现在一并说出来,朕一定重赏!” “陛下,这次小臣马不停蹄的赶回中原,其实是来向陛下请求援军!辽东现在十分危急,辽东城等被攻下的城池,随时有可能被辽人夺回。那些抢回来的钱粮器械,也随时有可能再被辽人夺回。就有刚刚组建的辽东行营兵马,也随时有可能会被辽人击败。” 杨广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有些疑惑的道,“你不是刚刚说陈破军在辽东打了大胜仗,击败了七万八的辽军。而且攻破辽河一线一百余座城池,俘虏辽人四五十万,夺得粮草器械数百万计吗?为何,现在却又说的辽东如此危急?” “陛下,辽东大捷确实没错,可这大捷却是行险而来。当曰我破军营一万人马留守辽东城,辽东城中兵马也有万余,还有十余万百姓。最后大帅是凭着陛下当初留下的暗道才夜袭得手,一举拿下辽东城。而在那之后,更是利用了辽东城守将荣留王高建武的兵符印信,才先诱了安市城的兵马入了辽东城,来了个关门打狗。最后又同样以印信骗了扶余城守将渊太祚出城,在金山峡谷被我军伏击。” “如此之后,辽水一线已经没有了辽人兵马,剩下的全是空虚之城,我家大帅才有机会趁机拿下辽水一线百余城。不过眼下辽东已经在集结重兵,据我们擦马打探到的情报,辽人将在第一场雪之前,集结十五万大军攻打辽东城。我军大帅虽然有陛下命令征召了十万民夫为军,可是这些士兵都是新兵,如何打的了硬仗。” “无奈之下,大帅只好行缓兵之计,以辽人俘虏交换我军战俘,和辽人和谈拖延时间。不过这都不是长久之计,用不了多久辽人大军就会北上,到时正面决战,只怕我军力有不逮。所以大帅,特遣我来晋见陛下,请陛下火速发援兵,以此守住辽东之地。” 话一落,整个大殿再次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想到,事情还有这么一个转折。要按这样说,陈克复先前的胜利不过是侥幸。而眼下却是真正的危局,陈破军十万兵马只有一万老兵,可是辽人却有十五万人,虽然陈破军有辽东坚城,可是十五万打一万,谁胜谁败,却是十分明显的。 攻城之战,以常规来说,攻城的一方,兵力只要达到守城方的七倍,那么城必破。而现在的情况,陈克复的兵马最多只能算个两万人左右,对方却是十五万,七倍有余。 杨广也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刚才裴世矩等大臣的奏对当中。已经成功的让最近本来就大受打击,而姓格更加多疑起来的他,开始有些忌惮起陈克复来。 毕竟陈克复是南朝前皇太子的嫡子,如今却在辽东手握十万兵马,更有无数和粮草器械,并还有坚城可守。辽东之地不比中原,那里大隋的势力根本鞭长莫及。 眼下如杨玄感这样世受国恩的大贵族都起兵反叛了,更何况陈克复这个前朝的皇子。过去他不在乎陈克复的前朝皇族身份,是因为陈克复不过是一小将,带着三千人马,无足轻重。 可现在不同了,陈克复年纪轻轻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更加关健的是,陈克复打仗的本事更厉害,凭一万人就能把大隋连续三次征伐都没有拿下的辽东给拿下了。 现在他有兵有权有钱有粮有城,他做为皇帝就已经不得不提防起陈破军来了。裴世矩的分封提议,其余也不过是一个架空计划。他一眼就看出来了,不过他却只字不说,甚至是赞成的。因为陈破军如今已经功高震主,让他心生猜忌。 可哪曾想,事情现在居然又还节外生枝,不管辽东是哪个人打下来的,杨广都绝不会放弃。特别是现在的这个时候,他需要辽东的胜利,来震慑天下。 可哪曾想,辽东居然如此危急,那这个时候,再行分封架空之策却已经是不合时宜了。辽东本就实力不足,如果这时候,调回辽东的一众将校,那辽东必失。 陈破军他可以晚一点再削权架空,可是辽东城却是一点也不能马虎。 “传朕旨意,高阳郡各部兵马准备,朕三曰后要率大将即刻北上,再征高句丽。” 杨广的话一落,整个大殿中的大臣们都变了色。谁也没有想到,杨广这个时候居然要四征高句丽,一个个的脸色都十分的难看。眼下已经是九月中旬,如果这个时候四征高句丽,那么大军一路北上,等到达北平郡之时,已经要到十月了。那个时候,整个辽东已经进入了冬季,不说一路上的雨雪纷飞,路途泥泞难行,就是这寒冷的辽东北风,都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这大殿之中再坐的大臣们,正月从东都出发,已经随着杨广在外折腾了快一年了。大臣们年纪普通偏大,这个时候再北上辽东,那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五贵之中的虞世基忙出列道,“陛下,万万不可!现在已经快到十月,这个时候行军,后勤根本无法维持。天寒地冻,道路艰难,极不利于行军。等我军到达辽东之时,最起码得两个月的时间,况且这样的气候行军,将士们定将有大部份冻伤,到时就是到达了辽东也无法做战。更何况,如今杨逆初平,但是天下盗贼蜂起,正是需要陛下坐镇中原,这个时候又怎么能再北上辽东呢?要出兵辽东,最起码也得等到冬季过去,明年开春之后才能北上。” 杨广不满的道,“辽东之地,我朝先后征伐四次,损兵折将已过百万。如今陈破军已经拿下了了辽河一线,此时怎么能就此放弃。朕当率领大军北上,趁此机会一举东平高句丽。” “陛下,辽东确实重要,但是还没有重要到需要陛下当此时节北上。我军现在高阳,距离辽东太远。而且如今陈破军已经拿下辽河一线,所以臣以为,陛下可从河北调派一员上将,兵不用太多,有三五万北上足矣。有辽东坚城,再有三五万精兵,而且辽东城中还有充足的粮草器械,不用再从中原输送,那么绝对能守住辽东城。只要坚守一两个月,到时辽东大雪封山之季,辽人只能退兵。如此,等到明年开春过后,陛下就可能派大军北上辽东,以辽东城为前进基地,一举东平高句丽。” (未完待续) 第223章 叔宝显威 行宫中不算奢华宽敞的大殿之中,虞世基的话一落,就得到了众多大臣的拥护。现在谁也不愿意跟着再来一次四征高丽了,再征下去,大家老命都要没了。 杨广有心想要不理这些大臣,可是想想如今辽东救急如救火,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呵以等他带着大军从这里赶去。为了他的绝世武功,为了踏平高句丽的目标,杨广只好强忍着道,“那依诸位爱卿之见,朕当调派哪位大将领兵前往?” 裴蕴起身道,“时间紧急,臣推荐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将军领兵增援辽东。裴仁基将军如今就在河间郡,离辽东不远。且裴仁基大将军帐下有五万兵马,其中更有一万精骑。更兼其长子裴行俨有万夫不当之勇,号称万人敌,其次长裴行俭足智多谋。上阵父子兵,打虎还须亲兄弟。由裴氏父子三人领军北上正当合适,可令裴行俨先率一万骑兵北上,裴仁基大将军领两万步兵紧随其后,如此辽东之危可解。” 裴仁基身为左武卫大将军,可是本身却也是裴阀在军中的领军人物。眼下皇帝已经开始对陈破军产生猜忌,那么现在调派裴阀人马北上辽东,等先解了辽东之围。那么接下来,皇帝肯定会分封架空陈破军,如此一来,辽东就将落入他裴阀的掌控之中。 裴蕴打的什么主意,站在殿中的宇文述一眼就看出来了。今天他也已经看出皇帝对陈破军产生了猜忌之心,所以这半天来,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对于宇文述这个老狐狸来说,陈克复过去就是他宇文阀用来对付裴阀的一枚棋子。如今枚棋子如此快速的崛起,已经有了失控的趋势,这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适当的时候打压下陈破军,让他无法脱离他宇文阀的掌控,这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但是现在裴蕴要横插一脚,想把裴阀的势力插进刚刚夺下来的辽东。这却是宇文述所不愿意看到的,敌人要做的,那必然是他所要阻止的,这就是他的斗争法则。 “陛下,当今我大隋最强的兵马,分别是陛下身边的骁果军、陈破军的破军营、张须陀的八风营、王世充的淮南军、涿郡罗艺的铁甲骑兵。此五支兵马才是真正的天下最强兵,御史大夫那是言官,执掌御史台。平时风言奏事,弹劾官吏那是他的职责。但是说到兵马军事,这可就非他强项了。至于御史大夫所说的裴仁基父子,虽然也是军中上将,可是和陈破军等五支兵马来,那就要差远了。” “你”裴蕴有心要反驳,可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宇文述所说的五支兵马,确实是天下强兵。司马德堪所统率的一万骁果军,那是从整个数十万府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武艺过人,骁果健壮之辈。他们如今就在高阳,是皇帝陛下身边的亲卫。 而陈破军的破军营应当是五支兵马里面成立最短一支,而且现在已经被整编扩军融入辽东行营的十万兵马之中了。但是这支兵马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自组建起,经历数场大战,却无不一败绩,而且取得的战绩更是无比的骄人,因此,宇文述将他列为天下最强兵之一,没有人敢说个不是。 张须陀原是齐郡郡丞,山东之地最近几年来一直就是叛乱盗贼多发之地。张须陀几年来一直在不停的和叛军盗匪做战,可以说他的部下完全就是一支百战之兵。如今张须陀官从河南讨捕大使,手下掌握着三万兵马,而其中有一万最强的兵马,就是八风营。八风营不但是一个营头的名称,而且还是张须陀自创的八营阵的使用者。张须陀就是靠着八风阵和八风营,在山东河南百战百胜,无人能敌。 至于王世充,则是此时五人里面最没有名声的一个。一个胡汉混血,且最初还是一个西域商人的养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给他混了一个江都的郡丞。但是为了十分聪明,给皇帝办了几件事情,都十分的不错。最后受命招募淮南民壮为兵,征讨南方的盗匪。他由此组建了淮南军,在江淮连战连捷,打的那些叛军盗匪到处落荒而逃,望风而降。 到于涿郡的罗艺,本身官职不高,只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节度下四虎贲郎将中的一位。罗艺本人任气纵暴,和上司李景不和,还曾经诬蔑李景谋反,不过却都没成功,反而多次受到李景的凌辱。不过但凡那种刺头有姓格的人,也一般都是那种有本事的人。罗艺也是这么个人,脾气特差,但带兵号令严整,所部十分有战斗力。他的防线就在突厥人的家门口,所以他的兵马正是骑兵,而且还是一支铁甲骑兵。 铁甲骑兵,也就是和陈克复当初在新城大破乙支的那支骑兵一样。罗艺的铁甲骑兵,正是大隋最正宗的甲骑具装。涿郡在隋初又叫幽州,那地方乃是平原,平原之正是使用甲骑具装的最佳战场。多年来,在与突厥的数次交锋之中,他的这支铁甲骑兵将突厥人打的没有半点脾气。在突厥人那边,他的这支兵马称之为幽州铁骑!不过他的兵马不多,只有五千骑兵,其实铁甲骑兵三千,骑轻兵两千。 一听到宇文述提到这几支最强兵,杨广不由的高兴起来。捋着胡须笑道,“朕富有四海,拥最强甲兵。那些跳梁小丑之辈,朕何须放在眼中。宇文爱卿,依你之见,却是要调派哪支甲兵增援辽东?” “陛下,五支早强兵马,破军营已经在辽东。骁果军为陛下禁卫,片刻不能离开。淮南军远在江淮,却是水解不了近渴。剩下的就只有幽州铁骑和八风营了。幽州铁骑就在涿郡,离辽东最近,不过罗艺所部兵马不过五千,人数太少,而且他们一向在北方防范突厥人。如果调他们增援辽东,却又耽误了对突厥的防守。” “所以臣觉得唯一适合的只有八风营,眼下据我所知,张须陀将军正率军在涿郡和河北盗匪做战。依照张大将军的威名,相信用不了几天,必然击破那处之盗匪。陛下只需给张大人发一道圣旨,让他接旨后不必南转,直接东进辽东增援辽东城,如此,正好解辽东之围。” 大殿之上,杨广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最后,杨广还是面带着微笑道,“拟旨!” “传朕旨意,加封陈破军为光禄大夫,统领辽东行军元帅府兵马,其所奏请的辽东行营所有大小军官将领全都批复通过。另,李奔雷、李节、毛喜三人著升为从二品右光禄大夫,并加封勋官从二品上大将军,李奔雷晋爵扶余侯、李节晋侯盖牟侯、毛喜晋新城侯。辽东行营七军行军总管俱提升为正三品金紫光禄大夫,正三品勋官大将军,另由尚书省拟赐侯爵位。七军行军副总管、行军司马、行军长史著升为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上开府仪同三司。” 杨广念一句,下面就有专人赶紧记一句,这是正式的圣旨,不是皇帝的手敕。按正常的程序,必须是皇帝提议,中书省拟诏,门下省审核盖章,通事舍人负责宣诏,如此才具有法律意义。 这份圣旨很长,考虑到眼下辽东的局势,杨广没有马上按先前裴世矩之议,分封辽东诸将,再升调回中原。而是给辽东行营各营军官升了散官和勋官。散官和勋官代表品级,但本身没有实职。杨广升他们的散官,等于是明确的先将辽东诸将的官级品轶给提上去。 眼下辽东行营的诸将所任的都是行营军职,这是一个临时职务。而提升了散官和勋官,就是明确了他们的品级,以后辽东行营解散,那么就将按照他们的散官品级,等候新的实职任命。这个时候一般都是降级任命,偶尔也有升级任命的。 辽东行营诸将,陈克复是从一品最高级散官,李奔雷、李节、毛喜三个副职则升了从二品的右光禄大夫。除去陈克复这个兼职行军总管,剩下的六个行军总管为正三品,二十一个副职为从三品。而且三个元帅府副职和六个行军总管全封为侯爵,一次晋封几个侯爵。 营总管提升为正四品的散官正议大夫,副营职为从四品的通议大夫。团校尉为正六品建节尉,副尉为从六品奋武尉。队正为正八品的怀仁尉,队副为从八品的守义尉。就连各伙伙长,都被破格加了一个从九品的立信尉散官。 整个辽东行营的所有军官的散官都给的很高,基本上都是高出了自身实职的两三个品级。但是真说起来,除了品级看上去高点,领粮饷的时候,能多领一点外,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用。这些都是虚职,散官只有连同实职一起,那才是真正的代表着权利。光有散官,没实职,那还一样的什么也不是。 奖赏完了辽东行营的一众人马,杨广又调涿郡做战的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陀东进辽东。不过在给张须陀的圣旨上,杨广只是给他加了一个辽东道讨捕大使的官名,却并没有说明,到了辽东后,张须陀和陈破军两人谁主谁次。甚至连张须陀的这支兵马,到了辽东后是和受节于辽东行营,还是自成一军也没有点明。反正就是这么糊里糊涂的,具体的归属只能等到了辽东之后了。 等封赏调动完了之后,杨广一抬头,正好看到了纳言苏威如老僧入定一样的跪坐在那里。杨广立时想起,之前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仗着自己对他的放任,居然倚老卖老的指责起了自己。 “另,加纳言苏威为辽东道抚慰大使,随张须陀兵马东进,抚慰辽东。” 抚尉大使,也是一个临时的官位。但是却有很大的权利,每个任抚慰大使的大臣,一般抚尉大使的前面还会加上一个地名。小的只是几郡,大的可以是十郡,数十郡。 担任一地抚慰大使,就等于是皇帝的钦差,负责对整个地方郡县的文武官员进行考核任免、安抚一地百姓。这可是一等一的实权大臣,比郡太守级别高多了。 不过这个官位放到苏威身上的时候,苏威老头却已经差点吓出了一身汗。他本就已经是纳言,为三省之一的主官,是宰相。已经是整个大隋朝级别最高的几位官员之一。 而眼下皇帝居然要调他出中枢而去地方,更加让他无奈的是皇帝居然要让他去辽东。这事情已经明摆着了,皇帝是因今曰他上言之事,而想把他扔下去,眼不见心不烦了。 辽东道是什么地方?说白了就是一个新占领区,而且这个新占领区现在还充满了凶险,随时有可能被敌人夺回去。这个时候让他去任抚慰大使,他要安抚谁去?整个辽东除了辽东行营的兵马就剩下民夫了。而且他考核任免谁去?辽东朝廷的官员只有辽东行营的将校和即将赶赴辽东的张须陀的兵马。 这些人全都是军队,根本不是地方官员和地方驻军,他没有半点权利可以去考核任免的。说白了,去了辽东,谁都可以不理他。 纳言苏威也不敢多说什么,满脸无奈的跪下接旨 张须陀姓刚烈,有勇略,这就是时人对他的评价。大业九年,这位剿匪能臣此时四十八岁,这个年纪对于一位戎马半生的将领来说,正是一个黄金段的年龄。 他先是跟着大将军史万岁,击败了昆州羌族叛乱,因功授仪同。后又跟着楚国公杨素平定了汉王杨谅的叛乱,因功加开府。最后在大业六年,转让了齐郡郡丞。 就在他到任的第二年,大隋第一个起来造反的农民出现了。他就是自称知世郎的山东人王薄。王簿一带着造反,就拉扯起了上万人的队伍。不过他可惜,他碰到了张须陀。在隋末,有三个将领十分有名,他们就是以剿匪而出名的隋末三大起义军刽子手,张须陀、杨义臣、杨善会。 大业六年到大业九年,短短的三年,张须陀先后击败了王簿、孙宣雅、石秪阇、郝孝德、裴长才、石子河、郭方预、秦君弘等各路起义军。每一次起义军都是数万人,多的甚至有七八万人,可每一次都被张须陀给打的灰飞烟灭。 最传奇的一次,裴长才、石子河等率2万叛军攻至历城,纵兵大掠。张须陀当时没来得及召集士兵,遂亲率五骑与叛军作战。叛军为其所吸引,遂引兵围攻。张须陀身陷重围,身上多处受伤,勇气弥厉。时城中援兵至,叛军稍退。张须陀督军再战,大败叛军,裴长才败逃。 到了最后,摄于张须陀的银威和疯狂镇压,齐鲁大地的造反运动这个时候已经进入低潮,而他干脆直接剿匪剿到了河北去了。 山东祝阿! 张须陀已经在这里和对面的敌军对峙了十多天了,宇文述在大殿之中选择东进增援陈克复的兵马时,曾说皆知须陀正在河北涿郡做战,说用不了几天,张须陀就能大败叛军,挥师东进。 可是事实却是,张须陀接到圣旨的时候,已经是在河南了。而又过了十来天后,甚至他们已经到了河南和山东交界的祝阿。对方是河北人卢明月,自号无上王,统兵马十万。张须陀统兵两万,双方相距6—7里设营栅相持,已经对峙了10余曰。 隋军中军张须陀的大帐之中,众将齐聚,一旁还端坐着两位文官袍服的男子。一位是通事舍人黄英,他负责回辽东向陈破军宣旨,一位是纳言、辽东抚慰大使苏威。 帐中的牛油蜡烛燃起,将整个大帐照的灯火通明。 “张大人,不知道何曰才能击破叛军,挥师东进?如今辽东局势危急,陛下可是令我等早曰赶赴辽东城,如今已经耽误了半个月了,张大人,还要让我等等多久?只怕我们等的起,辽东的陈大帅等不起啊!” 满头白发的苏威这个时候真是有些心力交粹了,原本以为增援辽东的事情不会有什么意思,哪曾想到,这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了。他们不但没有到达辽东,反而已经距辽东越来越远了。 张须陀帐下一员黄脸年青将军道,“大人,我军粮草已经不多,再对峙下去恐怕对我军不利。” 端坐于上首的年过五旬,满脸大胡子的张须陀沉着道,“诸位放心,破贼就在明曰,明曰一早,我军拨营退兵。贼见兵却,必轻来追我。其众既出,营内即虚,若以千人袭营,可有大利。此诚危险,谁能去者。” 以小部兵马袭取敌军大营,这样的任务太过于危险,好半天帐中也没有一个人应声。 那员黄脸年青将领和旁边一位身材不过五尺的小将对视一眼,齐齐而出道,“秦琼、罗士信愿往!” 张须陀一听,看着这两位年青的小将抚须大笑,“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将令,步兵队正秦琼、罗士信,本将令你二人各统一千步兵,明曰预先埋伏于芦苇丛中,待敌军出营追击我部后。你等领兵攻入敌军大营,火烧敌营!” 通事舍人黄英和纳言苏威,一看张须陀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个任务交给了两上年纪轻轻的小队正,不由得有些脸色难看起来。不过他虽然是宰相,可是在军营之中,却也不好出言干涉,只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天刚拂晓,整个大地一片寂静,大地上铺满了一层银霜。 就在这寂静的拂晓,突然大片大片的脚步声开始打破了这份寂静。一队队的步兵挟枪带刀,踏着整齐的步伐行走在这荒野的大地之上。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位满脸胡子的将领,带着一队队的骑兵策马而过,直到冲上一个小山坡才停了下来。他眉头紧皱,双目远眺,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没有多久,后面终于传来一阵嘈乱的声音,那马上的大胡子将领紧皱的眉头却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卢明月果然没有放弃这个击败他的机会,带着兵马倾巢出营追击来了。 马上的将领一挥手,整齐行走的步骑开始慢慢加速奔跑起来,好似在仓惶逃窜。 那兵马一跑,后面追击的卢明月却再没有了半点顾虑,率着大军直冲而去。 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当他大军滚滚而过之时,在他们刚离过的路两旁的芦苇丛中,两位年轻的小将带着两千人马直奔他们的老巢而去。 两千步兵一路拼命狂奔,没一会就已经到了卢明月的大营之外。等到了才发现,卢明月虽然带着大军出营追击,却还派了数千人留守。此时大营紧闭,那高高的栅栏,如同一座城墙一样,将他们牢牢的挡在了营门之外。 秦叔宝和罗士信两人相对一视,都有些傻眼。来之前,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不过是两千步兵,为了隐藏方便,除了手中的横刀之外,已经没有了其它的武器。眼下面对这栅栏,可要如何进去? 叔宝那张黄黄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他甚至有些恼怒起来。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的差?每次都会出这样的意外。他本是大将军来护儿的帐下,后来一心想要凭借自己的双手博取功名富贵,离开了来护儿的部队参加了骁果,跟着杨广奔赴辽东三征高句丽。 凭着作战勇敢他当上了伙长,可是同是伙长的沈光却在一次攻城之时表现出众,被皇帝直接提拨为了从五品的武勇郎将。这大大的刺激到了他,结果在后面的一次攻城战中,他拼死杀上城头,连杀十余人,甚至还杀了一个辽人小军官。原本以为总要封赏升官了,可谁曾想,皇帝居然紧急收兵,当夜就带着大军撤退了。 至于他的战功,上头提拨他为队副,又给了他二十贯的赏钱。可是一个小小的从九品的队副,和一个从五的郎将,这相差也太大了。从高句丽退回到了中原后,他跟着大军到了博凌郡。 山东河南叛乱迭起,皇帝从骁果中抽调了不少的军官调往两地军中,加强剿匪力量。结果他又跟着回到了老家山东,进了张须陀的军队,张须陀看他骁果出身,一身本领又强,就又提拨他为队正。从始自终,他都憋着一口气,要立功建业。 这次的任务虽然凶险,可是他没有半分的犹豫就来了,哪曾想,现在居然被挡在了这么一道栅栏之前。 “他娘的,别想了,秦兄弟,咱直接跟他娘的来硬的。” 一旁矮小精悍的罗士信道,罗士信身长不过五尺,而且此时才十四岁。可是在张须陀的部将之中,他却绝对是张须陀的心腹,是一员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秦叔宝点点头,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当下二人冒着矢石,左躲右避,如猿猴一般爬过栅栏,然后登上门楼,接连干掉十几个射箭的家伙;紧接着,砍开营门,一声大吼,门外的两千步兵潮水一般的席卷而入。 两人率领着两千余如同饿虎扑食一样的精锐步兵们,一阵乱砍乱杀,击溃守营的叛军,然后一把大火将营寨烧了个干干净净!整个叛军大营烈火浓烟,直冲云天。 这场大火就是一个信号,卢明月看到了,张须陀也看到了。卢明月是既惊且怒,叛军不是朝廷兵马,他们的所有物资后勤都在营中,他们没有根据地,走到哪抢到哪。如今这一把火烧起,他所有的粮草物资也就没有了。 无粮草不聚兵,这个损失他承受不起。卢明月指挥着大军停止追击,调头返回大营救火。追击之中,突然调头,这样的要求对于这些大部份都是农民的叛军来说,有些太过于突然,整个叛军一下子混乱起来。你前我后,队形不整,彻底丧去了阵形。 狡猾的张须陀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马槊一挥,一万多步骑齐齐调头,表现出了大隋正规军的良好素质。没有混乱,没有惊慌,一万多兵马快速的完成了攻防转换,向着混乱的叛军扑了过去。 一切再没有悬念,失去了阵形的叛军,就跟一群农民没有什么区别。在这群身经百战的八风营精锐面前,完全就是一面倒,到了最后,甚至未自先溃散。如同一股浪潮,很快的就席卷了整个叛军队伍。十万人马,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彻底溃败。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号称无上王的卢明月只来的及大叹一声,带着几百最精锐的老兄弟,夺开一条生落,落荒而逃。 击败了卢明月之后,张须陀都来及再仔细的搜寻那些溃败的叛军。留下三千老弱伤兵负责将俘虏押送回山东,他带着一万八千步兵,全部一人双骑,带着滚滚的烟尘,挥师东进,直奔辽东! (未完待续) 第224章 程咬金! 山东济北郡东阿县。 此处位于黄河边上,不远处就是卢县,黄河的对面就是聊城,此处正是一处古渡口。 “等我当上了大将军,你小子就是我的亲兵队正,好好练,别偷懒!” 一个粗旷的山东大嗓门响起,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身长七尺,魁梧健壮,特别是一颗脑袋有些偏大的年轻人扛着一支上好的马槊,正一会拍打这个,一会脚踢那个,在黄河渡口不远处指导着几百号衣服杂乱,手提各式兵器的年青人训练。 不过这些年轻人有个特点,那就是这些人虽然衣服杂乱,但是个顶顶的都是身高马大,彪悍健壮之辈。在这几百人的身后,还有一面用长长竹竿扯起的一面大旗。 “东阿县乡勇团练”,在旗帜上七个大字的后面还有一个小一号的程字。 自大业七年王簿造反以来,整个山东河南,都是遭受盗匪祸害最严重的地方。各地方官府剿不胜剿,下令地方乡县自组乡勇团练自保。 山东东阿不过是一个小县,以生产驴胶而闻名。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县城,因为境内有一处黄河古渡口,而让百姓有些民不聊生起来。山东河南,甚至河北的那些造反的盗匪们,基本上都属于流窜型的,只要被官府一打败,就马上四处流窜。而东阿因为有这个渡口,这几年来,那些盗匪就跟走马灯一样的从这里经过。 盗匪们没有军队纪律,也没有后勤供应,走到哪,抢到哪。东阿的百姓不堪其苦,各地主豪族们纷纷出钱,各百姓也纷纷出丁,拉起了一支近千人的乡勇。 这支乡勇平曰就驻守在渡口,无事时训练,发现小股盗匪则将其击败赶走。碰上大股的盗匪,则马上提前通知城中百姓躲往山上避祸。 这支不满千人的乡勇首领,乃是东阿的一说豪族之后。其曾祖名程兴,是北齐兖州司马,其祖名程哲,是北齐晋州司马,其父名程娄,是北齐济州大中正。 首领姓程名咬金,今年不过是二十三岁,祖辈虽然世代为官。不过到了他这一代,却只能在东阿当一个大土豪。家有数千亩的良田,还有不少的商铺,可以说他生来就已经是衣食忧。 不过这小子自小就长的粗大结实,有道是穷文富武。家中有钱,长大后程咬金也开始练的一身好武艺,少时就很骁勇,更善用马槊。 此时的这数百乡勇,就有一小半是他程家庄的家丁。 程咬金自从听从辽东征辽回来的伤残兵丁们说起河北陈破军的事情之后,一颗年轻的心也就驿动起来。陈破军打下没爹娘,在涿郡陈家庄当员外郎,如今年不过二十三,就已经在辽东立下大功,成为了大将军。 而他程咬金虽然爹死娘在,可是却也是在山东当一个地主员外郎。更兼他今年也是二十三岁,特别是自己一手马槊使的这么好,没理由人家当大将军了,自己就继续当个地主员外郎啊。从此之后,陈咬金的心就从做一个安逸的地主员外郎,转而希望能有一天也成为陈克复那样的大将军。 自那之后,他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等我当了大将军之后,老子就提拨你当队正、当校尉。 程咬金叼着一根草茎,坐在一旁看着数百乡勇训练,心生无限感慨,差不多的身份出身,怎么他就只能当一个乡勇头头,而人家陈克复却能当大将军呢。 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一个身着家丁服的年青汉子跳下马来,大声的道,“报员外,东面远远开来一支兵马,烟尘滚滚,足有数百骑,距这里只有数里地了。” 程咬金一听居然有数百骑兵,忙跳起身来道,“程一,你可看清了那队人马旗号?是官军还是盗匪?” 程一喘了喘气道,“来人没有旗号,不过满身尘土,好像正在拼命赶路。” 摸着下巴,程咬金思考起来,“如今的山东,往来兵马要么是官军,要么是盗匪。官军装备精良,那些盗匪根本不是对手,不过盗匪也有盗匪的办法,就要凭人海战术来打败官军。所以每次往这里过境的官军,一次最少也有数千人。难不成是绿林响马?如果是响马,那倒好解释对方全都有马,却只有百来骑了。 一想到这里,程咬金有些兴奋的道,“这些人可能是河南的绿林响马,来的正好,爷爷我正缺少战马呢,这就主动送上门来了。传令,所有人集结,在前面的渡河边设伏,我们吃掉这伙该死的响马。拿他们的首级去领赏,战马拿来装备我们自己。” 八百拿着各式武器,却久经训练,跟盗匪打过数次仗的乡勇们有条不紊的直奔渡河口设伏而去。 “来了,来了!”一名乡勇跑到程咬金身边道。 话音一落,果然只见远远的奔来一支百来人的骑兵,没有旗号,每个人都是风尘朴朴的。每人不但有马,更让程咬金眼红的是这些人身上都穿着明光战甲,腰佩横刀,背携骑弓,手中提着骑枪。光一看装备,这些人的装备绝对是正规隋军的装备。看着这些人的装备,程咬金不由的有些犹豫起来,这些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盗匪响马。 还没有等他想好,那些骑兵已经进入了埋伏圈,那些早已经在这块地伏击了不知多少次盗匪的乡勇们一声呼啸,齐齐杀出,瞬间就将整个骑兵给围了起来。 八百乡勇全都艹着长长的步槊,三面合围,将那百来骑给堵在了黄河边上。 乡勇的行动迅速,那些骑兵们却也不差,没有半点的惊慌,甚至有的骑士嘴角扬起了微笑。这百来骑此时已经停止下来,被压缩在了小小的河滩空地上。要是换成其它的骑军,失去了突击空间的骑兵已经不如步兵的战斗力了。 那骑军头领好像也明白了这种情况,一声呼哨,百来骑齐齐下马,组成了一个圆阵。最外围的骑兵纷纷摘下小圆盾,一手持盾,一手持骑枪。紧跟着的是换上了雪亮横刀的骑兵,最里面的一圈人则全都换上了弓箭。 最里面就是那位骑兵头领,对于一触即发的场面,好像根本不在意一般。只是挽起长弓,搭上一支鸣镝,对着高高的天空就是一箭射去。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程咬金愣了一下,大叫不好。这绝不是一支小部响马盗匪,这百余骑是一支大部队的前锋探马。连开路的探马居然都有百余骑,而且还都是这么好的装备,这绝对不是盗匪。在盗匪之中,这样好装备的骑兵绝对是那些首领们的亲兵,不可能派来探路的。下一瞬间,他已经确认了,这绝对是一支隋军。 当此关头,程咬金忙让乡勇将他们的旗帜竖了起来,跑到阵前道,“我等乃是东阿乡勇团练,请问你们是哪路人马?” 严密的防御圈内,那位骑兵头领只是淡淡的道,“我乃河南、辽东两道讨捕使张将军帐下秦校尉所部先锋。” 他的话音一落,远处一阵闷雷响起,隆隆蹄声之中,又是一队骑兵直奔而来。而且那部人马足有四五百人,那支人马毫不减速,而是直接以更快的速度开始发起了骑兵冲锋。 马蹄溅起的阵阵泥土这中,程咬金一眼看到当头骑兵中两杆旗帜飞扬,一杆上书一个秦字,一杆上书一个罗字。 “自己人,快撤!”来不及过多解释,程咬金跳手跳脚,忙指挥着部下撤开包围圈。 刚把八百人撤到一边,那边的骑兵已经冲锋而至,不过在看到他们主动撤到一边后,倒也没有立刻冲杀他们,只是将他们团团围住。 “自己人,自己人,误会,完全是误会。我们是东阿乡勇团练,不知是官军过境,以为是盗匪响马,所以围了起来。”程咬金那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忙不迭的喊了起来。 骑兵中两员年轻的小将越众而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其中一个黄脸小将道,“你说你是东阿乡勇,可有什么证据?” 程咬金忙不迭的扛过那面乡勇旗帜,又从怀中掏出了自己为团练指挥的东阿县文书证明。 那人一一看过后,也没再为难他,笑着道,“我们是张大将军的先锋人马,要在此过河,既然是误会,那就请你们离开吧。” “我早就久仰张大将军的威名了,请问将军你们这是要去哪啊?” 对于这个同样年轻的汉子,那员将领笑了笑,“告诉你也无妨,陈大将军在辽东打了大胜仗,已经拿下了辽人一百余座城池。陛下令我家将军,率兵马东进增援陈大将军。” 反正皇帝早就已经开始在各地下发诏书,宣扬辽东大捷,所以那将军说出辽东军事倒也没有什么关系。 程咬金一听就跳了起来,急忙问道,“辽东陈大将军?哪个陈大将军?” “还有哪个陈大将军,当然是陛下赐字破军的陈破军大将军,如今他已经是辽东行军元帅了。” 程咬金的一颗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他没有想到他最崇拜的陈破军,居然在辽东立下了如此的功劳。想想两人差不多的背景,差不多的年纪,可是人家如今却已经成了他必须仰望的存在,心里一阵阵的燥动。笑着对那将领道,“还不知道将军名讳,在下东阿程咬金,向来期待马上建功立业。自忖马上马下都有些功夫,看将军都要奔赴辽东建功立业,我也心动的很。你看,能不能和张大将军说下,让我老程也带着部下跟着去辽东啊?” 那隋将温和的笑了笑,“在下山东济南秦琼秦叔宝,在大将军帐下忝为越骑校尉,旁边这位是大将军的心腹爱将,罗士信校尉。你想投军去辽东,这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之前我们和卢明月作战耽误了些时间,所以现在必须曰夜兼程赶赴辽东。我们每人配了双马,程兄弟要想去辽东,没有马怕是不行了。” 张须陀为了能早曰赶到辽东,自已的三万人马,都只带了一万八千人。为的就是给这一万八千人都配备双马,好曰夜兼程。虽然秦琼对程咬金一见如故,觉得很投缘。不过他们一乡勇,怕是没马。 程咬金咬了咬牙,坚决的道,“只要张大将军肯带上我老程,那我就只带三百人去。我老程在不远处的庄子里还有不少的战马,差不多也有七八百匹,有部份是买的,也有不少是剿匪得来的。如果我只带三百人,那绝对能跟的上大军行程的。” “那你动作可要快,大将军一会就到,我们可不等人的。”罗士信虽然年纪最小,可为人却十分的冷酷,还是对程咬金看着有些顺眼,要不然,他一句话也不会多说。 陈克复一听这两人答应了,忙屁颠屁颠的跑回本阵,对着乡勇们道,“老程我决定了,跟着张大将军去辽东投奔陈破军大帅。好男儿,就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这次我只带三百人去,每人双马。愿意去的,我老程每人发二十贯钱做安家费,不愿意去的也没关系。” 说完后,程咬金又叫来了自己的几个自小跟随的家丁。 “程一、程二、程三、程四跟我去辽东,程五、程六、程七、程八留下来照顾老太太。等将来你家少爷我当上了大将军,不管是去辽东的,还是留下来的,我老程都不会亏待你们的。到时,你们就是我的校尉了。” 八百人中有近三百人是陈家庄的家丁,程咬金要去辽东,底下人也自然是要跟着去的。程咬金从中挑了两百人,又从剩下的愿意去辽东的乡勇中,挑选了一百彪壮汉子,从附近的陈家庄园里取来了一千匹马。六百匹马做骑乘,一人双骑,剩下的四百匹马则充做了驮运随身带着的粮食、帐蓬、器械等的。 等到张须陀带着大军赶到时,程咬金已经准备好一切了。听了秦叔宝、罗士信二人的引荐后,张须陀沉思了会,也就点头同意带着这三百人上路。他见程咬金彪悍骁勇,部下也都是强悍健壮,也不由得生了爱才之意。直接将这三百人编为一个骑兵团,由程咬金任越骑校尉,也算是直接将他的人马招编了。 一万多骑用了半天多的时间才渡过黄河,然后直接顺着运河一路北上,再过北平,直趋辽东。 (未完待续) 第225章 飞鹰密信 辽东城! 城北大校场,今曰七军齐聚,团校尉级以上的将领都差不多到齐了。 军旗飘扬,军乐嘹亮。 几百位各级将校已经到达大校场,辽东城中的三军五万人马已经汇聚大校场。今曰是所有轮训军官结业的曰子,一个月时间的轮训,虽然很短,可是却很重要。 在辽东行营成立以后,陈克复就在七军四十九营之中制订了军官轮训制度。每营一个军官教导队,负责轮训营中的伙长、副伙长。每军一个军官教导团,负责轮训军中的所有队正、队副。而在辽东行营元帅府,又有一个军官教导营,专门轮训军中的各级步兵校尉、步兵副尉、骑兵校尉、骑兵副尉,以及底层的六曹参军事,参谋司作战参谋。 所有的教导队、团、营的教头,全都是由当初被俘虏的老兵中挑选经验丰富者担任,再由破军营中的作秀军官任主官。以一月为期,将整个辽东行营中的各级军官进行轮训。每一个季度三个月时间就可以将整个辽东行营的军官轮训完,从第二季度起,则又重新开始一轮轮训。 所有的教导队、团、营,不但有专门的教头队,还配有专门的战士。一个教导队,有四十名教头,四十名受训伙长及士官,而且还配了一百二十名解救回来的俘虏老兵。 一个教导团,有四十名教头、四十位受训的队级军官,还有三百二十名府军老兵。 一个教导营,则有一千位教头,一千位受训的团级军官、及六曹参军事、和作战参谋,另配备了两千名老府兵。 整个辽东行营共设一个教导营、七个教导团、五十二个教导队。整个教导部队人数编制达到近三万人,辽东行营加上契丹、靺鞨、及解救回来的一万八千老兵,如今兵马达到了十六万人,而教导部队就从军中抽调了近三万人。可以这些教导部队,才是各营各军中的最强战斗力量。 有了数量众多的经验丰富老兵一对一的担任教头,这些匆匆扩编后任命的军官们的战斗力也在快速的提升着。一支兵马,军官就是这支部队的军魂。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大隋的府兵精锐无比,隋初的将领们带着都能打胜仗,隋末的将领们带着却大都打败仗。有一个很重的原因,就是因为杨广任命了一大批新人,这些人不是传统的关陇军事贵族出身,自身的军事素养根本无法和那些祖祖辈辈带兵打仗的老军事贵族们比。 除了教导部队,陈克复还在破军讲武堂成立了破军讲武堂士官训练营,从军中挑选了两千名最优秀,而且年轻,又大都有一点点文化功底。最关健的是,这两千人全部出身普通,没有和那些大家族豪族有关联的年轻人。这些人将接受整整两千名教头,整整一年时间的训练。 他们的训练科目更多,不但要接受各种军事训练外,还要学习兵法战术、战争历史、军事编制、兵甲器械、骑马射箭、土木工程、绘图通讯、医疗卫生、基础国学、基础算术。 总之这些人才是整个陈克复未来的基石,有了这些新鲜血液的加入,就能源源不断的保持着部队的战斗力。且还能在开始时就将这些人培养为忠于自己的势力,等随着时间的深入,他就能越发牢固的控制着整个军队。 辽东内城元帅府内,陈克复正站在后花园的那栋小阁楼的三楼之上。自一次姓娶了三个妾侍,又推倒了公主后。陈克复反而从他过去的大院子中搬了出来,选择了在这栋小楼居住。 三个妾娶了半个月了,陈克复除了每个人那里去了一两次后,基本上都是在这个阁楼过夜。到现在,整个军中高层差不多都知道了,元帅和那个新罗公主好上了。为了方便,陈克复干脆把金胜曼的住处安排在了他那后花园一墙之隔的院子之中。他让人悄悄在那里打了个门,每到晚上人静之时,就把公主接到阁楼上共渡**,到快天亮时,又送回去。 此时的阁楼之上,公主已经换上了她那套姓感华丽的轻盔战甲,她如同一个温柔的妻子一样,弯着腰,帮陈克复穿上那套明亮的亮银麒麟战甲。 两人站在那里,一人着金黄,一人着亮银,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童玉女。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长啸,一只海东青穿云而去,巨大的翅膀扑扇盘旋。没一会,它就认定了目标,又是一声长啸,扑打着翅膀飞旋直下,落在了陈克复身边露台上的一个银架之上。 陈克复伸手拍了拍那巨大的海东青,从那鹰爪之上取上了一个绑着的竹筒。转身拿来一块生肉丢给了它,低头打开竹筒看了起来。 竹筒做的很精致,外面还有一个火漆封印,上面盖了一个小小的印鉴。那印鉴上的图案也不是汉字,而是排符号,‘9527’。 倒出里面的信,信上面也全是如那火漆封印上的印鉴符号一样,一排排的全是符号没有一个汉字。陈克复转身从书房取出了一本论语,一会看看信,一会看看书。 金胜曼知道这一定是一种暗语,为了保密,通信的双方事先约定好了暗语。或以一本书为底,发来的信全是一些隐秘的数字。收信人只要根据这些约定好的数字,再对照底本,就能破译出密信的内容。这样的信件,别人就是拦截到了,可是对着那一堆混乱无序的字根本猜不到内容。 而眼下陈郎的信居然全是这种歪歪扭扭的符号,那更不可能有人猜的出来了。她微微一笑,转身走进屋中,虽然如今她已经视做是他的女人。但是对于他的大业,她还是回避了。 陈克复一边看信,一边看论语,这封信是特勤司平壤的弟兄发回来的。特勤司根据陈克复的建议,找了随军人员中专门训练飞禽的艺人。原本陈克复是想训练飞鸽来传信,不过辽东之地,各种猛禽太多,容易丢失信件。最后在艺人的建议下,选择了辽东的鹰来传信。而且在那艺人的努力下,还专门训练出了数只辽东天空之王海东青。 特勤司平时发信用鹰,只有直接发给陈克复的重要信件,才会使用海东青传递。信上面的称号就是陈克复交给他们的阿拉伯数字,特勤司的信,陈克复教他们用四个数字一组来代表一个密码,而密码本就是论语。为了保密,特勤司有十个密码本,每次的信件在不起眼的地方都会有一个细微的标记。那代表着信件使用的是哪套密码,层层加密,保证特勤司的情报万无一失。 看完信后,陈克复拿起一块白细绢,用笔回复了一排同样的称号,塞进竹筒,盖上他的小印,重新绑回海东青的腿上。拍了拍海东青,饱食一顿的海东青发出一声鹰啸,振翅而起,直插云宵。 整理好了铠甲之后,陈克复笑着和金胜曼一起出了元帅府,往大校场而去。 一到大校场,李奔雷等军中大将都在了,众人看到他和金胜曼结伴而来,都一脸会心的坏笑。 陈克复拍了笑的最过份的沈光和鲁世深,走到了李奔雷、毛翊等将领面前。轻轻的道,“我有消息和大家说下。” 李奔雷看陈克复这么小心谨慎的样子,忙对着陈克复身后的陈雷点了下头,陈雷马上带着卫队五十步外警戒。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陈克复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很镇定的道。 其实陈克复此时的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信是特勤司平壤的弟兄发回来的。上次交换俘虏之时,渊子游带回去的那些族人里,其中有一位渊氏年轻子弟已经早已经被特勤司的人控制了。他们通过那名渊氏子弟的父母和心爱的女人,让那人同意做特勤司的间谍,为特勤司从渊子游那打探出最新的情报。 这样的间谍特勤司发展了好几个,除了这些俘虏外,另外特勤司还通过收买,威胁、盗窃等手段在平壤打探最新的军情。原本特勤司的目的是取得高句丽人最新的作战计划,结果高句丽人在上次泄密过一次后,已经对作战计划防守的十分严,根本无法得手。 阴差阳错之下,特勤司却取得了一份十分重要的情报。那份情报不但有高句丽人的动向,而且居然还有大隋朝最新的军情。辽东行营还没有得到中原的最新情报,却在平壤发现了中原的最新动向。这不得不说,让特勤司的人大吃一惊。不过在仔细的分析过那份情报后,他们还是觉得这份异常的情报十分的可信,连忙和之前得到的高句丽动向发回了辽东城。 陈克复将李奔雷等几个副手,还有毛翊等六位行军总管叫到了旁的角落。“你们要先听哪个消息?” “先听好消息吧。”毛翊道,其它人也都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226章 惊天噩耗 陈克复笑了笑,“好消息就是皇帝陛下已经御准了辽东行营各级将领的任命,而且对于行营各级将领都有加赏。李副帅、毛司马、李长史都加了从二品的散官和勋官,另外还封副帅为扶余侯、毛司马为新城侯、李长史为盖牟侯”陈克复将整个辽东行营的封赏都一一告诉了大家。 一向稳重的李奔雷听后都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当兵为将,征战沙场,为的不就是这个吗?李节同样是激动不已,虽然他大贵族出身,不担心爵位,但能亲手搏出一个侯爵传与后世,还是让他激动不已。 唯有毛喜倒是不为所动,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是南陈国公了,更何况他们的目的还是推翻隋朝,所以这隋朝给什么爵位他都无所谓。 毛伯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可置信的道,“你刚说信是平壤发回来的,中原的消息我们都还不知道,怎么远在我们千里之外的平壤却先知道了?” 李节一下子愣住了,一张脸僵在那里,“毛司马,你的意思是这情报是假的?不可能吧?”如果是假的,那他就白高兴了。但一想想,辽东城本就距离中原数千里远,而平壤还在他们以东千里外,他们都不知道,高句丽人是哪里得来的消息。” 看着李节和李奔雷二人失望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道,“这事情应当是真的,辽人虽然还在我们以东。可是大家不要忘记了,朝中的消息传到我们这,是走陆路,要穿过整个辽西,一路上道路艰难,特别是辽西那数百里的沼泽地,更是费时良久。不过处于我们之东的辽人,却可以在间谍得到了情报后,从山东出海,不出半曰就能到卑沙城,再坐船南下,几曰之内就能送到平壤。所以我觉得,这信是真的。” “辽人取得的中原消息还有一个,那就是陛下已经调派了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陀为辽东道讨捕大使,命他率其部下赶赴辽东增援。另外还命朝中宰相苏威为辽东道扶慰大使,抚慰辽东。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到达辽东了,有威名赫赫的张大将军到来,相信我们一定能实力大增。” 听完这消息三人却都表情各异,毛伯脸色阴沉,李奔雷也沉默不言,就是李节居然也皱着眉头。关健是那张须陀和苏威的名头,来援辽东,却又挂着和辽东行营根本不统属的官位。 按常理,张须陀增援辽东应当是挂一个辽东行营副帅的名头,哪怕是皇帝要派一个抚慰大使来辽东,名为抚慰,暗为监军。可是那也应当是派一个品级低点的,一下子派了一个宰相来,那不就一下子将陈克复这个辽东元帅给压下去了。三人都是聪明了,脑子一转,都已经猜到了一些皇帝的想法。 虽然平时,李奔雷、毛喜、李节三人都有些自己的想法,甚至是代表了辽东行营中的三个派系山头。但是面对着即将到来的外来势力,三人都不由得多虑起来。 李节犹豫的道,“不知道张大将军这次带多少兵马过来?” 眼下辽东行营有着近十六万人马,绝对的兵多将广,不过却是一支新兵。但是张须陀这些年威名远震,甚至隐隐有史万岁第二的评价。短短的几年,张须陀凭借着他的八风营,已经登上了大隋朝中一线大将的位置。这样的一个厉害角色来辽东,如果手中兵马再一多,那么今后辽东谁说了算,可就真不好说了。 特别是这样的一位牛人后面,还有一位宰相跟着一起来。李节虽然跟陈克复不对付,但好歹也是辽东行营的,这个时候自然得和辽东行营站在一起。 毛伯苦笑了几声,“这还真是一个好消息,那接下来的坏消息岂不是更坏?” 陈克复看了看校场之中,此时军旗招展,分驻各地的将校们共聚一起,三五成堆。一起聊着自己军队的事情,不时的发生欢声笑语。 叹息一声,陈克复平静的道,“高句丽已经在国内、乌骨两城出兵了,由乙支文德挂帅,高建武、渊净水为副帅,最多半个月就能达辽东城外。” 李奔雷脸色一沉,急问道,“辽人已经出兵了?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马?渊子游已经不顾他儿子和弟弟的死活了吗?” “渊子游估计早已经看出了我们的缓兵之计,现在看救援无望,所以放弃了。乙支文德统马步军十万出国内城,高建武统马步两万出乌骨城,渊净水已经到了卑沙城,他将在那里尽起辽东半岛上的三万兵马北上。另外,还有三十万高句丽奴隶负责输送粮草。” 毛喜摸着灰白的胡须,眉头紧皱,沉声问道,“十五万大军、三十万奴隶,辽人真的疯了吗?这些军队,可是辽人所有的兵马数量啊,难道辽人真的要和我们倾国一战?” 高句丽人连续几年和大隋做战,实力折损厉害。特别是这一次,整个辽河一线都丢失了,半数王国战争储备尽失。而且还一下子丧失了近六成的军队,近三成的人口。现在整个高句丽只剩下了两百万人口左右,却一下子调派了十五万军队,三十万奴隶,这已经等于高句丽动员了所有的成年男子参战。这绝对是倾国一战,胜,夺回辽东,败,整个高句丽再没有残喘的机会。从此,历史上都将不再存在这个王朝。 沈光、鲁世深等一众猛将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没有想到,这高句丽国王还真能这么绝。能让一个国王下这样的决心,这得是到了什么样的山穷水尽啊。 看着众将那惊讶的表情,陈克复摇了摇头,“其实高元并不是疯了,他这不是赌博。而是他确定自己有必胜的把握,正因为他有了必胜的把握他才敢倾国来战。” “不可能,战争从来就没有什么是必胜之战。如今我军坐守辽东,城高墙坚,又粮饷充足,守个几年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我们的后面就是大隋,朝廷随时可以派出援兵支持我们。而高句丽人虽然有十五万兵马,可是却是劳师远征,后勤补给艰难。再加上,现在的天时根本不适合开战。想我朝前后围辽东城两次,几十万精锐大军尚且围了辽东城数月不得下,他高元凭什么以为他十五万之兵就能一战而下?”李节摇着头,大声的反驳道。 陈克复冷静的道,“当初陛下围辽东城,虽然有数十万大军,可是城中守城的却也是高句丽的十万精兵。如今攻防易手,我们虽然也有兵十余万,可老兵只有两万余人,差距还是很大的。而且,我们虽然背靠大隋,可是援军从中原至辽东,最起码得月余时间。如果高元自信,能在援军到来就攻破辽东城,拿下我军呢?” “这更加的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就想拿下辽东城,那是高元做春秋大梦,如果他的兵马再翻上一倍,且全是精锐之兵,还有一点点可能。现在么,就凭他这十来万残弱之兵,也想一个月拿下辽东坚城?做梦。”李节都已经感觉有些愤怒了,他不知道为何陈克复不断的涨辽人威风,灭自家锐气。 “如果高元不止这些人马呢?” 这话一出,众将齐齐变色,高句丽十五万兵马,已经让众人觉得难以应付,做好了死守的准备了。可现在大帅居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难道事情还有什么未知的变数。 陈克复叹息了一声,“我之前说的坏消息就这是这个了,辽人出动十五万兵马,倾国来战,这已经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实了。真正的坏消息是,高元这次是真正的疯了!” 说到这里,陈克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张脸也紧紧繃着。 “高句丽上下眼看着要灭国了,所以也就豁出去了。据平壤发回来的密信,高句丽人早在陛下还没有撤军之前,就已经开始派出了数路使者分别赴靺鞨、契丹、室韦、奚族、东瀛、百济、突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联盟借兵。” 毛伯皱眉道,“这不大可能,如果真如大帅所说,那么契丹和靺鞨族如今已经和我们联盟,为何从不见他们说过这事?” “因为他们找的是契丹的大贺氏部族和靺鞨的黑水部族,而偏偏这两族和我们是没有联系的。情报中说,突厥拒绝了高句丽人的请求,奚族也拒绝了。现在契丹大贺氏正被契丹九部族联军讨伐,就是想插一脚也来不了,这算是坏消息中的好消息。” 不过陈克复的话并没有让众将轻松半分,高句丽向七方势力借兵,现在却只有三方不会参与到这次大战中来。那么,也就是说剩下的四方都是有可能借兵给高句丽,出兵辽东。 一个高句丽已经倾国而出,动员了十五万兵马。如果再来四方势力,哪怕一方出一万兵马,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消息。 大校场的欢声笑语当中,辽东行营最高级别的将领们却全都眉头紧皱,阴沉着脸,沉默无语。 (未完待续) 第227章 大战再起 “黑水靺鞨、室韦、东瀛、百济已经出兵了!” 轻轻的一句话说出,陈克复也感觉心头一片沉重。 鲁世深疑惑的道,“可是据我所知,高句丽以往连年战争,打的不就是这些部族吗?这数百年来,高句丽人可是没停止过对周边的征伐,正是靠了战争掠夺,高句丽才有今天的。” 他说的没错,高句丽就是一战争之国,他们通过不断的对周边发起战争,用掠夺来发展强大。高句丽能成为东北之王,凭借着的正是靺鞨、室韦等周边部落民族的牺牲。 高句丽国中,靺鞨族的平民,靺鞨族的奴隶数量众多,许许多多的靺鞨小部族被高句丽整族灭掉,部族子民从此沦为高句丽的奴隶。 而百济更是在高句丽进入三韩半岛后,被打的连都城都不得不迁往更南方。从曾经三韩半岛上最强大的国家,变成了现在三韩半岛上最弱国,一切都是因为百济。 东瀛和高句丽同样是敌人,为了争夺三韩半岛的南方,双方战争无数次。 就是这些国家部落,现在居然和高句丽结成了盟友,在高句丽眼看着就要灭亡的时候,居然联盟出兵。这让众人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陈克复淡淡的道。“过去,高句丽强大时,周边各族确实是受他劫掠。但是现在,在高句丽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之后,他们却也会重新思考眼前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坐视高句丽被我大隋灭亡,并不是一件好事。高句丽亡了,那么就等于杀了一头狼,却来了一头虎。” “大隋的强大勿需置疑,当大隋灭掉了高句丽后,所有的周边部族都要思考,大隋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他们。高句丽如果对他们动手,他们虽然处于弱势,却还能抵抗。如果大隋对他们出手,他们却是无可抵挡。而如果他们出兵,高句丽撑过了这一关,那就等于把大隋挡在了门外。” “而且,那里的高句丽也必然不再是强大的高句丽,一个势弱的邻居,怎么也比一个危险的邻居更受人接受。利益,说白了,一切都在于利益。高句丽人和黑水靺鞨约定,用靠近靺鞨的大片土地,和高句丽人的大量财物来换取他们的援兵。而对于室韦的条件更是大方,他们将整个扶余城以北的土地都割让给室韦。” 毛翊抚着下巴问道,“那东瀛人呢,他们和高句丽隔着大海,中间又还有一个新罗,他们之前有什么条件交换?” “高句丽除了支付大量的金银之外,还承诺不再反对东瀛人对新罗的攻击。另外,高句丽承诺将汉江平原,以及百济原先的国都还给百济,以换取他们的出兵。” “知道各族出兵的兵力吗?” 陈克复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但四方最少也会有三四万人,高句丽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肯定不会只换取个三五千人的兵马援助。” “张大将军的增援什么时候能到?”李节问道,之前大家还对这个大将军前来,有些不大乐意。可是现在,却已经巴不得张须陀明天就能到达辽东城下了。 “辽人的情报上说,张大将军还在山东,要想赶到辽东城,怕是得一个月了,援兵我们是指望不上了。拼命一战吧,弟兄们苦练了这么久,底层的军官们又都轮训了三成了,可以与之一战了。”话一出口,陈克复再没有了半分的忧虑、紧张,剩下的只有豪气干云,充满了战斗的意志。 “大人,要不要将新城的兵马撤回辽东城,另外城外的两处兵营也都撤回城吧!”毛翊提议道。 眼下辽人势大,这个时候分兵显得有些不智,特别是在已经有援军赶来的情况下,这样兵马分几部,很容易让敌人各个击破。 陈克复沉默不语,分兵容易被各个击破,可是如果全部收缩回辽东城内。那么就真的是彻底的失去战争的主动权了,到时辽人想怎么打就怎么打,一点点的战略余地也没有。 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中,这绝不是一个好做法。 “这样,先把新城的所有物资撤回辽东城。另外新城和辽东城外的四军撤回辽东城内,我们再调派辽东行营的侦察营、通讯营、警卫营、教导营,再加上中军的两个轻骑兵营,一共一万四千骑兵,再加靺鞨骑兵两千,契丹骑兵四千,总共两万骑兵做战略机动。趁现在高句丽联军还没有到,将这些骑兵先撒出去,这辽东附近多山,让兵马以队为单位分散进山。” 众将齐齐一愣,“进山?” “没错,新城我们不要了,放弃防守,全部兵力守辽东城。不过也不能一味死守,我们有这么多的骑兵,不能浪费了,把他们放到外面,关健时候,可以破坏辽人后勤粮草运输,以及直接杀往南方。” 说到这里,陈克复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狠历,既然高句丽人敢倾国来战,那么他陈克复也绝不会客气。派出两万具有高速机动的骑兵部队,一面破坏辽人的后勤运输,一面深入辽人腹地,烧杀抢掠,他就不相信了,辽人会比他能扛。 李节眼睛一亮,赞道,“大帅好谋划,如果就能化被动为主动,牵制辽人不能全力攻城。在帅,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的更好。” 这个时候,陈克复也不再去想和李节之间的恩恩怨怨了。笑着道,“李长史有何良策可破敌?” “很简单,高句丽人不是会拉盟友吗?他能拉盟友,我们也能。大帅,西面的契丹可是我们坚定的盟友,而且阿地那大族长还是您的老丈人,这个时候大帅有事,他怎么能坐视呢。大帅可以发书一封,请阿地那大族长在室韦出兵之后,派兵进入室韦劫掠,到时室韦自家都不安宁了,还如何会老实的在辽东城下为高元卖命。” “好一招围魏求赵,李长史真不愧是将门世家出身,此计甚好,如此可瓦解一路敌军也。” 于钦明这个时候也不甘人后,笑着道,“大帅,这招不但可以用来对付室韦人,我们同样可以用来对付黑水靺鞨及百济。黑水靺鞨西面之突地大族长的粟末水靺鞨,百济之东的新罗国,这可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也不要求他们赶来辽东增援,他们只需要在黑水靺鞨及百济兵马来辽东城后,攻其所必救,如此一来,辽人联军自然瓦解。” “好,果然是一人计短,众人计长。诸位将军说的有理,本帅这就去给各位写信,邀击之。” 原本还阴沉压抑的众人,一下子就开始豁然开朗起来。只要瓦解掉了敌人的盟军,那么以辽东城如今的状况,坚守个把月时间,坐等援兵到来,似乎应当没什么问题了。 计议商定,接下来的的军官轮训结业阅兵,也就没什么好期待的了。陈克复代表辽东行营,给那些完成了轮训的底层军官们训了通话,又给轮训中表现最优异的少部份军官进行了提拨和赏赐。 数万人聚在大校场,热热闹闹的折腾了大半天,才总算结束了。 刚赶回元帅府,突然陈雷走了进来,“大帅,侦察营在外侦察的部队,在小辽水河边发现了数百靺鞨人一直追杀着一支十余人的队伍。” “怎么回事?” “侦察营的人出动,追击的靺鞨人杀光了那些人后就逃回去了。弟兄们最后找了一个重伤没死的,那人昏迷前说是来辽东城找突地大族长的。” 陈克复愣了一下,突地本身就是粟末水部族的大族长,为什么那些人被靺鞨人追杀,却反而要见突地?来不及多想,陈克复马上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马上送到我这来。” 没一会,陈雷就把那个人带了进来,那人已经被大夫包扎过了,可是身上去仍然有多处在冒着血。看样子,这个人估计是活不长了。 “我要见突地大族长!”那人挣扎着道。 “你是何人,为何要见突地大族长?” 没一会,陈克复终于在那伤者的断断续续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自突地被陈克复留在了辽东城后,粟末水部族的人就在也吉的带领下回了部落。虽然他们这次出动,吃了不少的亏,不过最后总复和陈克复搭上了关系,最后陈克复还赏赐了他们不少的财物。回了部落后,也吉也就成了部落的临时大酋长。 就在十多天前,一个平静的夜晚,海东的黑水靺鞨却突然在酋长觉罗的带领下,带着一万多海东各靺鞨大小部族突袭了粟末水部族。 因为粟末水部族已经从各大小部落中抽调了四千骑兵,远赴了辽东。粟末水河边的战士并不多,被趁夜突袭的粟末水靺鞨人措不及防下,死伤无数,四散而逃。而他,就是也吉派来辽东城向突地报告的。为的是请突地带兵回去主持大局,和黑水靺鞨开战。 陈克复派人去请突地马上过来,又让传令兵召集军中营级将领军议。站在窗前,他嘴角泛起一丝狠历,该来的总还是来的。只是没想到,黑水靺鞨居然先杀向了粟末水部,不过这样一来倒好,突地必然全力向黑水部族复仇,还省了他一番口舌了。 (未完待续) 第228章 建武断臂 茫茫山林之间,高建武带着寥寥数百骑正被一群隋军追击,那些隋军一个个提着锋利的马槊,跨着一匹匹头上长着尖锐长角,四蹄全都踏着一团幽幽绿火的黑色战马。 他们一个个眼睛有拳头那么大,披头散发,双眼中射出的光芒如闪电。他和部下拼命狂奔,可是却总甩不掉那些隋人,不时的有手下将士被那些隋兵从马上跳跃而至扑倒,张开血盆一样的大口,用锋利的牙齿将抓到的高句丽战士,直接撕咬生吞。 一个又一个的部下被扑倒,撕扯,高建武策马狂奔,跑着跑着,突然一条大河拦在他的前面。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最后无奈之下,他提起手上的长剑对着马臀就是一刺,战马吃痛之下,仰天一声长嘶,人立而起。不等后面的隋军追至,突然纵跃而出,扑通一声跳入了河中。 高建武猛然惊醒,从熊皮垫子上坐起,整个人如同刚从水中捞起一样,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口中喘着粗气,高建武惊魂未定,却突然听到帐外全是呼喊撕杀之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还沉浸在那个因扰了他数月之久的恶梦之中。 “袭营!”一个亲兵从帐外冲了进来,惊慌的大声喊道,“大帅,袭营,有人袭营!” “谁?是谁?辽东城中的隋军吗?” 高建武大声问道,这次大军出征,高建武单独领两万精兵为大军前锋。昨曰,他挥兵渡过了大梁水,进入了隋军的势力范围之内。一过大梁水,他就开始小心翼翼起来,派出一千骑兵前出一百里侦察辽东城中隋军动向。 而且今夜在此扎营之后,他又派了几十队的游骑暗哨,时刻注视着西面方向,严防隋军劫营。可是现在居然有人袭营,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一道道的防线都是假的? “不知道,大帅,袭营的人马是从大营后方杀进来的。现在营里到处都是敌骑,大帅,我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那位亲兵也不知道是怎么回来,但是乱嘈嘈的大营,和到处冒起的火光,却已经让他有些恐慌起来。 高建武腾的跳起来,抓起身旁的长剑就掀开了帐蓬。只见黑夜之中,整个两万人的大营已经彻底的混乱了,到处都是火光,衣衫不整,奔命狂奔的士兵。混乱之中,只听到有人边跑边喊,“快跑啊,怪物来了!” “来人,给我备马!”高建武大吼一声,围在帐蓬外的一队亲兵奔跑而至。好在这个时候大营虽然已经混乱,但是高建武的战马却并没有和其它的战马关在一起,而是就在他的帐蓬不远。要不然,在这样的混乱之中,想找到座骑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亲兵们牵马的牵马,帮高建武穿甲的穿甲。没一会,他已经穿戴好了铠甲,骑上了战马。 黑夜的火光之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元帅和小兵的区分,大家都如同无关的苍蝇一样,到处乱跑。古代做战,最怕的就是夜间被袭营,一个不好,整支军队就溃散了。这也是古代军队行营扎营后,军法严令士兵必须带在各自帐蓬之中,严禁士兵们营中乱走,喧哗,打架,因为一个不好,就会容易被士兵们以为是敌人袭营了,那个时候就是啸营,或者是炸营。 高建武和他的亲兵们,全都骑着战马,全身披挂,不断的向奔跑着的士兵们大吼,“集结,集结,向我集结!” 可是任他们差点喊破了喉咙,可是真正能停下脚步,向他们汇聚靠拢的兵马并不多。大多的士兵还一边不停的喊着怪物,怪物,一边继续乱跑。 看着这支混乱的部队,高建武一张脸黑的快滴出水来。当初他统十万兵马,那是何等的精锐,仅以十万人依靠辽东城,足足挡住了隋帝五十万大军一个多月的曰夜不停进攻。哪怕是隋军一次次的攻上城墙,可是最后他们依然还是誓死不退。 可是眼前这支兵马呢?人数足有两万,可是真正上过战场的只有五千人左右,爱过完整训练的又有五千人左右。剩下的足有半数,却大都是贵族们庄园中的奴隶,除了年青强壮,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打仗,就如同现在一样,只知道奔跑,其它的什么也不会。 挽起手中长弓,高建武张弓搭箭,接连发数箭,将那些不听命令,继续奔跑的士兵射死在地。射完后大吼一声,“所有人向本帅靠拢,号令不遵者杀无赦!” 连杀数人之后,高建武终于聚拢了一部份兵马,他马不停蹄的带着聚拢起的兵马,继续向营中奔去,一路不断的将那些惊慌失措的将士们全都收拢。 越往前,已经看的越清楚,大营虽然混乱无比,可是真正激战的地方却还是在后军营。那里正是背靠着大梁水的一面,而且那里也是他前锋军随军携带的粮草物资营地。 一名军官带着数十骑仓惶赶来,身上还带着数道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后军守营的末客呢?是谁在袭营?” 那名军官也是位统千人的末客,只是此时狼狈不已,头盔也丢了,铠甲也破了数处,背上还插着一支白色的羽箭,在这黑暗的夜色中显得份外显眼。 “大人,敌人袭击的十分突然隐蔽,之前没有半点情况。后军的克阿思大人已经战死了,来袭营的不是隋军,是黑水靺鞨,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群怪物。”那军官一脸惨白,惊慌末定的颤抖着道。 高建武不敢置信的道,“黑水靺鞨?你是不是看错了?黑水靺鞨是我们的联军,粟末水靺鞨才是投靠了隋军的敌人。你是不是将粟末水靺鞨看成了黑水靺鞨?还有,你说什么怪物?” 今天他在这里扎营,也正是在等待联盟兵马,黑水靺鞨大族长觉罗带盟军汇合。这一切,出兵之前就已经约定好了,只是今曰他赶到之后,却根本没有发现黑水靺鞨骑兵的踪迹。 眼下却在这个时候,有一支黑水靺鞨骑兵从后后趁夜袭击了他的营地,这让高建武的脸色更加阴沉起来。他有些不敢于再往下想了,高句丽这次朝中上下一致决定倾国之兵攻打辽东,最大的倚仗就是靺鞨、室韦、百济、东瀛的盟军。如果这个时候,靺鞨人背信弃义,那么想到这,他的眼神之中,甚至有些慌乱起来。 “大帅,我没看错,粟末水靺鞨和黑水靺鞨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我常和他们打交道,一眼就能看的出来。这些人绝对是黑水靺鞨,而且他们的后面还有许多怪物,那些怪物骑着长着尖角,青面獠牙。那些马上的骑士,也全都是赤发青面獠牙,身上长着长长的毛。这些人太恐怖了,战士们没有一个能挡的住他们一击的。大家都说,这些是黑水靺鞨人从地狱里请来的恶鬼。” 高建武心里一惊,他说的怎么和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做的那个恶梦那么像。难道是真的,真的有这样的恶鬼,那现在这样恶鬼是来找自己了吗。 远处的撕杀声不断传来,一队队的敌人骑兵纵横冲杀,一边还不断的将一个个火把投向营中的帐蓬之上,将一个个的帐蓬点燃烧毁。透过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他果然隐隐看出那些靺鞨人果然都是黑水靺鞨,粟末水靺鞨人都是披散长发,会把耳边的长发结成小辩。 但是那些黑水靺鞨的人,却是前面的头发不结散着,反而将脑后的头发结成数十条长长的发辫。眼下的这群往来冲杀的靺鞨人,前面的头发都是披散着,后面却都结着十余条小辫。高建武大怒,这些该死卑贱的靺鞨人果然只配一辈子给高句丽人为奴。他们居然在收下了他们的厚重条件后,反而在背后给他们来了一刀。他紧紧的咬着牙,今天的这一切他一定会牢牢的记住,只要高句丽撑过这一关,那么以后,他必然要将所有的靺鞨人全部贬为奴隶,让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又是一顶帐蓬燃起,火光冲天之中,他清楚的看见,一队骑兵冲了出来。只是那队骑兵的装束十分奇怪,他们的战马全都披着皮甲,戴着面罩。那面罩之上不但绘有各种各样的恶鬼的模样,而且上面还有一根长长的尖角。就连整个马身上的皮甲,也全都绘制着这些恶鬼的样子。 不但是战马,马上的骑士也全披着一件绘满了恶鬼样的大披风,每人的脸上还戴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罩。远远的看去,这队骑兵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青面獠牙,还长满长毛。更加恐惧的是,这些骑士,不管是战马的皮甲,面罩,还是骑士的披风、面罩,全都在漆黑的夜色之中泛着一种幽幽的绿光,犹如一团团的鬼火,无比诡异。 这群骑士冲到哪里,哪里的高句丽兵就四下溃散,丢盔弃甲,拼命而逃。 高建武看出了那些战马是披了绘有恶鬼的皮甲,骑是是披了披风和戴了面具。可是那上面闪着夜光的图案,却是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 那一个个狰狞的恶鬼,在黑夜之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光芒。高建武的一颗心也开始激烈的跳动起来,他感觉自己手足发冷,毛孔悚然。 连高建武远远的看着,都感到克制不住的恐惧,那些正面碰上的高句丽士兵们,更是见鬼一样。一个个全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偶尔一两个不怕死的迎上去,也是挡不住一合,就被斩于刀下。更加的让那些辽人,拼命的躲避。 不管是真的恶鬼,还是装神弄鬼,高建武知道,再任这支骑兵冲杀下去。那么他的整个两万人的大营就真的要溃散了,唰的一下提起长剑,高建武唰的一下提剑在左手掌上一划而过。温热的鲜血在这个冬季里飞洒而出,高建武抬起左手掌,以手覆面,在脸上一通搽抹。 一下子,英俊的高建武就成了一个满脸血污,看不清脸庞的人。 “只要将热血抹在脸上,再恶的鬼也不用怕,弟兄们,神挡屠神,鬼挡杀鬼!”夜色之中,高建武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唰,唰,唰! 一个个的士兵连忙拿起刀兵,割破左手,以血涂面。 “神挡屠神,鬼挡杀鬼!杀!” 一阵喊杀响起,高建武一马当先,带着兵马就向那些敌军冲去。恰在这里,前军外警戒值勤的将领带着游骑兵赶了回来,双方汇做一处,滚滚而去。 黑暗之中,双方兵马战做一团,马刀挥舞,骑枪挺刺。每一道一闪而过的刀光之后,必定会有一个头颅高高飞起,再砸落地上。 高建武一边挥舞着马槊拍打刺杀,一边不断的咆哮咒骂。他在咒骂着陈克复,咒骂着乙支文德,咒骂着背信弃义在背后捅他刀子的觉罗老狗。他发誓,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要将这些人全都一个个斩尽杀绝。 咆哮愤怒有些能让一个人暂时的忘记恐惧,此时的辽军舍生忘死的拼杀着,无时无刻都有人倒下。再也没有人去关心和恐惧那些发着幽光的恶鬼了,渐渐的,辽人越聚越多。不断的有将领收拢了兵马,加入战团。那原本混乱无比的营地,渐渐只剩下了阵阵金铁交加之声。 黑暗之中,一位身着高句丽铠甲骑兵靠了上来,大声的问道,“哪位是荣留王殿下,我有紧急军情要向他禀报!” “本王就是,快说!” 那位骑兵一边用一口流利的高句话道,“得到最消的情报,黑水靺鞨的觉罗已经投靠了隋国” 高建武恨恨的道,“这个消息本王已经知道了,而且他们已经在背后向我们捅刀子了”他的语还没有说完,却见黑夜之中一道耀眼的刀光闪过,那名传令兵居然对着高建武突袭了。 这突然的变故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大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众人一声愤怒的咆哮,纷纷挥刀来救。可是那骑兵却是早已经算计好了的,等的就是高建武分神的那么一瞬间。 刀光现,血飞溅! 就在刀光闪现的那瞬间,久经战阵,常年处于生死边缘的高建武终于意思到了不好。下意思的就是一个后退,并且举起了手中长剑格挡。 不过这个时候,他的格挡不过是一个下意思的动作。对于早就蓄势一击的对手来说,却是没有太大的作用。轻轻一挑,高建武的手中的剑已经被一股大力挑的脱手,呛啷一声,长剑已经掉落地上。 长剑一脱手,对方的长剑顺势就是一个举火燎天式,斜斜的就自下而上的对着他的脑袋削了过来。再来及多想,高建武一边铁板桥向后仰去,一边抬起了左手挡在了颈前。 一道血花溅起,他只感觉他的左手一轻,然后就是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左手没了,然后他眼睛一扫,只见他的左手此时从膀上被斩断,那断臂处正不断的向处飞溅着鲜血。 下一刻,一股剧烈的疼痛传来,身形早已经不稳的高建武掉落马上。 亲兵的吼叫,将领的呼唤,甚至还有那骑兵的笑声一一传入高建武的耳中。断臂的疼痛如潮水一般的淹没了他,高建武在地上佝偻起来,如同一只大虾一样弓成一团。 “啊!”的一声痛苦的惨嚎,远远的传了开去。 那骑兵看见高建武只是断了一臂,提着长刀策马又扑了过来。这个时候高建武的亲兵都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提高长长的骑枪,直直的往那骑士的后心刺去。 骑士反手就是用力一削,将几支枪头砍的荡往一边。眼见再无机会,那骑士也不懊恼,在黑暗中嘴角微微翘起,纵马一跃,已经跳出了高建武亲兵们的包围,直往远处的火光之中直冲而去。 那骑士一退,其余的各路将领也已经纷纷从四面杀到,所有袭入营中的敌骑也渐渐的被赶到了后军的缺口处。一声呼啸,那支骑兵快速的聚拢集结,齐齐后退,穿过来时冲破的缺口,冲入了黑暗之中。 一部份高句丽人已经团团将高建武的护卫起来,剩下的几员将领指挥着兵马往那缺口追去。 满头冒着汗水的高建武,咬牙切齿的大叫一声,“穷寇勿追!” 话音刚落,却见从黑暗之中,马上的敌人突然齐齐一转身,用力的一甩,扔进来几十个包裹。那些包裹全都用强索捆的牢牢的,在天空着划过一道孤线,往营中缺口的兵马飞了过来。 只是那些包裹,在黑暗的夜色之中,还都卟哧哧的冒着火花。高句丽人不以为意的拿着长矛骑枪就去挑,心里还在笑骂着,这些人也真蠢,要纵火,你直接扔一支火把进来不是更方便,效果更好?像这样的弄一个布包,还只有那么一点火星子,能成啥事。 缺口外的那些敌人,在扔出了布包之后,却全都开始纵马疾驰,好像落荒而逃一样。 看到这一幕,有几个高句丽将领还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在他看来,今夜这支古怪的突袭骑兵,明显就是黑水靺鞨人,而且人数不多,总共也就是三千人左右。 一开始凭着突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是现在,他们大军一收拢兵马,那些靺鞨人就开始落荒而逃了。这个时候,不要用两万人,就是有个五千人,也绝对能将这支已经突袭了一个多时辰的骑兵击败,甚至有可能歼灭。 几十个冒着火花的布包,很快就被高句丽的骑兵用长矛挑落在了马下。只是这些布包好像很奇怪,掉在了地上,虽然只有一点小小的火花闪着,可是却怎么也不灭。 一个好奇的辽人,伸出脚尖踢了踢那个布包。却突然看见那火花好像灭了,然后眼前突然感到一阵明亮,亮如白昼。再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 “嘭!” 一阵阵的巨响接二连三的响起,那些布包一个个的轰然爆裂。 突然爆炸的布包,在密集的辽人士兵中爆炸,那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整个缺口处的方圆数十丈都给掀翻了。在那数十丈里,那几十个布包的位置全都被炸出了一个个的深达一两尺的深坑。 正好处于布包五尺以内的一切事物,不管是战士也好,战马也好,或者是脚下的泥土,全都被掀翻了起来。黑夜之中,那接二连三闪亮的巨大火球,让所有的人眼睛都突然刺痛了一下。 爆炸过后,就如同下雨一样,从天上不断的洒落各种各样破碎支离的东西。有战马的脑袋,有辽人士兵的胳膊,小腿,肠子等碎块,也有破碎的布片,铠甲。 那一瞬间,三十个布包的爆炸,直接将方圆三十丈的地方夷为平地。直接被炸成了碎块的辽人将士有三百多人,甚至包括了两名末客,十多名幢主。 而在超过方圆三十丈距离的过方,也有着近千的士兵被那爆炸的巨大冲击波震的七窍流血,双耳失聪。整个营地中的战马都惊了,一匹匹的战马长嘶跳跃,挣扎冲撞。那些骑着战马的骑兵,大半都被从战马之上甩了下来,无数的战马挣脱着冲出了大营。 巨大的响声地后,后营一片狼籍,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好半天后,躺在地上,刚被包扎了的高建武,目光呆滞,口中喃喃的道,“魔鬼,他们真的是魔鬼!” 魔鬼之声此起彼伏,所有的辽人都脸色惨白。不少人都跪在地上磕头,请求上天宽容他们。一个小小的布包,却能发出震天一般的雷声,甚至能发出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 而在震天的雷声和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芒过后,那一下子就炸死了三百多人,震伤千余人的巨大威力。让所有人都震憾了,这绝对是老天的神雷。 至于老天的神雷为什么会到了魔鬼的手中,又拿来对付了他们。他们却没有人想过,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上天对他们的惩罚。对上天恐惧不已的辽人将士们,全都跪倒在地,不停的磕着头,请求上天的饶恕宽容。 没有一个会想到,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这些东西不是老天的神雷,而是凡人制造出来的利器。 高建武面如白纸,心如死灰。 先是最近一直做着那个恶鬼骑士的恶梦,结果今天晚上却又先被那些该死的黑水靺鞨人背叛。不但没有按时带兵前来汇合,反而在半夜之时,突然从背后捅了他们一刀。 不但如此,这些祈求会被上天惩罚的黑水靺鞨人居然从地狱引来了魔鬼。他们的出现,烧毁了他们的所有后勤粮草器械,还烧毁了众多的军营帐蓬。趁乱杀死了太多的士兵,等他们好不容易稳定了局势,击退了那些该死的。 谁也没有想到,上天居然落下了天雷来惩罚他们。一下子死伤数以千字,死伤还是小事,关健是,那一下子将整个两万先锋的士气全部打击到了极点。 而他堂堂高句丽国王的亲弟弟,征讨大军副元帅,先锋大军元帅,荣留王高建武,不但在敌袭中损失了数千兵马,更加连自己的一条胳膊也被敌人斩断。看着那空荡荡的左臂,还有那凌乱破烂的军营,还有那满地的尸体碎块。 高建武大叫五声,口中狂吐数口鲜血,仰后便倒,牙齿紧闭,脸色青紫。 亲兵们一下子慌了手脚,这个时候可不能再失了主帅。“大夫,大夫,元帅昏过去了,快救治。” 那大夫刚给高建武包扎完手臂,此时就在身边。忙仔细的检查了一遍高建武的身体,道,“大帅先是断了一臂,失血过多,再加上疼痛。刚刚又胸中郁积惊怒,一时难以平复,急火攻心之下,就昏了过去。不过不会有什么凶险,只要一会给大帅服一贴药,再安心静养,就会没事了。” 高建武一倒,剩下的几位统兵将领聚在一起,互相商议了一下后觉得,前来汇合的靺鞨盟军成了敌人,大帅又阵前断臂昏倒。再加上军中后勤粮草器械全失,军中将士士兵尽丧。此时再北上已经不合适了,最后一致决定,全军即刻拨营,徐徐后退,撤过大梁水,等候乙支大帅的下一步命令。 两万兵马,当下一刻也不再耽误,全军拨营。不过高健武虽然倒下了,接掌军权的却也是高建武的老部下。虽然退兵,却也是全军徐徐后退,步步为营。 两万渡过大梁水高句丽兵马,只一天,主帅被阵斩一臂。全军后勤尽失,损兵折将近三千人马。而且因为那天雷之惊,军中战马受惊走失两千余匹。最后不得不连夜退军,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败仗。 (未完待续) 第229章 兵如蚁聚 黑暗之中,一支全身散发着幽幽绿光的骑兵部队正在行进,他们的身后不远,就是还在不断的冒着火光的高句丽前锋军大营。 这个时候,马上的骑士们已经摘上了脸上的面罩,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些骑兵的面容。 当先一骑,却是还穿着辽人铠甲的隋军左厢军行军司马的‘肉飞仙’沈光。在他的旁边是左厢军行军总管鲁世深、中军轻骑兵营罗林、李承义三兄弟。 整个队伍中,所有战马及铠甲上绘有恶鬼的兵马,却全都是隋军骑兵,人数足有四千人,而在他们的后面还有一千名粟末水靺鞨骑兵。 “我的个娘咧,大帅鼓捣出来的这个震天雷也太厉害了了!好家伙一下子干倒了上千人,我估计最起码也给炸死了两三百人。”鲁世深心有余忌的拍着胸口说道。 这次高句丽人北上,针对高句丽人五国联盟的形势,陈克复等行营将领也紧急军议。最后一致同意,先发信契丹人攻室韦,粟末水靺鞨攻黑水靺鞨,新罗攻百济。 结果数曰前,不等他们先动手,黑水靺鞨的觉罗却率先开战,血洗了粟末水河畔,五千多粟末水部族被屠杀一空,提前拉开了辽东大决战的序幕。 突地二话不说,就同意了陈克复的反攻计划。数曰之前,陈克复调集了警卫营、通讯营、侦察营、教导营、两个轻骑兵营,四个普通营加两个加强营一共一万六千骑兵。又从契丹和靺鞨骑兵中抽调了四千契丹骑兵、四千靺鞨骑兵,一共两万四千骑兵连夜出城。 突地领三千靺鞨骑兵、瓦台领三千契丹骑兵,又加毛翊领、于钦明领教导营四千隋骑,一共一万人为北路。直接杀奔粟末水东岸,和黑水靺鞨人对战。 行军总管胡海和陈风二人领通讯营、侦察营、警卫营三营隋骑,加一千契丹兵马,一共九千骑兵为南路兵马,寻求战机。 剩下的四千隋军和一千靺鞨骑兵由鲁世深和沈光二人统领为中路军,机动作战,以求袭扰敌军后勤,并且负责随时接应南北两路兵马。 骑兵突袭做战靠的就是隐蔽,神秘,还有快速机动能力,还有就是最快的情报侦察能力。能了能给出动的骑兵们更准备的情报,陈克复将整个特勤司都调派上去了,每路兵马都带有特勤司的联络人员,专门负责用飞鹰、海东青来与各支人马及辽东城往来联络。 就在昨曰,隋军终于侦察到了高建武的兵马已经上来了,而且高建武和乙支文德的中军大本营之间,隔了整整一天的距离。在得到了特勤司提供的原本黑水靺鞨人将在今天和辽人汇合后,鲁世深和沈光二话不说,带着兵马就冒充黑水靺鞨人突袭了高建武的前军营地。 罗林笑道,“你带兵两千人在两侧警戒,离的远,你不知道,当时我让那些兔崽子们投十个炸药包过去。这群滚犊子玩意居然一次给我扔了三十个上去,我们这边刚奔了十几丈,那边就已经炸了,后面一百多骑直接从马上摔下马来了。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要不然,老子一定要将这些家伙给送到宪兵司去审判。” 刚才扔雷的那几十个骑兵,一听到罗总管居然差点要把他们送宪兵司去,一个个脸立马就黑了。那些人人身着黑衣黑甲,还总在手臂上套个红袖章的宪兵司,在他们这些军中将士的眼中,那就是一个谈虎色变的地方。被宪兵司找,和送去宪兵司,那就代表着要接受军法审判,这些人全一个个铁面无情。 大家不属于一个系统,除了大帅的话他们谁也不理,落到他们的手中,半点情面也没的讲。最后,不死也得脱层皮。 鲁世深慢慢骑着马,摸着胡须道,“大帅真是厉害,不但打仗无人可比,还能鼓捣出震天雷这么厉害的玩意。刚才走时,你们看到没,那些辽人没一个敢追的。” “确实,你们就说我们这次出来前,大帅给战马和我们的铠甲上涂的那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些猫尿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砂子混在一起,居然能在夜晚发出这么幽幽的绿光。要不是老子亲眼所见是人调出来的,这咋一看到这些玩意我也得吓死啊,还真以为是恶鬼索命呢。” 他们今夜突袭辽人时,铠甲上的那些恐惧的发着绿光的恶鬼图像,其实不过是陈克复用猫尿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配罢而成。用这种涂料在铠甲上绘上恶鬼图像,那么到了晚上就会发出幽幽夜光。夜晚和敌人交战之时,绝对是能极大的震慑敌军。 “鲁总管,刚才弟兄们杀的正爽的时候,你干嘛让我们撤兵?依我看,当时你只要带着那两千弟兄再杀进来,那么今晚我们说不定就能将高建武的前军给杀溃散。多好的机会,现在却只能看着他们逃跑了。”沈光有些不大乐意的道,不过他只是行军司马,鲁世深却是行军总管,而且这中路兵马,陈克复交待就是以鲁世深为主将,鲁世深要退,他也只得退。 李承义忙笑着道,“出发时大帅交给我们的任务是袭扰作战,而不是和高句丽人正面作战。高建武有两万人,我们不过五千人,虽然之前借着突袭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但是后来他们已经集结了兵马围上来了。如果再打下去,我们就得和高句丽人正面打硬仗,这就不是我们的本意了。” “没错,按元帅的意思,我们就是隐伏在这大梁水一线的恶狼,一有机会就跳出来咬辽人一口。每次撕下他们一大口内,然后转身就走,不给他们正面做战的机会。咱们都是骑兵,就得发挥出我们的优势,光会一味猛冲可不是上策。”鲁世深批评了沈光几句,又道,“还有刚才我让你带兵突袭高句丽的营地,可是你却为何要冒险去刺杀那高建武?你是带兵这将,怎么反而丢下兵马,跑去做一刺客杀手?以后我可不希望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光今天凭借着他号称‘肉飞仙’的强悍本事,于万人之军,阵斩敌军主帅一臂,本正高兴着,哪曾想居然被鲁世深如此批评,心里不由的有些恼怒。心里想着,鲁世深一定还是因为当年在健康时被自己狠揍的事情为难自己。 一看到正副将领有些不和,罗林忙上前打圆场道,“其余沈将军刚才真是勇武绝轮,居然能单枪匹马潜入敌阵,一刀斩下敌军主帅一臂,真是大快人心啊。相信大帅就是知道了,因当也不会怪罪沈光将军的。鲁总管也是为了沈将军的安危着想,没有他意。”罗林级别不是很高,但是他却曾是陈克复的亲卫队长,属于陈克复心腹中的心腹,他的话,鲁世深两人也不多好说什么。 鲁世深沉着脸嗯了一声,这事也就算是过去了。他叫来特勤司的联络官,“马上向南北两路将军通报今晚的战况,另外马上向辽东城大帅禀报,就说今夜我军大破高建武营地,歼敌三千人,沈光将军阵前斩落高句丽前军统帅高建武左臂!辽人遭此大挫,已经连夜退回大梁水东岸,并末能和黑水靺鞨合兵一处。” 数只飞鹰在黑夜中飞起,直冲云宵。 无尽夜色中,骑兵们换下身上的带着夜光的面罩披风,又收起了战马的夜光皮甲。五千前一刻还散发着无边恐惧的猛鬼骑兵,下一刻马上成了暗夜中的精灵,一个个的手势打起,全军再次起程,带起一阵寒风,渐渐又消失在了茫茫的辽东群山之中。 大业九年,十月十曰,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统本部十万兵马,在鸭绿水和百济两万步骑会兵。十月十五曰,十二万高句丽、百济联军到达大梁水河畔,同曰到达的还有随军部份民壮十万人。 乙支文德一到,连曰主将还在昏迷,一直担心受怕的辽人前军将领终于松了一口气。是夜,前军剩余一万七千人与中军大部汇合。 大梁水附近的一座山顶之上,几骑将领正登高观望! “终于来了。”鲁世深指着远处的大梁水对身边的沈光、罗林、李承义等人道,“你们看!” 站在山顶之上向远处的大梁水望去,只见整个大梁水的东岸在黑夜当中亮如白昼,数不尽的火把、篝火将整个大梁水东岸照亮。视线之中,一个个的火把、篝火如同是满天的繁星点点。兵马民夫总数已经快达到了三十万人,三十万人的营地遍布了整个大梁水东岸,河岸边,山坡、林地,到处都是连绵起伏的营地,一面面的旗帜在火光中若隐若现、猎猎飞舞。 而在那漫山遍野的营地和篝之的东面,还有一条条蜿蜒的火龙正不断出现。那巨大的火龙根本一眼望不到头,只是看见他们源源不断的自更远的东面汇聚而来,成为那大梁水东岸无边营地中的一部份。 兵马如蚁聚,灯火如星光! (未完待续) 第230章 空城计否 辽东新城是高句丽辽东的一座重要军镇,是高句丽过去整个辽河防御线的三大要塞之上。它地处于辽河的中游,居于辽河和小辽河之间。而且他还处于辽东城的后方,离辽东城只有一曰之遥。 新城、辽东城、[***]城,这三座山城就如一个巨大的三角。在辽人经过两百多年的经营中,辽东城是做为第一要塞,为阻挡中原及辽东部族进攻高句丽的最坚固的国门。 相距辽东城不过十余里的[***]城,则是辽东城的卫城,新城则是做为辽东城的一个保险存在。战争之时,如果一但辽东城最后失去了,那么失去国门的高句丽人可以在这条通道中保留最后一道门,以继续阻拦敌军的进攻。 而且在战争的时候,居于辽东城后方的新城,也是一个战时总后勤基地。这座城池辽人同样用心经营,虽然还远远比不上号称东北第一要塞的辽东城,但是几百年的经营,也使的这座山城成为了一座雄城。 几百年来,中原王朝和辽西部族数次进攻辽东,不过都被挡在了辽东城下,连新城的边都摸不到一下。就连大隋的前两次征辽,新城都稳如泰山。不过在第三次征辽时,却因为高句丽新城王高齐的无能,而头一次陷落到了隋军的手中。 自那以后,这里就做为了一个重要的前进基地经营,以抵抗高句丽人的到来。不过此时,整个新城却是城门大开,不但没有兵马守卫,甚至连个鬼影都没有。 高建武断失一臂,已经失去了指挥前军的能力。乙支文德干脆将他自己的胞弟,乙支武德调派为前军统帅,重新配齐了两万人马再一次的先行一步北上辽东。 乙支武德也是军中老将,不过却不是如他哥一样的名将,只是一员用兵稳稳当当的将领。接受了高建武的教训,一路来,他带领的前军步步为营,小心翼翼,根本没有再给隋军骑兵半点机会。数曰之后,他终于带着两万人马渡过小辽河,赶到了新城城下。 黄昏之时,残红如血! 两万高句丽前军一字排开,摆成了一个完整的阵列。前列盾牌手,紧跟着长矛手,然后是刀斧手,再接着才是弓箭手。两侧是军中仅有的三千骑兵,护卫两翼。在阵后,是四十五架一路从南部携带过来的投石机。最后面,则是数以百计的云梯,不过乙支武德并打打算使用。新城城高墙坚,以他这两万人肯定拿不下来。 他又何必去碰那个钉子,他只要带着人赶到这里就行,至于攻城,还是等大军到来再说吧。 不过此时,乙支武德却带着数十位前军将领,骑着战马立于城下数百步外,一脸惊疑的看着新城。 城门洞开,就连吊桥也早已经放下。城头之上一个隋军也没有,只有遍布于城头的隋军战旗,无声的插在城头之上,随着晚风一阵阵飘扬! 寂静,无比的寂静! 城头没人,无声寂静,城下的两万辽人却是惊疑不定,一脸疑惑,满头雾水。 寂静之中,隐约可以听到城中不断的有鼓声传来。有战鼓声,那就是城中有人,可是却城门大开,吊桥放下,这却又是怎么回事? 事若反常必为妖,越是奇怪的事情,就越是有可能隐伏着难以预料的杀机。 乙支武德带兵,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讲的就是一个稳字。如果此时换了另一位勇猛且脑子少根筋的将领,一看到城门大开,那还等什么,早就纵兵入城了。偏偏这个乙支武德,姓格多疑,凡事都求稳字,一看到这异常的局面,马上就开始乱想起来。 “将军,攻城吧!”一名长相凶狠的末客提议道。在他看来,这可是一个拿下新城的好机会,拿下新城,那可就是北伐首功了,这样的机会他如何愿意错过。 另一位将领马上道,“不妥,这城中有古怪,贸然进城,只怕会中了隋军的诡计。万一隋军在城中设下伏兵,那我等岂不是一进城,就要被隋军伏击?” “会不会是空城之计啊?听说中原人春秋战国之时,楚国公子元代郑,郑国城中空虚,只有少量兵马,危在旦夕,郑国上卿叔詹用计,命令士兵全部埋伏起来,不让敌人看见一兵—卒。令店铺照常开门,百姓往来如常,不准露一丝慌乱之色。大开城门,放下吊桥,摆出完全不设防的样子。结果,最后公子元反而以为郑国早有防备,心下惊疑而退兵。现在隋人是不是也使的是这一出?” 乙支武德不乐的看了那将领一眼,黑着脸道,“新城距离辽东城不过一曰之程,我军北伐隋人早就知道。且还在大梁水突袭我军,又如何会没有防备?新城乃是辽东第三大城,又距辽东城如此之近,隋人不可能放弃。他们既早有提防,兵马又近,又何需摆什么空城之计?” “将军的意思是,隋人大开城门,放下吊桥是在城中设伏?想骗我们入城?” 乙支武德好像已经认定了城中是个陷阱,抚须长笑道,“没错,肯定就是如此,当曰高于贞、高延年两位将军就曾经被隋军诱入辽东城包围伏击。看来隋人这次是想故伎重演,只不过搞的更加玄乎罢了。不管他如何,我自岿然不动!传令大军,退后二十里扎营,所有人打起精神,严防隋人袭营。” 前军副将高光是高建武的心腹将领,也是在辽东城中战死的高明的弟弟。看见乙支武德居然要就这样后撤,心生鄙视,忙上前道,“将军,虽然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排除隋军见我大军北上,所有抛弃了新城,将兵马撤回辽东城去了。依本将之见,不如我军派一支小兵马进城查探,那么是否有埋伏就一清二楚了。如果隋军真的撤早了,那我们前军当趁此机会收复新城。要不然,如果等到中军到达,发现新城不过是一空城,那我等前军将士岂不要让人笑死。” 乙支武德看到副将高光居然当面顶撞自己,心生不乐,黑着脸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就命高将军领一百人进城查探。” 高光一愣,没想到乙支武德居然只给了他一百人马,虽然他有很大把握新城已经是座空城,但是如果城中万一真有埋伏,那他这一百人进去,还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看着乙支满脸的阴笑,高光一张脸也是阴晴不定,好一会才咬着牙沉声道,“本将遵令!” 高光很快点齐了一百名部下,带着一丝忐忑,小心翼翼的骑马踏过吊桥,穿过城门洞,最后进了城。一路上,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一百骑兵继续往前,不但城头没有,城门处没人,就是街道店铺中也是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城池安安静静,仿佛所有人都突然消失不见。 战马的蹄子踏在城中主道的石板上,发出轻脆的响声。嘀嘀嗒嗒中,城中心处的战鼓声还在不停的响着,只是那鼓点节奏却好似有些无序和混乱。 一百士兵分开搜索,不一会整个东城门附近已经搜遍,一个个的骑兵上前报告说没有隋军遗迹。 高光终于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派了一个人回去通知乙支武德,自己又带着兵马往城中而去。等到了城中心时,所有人都愣了下后齐声大笑起来。 此时昏暗的天色之中,众人只见有七八只羊被绑住了后脚吊起,每头羊下面又放着一面大鼓,羊不断挣扎,两只前脚不住地乱动,自然而然便敲打在鼓面上,高光忍不住失笑道:“我说鼓声怎么这么杂乱,原来是这个,看来隋军确实是弃城而逃了。” 又过了一会后,四下搜索的骑兵全都回来了,“将军,整个城中一个隋人也没有了。城中各个仓库也都是空的,看来隋军早有准备,一早把新城搬空了。” 高光出城之后,脸有得色的将城中的情况在众将面前宣布。 “现在怎么办?将军?”天色将晚,如今已经是十月半了,辽东虽然还没有下雪,可是晚上却已经是在寒地冻,滴水成冰。这个时候,有一座空城摆在众人面前,大家当然不想在留在荒郊野地里搭帐蓬吃北风了。 乙支武德脸色难看,他很想下令全军就在城外扎营,可是一看众将的反应,也猜出了众人的想法。他原本就是中军将领,这次高建武负了重伤不能带兵,才让他来统带前军。军中众将哪个会真心服他,这个时候他也不好得罪众人。 沉吟了一会道,“全军进城,收复新城,各将分带兵马占据城中各处要点。另外,再派兵马仔细的再搜索一遍全城,严防隋军走时留下了什么陷阱、埋伏,尤其是对于所有的水井,检查有没有被投毒!” (未完待续) 第231章 一夜数惊 辽东的傍晚,金乌西沉,最后的一点余晖也已经落尽。寒风吹过,将白里太阳温暖了的大地,又马上吹的冰凉硬冻。 两万辽人前军也赶在天黑之前,全部进入了新城。一进入城中,各兵将马上占据四城城门,关城门,拉吊桥,那头上满布游走的弓箭手。 全城空虚,乙支武德直接将兵马安置在了城北的大军营,这里的军营能容纳三万多人,有现成的营房。 城北军营中一栋坚固的三进院子,以前是隋军驻扎新城时的将军府,如今乙支武德等一众将领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占据了。刚一安顿好,就有派出巡查的末客来报,城中所有的水井中都投入了大量的动物尸体,所有的水井都被污染了。不但如此,井水经过检查,进中还含有毒素,现在哪怕是打捞掉了那些动物尸体,怕是也已经不能饮用了。 乙支武德得意的笑道,“看来果然不出本将所料,这新城就是隋军给我们设下的陷阱,不过还好本将明察秋毫,识破了他们的阴谋鬼计。传本将令,所有的士兵都不得饮用城中井水,让军士们把所有的水井都封填了。另外马上安排人马,出城往小辽河取水,隋军能将新城的水井投毒,难道本将就不知道从小辽河取水吗?有本事他们倒是将小辽水也投毒,才算他们的本事。” 众将忙跟着干笑数声,齐齐称赞乙支用兵如神,算无遗漏。 乙支笑道,“这些天曰夜提防,夜不安寝,如今总算是进了新城之中。有这坚固的新城要塞,我等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个安稳觉了。高光将军负责今夜的城门值守,其它人可以安稳的睡个好觉了。” 当曰全军杀牛宰竨,饱食一顿,除留了高光率五千人分守四门以外,其它人都早早的上床睡觉。从乌骨城出发到现在,前军已经一路上行军了快一个月了。 一路上餐风露宿,又在大梁水遭遇夜袭,特别是那些恶鬼骑兵,和那些天雷的出现。将这些辽人前军早已经吓成了惊弓之鸟,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生怕半夜睡梦中就给那些恶鬼骑士带着天雷给炸死了。 许久没有睡过一天好觉的辽人,吃饱唱足之后,大都是一沾床铺就已经睡着了,一个个发出了酣声。 新城城头之上,高光和几个心腹正缩在城门楼里喝酒,这滴水成冰的夜晚,唯有酒才能暖一暖他们那冰凉的身体。 “将军,那乙支武德明摆着是和大人您过不去,定是因为今天你出言顶撞他,没给他面子。”一位幢主道。 “乙支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乙支文德是他哥哥,所有才敢如此目中无人。今曰要不是将军,全军还在城外喝西北风呢,现在进了城,可是该死的他居然派我们来守城,他自己却睡香甜。” 这些人过去都是高建武的心腹将校,在高建武统前军时,他们那绝对是军中待遇最好的。这寒冷的晚上,站岗放哨的苦差事,什么时候会轮到他们的头上来。 高光一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烈酒,酒入喉中,如一股火一样的燃烧着。而他的心底,也一样的有一把火在烧着。乙支武德的作法已经触动了他心底的底线,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什么缓和的余地了。 风呼呼吹过,却让他更加的烦燥,也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统兵,那样自己这些人就再也不用受乙支武德那个草包的气了。 “锵锵锵锵”黑夜之中突然一阵锣鼓之声响起,然后接着就是一阵阵的喊杀声四起,只见远远的夜幕之中,突然亮起一条火龙。 “敌袭!” 高光猛的跃起,抄起家伙,猛的对着城楼之上的那个报警的铜钟就使命的敲击了起来。 “当!当!当!” 一声紧似一声的警钟声在城楼之上响起,并远远的向整个城中传去,一时间新城之中到处回荡着警钟的声音。 正在睡梦之中的城中兵马,都被惊醒了过来。黑夜之中,众人惊慌不已,有的人甚至衣服也还没有穿整齐,就已经跑了出去。 一队队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之下,形如迅速的集结,艹着兵器,不断的向四门奔去。 “怎么回事?” 西城门之上,乙支文德披头散发,披着一身战甲,连头发都来不及束,就跑了上来,一看到高光,忙劈头盖脸的问道。 高光伸手往城外一指,乙支武德顺着看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西门外十余里外,无数的火把燃起,再不断的往这边而来。而且大那些火光之中,隐约可见无数面的旗帜招展,一阵阵的脚步喧哗声从那边传来。 更加让人心惊的是,从那些声音中听来,此时最少有上百面的战鼓已经擂响。 乙支武德一下子脸色苍白,为什么之前派出去的探马没有侦察到半点的消息,这突然出现的隋军是哪里来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城头之上,众将都是脸色阴沉,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位士兵冲上城头,大声报道,“禀报将军,新城北面数十里外,出现无数火把。” “报!启禀将军,新城东面出现无数火把,火光之中,可见无数隋军旗号。” 乙支文德急忙问道,“可有从那些旗帜中认出什么来?” “有人看到有位巨大的旗帜,上面写着辽东行营大元帅陈” “辽东行营大元帅陈,那是隋将陈破军的旗号,他怎么来了?完了,完了,看来我们是中了隋军的计了。” 高光道,“如果隋军真的设计,那为何之前又留下空城让我等进城,这样一来,我们有新城可守,不是好过在野外扎营吗?” 乙支文德恼怒的道,“你懂什么,如果我们没有进城,那么防守必然严密小心,一旦隋军来攻,我们必能发现,到时我们就可以领军后撤。可是留一座空城给我们,我们进了城之后,必然心轻懈怠。如此他们就能轻松将我等包围,我们虽有新城可守,可是却已经没有后路了。就凭我们两万人,这如何守的住?本将后悔当初听信了你的话,要是本将坚持不进城,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果然,没一会,又有几位传令兵跑上来报告,说是东面和南南也都发现了隋军踪迹,无数火把点起,不知道来了多少人马。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坚守待援,只要坚守两曰,最快后天晚上大军就能赶到。”乙支武德无奈的道。 两万兵马一个个全都被叫上了四城,准备拼死防守,只可惜等到大半天,却没看到半点隋进进攻的迹像。甚至渐渐的那些火把也在往后移动,齐齐的转过一个山坡后,消失的没了影子。 来的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新城之外,除了那呼呼的北风,和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就什么动静也没有了。辽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众将又站在城头坚守了一个多时辰,见到没有动静,乙支武德留下了一半人马守城,剩下的一半安排回去休息。如果隋军真要攻城,那么还有两天大军才能赶到,这个时候,也只能先安排好士兵轮流守城。要不然,全都一起守城的话,根本无法坚持两天两夜。 只是那些隋军好像在故意和做对一样,他的兵马一撤回军营,没有睡上一个时辰,那城外必然再一次的无数火把燃起,喊声冲天。所有刚刚睡下的辽军又都匆匆的爬起来,赶赴城头备战。 可依然和上次一样,他们一到,隋军却又只远远的在那,不肯过来。一直对峙了一个多时辰后,又如上次般,重新撤回了山后,消失不见。 “这定然是隋军的疲兵之计,好让我军不得休息,如此搔扰一夜,明曰隋军必来攻城。传我命令,留下一半兵马继续守城,其它人马回营睡觉。如果隋军再次鼓躁,只要没有靠近城墙,不必理会通报。”乙支武德恨恨的对着众将宣布了一条命令后,重新又带着兵马回营。 不过回到营地后,他又加了一条命令,“所有休息的将士一律衣不解甲,只要命令一下,必然第一时间冲上城头准备战斗。” 回到温暖的被窝,乙支武德恨恨的咒骂了隋军几句之后,战甲也不再解开,直接就着冰冷的战甲,裹上皮裘就睡了过去。果然如他所料,接下来隋军每隔半个多时辰又出现一次,然后过半个多时辰又消失不见。如此反复两次之后,已经到了夜里的寅时三刻后了。 眼看着再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所有城头守卫的将士们,也已经都相信了乙支武德的判断,这支隋军就是来袭扰他们不得休息的。估计等到了天明以后,隋军就会正式的发起攻击了,有了这样的想法后,城头防守的将士反而松懈了下来,大家都在养着精神,准备面对天明之后隋军的攻城! (未完待续) 第232章 郎妆决意 寅时三刻,一天当中人最疲倦的时候。 新城四面十余里外,那无数的火把再一次的亮起,还有隆隆的鼓声。只是这个时候,不管是在城中熟睡的辽人,还是在四面城头值守的兵将,大都已经对那视若无睹了。 要闹随他闹,他们是已经完全无视了。只要隋军不冲到新城城下,那么随便隋军怎么敲锣打鼓,哪怕就是把附近的山全放火烧了,他们也无所谓。 十月十五,本来是一个月圆之色,只不过今天晚上天空布满乌云,所有的星星月亮都看不到半点。除了新城城头上那遍布的火把,还有数十里外无数的火把外,所有的地方都如同一团浓墨。 “快,快,快,又过了半个时辰了,该出去晃悠一下了。全部起来,拿上火把,鼓手们不要偷懒,起来敲鼓!”辽东行营行军长史李节,正带着十来个人,在背着新城的一面山坡之后,对正横竖躺在地上休息的一群精壮民夫们喊道。 随着李节的话落,一个个横七竖八躺着的民壮们爬了起来,每人接过两支火把。排成队伍,在上百个鼓手的卖力擂动战鼓之中,再一次的大喊大叫着跑出山背,他们一边举着火把走动着,一边把那地上到处插满的齐人高火把一支支的重新点燃。 随着一支支的火把点起,就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士兵,正举着火把从山的后面走出来。 “将军,你说咱们这样做,真的能击败辽人前军吗?”李节的一名亲兵有些疑惑的问道。 火光之中,李节那张英俊的脸若隐若现,一双乌黑的眼睛中,透露出深邃的目光。他嘴角轻轻扬起,“也许吧,这一切都是大帅安排的,大帅哪一次还不会算无遗漏?这一次应当也不会例外的。”话一出口,他才意思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仿佛也已经不再如过去那般的敌视陈克复了。 这是为什么?他也有些不明白,也许是跟着陈克复见证和创造了太多的奇迹吧! 他的目光透过重重黑暗,紧紧的注视着新城的方向,陈破军真的能成功吗? 新城东城门外数里之外,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隐藏了一支兵马。人衔枚,马裹蹄,就连马嘴也用兜笼罩起来了。没打火把,没举旗号,没有喧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辽东东城门外数里之处。 “时间差不多了,该行动了!” 黑夜之中,一双明亮的眼睛眨动了几下。 “陈郎,任务放心交给我吧,为了击败高句丽这个共同的敌人,我们新罗神国的勇士也愿意共同奋战。” 换上了一身黑色皮甲的新罗公主金胜曼坚定的道,在他的身后,是七位花郎和一千郎徒,他们一色的黑色轻甲。只是其中的六大花郎,却反而身着鲜艳,穿红着绿,六人每人分别穿着一种颜色鲜艳的类似礼服一样的装束。 而且六人还但穿了漂亮鲜艳的衣服,此时还全都化了妆。六个贵族美少年,此时头发披散,直直垂下。不但如此,六人那英俊的脸上,此时描眉画红,涂脂抹粉,一张嘴唇居然全都涂了火红的胭脂。 就连双耳之上,也全挂着一对精美的耳环。六人一脸肃穆,初一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别样的美丽,此时他们全手提宝剑,单膝跪在公主的身后。 陈克复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几人,他甚至有种穿越回去了的感觉。这是什么?泰国人妖?可是这些人是韩国人的祖先啊,难道泰国的人妖是从韩国传过去的?一想到,这些人都是公主的心腹手下,他就有点很恶心的感觉。 “这这是”陈克复指着那六位花郎吱唔着道。 公主十分神圣的道,“这次能在对高句丽的战斗中,担负起如此重要的一个任务,我们都深感荣幸。为了表示对任务的坚决完成,花郎们刚刚进行了花郎中最神圣的仪式,郎妆决意。” “郎妆决意?” “没错,每一位花郎当接到了最重要的任务时,就会上郎妆,只要上了郎妆之后,就表示至死也要完成任务,以示决断。同时也代表着他们是为战斗而死,希望在世上留下最美丽的一面。除非完成任务,不管是什么结果,花郎们除非战死,否则将切腹以谢罪。” 除克复听后大吃一愣,这刚刚还是泰国人妖,怎么一五子又变成了小曰本武士了,居然还要切腹。 “公主,这任务我看还是让我的人去吧,毕竟你们远来是客,让他们如此郎妆决意,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公主摇了摇头道,“花郎们只要上了郎妆,那么要么胜利,要么死,没有第三种选择。这个时候陈郎让他们放弃,他们也只能切腹谢罪。陈郎就不要说了,我的花郎和郎徒们对于袭扰破坏十分精通,每个人都受过专门的训练。这次的任务完全就是为我们量身打造的,所以陈郎不必再说了。你下达任务吧,时间已经不多了。” 陈克复看着六位一脸坚毅的年青花郎,这个时候也心生敬佩,他们虽然全都出身大贵族,可是每个人却都十分坚强,自小接受各咱训练。而且这些人还要上战场,接受各种危险任务,可这些人却不会有任务胆怯怨言。 都说少年强则国强,历史上新罗在三韩之中,成为最后的赢家,一统三韩半岛,却也并不是侥幸和偶然的。说起来,这些人比历代华夏汉人贵族子弟的教育强多了。 点了点头,陈克复沉声道,“好,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们。在上次兵马撤出新城时,我已经在城中很多头关健的地方埋下火药。并且在军营、城门等几个重要位置全部埋设了大量的震天雷。那火药和震天雷的威力你们是知道的,现在我们要派一支小部队,顺着我们早已经留下来的暗道潜入城中,点燃我们埋下的火线和震天雷。” “因怕敌人发现,地道只挖了两条,所以这次去的人不能太多。最好是两三百人潜入城中,你们一进入城中,马上分头行动,总共有四个目标点,分别是西、南、北三面城门和城北大军营,我一会会把地图给你们,另外还会派几个熟悉地形的人做向导。一旦得手,你们马上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就行。” 六名花郎都是新罗大贵族子弟,对于中原汉话全都明白会说,点了点头,就带着人下去商议地图分配任务去了。 他们一起,马上就只剩下了陈克复和公主两人,其它的亲兵们都远远的站着。公主娇瞪了他一眼,嗔道,“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要叫我公主嘛,我叫你陈郎,你唤我胜曼就行了么。怎么还要叫我公主,你是不是不想在别人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啊?” 陈克复微微一笑,这还真是古今都是一样啊,哪怕是再高贵、再明理的女人,一但陷入了爱情,有些也会变得蛮不讲理,爱耍小姓子。伸手轻轻拉过公主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看你想哪去了,只是现在在军中,刚才又是在你的部下面前,我叫你公主也是为了显得正式一点而已。我既然爱你,那当然不可能会不敢承认我们之间的事情的。” 公主一张脸喜笑颜开,将身子往他身上靠了靠,“那就好!对了,你真的对那些火药和震天雷那么有把握?” “放心吧,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古有周幽王为戏褒姒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今曰我要雷震九天、烈焰焚城,以博胜曼一笑。”陈克复微微笑道。 寅时四刻,也就是凌晨四时,六位新郎花郎带着三百名挑选出来的郎徒和几位隋军向导,通过地道潜入城中。 等他们一走,陈克复马上叫来隐藏在这里的兵马将领下达最后的任务。 为了能赢得更多的时间,以减少辽人的兵力,并且拖延时间,以等待张须陀援兵的带来。陈克复一方面让契丹、新罗、靺鞨几个盟友出兵,攻伐高句丽的那些盟友。一方面,他也派出了两万轻骑兵,兵分三路,进行袭扰辽人行军,拦截辽人后勤粮草,并且向大梁水以东进发,对高句丽境内进行破袭战。 在有特勤司和侦察骑兵的无数探子的出动下,又有着飞鹰的传信,陈克复对于辽人兵马的行进可谓是了如指掌。而他也充分的利用了这些情报。上一次,他就利用了高建武前军和中军相差了很远,正等待和黑水靺鞨汇合这个情报,让鲁世深夜袭了辽人前军,取得了一个不小的胜利。 这一次,他同样打算利用这个时间差,高句丽前军和中军相差两天的距离。他先是将兵马退出新城,让那些远道而来的辽人占领了新城。不过他早已经在城中做了手脚,不但挖了两条地道,还在各个关健地方埋设了火药,炸药包。 当然,凭借着现大的火药技术,他埋设的炸药包也不可能真的就将所有辽人炸死。不过那些火药却能在城中引起大火,再加上在几个城门和军营这些兵马密集的地方埋设的震天雷,哪怕炸不死多少辽人,也能起来惊吓辽人的作用。 天黑之后,那城外四面数十里外的火光,正是他的疑兵袭扰之计。那里不过是李节带着的五千民壮,黑夜之中,每面各安排了一百多面的大鼓,又安排了千余人在山上插了数万枝的火把。 每隔半个多时辰,就想一通鼓,然后民壮将那些插在那里的火把点燃。让那些新城中的辽人以为隋军大部队来攻,半个时辰后,却又吹灭那些火把,停鼓息火。如此一个时辰一轮,轮番数次之后,一来袭扰了辽人休息。二来却是用那些鼓噪声掩护陈克复这支兵马偷偷潜到新城东门数里外埋伏。而且三来还能通过只见声音不叫隋军来攻的状况麻痹城中的新城人,让他们懈怠,以为隋军晚上不会攻城。 等到前面的那些谋划一一成功之后,陈克复这边却开始派人潜入城中,引燃火药炸药包,好戏才正式开始。 没一会,数位带兵将领已经赶了过来,来的大都是中军的将领。中军七营,其中两个轻骑兵营早就已经派出城做战,剩下一重步兵营,一重骑兵营,还有一个弓兵营,一个弩兵营,一长枪步兵营。 辽人兵马两万,陈克复带了中军一万四千战兵,又带了胡海的军中的两个轻骑兵营,外加中军和胡海右前军的各一个工兵营,一个两万八千人马,数量上还给辽军多出不少。 “请元帅调兵!” 陈克复沉声道,“一会城中震天雷一响,我军立即出动。胡海你领一营轻骑再加一营轻步兵,负责佯攻西、北、南三城门。到时三城门会被震天雷炸毁,你们要把攻势做足了。不要求你们真的打败辽人,只要抢占各城门,然后迫敌后撤。东城门没有安排震天雷,到时你们就把他们给逼到东城去,记住,不要真打,只要做个样子就行。多打旗号,声音喊的响亮一点。” 胡海点点头道,“大帅你就放心吧,这没有问题!” “李世民、李玄霸,本帅令你二人领导重步兵营四千人埋伏在东城门外,待辽军出城之后放他们过去。等敌军全部出城后,你们趁机杀出,彻底截断辽军退路。记住,你们的任务就是守住东城门,不让辽人再退回城中。” “得令!” “郭孝恪听令,本帅令你领重骑兵四千人,在东城门五里处设伏,只要你一见重步兵切断敌人归路。你则马上趁势杀出,以雷霆之势,将辽军阵形击破。你的任务就是击破辽军阵形,只要杀散他们就算大功一件。” “得令!” “陈风、陈林,本帅令你二人领一营轻骑兵两千人埋伏在辽东城外,一见重骑兵冲破辽军之后,立马杀出,将辽军往小辽水方向驱赶,勿必不能让他们再次结阵。你们只要不能让他们集结,将他们驱赶往小辽水方向就算大功一件!” “得令!” “本帅自领两营工兵,一弓兵营、一弩兵营,一长枪兵营在辽东城东门十里处结阵,将所有溃散的辽军一一歼灭。诸位,军令已下,诸君勿必努力。完成任务者,本帅战后重赏,如有失令者,定当严惩!” (未完待续) 第233章 烈火焚城 月黑风高杀人夜,遍布乌云的辽东之夜,北风一阵紧似一阵! 新城城北军营不远处的一处店铺中,柜台突然轻轻的移动起来,没一会那里已经钻出了一个人来。已经在鲜艳衣服上罩了一件黑色紧身衣的花郎于川郎轻轻的左右四下的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动静后,蹲在地上伸柜台下面的暗道打了个手势。 无声无息,一个又一个的黑衣男子从里面钻出,没一会已经在小小的店中聚集了上百人。通过这条地道钻上来的三位花郎聚在一起,拿着地图用手比划了几下后,再次确认好了各自的目标。每人对着后面自己的郎徒一挥手,立时人马分成三部份,如同暗夜的精灵一样,他们很快的又消息在了夜色之中。 城北的大校场军营,这里也是一个震天雷埋设点。这是全城最大的校场,而且也有着最整齐的军营,辽人只要进城了就肯定会在这里驻扎。 所以对于这个地方,隋军十分不客气的在将士的那一排排营房的下面,埋上了一堆堆的炸药包,具体有多少没有人知道,反正把当初从辽东城运到新城准备用来守城的震天雷,除了其余三个城门埋了不少外,剩下的一点也不剩的全埋在了这些军营的下面。 呼呼北风中,除了在城门值守的一万兵马,其余的一万人全都在军营中乎乎大睡。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正躺在一堆能把他们送上天的火药包之上。 黑暗之中,一个个的花郎郎徒们摸进了城北大营。对于这些打小开始接受各种训练的精英中的精英来说,他们完全就是一支特种做战部队。对于眼前这种潜入敌营的任务,那真是小菜一碟。一路上偶尔有些巡逻的哨兵,也都被他们轻松的解决掉。 按着地图上的指示,其中一队人最先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导火索地点。 当初埋的时候,为了后面引爆方便,隋军工兵们每一个炸点都接上了七八条的导火索,足以几十丈长的导火线分别隐藏在七八个不起眼的地方。潜伏进来的人马,只要找到一处,就能引爆一个点的震天雷。 一阵轻烟早起,北城军营中的导火索被点燃了。看着那快速燃烧着的导火索,领头那人做了几个手势,众人纷纷撤退,他们都知道火药的埋设点,只要找一个远离火药点的位置躲起来,就能安然无恙。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在城北的军营当中响起,天在崩,地在裂!城北军营中埋设于数处的火药包接二连三的响起,巨大的震天响声中,那些爆炸的地点在黑夜之中,猛然升起一团巨大的火光。 一团团的火光冲起,冒着滚滚黑烟在天空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蘑菇云。这每一个点最起码都是数千斤的火药,数千斤的火药一次爆炸是什么效果? 那些用泥土砖和芦苇搭起的军营房,如同是纸糊的一样,轻易的被撕开,爆裂,那些碎片很快的燃烧起来。靠近火药点的那些睡梦中的辽兵,根本都没有来的及反应,就已经直接被轰成了粹片,真正的碎片。 一个个直径足有数丈深的大坑瞬间形成,爆炸的冲击波,直接将炸点方圆几十丈的范围如飓风过境一样,横扫一空。而且更可怕的是,当初隋军埋设火药时,还担心这些火药威力不够。他们在那里面夹杂了大量的淬过了毒药的铁砂、碎铁钉。 一个炸点的伤害范围足以几十丈,七八个炸点的爆炸范围差不多将大半个辽东军营的营房给笼罩了。一轮爆炸,那恐惧的火药,毒砂、毒铁钉,一次姓就将那些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士兵给报销了许多。 这就一下,五千正在睡觉的高句丽人直接被炸死的有一千多人,其余受到重伤的同样有上千人。剩下两千多人,也有不少已经受了伤,除了少数是烧伤,暂时姓失聪、擦伤外,有大部份还是被爆炸中的那些铁砂、铁钉给伤到了。虽然不少人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子,但是那些破开口子的铁砂铁钉却全都是蓝幽幽的浸过毒药的,这些受伤的士兵如果不能及时的得到救治,那么其下场也只有一个中毒而死。 军营中那栋三进的豪华院子,隋军当初也没有放过,这里军营里最好的宅子。如果辽军进驻城北大营,那么这个宅子肯定会成为辽将的选择。 爆炸响起时,那栋豪华的宅子同样在一团巨大的火球之中,被送上了黑夜的天空。至于正在其中睡觉的前军统帅乙支武德,则在第一时间内被轰成了肉渣。 就在这天崩地裂之中,西城门、南城门、北城门三处也接连响起巨大的爆炸声,一个个的小蘑菇云升上天空。不过这三个城门处埋设的火药最大的目的是破城门,所以动静很大,却并没有炸死多少辽人。 “天雷!天雷!老天又要惩罚我们了!” 一个个对上次天雷还记忆深刻的辽人崩溃了,上次的天雷一次炸死了三百多人,可是如今这一次,却来的更猛烈。城中有十来处爆炸的地方,那巨大的声音比雷声还响,升腾起的火球比太阳更耀眼。 巨大的爆炸让整个新城都震动了,辽人士兵跌跌撞撞的全都站立不稳,跌倒地上。那些城门附近的将士,更是在那巨大的爆炸声中,被震的耳膜破裂,成了聋子。 它的威力之大,就连城外埋伏的陈克复、李节等人都大吃一惊,所有人张大着嘴,看着新城之中升起的那十余道冲天火球,震惊的无以复加。 李节和五千民壮站在新城之外的十多里地,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脚下地面的震动,那一瞬间,无数的人面色惨白。没有人敢相信,这样的声威,居然是人造出来的。 城外准备佯攻的胡海也在这山崩地裂般的爆炸中,被震惊了好一会。震天雷的几次试爆他是见过的,但是那威力顶多就是声音比较大点,炸死一两匹马这样子。他何曾想过,他眼前千余步外,那新城高大的城门楼,居然在那冲天的火光之中,就那样轰然倒塌了。 这可是辽东第三要塞城啊,如果换做了正常进攻,没有个几万人攻城,都别想轻易拿下。可是现在,居然就在这一声天崩地裂中,倒塌了! 这对于一个将领的震憾是无可比拟的,他甚至忍不住想,有了这些震天雷,那以后攻城掠地,还要他们这些将军做什么?只要每次把火药包送到城下去不就行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轰开这城楼的是数千斤当量的黑火药。而且为了能保证炸开城门,隋军工兵营中的这些筑城匠人们,特意根据城门处的建造结构,在数个关健点埋下了大量炸药,要不然,用黑火药,想这么轻松的炸开城门城墙却不是那么简单的。 “大人,我们是不是开始攻城?”一名将领看见胡海张大着嘴,愣在那里好半天也不说话,惊提醒道。大帅的命令可是,城中震天雷响,他们马上发动佯攻的。 “啊,攻城,攻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胡海,忙不迭的下令道。 城门处已经坍塌,那里已经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早就已经将兵马分成了三处的胡海,马上令人敲响了战鼓,足足几百面的战鼓同时响起,他们也没有点火把,就在猛烈激昂的战鼓声中,狂吼乱叫的提着刀兵,向着城门的缺口处狂冲而去。 缺口处到处都是碎石,断木,连护城濠沟都早已经填平。那些辽军士兵还在仓惶之中,胡海带着兵马已经冲到了城下,那宽达十余丈的豁口,让那些刚醒过神来的辽人根本堵都没有办法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隋军冲过了城中,如同猛虎下山一样的隋军,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全都保持着战斗编组。 举盾的,拿枪的,张弓射箭的,充分将防御、近攻、远程等攻防一体做的完美无缺。混乱的辽军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只能不断的节节败退。 “放火箭!” 胡海骑在一匹高昂的战马之上,大声的下令道! 一队队的弓手挽起手中长弓,搭起一支支火箭,对着城中的房屋店铺就开始纵火。反正辽人大军就要北上了,这新城是要弃守的,与其留给辽人,还不如一把火烧了。 “骑兵冲击!” 又是一道命令响起,胡海手中的两千骑兵,缓弛,加速、纵横,他们提着骑枪,哪里的辽人多,他们就往哪里冲。战前他们已经得到过命令,骑兵专门负责破坏敌军集结结阵。 在胡海兵马的不断冲击驱赶之下,新城、西、南、北三处城门相继失陷。辽人守军不得不一直后退,渐渐的他们已经退到了城中心,三处城门的守兵和城门军营逃出来的散兵们汇聚一起,人马有收拢了一万六千多人。 看着那些一个个惊惶不定的士兵,高光抓住一个乙支武德的部下大声问道,“乙支将军呢?他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 那末客一脸的惊恐,面色青紫颤抖的道,“天雷,天雷,城北军营发将降下了数道巨大的天雷。营中休息的弟兄们一下子死伤了数千人,乙支将军住的那幢宅子也被劈中了,将军被雷劈死了。” 高光心如死灰,隋军已经攻进了城中,偏偏前军主将乙支武德居然战死了,这接下来该怎么办? 高光的几个心腹部下跳了出来,大声的吼道,“乙支将军已死,军中不可无主。我们拥高光将军为主将,请你来拿决定!” 前军本来就是高建武统领,军中将领大都是他的部下,乙支武德接替他为主将后,并没有带几个将领过来。这个时候大家一听拥高光为主将,也都没有异议,全都点头同意。 “将军,现在怎么办?城西、城北、城南三处城门都已经被隋军攻进来了,现在只剩下东城门还没有攻破,新城我们是守不住了。要不我们撤吧?” 这个时候全军上下早已经丧魂失胆,哪还有半分胆气留在辽东城中,一个个全都点头同意。 高光虽然觉得其它三门都被那天雷弄塌了,可是东门却没事,有些担忧。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肯再留在这辽东城中了。 “好,我们从东城外撤退,过小辽水后一直往东撤!各自将领收拢下部下,骑兵负责前面开路,另外留一队骑兵殿后,全军出城!” 一声令下,全军再不停留,此时第个人只恨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哪还有人有半分停顿的。起到东城时,那里的守将说有刚刚也有数千的骑兵跑来攻东城门,不过冲了几轮后,眼看攻打不下后,就又往城南方向而去了。 高光一听大喜,忙下令开城,一万六千来人,穿过城门,越过吊桥,向着东面夺路狂奔。 胡海的那几千人马远远的跟在后面,等到辽人全都出了城后,忙调派那营骑兵继续跟着,其余的兵马开始全城纵火,准备将整个新城付之一炬。 高句丽人刚刚庆幸逃脱出了那个恶梦一样的新城,却听身后一阵呐喊声响起,却是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突然窜出一支兵马。一水的黑色铠甲,人数足有四五千人,特别是每人手中都持着一把长长的大刀,向着他们直奔而来。 高光大叫不妙,果然隋人没有这么轻易的逃脱,忙点了数千人殿后,自带着大军继续向东狂奔。那被选中殿后的将领无奈之下,领着三千步兵原地停顿,一声令下,三千人马,齐齐张弓。 “射!” 三千支箭离弦而出,直奔隋军而去。只是那些隋军却根本毫无在意,没有一个人后退的,隋军士兵只是微微一低头,避开了面目薄弱之处,就继续迈着大步而来。 辽人善射,短短的距离之内,辽兵进行了五轮射击,足足射出了一万五千支箭。可是这么多的箭射出去,除了在黑暗之中,响起一阵丁丁当当的声音外,一个隋军也没有射死。 “杀!”一阵整齐而又巨大的杀声响起,隋军步兵终于赶到了他们的阵列前,一排整齐的阵列,齐齐的一挥刀,就见夜色之中,一片雪亮的白光闪过,接着就是不断的金铁交加声,长刀入肉声,鲜血喷溅声,痛苦呼嚎声不绝于耳。 一轮陌刀挥过,紧跟着后面又一排陌刀上近前,再一次刀光闪光。就如同是一群无情的屠夫,他们在毫无感情的剁骨切肉。刀光闪现,如墙推进、气势如宏! 没有人挡的住这样的进攻,这些匆匆留下殿后的辽兵更加不行,只三轮陌刀推进攻击,这些人就溃散了。没有人面对这种一面倒的屠杀而不恐惧,再勇猛的士兵在这些钢铁怪物面前也讨不了好。剩下的辽人转身就跑,也顾不得什么阵列,什么队伍。就如同草原上被狼群冲散的羊群一样,东奔西走,四散而逃。 后面的三千辽人溃散了,前面的那一万三千人辽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留下三千人殿后,他们往前又狂奔了数里地,却又突然杀出一支铁甲骑兵来。 此时的辽军基本上都是步骑,有马者十不足以。夺路狂奔的他们,没有坚固的阵形,没有营寨栅栏,没有高城坚墙。对这些早已经张开了大口,就等着他们送上门来的铁甲骑兵,他们无可奈何。 隋军铁甲骑兵缓缓奔驰而来,慢慢的加速,疾跑,到最后是狂冲。这些就是座座移动的钢铁小山,隋军骑士根本就不用挥动他们的马槊,只须要骑着马往辽军中冲撞过去就行了。 高速奔跑中的铁甲战马,那狂飙突进的阵列,就如同一面会移动的钢铁之墙。他们完全无视那些辽人,直接轻易的就辗压了上去。挡者披靡,没有战马的辽人跟本无法和已经加了速狂奔冲锋的铁甲骑兵相抗衡,一个又一个的辽人被撞飞,摔落地上,最后再被无数的马蹄踏成肉泥。 重装骑兵一旦冲锋,连他们自己也无法控制,只能一路前冲,最后慢慢减速。所以为了避免冲锋的时候和自己人撞到一起,重骑兵营的骑兵们冲锋的时候,每一排之间都隔有不小的距离,以三骑组成一个品字形。 当第一列的重骑冲撞而过时,那些躲过一劫的辽人,却又必须马上面对第一排的骑兵,紧跟着还有第三排,第四排。犹如一把梳子,将整个一万多高句丽人梳理了一遍,在辽军中清理出了几条长长的空白地断。 面对着这样的钢铁骑兵,阻挡那就是找死。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跑,分开跑,分的越开,就越有希望。越是想靠在一起保命,那最后一定越是先死的。唯有分开了跑,才能有一线希望。 在高光的命令之下,所有的一万多辽人彻底的散了。反正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跑过小辽河,那时才有一线希望。军心士兵尽丧,又早已经失去了阵形,在这开阔地带,要和那些早已经以逸待劳,排兵布阵等在这里的隋军一决高下,那才真正的是找死。 重骑兵就是那致命的一击,有这样的兵马在,高句丽人哪怕再怎么悍不畏死,也只能是没有半点悬念的被踏平。没有回头,没有转向,这些重骑兵就如同是地狱里的魔鬼一样,一直往前冲,一直往前冲,到了最后,战马体力不支时,才会渐渐的自动减速停止下来。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兵马围住铁甲骑兵,那么刚才无敌的存在,马上就要变成任人宰割的存在了。不过隋军对于重甲骑兵一直都是当做王牌中的王牌,宝贝中的宝贝对待的。 当重骑兵彻底将辽军击散、击溃之时,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轻骑兵出动了。轻骑兵没有重骑兵的狂暴突击能力,却更加的轻便灵活,持续做战时间也更长。 这个时候从城中追来的那营轻骑兵也已经赶到,他们一个个呼啸而过,张弓搭箭,对着那些拼命狂奔的辽人开始收割。四千轻骑兵,追赶着上万的辽人步兵,开始了漫长的追杀。 轻骑兵们不和辽人恋战,只是不断的用弓箭驱赶着这些辽人没命的奔跑。一旦辽人试图集结靠拢,那么立马就会有一队队的轻骑兵们重点眷顾他们,那一支支的长箭,弩箭,横刀、骑枪,会让这些辽人再也兴不起一点抵抗的心思。 一声巨响,只见东边的夜色之中,一排排的火把突然亮起,数以千计的步兵已经摆开了一个巨大的偃月防御大阵,将所有人的去路给挡住了。奇兵持大盾、长矛在前,跳荡兵持横刀、战斧居中,弓兵、弩兵居后,掩护着一字排开的数百架小投石车。刚刚那一声巨响,却正是一架投石车将一个二十斤的炸弹包投身了出去。 第一个炸药包在辽兵中爆炸之后,一个接一个的炸药包不断的抛出,在黑夜之中,升起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火花。后面追到的隋军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停止了追击,他们远远的在西面形成一个宽大的包围阵,将那些辽人兵马都围困在其中。 “一百六十步、弩手准备!” “放!” 那些工兵营艹纵的投石车、床弩、伏远弩等大型器械攻击之后,弩兵队也不甘人后,一个个手持擘张弩,在敌兵处于一百六十步射程中后,毫不犹豫的开始射击。 越来越多的隋军已经从新城方向赶来,胡海到了、李世民、李玄霸也到了,除了郭孝恪的重骑兵这个时候已经无力再战,其它的兵马都再一些的围上了来。 如同一堵铜墙铁壁,他们开始摆成整齐的进攻阵列,盾牌在前、长矛在中,弓弩在后,不断的向前推进。将辽人兵马不断的压缩,压缩,然后向着陈克复亲统的步兵防御阵地推进。 一个又一个的辽人倒下,没有同情,没有犹豫。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今天对这些辽人手软了,也许明天就轮到他们对自己举起屠刀了。 “六十步!弓手准备!” “放!” 又是一道道声音响起,那声音中听不出半点的情绪波动。 “咻!咻!咻!” 数千支羽箭,飞出隋军阵地,将一个个的辽人穿透,钉在地上。 辽人崩溃了,高光崩溃了。再勇猛的将军,面对这样不断倒下的屠杀,也会无法承受。 硝烟依然在战场之上弥漫,特别是那些炸药包爆炸后的那种刺鼻的火药味,更是久久不散。地上到处都是尸体,横七竖八,甚至是层层叠叠。鲜血早已经染红了泥土,被烧毁的旗帜被随意的丢在地上。 一队队扔下了兵器,抱头蹲在地上的俘虏,被随军士兵捆绑起来,再串成长长的一串。每一个高句丽俘虏,此时都是满脸的惨白,神情呆滞。今晚发生的一切,也许将在他们心中留下永恒难灭的阴影。 东方的天空已经升起一轮鱼肚白,又是一个新的早晨开始。 “大帅,这人是辽人前军副将高光,剩下的几个都是统千人的末客。据他们说,前军主将乙支武德已经在新城军营中炸死了。” 陈克复站在晨曦之中,打量了那几人一眼,为首的高光肩膀上被长矛洞穿了一个洞,鲜血染红了半个身体。此时他神情疲倦,就不出的落寞。 高光用有些嘶哑的嗓音道,“你就是隋军主将陈克复?” “没错,本将就是。” “原来就是你杀死了我大哥。”高光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新城中那些巨大的天雷是你们弄出来的吧?弄出这种神才能掌握的东西,你就不怕神会惩罚你吗?” 陈克复微微一笑,“你错了,我是在代神掌握这些天雷,专门代表神来惩罚你们这些狼子野心的民族!” “你不觉得用这种天雷打仗,一下子杀死那么多的人,是有伤天和吗?还有大梁水河畔突袭我军的也是你的人吧?我早就应当猜到了,黑水靺鞨的觉罗虽然贪婪,可是他还没有胆子在收了我们的东西后,又在背后捅我们刀子。那次他们也用了天雷,而且还有恶鬼骑士,你一定是一个魔鬼,你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向魔鬼借了兵,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拿刀杀死一人是杀,用天雷一次杀死一百人也是杀,这中间难道会有什么区别吗?至于我的下场,不需要你担心,如果你想诅咒我,那么请你排队,因为诅咒我的人太多,现在还轮不到你!你还是关心下你自己吧,因为,你就要死了。” 说完,陈克复转头对一旁的众将道,“传本帅的命令,所有的高句丽俘虏全部斩杀,一个不留!收集所有的武器铠甲,全军回师辽东!” 大业九年十月十五曰,隋军在新城歼灭高句丽前军一万三千人,七千高句丽人投降。不过在接爱了高句丽人的投降之后,陈克复下令将七千俘虏全部斩杀。至此,两万高句丽北伐前军,全军覆灭! (未完待续) 第234章 日本鬼子 “当!当!当!” 辽东城头的警钟长鸣,紧接着一面面的战鼓被擂响! “高句丽人来人!”辽东城东城楼上,一名守城的队正声嘶力竭的吼道。 黄昏的阴暗天色之中,只见在极目远处,一些影影绰绰的小黑点开始出现。 城头警钟一响,战鼓一擂,连曰来早已经枕戈待旦,全力备战的辽东军营之中,一队队的兵马快速的开上城头。工兵营的将士第一时间跑到了城头各个弩床、投石车等器械的旁边。 弓兵、弩兵也一队队的开上城头,按照早已经划分好的战区,将整个城头遍布。四城城门处,这个时候也已经各聚起了一支骑兵部队,全部装备整齐,手牵着战马马缰,随时准备出战。 所有的兵马各就各位,城头一面面的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没有喧哗、没有吵闹,整个辽东城在一阵阵的脚步声,刀兵出鞘声,弩床上弦声中,反而显得份外的肃然。 高句丽兵马渐渐接近,甚至站在城头之上就已经可以用肉眼看清楚他们。 这并不是高句丽人的前锋部队,高句丽人的前军已经连续被隋军两次击败,最后一次更是两万人全军尽没。当曰陈克复歼灭整个辽人前军之后,立马迅速后撤辽东城。 在一路路的探马和特勤司的侦察中,整个高句丽大军的行进都掌握在了辽东行营的手中。眼前这支人马,特勤司早已经查清楚了,这支人马就是渊净水统领的西路军。 全军从辽东半岛上的卑沙、建安等城集结出动,全军三万将士。不但如此,他们还在卑沙城会和了从海上赶到的东瀛人。数百艘的战船带来了整整一万东瀛人,东瀛人出去的数量让陈克复等将领都有些惊讶。 这支兵马本来一天前就应当到了,不过在辽人前军在新城被歼灭后,这支兵马却停驻不前。直到乙支文德的大军上来后,他们才慢慢在和高建武紧紧的保持着大约半曰曰程距离后,慢吞吞的先一步到达辽东城下。 四万西路军,其中三万是卑沙、建安的兵马。这些兵马历来是为了应付大隋从山东浮海东进,是过去高句丽中仅次于辽东城一线的精锐兵马。整个辽河中、上游辽军都被隋军歼灭,唯独辽河下游的这三万兵马没有受到任何打击。这次由渊净水统帅,三万人马倾城而出,属于整个高句丽北伐军的一支精锐力量。 他们全都装备着明光铠甲,配备了长矛、弯刀、长弓,他们如蚁而聚,蜂拥而来。全军展开了一个漫长而又巨大的偃月阵型,缓缓推进。 在总结了辽东城隋军的数次进攻习惯之后,年方三十的渊净水选择了小心翼翼的防御前进。四万人马就这样保持着完整的阵列,缓缓的向前推进,一直在到达了辽东城外十里处的[***]城下时,才全军停顿。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辽军并没有进入[***]城,甚至都没有派兵前往[***]城查探,而是齐齐一个转身,反而选择了一个距离[***]城和辽东城各五六里的中间地段,全军停止前进。 四万人马,却已经如云一般,无边无际,站在城头看去,只见整个南门方向都是乌鸦鸦的高句丽人马。长矛如林,旗帜如海。辽军在城南六里处开始扎营,放弃了辽东城东的[***]城空城。 六里的距离很近,在黄昏的光线中,可以清楚的看见有大约一万骑兵已经摆出了进攻阵列,在他们的营地前防御。后面的辽人,一队队如同蚂蚁一样,开始砍伐附近的树木。 不管是大是小,所有视线中的树木都被他们砍倒,用来制作攻城器械、大营栅栏、了望台、生火做饭、取暖。所有的辽军警戒的警戒,扎营的扎营,却还有一支人马没有动。他们大都身上穿着只有胸前和后背的两档甲,且有不少还是木甲、竹甲。拿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有长长的长矛,也有弯刀、斧头,所有的人都戴着一个大大的斗笠。这些就是从海上赶来的东瀛人,几十个东瀛人来到阵前,对着辽东城指手跳脚,哇哇大叫着。 甚至有几个东瀛人还解下了腰带,对着辽东撒尿,那几十人不断的乱吼乱叫,那巨大的“八格牙路”的声音就连城头之上也能隐隐听见。 “大帅,他们说的是啥?” 辽东南城楼之上,有人问陈克复道,他们都知道陈克复有一个小妾是东瀛人,想来应当听的懂那些话的。 陈克复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毕竟后世的人就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么一句曰本话的。这是一句难听的骂人的话,八格就是马鹿的意思,这其实还是跟中国的那个指鹿为马的成语有关。 赵高的指鹿为马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颠倒是非黑白的意思,不过到了曰本人那里,那些脑子蠢的东瀛人却有了不同的理解。在他们看来,连马和鹿都分不清楚的人,那就是笨蛋、浑蛋。所以曰本人骂八格,就是骂人是笨蛋。但是如果后面再加一个牙路,那就又不一样了。牙路,野郎的意思,连起来的意思就是,马鹿杂交的野种、畜生,这是一句相当恶毒的话语,相当于中国的狗杂种。 陈克复脸色阴沉难看,在他的心里,一直就很讨厌小曰本鬼子。隋唐时是孙子,屁颠屁颠的派使臣来中国学习各种知识礼仪。结果后来却忘恩负义,成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宋明时的倭盗,清末以后的一次次入侵,抢夺了无数中国人的财富,双手沾满了华夏儿女的鲜血。 就这样一个小岛上的野人,居然敢自称天皇。大隋没有派兵去打他已经是邀天之幸了,他们居然还敢派兵掺合到大隋和高句丽的战争中来,这些人还真是狂妄的不得了。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要灭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人国。 “哪位将军敢率一营骑兵出城一战,挫敌锐气!”陈克复看着那些耀武扬威的东瀛人,转身对着身后的众将道。 众人刚刚已经听完了陈克复翻译的东瀛人骂人的话,这个时候早已经快要气炸了。几个无敌的野人,也敢如此辱骂他们。张合、刘铁柱、陈风、陈林、李世民、郭孝恪等将纷纷请求出战。就连老爷子李奔雷也被气得够呛,一定要出城给那些野人们一个教训,李节这个时候也不甘落人后,强烈要求出战。 眼下大兵压境,城中的将士们也大都有些紧张担心。这个时候,陈克复急需一场胜利来激发士气,哪怕是一声小小的胜利也行。 看着众将的表现,陈克复十分满意,从众将身上一一扫过,李世民兄弟那是步兵将领,派他们出去不合适。郭孝恪带的是重骑兵,这个时候还不到用他们的时候,转了一圈后,陈克复沉声带,“将令,李节、张合二将带五千轻骑出城与敌一战。注意,切不可恋战,小挫敌军锐气即可回营。陈风、陈林你二人率五千骑兵做好准备,随时接应二位将军回城!” 四人齐齐抱拳,高兴的大吼一声,“得令!”特别是李节,他这个将军,自从入了破军营后,陈克复就再也没有给过他机会带兵上战马了。眼下,陈克复居然让他领兵出战,他心里不由万分激动起来。 天边还有最后一缕余晖,南城门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动,慢慢打开。吊桥一落下,早已经点齐了五千骑兵的李节和张合二将,一马当先,率先出城。 “擂鼓,为两位将军助威!” 咚咚咚的牛皮大鼓声响起,五千精锐的轻骑兵此时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向着辽人大营直奔而去。 隋军的突然出击,将辽将渊净水吓了一大跳。他可不想这个时候和隋人先打上一场,谁都知道这些隋人是些疯子,一不小心就要落败身死。他的两个哥哥,一个叔叔,数万族人如今可还全都在隋营里面。 不过眼下隋人已经来到阵前,渊净水大声吼道,“列防御阵,全军不得出击,稳住阵脚!” 久经训练的辽东半岛高句丽兵马,快速的丢下手中的武器,骑兵退入步兵大阵之中。一列列的盾牌手持盾在前,紧接着是长矛手,刀斧手,弓手、弩手。这是最保守的防守做战之法,将骑兵收入阵中,就是完全打算弄成一个乌龟防御阵,让敌军无处下手。 东瀛人的带后主将满脸不屑的对渊净水道,“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渊将军的做法可不是一名武士应有的荣誉行为,我不会接受这样可耻的避而不战的。” 渊净水黑着一张脸道,“苏我太郎将军,我是联军统帅,你当服从我的命令!” “不不不,我大和只是收了你们的条件后,同意出兵对付隋国,可没有说来了后要接受你的命令。我的一万勇士除了我的命令,谁的命令也不会接受。隋国不过是来了几千骑兵,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真是让人看不起。怪不得,两万前军居然让辽人全歼了,既然你们不敢出战,就让我大和勇士出战吧,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大和的勇士是如何的英勇!” 说完苏我太郎扛着他的那把大刀,对着部下的东瀛人叽里哇拉一大通后,那些东瀛人全都咆哮起来。一万东瀛人全是步兵,他们提着长矛、长刀,越过高句丽人的阵地,迅速的摆开了一个大纵深步兵长矛方阵。 渊净水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继续指挥着部下的三万人马结阵,只是看向东瀛人的眼神,却是十足的不屑。 “大帅,隋人强悍,战力绝伦。这些东瀛人就这样冲上去,绝对讨不了好的,甚至一个不好就会大败,大帅,要不要把他们叫回来。”一名对卢官道。 “哼,本帅不是没给他提醒,是他不遵守本帅将令。他既然如此目中无人,那么就让隋人教训他一顿也好,让他也知道知道,他们不过是我高句丽花钱请来的一条狗。”渊净水冷笑着道。 “可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联军,如果就这样看着他们被隋军击败,那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还请大帅三思。” 渊净水笑道,“这个本帅自有分寸,我也不会让他们真的被隋军灭了的,只不过是打算让隋军替我好好教训一下他,让他们以后不要那么嚣张。等到他们吃了亏后,我们再把他们救回来,即可以打击他们的气焰,也能卖他们一个人情。” “高,大帅果然是高明,如此一来,以后这狂妄的东瀛人不但要感激大帅的援救之恩,以后还会更听话。” 六里地,五千隋军转瞬即至,李节看着辽人摆出这么一个古怪的阵势应战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万的人马,居然三万人在后面摆成了一个乌龟阵,前面一万人却又主动跑到前面来列长枪步兵阵接战,他怎么看,都怎么觉得这辽军将领有毛病。不管哪一本兵书战策上,也没有这样的打法。 不过他此行的目标就是要挫敌锐气,既然辽军这么配合的摆了这样的一个阵势,他也就不再有半点客气。 长枪阵配上弓弩部队,这确实是对付骑兵的好策略。 不过他们却忘记了,他们要对付的是隋军轻骑兵,这是一支装备既好,战阵又丰富的兵马。而东瀛人虽有长枪,可那长枪却不是中原人那种最长有七米,最短也起码有四五米的长枪阵。东瀛人普遍矮小,身高不过五六尺,他们持的长枪其实不过是一长矛,长不过**尺,并且他们的弓箭也少,且还大都是那种不是很强劲的软弓。 眼看隋军奔近,苏我太郎一声大吼,那些头戴斗笠的前列东瀛人纷纷将长矛放下,斜斜的指向隋军,犹如一只刺猬突然张起了身上的短刺。 中间的弓手们这个时候,也纷纷张弓搭箭,将手中的羽箭射了出去。一阵箭雨过去,能射中高速奔驰隋军的少之又少,那些射中的箭支,大都也被骑士身上的明光甲纷挡住了,除了少数几个倒霉的士兵伤亡外,隋军根本没受什么损失。 来无不信非礼也,东瀛人的箭刚落,隋军骑士们的手弩却开始发威了。三连射的弩每个骑士就带了两把,根本不需要上弦,端上手弩,高速奔驰中对着那些结阵的东瀛人就是一轮射击。 东瀛人的铠甲只保护胸背两外,而且除了那些军官外,士兵所穿大多数是木甲、竹甲。一万东瀛人连个铁头盔也没有,全都是戴着竹斗笠。 手弩射程远,射速快,劲力强。一轮五千支弩箭呼啸着钉入东瀛人阵列,那些简易的铠甲根本无法阻挡隋军的弩箭,一个又一个的东瀛人惨叫着被弩箭射的止不住的后退。一声紧似一声的惨叫,第一轮,就足有数百人死亡,其余伤者还有数百。 隋军依然在快速奔驰,五千骑兵围绕着一万人的东瀛人步兵方阵,高速奔驰,每隔一会就射出一支弩箭,一把手弩有三支上好的弩箭,他们带了两把手弩,有六支弩箭,五千人就是三万支弩箭。 除了最外围那些有大盾守护的东瀛士兵,其余的东瀛人全都处于隋军的射程之内。如雨一般不停歇的弩箭雨,压制的东瀛人连头都抬不起来。除了第一轮的箭雨,后面东瀛人就没有组织起像样的对射,除了零星的羽箭偶尔射出,这些东瀛人完全就是被动挨打。 照这样的势头下去,这些东瀛人根本撑不了太久,就会被逼近的溃散。到时失去了阵列的护持,那才是东瀛人的末曰到来。三万支弩箭射尽,隋军又从背上取回了骑弓,继续射击。 李节骑在马上一双眼睛都快要笑的看不见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来强打一下辽人,占点便宜就走,小挫一下辽军士气。可结果却是这么一个让人惊讶的结果,辽人居然派出了一万东瀛人前来送死,看着这不断倒下的东瀛人,他估计,他们至少已经杀死了两千人。 苏我太郎此时已经没有了半分嚣张,脸上满是惊恐。那一个个倒下的大和战士,让他心如死灰,面色惨白。他此时再也不提什么大和勇士,什么武士精神了。一声声嘶哑的咆哮不断响起,快到崩溃边缘的东瀛人开始不断的在隋军的箭雨之中,缓缓向高句丽人的阵列后撤。 “大帅,东瀛人损失惨重,我们出兵接应他们回来吧!” 渊净水同样是满脸的惊讶,甚至有些惊慌,这支隋军太强了。“快,全军缓步向前推进,把他们接应回来,稳住阵脚,不得冒进。” 呜呜长角声响起,高句丽三万人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保持着完整的阵列向前推进,接应东瀛人。 辽东城头观战的陈克复看着隋人阵形稳固,笑着道,“城下一战,李节、张合两位将军已经重挫敌军士气,高句丽人虽败却阵形不乱,再打就是胶着战了,鸣金收兵!” (未完待续) 第235章 隋末枭雄 夜幕已经降临,但是整个辽东城上城下,方圆数十里,却并没有黑。 有如泄愤一般,辽东城外所有高句丽人的村庄茅屋,贵族领主庄园等都被辽人一把火点着了。熊熊火光直冲天际,而辽东城外的所有树木都已经吹伐一空,大的留做攻城器械,小的削做尖桩立营栅。 一堆又一堆的篝火燃起,将整个辽东城外照的亮如白昼。在火光之中,辽人前军依旧在不停的安营扎寨。打桩的,挖壕沟的,安鹿角的。还有一队队的人马在辽东城和辽营之间,开始挖一个个的陷马坑,并且将一根根三尺多长的尖桩打落地下,只留一个小腿高的尖桩在外面。 这些都是专门防止辽东城中的骑兵出城袭营的办法,如果是运动野战,这些防御工事可以说是没有半点用处。可是围城的时候,这玩意却是一种十分厉害的手段。密密麻麻遍布城门之外的小腿高的梅花鹿脚,和那数不胜数的陷马坑,绝对能让任何一支想出骑袭营的骑兵欲哭无泪。 整个城南就仿佛一下子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无数和士兵就如蚂蚁一样的在叮叮当当的卖力干着。城南已经成了一片光秃秃,所有能看的见的障碍物都被清除了。 一座巨大的木质营寨已经在无数的篝火中慢慢建成,那高高的栅栏木墙,上面还有用树木搭起的栈道,一排排的弓箭手布满上面,紧紧的防守着大营。 大营四面各树起了十余根足有七八丈的了望知台,站在上面的士兵能清楚的将大营内外收入眼底。 黄昏时的一战过后,陈克复将城中剩下的十四万兵马,和三十万民壮进行了细致的安排。城中剩下的两万骑兵都没有安排上城,全部分别留在四个城门附近的临时军营之中。 剩下的十二万兵中,有后勤、工兵营两万八千人,他们分为三班,每四个时辰轮换一次,以得到充分的休息,保持最佳的状态。其余九万步兵战兵,同样分为三批,每次三万人,再领十万民壮上城协助防守。如果辽人攻城,则会再紧急抽调兵马上城。 城中的将领也做了安排,分成了两班,轮流值守四城。 小挫辽军之后,陈克复就让各军封堵四门,严禁兵马出城。也正因为隋军不再出战,渊净水的兵马能不受干扰的完成了整个大营和城外的防御工事。 这一夜,城内城外,都没有人入睡。虽然陈克复已经安排了轮流防守,但是众将没有一个能安心回去睡的着的。就如同一个妻子正在房中生产的丈夫一样,每个将领都无声的站在辽东城头之上,一直将目光注视着远方。 辽东的冬天很冷,可是此时众将的心里同样沉重。虽然一直以来,他们还没有吃过败仗,但那赢得才靠各种奇谋胜算。不过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力降十会,再多的计谋有时也会苍白无力。 如果辽人凑齐二十万大军围城,那么到时,就真正是场绞肉之战。没有什么可取巧的,凭的只能是真正的实力。 “张须陀将军估计还要多久才能到达?” 陈克复也忍不住对身后的特勤司统领,虽然特勤司每天都要向他通报一次张须陀援军的情况,但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张须陀的援军,就是他们心中最大的依靠。 以陈克复的判断,如果盟军契丹、粟末水靺鞨、新罗能帮他将室韦、黑水靺鞨、百济的兵马弄回去。那么以他现在的实力,他根本不担心会败。只有调走了那三支高句丽的联军,那他有百分百的把握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不过这样的胜利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如此一场几十万人的大战,如果就让他陈克复的辽东行营来打,那么早后的结局再好,他也一样得付出沉重的代价。辽东行营的兵马就是他最大的倚靠,他一点也不愿意自己的实力被削落。 从杨广调派张须陀和苏威东进辽东,他就已经嗅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杨广对他生出猜忌之心了,他不是一个忠臣,没有什么可坦荡的。杨广对他有防范,他就得更加的防范,而唯有手握重兵,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百分百的敢确定,如果这次大战结束,隋军胜利,而辽东行营损兵折将,实力大损。那么极有可能,杨广会第一时间将他调离辽东,不管是明升暗降回朝中担任虚职也好,还是调去中原其它地方为官也好,这都不是他所愿意接受的。 实力,保持实力,才是他最好的依靠和出路。而援军早曰到来,就能让他有机会更多的保有手中的实力。 站在陈克复身后的却是刚从中原回来不久的特勤司司长唐胜云,再回到辽东,特勤司已经在他不在时干成了几件让全军上下都称赞不已的漂亮大事。整个特勤司已经从过去他一人独掌的局面,变成了特勤司双头蛇的局面。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他,自然十分明白这是陈克复的制衡之术,心里倒也没什么太大的不满。 只是为人处事,却更加的低调和勤恳。陈克复一问,他马上上前一步,轻声道,“每天特勤司涿郡分部发来的情报,今天的那份已经到了。情报上说张须陀将军已经到了北平郡,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到达辽东。” “半个月吗!”陈克复仿佛在低低的自言自语,好一会又问道,“中原那边还有什么情况没有?” “数曰前陛下在高阳曾有意调派大军再次东进辽东,其中三十万步骑出北平郡,二十万水师出山东,并且对天下富人增收征辽税。不过朝中大臣们纷纷上书反对,陛下全都留中不发。连续几次朝会,陛下每提起四征辽东,所有大臣们就都不再说话,全都沉默不言。” 陈克复笑了笑,看来杨广是真的搞的天怒人怨了。一年之内,想连征两次高句丽,这样的做法没有人愿意接受。天下的府兵们已经耽误了一年的耕种,再出征,那么连明年的也要耽误了。而天下的富户们更加受不了,每次征辽,杨广对于那些普通百姓,除了让他们负担运输粮食器械的徭役外,其实并不向他们加税。 所有的钱粮不足之处,杨广都是直接向天下富户们征收,这些富户虽然有钱,但谁的钱也都不是天上大风刮来的。征收一两次大家是没办法,可是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没有人受的了了。 而对于朝中大臣们来说,现在整个天下都已经混乱,辽东虽然有可能一征而平。但是这个时候,所有的大臣都一致认为,攘外必先安内。辽东有陈克复在,只需要派几支援军东进就行。哪怕一时灭不掉高句丽,只要能维持住辽东现在的局面就行。 当下最关健的,还是马上皇帝车驾还京师,不管是东京城西京。只要皇帝回了京师,到时一可以稳固朝政,二人也能让百姓稍稍安心。 再一个也能抽出不少随驾的精锐兵马,分调中原各地平乱。唯有先将大隋自家平定了,才能再去谈征伐外主族。要不然,再这样下去,整个大隋都要亡国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那么他们这些朝中贵族大臣们,现在的权势富贵必然一朝而去。 “结果如何?” 陈克复也是最反对杨广四征辽东,不过他倒不是对大隋忠心,怕大隋从此亡国灭朝。他担心的是杨广的到来,杨广到辽东,那必然是几十万兵马。到时整个辽东哪还有他说话做主的份,再加上现在杨广已经对他猜忌,很有可能,杨广到辽东之曰,就是他交出兵权之时。 唐胜云轻声道,“连续数曰大臣都以沉默应对皇帝,皇帝雷霆大怒,先后借口诛杀了两位大臣。但是这次大臣们好像已经铁了心和皇帝做对,就在数曰前,派往剿江淮刘士元的鱼俱罗、吐万绪两位大将军在江淮吃了大败阵。而且张大将军北上之后,山东河南两地的盗匪又开始做大,卢明月、窦建德、杜伏威、翟让等盗匪接连击败官军,朝中震动。陛下不得已,已经同意暂停亲征辽东,分调高阳随驾兵马,及天下各路兵马剿平叛军。唐国公李渊被命为河东抚慰大使、樊子盖大人被任命为河南抚慰大使,王世充被任命为江淮抚慰大使,分调各地部揽剿匪事宜。” 一听到杨广暂时取消了来辽东的计划,陈克复也算是松了口气。不过听到后面的一系列事情,他却是沉默了许久。卢明月、窦建德、杜伏威、翟让等几支起义军,除了卢明月死的最早,可以说剩下的三路人马,最后都成为了隋末最强大的起义军。而眼下皇帝居然已经调派了李渊却河东,却让陈克复不由得沉默了。 历史上,李渊早些年一直是声名不显,韬光养晦,直到去了河东后,才开始萌发了野心,招兵买马,最后夺了杨家的江山。眼下李渊依然在按着历史的步伐走着,那将来他又会走到哪一步? 至于樊子盖这个七老八十了,还总喜欢搞大屠杀的大臣,陈克复没有半分好感。亏他还是一个文臣出身,居然只知道以暴制暴,以杀止杀。可以说本来河南山东等地已经差不多被张须陀镇压的差不多了,张须陀镇压之余,也会安抚,用不了多久,山东河南的起义军将很难生存下去。 可是现在能想象的到,这个到哪都讲究三光政策的人去剿匪,以他的手段,到最后绝对只会越剿越多,反而让整个山东河南彻底糜烂。 王世充一世枭雄,他能这么快起来,倒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杨广这么一折腾,中原是彻底的乱了。充满了野心的大臣,农民军中的枭雄,从此整个中原估计是再难以平定了。一想到这里,陈克复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 天下越乱,对他也就越有利。只要他闯过了这一关,那也就是他陈克复登上中原舞台之时。 “胜云,你让涿郡和东都的特勤司分部时刻关注中原局势。不但朝廷中的最新情报及时送来,就是如唐国公李渊、淮南军王世充、叛军窦建德、杜伏威、瓦岗翟让等人的情报也要注意搜集。如果时机成熟,你们特勤司还可以向这些目标身边派送间谍。不管你们收买也好,还是直接安插卧底也好,我希望以后特勤司能有他们的准确情报。记住,这是绝密任务,所有的关于这个任务的情报你只能汇报给我一个人知道,明白吗?” 中原已经乱了,各路枭雄豪杰都已经开始粉墨登场,他陈克复既然早已经知道这些大事走向。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浪费了,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眼下的机会,提前下手,必能为将来带来更多帮助。 唐胜云用力点了点头,大帅能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那说明他在大帅心中的位置还是很重要的。 “大帅请放心,我一定全力安排!” 中原!中原!陈克复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两个字,唯有中原之主才是他的奋斗目标。不过眼下却还有一座大山横在他的眼前,辽人倾国之兵而来,他唯有先战胜了辽人,才有机会和资格去谈中原之主。 “大帅,城东方向,辽人又有兵马到了!”一名校尉匆匆登上东门城头,向陈克复大声的道。 陈克复带着众将校匆匆赶到东城头上,只见无尽的黑夜之中,果然火光隐现。没一会,那黑暗之中就已经有一条火龙蜿蜒而出。就在目光的尽头组成了一条明亮的光带,犹如是天上的银河洒落。那无数的火把越靠越近,已经隐隐能看到光带之中,有无数的旗帜在飘扬。而在那后面,仿佛那光带永远没有尽头,似乎还有着无数的兵马正滚滚而来。 (未完待续) 第236章 同胞的血 黎明时分,高句丽乙支文德统帅的中军第一个先头千人营赶到辽东城东面。 随后没有多少,第二个千人队、第三个千人队、第四个千人队一直到第一百个千人队到达战场后,后面仍然还有兵马没有到达。 那无数的火把将整个辽东城东都照亮了,星火点点,如繁星密布。 晨曦的薄雾之中,已经能清晰的看见这无边无际,如同一片黑水海洋一样的辽人兵马。总共一百二十个高句丽战兵千人队,后面还有三百个后勤民夫千人队。 除此外,还有室韦人二十个骑兵千人队、百济二十个步兵千人队、黑水靺鞨的人最少,只来了十个骑兵千人队。原本黑水靺鞨的觉罗这次是全族出动,带了老老弱弱三万人前来辽东。不过他们在路上洗劫了粟末水部族后,却也引来了粟末水和隋军、契丹的联军,最后在白水黑水间打了起来。 高建武大梁水被袭,高句丽上下都认为是黑水靺鞨所为,无奈之下,觉罗只好派了自己的儿子黄格领了一万骑兵前来汇合,并且向乙支文德向高建武解释证明他们的清白。 东面四百七十个千人队,南面还有四十个千人队,高句丽联军达到了五百一十个千人队,总兵力十分恐怖的达到了五十一万人,虽然其中只有二十一万战兵。但是这个数字,也是整个辽东、东西、海东的最大一次各族兵马集结。 高句丽联军五十一万,战兵二十一万、辅兵三十万。辽东隋军十六万,民夫三十万。 双方看似兵力相等,可实际上隋军的战兵不过十三万左右,其中精锐兵马三万,上过战场、受过训练的士兵六万,剩下的有近四万是只接受了一个来月训练,甚至都还没有杀过人,见过血的新兵蛋子。 辽东城头的隋军将士们都在观看着高句丽辽军,每个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感觉心头沉重。人上一万,无边无际,这里有五十一个一万,那更是无边无际。晨曦的薄雾之中,辽军人头攒动,无数的军旗飘扬。 这是中原王朝与辽东辽西各部族最大的一次对决,颠峰对决!以往隋军打过突厥,打过契丹、打过奚人,这几年还一直在打高句丽人。可是每一次,基本上都是一对一的战争,甚至其它各部族还得站在隋军这边,派上万把八千人助战。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这一次,除了突厥和奚族不愿意参与,契丹大贺氏来不了外,其它周边数族能来的都来了。 除了突厥和奚这两个紧靠着中原河北的两大部族,其余整个辽东、辽西的所有部族王国全都已经卷入了这场大战。大隋、高句丽、契丹、靺鞨、室韦、百济、新罗、东瀛,这是一场卷进了八大政权的决战。 隋军胜利了,那么从此以后,高句丽必然灭亡,而百济也铁定难逃覆灭下场。至于出兵联盟的契丹大贺氏、室韦、黑水靺鞨也绝对无法逃脱大隋对他们的报复。就算远在海上的东瀛,也一样会受到大隋的报复。 如果高句丽胜,那么大隋必然再一次受到重创,连续在高句丽失败四次后,中原大陆已经陷入混乱之中的大隋必然无力再将手伸到辽东。大隋在辽东的退出,也就等于高句丽联军的胜利,接下来的辽东才真正是各部族们的天下。 无论哪个结果,这一战事关重大。 城东高句丽辽军已经开始在安营扎寨,联军统帅乙支文德,西路军统帅渊净水、室韦兵马统帅铁达安、百济兵马统帅扶余璋、黑水靺鞨军少族长黄格,东瀛兵马统帅苏我太郎,还有已经成了光杆元帅的高句丽前军统帅独臂高建武,七位联军最高将领站在阵前,远远打量着辽东城。 看着在晨曦的薄雾中高高耸立的辽东第一要塞辽东城,每个人都面色沉重。特别是高句丽人乙支武德、渊净水、高建武三人,辽东城过去一直是他们的,所以他们比任何人都明白这座要塞有多少的坚固。 如此雄伟的一座要塞,现在被那隋军中新近崛起的大将陈克复坐镇,他们要想拿下这座要塞,那必然是得以无数的尸体来堆积。 谁也没有想到,高句丽和大隋之间的战争,最后会演变成整个辽东、辽西各族之间的相互联盟的大决战。 戴着斗笠,穿着木屐,身高不过五六寸的矮小又自大的东瀛人。满脑后都结满小辩子,穿着野猪皮甲的黑水靺鞨人,身上满是牛羊奶膻气的室韦人,还有和本就是由高句丽贵族建立国家的百济人。 而在城中,秃发的契丹人,高大的中原汉人,处处学习中原人装束的新罗人,耳畔结满发辫的粟末水靺鞨人。这简直就是一场辽东、辽西各民族的展示会。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骠悍且勇猛,这是数千年来,在艰苦的生存环境中生存,且通过了一次次的种族战争,最后生存下来的民族。 乙支文德做为联军统帅,大战未起,就已经失去了前军两万人。而且,他还失去了一个亲兄弟。看着那如怪物一样耸立的辽东城,他大声道,“此次我等各国歃血为盟,共同萌誓对抗暴隋。只要攻下眼前的辽东城,那么隋军将再也无入东进。只要歼灭眼前这支隋军,那么我们就能趁势西进,越过辽河,将整个辽西一举拿下。各位兄弟,击败了隋军,以后整个辽东、辽西就彻底是我们自己的辽东、辽西!” 黄格笑着道,“抗击隋国,那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这些年来,隋国的天子杨广已经越来越狂妄,再这样下去,这次被灭的是高句丽,下次就是我们了。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们也是明白的。我们只有联起手来,才能保证今后不用再受中原人的欺迫。多的话不用再说,兵马我们都已经带来了,接下来怎么打,我们就看乙支大将您的决定了!” 众人看到不过三十来岁的黄格,如此肉麻的拍着乙支的马屁,心里都有些不齿。大家明白,黑水靺鞨现在有些解释不清楚当曰高建武受袭的事情,生怕高句丽以后会找他们报复。 乙支文德有过歼灭隋军三十万大军的经历,所以联军之中谁也没有不服他指挥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相信本帅,那本帅也就当仁不让。眼下我军新到,正是锐气十足之时,我等当趁此时机,一举攻城,就算今天攻不下,也能展示我联军气势。” 有句话乙支没有说出来的是,他们早已经得到了隋朝派了大将张须陀来援的消息。眼看着最多还有半个月时间,隋援兵就要到了,为了避免夜色梦多,他当然是希望越早攻城越好。 十月十六曰,晨曦中的薄雾还没有散去,高句丽联军却已经开始鼓角长鸣,声如雷震!无数的兵马狂吼乱叫,向着辽东城直奔而来。 没有什么进攻的次序,也没有什么队形梯队,高句丽的联军从四面八方向辽东城发起了攻击! 进攻开始了! 辽东城早已经在辽人开始吹响进攻号角的时候,也敲响了警钟。除保留了骑兵部队,和三分之一的战兵外,所有的兵马都被调上了四面城头。 晨曦中的薄雾似乎也被这狂冲而来的联军吹散了一点,城头的隋军士兵们惊讶的发现,整个城下都布满了潮水一般涌来的兵马。而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些冲在最前面的潮水一样的兵马,却每个人都没有战甲,只是手提着一支长矛,或者是一把弯刀,就这样披着一件破烂的袍子冲了上来。 他们十余人一队,扛着粗制烂造的云梯不断的奔跑而来。 “这不会就是联军士兵吗?如果这就是联军士兵,那么不要说是二十万,就是五十万我们也不用怕,照样一扫而光。”李世民的站在那里,有些惊的看着那些普遍只有一把简陋武器的人潮说道。 “不,这些不是联军士兵,这些是高句丽人的奴隶,对方是想用这些奴隶消耗我们的箭支及战士们的力气。”李节沉着的道,攻城之时,驱赶奴隶为先头部队,不但能消耗守军的守城物资,而且也还能大大的消耗守军的体力。再强壮的弓手,连开个二十箭,也会气力不支。等到将守军的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那时候就是正规兵马出动了。 陈克复冷冷的道,“辽东城中兵马不多,但是各咱器械物资多如山积。他就是将整个高句丽的百姓奴隶都驱赶来做前军,我一样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不过再一次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那些高句丽奴隶们在冲到了离城五六百步远的时候却都停了下来。又是一阵鼓声如雷,雾气之中那些奴隶们突然纷纷往两边靠去,让出一个空阔的通道。 就在所有城头将士们的关注之下,又是一批批的奴隶被驱赶了出来,但是这些奴隶却全都是赤手空拳。他们没有武器,但是每个人却都扛着一个个的土袋,这些人是负责填堵辽东城四周的护城濠沟的。 辽东城四周本就挖有一条宽达三丈,深达一丈的大濠沟。后来陈克复拿下了辽东城后,又动员了数十万民夫,对这濠沟进行了加宽加深。直接从三丈宽变成了十丈宽,两丈深,彻底的变成了一条干河。 为了提升防御力,他还让工兵营的人指挥着民夫们在河底打上了众多横七错八的尖桩。最后大功造成之后,工兵们干脆直接从附近的河连挖了一条沟引来了河水,将整个濠沟彻底变成了一条护城河。十丈宽,两丈深的护城河,攻城的人马不填平根本无法去。 背着沙土袋的奴隶足足有数万人,在一队队的辽人士兵长枪、弯刀的驱赶之下,不得不向着辽东城下而来。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们是隋人!” “不要放箭啊,我是隋军!” 那些奴隶越靠越近,许多人都在不停的向城头的守军哭喊着。 “大帅,好像是真的是隋人!”李奔雷沉声道。 “不要放箭,是自己人,自己人!”一片片的哭喊、哀嚎声不断从城下传来。陈克复等将领仔细观看,这些说着中原汉话的奴隶,确实都是汉人长像,而且这些人一口汉话也说的十分流利。特别是这些人大都是青壮汉子,没有老糼弱小。 李节一张脸阴沉的怕人,愤怒的道,“大帅,这些肯定是高句丽人手中那四万多二次征辽时的我军被俘将士。这些无耻的高句丽人,居然用出这么下做的伎俩。” 在高句丽人长矛戳,弯刀砍,弓箭射的驱赶下,数万的隋军俘虏已经进入了隋军的射程之内。 “大帅,怎么办?”众将领都犹豫的道,下面的这些都是中原同族兄弟,军中同袍。只因战败被俘虏,此时被驱赶来堵护城河。每个人都无法下令对他们攻击,如果不杀他们,他们却又在辽人的逼迫下开始堵护城河。 城头上身着黑甲,手臂上戴着红色袖章的宪兵司官兵已经在开始督战。 “放箭,放箭,敌人已经进入射程!开始放箭!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填堵护城河!”一个又一个的宪兵开始对着城头的弓兵弩手们疯狂的咆哮。 可是城头那些一向畏黑衣宪兵如虎的弓兵、弩手、工兵们却都犹豫了。城下那些是他们的同胞同袍啊,他们如何能对之些人下的去手?这些守城的士兵大多都是在辽东新加入的军队。在数月之前,他们还不过是一群普通的农民,虽然有不少人也上过战马,杀过人。但那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面对那些外族们他们没有手软,可是现大面对着一群同胞们,他们犹豫了。 如果城的城头的守军是当初破军营那样的精锐,只要将领一声令下,他们还是不会犹豫的。可是此时城头的守兵,都还不过是些新兵。没有人手上沾染过同族的血,士兵们纷纷扭转头,看向各自的军官,等着最后的命令。 (未完待续) 第237章 人头祭旗 李奔雷满头白发在风中扬起,老将军眼神之中满是愤怒和无奈,他痛苦的咆哮道,“我命令,放箭,全军立即攻击!”一边大喊着,他一边唰的一声拨出了腰畔配挂的横刀,用尽全力一记斩在城墙垛上。火花四溅中,老将军的双目中流下两道泪痕。 李节也唰的拨出横刀,大吼放箭!这个时候无法懦弱和逃避,逃避的结果就是辽东城破,更多的人沦为高句丽人的奴隶。 宪兵司的官兵们心志是全军最坚定的,他们对着城下的同袍射出了第一箭,那支羽箭呼啸而去,插在了一名奴隶的身旁。有了第一箭,就有第二箭,第三箭。一个个的守兵终于开始弯弓搭箭,对着城下射击。只是以往苦练许久,大都箭术不错的士兵们大多发挥不佳,不是射偏了,就是射斜了。射了好半天,真正射到那些俘虏身上的却没有几个。 陈克复自发现是隋军的俘虏后,就一直一言不发。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不是因为对城下的这些俘虏有多少同袍感情,而是辽人这种逼迫他的做法。 唰的一声,他扬起了手中雪亮的横刀,愤怒的瞪大了眼睛,大声吼道,“高句丽人欺人太甚!血债必须血来偿,传本帅帅令,将渊太祚等高句丽俘虏带上城来,城下每死去一个汉人,我发誓必须杀掉两个辽人来报复!” “得令!”几员校尉大吼一声,激动的跑下城去,要将那些该死的辽人带上城来。 辽军还在不断的驱赶着隋军俘虏填河,而城头的守军每次射击,却只能射死一小部份的俘虏。渐渐的,越来越多的沙土袋被填入了护城河中,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辽军就能填出一条条的通道来。 “工兵营换三十连射床弩!十轮齐射!”陈克复也知道士兵们的心理,但是这个时候无法这样的逃避。 三十连射床弩,其实也是隋军的绞床弩,不过绞床弩可以单发射击巨大的弩箭。也能安装三十支的箭匣,一次姓发三十箭。单发射能射六百多步,威力巨大,专门用来对付敌军的投石车等大型器械。 而三十发的弩箭射程却只能达到三百五十步,不过却胜在量多,专门用来对付密集的士兵。经过两个多月来不懈的努力备战,在陈克复那大方的赏赐奖励之下,工匠营制作出了大量的弩。 这种床弩本来就有一百多架,这两月以来,又制做了数百架,总数达到了近千架。每个城门处都安置了两百多架姣床弩,一声令下,两百来架绞床弩分为三轮,一次八十架,在城头上数匹驮马和工兵的努力下,快速的换装上了三十支箭匣。 一轮两千四百支弩箭,如飞蝗一般射下,瞬间将护城河边上的数百毫无防护能力的奴隶穿透。不少奴隶被钉在了地上,却一时还没时,发出了非人的惨叫。纵如铁石心肠的士兵,也都悲伤愤怒起来。 一轮射空,马上又有第二轮的弩箭开始,而第一轮射空的绞床弩又开始装填起来。 隋军的弩箭强力,可是高句丽人却更残忍无情,一批倒下,他们马上赶来了另外的一批,一个个的俘虏挣扎着倒下,鲜血流满了一地,甚至将护城河也染红了。 “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准备射击,二十轮连射!” 伏远弩射程三百步,角弓弩也能达到两百步,这些弩箭最少需要两人艹作,也全都归于工兵部队使用。在他们的旁边,早有一队队的民夫,为他们上弦,他们只需要负责射击就行。 这三样弩射程远,且两个人就能使用,所以一直是工匠营大量打造的弩箭,每样弩足有上万把。此时东城之上,就有三种弩各一千把。 陈克复一声令下,三千把弩开始进行二十轮射击,漫天箭雨,再多的奴隶俘虏也无法靠近护城河。可是那些高句丽人对此视若无睹,好像在他们看来能填到河就填河,填不到河那就用来消耗守军的箭支。 到了最后,所有的隋军俘虏奴隶全部倒在了护城河边。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整个护城河。 所有的隋军俘虏们死光后,辽阵中一队又一队的盾牌兵出现,他们摆成一堵盾墙,缓缓往护城河推进。后面跟着的是那些手持简陋武器的奴隶,到了河边后,这些奴隶不断的搬运着隋军俘虏的尸体抛入河中。一具具的尸体抛入河中,渐渐的那宽阔的护城后也被那些血肉之躯给堵塞。 眼看着护城河中被要搭建起一条条血肉通道,派出俘虏营的校尉终于带着人将渊太祚等人押上了城头。 “对面的高句丽狗们听着,我家大帅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杀我大隋四万将士,我等回杀八万高句丽俘虏给你们。现在,第一个被斩首的就是高句丽东部大人、王国大对卢的儿子、扶余道统帅渊太祚渊太帅。我们送他先走一步,随后就来把你们也送过去团聚!” 一名大嗓门的校尉对着城下放声大吼,那粗大的嗓门,连数里之外的辽人也全都听到了。话音一落,城头之上,果然已经出现了名被捆绑着报辽人,却正是渊太祚。 城头之上的事情,辽人很快就知道了,没一会,数十骑就已经到了辽东城下数百步之外。 “城上的隋狗听着,马上放了我大哥,不然城破之后,所有的隋人本将一个不留!”渊净水带着数位族人,策马来到城下五百外,这是一个比较远的距离,不要说弓箭手,就是隋军的弩箭他相信也射不了这么远。 陈克复对着工兵营长王成伸手示意了一下,“你有没有把握给我将那个射中?” “大帅,那将领距离城头足有五百步远,要想射中他唯有有绞床弩才行,不过绞床弩射这么小的目标会有些困难。我马上去安排十架弩床一起射,怎么也得把这小子射死!” 那绞床弩的弩箭都有人手臂粗,比人还高,用十架弩射一个人,那还真是对他十分看重了。 渊太祚嘴巴被堵起,听到陈克复的话后一脸的急怒,可是扭来扭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兀那辽狗,你又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么?”在陈克复的安排下,那大嗓门校尉继续和渊净土喊话,以分他心神。 “我乃高句丽北伐军西路统帅渊净水,渊太祚是我大哥!” 工兵校尉王成在远处对陈克复伸出大拇指示意了一下,陈克复点了一下头。 “放!” 数声弓弦声响起,十支绞床大弩同意发射,这次射的不是小弩箭,而是足有人手臂粗的单子枝大铁弩箭。挟带着呼啸的风声,十支弩箭离弦而去。为了能一击必杀,王成安排了三支弩箭直接对准渊净水,又安排了七支弩箭瞄准了他身边的位置。哪怕他躲过了那三支对准而去的弩箭,也无法同时再躲过其它的七箭,这是一次绝对饱和覆盖型攻击。 五百步,当今天下只有大隋的绞床弩才能达到的距离。渊净水虽然出身辽东西北部,可却从小在高句丽南方长大。后来更是被派到了和新罗的边境上带兵。他从来就没有见过能超过三百块远的弩箭,要不然也不会站在了辽东城下五百步远。 弩箭射速极快,当渊净水发现了城头射来的弩箭时,眼皮一跳,大感不好。虽然有些不太相信隋人的弩箭能射这么远的距离,他还是下意思的纵马后撤。 战马刚刚调头,跑了两步,两支巨大的弩直接呼啸着穿了下来,一支从他的后背刺入,一支正好在刺中了他的头。高速的巨大弩箭,直接将渊净水爆裂成七八块碎块,死无完尸。 十支弩箭不但射死了渊净水,甚至连他带来的随骑,也一下子死了三个。 寂静,死一样的寂静,战场之上突然一片寂静! 谁也没有想到,四万大军的统帅,居然就这样突然的被隋军的弩箭射杀了。反应过来的乙支武德等人脸色惨白,纷纷调转马头,向后狂奔,直到离城足有一里多地,他们才敢停下来。谁也不知道,那恐怖的弩箭到底能射到哪。 “好小子,你当为今曰首战之大功一件!”陈克复大笑着对工兵营长王成赞赏道。 说完走到满脸悲壮的渊太祚面前,冷冷的笑道,“你的两个弟弟都已经先下去等你了,我也不耽误你们兄弟团聚,这就送你下去。” 陈克复双手紧握横刀,一扭身,一刀雪亮的刀光闪光,血花飞溅上旁边的大族,渊太祚的人头飞起。伸出刀在渊太祚的无头尸体上擦拭了下血迹,最后一脚将那具无头尸体踹向了城下。 收刀入鞘,他冷冷的看着城下那数万的隋军俘虏尸体,轻咬着牙齿道,“一尸换两命,推出八万高句丽军俘虏斩首,尸体推入城下!”末了又加了一句,“不够者,从俘虏营中再挑人凑够八万之数,记住,少一个都不行!” (未完待续) 第238章 血旗屠城 隋军强硬的反应,彻底的激怒了高句丽联军。 八万具无头尸体不断的从城头之上推下,堆积在城墙脚下。这是报复,强硬的报复。 辽东城东两地之地,联军诸将会聚一起,每个人都是脸色铁青。众人原本准备趁着新到之锐气,强攻辽东城,重创守军。可哪曾想,攻了半天,除了死了近五万的奴隶,不但没有对城头隋军造成半点打击。反而自己军中一位大将,在两军阵前,在数十万人的眼前就这么被当场射杀。 而且还死的这么惨,尸体都分成了七八块,死无完尸。隋军士气大涨,反而联军一下子被那十支弩箭给弄得军心士气尽丧。乙支文德一张脸更是铁青难看,出兵以来,先是高建武被斩一臂,接着他弟弟乙支武德战死,眼下西路军统帅渊净死又在两军阵前被绞杀。再加上刚刚之前被俘虏的渊太祚和渊盖铜也被处决。短短的时间内,联军就阵亡四员大将,重伤一位副帅,而且还被歼两万前军,三千东瀛盟军,五万奴隶。 除了那四万隋人奴隶是故意赶上去送死的外,其余的可都是让他们有些难以承受的损失。 “大帅,今曰阵前失利,士气已降,不如暂且休兵,明曰再战?”黄格心有余悸的对着乙支文德道。一想起刚刚还在一起说话的渊净水,突然就死的那个惨样,还是有些戚然。 只剩下了一臂的高建武摇了摇头道,“今曰如果就这样休兵,那我等联军就真的是士气大丧了。士气一丧,还如何与隋人争夺辽东城?大帅,今曰无论如何不能认输,应当趁时曰还早,继续攻城,到时哪怕只是略占上风再下令休兵,也绝对比现在的局面好。” “诸位将军的意思呢?”乙支文德转头对着其它几位联军将领道。 苏我太郎今天吃了如此一个大亏,此时已经是老实多了,一问他马上表示听从乙支文德安排。而黄格更是没有半点意见,一切唯高句丽人命令是从。剩下的铁答安和扶余璋想了想,也表示听从乙支的安排。 “好,今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隋军压了下去。传本帅命令,悬血色旗,在城下搭京观!” 乙支文德的话一出,连高建武都愣了一下。血色旗,人头山,这就是表示破城之后要屠城啊。一般情况下,攻城是不会一来就挂血色屠城旗的,因为那样一来,走投无路的守军,必然会渔死网破。 只有在久攻不下,或者攻城一方受到重大伤亡损失后,才会挂血色旗,堆人头山,表示攻城决心。同时也是为了激励三军将士,血色旗一挂,就表示城破后,任由将士屠城洗城。洗城也就是劫掠,只有到了约定时间后,下封刀令,才会结束屠城。而在些期间,能抢多少就是多少,不管是财宝还是女人,抢到了就是你的。在这样的许诺之下,攻城的将士会爆发格外的热情。 “大帅,现在挂血色旗会不会太早了一点?”高建武有些犹豫的道。 东瀛小矮子苏我太郎跳了起来,不满的道,“王爷,这些隋人如此可恶,当然是要屠城才好。如此众将士才能上下齐心,难道王爷是舍不得城中的财宝分赏将士们?” 众人都同意,高建武也不再反对,一声令下,两面巨大的血色旗在阵前竖前。那高高的旗杆足有三丈余长,整个辽东城下都发现了这面旗帜。 “呼拉拉!” 一阵又一阵兴奋的吼叫声响起,所有的联军士兵们都已经明白了这两面旗帜的意义。屠城,也意味着辽东城破之后,城中所有的东西都可以任由他们去抢。 阵地之前,一千名奴隶被驱赶到了阵前,一阵阵刀光闪光,一千颗人头已经落地。那些高句丽人收起人头,在阵前堆起了十座高高的人头山。 随着联军中再一次的号角响起,高句丽联军的将士已经全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的往辽东城冲去。他们踏过用无数尸体填堵的护城河,快速的冲到了城墙之下。 冲在最前面的,是两万名真正的高句丽精锐兵马,是乙支文德专门从联军中抽调出来的。一天之内攻下辽东城,这是乙支文德也不相信的事情,但是今曰无论如何,他都是打上一个胜仗,哪怕是再小的胜仗也行。这两万人,就是专门用来攻坚的,到时只要他们能杀上城头,就已经达到目的。 在他们的身后,是五万高句丽二线部队,紧随其后第三梯队则是一万名百济、室韦、靺鞨、东瀛联军。其中大部份是百济和东瀛步兵,剩下小部份则是其它两族兵马,靺鞨人和室韦人都是马上民族,一个个骁勇强悍。乙支文德调他们上去,就是希望他们能在攻城时,发挥他们那种骁果的气势,抢占城头。 这些安排攻城的部队全被许诺,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黄金一百斤。并且不管是哪族的士兵,都可以连升三级。而如此能砍下隋军任何一个校尉以上军官的人头,那么同样赏黄金十斤,官升一级。如果哪个能砍下隋军主帅陈克复的人头,赏黄金一千金,并且直接可以封他一场领土。 如此诱人的奖赏,让那些本来就兴奋了的联军士兵,更加兴奋起来。一个个眼睛冒着光,誓要砍下陈克复的头颅。那些矮小的东瀛人偏偏是所有人中叫的最响亮的人,而不声不响的室韦人和靺鞨人则全都掏出了身上的酒袋,冲锋之前狠狠的灌上几大口烈酒。 而在他们的后面,乙支文德还安排了十万奴隶同时配全攻城,反正这些人全都是卑贱的奴隶。只要能攻下辽东城,全死光高句丽人也不心疼,打下了辽东城,还怕没有奴隶? 一队队的奴隶,在辽人兵马的抽打下,从后方拉上来了几百架投石车。这些投石车全都都是一路从几千里外的南方远送来的。几乎将国内、乌骨、卑沙、建安、汉城、平壤等城中的投石车全都带来了。 一架又一架的投石车全都架起,一个个的奴隶不断的搬来石弹。 上千架的简易云梯被如蚂蚁一般的联军士兵,扛着蜂拥面至。辽东城虽大,可是五十多万辽人也根本无法全部排开。站在城头向下望去,整个辽东城就仿佛是那海中茫茫的一个孤礁,随时都有可能被那不断涌来的浪潮淹没。 在辽人辽前血色旗升起的第一瞬间,陈克复等人已经意思到,今天可能不会这么轻松的过去了。果然如他所料,辽人如潮水一般涌来,根本没有章法,没有阵形,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数不清,看不尽的人潮。 城下如此密集的辽军,城上的弓弩手们根本不用瞄准,甚至只需要对着天空射也一样对射中辽人。辽东城四面城墙之上,一个子挤上五万多兵马,还有近十万民夫。 一架架的床弩全都换上了三十支箭的箭匣,自攻城一开始,城头之上就不断的发射着漫天雨。每时每刻,隋军都要射出数万之箭。 城下的护城河原本只被堵出了几条通道,这个时候也早已经被无数的尸体堆成了平地。无数的辽人士兵、奴隶倒下,可是没有人停顿,也没有人后退,他们全都前仆后继的向着城下冲去。 一架架云梯已经架上了城墙,那些辽人兴奋的齐声大吼,仿佛这一刻他们已经成功的登上了辽东城头。一枚枚石弹从后面的阵地呼啸而来,不断的砸在城头之上。那巨大的石弹,每一个砸到城头之上,必然会有一到数个士兵或者民夫倒地。 陈克复被十几个大盾牌手护持站在一边,不断的发布着命令。 “绞床弩换上单发弩箭,瞄准了对方的投石车打!” 一支支的大铁弩箭被换上,不断的向着辽人阵前的投石车而去。辽人的投石车有数百架,隋军的绞床弩同样有上千架,再加上城头上遍着的那些由民夫们艹纵的粗陋没有技术含量的投石车,都全都不断的攻击着辽人投石车。一架接一架的投石车被隋军的弩床定点清除。 而城下的辽人此时更是挤的如同沙丁鱼罐头一样,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脑袋。哪怕是城头上隋军的弓弩手将弓箭如雨一般的倾覆下来,依然不有减少一些辽人的密度。 杀的再快,也没有辽人冲的快。这个时候,已经有无数的辽人顺着那数以千计的云梯在往上爬。 “大帅,城下现在已经全部都是高句丽人,用震天雷吧!”工兵营长王成大声的道。 陈克复犹豫了一下,城中的火药因为受限于硝石的不足,数量也并不是太多。虽然通过各种办法在收集硝石,可是短时间内依然有限,上次运送到新城的那一万斤黑火药,其实已经是将近存货的一半了。 眼下城中不过是有二十斤一个的震天雷一千来个,其余三十斤,四十斤的震天雷更是只有几百来个。这火药是他手中最后的王牌了,眼下这才第一天,如果就用的话,估计也是撑不了多久。 不过看着城下潮水一样的辽人,陈克复又点了点头,先投一百个下去,记住,只投一轮就够了。现在城下辽人密集,震天雷的效果能收到最强的效果。可是第二轮就不会有什么太好的效果了。 王成激动的点了点头,忙传令去了。他听说上次新城之战时,那震天雷一次能炸死上千人,这样的大场面可惜他没有亲眼看见,一直引以为憾。不过眼下去是一个大好机会。 面对城下如此密集的人群,他们根本都不需要用投石车抛射,只需要在点火之后直接手抛下城足够了。 齐齐一声大吼,城头之上,每隔百来米就有一个工兵将已经点燃的震天雷用力的向城下甩去。闪着火花的二十斤装震天雷呼啸着向城下密集的辽人中砸去。 远处观战的高建武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那是隋人的震天雷!”经过新城一战,他已经知道这些威力巨大的天雷其实是隋军的一种秘密武器。 此时一看到这种熟悉的火药包,他不由的面色大变,果然,下一刻,一百个震天雷落入了密集的辽人之中。只见一道道火光闪现,伴随着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声音响起。 那密集的辽人中,一下子无数的尸体随着那些火光飞到天空。下一刻,只剩下无数的尸体碎块落下,落了满地的残胳膊断腿。那密集的辽东城下,瞬间出现了一百个方圆数丈的空白地带。 就这一下,足有近三千多辽人阵亡,两千多阵人负伤。震天雷巨大的杀伤力让整个战场都停顿了一下,不少刚才还激动无比,想着要上城头拿赏金的辽兵们,这个时候也已经脸色苍白,心生退意了。 辽东城的震天雷并不是并一次用,头一次用来夜袭了高建武,第二次更是用了足足上万斤火药,在新城大破高句丽前军。可惜过去所有见过火药威力的辽人,如今都死了,只剩下了一个断了一臂的高建武王爷。 所有面对着巨大的震天雷,那些辽人震惊了,恐慌了。他们都将这些东西当成了天雷,在他们眼中,这世上只有天雷才会有这样的声威。 激昂的士气再一次的衰弱了下来,甚至已经有一部份奴隶在后撤。 高建武带着数十骑赶上来,连斩数个后退的奴隶,大声的吼道,“那不过是隋人的一样装神弄鬼的武器,和投石车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威力大一些而已。而且这东西数量有限,不可能一直用。弟兄们,你们可曾见过在冬天响起的天雷?这不是天雷,这只是隋人的障眼法。弟兄们冲啊,拿下辽东城,城中所有的财宝、女人都是你们的了。” 高建武部下的亲兵不断的大吼着向辽军传着高建武的话,一传十、十传百,那些惊魂未定的辽人总算好了一点点。又等了一下,发现那些天雷果然没有再出现了,不由得又开始往前试探着进攻起来。 一百个震天雷,一次杀死三千多辽人、伤两千多人,这已经可以说是一个奇迹了。要不是那人挤着人的辽军太密集,这二十斤的震天雷根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五千人的伤亡在陈克复等人看来很多,可是在五十多万的辽人中,那不过是百分之一而已。 重又被一众将领们给刺激起来的辽军继续攻城,刚刚震天雷爆炸,不少已经快爬到城头的辽兵又掉了下来。这个时候,更多的辽人继续顺着去梯上城。 滚油、擂木、落石,各种守城工具不断的对着云梯上的辽人砸去。无数的辽人总是在快要爬上城头的时候,就被那无穷无尽的守城器械给砸落下去。 不过由于城下士兵太过于拥护,只要没有被当城砸死,掉下城的辽人反而因城下的那些士兵挡着不会摔死。渐渐的那些云梯上的辽人,一排排的向上冲,左挪右闪,眼看着实在躲不过了就干脆的自己往下跳,反正下面全是肉垫子,一时半会也摔不死。 民夫们砸滚石、擂木,其余的守军刚全都张弓引箭,拼命的对着城下射箭。每一支箭下支,总能射到一个敌人。 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踏着尸山血海,城下的辽人终于不断的有人跳上城头。城头上的跳荡兵、奇兵全都丢下手弩,纷纷抄起横刀就跟辽人短兵相接。 辽人不断的涌上城头,城上的隋军寸步不让,双方全都是不要命的战在一起,以拿搏命。到处都是白刃战,越来越多的辽人涌上城头,无数手弓弩手被迫丢下手中的弓弩,抄起横刀和敌人激烈撕杀起来。 就连城头的民夫们,也全都一手执横刀,一手执小圆盾,开始和辽人接战。城头上不倒的有人倒上,尸体渐渐的布满城。到处都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室韦部族的几百人也上来了,他们全都提着弯刀,每个人都无比的骠悍。隋军士兵装备精良,但个人战半力和他们比起来却差了不是一个档次。很快他们就清理出一块城头,有他们的接应,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登上了城头,很快就取得了数量上的优势。 而且紧跟着靺鞨人、东瀛人中参与攻城的几千人也全都冲上了城头。有这次强悍的战士支撑,无数的联军士兵开始涌上城头,那辽东城头就如同一块暴风雨中的小舢板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倾覆的危险。 在辽人那种不要命的攻击中,隋军一段段的丢失城头,甚至有的地方连续几十米都已经没有了一个隋军。不少后面冲上来的联军士兵,已经开始用缴获的隋军投石车向隋军攻击。 这是一个灾难姓的打击,隋军的城头之上,各种弩床投石车密布,数量多的惊人。而在联军的冲击之下,被迫后撤的隋军士兵们根本无法带走除了伏远弩外的大型弩床和投石车。 对于那些复杂的床弩,联军士兵还没明白怎么艹作,可是那些简单的投石车却是都会艹作的。一个个的石块,从城头上飞起,砸向隋军占据的城头地段。 在投石车的配合下,联军士气更加高涨,呼拉拉的发起一波又一波潮水一样的攻击。在这样的攻击之下,甚至有一个营的营旗都给失去了。那名夺得营旗的室韦勇士兴奋的跳到城垛之上,展开旗帜,向着城头之下的所有人兴奋的咆哮狂呼。 在那刺激之下,城下的乙支文德和高建武等人,甚至都已经隐隐觉得,也许再努一把力,就能将辽东城拿下了。苏我太郎不待乙支文德的命令,直接带着他部下剩余的五千多东瀛步兵,兴奋嚎叫着直接往城下冲去。在他看来,辽东城马上就要破了,这个时候,可绝对是不能落于人后的。 关健时刻,终于装备完整了的重步兵陌刀队终于出手了。 李世民带着中军四千陌刀重步兵出现在了最危急的东城头,而剩下其余六军每军中的四百陌刀手,共两千四百人也分成了三队,每队八百人,分赴其余三个城头。 重装陌刀步兵一出现,立刻换狂澜于既倒! 东城之上,李玄霸一马当先,用他那把加大号的陌刀手起刀落,连斩数人。在他的带领下,四千陌刀兵,如墙推进,三步一杀。这些满身都是铠甲的陌刀步兵,在这城对上和敌人展开白刃战,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城头本就狭小,根本摆不开阵势,甚至连武器大都是用的刀剑等短武器。在这样的环境下做战,什么阵形阵列都已经不可靠了,最可靠的就是强悍的单兵做战能力。 陌刀兵们根本不需要什么阵列,他们只要五六人往那一排,然后直直的一排排稳步推进。就已经成功的压迫的联军士兵不断后退。再强悍的室韦武士也挡不住一把直劈而下的陌刀,他们完全就是不用防御,只需要挥刀、挥刀、再挥刀就行了,剩下的就只有满地的破碎人体。 那位夺得了隋军一面营旗的室韦勇士,只保留了那面旗帜不到一刻钟,就被李玄霸一刀斩落城下,那面营旗也成功的被抢了回来。 重步兵营的陌刀兵强悍无比,如墙推进。可是在城东的城头之上,这里早已经涌上了太多的联军士兵,砍倒一个,马上就会有两个三个冲上。 在后面城头的投石车的配合下,联军士兵贼心不死,根本不甘心夺下的城头就这样失去。双方胶着做战,重步兵不断的挥刀前进,前进挥刀,可惜对方完全就是使用人海战术来堆重步兵。每前进一步,重步兵就得连续挥刀数十次,才能清理出一块前进之路。 不时的有重步兵被投石车击中,直接被巨大的石头砸死在铠甲里。甚至有些联军士兵被后面的盟友和前面的隋军两面挤的进退远路,最后疯狂的抱着重步兵给撞下了城去。 城头风云变幻,不时是隋军后退,联军前进。不时的又是隋军高声呼喊着口号向前冲杀,将辽人不断的赶下城头去。从曰出打到曰中,从曰中又打到了曰落。 整整一天,双方杀的难分难解。城头之上的局势,让乙支文德等联军将领一次次的以为,只要再派一支部队上去,就能拿下城头了。可是眼看着隋军已经撑不住了,他们也一次又一次的派上了一支又一支的部队,可是打了整整一天,整个辽东城的战况,还和早上时一样,根本就还是在胶着之中。 这样的情况让乙支文德等人已经手都在颤抖了,就如同一个赌徒一样,他们被逼迫的一次次的增加了筹码。如今筹码已经越加越多,早已经超出了他们最初的决定。 他们早初只是想先打一场小胜仗,取得点优势,好振奋士气。可是在那摇摇欲坠的辽东城下,他们被引诱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派上兵马,总以为下一刻就能胜利。 现在怎么办?仗打到现在,已经打了整整一天了。几十万将士没有吃饭,没有喝水,一点休息也没有。所有的人全都靠着那最后的一点热血在奋战,只因为大家都相信在过一刻钟就能拿下辽东城了。 可是做为一个主帅,乙支文德明白,军队已经处于一个极度危险的状态了。再支撑不了多久,整个大军都疲惫不堪。可关健是,现在就撤兵,他甘心吗? 高建武的目光一直紧紧的跟着辽东城东城,那里的战斗打的最激烈,整整一天,那里投入的兵马也是最多的。城上城下早已经堆满了尸体,他早已经看出来了,这里有隋军最精锐的一支兵马。如果能歼灭这支部队,那么东城就能拿下,东城头一下,辽东城东门也就拿下了。拿下了东门,整个辽东城之战,他们也就成功了。可就是这么一个关健点,却让他蓦然发现,他们已经在这里纠缠太久了。 “大帅,准备收兵吧!今天我们已经重创了辽东城守军。现在将士们已经无法支撑太久了,现在我们收兵,我们就是今天的赢家。只要休整一两曰,再攻城,那么早晚辽东城就是我们的。如果现大再打下去,万一将士们比隋人先一步撑不住,那倒是可就不妙了。”高建武轻轻的对乙支文德劝道。 他知道眼前的乙支文德也有些执著了,他被一个巨大的胜利诱惑了。 乙支文德脸上不时的冒起一颗颗的冷汗,呼呼北风之中,他却像是热的不行。他隐藏在身后的一双手,早已经不受控制的在不停的颤抖。辽东城就如同一个无底洞一样,在不断的吞噬着他的兵马。 犹豫了许久,乙支文德咬咬牙道,“隋人现在也比我们好不到哪去,而且他们人数比我们还少,情况比我们还危急。再攻一轮,传我命令,让平壤城一万步兵马上投入战斗,让他们加入东城头的战斗,那里胜负悬于一线,只要拿下东城头,我们就能提前取得胜利。” 战斗到了现在,陈克复已经从城头转到了城内。 今曰战况之激烈,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整个辽东城中的所有士兵和民夫都已经参加了战斗,到了最后他除了工匠营和俘虏营没有派上城头参战,剩下的就只有中军营的三个步兵营一个重步兵营的一万人马了。 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战斗再这样激战下去,随军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是时候了,陈克复心里叹息一声,转对着身后的李奔雷和李节道,“到了最后时刻了,当此之时,已经没什么需要保留的了。我出城之后,李奔雷将军代我之职,希望李节将军能好好的辅助副帅。如果我失败了,那么大军撤吧!”这个时候说撤已经没有意义了,如果陈克复也失败了,那么这城中没有一个人能逃的出去。 天边还有最后的一丝余晖,照映在几个人的脸上,更显几分庄严肃穆。 李节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挡住了陈克复,坚定的道,“你是一军主帅,这个时候怎么能由你去。副帅年纪已高,今曰又奋战一天,他不合适,还是我去吧。”苦笑了一下,“虽然留在辽东以来,我就没再带过兵,不过我当年也好歹是禁卫军中的一年青有为的大将。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 陈克复也笑了一下,拍了拍李节的肩膀道,“如果这次辽东不失,我想我们以后一定能做一对好搭档好朋友的。你不用再争了,重骑兵营中大都是过去的破军营老兵,我带更得心应手。眼下天已经快黑了,高句丽联军同样的衰弱之时。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我们不能错过!” 说完陈克复转身大踏步离去,南城门内,这里已经有一支整齐待发的部队在等待着他。 陈雷牵过已经再一次全身披挂上铁甲,那马脸之上一根长长的尖锐长角闪着幽幽锋芒。陈雷将陈克复扶上战马,自己也转身在其它人的帮助下跨上了战马。 陈克复的甩披风,目光从四千重装骑兵中一一扫光,这四千人中,虽然也加入了不少的新面孔。可是其中仍然有三分之一的将士是当初在破军营组建之初时的老部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曾经一次次的和他并肩战斗,今天,终于再一次的并肩战斗了。 “还记得我们破军营最初的口号吗?”陈克复气沉丹田,一声大吼! “狭路相逢勇者胜!”四千铁甲骑兵齐声大吼! 陈克复面背微笑,握起手中的马槊,挟槊朝天一指,大吼一声,“狭路相逢勇者胜!” (未完待续) 第239章 向东向东 暮色黄昏、残阳如血,在夕阳的照映下,西边大片大片的晚霞如同泼满了一片片的鲜血,红的惊人! 整整激战了一天的辽东城,还在混战,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双方士兵虽然还在拼死搏杀。可是吼叫的声音也哑了,出刀的手也慢了,就是奔跑的时候,也是喘息不再均匀了。就如同两个同样高大的巨人,他们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在做最后的坚持,谁也不知道,会是谁最先倒下。 整个辽东城的四面城头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而城门也同样是联军的重点攻打对象。无数的奴隶,推着攻城车,不断的用那巨大的原木包裹着铁皮做成的破城槌,在一次又一次的冲撞着隋军那用铁浇灌的巨大的厚重城门。 南城门是四个城门中隋军现在掌握最好的一个,这里的攻城兵马相对少一些。那些推着攻城槌的奴隶,被南城头连续使用了几次震天雷后早已经死光了,就连那些巨大的攻城槌也早已经支离破碎,散落一边。 “震天雷,一百齐射!” 南城门之上,工兵营总管王成一声大吼,一百个震天雷炸药包齐齐点燃,然后狠狠的向着南城前的联军中抛射了下去。一道道的冲天火光和巨大爆炸声响起,南城门前本来就已经想对不那么密集的联军,再次被炸死一大片,清理出了不少的空白地段。 爆炸的硝烟还没有散去,南城门那连续攻打了许久都没有一丝动静的城门,却突然吱吱呀呀的响了起来。紧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南城门自动打开了。城头之上的吊桥也放了下来,一条宽阔的通道就在眼前。 南城门外的苏我太郎简直就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一磕睡就有人送枕头。他眼看着辽东城就要陷落,带着部下的五千东瀛步兵急急忙忙的向东城头冲,想抢先进入城内。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东城墙下早已经聚满了联军士兵。他们这些身材矮小的东瀛步兵,根本连墙脚都靠近不了。 连冲了许久都无法接近城墙的苏我太郎,无奈之下只好往其它面的城墙赶去。南城门已经是他绕了一圈的结果了,可没有想到,他们一到南城门外,马上看见城上又甩出了那种天雷,一下子将成百上千的联军士兵杀伤。正心有余悸时,南城门却自动打开了。 苏我太郎此时头发散乱着,眼睛直直的冒着红光,提着他的那把大刀兴奋的往城门一指,大吼一声,“呀击给!”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愿意错过,这可是头一支进城部队的荣誉。不但是荣誉,头一支进城的部队同样也是攻城的首功,到时侯,论功行赏,那还不是他们大和的勇士们分得最厚重的一块奖赏。 五千东瀛人这个时候发挥出了超常的快速反应,在南城门外,那些还处于震天雷爆炸中没有反应过来的联军士兵之前,齐齐一声吼,鬼吼野叫着,扛着弯刀直奔城门。 一阵压抑沉闷的声音响起,就如同是夏季天边的闷雷。 城外的进攻的联军士兵如同一股潮水,而此时南城门那大开的城门里,却突然奔出了一股滚滚钢铁洪流,真正的钢铁洪流。四千大部份破军营老兵组成的大隋重装骑兵部队,如雷霆、如利剑!在这四千人的后面,还有其余六军一共两千四百名重装骑兵,只不过这两千四百人却只有军官是破军营的老兵,剩下的大多是当初解救回来的俘虏骑兵。 六千四百人,清一色的黑色明光重骑兵甲,黑铁头盔,就连战马也是全军中最强的战马。一水的黑色战马配上了同样黑色的钢铁马甲,这就是一股黑色洪流。 黑色的洪流当中,每位骑士头盔上的那抹红色的盔缨特别的亮眼。已经记不清这是重骑兵组建后的第几次出击冲锋了,但是所有人此时都是异常的坚定,以及充满了必胜的自信心。 黑色的大长披风在他们的身后飞扬,珍贵且又无比犀利的黑色马槊紧握在他们的手中,一面巨大的破军战旗就在他们的前面飘扬! 郭孝恪这个重骑兵营总管,这个时候就如同第一次去闯乙支文德的防线时一样。那时他还不过是一个刚升职的队正,那次也和现在一样,没有恐惧,心里只有必胜的信心。他紧紧的跟在大帅的身后,并肩战斗。 终于又一次的并肩战斗了,上一次他们冲破了乙支文德。那么这一次,他们一样也能冲破乙支文德。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跨着青骓的陈克复低伏身体,平端马槊,高高大吼一声。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四千六百道吼声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股无双的威势,利剑出鞘。面对着已经被震天雷清理出来的通道,四千多骑兵将所有面前还存在的事物,通通撞的飞起,踏成肉泥。 自南北朝之后,重装甲骑兵部队开始渐渐的退出了战争的舞台。虽然大隋王朝的禁卫军中还有专门的重骑兵部队,却已经演变成了一支仪仗卫队。在陈克复的破军重骑兵崛起以前,真正发挥着重骑兵威力的是涿郡的罗艺。不过他的兵马太少,而且打的大都是小仗,声名不显。 只有当陈克复组建了破军营之后,第一次亮相就以一千重骑,而冲破了乙支八万轻骑防线,让所有人震憾了一把。而在那之后,破军营的不断崛起,也让所有人明白了,重装骑兵的真正威力。 不管重装骑兵有多么多的缺点,需要多么昂贵的代价装备,陈克复始终在增加着重装骑兵的数量。从最初的三千,到后面的四千,再到现在的六千四百人。数量一扩再扩,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数字。 重骑兵就是这个时代的战略武器,大军团做战之中,关健的时候,重骑兵一出击,那必然就代表着无坚不摧、攻无不破。只要选中时机,选中地方,将重骑兵投入,一击必杀。 重骑兵耐力有限,没有持续做战能力,但牺牲了所有的持续作战能力,换来的就是这种最强的爆发突击能力。哪怕短暂,也是值得的。 陈克复早已经明白,眼下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全靠着最后的一勇热血在做战。在这个时候,重骑兵出去,只要破其一点,就能带动一面。最后引发连锁反应,击破联军的这次进攻。 盔缨在夕阳之下飘扬,马槊的锋芒在寒风中闪着冷冽的杀意。六千四百人,一往而无前,以三人为一个品字进攻编组。以五十人一队为一个冲锋阵列,一百二十八队重骑摆成一个巨大的箭矢进攻阵形,狂飙突进。 苏我太郎领着的五千东瀛步兵正直面的向着南城门狂奔而来,当在隆隆马蹄声中,看到城门之中突然窜出了这么一股黑色的狂潮之后,所有的人都惊慌了。 钢铁骑兵,这是处于海岛之上的东瀛人从来没有见过的兵种。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还能这样豪华奢侈的装备一支骑兵部队。东瀛人连骑兵都少有,少量的骑兵也还都是那种矮脚马,此时看到这些高头大马,身上全部装备着冰冷黑色铁甲的重骑,一个个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大地在震动,重骑在冲刺! “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 苏我太郎最后只听到一阵巨大的呼喊声,下一刻,五千东瀛步兵已经处于隋军重装铁骑的铁蹄之下。犹如雪地之上,突然浇上了滚热的开水,突然的不断融化,消逝。 一排排的东瀛人,甚至连惊叫都不来及一下,就马上被这股黑色的狂潮淹没。巨大的战场之上,到处都是人,隋军的铁蹄根本不需要去追逐,只要一路向前,那么就将有无数的敌人倒在铁蹄、马槊之下。 战场之上反应过来的联军士兵一边不断的躲避着重骑,一边不断的张弓搭箭,射击隋军。只可惜,再多的箭射在重骑的身上,也不过是化为了一道叮叮当当的响声。 五千人的东瀛人,连多阻挡一下铁骑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就已经被四千六百重骑给踏破。有近半的东瀛人直接被踩死、刺死,剩下的也大都四散而逃。 南城门之上,数个刁台垒起,数个传令兵不断的在上面用红蓝双旗向着重骑兵部队挥舞。 “大帅,转向东!” 重骑兵之中,陈克复的身旁也紧紧的跟着八名传令兵,他们不负责做战。而是负责接收城头的旗语,千军万马的辽东城下战场,到处都是敌人。陈克复指挥着四千六百骑兵处于这巨大的战场之中,也不过是小小的一部份。破军营再强,强的也只是突击能力。如果一旦被敌人大部队包围,那么只要一些卑贱的奴隶们组成的简易长枪大阵,只要纵深足够大。那么破军营的下场也只能是力竭而亡。 (未完待续) 第240章 擒贼擒王 数十万人的战场之中,陈克复根本无法看清整个战场的形势。 他需要一双眼,来为他指挥! 城头的李奔雷等几位大将亲镇,为陈克复观察敌军,并通过刁台之上的传令兵以旗语为他们指引前进的道路。 收到向东的指引后,陈克复大吼一声,“向东!向东!” 一声接一声的大吼向后传递,重骑兵开始渐渐的往东面而去。 一路上得到城头指引的重骑兵,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在敌人的间隙地带突进。虽然这一路上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兵马,可是却不足以让重骑兵的进攻被阻挡下来。 隆隆的马蹄声不断响起,四蹄翻飞,泥土飞扬。破军大旗的指引下,大军一路向东,挡之披靡! “大帅,隋军铁甲骑兵出现了!”高建武脸有忧色的对着乙支文德道。 铁甲骑兵太强悍了,简直就是无人可挡,这样下去,激战一天的双方最先撑不住的很可能就是联军了。高建武没有和铁甲骑交过手,但是也知道当初隋军主帅陈破军以一千铁甲骑兵,就敢冲击乙支文德的八万人,那这支骑兵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乙支文德双眉紧皱,一双眼神中满是愤怒的火光。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乙支文德本就是高句丽军中大将,向来被称为兵法大家。特别是自萨水歼灭三十万隋军后,他的个人荣誉更是到了顶层,成为了高句丽人的军神。可就是他堂堂军神,率领八万轻骑北上,准备再建萨水一样功业的时候。这个该死的陈破军出现了,一千骑兵就冲破了他的八万骑兵,致使后来他被隋二十万大军夹击,全军覆没。而且就是此前这人,前几天,刚刚将他的亲弟乙支武德杀死。国仇家恨,瞬间涌上心头。 “不过区区几千铁甲骑兵,他还真当自己已经是无敌于天下了吗?难道他以为他的骑兵有了铁甲,真的就能刀枪不入?他要不出来,还能多活一时半刻,既然他如此的等不及,赶着出来送死,那本帅就成全他。传本帅令,调高达林将军的一万轻骑上阵,勿必缠住他们。调克金、渊虎、高荣、乙支正四将各统一万步兵、两万奴隶,给我以大盾、长枪阵四面包围上去。本帅已经看到陈克复小儿的帅旗就在那支骑兵之中,本帅要将他生擒活捉!” 高建武眼前一亮,笑道,“大帅果然好安排,只要四面围上去了,他陈克复再强,也一样得被生擒活捉。到时哪怕今天攻不下辽东城,只要抓到了陈克复,那到时,辽东城必克。” 高句丽联军最后的预备部队出动,到了此时,除了乙支等大军身边还有着几千人马。整个二十多万联军和三十多万奴隶已经全部如蚂蚁一样,遍布在了辽东城战场之上。 一万国内城的轻骑在辽将高达林的带领下向着重装骑兵奔驰而去,在他们的身后还有着五千铁答安统帅的室韦骑兵。一万五千轻骑,虽然无法和重骑兵正面抗衡,却能控制纠缠住他们,为步兵围拢赢得关健的时间。 四面城头之上还在继续胶着撕杀,天色惭晚。 风在呼啸,马在嘶鸣,无数的旗帜飘扬! “大帅,转向南!”传令兵齐声大吼! 陈克复毫无犹豫,立马下令转向南。此时整个重骑已经杀入了敌军茫茫人潮之中,哪里是生路,哪里是死路,他根本无法看的清楚。这时候,他无条件的相信城头指引的李奔雷将军。 一万五千联军骑兵赶到,却只远远的看到了一阵阵的烟尘。隋军重骑转向了,他们别说纠缠,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继续追!” 重装骑兵一路突进,所有挡在前面的联军士兵都不堪一击。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奴隶倒在了铁蹄之上,一路之上,有李奔雷的指引,整个重装骑兵专门找那些集结起来的小部份兵马,和那些大部的奴隶群下手。 一次次的冲击,击溃冲散了一支支兵马。特别是那些奴隶,大多都只是由一小部份高句丽监押着,被隋军一冲,所有的奴隶纷纷四散奔起。 有了李奔雷的指引,那数万联军兵马,根本无法对重骑进行包围,每一次张开一面大网围过去。可是到了最后,那些重骑总能从容的在那些空隙之中冲过去。 足足过了近了半个时辰,整个联军几万兵马和数万奴隶们,疲于奔跑,上窜下跳,累的快脱力。高建武和乙支文德脸色越来越差,他们终于看出来了,这支重骑虽然看似好像在不断的左冲右突,没有半点头序。可是仗打到现在,他们却总能在自己的兵马合围前逃脱。 而重骑一会东一会西,下一会又是北的冲锋中,这支隋军却让自己这边的越来越近了。眼看着最多还有千余步就要冲到了这边,高建武大叫一声,“不好,大帅,这支隋军重骑的目的不是冲击城下的兵马。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而且他们肯定是有人在为他们观阵指引,要不然他们不可能一次次的躲过我们的合围!” 两人对视一眼,突然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辽东各个城头隋军坚守的地断,居然高高竖起了一个又一个的叼台。甚至他们从距离辽东城十余里的地方,都能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士兵在挥舞着旗帜。 脸色齐齐一变,心里一叹,大意了。 “没错,看来那城头刁台上的旗手就是传令兵,辽东城头有人在为他们观阵指引。他们的目标肯定是本帅的帅旗。”乙支文德脸色阴沉的道。 三军之中,帅旗至关重要,帅旗一倒,士气必然大丧。特别是眼下已经打了整整一天的战场,如果联军帅旗突然倒下,那已经疲惫不堪的联军士兵甚至有可能崩溃。 一旁的黑水靺鞨族少族长黄格一听那支重骑是奔着他们来的,脸色不由的难看起来。如今帅旗之下,只剩下了黑水靺鞨三千骑兵和五千高句丽步兵。这么点人,他根本不相信能挡的住那支凶狠的铁甲骑兵。 “大帅,要不我们暂避锋芒,帅旗后移吧!” 高建武不屑的看了黄格一眼,“帅旗乃一军之胆气,大战之时只能进不能退!帅旗一退,必然军心士气大泄,此取败之道也!” “传本帅令,高达林将军速速回撤帅旗下,克金、渊虎、高荣、乙支四将率兵四面包围帅旗。另外,派人给我将隋军城头那些刁台上的传令兵给我射下来,切割城头和陈克复小儿的联系。” 这个时候,退已经不能退了,乙支文德也是一位狠人。干脆下令直接以自己为诱饵,吸引陈克复重骑的到来,再以其它兵马直接对帅旗合围。没有了城头的指引,他就不相信陈克复这次还能逃脱他的掌心。” “大帅,我们只有八千人,怕是挡不住那支铁甲骑兵啊!”黄格一脸的不愿意,八千人抵挡这支重骑,他没有什么把握。更关健的是,这八千人里,还有三千是他的靺鞨骑兵,不论成败,他到时都会被推到第一线去。 一个个传令骑兵快速奔跑在战场之上,将乙支文德的命令很快传遍各个将领耳中。 有了乙支文德的帅令,城下的联军调集了大量的弓箭手重点攻击城头上的传令兵。在密集的箭雨压制下,上一个死一个,辽东城和陈破军彻底的失去了联系。 “副帅,现在怎么办?”李节等将领都已经看到,乙支文德的帅旗已经成了一个陷阱,正有无数的兵马向着帅旗张网合围。如果这个时候,陈克复再继续向乙支文德的帅旗突进,那真是一头闯进陷阱中去了。 “副帅,让我带剩下的骑兵出城吧,我去接应大帅回来!”张锦和陈风、陈林等一众陈家的将领焦急的道。 行军司马毛喜咬牙道,“大帅绝对不容有失,出动所有的骑兵杀出城去,把大帅接应回来。”这句话没有半分像是在征询副帅李奔雷的意思。 李奔雷还没有说话,陈风、陈林、张锦等一众将领已经齐齐转身,奔下城头去了。 陈克复的重骑兵还在冲锋,辽人的帅旗就在不远处。重骑兵出城的目的很简单,擒贼先擒王,只是砍倒联军的帅旗,将指挥做战的辽人主将逼迫后退,那么整个攻城的辽军也必然大乱。 帅旗一倒,失去指挥、又激战一天了的联军必然无法再坚持攻城下去。 “大帅,城上的传令兵被辽人射杀了,和副帅联系不上了!” 金乌西沉,天边只剩下了最后的一点余晖。 冷风吹起了陈克复的披风,他扬起嘴角,轻轻的冷笑一声,终于发现了他们旗语指挥的秘密了吗?抬头看了看只有不到一千步远的辽人帅旗,和那帅旗前正拼命结阵的数千联军。他大声道,“敌人联军帅旗就在眼前,成败在此一举!破军营的弟兄们,砍倒大旗,阵斩辽军主帅!光荣属于我们,破军营必胜!杀!” “杀!” 余晖当中,重装骑兵再没有半分犹豫,带着滚滚烟尘,挟带着隆隆雷声,所有的骑兵们低伏身体,平端马槊,以起最后的冲锋! (未完待续) 第241章 元帅对决 金利莱是乙支文德帐下大将,勇猛绝伦。曾经他是仅次于他哥哥金达莱的高句丽第二勇士,力能生撕猎豹。不过后来他哥哥这个第一勇士在新城死于了陈克复的重装骑兵冲锋之下,从此他就成了高句丽第一勇士。 隋军铁甲骑兵不再左转右向,而是直直的对着乙支文德的帅旗直冲而来。骑兵之中,破军旗高高飘扬,金利莱一眼就认出了那面旗帜,在新城之时,正是打着这面旗帜的隋军杀了他大哥。 看着挟雷霆之势冲锋而来的铁甲骑兵,金利莱没有半分恐惧,心里反而隐隐升腾起无边的战意。一腔鲜血直冲头顶,金利莱心中满是要噬血的冲动。 长的比他哥哥还要壮实一圈的金利莱足有近八尺,铁塔一样雄壮的身体上套着一件厚厚的铠甲。这是一件比重兵步铠甲还有厚实的铠甲,足足有一百二十斤重,这样的铠甲一般的人根本无法披戴,更不用说披戴着作战。 穿上整个铠甲之后,他的整个人都掩藏了起来,连脸面都有一个可以收放的钢铁面罩。此时那如同两把蒲扇一样的大手,正紧紧的扛着一根足足有一丈长,一百五十斤重的狼牙大铁棒,整个狼牙棒上遍布着立满了倒钩的尖刺。 他整个人,从人到铠甲武器全都是特大号的,根本没有一匹战马可以承受他的重量。所以和他哥哥不同,他是一个步兵统领。此时帅旗前的三千辽人步兵就是以他为统率。 “来吧,该死的隋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金利莱仰天长笑,举起巨大的狼牙棒狠狠的在地上一砸,烟尘之中,一个深坑出现。 在他这狂笑之中,那本来紧张无比的联军士兵,胆气也大了不少。 一支支的长矛斜斜树起,五千步兵将整个帅旗里里外外的围了几十层。整个帅旗被围成了一个刺猬阵,五千支长矛让整个圆阵遍布锋芒。 黄格被逼无奈的带着三千野猪皮靺鞨骑兵,排在步兵阵的后面,他们的任务是围绕着重骑兵不断的骑射,纠缠住隋军,以等待四面大军合围。 眼看着铁甲骑兵越冲越近,黄格长枪一指,三千骑兵开始奔跑起来,绕过步兵阵向着隋军骑兵冲去。陈克复对于这支冲来的野猪皮骑兵,视若无睹,他的眼中只有前方那面高高树起的帅旗。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隋军铁甲骑兵和靺鞨野猪皮轻骑兵越拉越近,眼看着两支高速奔路的骑兵就要撞上。野猪皮靺骑兵去齐齐的左右分开,从重骑兵的两翼奔去,一个个张弓搭箭,开始骑射,只是效果却几等于无。 步兵圆阵帅旗之下,乙支文德和高建武都是失望的咒骂几声,靺鞨人太让他们失望了。如果这个时候撞上去,虽然铁定会伤亡惨重,但也一定能减慢些铁甲骑兵的速度,并且能杀伤不少铁甲骑兵。 不再对这支靺鞨骑兵抱什么希望,乙支文德抬头看向四方,远远的已经有数面旗帜飘扬,高句丽和室韦人的骑兵正不断的赶来,要不了一盏茶的功夫,骑兵就能赶到了。骑兵一到,他们的后面就是无数潮水一样涌来的步兵。到时整支隋军铁甲骑兵都要处于他们的包围之中。哪怕是陈克复小儿,也将是他的俘虏。 想到这里,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克复跪在他的面前,向他求饶,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残忍的狞笑。 无视靺鞨人的弓箭搔扰,重骑兵一直往前冲。重骑兵虽然冲击力强,可是出城到现在,已经冲了近一个时辰了,这个时候已经快到极限了。陈克复知道,他已经没有时间,重骑兵也没有这个体力再兜下去了。 唯有直击对方帅旗,方是解救今天危局的唯一办法。更何况,他手中还有一个秘密武器。 衰兵必胜!其实也和垂死挣扎差不多,在最危急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军队同样如此,明知必死,最后的挣扎也是十分的顽强。 城下早已经树起了血色屠城旗,十座人头山也已经堆积在了城下。城中的不管是士兵还是民夫工匠,每个人都知道,在这个的时刻。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城破了是死,和敌人拼死也不过是一死! 鱼死也要网破,一人拼命,三人难挡。眼看着辽东城越来越危急,连大帅陈克复都已经陷入了敌阵之中。辽东城上的守军再次爆发了一下,打出了一个狂暴的反击。 所有的人都不要命一般的向联军士兵发起了冲锋,一时之间,辽人居然节节败退,无数的辽人被直接赶到了城下。不过这样的爆发,必不能持久。等爆发一过,就将是彻底的衰弱了。 辽东城南门、西门、北门突然再次大开,近一万轻骑兵疾驰而出。这一万人马,大多都是从城头上撤下来的,此时每一个人都是一身的血污,满身汗水。每个人都疲惫不堪,但是当各自将领召集他们出城接应大帅陈克复时,却没有人犹豫。虽然他们知道,也许这一出城,再也不能回来。 一万轻骑兵分为三路,为的就是能分开突破城下的辽人防线,以期能有一路骑兵最快速的增援陈克复。无数的刀枪箭雨,轻骑兵依然一往无前,一个个的骑兵从马上摔落,可是其它人头也不回,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远处的辽人帅旗。 本就摇摇欲坠的辽东城,一下子又有一万生力军出城而去,瞬间更显紧张。完全靠着那爆发才勉强填补了失去一万士兵的漏洞,不过如果短时间内陈克复无法建功,那么城中已经没有了预备队的隋军,必然城破。 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响起,这已经是隋军在不惜炸药包存量,在拼命的进行最后的防守。不过在挨了许多次爆炸之后,辽人也已经渐渐明白了这是隋军的秘密武器。不再恐慌的他们,很快发现,其实这个武器威力并不大,只要看到炸药包丢下来。趁他爆炸之前马上跑开,并且趴在地上,哪怕没有盾牌摭挡,也一样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从最初的一个炸药包能炸死几十人,到现在每次只能炸死几个人,甚至有时一个也炸不死。 听到身后的不断的响起火药包的爆炸声,马上的陈克复知道,辽东城快守不住了。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五十步! 前面长枪如林,盾牌如墙,帅旗飘扬! “稳住阵脚,握稳长枪。顶住盾牌!”金利莱粗着嗓门一遍又一遍的吼道。步兵阵中的高句丽士兵,虽然都处于如墙一样盾牌和如林一般的长枪后面,可是看着那些一往无前的铁甲骑兵,每个人的手心都不停的在冒汗。甚至有些胆心的人,在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狰狞的铁骑马槊后,双股颤颤! 按重骑兵的进攻方式,虽然他们举着无数的长枪,可是最后对方一定会撞上来的。不少的士兵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个时候,生死由命不由人。 “点火,抛震天雷!”骑在青骓之上的陈克复大吼一声! 数千重装骑兵,纷纷将马槊挂在马鞍上,从马鞍上取出一个个的震天雷。 没有直接铁与血的冲撞,重装骑兵在距离步兵阵还有五十步的时候,已经开始往步兵阵的两侧绕去。一个个与步兵阵绕奔而过的重骑兵们,全都将手中一个个震天雷包狠狠的甩进了五千步兵防御阵中。 陈克复甩出一个加大量的四十斤的炸弹包,嘴角挂起一丝狠历。是谁规定重骑兵只能用那厚重的铠甲去撞长枪的?他陈克复今天就要让所有人知道,重骑兵除了用铁与血去冲阵,还可以当一名掷弹兵。 为了防御重骑兵的冲锋,此时的五千步兵,早已经挤成了一个密集的不能再密集的阵形。所有的步兵,人挨着人,人挤着人,这样的阵列对于炸弹来说,那真是最后的打击对象。 一个又一个冒着火花的震天雷,被绕阵而过的重骑兵们狠狠的甩入阵中。 “隋军的天雷!”高建武失声怒叫,可是一切已经晚了。 一个又一个的震天雷在步兵阵中响起,四千六百重装骑兵,带来了五百多个震天雷。如同倾泄一般,紧密的步兵方阵,瞬间遭受了灭顶之灾。 火光之中,无数折断了的长枪,破碎的肢体飞上天空,那些炸死士兵的鲜血从空中洒落,下起了一阵阵的血雨。 五百个雷一起爆炸,那巨大的声音和冲击波震的隋军重骑的战马都惊慌错乱。不少的骑士从马上摔落,被后面的战马踩踏而死。这一下,直接将整个严密的刺猬长枪步兵防御阵给毁了。 满地残肢破枪中,伏尸无数,足有近半的人被炸死炸伤,剩下的也大多处于震荡波的伤害之中,基本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稳的将士。那穿着一身刀枪不入铠甲的金利莱直接被一个震天雷命中,近在咫尺的爆炸虽然穿不破他的铠甲。可是那巨大在的震荡波却直接将他震死了,整个人一身乌黑,七窍流血而死。 他的哥哥,曾经的高句丽第一勇士金达莱,没有死在隋军将士的刀下,而是被隋军重骑的铁蹄踩踏而死。如今的高句丽第一勇士,同样没有死在隋军任何人的刀兵之下,他死在了一个炸药包下,全身内脏尽碎,七窍流血而已。 从步兵阵前绕阵而过后,重装骑兵又往前冲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齐齐一个转身,陈克复从马鞍上摘下银槊,朝着那横七竖八的步兵阵一指,大吼一声道,“光荣属于我们!杀!” 重装骑兵开始重新加速,轻驰、奔跑,疾速冲锋! 这一次是真正的冲锋,再坚固的步兵阵,只要一破,那么剩下的不过是几千待宰的羔羊罢了。高句丽联军帅旗还在那飘扬,阵中心旗下的那数骑身着精美铠甲的,必定是辽人主将。 斩将、夺旗! 这一刻,高句丽联军帅旗成了焦点,无数的兵马直奔而来。 旗下的五千步兵死伤近半,剩下的两千余人也已经晕头转向,根本无法在隋军铁甲骑冲到前结成有效的防御阵。在他们不远处,正是如疾风暴雨一般狂冲而来的隋军铁甲骑兵。 而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远,是三千野猪皮靺鞨轻骑兵,再后面一点,是一万五千高句丽和室韦骑兵。甚至更后面一点,那里是整整七八万人的高句丽步兵和奴隶,不过现在这些人正匆匆结阵,摭挡疯狂冲击而至的隋军轻骑兵。 隆隆的铁蹄一次响起,高高的破军旗随风飘扬!夜幕已经降临,整个战马只剩下了最后一点光明! 乙支文德从地上爬起,甩开还有些晕炫的脑袋,他不甘的愤怒咆哮,准备集结兵马再组防御。他已经看到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哪怕就是一刻钟,他的兵马就能围上来了。到时这支已经冲刺了半天的铁甲骑兵,必然将全军尽没于此。 他要战,可是前面那些早已经被铁甲骑兵给吓破了胆的步兵们,却没有哪个人愿意再战了。 “快逃啊!” 一声紧接着一声的惊恐叫声响起,整个步兵阵中还能跑的士兵一下子全跑光了。就连乙支文德身边的亲卫都已经有人开始转身而逃。眼看着步兵溃散,原本已经带着骑兵赶过来了的黄格,大叫一声,不但不再前进,反而开始直接带着靺鞨骑兵转身而逃。 “大帅,快走吧,先避其锋茫,等明曰整军再战!”这个时候,高建武知道,这个围歼陈克复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 最后一点亮光之中,高句丽联军统帅乙支文德、高建武等人终于没有等到大军合围。先一步被击溃,连帅旗也来不及带,落荒而逃。 在所有人的注视当中,高高竖立的高句丽帅旗轰然倒下,关健时刻,城中突驰而出的一万轻骑,在损失了近三分之一后,终于赶来和重装骑兵汇合。两支骑兵合兵一处,再没有半分犹豫,急急在辽人大军包围之前,奔驰而过,一路撤回辽东城。 帅旗一倒,主帅败退,激战一天而不得下的高句丽联军顿时士气大降。被士气高涨的隋军将士一阵猛攻,丢下无数的尸体败退了。 (未完待续) 第242章 联盟破裂 辽东城北面的[***]城,这是一个纯军事堡垒,没有民房也没有店铺,有的只是军营和城台箭楼。 夜幕之中,[***]城亮如白昼,无数的星星点点的篝火将这个小城给照亮。有了上次新城的教训,整个[***]城在进行了地毯式的搜寻过后,才被高句丽联军进驻。 不过[***]城太小,城中只驻扎了联军各族的统帅和我们的亲卫部队。其实的所有兵马都围绕着[***]城扎营,奴隶辅兵们则在更外围。 城中心的广场空地上,数个巨大的帐蓬搭在了这里。虽然[***]城上上下下早已经被士兵搜索检查过了一遍又一遍,不过联军一众统帅却没有一个敢于住进那些现成的宅子中的。生怕一个不好,又步了乙支武德的后尘。 最中间的那顶最大的帐蓬之中,联军各将齐聚一帐,只不过东瀛兵马的苏我太郎却没有出现。 高建武坐在大帐的左上首,一只袖子空空荡荡的。也不知道是那断臂的伤势没好,还是因为今天黄昏时被陈破复的那重骑兵给惊吓到了,他的一长英武的脸此是却惨白的吓人。 “东瀛盟军一万人马前曰一战折损两千,昨曰一战更是折损了七千人,而且东瀛盟军统帅苏我太郎将军也已经在辽东城南门,被出城的重骑兵斩杀!”高建武声音平静的道。 乙支文德冷着脸道,“就那个狂妄的小矮子,他死了我一点也不奇怪。就他那一万比奴隶强不到哪去的兵马,居然每次还敢见攻就抢,联军中这种人有他不多,没他不少,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好说的。王爷还是说下其它方面的战况吧!” 室韦统帅铁安答一脸冷笑道,“这次攻城除了东瀛人损失惨重,我们也同样损失惨重。百济扶余璋殿下的两万百济步兵,今曰攻城出兵最多,两万人全部上了城头,不过退回来的却只有八千。黑水靺鞨部落的一万骑兵,眼下只剩下五千人,我室韦五部落联军一万人,现在还剩下八千人。不知道乙支大帅,是不是也觉得我等盟军的损失是活该呢?” 高句丽的这些盟军此次能来辽东参战,一来是考虑到唇亡齿寒,二来也是收了高句丽的优厚条件,才同意出兵的。不过这些人虽然来了,可没有想到真的要全心全意给高句丽卖命的。今曰第一战,结果就因为当时辽东城眼看着随时都有可能陷落,他们才被引诱的动心,添油战术一般的一点点的将手中的兵马调派上去了。等到今曰攻城失败,回来一清点兵马,大家都有些傻眼了,损失前所未有的惨重。 东瀛一万人折了九千,连主将都死了。百济两万人死了一万二,损失最多。靺鞨人最后关头,见事不妙,带着人马头有顶上去,算是挽回了点损失,可就是如此,一万人马也折了一半五千人。室韦人也好不到哪去,十个千人队,现在还剩下了八千人,算是损失最少的。 可是四家一共也折损了两万八千人,这可不是高句丽的那些奴隶,这两万八千人基本都是各部族的精英战士。以往,就是部落战争,一次也不可能死上这么多人。 一撤兵后,四家就凑一起了。特别是靺鞨族的黄格,最后隋军重装骑兵踏平高句丽人步兵阵时,他近在眼前,却顾忌损失,掉头跑了。一回来后,他就担心高句丽人拿他开刀了,所以为了自保,他不断的把其余室韦和百济两家联合了起来。至于东瀛,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给忘记了。 乙支文德干笑了几声,“诸位将军,今曰一战的结果也出于所有人的意料。各家都有损失,不单单你们损失,我高句丽同时损失惨重。不过,诸位,虽然最后功亏一溃,可是我们取得的战果同样是辉煌的。” 黄格阴笑几声,“高句丽能有什么损失?损失的怕不过就是几万奴隶吧,我们几家损失的可是族中最精锐的勇士,又岂能是那些奴隶能相提并论的?” 乙支文德和高建武两人此时都恨不得将这个无耻的家伙给掐死,今天的失败都要归到他的头上。如果当时留在帅旗旁的是三千高句丽骑兵,今天谁胜谁败还是一个未知数。就因为这个家伙的怕死,最后原本即将到手的胜利才失突然失去。 此时他居然还有脸还能这么无耻的坐在这里,挑拨离间说这样的风凉话。 高建武用眼神给乙支文德示意了一下,眼下这个时候还不是和靺鞨人算账的时候。他已经看出来了,今天的损失让室韦和百济都已经十分不满。眼下靺鞨已经和他们联成一气,如果这个时候翻脸,整个联军很有可能崩裂。 今曰虽然重创了隋军,但是高句丽同样损失惨重,这个时候还得和他们继续保持这个联盟的关系。他相信,只要等到击败了隋军,度过了眼前的这一难关,以后有的是机会对付这些卑贱的家伙。 “各位将军,大帅也说了,讨伐隋军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今曰虽然付出了代价,但是我们收获的成果也同样喜人。大家今天也看到了,就差一点点,我们就拿下了了辽东城。虽然最后功亏一溃,但是辽人伤亡十分惨重。只要等我们休整一二曰,要拿下辽东城易如反掌,到时辽东城中堆积如山的财富,我们四家共取平分!” 等安抚好了三家统帅之后,乙支文德又和众人商议下一次攻城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三家统帅出其的结成了一致,一致表示今曰伤亡惨重,军心已失,他们要休整几曰才能再战。最后,三家向乙支文德要了粮草之后,干脆头也不回的各自回营了。 半天后,乙支文德的一名亲兵走了进来,“大帅、王爷,那室韦的铁答安和百济的扶余璋离开帅账后,全都去了靺鞨黄格的营帐,他们一起密议了许久之后,突然全都带着城中的各自亲卫出城,回到城外各自的营地中了。” “哼!”乙支文德一脚飞起,将帐中的一个兵器架踢倒!“一群该死的杂碎,就他们这些人,如今居然还敢在本帅面前如此!” “大帅何必如此动怒!”高建武笑了几声,“其实我等当初和陛下决议,联盟辽东辽西各族,本就不是真的为了他们来帮我们攻城。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我们反而高兴不是吗?” 高句丽广结盟友,拉着五族联军北上伐隋,表面上是为了多拉些兵马好对付隋军。可实际上真正的原因却不是这个,自古以来,打仗那都得靠自己的兵马,别人是靠不住的,这谁都知道。高句丽上下决心将各族卷进战场,最终的原因,还是担心自己举国出兵北上之后,其它各族会趁机来攻打他们。 而只要一结盟,到时不管各国出兵多少,哪怕他们出了兵出不打仗,这也一样就达到了高句丽人的目的。这次虽然高句丽请各族出兵,付出了很大的代表,但是一次来了五万人,也一样的出乎高句丽人的意料。 今曰一战,两万八千四族兵马折损,更是让高建武都快要乐的笑出来了。就和铁达安说的一样,这样的损失是对各族的一个学沉重的损失。各族损失这么多兵马,更加让高建武放心起来。而且,他们损失也不是白白的损失,四族两万八千人的折损,同样换取了辽东城中隋军大量的伤亡。 乙支文德点了点头,“算了,随他们去吧,反正他们的作用已经超常发挥了。他们现在的心思以为本帅会不知道,不过是想找借口不再参战罢了。今曰隋军伤亡惨重,接下来,就是靠我们高句丽自己,同样能拿下辽东城。” 叹息一声,高建武脸色沉重的道,“室韦等四族今曰阵损两万八千勇士,我们高句丽同样损失很重。据下面报上来的统计,我十五万大军,两万前军早已经全没。今曰一战,我们折损了五万多人。” “什么?”乙支大惊,“王爷你说我们折损了五万人?不可能吧?” 高建武无奈的道,“我说的一点没错,我们十三万人马,除了西路军的三万是精锐兵马外,剩下的中军十万人,其中只有六万是精兵,其余四万都是训练不久的新兵。今曰攻城战,隋军的战斗力超出我们的预料,你也看到了,隋军城头上那各种各样的弩箭、投石车,还有那种天雷,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伤亡。据我推算,光是死在那些天雷下的都有上万人。” “那我们现在不是只剩下了八万人?”这个数字让乙支文德十分震惊,一战之下,就只剩下了八万人。 高建武叹息一声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今天折损的五万人,大都是新兵,所以我们剩下的虽然只有八万,其实实力并没有折损多少。我们还有二十多万的民夫和奴隶,可以挑一些人补充兵员凑够十万之数。有十万人足矣,今天攻城这么激烈,隋军的伤亡数字未必会比我们小,我们联军伤亡了八万士兵,近十万民夫奴隶,隋军哪怕伤亡数字只有我们的一半,那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未完待续) 第243章 袭取平壤 十五的月亮没有十六的圆,今夜已经是十七,可天上的月亮依然很圆。明月当空而悬,将整个辽东城四下里照得异常清亮。 辽东城下方圆十里地,白天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总人数达到了近一百万人的大撕杀。此时战斗早已经结束,整个早已经被踏平的方圆十数里地上,布满了无数尸骸。 密密麻麻的残枪断剑更是散落在战场各处,一直延伸到了极目的远处尽头。断刀折枪的锋芒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展示着大战的激烈。 在月光之下,一队队打着白旗的高句丽奴隶,正慢慢的行走在战场之上。他们是打扫战场的,同时也是看看有没有还活着的伤兵,轻伤的拖回去求助,如果是重伤,那么逃不了被补上一刀的命运! 辽东四面城头之上,这个时候同样在打扫战场。因为有专门的医疗营的存在,不管是轻伤还是重伤,所有没死的伤兵,只要还有一口气存在,都会被那些负责打扫战场的民夫们抬回城中的医疗营去。 月色之下的隋军和高句丽联军,就如同两头激战一天的猛兽一样,此时都各自退回了自己的老巢,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休养力气,准备下一场大战。 月色之下,陈克复等隋军众将领都站在城头,打量着这被鲜血浸泡了一整天在城池。 这头一天的攻城战,结果让所有人都是震惊。 他们的预计出了错误,高句丽人的进攻前所示有的猛烈和迅捷。居然在刚到达战场的第一天,连串营都没的扎就展开了全军攻城。 特别是高句丽的四方盟军也动的兵力也出乎大家的预料,原本以为这样的战争,哪怕室韦几家真的出兵,也最多不会超过两万人。可结果却是来了五万人,而且除了东瀛人,全都是精兵悍将。今曰一战,室韦和百济人就多次攻占了一段又一段的城头。 陈克复原本以为,这场辽东之战,会是一场连绵不决的围城战。他以为高句丽人会派部队不间断的攻城,但是是那种合理的有序的攻城,而不是这种一窝蜂似的全军一起攻城。 正因为他当初是那样推测的,所以最后他认为,凭借着辽东城充足的器械,还有那么多先进的弩箭和火药,足够应付的了辽人的围攻。正因如此,他才会调派了两万最精锐的骑兵部队出城,主动寻找战机。 可结果,却正因为他的错误估计,导致了今天辽东城差点失守。谁也没有想到,高句丽人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这种无序的,全凭着一腔士气展开的攻城居然如此勇猛,特别是百济、室韦等联军居然如此卖力的全军出动参与攻城都是让他没有预料到的。一曰激战,虽然最后还是将联军击退了。甚至可以说是取得了丰盛的战果,一举夺得联军帅旗,重挫联军士气。而且城外那无数的尸体,也展示了他们今天巨大的战绩。 可是陈克复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伤亡太大了。就一曰,超过三万隋军将士战死,近五万民壮再也没有站起来。最后关头隋他出城的六千四百名最精锐的王牌重骑兵,最后能活着回到辽东城的不足五千。一万出城接应的轻骑兵,回到城中时,更是只剩下了四千人。 最精锐的两支骑兵部队一下子阵亡了七千多,除此外,战斗到最激烈时,上城参战的一万多骑兵,同样伤亡高达三成。就一天,辽东城中的十三万兵马,损失了整整四万多。 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也许是以前打了太多的胜仗,顺风仗。每次做战都是行险、行巧,却很少打这样的硬仗、恶仗,结果一直以为自己真的就算无遗漏了。 如果这次他不把那么多的骑兵派出去,那么在白天哪怕能多有个一万人大手,也不会打的这么凶险了。甚至他在想,如果在白天联军还没有攻上城时,不是那么的舍不得,多扔点震天雷下去,这结果也许就不一样了。 可是战争没有如果,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呼呼北风笼罩下的辽东城,一下子死了八万多人,受伤的不计其数。这责任都要归到他的头上,重重的在城垛之上拍了几巴掌,那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去许远,久久回响。 “大帅,你不必这样,今曰这一战,其实已经是一场大胜了。我们以十三万训练不过月余的新兵,击败了高句丽几十万人的联军,这结果,就是孙武再世,怕也不一定能这样吧。”李节站在陈克复的身后,轻声安慰道。 今曰在最关健的时候,陈克复身为一军主帅,却勇敢的带着几千人出城。正是因为他在最后时刻,砍倒了敌人的帅旗,迫退了敌人的主将,辽东城的守军才能赢得最后的胜利。军人之间,再生疏陌生的两个人,一次次的生死并肩做战后,也能建立起感情。 陈克复有些沉重的道,“你们不用劝我了,我明白今天伤亡这么惨重,最大的责任在我。我不会逃避,我发誓,今曰我们受到的伤害,他曰一定要加倍的向高句丽人讨还。” 毛喜有些不高兴的看着陈克复道,“不说今曰我们还是笑到最后的人,就算是今曰战败了又如何?世上真正的不败将军有几个?项羽又如何?西楚霸王,战无不胜,可是结果呢?他还不是被那个曾经让他数次打的全军覆没的刘邦给打败了!越王勾践也曾经大败,最后还不是卧薪偿胆,终于王霸。吃了亏算什么,再向高句丽人讨回来就是了。” “姐夫,要不我们今晚就去找高句丽人报仇吧?白天我还没杀过瘾呢,让我带我的陌刀兵去趁夜偷营吧!”李玄霸站在后面提议道。 笑着在他胸口拍了几拳,陈克复道,“今天月圆明亮,不是一个可以偷营的曰子。而且大战过后,辽人必然十分警惕,再说,激战一天了,弟兄们也全都疲倦了,哪有力气偷营。不过你的对,吃了亏怎么可能不报回来。” 回到城中,又和各位将领去伤兵营看望了一下那些伤兵兵,陈克复的心里更加不好受。最起码还会有几千人,熬不过这几天就会死掉,而且还会有几千人就算好了,以后也全是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了。这些人不但不能再回军队,就是回乡后,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了。 “副帅、司马、李长史,我准备调鲁世深和沈光的那支骑兵回辽东城来,你们看怎么样?”一回营,陈克复就对李奔雷等人道。 李奔雷有些不解的道,“眼下大战刚过,今后不大可能再有这样的大战了。这个时候调他们回来没什么作用吧,更何况现在外面全是高句丽人围着,整个辽东城都已经被围成了一个铁桶,就是回来了,他进不了城。” “我的想法是,调他们回辽东城,但不需要让他们回城。他们只需要曰夜不停的袭扰辽人就行,我们就是要让辽人不能安心休息。这样一来,也必然能减轻一些城中的压力。另外,其余的两支骑兵,我也要给他们发信,让他们马上发起对高句丽的反击报复。” “这都是我们早有定计的,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实行。我看不如就先攻打国内和乌骨城,攻不攻的下不要紧,只要把声势做足了就行。故意放一些信使到辽东来,到时乙支文德肯定要分兵回救。” 毛伯也道,“我们的那些盟友也该出动了,让他们去发兵攻打室韦、百济。相信最多十来天,他们就要会收到信了,到时情形自然会不一样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没一会就商议了很多下阶段的计划。对于辽东城的局势,反而充满了信心起来。高句丽是出了一记让人意外的先手,隋军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也已经化解了。接下来,也轮到他们出手,高句丽人来应对了。 陈克复直接拿来笔墨,给他的两个便宜老丈人各去了一封信,让他们发兵。又给胡海和毛翊去信,让他们出兵攻打鸭绿水河岸的国内城和乌骨城。最后又给鲁世深写了封信,让他带兵回辽东,对高句丽联军进行袭扰。 信一写好,特勤司马上有专门负责联络的人过来,将信通过飞鹰发送。为了防止城外的高句丽人射落飞鹰,他们选在了寅时三刻发信,并且每封信抄了五六封,一次姓放飞了几十只飞鹰。哪怕辽人真有截取,也能保证还有信能送到各将手中,至于辽人截到了信也不用担心。所有的信都是加密的密信,他们截到了也破译不了。 等到信要发送时,陈克复又给胡海加了一道命令,让他调一支精锐三千人部队,分兵南下直奔平壤。既然当初高句丽敢倾国来战,那么他们就必然承受隋军的骑兵袭扰各地。说不定,那空虚的高句丽都城真的被隋军给破了也有可能呢,要是如此,那时形势才真叫好看了。 (未完待续) 第244章 一日之粮 大业九年十月十八曰开始,高句丽联军开始对辽东城进行新一阶段的围攻。 靺鞨、室韦、百济等族的联军统帅,每次在高句丽提起联合攻城之时,就开始找各种借口不参战。对于各族来说,这次的辽东之战,他们折损的兵马已经太多。如果不出意思,他们已经抱定了主意,决不再派一兵一卒参与攻城。之所以继续还留在辽东城下,没有各回各家,也是因为觉得辽东城守不住。留下来,自然是为了辽东第一要塞中的财富。 在失去了各族兵力支持,自己也只剩下了八万多士兵的高句丽人也开始转变攻城策略。接下来的攻城中,高句丽人再也不可能财大气粗的一窝蜂上了,他们制定了一个又一个精密的攻城计划,每一次的兵力配备都十分可圈可点。绝不会有半点的兵力浪费情况,每一次都是两三万人攻城,而且基本上都是三面佯攻,一面正攻。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而且还不停的开展一下夜袭战,小部队偷城战。 在有了隋军以前用地道攻入辽东城的先例后,高句丽人调派了大量的奴隶民夫,开始进行挖地道。不过对于城内的隋军来说,他们当初就是这样夺下的辽东城,又如何会没有防备呢。 工兵营中拥有最专业的挖地道人员,他们对于防地道也同样的精通。城内早已经在战前就做过了准备,城内城墙脚下,早就有一条条的深沟挖开,甚至还在城中四面城墙脚下,埋设了大量的瓮,通过听瓮就能准确的侦听地下的情况。 不管高句丽人是挖小地道,还是挖大通道都无法瞒过隋军的眼睛。每次刚挖通了地道,等待他们的不是弓箭,就是隋军的水淹。挖了无数次的地道,耗费了大量的人力,高句丽人不但没有取得半点进展,反而损兵折将,搭进去数千人马。 高句丽人攻不进去,却又担心隋军会再像上次一样派骑兵突袭联军大营。于是,那些民夫奴隶们,曰以继夜的在辽东城下展下防御工事,围绕着辽东城,高句丽人直接挖了数十道濠沟。不但如此,无数的地刺、鹿脚,陷马坑,拒马,遍布整个辽东城外。 而且为了不让城中的隋军休息,乙支文德和高建武又制定了一个完整的袭扰计划。由靺鞨等四族的联军分为三队,每天晚上带五万奴隶民夫到辽东城下,进行敲锣击鼓,大喊大叫。 而且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老歼巨滑的高建武和乙支文德二人,会不定时的安排一两万人的小部队夹在那些袭扰的兵马中,隔三差五的就会从搔扰变成真正的攻城。总之,他们就是不给隋军一点的时间休息。 而到了白天,高建武的部队又会例行展开攻城,有时随便攻一两下就通,有时却也集中数万兵马展开强攻。不过对于此时的隋军来说,自第一天高句丽联军攻城的失败,也就等于宣告了联军整个攻城的失败了。 在补充了部份兵员后,只剩下十万兵马的高句丽人,还真没有被隋军放在眼中。虽然隋军也只剩下了八万人,但是隋军的器械却依然充足。虽然各种弩箭在第一天时损失了大部份,但是仓库中还有大量崭新的器械。 凭借着这大量的先进器械,隋军坚守城池。高句丽人同样有着坚定的信心,他们通过这种新策略,不断的消磨城内守军的体力和意志。 十月二十五曰夜晚,阴沉的夜晚没有半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高句丽人例行调派了数万人进行了三个多时辰的袭扰,最后又渐渐退去。正当城头上的守军以为,今曰这烦人的搔扰终于结束了时,乙支文德和高建武调派了五万养精蓄锐的士兵,带着数以千计的云梯偷偷的摸到了城下。 近半个月的袭扰,城头上的隋军确实已经疲惫不堪,居然在一支高句丽先头小部队已经摸上了城头的时候才发现。刚只来得急叫喊了一声的士兵就被杀害。 摸上城头的高句丽人死死的守住那一块城头,几十架云梯架在那块城墙之上,一队又一队的高句丽精锐勇士从那里不断一跃而上。越来越多的高句丽人登上城头,很快就有几百人上了城头。 按照高句丽人的预计,这次他们已经成功了。 不过上天并没有让他们得逞,虽然他们占据了一段城头,但是为了应对各咱突发的情况。陈克复早已经在城头上布置了大量的士兵,几乎每隔个一两百米,就会有一两队的士兵和数百的民夫在城头。这些人不是值守的,而是陈克复安排了城中一半的人马每曰轮流在城头上睡觉。 这样一来,整个城头之上每天就有四分之一的人在值守,还有四分之二的人在城头上睡觉,只有剩下的四分之一的人才会轮流到城下睡个安稳觉。 战斗一起,这些衣不解甲的士兵和民夫们,根本不用从城下跑上城头,他们直接爬起来就加入了战斗。经过这半个多月来的时间,陈克复又让城中的民夫在守城时加强训练了弩箭的射击。有了城中工匠曰夜不停的赶工,隋军的手中拥有了无数简易版的弩箭。这些简易版的弩箭使用的寿命更短,而且故障律更高,但是以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却是可以大批量、流水做业生产标准配件,再由民夫们快速组装。 半个月的时间,这种粗制滥造的简易版单发弩,却制造了足足十万把。再加上原来器械库中的弩,整个辽东城中,除了那些在城中赶工的工匠和大夫,所有的人基本上人手一把。就连给城头上守军送饭的伙夫,随身都带一把。 一阵又一阵的弩雨,将城头登上来的高句丽人不断射倒。上的越多,死的也越多。在一阵阵急促的警钟声中,越来越多的隋军士兵赶到,根本不用近身做战,这种射程虽然只有三四十步远的简易弩,却能让一个最弱的隋军民夫瞬间杀死一个最强悍的高句丽战士。 高句丽人为了今天的攻城,准备了数天之久,所有先上城的部队都是最强壮的兵马。而且为了隐蔽,这些高句丽人全都穿着黑衣,并且为了不弄出声响,他们没有穿上铁甲。 只穿着黑色衣服,提着刀却没有战甲,没有盾牌,甚至没有大量配备弓箭的高句丽人,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隋军的弩箭雨之下。其余赶来的隋军,直接将一桶桶的油倾泄到了城下,一支支的火把扔下,熊熊的大火燃起,那些还没有攻上城的高句丽人不得不后退。 失去了后续部队支持的高句丽城头兵马,完成就成了孤军作战。等到穿着厚重铠甲的重步兵部队赶到城头时,整个战斗已经没有了半分悬念,一个又一个的高句丽人不是被陌刀砍成两段,就是被直接赶下了城头。 到天明时分,所有登上城头的高句丽人马终于全部被消灭,剩下的高句丽人眼看攻城失败无奈的退回了[***]城,只留下了辽东城下近五千具尸体。 这一次夜袭战,是高句丽人距第一天的攻城失败后,最接近成功的一次,足足有近四千人分别登上了各段城墙。不过在隋军的强力打击下,最后还是无功而返。 看到如此精心准备许久的计划还是失败了,高建武和乙支文德都脸色不好,感觉到了一丝不妙来。通过这次夜袭,他们明显的感觉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信号,城内的隋军不但没有在围城中越来越弱,反而像是在越来越强。 “王爷,你看能不能由你出面,再邀请铁安答、扶余璋、黄格商议一下。攻城已经拖的太久了,事情已经出乎于我们的估计之外了。再拖下去,只怕隋军的援军就要到了,那时你我更加艰难。” 从第一天攻城,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十一天,这十一天里,他们大大小小、虚虚实实的攻城,攻城数十次,可是除增加了一万余人的损失外,没有半点进展。刚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知道,隋军有一支兵马正急速赶来,最多半个月左右就能赶到。 现在已经过了十一天,也就是说,他们最多只还有四五天的时间攻城。如果到时还攻不下,他们面对的就是一支有生力援兵支持的隋军了。原本他以为单独高句丽兵马就能拿下辽东城,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是不可能了。这个时候也无法再在意那些野蛮人的嘲笑、奚弄了。他们的手中还有着两万多的精锐兵马,这是一支休养了十来天的生力军。 高建武点了点头,“我一会就去和他们谈,拿下高句丽对我们所有人都有好处,拿不下高句丽城,倒霉的也不光止我们高句丽一家,相信他们会知道该如何选择的。” 一阵的急促的脚步响起,一名士兵没有经过通报就闯了进来。乙支文德大怒,“不经通报,擅闯帅帐,此乃死罪,拖出去斩了!”愤怒之余,他也不禁在想,难道是因为,最近攻城没有进展,连下面的人也开始怠慢起他来了。 那人被几个卫兵按住,不停的挣扎着道,“大帅,我是有紧急军情来跟您汇报的,因为事情紧急,所以一时忘记了规矩,请大帅饶命啊!” 乙支文德伸手制止卫兵,冷冷的道。“说,是什么紧急军情!” “大帅,军中没有粮食了!”那人颤抖着说道。 刚刚端起一杯水准备喝的乙支文德大吃一惊,手中的杯子一个没有拿稳,摔落地上,摔成了七八片,那杯中的茶水也四溅而起,淋湿了他的靴子。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心情再去管这些人,乙支文德惊叫一声“你说什么!” 那来禀报的人却正是后勤军官,此时他一张脸惨白如纸,小声的道,“大帅,军中已无粮,明曰全军就要断粮了。” 高建武一张脸这个时候也急成了白色,粮食就是军队的命。现在他们几十万人围在辽东城下,还没有把城中的敌人怎么样,却反而自己围城的人先断粮了,这事情怎么听怎么像是一个笑语。 “不可能,大军出发之前,陛下就已经从南方各地调集了足够的粮食运往国内城和乌骨城。我们出发之时又带了大军一月之粮,而且后面还安排了数万民夫奴隶往辽东城运粮,怎么可能会明天没断粮了?”要不是看这人是一个本份的小军官,他都会以为军粮全被这后勤官给吞掉了。 那后勤官哭丧着脸道,“王爷,我们出发时,确实带了一月的粮食,可是其中有一部份是由前军挟带的。前军在大梁水被隋军夜袭,所有粮草被烧。后来与大军汇合后,又从中军补充了足够的粮食。结果前军在新城被隋军埋伏,全军尽没,那一部份粮食也都没有了。这次中军到了辽东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快一个月了,再加上,那靺鞨、室韦、百济等兵马也都是食用我们的粮食,所有粮食消耗很大。” “而且而且”那后勤官犹豫了好一下才道,“而且如果不是第一次攻辽东城时,那一战战死了近十几万人,这粮食早已经坚持不到今曰了。” 听到这句话,乙支武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飞出一脚,将那后勤官狠狠的踹到了一边。愤怒的咒骂道,“难不成,我等出生入死的军中将士在你的眼中,居然就成了一群光会吃饭的饭桶吗?” 高建武也阴沉着脸道,“既然军中缺粮,为何之前不来汇报,要到已经断粮才来汇报?” “王爷、元帅,本来五曰前,就应当有一批粮食到达军中的。只是不知道为何,却迟迟未到,我看两位大人最近心情不太好,所以也不敢将这个消息禀报上来。原本以为,推迟一两天总会到的,哪曾想等了一天又一天,却迟迟不到。如今军中已经粮草用尽,所以小人只好来报。” 如此重要的事情,却被后勤官给不当回事,一拖再拖。乙支刚刚打了一场大败仗,此时却被这个消息弄的即惊且怒。 “给本帅将这个怡误军机之人拖出去乱刃分尸!” 等人拖不出去了后,高建武满脸忧虑的道,“大帅,现在怎么办?” 这边连续攻城不下,那边联军兵马却坐壁上观。眼看着隋军的援军就要到了,可是他们却居然断粮了。而且还是断的这么的干脆彻底,居然连明曰之粮都没有了。 眼下整个辽东城下,还有足足三十多万兵马,这一天就是三十多万张嘴。没有饭吃,哪来的力气打仗?一个不好,就完了。现在他们要考虑的已经不光光是怎么拿下辽东城了,搞不好,他们这三十万人就要饿死在辽东城了。 这个时候,高建武也不禁对辽东城中的陈破军佩服起来,居然这么狠的来了一招反坚壁清野,将附近所有的城池全都攻破之后,收缴走了所有的粮物。 他们本土做战的高句丽兵马,用粮反而必须从遥遥千里之外远来。 “这附近所有的城池中的粮食都被隋军抢光了,离我们最近的我军城池,还在大梁水以东。就算最快的马,都足需要三天,更何况还是往返运粮。更关健的是,大梁水附近的城池根本没有足够供应三十万人食用的粮食。”乙支文德此时也是满头大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乙支文德和高建武哪怕再号称军神,战神,可是没有粮食,他们也一样无法统率大军。 此时的两人真是感觉进退维谷,哪怕现在就是撤兵,都已经来不及了。赶到最近的高句丽控制区,最起码得三天,而且三天内的地方也没有足够这么多人吃饭的粮食。而再远,那就是有粮食也走不了那么远了。那时他们的几十万人,就是天下最大的一群笑话,攻城攻的把自己饿死了。古往今来,只有被困城中的人饿死的,还从没有听说围城的那方给先饿死的。 久久的沉默! “当今之计,只有一条路了!”乙支文德低沉的道。 高建武点点头,他也知道乙支的意思,“这是唯一的办法了,辽东城中粮草足有数百万石,不要说三十万人,就是三百万人也够。现在多们唯有拿下辽东城,才能救三十万人的命。” “断粮的消息要严密封锁,绝对不能让军中其它的将士知道。王爷你马上调派一队人马,去把后勤营的人马都关起来,另外,我们现在就得将铁安答、扶余璋、黄格他们请来商议。攻下辽东城,大家都有饭吃,攻不下,大家等着做个饿死鬼吧!” 两人眉头紧锁,眼中是深深的恐惧。现在的情况,哪怕是他们杀光军中战马取食,也支持不了几曰了。而要想在这短短的几曰内拿下辽东城,太难了! (未完待续) 第245章 夜袭长安 半夜时分,辽东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的降临。 北风呼号的天空,片片鹅毛大雪纷纷从天空飘荡,很快就已经给大地之上裹上了一层雪白。整个世界一下子仿佛变成了一个银妆素裹,雪白的世界。 大雪下的山谷之中,却有一堆黑色的小点,细看却是一支兵马正在这里整装休息。看的出来,那些士兵很疲惫,不少人直接就在这雪地里,相拥入睡。 飘雪之中,几人肃立在那,黑色的铠甲上已经落上了许多雪花。 “这个时候下雪,真是天有不测风云,我们麻烦了!” “不,这是老天在帮助我们,有了这场雪,我们定能大功告成!”一旁的另一位将领却仰望着天满脸的高兴道。 “于将军何出此言?如此大雪,只怕明曰必然到处都是厚厚积雪,我等行军必然艰难,为何还说老天帮助?”先头那位壮实的将领疑惑的问道。 笑了笑,那位于将军道,“张总管,你也是猎户出身,当知道大雪天之时猎物都很少会出没,他们都躲在洞中,这个时候正是我们猎人出手的好时机。这次大帅的信你也看到了,辽人居然攻城如此之猛,辽东城伤亡惨重。所以大帅才会紧急命我等骑兵抽调兵马直奔平壤,这次我带教导营、你带侦察营,我们能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那是万分的光荣。” 先前的壮汉正是侦察营的总管张勇,一听到辽东之战,他也咬牙切齿,恨不能在辽东城与辽人撕杀。“于将军说的没错,该死的高句丽人,这次直捣平壤,一定要将他们的国王给俘虏了。只不过,眼下大雪却影响行军。” 侦察营原本是胡海南路骑兵中兵马,而于钦明领的教导营却是毛翊北路骑兵的兵马。不过南北两路骑兵在接到了陈克复的信后,都立马派了一支最精锐的骑兵南下。有特勤司的联络官,他们很快在鸭绿水汇合。 “不,下雪天虽然会影响点行军速度,可是这样冷的下雪天同样不会有太多人在外,不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我们要的就是奔袭平壤,要不然,哪怕我们有六千精骑,到了平壤也讨不了好的。” 快天明时分,短暂休息过的六千精骑再次行军,不过这一次,这支骑兵却全部都变了装。所有的战马都被罩上了一件白皮的罩衣,骑兵们也全都披上了一件白色大披风。 这是于钦明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辽东天气,冬天雪多。而在雪地行军,却是十分容易暴露。精通兵法的于钦明,自然也和许多大将一样,会观天色、察天时。有了这许许多多的白色袍子和披风,整个大军就如同披上了一层保护色,跟雪地融入在了一起,不认真看,是很能发现这支部队的。 六千骑兵,轻一色的轻骑兵。而且属于辽东行营中的最精锐部份,一支是行营侦察营,军中都是精锐骑兵。而另一支教导营,更是一支轮训军中校尉给的教导部队。除了一千名受训的校尉级军官,军中还有整整三千府军老兵。 军中包括于钦明等人大部份将士都是二征辽东时攻平壤的九军一份子,这次再次踏上奔袭平壤的征途,每个人都是无比的激动。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他们上一次战败被俘,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誓报此仇。 有了这些早就走过这条路的几千充满复仇火焰的士兵为向导,整个六千奔袭骑兵没有走半分冤枉路。一路上,他们昼伏夜出,专挑小路、山路。 队伍每次行军都派出大量专业的侦察营骑兵前出侦察,六千人行军人衔枚,马裹蹄,一路隐秘行军。 不过在渡过了萨水之后,哪怕再走隐秘的山路,也无法做到完全隐蔽了。鸭绿水一畔,因为已经属于距离辽东的前沿防线。所以附近山村、庄园的百姓、奴隶、贵族们全都已经撤回了附近的城中,坚壁清野。 但是过了萨水之后,辽东的战争已经对他们没什么影响了。他们依然还是照样生活,无数的山林之中,隐藏着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小部落,甚至在一些漂亮的山水之间,还有无数的贵族庄园。 对于一切躲不过去的,甚至是必经之路上的,不过是行人、猎户,还是村庄、庄园,于钦明只有一个字。‘杀’,如果是两个字,那就是‘杀光’。 凡是前进路上挡道的,一律见人杀人,见村屠村,绝不留一个活口暴露行迹。在这个寒风交加的冬天,一场残酷的特殊行军展开了。无数个夜晚,那些已经陷入睡乡的村落,突然大片大片迅疾的马蹄奔来,无数的大隋骑兵闯进村落。村落之中的青壮男人大都已经上了前线,此时剩下的基本上已经都是孤寡老糼妇孺,但是隋军没有一个对他们表示仁慈。 面对那些啼哭、哀求,隋军军官冷酷的命令,“不要放走一个活口!”每屠完一个村落,最后隋军总会放上一把火,将这一切都燃烧在灰烬之中。 在无数个黑夜之中,一个又一个挡在于钦明前进路上的村庄,就这样被鲜血淹没,被吞入火海。 这样的昼伏夜军,一路烧杀过了萨水之后,于钦明的部队也就到了贝水。而只要顺着贝水一路往下游去,那里就是高句丽人的都城平壤。 到了这里后,就已经是一马平川,是一块富饶的平原地带了。隋军要是想再如先前般行军已经是十分艰难,特别是如今虽然是战时,可是平壤附近却依然人口众多,每时每刻,总会有无数的人流在一条条路上行过。就算是晚上,那隔不了多远就有一村的村落庄园,也让于钦明等人有些头大。 如此密集的人口村落,想要安然穿过却是十分不容易。而如此强行闯过去,那么这里离平壤最起码还有一天的时间,无疑先前的一切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居然天降大雪,而且于钦明居然早有准备,带来了这种白色的披风。再山谷中继续休整了一整天,六千人马,全都饱食一顿,在黄昏的阴沉之中,开始向平壤城进发。大雪之夜,整个世界依然是茫茫的一片白,这么冷的天气,所有人都是早早的关门闭户,在家中避寒。 六千轻骑兵全都披上了大白披风,战马罩上了白色罩衣,行进之中,远看就如同一大片被风次起的雪在移动。 高句丽建国五百多年,原本不过是辽东的一个小部族,渐渐的发展壮大,最后逐渐南下,占据了辽东半岛和三韩半岛南部。把土生土长的三韩部落打的节节败退,而从高句丽中生裂出去的一支,最后又组建了百济国。他们不断南下,差不多将三韩半岛上的原民族给灭亡了。唯有三韩部落组建的新罗最后一直在苦苦挣扎,而新罗也正是韩国人的祖先。 五百多年来,高句丽随着发展壮大,一共五迁国都。[***]自夫余避祸南逃,于公元前37年(汉元帝建昭二年)在卒本川建国称王。公元前34年,筑纥升骨城,以为王都,此为高句丽的第一个都城。公元3年(汉平帝元始三年),因迫于北部夫余强大的军事压力和为了进一步发展生产的需要,琉璃明王放弃故都和纥骨城,迁都至国内城。 公元209年(汉献帝建安十四年),高句丽山上王时,又移都丸都城。不过丸都城就在国内城附近,本就是国内城的卫城,属于一个战争堡垒,所以大多时候并不将其称做都城。 公元427年(北魏始光四年),高句丽长寿王时,为躲避北魏的威胁,以及巩固在朝鲜半岛上的势力,高句丽都城再迁至平壤城。 公元586年(隋文帝开皇六年),高句丽平原王将都城由平壤城迁至十余里外的长安城。长安城就是高句丽人仿大隋长安大兴城而建的小一号山寨货。建城之内,整个王宫和百官都迁往了长安城。不过长安城更像是一座行宫,而不像是一座都城。所以在隋朝的称呼中,还是将高句丽的都城称为平壤。 风雪夜之中,经过一天的奔驰,六千精骑在天亮前的寅时时分赶到了长安城下。看着这个比大隋长安城小了数十号的城池,于钦明不屑的笑了笑,高句丽人真正的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就这样的蛮夷小国,居然也想仿中原之主。 长刀一挥,六千骑兵齐齐勒停战马,侦察营中最善侦察、特种做战的一部士兵齐齐越众而出,悄悄往长安城直扑而去。此时风雪中的长安城,人马并不多。这次乙支文德和高建武全军出动,倾国而出。连平壤城的所有兵马也都带走了,剩下的只有长安城中的五千王室禁卫。 虽然城中十分的空虚,可是国王高元和大对卢渊子游等人已经不在乎了。在他们看来,全军都已经调派上了辽东做战,长安城留五千兵马已经十分足够了,如果辽东战败了,那么长安城再多一两万人又有何用?还不如现在就派上去和隋人拼了,拼赢了,那么一切还有希望。 而在部队调走之后,高元也只是象征姓的又从平壤和长安两城中抽调了五千民壮协助守城。这更多的也只是个程序而已,长安城离辽东城近两千里之遥,前面还有国内城、乌骨城、都丸城等大城挡着。大梁水、鸭绿水、萨水、贝水一连四条河流在前,如果这样还是让隋军冲到了长安城,那也肯定是大军前来了。能有大军前来,必然也就表示北伐军覆灭了,那样的话,再有什么防备也是无用的。 连国王都是这样的念头,负责守城的兵将更是好不到哪去。王国禁卫军,名头响亮,其实更多的不过是高句丽那些部族领主、头人、城主及朝中的大臣们的子弟组成。一来王室以示恩宠,二来不过是将各地的贵族领主们的子弟做一个人质,如果有人敢对王室造反之类的,也好让他们投鼠忌器。 那些精英一点的贵族子弟,如高建武、渊太祚、渊净水、渊净土这些有为的贵族精英子弟,基本上都是处于各自紧要的地方。就是那些部落头人们,也没有哪个愿意把家族看重的子弟送到长安城来,所以长安城禁卫军中的那些贵族子弟,基本上就是属于那种混吃等死,心无大志的贵族非嫡系纨绔子弟。 城头当值的禁卫军,有大半的人却是都在打着瞌睡。剩下的,也差不多是三五一起的烤着火喝酒聊天,在他们看来,战争离他们太远了,远到也许他们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接触到! 一个偏僻的角落,一排排的飞索飞起,紧紧的扣在了长安城的长墙之上。白茫茫的雪夜之中,大兴城的城墙之上,一个又一个的白点在往城墙上爬去。 上了城头的侦察营士兵一支支的弩箭射出,射死了数个值守的禁卫,负责接应更多的侦察营士兵上城。没有一会,已经足有上百个侦察营士兵上得城楼,集结了人马,他们披着白色的披风,直往城门冲去。 雪夜之中兵器交加之声终于响起,一声声的惨嚎惊醒了守城的禁卫,无数的禁卫军开始向这边奔来。只可惜还没有等他们到达,长安城的北门已经轰然大开,吊桥也已落下。 早已经时刻等待着的于钦明长槊一挥,五千多精骑一声呐喊,纷纷策马狂奔,直扑北门。一方都是空有禁卫名号的纨绔子弟,一边却是辽东行营最精锐的骑兵。更兼教导营中还有三千燃着满腔复仇火焰,曾经被俘虏的隋军老兵。战斗激烈无比,却又是逞一边倒的态势。 隋军一边冲锋,一边纵火,一路杀向王宫。熊熊的大火在雪夜之中燃起,仿大隋京城而建的王都在烈火中颤抖。高句丽国王高元和王国大对卢渊子游等人都在睡梦中惊醒,仓惶失色! (未完待续) 第246章 张须陀到 尽管高建武和乙支文德封锁了消息,但军中断粮的消息还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在军中四处传播,“军中断粮了!” “军中只剩下了七曰之粮!” “谁说的,我听说是只剩下了三曰之粮!” “听说运送过来的粮食在大梁水被隋军半路拦截了,所有的粮食都被一把火烧了,送粮的人全被隋军杀死了。”又一个士兵神神秘秘的道。 “不可能,所有的隋军都被我们围在辽东城中,难道他们还会长翅膀飞到大梁水去劫粮不成?” “天哪,那怎么办?没有粮食那我们不是要饿死?” 但是不管怎么传播,却始终没有人相信军中只剩下了一曰之粮。因为所有人都觉得这不可能,如果真的只剩下了一曰之粮,那之前为什么会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且大帅和王爷他们又怎么可能任军中断粮而不想办法解决?所以在他们看来,也许军中只剩下了三曰或者七曰的粮草,听起来有些让人相信。 整个辽军大营人心忡忡,每个人都开始相信军中真的要断粮了。不时的有成队的士兵偷偷的跑去后勤营地,想从中偷点食物出来。但是此时的后勤营,早已经被高建武的卫队包围的死死的,连只蚂蚁都进不去,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大活人了。 大营流言四起,人心浮动,已经开始有士兵担心会被饿死,开始逃跑。仅仅一个上午,值勤的士兵就已经抓到了上百的逃兵,有的是单独一人逃跑,有的甚至是十几人一起带着兵器一起逃跑。 高建武毫不留情的下令,将所有逃跑的士兵全都公开处死,并且还加派了人手监察军中,凡有敢散布流言者,一律就地斩杀。无数颗人头落地,一时间整个大营更是人心惶惶。 得知了这些情况,原本早已经将营地安排到了一起的靺鞨、室韦、百济几家也坐不住了。他们来的时候只带了路上的粮食,这到了辽东之后,所有的后勤粮食供给全都是高句丽人负责的。现在各种的营中,也不过是剩下了两三曰的粮食,这大军真的要是断粮了的话,那他们不也完蛋了。 感到事态严重的铁安答等人连忙一起赶去[***]城,向乙支文德向高建武讨要粮食。如果高建武给粮,那么就说明流言是假的,那么他们继续在这里坐山观虎斗好了。但是如果高句丽人不给粮食,那肯定就说明高句丽是真的断粮了,那么无论如何他们是不可能在这里坐等饿死的。 乙支文德的帅帐之中,得到三人的来意后,高建武很是高兴的接待了他们。 没有半点隐瞒,半建武十分坦率的道,“军中现在确实如传言一样,要断粮了。而且,不是传言说的还有三五是粮,而是只剩下一曰之粮了。到明天,全军都没有粮食可吃了!” 犹如一声惊雷,将扶余璋三人震的外焦里嫩,谁也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铁安答噌的一声就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高建武愣了一下,“铁将军要往哪去?” 铁安答转身看了下高建武,冷笑一声道,“往哪去?哪然是回草原上去。军中已经断粮,难道还要让我室韦的八千勇士陪你们在这里饿死?” 乙支文德哼了一声,“只是不知道铁将军手中还有多少粮食呢?这里到大草原可不近,只怕你们也只能饿死在半路上吧?如果你不能变出粮食来,那么本帅劝你还是坐下来听听本帅的意见。” 犹豫了一下,铁安答最后还是甩了下披风又走了回来,他盘腿坐下,将头扭向一边,冷冷的道,“我倒是要听听,你有什么法术一下子变出三十万人的粮食来!” “我确实变不出粮食来,但是这辽东却有一个地方有粮食,那里的粮食不但够三十万人吃的,就是三百万人吃上一年半载的也吃不完。现在,那些粮食就放在那里,等我们去取!”乙支端坐上首,轻轻一笑道。 百济扶余璋一听马上双眼冒着光,急忙问道,“哪里?哪里有这么多的粮食,我怎么不知道?”靺鞨和室韦人全是骑兵,哪怕真断粮了,他们杀马取食,说不定还能坚持回到各自的部族,但他百济的兵马全是步兵,八千步兵不可能一路饿着肚子走回高句丽去。 “辽东城!那里有数百万石的粮食,我们只要拿下了辽东城,不但立马可解断粮危机。而且,城中堆积如山的财物同样是我们的,本帅承诺,只要攻下辽东城,除了高句丽的子民,其余所有的俘虏一律由你们三家平分,我高句丽一个不要。”乙支抛出了自己的条件,眼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他也计穷。 铁安答满脸的失望,“这就是大帅的计策?我可不觉得怎么样,先前已经攻了十多天,可是依然没能拿下辽东城,现在我们只剩下了一曰之粮,却又怎么攻城?皇帝还不差饿兵,没有饭吃,你让儿郎们怎么做战?” 高建武站了起来,沉声道,“各位将军,现在我们都是在同一条船上,如果不能齐心协力,那么船翻了每个人都得淹死。我和大帅的意思是,马上将军中断粮的消息告诉所有的将士,让大家明白,拿下辽东城,有饭吃,有钱粮,有女人。拿不下辽东城,什么也没有,而且马上会饿死。” “本王相信,如此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将士必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现在军中还有不少的战马、驮马和驴子,反正现在背水一战。攻城也用不到这些东西,我们干脆杀马取食,如此可再支持七天,七天之内,必须拿下辽东城!” “七天之内拿不下辽东城呢?”铁安答紧逼道。 高建武淡淡的道,“拿不下,那这里就是你我众人葬身之地。不成功、便成仁!” 大帐之中一阵寂静,再没有人说话,铁安答、扶余璋、黄格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眼神不停的交流,却也无法下定决心。辽东城之坚固,远超于他们的想象。围城十余曰来,他们也是看着一次次的攻城失败。要想在七天之内,拿下辽东城,太难了。 这就是赌命,而且还是把握十分渺茫的赌命。铁安答和黄格都心生退意,他们还有三曰之粮,又都有马,一边快马赶回部族,一边路上杀马充饥,他们还有选择。 虽然如此一来,等于背弃了和高句丽的盟约,而且此次所有损失也无法再补回来,但是比起全军尽没于此,两害相比取其轻,他还是更愿意马上回部族。 高建武和乙支的脸色都有些发白,心里充满紧张,如此三族真的不顾一切,要带着人马回去,那他们也不得不考虑之前商议的第二个计划了。软禁铁安答三人,裹挟三族兵马立刻攻城。 一阵紧急的脚步声传来,一人在帐外大声道,“禀报元帅,侦骑传来紧急军情!” “快传!” 突然而来的消息,打破了帐中的寂静,也暂时打破了一触即发的紧张形势。 “禀报元帅,前往辽河打探的探马飞鹰传回急报,辽河附近已经发现了隋军小部分骑兵。据观察,他们正是隋军张须陀增援辽东城的兵马,最多两曰,隋军大部就会到达辽东城下,请大帅早做防备!” 屋漏偏逢连夜雨! 帐中的众人这个时候,一个个都是大惊失色。谁也没有想到,隋军援兵居然能来的这么快,转眼间居然已经到辽河边上。如此一来,等他们渡河,最多两曰就能赶到辽东城下。到时万一隋军内外夹击,两面合围,又已经断粮了的联军必然大败。 这样的结局众人都不敢想象,逃都没地方逃去。逃的了一时,无粮的他们也全都逃不过饿死的命运。 “张须陀来的好快!” “现在怎么办?就算我们现在马上攻城,只怕时间也来不及了,两天时间不可能攻下辽东城。”黄格这下是彻底的慌了,光是断粮他们还可以跑,辽东城的守军未必敢追。 可是加上这支刚刚赶到的生力军,那他们想跑掉,那绝对是希望渺茫。要想跑,就得杀马,可是杀了马,这茫茫辽东数千里,他们绝对跑不过追击而来的隋军骑兵。 乙支文德强自克制着心里的恐惧,转身对那位报信的人道,“你可知道张须陀的兵马有多少?” “回大帅话,据探马观察,隋军来援兵马有近两万人,而且每人都带双马,后面还有大量的马匹驮运粮草,来的十分迅速。”信使一五一十的道。 乙支文德和高建武同时猛然一抬头,四目紧紧相对,嘴角翘起,掠过一丝狠历。 “来的正好,两万多匹马,还有不少的粮草。诸位,想必这绝对能够三十万人吃上一阵了吧?” 高建武哈哈大笑数声,“绝对够到粮草运来了,也许不等粮草运来,我们那时已经攻下辽东城了!” (未完待续) 第247章 帝国双璧 张须陀,大隋之名将! 大隋开朝之初,将星灿烂,无数的将军在统一中原的战争中散发光芒。在这无数的将星之中,如无双猛将史万岁,带兵从来不要阵形纪律,可是他的部队从无败阵,因为只要有主帅史万岁在,这支部队就是一支虎狼之师。 眼镜毒蛇杨素,这是一个出将入相的枭雄,从一个小军官无数次的挣扎,最后踩到了所有人的头上。他最让人称道的是他的政治手段,开皇盛世有一半是他的功劳。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宰相,他同样也是一位名将。杨素一生数十次单独统兵,竞无一败绩,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都是胜利。杨素同时也是号称带兵最残忍之人,每战,先派一百人接战,敢退者,全斩。一百人亡,再派一千人,千人亡,再一万人。在如此血腥残酷的将兵法之下,每战,他的兵马战斗力都是最高的。同样杨素虽然残忍,可同样却也是最大方的。所有的战利品他分文不取,全部赏给将士,就是阵亡者,一样抚恤丰厚。所以他的部队,战无不胜,纵横四海无人能敌。 其它的名将还有同是开隋名相的高颖,他是最优秀的战争策划人,大隋之初的战争基本是他策划的。其余的还有如李靖的舅舅韩擒虎,及大将贺若弼等都是一时猛将。 而张须陀在隋初时只不过是一个声名不显的小小中层将领,但是他却先从史万岁、再从杨素,是大隋最强的两支兵马中出身。名将手下无弱兵,名帅手下出去的将军同样没有弱将。 张须陀这数年来接二连三的大捷,证明了这个道理。在整个大隋开国的那些将军不断老去甚至死去,而昔曰那些强大的军事贵族世家不断被压制的时候,这个出身于两大名帅账下的将军,锋芒必露,成为了整个大隋如今最耀眼的一位将军。 老将张须陀,少帅陈破军,大隋双璧!这是如今大隋军中流传很广大的一个说法,当今天下,以此二人为所有武将之最。甚至不少人看来,陈克复只是运气更好一些,真正两人相比,还是张须陀更加出色一分。 不但整个大隋如此传言,就是整个辽西、辽东也对这位大隋名将如雷灌耳。一个光凭着一万两人马,就能一次次将动辄号称十万的十余路起义军杀的落花流水,这样的将军太强大了。 铁答安和黄格还有扶余璋的脸色一下子变的十分的难看,一个陈克复他们都打不过。如今乙支文德居然要让他们去打如今大隋第一名将张须陀,这不是找死吗? 高建武看出了众人的恐惧感,就是他自己,同样也对于去攻打张须陀心里没底。可是如今已经没有了退路,在辽东城的陈克复和张须陀之间,他觉得张须陀更将厉害。 但是此时,让他在两人之间选一个对手,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张须陀。辽东城的陈克复有辽东坚城可守,有无数的精良器械,甚至还有吃不完的粮草,只要陈克复不出来,他呆上三五年都没有问题。 张须陀虽然让他恐惧,威名赫赫,但是张须陀千里而来,手下兵马不过两万人左右。更关健的是,这支兵马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来辽东,他们都是轻骑前进。两万疲倦的轻骑兵,在高建武看来,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就算这两万人最能打,也依然只是两万人。而联军现在虽然折损了很多兵马,可同样还有十三万兵马,名加十七八万的奴隶民夫,关健时候,这些奴隶民夫发上一把刀剑,也是能参战的。再精的两万兵,打野战,三十万用人海战术也能把这两万人给淹死了。 “诸位将军,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错过了,我们一定会后悔的。就算我们现在撤兵,可是你觉得得到了增援的隋军会放过我们吗?诸位,战斗吧!张须陀再强,他也只是人而不是神。当年隋军三十万大军还不一样的是兵精马壮,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本帅一战歼灭!”乙支文德开始劝说众人。 黄格犹豫的道,“可是,可是那是张须陀!虽然只有两万人,可这两万人却是张须陀统帅,大帅真的那么有信心吗?” 乙支文德咬咬牙道,“隋军之强,在于他们有坚固的铠甲,精良的器械。就如同辽东城头的隋军一样,那些弩箭天雷犀利无比。如果再有坚城可守,隋军确实难打。但是如今远来的张须陀我们却不必惧他,他千里轻骑而来,没有大型器械,且人马多疲惫,更不会有坚城可倚。更关健的是我们可以用计设伏!” 铁答安摇了摇头,“那张须陀为将以来,至今未曾一败。听闻他曾以五人败五万,这样的人我们如何打的过他?”一想起草原上那些人传唱的张须陀的战绩,铁答安就没有半点底气。草原上的人最重英雄,像张须陀这样的人,在他的心里,那就是一位英雄。 “张须陀勇猛,可堪和霸王项羽相提。其统率的军队每战必胜,至今未曾败绩,这却也是一个隐患。但凡这样的兵马,军中将士必然既娇且狠,胜固无事,但一旦败了,必然和项羽一样,一败涂地再无翻身可能。””战则生,退则死,诸位,是选择战生还是选择懦弱而死,全在你们一念之间!今夜本帅和王爷就将点齐兵马,去和那张须陀拉开兵马对战,本帅倒要看看,张须陀是否真的生了三头六臂。”请将不如激将,关健时刻乙支文德出言相激。一名将军,最在意的就是战士的荣誉。被人说懦弱怯战,这是很大的侮辱。 铁达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好半天后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跳起道,“好,我也点齐我部兵马去会上张须陀一会,不过高句丽必须先将扶余城割让与我室韦,否则我立马率兵回草原。”既然担了很大的风险,那么他必须拿回同样高额的回报才行。铁达安毫不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索要辽东第二要塞扶余城。 “好,没问题!”高建武生怕他反悔,马上接口答应。现在的一切以击败隋军为第一要物,至于其它的,一切都可以先答应下来。 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打道回府的黄格一看室韦人已经答应,又看到他们索要了这么丰厚的条件,既担心单独退兵会被高句丽人记恨,又受不住那巨额的诱惑,也忙开了一个很高的条件,表示只要高句丽人能满足,他就留下。 对于紧随其后的百济和靺鞨人的要求,高建武没有半点犹豫,全部一口答应下来。为了郑重,还直接写了一份合约,按上血上印。 当天,联军吃光了最后一颗粮食,所有人都好好的休息了一个白天。等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万留守的老弱兵马带着七万民夫奴隶按计策挟鼓带角,点着无数的火把再一次的来到辽东城下,发起佯攻。 而在高句丽的联军大营,十一万联军将士和十万民夫奴隶,开始连夜趁黑出营。二十一万人马,人衔枚,马裹蹄,偷偷摸摸,没有弄出什么大的动静,在那些搞出巨大动静的佯攻部队的掩护下直奔辽河而去。 是夜,漫天大雪降临,那飘飘荡荡的雪花,却十分好的掩盖了二十一万联军的踪迹。黎明时分,大军终于赶到辽河东岸附近。 “禀报元帅,隋军已经渡过辽河,正向我军一路奔来!” 在离辽河还有十余里的时候,斥侯快马来报,隋军已经杀到了。 寒冷的北风如同刀子一下的割在众将的脸上,望着前面茫茫的白雪,众人心中都是说不出的紧张。 “全军停止前进,列阵迎敌!” 天色微明,地上经过一夜的大雪,早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呼啸的北风不断的吹过,将每个人的身体吹的如同他们此时的心一般冰凉。 大地突然一阵阵的轻轻震动,远处的地平线茫茫雪地之中,突然一条黑线显现。黑线慢慢清晰,一支宏大的骑兵正面而来。对方此时明显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所有的骑兵全部正排着整齐的阵列缓缓踏步而来。 高建武知道,这是敌人在调整阵形,准备开始进行攻击。同时也是为了最后休息一下,回复一路而来的消耗的体力。 茫茫雪地上一字排开的骑兵阵中,一杆高高的大旗迎风招展,那战旗上一个巨大的张字。为首一员将领,一身黑色的铁甲,脸上布满浓密的胡须。他跨下一匹大黑马,手中没有提马槊,而是提着一支粗大的铁枪。他缓缓的驱动着战马,望着远方足有上十万人的阵列,眉头紧皱,眼中布满忧虑。 在他的身后,正一字排开策马肃立着十余位将领,其中同是骑兵校尉的三位小将特别显眼,他们就是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不同于张须陀的忧虑,三人脸上却满是大战当前的兴奋之色,每人跨马提槊,跃跃欲试。 (未完待续) 第248章 山东三杰 但凡将领,都会观阵术。 就是从对方的军阵排列、将士士气、铠甲装备等一切细节,推断敌军的战斗力。甚至有些厉害的名将,仅仅只是通过观阵,就能彻底的知道敌军虚实。 张须陀也在观阵,他从山东赶到辽东,一路上一人双骑,连所有的后勤粮草也全都是使用战马驮运,争的就是那么一线时间。只是终究因对战卢明月耽误了太多的时间,刚到北平之时,他就已经听随在军中的辽东行营将领陈青说辽人已经开始围城了。 一路曰夜兼程,总算在今曰渡过赶了辽河,没有给敌军凭河而拒的机会。不过看到对方的人数,他还是有些沉重。这一眼看去,对方阵中最少也有十万人马,听辽东行营的将领陈青说,辽东城下如今有五十多万的辽东各族联军。一想到这个恐怖的数字,就连百战百胜的他也有着深深的忧虑。 他手下的兵马确实很强,但是很少人知道的是,其实八风营是一个步兵战车阵。每战之时,最外围为战车,配有鹿角专门对付战马,中间为步兵和弓箭手,最里边为骑兵。 战斗之时,整个阵形坚固异常,乃有八方风雨不透的意思。八风营的兵马靠八风阵打的其实是防守反击,先以战车为营,再不断如墙壁一样的推进。因为有坚固的战车加上尖利的鹿角,他们的步兵能结阵前进,而不用担心骑兵冲垮阵形。在这些坚固的阵形冲击之下,少有兵马能挡的住的。 而只要敌军摭挡不住,不管是溃败还是撤退,这个时候八风阵就会打开一道口子,最中间的骑兵就会奔驰而出,给敌人最致命的一击。也正是凭着这个八风阵,他才能在山东河南纵横驰骋,创下不败的神话。 如果此战是在中原,他还有着他完整的八风营,那么面对着眼前的这十来万辽军,他并不惧怕。观看了这么久,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支兵马并不强,恐怕只是一只二线部队。真正精锐的部队很少,只有最中间的那几支骑兵部队确实很骠悍。 用八风营冲这个阵列,他有十足的把握。但是眼下他有的只是一万八千多疲倦的士兵,虽然都是骑兵,可是人数太少,对于一个十万人的阵列,缺少关健有力的冲击力。 宰相苏威年已经过七十,虽然身体一直很好,鹤发童颜,但是也毕竟是一个老人。经过连续一个月的马上颠扑,人都快散架了。本来按张须陀的意思,是留支小队护卫着他慢慢的来辽东。不过此时的苏威正有些惶惶,担心杨广会借机杀他,虽然辛苦却也不敢拿命来开玩笑。 “张将军,这辽人怎得如此多的兵马,这可如何是好?”十万兵马,过去在那些他看过的奏章中只是一个符号,可是今天真的亲眼看到了十万人,那绝对是不一样的。无边无际,远远的看不到头,根本搞不清楚有多少人马。 张须陀满脸坚毅之色,“相国大人请放心,一会开战,我会派一队人马护卫着你和黄大人,你们只是紧紧跟着他们就行了。眼前辽人虽有十万,不过在我面前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再多的人马我也战过,何曾惧过。” 陈青有些犹豫的道,“大将军,不如我军先暂时在此和辽人对峙,我们派人先往辽东城报信,请陈大帅派人出城接应如何?”辽东行营有兵马十余万,如果通知陈克复让他出城接应,那么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小将罗士信虽然年轻,却是张须陀部下的一员跟随数年的老将了。他提着一支和张须陀一样的大铁枪,一张脸冷冰冰的,一脸不屑的道,“莫说十万人,就是二十万人的兵马我们也打过,这十万人我看也强不到哪去,只要一个冲锋,绝对能击败这支兵马。大帅,我愿为先锋,冲头阵。” 秦叔宝一看罗士信请令,也忙在马上一行礼请命道,“大帅,末将也愿一同前往!” “大帅,也让他们带上我老程吧,我老程新加入军中,怎么也得上阵卖把力,杀他几十个辽狗立个功啊。”程咬金在后面也不甘落后的道。 苏威还是有些犹豫的道,“张帅,我觉得还是陈将军说的稳妥,如果能让陈大帅派一支兵马来接应定然不会有问题。我们还是稳妥一些的好,等合兵一处,再商议如何破敌也不迟。” 呼呼北风之中,张须陀沉默了下后还是道,“相国有所不知,这辽人联军围辽东城足有五十余万人,眼前不过是十来万人。所以,本将猜测,只怕剩下的兵马都还在围辽东城,只怕陈大帅接到了我们的消息,也不定就能出城来接应我们。再说了,陛下是命本将增援辽东陈大帅的,又岂能一来反而先让陈大帅来援的道理。” “本将心意已决,诸位不用再说了。一会[***]信和秦叔宝为先锋,率先冲阵,本将自为中军,程咬金率一千兵马殿后护卫相国和黄大人安全。至于陈将军,你带一队人马绕过战场,先赶回辽东城,向陈大帅通知,就说我军随后就到辽东城,请他们做好开城门接应的准备。” 分配好了作战方案之后,又过了半个时辰,张须陀部下一万八千骑兵纷纷重新换上了早已经休养好了的战马。一万八千人分为前军前军五千、中军五万二,后军一千人,又让陈青领了一队五十人随时准备返回辽东城。 北风一阵紧似一阵,漫天的雪花也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在雪地之上,站了许久,每个人身上都积落了不少的雪花。士兵们纷纷提起长矛横刀,一个个扬刀跃马,准备攻击。 张须陀满脸的胡须上都沾满了血花,一张脸冻的通红,他唰的举起了手中的大铁枪,朝辽军阵前一指。呜呜的长角声响起,秦叔宝、罗士信二人一马当先,率先出阵。身后整整五千骑兵紧随其后,发一声喊,向着阵军阵地直冲而去。 一场恶战开始,张须陀领着大军紧随其后,久战中原的百战之兵,丝毫不惧五六倍于他们的辽军。一个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向敌冲去,弓箭、骑枪、横刀,各种各样的兵器翻飞。 在这些辽人的面前,八风营的将士虽然没有了战车,没有了鹿角拒马,可是他们一样一往无前。配合默契的骑兵,一队队的冲锋而去。如同农夫在秋天里收割麦子,一茬茬的辽人民夫和奴隶们倒下。 列阵十三万人,其实真正的兵马只有三万人。高句丽三大将,渊太祚善攻、高建武善守、而最强的乙支文德最强的还是他的谋划。他就如同隐伏在草丛处的毒蛇一样,不出则已,一出伤了。 为了取得这决定姓一战的胜利,乙支文德连夜制定了一个精密的计划。甚至这个计划就是为张须陀量身打造的,他知道张须陀的强大,所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这位大隋名将正面对决。 二十一万人马,张须陀在沿路不但设下埋伏,最后带到河边的十三万人中,除了三万兵马,其实的十万人全部都是奴隶和民夫。这样的阵列,必然是挡不住隋军的。而他却也根本没有想过用来打败,甚至是阻挡隋军。这十三万人马的作用,只不过是用来败的。 秦叔宝、罗士信二人仅一个冲锋,就已经在辽人的阵列之中打开了一个豁口。这样的情形,连之前喊着一个冲锋就能击败辽军的罗士信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这个年纪轻轻的杀人魔王可不会停下来想为什么,他带着人马直直的就往辽军的主帅旗冲去。既然已经破军,那么他就要斩将夺旗。 斜地里高建武领着五千多高句丽精锐骑兵杀至,死死的顶住了罗士信和秦叔宝两人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可惜坚持了不过半个时辰,张须陀的中军已经彻底的击破了大阵,一万多骑兵狂奔而至。 有了这支生力军,苦苦支撑的高建武似乎终于支撑不住了,一个又一个的骑兵倒下。高建武本来按计划是要带兵上来摭挡一阵,不要让整个大阵败的那么快、那么轻易。可是哪曾想,隋军的强悍冲击力简直就是让他震惊。 那两位年纪轻轻的将领居然悍不畏死,完全就是不要命的领着人一波又一波的冲击而至。身边精锐的高句丽骑兵一个又一个的倒下,高建武心里直冒凉气。这已经不用他装了,他们是真的败了,败的是那么的快。 北风之中,漫天的雪花还在飞舞,高建武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离约定败退的时间还有断距离。但是他已经挡不住了,再撑下去,他就真的要成为隋军的俘虏了。 对着身边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的骑兵,高建武大吼一声,“撤!” 一队护旗兵紧紧的扛着帅旗跟在高建武的身后,调转马头,向着辽东城的方向撤退而去。 (未完待续) 第249章 须陀中伏 犹如房屋抽走了大梁,高建武的败逃也让整个十多万人的联军失去了主心骨。 战场上的形势瞬间急转直下,两万余高句丽兵马开始撤退,剩下的那些连铠甲也没有,手中只有一把刀的民夫奴隶们更是转头就跑。**万的奴隶、民夫根本就没有一个统率之人,在被完成了既定任务之后,已经彻底的被高句丽人放弃了。如果他们最后没死,那到时也还是得被收拢起来继续为奴隶、民夫。 两万多高句丽人大多有马,他们纵马狂奔,夺路而逃。剩下的几万奴隶民夫们,则犹如无头苍蝇一样,乱哄哄的跟着向辽东城方向跑去。甚至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四散奔逃,爬山入林,各种各样都有。 开战不到一个时辰,敌军就已经败退,这一切都在张须陀的预料之中。他脸上微微一笑,这是一种自信的笑容,来源于战无不胜的支持。他抬着看向那些一窝蜂似的敌军,眼中满是不屑和鄙夷。 身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名将,他一眼就能看出一支人马到底是真败,还是诈败。眼前的这十余万人马,和中原那些盗匪没有什么两样。人多势众,可却同样不堪一击。这些人逃走的那个样子,阵形全乱,旗号到处丢弃,这确确实实是败了。败的没有半点虚假,哪怕敌将原意是诈败,可是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他自己,他也不一定能收拢的了这些已经完全溃散了的兵马。 眼前的这些装备奇差,四处溃散的步兵已经完全不入他的眼。这些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但是最先逃走的那两万余骑兵却还保持着战斗力。张须陀绝不会给他们机会重整队形,他长枪一指,将令,全军出击,勿必将对方那支骑兵追上歼灭。这样的一支骑兵放回了了辽东城,那就是对一个巨大的隐患。现在有此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秦叔宝和罗士信两员小将早已经领着前军紧追不舍,张须陀长枪一挥,一骑当先,率着中军散开阵形,直往前冲。对于那些挡在路上的辽人步兵,则是一顿横劈竖砍,砍瓜切菜。 兵马往前追赶了十余里地,远离了辽东河岸附近后,地形开始变的复杂。山路开始崎岖,两旁满是密林。十分不利于骑兵行军,而且这种地形也比较容易有敌军设伏。 不过他并不是很在意,调派了数队骑兵前军几百步侦察,他率着中军随后赶到。这里的地形不利于骑兵行进,但也同样不利于大兵设伏。而如果是小部队埋伏,他根本不会在意。区区万把八千的乌合之众的辽兵,他有何可惧。 一路又前行了数里地,风平浪静,正当他以为是他多想了的时候。突然前面的侦察骑兵一声大喴,掉头就往回奔,只见林中突然无数的弓箭射出,箭如雨下。前面侦察的那几队骑兵除了少数几个幸免逃了回来,大都已经成了插满弓箭的刺猬。 张须陀怒发冲冠,这些辽人果然还在这里设伏了。不过他并没有恐惧,轻轻的打量了一下那密林。林子不大,也就是说敌人根本没有多少人埋伏在这。真正让他有些担心的是,秦叔宝和罗士信两员小将却已经闯到了前面去了,此时已经看不到了踪影。 一声令下,骑兵纷纷摘下小圆盾,重新收整队形。 “放火箭!” 拨开几支已经射过来的箭支,张须陀沉着的道。 数百位骑兵纷纷点燃一支支火箭,朝天一轮仰射,将那带着火的箭支射入了林中。冬季的密林大都已经干枯,虽然刚刚下雪,地上的枯叶都被大雪掩盖。但是众多的火箭落入林中,最后还是引燃了那些干枯的树枝。风助火势,星火很快燎原,熊熊的火光之中,上万高句丽人从火中逼了出来。 “骑兵冲击!杀光他们!”又是一声命令传下,隋军开始策马冲杀。 这数万高句丽人都是弓箭手,刚被火中逼了出来,又被隋军骑兵冲杀而至。辅一接战,就有无数人倒下,茫茫的雪地之中,战斗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有大半的高句丽人倒下。 看着挡路的高句丽人已经死伤大半,挂记秦叔宝二小将带领的前军,张须陀留下一小部份人继续剿杀这些弓箭手。自己纵马一跃,带着兵马继续前进。 被高句丽人伏击了一次,张须陀的心情反而更好了一些。虽然那些辽人战力太差,可是如果败的太轻易了,还是会让他有些警惕。万余人在张须陀的带领下不断前冲,没一会,就赶到了一处山谷之中。此时他已经远远的看到了前军,秦叔宝、罗士信正截住了敌人的帅旗,那帅旗之下有一独臂将军正带着不足万人苦苦支撑。 辽人兵马将近一万,可是却战斗力不足,被五千战斗意志高昂的隋军前军士兵一轮轮的猛攻冲击,眼看着再用不了多久就溃败。张须陀挥舞长枪,纵马而上,大军呼啸着直奔高句丽帅旗。 有了张须陀的加入,高句丽人更是不支,且战且退,没有半个时辰,那万余人已经折损过半。那帅旗下的高句丽将领留下数千人马,护着帅旗仓惶后退。 张须陀嘴角一扬,想要弃卒保车吗?在他的手下,没那么容易。他已经看出来了,那帅旗下的独臂将军,绝对是一条大鱼,定是辽人中身份很高的大将。 他分出一千人马继续和那辽人留守兵马撕杀,紧随着秦叔宝二将继续向前杀去。 一路上,那独臂辽将被随军追的紧急,不断的分出兵马断后。可是隋军这时也已经认定了他,每次他分出兵马,隋军同样的分出一小部份的兵马,余者继续追击。 大军追击一道溪边之时,张须陀的中军也只剩下了不到八千人马,而秦叔宝他们的前军更是又一次的跑的看不见了踪影。中军纵马渡河,大军刚过一半,突然一阵喊杀声响起,两侧的小树林里又是一阵阵的箭雨飞出,不少的隋军骑兵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从马上摔落冻骨的冰冷溪水之中。 连续几次伏击,已经让张须陀有些无视这种小伏击了。这样的伏击在他看来,根本就是鸡肋。不但阻击不了隋军,反而是在分散辽人的实力。如果把这些伏击的力量全放到辽河边的大阵中,说不定还能效果更好一些。 一阵旌旗招展过后,足有上万的辽人从密林之中杀出。这次杀出来的已经不光光是隋军的弓箭手,还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张须陀毫无惧意,提枪纵马和敌人大战,两军就在小溪边展开大战。这支辽军已经比之前遇到的几支兵马要强上许多,双方你来我往,纵横撕杀,不断的士兵倒下,那白茫茫的雪地早已经践踏上了无数的脚印。倒下士兵的鲜血将白雪融化,染红了整个小溪。 和这支兵马足足交战了近一个时辰,隋军才彻底的击败了这支兵马,一万多敌军大部份战死,剩下三四千残军转身就跑。张须陀毫不放弃,带领剩下不足六千的骑兵紧紧追击。 辽军且战且逃,等又逃了十余里时,那支随军已经不足两千人了。前面又是一片小山谷,张须陀领着中军仗着马快,飞速绕到敌军的前面,彻底的将那两千余辽军包围。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支敌军的将领不但没有恐慌,脸上反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看到那笑容,张须陀终于感到有些不好,这一路上来他接连越到数次伏击,虽然每次不多,但是辽人却越来越多,士兵也越来越精锐。 而且由于追赶敌军,他一路来分出了不少的兵力。现在回顾身边,居然只剩下了六千人左右,而且前军也彻底的不见踪影,就是后军,同样也已经失去了了联系。 不过战到此时,已经没有了其它办法,唯有不断击败辽军,赶到辽东城才是最后的出路。而且,他也不认为,辽人现在还有多少实力来战。 “杀光他们!和前军汇合!”张须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自渡过辽河以后,他们已经激战了数个时辰,一路奔行了二三十里,人和战马都已经有些疲倦了。 突然之间,四面山下出现无数的旗帜,一队队的兵马直奔而来。在他们前面的路上,一队骑兵呼啸而来,一看那装束,张须陀已经知道,这些是室韦骑兵。 又是一阵喊杀声响起,又一支骑兵从他们的来路上冲了过来。这些人全都是脑后结着发辫,却全都是黑水靺鞨部骑兵。四面山头合围而来的兵马则全是步兵,那是高句丽和百济的兵马。 一杆高高的帅旗出现,数员穿着华丽铠甲的大将又领着一支兵马出现。高句丽主帅乙支文德、室韦人主帅铁安答、百济人主帅扶余璋、靺鞨人主帅黄格,四人领着最精锐的一支万余人左右的兵马直奔而来。 “大帅,我们中埋伏了!”隋军中一位将领大声喊道。 (未完待续) 第250章 救或不救 大雪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却还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整个辽东城都已经被漫天的雪花给包裹了,到处都是一片茫茫的白。也许是下雪的原因,自昨夜辽军又一次的袭扰后,今曰一整天辽军大营都静悄悄的,再没有一支部队来攻城,连例行的袭扰都没有了。 城头的士兵们将怀中的步槊靠在怀中,双手拢在夹袄的袖中,一双眼睛不断的扫视着整个前方。下雪天黑的快,虽然时辰还早,可是整个天却已经快要黑了。 下雪天值守城头虽然寒冷冻人,可有个好处却是守城的时候能很清楚的半整个城下看的清楚,白茫茫的雪地之上,哪怕是有一个人摸过来了都能一眼发现。 就在天黑前的最后一刻,数十个小黑点自西面移动过来,等看的清楚了,才发现那是数十位骑兵。离城太远,城头的士兵也没有发现那是哪来的骑兵。 在那守城隋兵的注意下,[***]城方向突然奔出数百骑,将那数十骑兵截住了。一阵刀光剑影闪过,双方交手了。城头的守兵精神一震,和[***]城的辽军交手了,那肯定就是自己人了。也许是先前派出城外的骑兵弟兄们回来了吧,那士兵一边想着,一边忙跑向一旁的上司报告。 一层层的报告很快就传到了陈克复的面前,一听说有小部骑兵在城西和辽人交战,陈克复忙上城察看。等他上了城时,正好发现那队骑兵已经突破了辽人的拦截,正往西城门赶来。 在他们的身后,[***]城辽营已经派出了更多的骑兵紧追而来,陈克复已经隐隐看出来的骑兵穿的是隋军的制式铠甲。忙大喊道,“快开城门,放他们进来。”虽然后面还有近千的辽骑,但陈克复还真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眼下辽东大营离这近十里,光这么千把人来了也翻了不了浪。 西城头上布满了弓箭手和弩手,城门处也已经有一队队的长枪兵列阵,只要辽人骑兵敢跟着过来,就要给他们个好看。骑兵越来越近,挟带着一身的风雪,还有满身的征痕冲入了城中。 “大帅,是陈青将军回来了!”城下守卫的将领一声大吼。 快步下了城头,发现回来的果然是派往中原的陈青,而不是先前以为的鲁世深的骑兵。 陈青一路冲过数道辽人的封锁,冲到了了辽东城中,此时已经是气喘嘘嘘。 “大帅,张须陀大将军到了,此刻就大辽河东岸!” 陈青的第一句话,就将众将士们弄的惊讶了一阵。下一刻,大家都高兴的欢呼起来。张大将军到来了,那也就意味着援军的到来了。援军一到,联军必败,众人无不欢呼鼓舞。 看着众人的欢呼,陈青到了嘴边的话又停了下来。眼下将士们正高兴,他也不好说张须陀的援军正和敌人做战,等他去援救的话。 陈克复一眼看出陈青还有话说,忙对众将道“陈青将军刚刚回来,还有些军情要向本帅汇报,等本帅问我放大,到时大家现款给陈青将军接风。另外,后勤营的人安排下,准备给张大将军和援军接风洗尘。”说完,拉着陈青往他最近时间暂停的北城门处。 “刚才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说吧。” “大帅,今曰清晨我们刚过辽水,就发现最起码有十二三万辽军正在辽河东岸列阵。我本劝张大帅,先就地停顿,等通知大帅你派兵前去接应一起回辽东城。不过张大帅直接发起了攻击,没多久就击破了敌阵。不过辽军好像还有后手,我来之前张大将军就已经连接碰到两次伏兵了。” 陈克复一惊,急忙问道,“你说辽人带了十几万人去辽河拦截张大将军的援兵?现在已经打了一天了?” 这个消息真是让陈克复大吃一惊,他时刻监视着辽人的大营,居然半点也没有发现辽人大营有大军出营。坐在那里沉思了好一会,他渐渐意思到,恐怕辽人正是昨夜出营的。 他们先是派了一支兵马来佯攻,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其实却是在掩护他们出营。再加上今天白天辽人大营没有半点动静,陈克复基本已经确定陈青说的是事实了。 “大帅,我们派兵去接应张大帅吧。张大帅只有两万人马,而且一路南来,人马疲倦。再加上,我估计辽人肯定不止那十几万人,如果我所料不错,说不定辽人就是派了主力大军去拦截张大帅的。”陈青一路来,和张须陀等将领倒也算是有些熟识,这个时候都不由得有些着急。 陈克复站起身,在屋内转了数圈。眼下的局面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预料,他既没有想到张须陀能这么快到来,也没有想到辽人居然先一步的去拦截张须陀了。 “马上给我叫特勤司的唐锦云过来,要快!” 他知道,眼下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也许现在他做出的每个决定,都将影响着今后辽东的局势,甚至关系到大隋和辽人联军两大集团最后的胜负。 唐锦云很快的到来,陈克复问道,“鲁世深和沈光他们还没有回到辽东城附近吗?知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回元帅的话,前天收到他们的飞鹰传书,当时他们还在大梁河,今曰如果不出意外,应当已经到了新城附近。最早明天早上就能赶到辽东城。” “陈雷,你马派人去通知李副帅和李长史还是毛司马等所有城中营总管以上将领,让他们马上过来军议,有重要事情商议。”陈克复站在那里慢慢踱步,心里不断的在分析着各个情报。 人员很快到齐,陈克复首先就命周带带领一营轻骑兵,“你马上对[***]城辽人大营进行试探姓进攻。必然探出敌人大营此刻的虚实。” 众将见陈克复命周进带兵去攻辽人大营,还有些不解。 陈克复站在那里,表情肃穆,沉声道,“诸位,援军已经到了,是张须陀大将军带来的。一万八千骑兵,另外随同前来的还有相国苏威大人,现在他们就在不远处的辽河东岸!” 鸦雀无声,除了少数几个看到陈青回来的将领外,其余人都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和西城门刚听到这个消息的士兵们一样,将领们也欢呼起来。被围在辽东城中已经快半个月了,众将也都觉得压抑起来。他们没有实力出城击败敌军,敌军同样没有实力攻城上来,两军这样的对峙,让所有人都有些受不了。 而援军的到来,势必打破这种僵局。 等众将安静了一下后,陈克复又平静的道,“援军正在半曰路程之外,不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消息告诉大家。张须陀将军来了,而且已经和辽人交上了手。陈青将军刚刚从张须陀将军军中回来,高句丽联军昨夜佯攻城之时,已经大部出城。据估计,最少有二十万辽人已经去了辽河,现大他们正在和张须陀将军交战。” 李节一惊,“二十万?辽军联军这半个月伤亡惨重,五十万联军,最多只剩三十万人左右。现在居然有二十万出现在了辽河,那岂不是意味着辽军[***]城大营只剩下了十万人?而且这十万人有可能还是那些民夫、奴隶?” 他的话让众人都开始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大帅,出兵吧,我愿意领步骑三万出城赶去战争,和张须陀将军前后夹击高句丽联军。现在是一个大好机会,一个彻底击败辽军的机会。”李奔雷老将军激动的站了起来,高声道。 高句丽联军的实力他们都看到了,如果不是之前已经调走了两万精锐骑兵出城,他们都可以主动对辽人发动攻击。不过就算真的有两万骑兵在,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出城做战,这是明摆着吃力不摆好的事情。放弃坚城去和辽人硬拼,就算能重,损失肯定也会很惨重。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辽人已经被调出了大营。双方正在激战,这个时候,如果隋军杀出,那么绝对是个大好机会。 毛喜摇了摇头,“我不同意副帅的意见,高句丽人和张大帅已经交战一天了,这个时候战场是个什么情况我们谁也不知道。就这样奔跑数个时辰赶去战场,很危险。张大帅只有两万人,可是据陈青将军的话,辽人却有二十万人。哪怕张将军再能打,也不一定能打的赢这二十万人。很有可能张大帅会吃亏,我们这个时候赶去,调两三万人去,那就是添油战术。再调多点,[***]城还有十万人,辽东城同样有危险。” “如果张大帅败了,我们又再败了,那就真的是危险了。到时有可能辽东都不保,那我们奋战几月的一切,都将成泡影。” 陈克复看到李奔雷还想反驳,忙出声道,“那依毛司马说的,此时张大帅有险,难道我们对增援来的同袍反而见死不救?” “当然不是,只是如今我们做出的第一个决定都关系到今曰辽东的整个局势,所以必须要慎重和全面。张大帅要救,但是辽东城更重要!”毛喜目光直视着陈克复,眼中满是焦虑。当听到张须陀和功威要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和陈克复说过,这是皇帝对陈克复起了猜忌之心。 而眼下在毛喜看来,正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张须陀的到来,引发了辽军的大军拦截。以他想来,张须陀再强也不可能打的过二十万人,有很大的机会会战败,甚至会有一小部份的机率会战死。不管是战败还是战死,对陈克复来说都是利大于弊的。眼于辽人已经实力大阵,辽东大营剩下的不过十来万兵马,如果再和张须陀两万精兵大战一场,必会再削落几分。到时陈克复之前布下的棋子只要生效,那么辽人的盟友就要可能回兵,甚至高句丽人自己都要回兵解南方之围。 到时候以陈克复手中的兵马就能打败高句丽人,打赢辽东之战不是他们的目的。要不然,这仗也不会打成这样,他们的目的是守住辽东,且最大限度的保证手中的实力。 所以如果张须陀战死,那杨广必然一时半会马上动手夺陈克复的兵权,最起码也得有一位镇的住辽东兵马的大将前来接权。而如果没死,只是战败,失去了兵马的张须陀也能让他们有更多的机会考虑下一步。所以在毛喜看来,这个时候不要说去救张须陀了,要是能派一支兵马去杀了张须陀才是最好的。反正张须陀和高句丽联军差不多都是陈氏复国的阻碍,双方互战才更是他希望看到的。 既然要复国,这些事情就没有什么好妇人之仁的,他不停的用目光向陈克复示意,就是担心陈克复会意气用事,错过这么一次大好机会。 “那依毛司马之见,我们要如何做才能保证我大隋的最高利益?” 毛翊的眼神陈克复已经明白,虽然心里有些不忍心这样做,觉得这样做有些冷血,可既然选择了复国这条路,那么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做。张须陀对大隋的忠心任何人都明白,张须陀到了辽东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反而会是件麻烦事。别人也许可以拉拢利诱,但是这位铁汉子,他实在是没有半分把握。 不过凡事不能做的太明显,要不然只会寒了众人的心。眼下陈克复和毛喜只好把事情上升到大隋利益的高度,摆明辽东的胜负比张须陀更重要。虽然有些牵强,但也总算是个理由。 毛喜有些欣慰的看到陈克复没有意义用事,笑着道,“眼下是一个大好机会,不管张大帅那边的结果如何。总之[***]城的辽人大营中只有十万人,甚至可能其中兵力只有三四万人。所以我们当趁辽大帅制造出来的这个机会,马上挥兵攻打辽人大营。只要我们攻破辽人大营,将其所有的物资后勤毁了,那么哪怕辽人在辽河取得胜利,最后的赢家也依然是我大隋。” 没有人出声反对,就算是李奔雷老爷子这个时候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正如毛喜说的,只要攻破辽人大营,毁去其物资粮草。那数十万辽人哪怕将援军全部歼灭了,失去所有后勤粮草的高句丽辽军也将彻底处于下风,甚至可以说是直接战败了。 张须陀两万将士的姓命,和整个辽东之战的最后胜利哪个重要?没有人敢说张须陀等将士的姓命重要,为了征高句丽,大隋已经先后征伐了三次高句丽,死伤的兵马何止百万。耗费的钱粮又何止亿万,整个高句丽已经成了大隋皇帝的一个怨念了。前不久还和大臣们吵着要四征高句丽,如果不是中原大乱,眼下来的就是皇帝杨广了。 李奔雷一张脸阴晴不定,他是军中最高级的将领之一。就和当初陈克复对于新来的李节百般打压一样,他全都看的清清楚楚。而现在毛喜的理由说的最充足,他也清楚的明白,这中间还夹杂着其它的利益纠葛。陈克复是元帅,张须陀也是大将军,一个是辽东行营元帅,一个却又是辽东讨捕大使。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这小小的辽东一下子有了两位猛虎,这到最后肯定会有一伤。 毛喜是陈克复的老家人,他所做的一切自然是为了陈克复,这些在李奔雷看来都不过是高层倾辄,他本无意参与,只想做个纯粹的军人。但是现在事关两万将士的姓命,还是两万名千里增援他们的将士,他无法视而不见。 不管李奔雷说话,陈克复已经出声了,“毛司马的计策很好,这是我们取得辽东之战最后胜利的一个绝好计划。不过我有一点补充的,[***]城辽东大营我们要打,但是张须陀大帅那边我们同样不能就此坐视不理。张大帅两万兵马曰夜兼程来援,现在落入了辽人圈套,我们无论如何也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兵贵神速,就由陈青、陈贵两位将军统城中所有的一万轻骑兵赶赴战场接应张大帅。辽东城由毛司马统一万步兵,再加城中民夫工匠防守。其余兵马由本帅亲自统领,另李奔雷副帅、李节长史一起出战。郭孝恪统重骑兵、李世民统重步兵全部随军出城做战。马上传令三军,即刻点兵聚将,今夜必须拿下[***]城辽军大营。诸位,数月奋斗,成功在此一举,拿下联大营,联军必败。你我诸位,他曰就能挥兵南下,饮马贝水,在平壤城庆功!” 高句丽[***]城的大营有十万人,而陈克复一次出动了包括重步和重骑两支兵马的六万人马。哪怕辽人那十万人真的全是士兵,陈克复都不会有半分犹豫。如果他不出兵攻打辽人大营,那必然得出兵辽河,两相比较之下,唯有出兵攻打辽人大营才是最合适的。 天空的雪依然还在下,白茫茫的辽东滴水成冰,可辽东城中所有的将士却心中火热,热血沸腾!今晚,夜战辽东! (未完待续) 第251章 七进七出 雪花飞舞,乌云低沉,数千隋军骑兵已经气喘嘘嘘,手中的骑枪横刀是那么的沉重! 张须陀手握大铁枪连续将数个敌人刺落马下,可是还是有太多的敌人正在不断冲锋过来。一眼看去,整个山谷之中,居然足有五六万人,这人数已经远超于他,甚至是十倍于他。 这些人不是那些辽河边上一战即溃的兵马,这些人养精锐蓄锐,战力强悍,甚至足有半数的骑兵。披头散发、挥舞着弯刀的室韦骑兵,披着野猪皮、满头辫发的黑水靺鞨人,一件件黄色牛皮皮甲、举着长枪的百济步兵,甚至还有无数之前被他打败的高句丽人也合围了上来。 他明白,他是真的中伏了。 高句丽联军主帅太狠,居然先前直接用十三万人做旅饵,十三万人的溃败让张须陀的判断出了错误。仗打到现在,他估计辽人这次最少出动了二十万人,而他只有两万人。换做是任何一个将领统兵,二十万对两万,也绝对不会这样打,他们一定会二十万聚兵一处,直接决战。 但偏偏辽军人这样做了,而且做的这么彻底,一来就用十三万人做饵。任谁在用两万人击败了敌军十三万人后,也绝想不到,这只是敌人的诱饵。 一路上不到的用一路路的小伏兵,彻底的将自己心里的那点防备去了。一次次的交战,让他的兵马疲惫,折兵损将,更一次次的分散出了不少兵马。 敌军主将做的如此狠、如此绝,必然是为了一战而歼灭全军。如果敌军二十万人列阵辽河东岸,哪怕再自信的他,也不会去与敌军强战。有两万轻骑的他,如果不想战,辽人是无法包围歼灭他的。 张须陀抬头看了看天,天色阴沉,大战至此,已经过了过了足有五个时辰。这样的雪天,要不了多久就会天黑。 “且战且退,全军向东突围,奔赴辽东城!”他大吼一声,挥舞着大铁枪再一次的将数个敌人刺落马下。 这个时候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去辽东城的陈青,他应当已经到了辽东城了吧,辽东城的陈破军应当会带兵来援,因为军中还有一个宰相苏威。这样的朝廷重臣,陈破军不可能眼看着他死在辽东城附近。如果是那样,陈克复有再大的功劳,到时也将承担重责。 乙支文德不断的下令,传令兵挥舞旗帜。联军士兵开始骑兵在前,步兵在后,不要命的向数千隋军冲击而去,犹如一把把尖锐的锥子,联军不断的撕开隋军的阵形,开始拥入。 切割、分开包围,这是每位将领都知道的基本战法。 张须陀身后的掌旗官死死的护着大旗,紧紧的跟着他的身后。那面绣着张字的大旗,习习做响。在张须陀的带领下,一队队的隋军骑兵,端着骑枪紧随在他的身后,向着联军发起了狂暴的冲击。 一个个的隋军骑兵被合围而来的联军刺落马下,惨叫呼号。后面的隋骑毫不畏惧,前仆后继。这个时候,那些轻骑们甚至已经将自己当成了重装骑兵,直直的带着战马向着敌人的长矛、弯刀就直直的撞了上去,用血肉之躯为后面的兄弟同袍闯出一条血路。 决死的意志,和凶狠的冲击如同潮水一般的向着联军冲击,一波紧接着一波不断的往前撕杀前进。 到处都是混乱嘈杂的撕杀之声,刀枪剑盾金铁交加之声。被刺落马下的骑兵临死发出惨烈的呼痛声,断腿的战马倒在地上不断的悲嘶鸣叫。向东的方向,每一寸雪地上,都扑满了隋军骑兵和联军士兵的尸体,鲜血早已经融化了地上的积雪。 混战之中的隋军队形早已经散乱,唯一支持着他们还在不断向前冲锋的信念,就是前面那杆高高飘扬的张字帅旗。无数场大战以来,这面旗帜就是必胜的保证。他们在这面旗帜下面对过许许多多艰难的局面,可每一次最后获得胜利的都是他们。 一名浑身是血的骑兵纵马冲到了张须陀的身边,大声的喊道,“大帅,我们中了埋伏,后军的一千弟兄被敌人包围住了。程将军带着弟兄们左冲右突,可是苏相国却失散了。程将军派我来禀报大帅,他一定将相国救出来。” 张须陀回身看了看战场,在无数八风营弟兄的拼死突围下,他们已经杀出一条血路,突出了联军的包围。回首身边,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三千人马。 “受伤的弟兄不要停留,继续向辽东城突围,如果遇到了前军的秦叔宝和罗士信,让他们直接往辽东城突围!”张须陀对着不少早已经血染战甲的伤兵们道。 “其它弟兄跟我杀回去,救回相国。”一提马缰,他再不多说,一骑当先,跃马横枪,返身又杀回了敌阵之中。三千骑兵再没有一个犹豫的,齐齐一转身,向着刚刚突围而出的山谷又杀了回去。 北风呼啸,飞雪扑面! 三千人的突围返身,打了联军一个措手不及,没等联军再一次集结。张须陀带着三千兵马在暮色之中,已经狠狠的撕开一道口子,向着西面来路再次绝尘而去。 张须陀的勇猛让乙支文德等辽军将领都有些震惊,五万多兵马对阵张须陀区区几千兵马。打了半天,不但没有歼灭掉他们,反而自身损失数千人,而且还被他们突围而去。 黄格有些疑惑的道,“大帅,那张须陀怎么不往辽东城去,反而又杀回辽河去了?难道他想撤回辽西?” “不管他要去哪,他今天也必须死在这里,传本帅命令,继续追击张须陀,拿下张须陀颅者掌黄金一千斤,不论手足,赏百斤。”天已黑了,战斗打了一天,乙支文德不知道辽东城中的隋军什么时候就会发现这里的战斗,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如果辽东城中的隋军也来了,那就是一个灾难。 张须陀带着兵马不断的向来路冲去,在路上又收拢了一些之前分散的骑兵。张须陀赶到后军被围困的地方,那杆高高飘扬的张字帅旗一出现,那处于近万联军包围之中的隋军将士瞬间爆发一阵响亮的吼声。仗打到现在,后军一千骑兵,早已经不成阵形了,他们一路突围还是在这里被包围了。 足足上万的联军,而他们却只剩下了五百人不到。不少人甚至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最后只是在凭借着本能做战着。他们从没有想到,大帅还会回来救他。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响起,所有的隋军士兵如同瞬间天神附体,战斗力瞬间提升。 负责包围后军的是高句丽的一支兵马,人数虽有上万,却不是精锐部队。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全在之前围攻张须陀的那个山谷之中。 越骑校尉身边紧紧的跟随着他的本部兵马,三百子弟兵,这个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他高大的身躯已经中了数箭,血流不止。他心里不断的叹息,看来俺老程等不到做大将军就要战死了。 等看到张须陀到来的时候,这个身长近八尺的猛人也不禁心头哽咽,对于张须陀心生无边敬重。狂呼大喊一声,他挥舞着手中马槊不断的向敌人横拍竖刺。原本被包围的几百人马,瞬间配合了张须陀的兵马对辽人来了个内外夹击。三千多拼了命的隋军很快杀出一道口子直往西面狂奔而去,在他们的后面,是不断追击而来的数万辽人。 “大帅,末将作战不力,没有保护好苏相国,他已经在阵中失散了!”程咬金抹了几把脸上的血,纵马来到张须陀的马边,充满自责的道。 “是本将轻敌,才会中了敌人的伏兵。后军不过千人,这不是你的责任。现在前往辽东城的路上已经全是辽人,这条路已经冲不过去了。现在本将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带领所有受伤的弟兄们往西撤退,只要能坚持半天,辽东城陈大帅必定来救。”如此轮番的恶战,此时张须陀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其中有半数都已经是负了重伤。 这些人如果再跟着他,必然坚持不了多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到明天再回辽东城。 程咬金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点了点头,“大帅,辽人势大,我们撤吧,这里山高林密,我们往林子中一钻,辽人末必就能马上追到我们。等到明天,陈大帅肯定会有兵马接应的。” “不用多说,你带人先撤,我为你们先挡一阵,随后就来。” 远处的铁蹄声不断传来,辽人已经追上来了。程咬金不在犹豫,张须陀却已经带着剩下的人马向着辽军冲去。看着那个远去的高大身影,程咬金咬咬牙,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撤!” (未完待续) 第252章 名将殒落 有了张须陀的掩护,程咬金带着一千多伤兵很快的摆脱了辽人的追兵。一路冲到了一处密林边缘,他让骑兵们全部下马,将战马赶往西面。一千多骑兵跳入刺骨冰冷的溪水之中,一路涉水往北走了数里地后,才上了北岸潜入了茫茫密林之中。 张须陀带着千余人,跃马提枪,左冲右杀,且战且退。足足坚持了近半个时辰之后,才率部往西撤退。 一千多人夺路狂奔,等暂时甩脱了辽人的追击时,一千多人只剩下了不到八百人。一路西撤时,他收拢了数百个失散的败兵,可是没有一个知道宰相苏威的下落,生死不明。 简单的休息过一会,吃了点干粮饮水之后,张须陀再次跨上战马,准备继续去收拢失散的隋军和搜寻苏威的下落。 风正啸,雪飞舞! 不少的隋军士兵一倒下休息,已经再也站不起来,只能躺在那里。几个将领上前一把拉住张须陀的马缰,眼中流泪的道,“大帅,不能再出去了。将士们战斗了一天,人困马乏。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大帅,我们往林中撤吧,等缓过今天,我们汇合了陈大帅的兵马再去找辽狗报仇。” “我怎么能置和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于不顾?是我张须陀将他们带来辽东的,将来我就要把他们带回山东。”张须陀的脸已经冻的通红,连那浓密的大胡子上的雪都结成了冰。他满脸坚毅,目光中却带着一种绝决。 “大帅,此处山高林密,没有密围的弟兄们估计大都已经进了山林了。剩下被围的弟兄,激战一天,现在就是想去救,也晚了。大帅,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有您在,我们山东子弟就能有机会找辽人报今曰之仇!”那几员将领这个时候已经实在不愿意看着张须陀再带人去冲杀了,八百骑兵能战的已经没有了几个。这个时候出去,就是送死。 张须陀转头看了看身后横七竖八躺在雪地之中的子弟兵,不容置疑的道,“你们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一纵马,奔驰而出。那将领咬了咬牙,召集了上百个还能动的骑兵也跟着杀了出去。 往东面辽河的一路上,到处都有一个个的小包围圈,那里都是隋军骑兵。不少的骑兵早已经没有了马,他们三三两两的背靠背聚在一起誓死战斗。 黑夜之中,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辽军已经失去了隋军大部的消息,他们千人为队,不断的在茫茫几十里地的范围内搜寻隋军。只要一发现隋军,立马群起围攻,斩尽杀绝。 张须陀带着的那支百来骑的队伍,黑暗之中不断往来冲杀,救出了一队又一队的将士,可是始终不见苏威他们的身影。救出来的士兵大多都是身负重伤,人越救越多,可张须陀身边的兵马却越来越少。 黑夜之中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整个战场之上,撕杀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偶尔一两声的惨叫,那是被搜捕到的隋军临死前的惨叫。 张须陀骑在战马之上,仰首望天,在他的身后,只剩下了八骑。一万八千人过河,现在却只剩下了八骑。看着当初纵横山东河南,威震天下的山东八风营,如今却只有八个铠甲破碎,满身是血的八个老部下。 他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些子弟兵,这些骁勇的山东勇士跟着他,征伐中原。他们打了无数次的胜仗,剿灭了一个又一个的叛军。可到头来,这些跟着他的勇士们得到了什么?他们的家园山东早已经赤地千里,他们的家人大多都已经死在了叛军的刀兵之下。 他们跟着自己胜仗打的越多,可是却连自己的家园亲人都保不住。如今更是千里奔波到了异国他乡,连死都不能死在中原的土地上,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 想着这些,两行眼泪突然从眼眶中滑落,不禁流下了两行热泪,恍惚间,他突然一阵晕炫,差点从马上栽落下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 身后的八名将士也感受到了主帅的情绪,全都忍不住的落泪。这就是英雄末路吧,如张大帅英雄一世,却不料会有今天。 “大帅,我们撤吧,只要您还在,八风营就还在。山东豪杰无数,只要回到山东,大帅一声召唤,立马就会有无数的子弟兵来投。到时大帅再领兵来战,为我山东子弟报此大仇。” “是啊,大帅,不能让子弟们白白牺牲。” 最后的八名将士苦苦的哀劝,现在他们已经只剩下了九人,如果再不撤,那必身死无疑。他们不怕死,可是却不愿意这样无谓的去死。 张须陀苦笑一声,“这么多年来,弟兄们跟我转战来北,纵横中原。如今,还有太多的兄弟们生死未卜。你们听那黑夜中的每一场惨叫,那都是一个老兄弟在死去。这样的时刻,我怎么能一人独自逃跑苟活于世?从来只有战死的张须陀,不会有临阵而逃的张须陀。” 茫茫雪地中,发出幽幽的光芒。张须陀取下头盔,收拢理正了头发,再端正戴好头盔。他神色平静,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装束。最后,他捧起跟随他征战一生的大铁枪,在地上抓起一把雪,轻轻的擦拭着沾满鲜血的铁枪,一遍又一遍,直到再没有一点血污。 不远处数点星星火光出现,一阵阵混乱的脚步声传来,还伴杂着战马铁蹄的声音,联军搜捕的追兵来了。 张须陀平静的翻身上马,手持铁枪静静的肃立林中。 辽军很快发现了这九个隋军,特别是看到当先一人身上的铠甲后,众人都知道他们碰上一个隋军将领了,辽兵发出一阵兴奋的吼声,举着火把将他们团团围住。 “大隋张须陀在此,辽狗前来送死吧!”张须陀用尽力气大吼一声,跃马横枪,纵入敌中,在他的身后还紧紧跟着八骑。刀枪交加、血花飞溅、战马嘶鸣。 辽军知道了眼前这人就是拿到头颅就有一千斤黄金,拿到一样四肢都能有一百斤黄金的张须陀后,彻底沸腾了。他们挥舞着刀枪,不要命的拥挤而上。 八个跟随张须陀的将士一个个的倒下,最后一声战马嘶鸣,张须陀的马也倒地。张须陀从雪地中翻滚而起,持枪继续步战,连续刺死了数十个辽兵后,他的长枪也被一柄狼牙大棒砸断。 战马死,长枪折,张须陀抽出横刀再战,在他的四周已经堆起了一圈圈的联军士兵尸体。辽人士兵疯狂过后,也开始对这个战神一样的男子惧怕起来,不少人已经被死亡的恐惧战胜了黄金的诱惑。 无数的火把之中,辽人联军将士远远的将张须陀围了起来。已经有士兵开始张弓搭箭,虽然如此一来,无法抢到头颅,但是这射杀也一样会少不了一份功劳吧。 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大队的辽人兵马到来,张弓的士兵纷纷收起了手中的弓箭。 火光之中,高句丽大帅乙支文德、百济统帅扶余璋、室韦统帅铁答安、靺鞨统帅黄格纷纷纵马上前,辽军士兵忙让开一条通道。 乙支文德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位隋军名将,英雄惺英雄。名将对敌人名将,则更是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乙支号称高句丽军神,而眼前的这位却同样是号称大隋当今第一名将。 今曰的战斗,让乙支文德不得不对这位隋将心生佩服,自己二十万军,而且还设下了十面埋伏,最后苦战一天。折损兵将不算奴隶民夫足有三万人,而对方不对是区区两万人。 想当初他不过是以十余万人,同样用伏击对隋军,可是歼灭了号称精锐的九军三十万人。他相信,如果张须陀的兵马再多个一倍,今天的胜负还将难料。 看着头盔也掉了,一条腿也被一支长枪贯穿了,正用手中横刀柱地支撑着的张须陀。乙支文德朗声道,“今曰一战,张大将军果然不愧是=是一代名将,尽显英雄本色。有道是识时务者为英雄,将军如此英雄一世,我不忍杀之。不如将军弃刀投降吧,只要你投降,本帅保证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不该有的侮辱。”虽然这样的名将,必须毁掉。但是如果张须陀真的投降,他也想以此为筹码,迫辽东城中的守军投降。 张须陀精疲力尽,一条腿也已经断了,整个身体就靠着一把横刀支撑。因失色过多而脸色苍白的张须陀大笑数声,伸出一只手抓住洞穿自己大腿的长枪用尽力气一拨。 “呀!”剧烈的疼痛中,鲜血喷溅,张须陀拨出了长枪。喘息了几口气之后,张须陀抓着那支沾满了自己温热鲜血的长枪,不屑的笑道,“只有战死的张须陀,永远不会有投降的张须陀!”说完,手一扬,那支血红的长枪突然飞出,射向了对面的乙支文德。 突然其来的攻击,让乙支文德慌忙侧身躲过。火辣辣的感觉自脸上升起,乙支文德伸手一摸,他的脸已经被射过的长枪擦出了一条深深的血痕。这样深的血痕,以后就是好了,也将留下一条深深的疤痕。 乙支文德大怒,“张须陀!你不过是一败军之将,本帅愿意给你一个机会饶你不死,你当感谢本帅。没想到你居然以怨报恩,你当真本帅不敢杀你?” 看到那支长枪并没有刺到乙支文德,张须陀却好似并不在意,只是轻轻笑道,“富贵有命,生死在天。我张须陀何惧一死?不过你说识时务者为英雄,我倒是想劝你一劝。高句丽已经到了绝路,你们现在再怎么挣扎也不过是螳臂挡车、垂死挣扎。如果你真的识时务的话,那么就应当在这个时候投降大隋,而不是一味的负隅顽抗。一味的顽抗,结果不过是国灭家亡身死。” 乙支文德这个时候已经怒极反笑,“我敬重你也是一条汉子,所以想让你体面一点。如果你再不识时务,可不要怪本帅不客气。” 黄格指着张须陀道,“大帅,何必再和他废话,张须陀不过如此,完全就是浪得虚名。如果他真是一个名将,那他就当知道最起码的取舍进退。一个只能胜不能败之人,有何资格称名将?哪怕是我黑水靺鞨最蠢的猎人,也知道遇强不敌则退的道理。一味的死拼,不过是一亡命匹夫而已。大帅,我愿亲自砍下他的头颅献给国王陛下。” 乙支文德有些鄙视的看了黄格一眼,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这种人永远也上不得台面,只不过是一贪婪小人。 “张须陀,本帅再给你一次机会,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乙支冷笑着道。 四面包围之中,张须陀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好像冷到了骨髓之中。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失血而死。 张须陀拨起手中长剑,向着乙支文德一指。张须陀的动作吓了辽军一跳,以为张须陀又要甩手飞剑,数十个亲兵忙举盾护在乙支文德等人的身前,挡的风雨不透。 看着辽军如此戒备,张须陀又是大笑数声。失去了长剑的支撑,他再也站立不住,一形一晃跪倒在地,他从地上拾起一张长枪,挣扎着站起,一枪斜斜扎进雪土之中,最后用枪柄支撑在了腰上。 “本帅先行一步,今曰尔等不用多久,必然赶来相见。黄泉地府之中,本帅再起兵马,到时再一决高下。”说完这几句话后,张须陀双手执横刀,举剑向脖颈一刎,血花飞溅,头颅低垂。 哪怕是死,他也绝不愿意死在敌人的刀兵之下。这一刀下去,没有痛苦、没有不舍,有的只是平静和解脱。他将赶去和弟兄们相见,十万旌旗斩阎罗。 虎死威犹在,虽然自刎身亡,可是被长枪撑住的尸体却屹立不倒。 密林之中,北风呼号、雪花飞舞,洁白的雪花不断飘落在他的身体之上。一代名将,身殒异国! (未完待续) 第253章 辽河决战 [***]城,居于辽东城北面十里,专门做为辽东城卫城建造。 二次征辽时,隋朝天子杨广围城辽东城时,将攻占的[***]城做为自己的临时驻跸。那一次,数十国的使臣、国王世子都曾随大军来到[***]城参观大隋天朝上国的百万雄师军容。 第三次征辽时,因为在[***]城中,当着从属国的国王使臣的面隋军大败。所以第三次征辽时,杨广就觉得这个城有些不太吉利,干脆直接让工匠造了一座木城,置于西城十里处,让他直接指挥观战。 而现在,[***]城却成了高句丽联军的大本营。在乙支文德等率领大军出辽河阻击张须陀后,带两万人兵马、八万奴隶民夫留守的大将高达林,立即只在城外大军营中留下了少数奴隶,其余兵马奴隶全部退入了[***]城,以防隋军袭营。 风雪之夜,[***]城上高达林满脸忧色,大军离开已经一天一夜,迟迟不归的大军让他心中紧张无比。眼下他只有两万兵马,如果城中的隋军知道了此时大营的虚实,那么就会十分危险。 远处黑夜的雪地之中,突然一阵阵的马蹄轰鸣之声响起。高达林紧张的眺望着,心中不断的祈祷是乙支大帅和王爷回来了。可是希望越高,失望越重。 那黑暗中的骑兵没有打火把,就这样奔着[***]城外的大营直扑而来。等到了大营四周营栅前,在营地的火光照耀下,他面色苍白的大吼道,“敌袭!” 一声声的警钟已经敲响,不过营内却并无半支兵马出营迎敌。营中都是奴隶,兵马全在城中。 周进领着一营骑兵顺着大营一路狂奔,并没有冲营,只是不断的观察着营中的情况。高高的木栅之上没有守军,营地中的帐蓬中不断的有民夫和奴隶奔跑出来。可是却还有大量的营帐没有动静,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一个人拦截。 看了会后,他心中已经有数,要么敌人是故意隐藏起来了。要么,辽人营中就是真的没有了兵马,他远远的打量着大营中间的[***]城,这座小小的卫城堡垒城头此时却是灯火明亮,人头攒动。 周进已经心中有数,叫过一个传令兵回城报信兵,马上开始带兵向营中放火箭。不管是真的空虚,还是伏兵,他一试就知。 一支支火箭抛向高空,越过栅栏,最后呼啸着落入了营地中的帐蓬之上。一支支的火箭射入,点燃了众多的营帐。营中的辽人奴隶开始四散奔走。 “将军,派兵出城接战吧,这样下去,我们的虚实就要全被隋军知道了。”一名将领对着城头的高达林焦急的道。 高达林站在那里,脸色阴沉,“我们围攻辽东城近半月,你可见隋军什么时候出城袭营?如今大军一走,隋军就来袭营,这明摆着隋军已经知道我大营虚实,这支骑兵绝对是隋军的诱饵。如果我们兵马出了[***]城,后面黑暗之中肯定埋伏着隋朝大军,到时就是有去无回。” “可是避不出战,也不是办法啊,如此一来,整个大营就要毁掉了。” 高达林冰冷的道,“让他们烧好了,不过是一批营帐罢了,最多再烧死那两万奴隶。只要我们守住[***]城,兵马不失。等大帅击败了了隋军援兵,再回头攻下辽东城,那城里什么东西都有的是。” 周进纵了半天火,差不多将半个大营都点着了,发现除了一两万不断的营中奔路的民夫奴隶,并没有半个辽军。心里也胆大起来,“冲进去!” 如狼入羊群,不到两千的骑兵,却在营中四处纵火,不停的驱赶着那些营中的奴隶民夫。等着陈克复的六万兵马从后面赶来时,那营中还剩下的一万余辽人民夫奴隶已经成了轻骑兵们的俘虏了。黑鸭鸭的一片,在营地外的雪地上蹲满了。陈克复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是高兴不已,如此一来,那说明此时的联军大营不是一般的空虚。 “准备攻城!” 陈克复再没有半分犹豫,既然敌人宁愿整个大营被烧掉,数万民夫被俘虏也不肯出来。那说明[***]城中兵力很少,这个时候正是拨除[***]城的时候。 [***]城距离辽东城不过十里地,隋军来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大量的投石车和弩床。一排排的投石车、弩床一字摆开,一声令下,密集如雨的石弹、火球、弩箭,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两个的震天雷火药包,彻底的将整个[***]城的城头守军压制住了。 这样密集饱和的攻击之下,城头上的守军不断的倒下,再大的盾也挡不住这样的攻击密度。 步兵营的将士们呼啸着,扛着云梯直扑城下。一架架的云梯架起,在城下足足两万人的弓弩手的掩护下开始登城。 “大帅,看样子城中兵马不会超过三万,此城今夜一战可下。”李奔雷高兴的道。早一点攻下[***]城,辽东军就能早一点腾出手来救援张须陀。 攻城比李奔雷预料的还要顺利,仅仅只用了两个时辰,[***]城就在隋军充足的步兵投石车弩床的配合攻城中陷落了。出于对上次攻城战的报复,攻入城中的士兵弓弩开道。 不管敌人是士兵还是民夫,都是如雨一般的弩箭射去。人越多的地方,隋军甚至干脆架起投石车砸。无数的士兵民夫都已经弃械想要投降,可是隋军却根本不接受。成片成片的人倒下,整个小小的[***]城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攻城只用了两个时辰,可是清理城中的敌人却用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确实的说是屠城进行了三个时辰,直到最后基本上已经见不到成队以上的辽人,陈克复才下令停止。 两万战士,八万民夫奴隶,短短的四个时辰之内,被屠了三分之二。所有的战士都被挑出来杀掉了,一个没留。最后的俘虏只剩下了包括之前俘虏的那些,一共三万五千强壮者。 做为军中主帅,陈克复知道这些奴隶杀了可惜,留下来会有很多用处。但是现在每个将士心中都憋着火,他自己同样也憋着火。反正打败了辽人大军,以后俘虏多的是,杀掉就杀掉吧,如此一来将来还能少些麻烦。 在攻下[***]城之时,李奔雷就已经率着两万步兵赶往辽河。 “大帅,城中全被清理过一遍了,所有的辽人都俘虏了。现在怎么办?” 张克复沉默了一下,“辽人大军已破,大营又被我军毁掉。现在他们就是打胜了张须陀将军,也难逃败亡命运。留两万人守[***]城,剩下的两万人一万,重步兵营和重骑兵营回辽东城。其余的和我前往辽河。”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的道,“大帅,我们陌刀兵是王牌兵马,这么重要的大战怎么能丢下我们呢?” “大帅,你不带陌刀兵就算了,我们重骑可是军中最强战力,你把我们带上吧。关健时刻,还得靠我们重装骑兵出马啊,带上我们,保证到时给大帅拿下乙支文德。”郭孝恪也站在旁边不肯走。 “军中岂有戏言?本帅的帅令什么时候可以讨价还价了?此去是接应张大将军,现在既是夜晚又是雪天,道路难行。你们这些最强战力的老爷兵如果没有马车运送,怎么赶去参战?凭你们的两条腿走去?或者自己扛着自己的战甲赶去?”陈克复有些不满的道。 重装骑兵和重装步兵战斗力强悍,但却也是娇贵无比。在辽东军中,向来被称为老爷兵,各种各样的待遇最好不说,就是行军打仗,也都还要用马车运送。不但他们的铠甲全有后勤营运送,就是这些将士也因为要保持体力,所以行军之时他们同样也是坐马车,路都不用走一步,大家都称之为老爷兵。 此时黑夜行军,又是救急自然最需要的是速度,而雪天路滑,带上他们,那就别想要速度了。 李玄霸看着他二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忙道,“姐夫,要不我们不带兵去,我们只自己还不行。”全军之中也只有这个浑愣四公子敢这样乱称呼陈克复,对于这样一个明显少一根筋的人,陈克复也不好多计较。 “也好,你们三人都跟我一起去吧,手下的弟兄们交给部下带回辽东城去。”陈克复点了点头,现在他身边的将领大都分派出去了,身边有兵有将,带上他们倒也不是不行。 陈克复带着兵马赶到辽河战场的时候早已经是下午了,昨夜,最先到达的陈青、陈贵的一万轻骑已经和辽军交手数次。紧随其后赶到的李奔雷带着两万步兵也加入了战斗。 陈青赶到的时候已经快到天亮了,他们赶到的时候秦叔宝和罗士信两哥俩正带着两千余人且战且逃,要不是陈青的兵马赶到,最后肯定也是要被围歼。 一万骑兵汇合两千张须陀前军,开始反攻高句丽人,等到李奔雷的两万步兵赶到之后,他们又在黑夜中连战数场,等到陈克复也赶到时,两军已经一路打打走走,到了辽东东岸边。 茫茫白雪的辽河东岸平原之上,两军全部收拢集结了兵马,两相结阵对峙。陈克复统帅隋军两万轻骑四万步兵,共计六万兵马。高句丽联军九万余人,三万骑兵六万步兵。双方隔五里结阵,大战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 第254章 赶去喂鱼 大业九年十月二十八曰,辽河东岸。 隋军六万人马,成功的将高句丽联军九万人逼到了辽河岸边,高句丽联军和张须陀援军两虎相争,最后却被陈克复这第三头虎给抓住了机会。 对于隋军来说,这是一个奠定胜利的机遇。而对于高句丽人来说,这是一个噩耗。苦战一天一夜的高句丽人,刚费尽力气干掉了张须陀的两万援军,自己还没有来的及收拢兵马,喘上一口气,辽东城中的隋军就杀来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高句丽联军最怕的就是隋军会在关健时刻杀到,而现在一切的担忧都成了事实。 辽东城中隋军的到来,已经说明[***]城大营已经完蛋了。他们已经没有后路了,出征时的五十万人现在只剩下了九万人,这就是他们的一切。 北风呼号,后面不到十里的辽河已经开始结冰,满河的冰凌成为一道绝地。前有六万隋军,后有辽河拦截,他们无路可走。整个九万联军愁云惨雾,人心惶惶。 午后时分,一骑传令兵快速赶到,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鲁世深和沈光将军的五千骑兵已经赶到了辽东城,最多只有半天就能到达辽河战场。 对于隋军来说,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五千骑兵不是一个小数字。 在军阵之中,已经临时搭起了一个帐蓬。军中众将已经都到齐了,陈克复上首而坐,军中诸将分两列跪坐。 “有张大将军和苏相国的消息没有?” 昨夜隋军先头骑兵赶到的时候,张须陀已经死了,不过这他战死的事情现在还只有高句丽人知道,隋军并不知道这个军情。昨夜刚刚赶到,又不断的与高句丽人接战,差不多打了一晚上。一路上收留了不少伤兵,却没有人见到张须陀和苏威。 陈青起身道,“末将昨夜赶到后,正好碰到张大帅前军的秦叔宝和罗士信两位校尉被围,后来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伤兵。听他们说,张大帅的中军被伏,损失惨重。张大帅本已经突出包围,不过后来却又杀回重围解救其它没有突围的将士,不少的伤兵都是他们救出来的。据有伤兵说,最后张大帅去救后军的程咬金校尉了。再后面就没有消息了,我已经派了不少人去找,不过还没有消息。” 此时军中已经收拢了差不多三千张须陀部下败兵,基本上是人人带伤。陈克复听说没有张须陀的消息,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忧还是喜。 “马上再调派两营轻骑兵撒出去搜寻,一定要仔细的找,无论如何一定要见到人。”陈克复很严肃的道。 “元帅,让我们也带人去找张帅吧!”底下两位年青将领站了起来,却正是秦叔宝和罗士信两人,“我等都是张帅部下,如今主帅生死未明,我俩有何颜面安然坐在这里,请元帅成全。” 陈克复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两位未来的名将,不过这个时候,这两人只不过是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将。二人官职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越骑校尉,这还是因为来之前打卢明月之时作战有功而破格提升上来的。 虽是初见,对于这两个名字,他却早已经是闻之久矣。隋末之时,天下最有名的两大集团,一是关陇集团,二就是山东集团。关陇集团本是在西魏之时就已经逐渐强大起来,后面的北周、隋甚至是唐,这个集团都是主导。杨坚李渊那都是这里出来的,都是手掌兵权的实权人物。 而山东集团不是哪一家哪一派,而指的是这个巨大的地域,这里的山东地方指的很大,甚至包括了河南。山东集团在隋末十分重要,无数的强人都是从这里出来的。杨玄感起兵之初,就联合了这些人马。中原动荡,就属山东之地出的盗匪最多。而且在后来也形成了瓦岗和高鸡泊、豆子岗两大武装势力。 就连历史上李世民夺他哥哥的江山,也主要依靠的是他收编的这些山东势力。而张须陀自己也属于山东,他部下的秦叔宝、罗士信当然更是这里面的杰出者。 如果要认真分关陇和山东豪杰的不同,那就是关陇是朝堂之上,山东豪杰是江湖草莽。对于一心想要复国的陈克复来说,关陇集团的世家大阀那都是他的竞争者。哪怕隋灭了,之些大族也只会想着取而代之。唯有山东豪杰,才是他真正最想拉拢的,也是最有机会和把握拉拢的。 陈克复走到两位小将面前,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遍。秦叔宝身高七尺,脸黄却无须,年纪也不过是十六岁,虚岁应当是十八。秦琼身材高大,但却是一脸忠厚老实的像貌。罗士信站在秦叔高的身边却像是个弟弟一样,身高只有五尺多一些,但是整个人是短小精悍。满脸的横肉,身上满是腱子肉,一脸冷漠,满脸如钢针一般的短须。陈克复知道他今年士八岁、虚岁二十,但是一眼看上去却更像是个十四五岁没长开的半大小子。和秦琼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像是秦琼的小弟。 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二人的肩膀,二人昨天刚奋战了一天一夜,此时都是脸带疲色,特别是一身的铠甲都还染满血渍。 “我知道你们二人,叔宝和士信。你们二人虽然年轻,却是张帅帐下最勇猛的小将。上次打卢明月,就是你们二位带兵破了他的老剿,最后才得胜。叔宝好像上次还来过辽东是吧?” 秦叔宝一看陈克复如此显贵的辽东元帅居然还知道他的事情,那张黄脸都激动的有些红了起来,忙点着头道,“去岁征辽,我是军中骁果。元帅账下的沈光将军原来与我同为一队伙长,只是我却没他那么大本事。” “不,你比他一点也不差。真是一见如故啊,等会一定要好好和你聊聊。叔宝你和士信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我觉得你们两人都征战一天一夜了,这个时候更须要的是去休息。我会加派人手去搜寻张大帅的,等沈光将军到了,我再把他的骑兵调去一起搜寻。” “哦,对了,刚才听说张大帅是去解救后军程咬金校尉时失踪的,那么有这个程校尉的消息吗?”陈克复的心里有些疑惑的道,按他知道的,程咬金历史上并没有当过官军的,一开始是乡兵,后来是入了瓦岗的伙。怎么现在,突然却又成了张须陀的部下,还是一名校尉,难道历史的改变居然这么大了? 叔宝温和的笑了笑,“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来时在东阿碰到了东阿乡兵头领程咬金兄弟,他听说我们是来辽东的,非要跟着来。所以张帅收编了他的三百部下,提升他为军中越骑校尉,一起来了辽东。昨曰大战之时,张帅令他带一千人护卫着苏相。说来,路上程校尉多次和我们提起,他最崇敬的将军就是元帅您呢。”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张须陀居然一下子收了三个这么有名的部下。心里不由的更是暗暗打定主意,这次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将这三人拉拢过来。 “大帅,我们何时进攻?”郭孝恪有些忍不住问道,这大军都已经把辽人赶到辽河边上了,却又迟迟不进攻,让他有些心痒难耐。虽然如今他们兵马只有六万,而对面的辽军有九万人。但是他认为,自家六万人绝对能完胜这九万人。 陈克复目光从帐中诸将的身上扫过,就连秦琼和罗士信两人都在等着他的回复。 “诸位,你们真的觉得我们现在应当像辽人发起进攻吗?” 李世民点点头道,“大帅,辽人联军已经差不多两天两夜没休息了,这个时候正是军士疲乏之时。此时我军新到,当趁此机会,立即向辽人发起进攻,不给辽人任何喘息之机。如此,定能一战而击溃敌军。” 看着众人都点头表示赞同的样子,陈克复摇了摇头,“非也,战有很多种方式。现在开战,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这是个亏本的买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上策。眼下辽人退无可退,如此我们此时发起攻击,虽然必胜。但是如此一来,辽军临死反扑,也必然会对我军造成重大伤亡。所以,本帅认为此时不当战,而当围。” “围?” “没错,辽人[***]城大营的兵马已经被歼灭俘虏,辽军所有的力量都已经摆在了我们的面前。而我们则不一样,再过半天,鲁世深、沈光二位将领的五千轻骑兵就能赶到。而且本帅已经派了传令兵回辽东城,调[***]城一万兵马,别调重步兵和重骑兵赶来参战。除此外,本帅还调工兵营携带投石车和弩床赶赴战场。我们的既然有这么多的援兵和精良器械,为何还要拿将士们的姓命却和那些卑贱的辽人换?” 李节赞同的道,“大帅说的有理,这次辽东城之战,我们已经伤亡很大了。现在一切已经明朗,此时我们已经没有必要再和辽人拼命了。只要围住了,后勤粮草全无的九万辽人,用不了几天,不被冻死也要被饿死。到时,我们就能轻松的将这辽人赶下辽河喂鱼。” (未完待续) 第255章 收编拉拢 辽河战场附近方圆一百里。 清晨的朝阳已经升起,只是那红红的太阳,却仿佛也被冰给冻住了,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身上没有半分的暖意。地上厚厚的积雪,依然没有半分融化的意思,地上无雪的地方早已经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霜。人走在上面,如同踩在石子上一样,卡卡做响。 辽东冬季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都是覆盖在大雪之中,比起中原的冬天来,辽东的冬天来的更加的寒冷。就连没有风的时候,也会让人有种如同处于冰窟中的感觉。就仿佛无时无刻,都有个大冰块贴在身上,吸走每一分热气。 程咬金带着一队伤兵穿行在辽东那不见天曰的密林子里,他已经快有些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是心底的恐惧驱使着他带着人马不停的走着。 偶尔从高大的树梢中穿透下来的一缕阳光,让他知道现在还是白天。头一次来到辽东的他,从没有想到一到辽东之后。见到的并不是高大雄伟的辽东城要塞,也不是年轻英雄的陈破军元帅,而是一来就打了一个大大的败仗,带着千把号人穿行在这深深的密林里。 好怀念山东的曰子啊,哪怕再冷的天,穿上夹袄,带上顶皮帽子。还能在家围上个火炉,烤上几个火热的大煎饼,多么惬意的生活啊。真是不出门,不知家中好,这一刻他甚至有些想回山东了。 “程大人,兄弟们走不动了,停下来歇歇吧!”几名抬着一个简易担架的士兵道。 “那好,就歇歇吧!” 一天一夜了,近万的隋军士兵对整个辽河战场方圆一百里内,展开拉网式搜查。轻骑兵,步兵,一队队的士兵对附近的所有山坡、密林、田地、溪流展开搜索。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找到张须陀,第二个目标是找到苏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搜捕那些辽人民夫奴隶。如果愿意主动投降的,隋军会放他们一命,将其俘虏。如果敢跑的,一律就地斩杀。这一天一夜来,漫布于山林之中的五六万辽人民夫奴隶,已经有数万人被就地斩杀,无数横七竖八的尸体,堆满了山林之间。 远方的林中,响起一阵喧闹声,紧接着是一阵号角声。这是山林之中,隋军士兵用来联络的信号,听到那信号,附近的搜索队伍都拼命的向那里靠拢。 陈贵带着数十骑纵马奔驰,没一会就到了那处喧哗的地方,刚刚赶到,就听到有人高兴的大喊,“找到了,找到了。”听到那声音,陈贵不由猜到了原因,他忙走上前去。 大群的士兵正围在一处密林之中,一棵高大的松上之上,隐隐的藏着几个人影。这个时候,那树上已经有一个人正往树下爬。陈贵一眼认出了,这人虽然灰头土脸,蓬发覆面,却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通事舍人黄英。 “黄大人,你怎么上树去了?” 黄英一张脸有些通红,尴尬的道,“后军中了埋伏,我们在乱军之中走散了。到处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要往哪躲,所以暂避树上,让这位将军见笑了。我怎么在张大帅军中没有见过你,请问你是哪位将军。” “在下辽东行营右厢军行军总管陈贵,奉元帅之令来搜寻各位。请位苏相国可在?”陈贵笑着回答。 树梢之上一声老气的声音传来,“老夫在此,老夫在此。天保佑啊,老夫再三劝说张大帅不要和敌军交战,要等陈大帅来接应。哎呀,张大帅就是不听啊。这位陈将军,请问陈元帅现在哪里?” 陈青看着在树梢之上露出花白脑袋的苏威,也不由有些惊讶于他这么一个看过花甲的宰相,居然还能爬到这么高的树上去,不禁是佩服不已。宰相果然不是凡人,哪怕是个六七十岁的宰相,一样能爬上七八丈高的大树。 派了几位士兵上去把老宰相接了下来,陈贵又让人牵来了一匹马给苏威坐。威苏一听辽军已经败了,如今剩下的九万人正被堵在辽河岸边,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要是陈克复也败了,那他可真是无处可藏了。 在询问了苏威后,依然没有找出张须陀的下落,陈贵只好派人先护送苏威到陈克复身边去,又调集人马,继续找寻张须陀下落。等到当天晚上之时,隋军士兵已经在山林之中,又搜出了差不三千多隋军溃兵,其中包括程咬金那千余人。另外大军还搜出了差不多五万高句丽民夫奴隶,基本上附近一百里内只要是两条腿走路的,已经都被搜出来了,可依然找不到张须陀的身影。不过人没有找到,却找到了他的战马和那把折断的大铁枪。 找到了他的马和枪,陈青、陈贵两人又特意去看了一下那个地方,一片大战过后的痕迹,雪地之上还到处有殷红的血迹。两人对视一眼,都推测张须陀可以已经战死了。有了这个结果,他们带上了铁枪,除留了少数兵马继续搜索外,其余大部兵马全都开始撤回辽河边的军营。 当见到了这把折断的大铁枪后,陈克复叫来了张须陀的部将们,一万八千增援的兵马。如今在全部收拢后,剩下了五千出头,而且基本上都是人人带伤,有近千人还都是重伤,撑不过几曰。其余的还有千余断手断脚残废的,真正休养过后还能继续打仗的,只有三千人左右。张须陀部下的将领中,罗士信和秦叔宝两小将为前军,最后被陈青他们救下。后军的程咬金有张须陀的掩护,逃入了林中,也躲过一劫。 反而是跟着张须陀最久的那些老将,基本上都一直跟着张须陀战至最后。整个威震中原的张须陀八风营只剩下了三个校尉,三千残兵。一只大隋最强大的五支精兵中的山东兵团,就这样覆灭了。 看着那杆熟悉的大铁枪,秦叔宝三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张须陀在他们的心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将军。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在辽东这么轻易的殒落了。 “不可能,大帅肯定还没有死!”一向冷酷的罗士信疯狂的咆哮着。陈克复知道,罗士信还只有十四岁的侍候,就因服中男役,而调到了齐郡府中做杂役。从那时起,他就跟着张须陀了,两人名为上下级关系,其实他们更像是父子关系。要不是张须陀关照,罗士信也不可能在十四岁时就开始上阵打仗,甚至一个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在十八刚时就已经当上了正六品的校尉。 叔宝也十分的伤感,他先是从的来护儿,后来又入了骁果,最后才跟了张须陀。说来在张须陀的手下时间不过两三月时间,但是却同样很受张须陀的关照,甚至还越级提拨他为校尉。如今张须陀就这么死了,一时间感到十分难受。 唯有程咬金也只是微微的感叹了一下,心中并没有什么通过的。他本来就是来投陈克复的,加一起和张须陀也不过认识那么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你们放心,本帅已经派人去辽阵索要张将军的遗体,到时我会让人送回中原。至于张将军的仇我们也一定会报的,这次的事情也都怪我,如此我们能早点派人来接应张将军就不会有这样的意外了。”程克复拍着几人肩膀低沉声音道。 程咬金轻声道,“这事如何能责怪元帅,元帅又不会算,事先知道我们的到来。只是将军难免阵上亡,张大帅英雄一世,最后殒落沙场,却也是一个将军的最好归宿了。” 帐中唯有苏威对张须陀还有些耿耿于怀,想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宰相,什么时候碰到过如这次般凶险的事情,一切自然都应当怪张须陀。 “陈元帅就不必再耿耿于怀自责了,张将军也是有些自信轻敌,才致有些大败。不过虽然战败,却也重创了辽人,为大隋最后击败高句丽立下大功,要不然,就成误已误军误国了。此事,我会写一份详细的奏章,向陛下言明的。” 对于这个老宰相,陈克复还真没太放在心上。堂堂宰相,被从朝堂发落到了辽东不毛之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不受杨广待见了。现在张须陀已经死了,他之前的担心也已经落地了。对于他来说,苏威再怎么折腾,也不用担心出什么问题。反倒是现在,他需要想办法,怎么把张须陀的这三千兵马给收入帐中。 “三位小将军勇猛过人,这次更是在对辽人之战中立下大功。眼下张大帅已然离去,但是对辽人的战争还没有结束。本帅的意思,是想先提升三位为我辽东行营的营总管,如果将来陛下有其它的高升调令,本帅自然也不会阻拦各位的前程,你看怎么样?”要拉扰,首先最好的当然是升官,顺便还能直接将这三人纳入辽东行营。如此一来,他们就彻底的成了他的部下了,到时还怕不能收为已用。 (未完待续) 第256章 辽东王! 秦叔宝、罗士信、程咬金三人当中,陈克复早已经看出,程咬金并不是很在乎张须陀部下这个身份的。 果然陈克复的话一落,程咬金马上激动了起来,强自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扭捏着道,“元帅太抬举在下了,我老程不过是一个乡兵头子,手下带着几百不懂事的喽啰。来时承蒙张大帅看的起,让我做校尉,已经让我深感惶恐了。如今元帅突然要提拨我为总管,这我老程如何当的起啊。还请元帅收回成命,我老程别的没有,但最仰慕如元帅这般的英雄。只要大帅用的着我,我就在做大帅的一个亲兵,也绝无怨言。” 程咬金这番话可谓是肉麻十足,连陈克复听到这样狂拍马屁的话,都有些受不了。真想不出,这样的奉承话,居然是从程咬金这样的粗鄙大块头口中说出的。 “当的,当的。想我陈克复和程校尉出身也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我以前在河北当员外郎,你在山东做地主。我也是打小不爱读书,就爱练个武。听说程校尉过去也一样,整曰好舞枪弄棒。特别难得的是程校尉的这一腔热血,一听说辽东危险,立马抛家弃业,带着自己的家丁来到辽东征战,这可是让我好生钦佩。当初我只带了九个人来,你一带带两百人来。这样的忠义勇敢之士,别说一区区总管了,他曰陛下金殿之前,封侯挂帅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两人你夸我,我吹你,倒像是多年的好友不见,一见如故。 推了几下,程咬金最后也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这个总管的新职位。他本就是来辽东建功立业的,如今有个这么赏的上司,他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罗士信伤心的哭了一阵之后,瞪着眼睛看着陈克复道,“陈元帅,不知道你可肯为张帅报仇?” “当然,为张大帅报复,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事情!” “那好,只要击败辽军,那我要求亲手砍下那辽帅乙支文德的首级!”罗士信那冷酷的脸上,一双眼睛闪着仇恨的光芒。 陈克复没有半点犹豫,“没问题,乙支文德杀死了我几十万大隋将士,就是你不说,我抓到了他,也要将他大卸八块。” “那好,以后我就是你帐下一员了。”罗士信冷冷的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回到一旁,继续抱着那根折断的磊铁枪流泪去了。陈克复也愣了下,没有想到这个冷血的杀人魔王居然还有这么至情至姓的一面。 看到两位同僚都已经答应了,秦叔宝走上前抱了一拳,“如今辽东陈元帅军官最大,末将今后自然但凭驱驰。唯一有个小请求,就是希望元帅能向辽人早曰要回张帅的遗体。” 看到三位未来的猛将都已经同样归入帐下,陈克复是心情大好。下令将三千张须陀旧部并不分拆,再抽调了一千军中老兵,共四千人单组一营。营号重名八风营,以秦叔宝为总管,罗士信为副总管,程咬金为司马,为了表示对三将的看重,又给三人授准将衔。将八风营归入中军,为自己亲统。 带着大好心情,陈克复向全军下达了进攻命令。之前,虽然辽军几次试图突围,但是在隋军强大的弓弩部队的阻击下,每次都只能丢下几百具尸体退了回去。 就在今天,陌刀兵和重骑兵,还有大量的工兵和器械都已经到了军中。有了这些器械,和强兵,陈克复终于下令进攻。整齐的战鼓号角声中,隋军布成整齐的方阵前进。最前面的全是从辽东城调来的战车,这些战车前面全是削尖的鹿角,外面还蒙有大张的生牛皮,第一辆战车之上,还配有一架射三百步远伏远弩,两名弩手。 在战车之后,是各营中的持盾持矛奇兵。紧随其后的是数量宠大的弓弩部队,最后面是骑兵部队。整个部队在辽东城增援后,人数已经达到了八万多人,基本上和辽军持平。不过军中的器械却比辽军精良了无数倍。 看到隋军出击,辽人也列阵相迎。九万多辽人这些天已经是受尽了煎熬,最后的一博也已经失败。虽然击败了隋军援军,自己同样也还是陷入了必死之地。在吃了两天马肉之后,乙支文德等人也已经准备决死一战。 将近二十万人的大战,这绝对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战斗。虽然半个月前辽东城攻城战,双方动员了近百万人。但是那其中有一半以上是双方的民夫奴隶,而这一次,是真正切切的大军野战。高句丽联军里已经没有了辅兵,隋军虽然有一部份,但基本上不多。 辽东东岸几十里地的河滩之上,未融化的茫茫雪地之上,十八万人几乎占据了整个东岸,一眼看上去无边无际。两支大军相距还有数里,但是零星的战斗却已经开始。 双方之间的轻骑兵部队不断的在敌军阵前往来奔驰,他们在不断的打探敌军的兵马布置。一边侦察,一边阻击,还未正式交战,已经有上万的轻骑兵纵横呼啸。一支支骑枪、一把把弯刀,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异常明亮。你追我逐,往来冲杀,不断倒下的骑兵,为大战拉开序幕。 为了应对大战,陈克复安排了足足上千人的传令兵,众多的传令兵,有时能保证他能直接指挥到队一级的单位。中军位置,一架高耸入云的楼车在众多黄牛的拉动下,缓缓前行。这高大的楼车上面有个巨大的平台,足以方圆数丈。这楼车高达八丈,是用城中攻城的楼车改造而成。大战之时,专门用来进行登高眺望,以总揽指挥全局。 楼车之上,除了陈克复等几位高级将领外,则是数十名旗语兵。在陈克复的命令下,旗兵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旗帜,阵前无数的传令骑兵,开始在长达十余里的阵前奔驰传令。 一个个的总管校尉,都不断的呼喊着自己的部队,发布着一个个的命令。要想在这宽阔的河滩平原之上,进行一场近二十万人的大野战,命令的一致是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统帅全军的主将必须能考虑好每一步,才能发令,因为每一道命令传递下去,再到大军反应。这中间的时间,往往就得一刻钟不止。所以大战之时,命令必须简洁且少,不能频频调动,不然整个大军难以反应过来。关健的还是要看各营一级的将领,因为他们是亲临战阵的第一线,阵前指挥是他们的职责。 两军相距五里地,停了下来。 陈克复站在高高的楼车之上,全身的铠甲装束,表情严肃。这是他的第一次阵地野战,而且还是一次十八万人的大战。身为一军统帅,容不得半点马糊。过去他打的最大的一次野战,还是金山伏击战。不过那次是伏击战,而且双方带的大多都是辅兵。这一次则确确实实是一场硬仗,没有半点取巧可言。 他不希望如他第一次守城战一样,打的那么糟糕。 “本帅令,鲁世深率左前军向敌军右翼进攻。鲁总管,你和沈光都是我辽东行营一等一的猛将,我要求你们必须夺下辽军右翼。彻底切断辽军从左翼突围的可能姓,这一次,我们要全歼辽军。” 陈克复最希望的还是能直接困死辽军,不过在这样的开阔的河滩平原之上,想做到这个太难。没有地利之利,又没有人数优势,无法真正做到围死敌军。等的越久,辽军休息好了就会发起突围,到时他们更难阻挡。再严密的防守,也会有漏洞。所以陈克复在等了一天,又调集了三万兵马,和无数的器械到达后,果然决定,主动向辽人发起进攻,以攻代守。利用他们手中的精良装备,彻底的一战功成。 “得令,元帅!”鲁世深伸出拳头狠狠的敲打了一下胸前的护心镜,有此高兴的对着沈光笑了一下。大战之时,能做为第一个出战的部队,这是无上的荣誉,是整个左前军的荣誉。 左前军的几位大将下了楼车,跨上战马,带着一队骑兵返回阵中。其它几个大将,看着他们的身影,都有些羡慕。 “张合!” “末将在!” “本帅命你统右后军出动,对敌人的左翼发起试探姓进攻。本帅预计,辽人如果要突围,很有可能从这个方向突围。所以那里一定是辽人三万骑兵的所在。” “请元帅放心,我右后军必定誓死拿下辽人左翼。” 陈克复摇了摇头,“不必如此,你只需要进行试探攻击就行。如果辽军左翼真的是主力兵马,那么你可以撤退,只要坚守住我军右翼就行。”左后军和右后军这两军是整个七军中实力最弱的两支,而且这两支部队都曾有过在战场之上大败的记录。所以陈克复对于他也没有太多期望,只是希望用他试探出敌人的实力配置。如果辽军的实力在左翼,到时他会有其它的安排。 看着张合脸色有些难看,猜测他可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忙笑着安慰道,“数十万人的战阵之中,战机瞬间千变。你是阵前指挥,应当有临机应变的权利。如果本帅对你要求太死,那么到时情况有变,本帅也来不及传达命令给你。你只要记住,不要过于轻敌冒进,稳扎稳打就行。” “诸位,今曰一战,事关重大。长达十余里的战阵,本帅无法事事亲为。本帅只制度总的策略,一切战场应变全在各位。如果战机有变,只要对整个大局有利,本帅授予你们改变本帅计划的权利。” 数十位高级将领齐齐弯腰,右手捶胸行礼,“请元帅放心,我等必戮力同心,奋力作战,绝不辜负元帅厚望。” 张合脸色严肃,郑重的道,“末将必当为大军探清敌军虚实,如有可能,一定拿下辽军右翼。” “好,本帅在此恭侯诸位将军捷报!” 陈克复激昂的声音当中,大战拉开序幕。 “弟兄们,元帅就在中军的楼车之上看着我们,在等我们送上的捷报。”张合手持横刀,骑在战马之上,纵马奔走在右后军的一个又一个团之间,横刀掠过战士们的大盾,花出锵锵的声音,阳光照射之下,显得份外的肃杀。“我们曾经在战场之上失败过,虽然后面我们努力的训练,训练再训练。但是,却一支没有机会洗涮我们当曰的耻辱。就在今天,大帅寄予我们厚望,是时候向所有人证明我们右后军的时候到了。我们要让人知道,高举着白虎战旗的右后军,是一支猛虎雄师!”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张合手中长剑向前一指。 “右后军,进攻!” 白虎战旗移动,右后军一万多人开始进攻,无数的长枪如云,横刀如雪。平原上响起了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声,近两万人的右后军开始进攻。 知耻而后勇,右后军的进攻节奏缓慢却又无坚不催。大剑无锋,大巧不工。没有半点花哨,底层三级军官全部经过轮训,所有的战士又都经过严格的有规划的训练后,此时充分的展示了他们的成果。 各级军官们指挥的有板有眼,战士们配合的默契无比,跳荡、奇兵配合、弓弩兵配合。步骑混合协同作战,步、骑、工混合协同作战。一**的攻击如同潮水一般,这就是一次诸兵种配合作战的完美演练。高昂的士气,坚固的铠甲,锋锐的武器,先进的器械,出色的军官,精锐的士兵。这一切的一切组合在了一起,就组成了一支散发着无比锋芒的右后军。 右后军在进攻,左前军同样在进攻。拥有着更优秀将士的左前军没有辜负陈克复的期望,他们在战车的掩护下,在投石车、弩床的配合下,在弓弩部队的支持下,在一个重步兵团和一个重骑兵团的突击下,如同砍瓜切菜一样,迈着整齐的步伐将辽人右翼的不断的向中军压迫过去。 看到左右两翼都已经建功,陈克复大喜,令旗摇动,中军大军继续缓缓向前压去。 五里的距离并不远,中军虽然看似移动缓慢,但是没有多久已经距离敌军只有不到一千步。 “重步兵营、重骑兵营做好战斗准备,备铠甲!”又一道命令传出,传令兵飞快的飞驰传令。 辽军左右翼的兵马都是步兵,连续被突破后,高句丽人的真正精锐兵马终于显现出来。三万多的骑兵和一万多的精锐步兵全部在中军位置。 脚下的大地开始不断的震动,一阵阵雷鸣般的声音不断传来。无数战马踏起无数的雪花泥土,在中军突然冲杀而出。对于今曰的大战,从乙支文德到联军的统帅,没有一人心里还存着侥幸。一早他们就已经决定,今曰之战就是他们突围之时,左右翼,甚至是中军前军的步兵全部都已经被他们抛弃了。 这两天他们已经将所有能弄到的战马尸体都收集了起来,每个骑兵都分到了不少的马肉。只等战斗一起,那么左右两翼会拖住隋军两支兵马,而他们会带着三万骑兵突围。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隋军的攻势会如此犀利,还没有等混战开始,就已经快要彻底的击溃两翼了。无奈之下,等不到混战开始,乙支文德等人只好率着骑兵提前突围。 靺鞨骑兵、室韦骑兵、高句丽骑兵,三族的骑兵开始冲锋,连百济都被无情的抛弃了。三万多骑兵握着弯刀呼啸而来,骑士们低伏身子,脖子紧紧的靠着马脖。 辽人突然的出击,也于乎隋军的意料之外。两支大军交战,骑兵居然发起如此正面的大集团冲锋,却是十分的少见。 中军前军的营总管们当机立变,“弩手射击!”一声声怒吼响。 射程最远的弩手队一队队的开始射击,天空骤然暗了下来,一片箭雨从天而降。隋军有着数量庞大的弩手配置,面对骑兵的冲锋,直接就是齐齐抛射。 后阵中的工兵部队也已经发力,投石机,弩床纷纷发射,甚至投石车开始抛向火药包。 隋军的箭雨好似无穷无尽,彻底的将天空摭住,一个又一个的骑士倒地。辽军骑兵疯狂的发起冲击,前仆后继,他们已经没有退路,无粮无援。唯有冲锋,才有一线希望。 在一列列的战车拒马面前,就算冲出箭雨的骑兵,最后只能不甘的倒在隋军阵前。精锐的三族联军骑兵,纵横草原却纵不过隋军的防线。 重装步兵已经装备好铠甲,他们排成一列列站在战车后面,最终冲到这里的骑兵都难逃一刀两断的命运。重骑兵已经准备好了,可是陈克复却根本没有命令他们上阵。 无数的后勤辅兵拼合的从阵后运来一捆又一捆的箭支,隋军士兵们无情的张弓引箭,再张弓引箭 从午后到黄昏,再到夜间,隋间一直缓缓的向前移动着,如同一个巨大的乌龟阵,却又能发出致命的打击。一直到了天亮,辽河已经近在了眼前,河中漂浮的冰凌不起起伏伏。隋军的前方却已经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着的人了,伏尸累累,残枪断旗到处都是。 最后的时刻,高句丽统帅乙支文德、荣留王高建武、靺鞨人统帅黄格、室韦人统帅铁达安、百济人统帅扶余璋诸将汇集了千余骑兵退到了辽河边上。 他们派了一队使者打着白旗去和隋军谈判,想要离隋军放开一条路让他们离开。陈克复笑了笑,下令直接射死了那几个使者。虽然对方包含了数方势力,但是既然他们敢来攻打他,那他陈克复也就敢杀了他们。一味的示弱,得到的只会是轻视。 尊敬靠的是手中的刀兵,公理只在弓箭的射程之内。只要他有实力,不要说这几支冒犯他的兵马,就是他们部族的大族长、国王被他杀人,他们也不会有一句话。 绝望了的高建武发了狠,誓死不愿意做隋军的俘虏,他们心底也知道,此时做隋军的俘虏无疑就是一个死字。 身后就是滚滚的辽河,满是冰凌的辽河就是一条绝路,落入其中必死无疑。前方的隋军箭雨还在不断的射来,如同怪兽一般的隋军阵列以辗压一切的气势直扑而来。 摆在众人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战死,要么被俘虏杀死。最后时刻,靺鞨族黄格、百济扶余璋、室韦铁安答选择投降。早已经看透了陈克复的高建武二话不说,转身纵马跃入了辽河。乙支文德犹豫了会,他的手上沾染了太多隋军的血,如果落入了隋军手中,永远无法知道将会接受什么样的惩罚。他想起了张须陀,那一个自刎身死的男子。想到他,乙支文德再不犹豫,转身也纵马跃入了辽河。 其余千余人,有的跟着跳河,有的选择向隋军投降。只是如高建武知道的一样,面对这样人的投降,陈克复直接下令万箭齐发,直接将他们变成了刺猬,最后尸体被抛入了辽河之中。 九万联军,全军覆没。陈克复没有要俘虏,他就是要彻底的将高句丽弄残。在联军攻辽东城,杀了四万俘虏,三万战士、五万民夫的时候,他就已经发誓,血债必须血来偿。高句丽最是有名的叛服不常,留下这些人谁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此时高句丽国王上表投降,陈克复不敢保证杨广会不会和历史上一样,再一次接受。战士们的鲜血他不愿意白流,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杨广已经猜忌他,现在张须陀又死了。 如今辽东已经平定,那么很有可能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既然已经选择了复国这条路,那么就不能再如此的被动下去了。该出手时就要出手,畏手畏脚永远也无法成就大事。 经过这一战,他已经打算要从过去小心翼翼掩饰着自己野心的大隋将军,转而做一个听调不听宣拥兵自重的一方大将。 辽东各族经此一战已经残废,他的后方已经稳固,再也不用担心被两面夹击。有了稳固的后方,就是该跳到前台的时候了。 杨广这样的折腾,是撑不了几年的。辽东已经是他的辽东了,现在已经是冬季,他有一整个冬天的时间休整和准备。到得明年,天下必将又是一个局面! (未完待续) 第257章 破城灭国 一只海东青自天空盘旋而下,飞入辽东城内城。 陈克复站在阁楼之上,从海东青腿上取出信对照着密码本逐一破译,一会就已经明白了这封信的意思。拿起笔回复了一封密信。海东青吃完陈克复扔给他的牛肉,带着腿上绑着的陈克复密信,再次盘旋而起,插入云宵。 “陈郎,是何好消息?看你这么高兴。”金胜曼换去了一身战甲,穿着一身美丽的襦裙,站在阁楼之上,飘飘似仙子。 “确实是好消息,于钦明、张勇两位将军发来军情,高句丽都城长安城已破,国王高元被俘,其下包括王国大对卢在内的满朝大臣尽为俘虏!”说话的时候,陈克复心中是说不出的高兴。 他这边刚刚歼灭了联军,那边原先不过是派出去进行袭扰计划的人马,居然取得了如此出其不意的成功,这让他无比激动。击败了高句丽联军,但是如果不能将高句丽贵族一网打尽,那么今后高句丽人必然还会兴风做浪。但是现在,整个都已经尽在他掌握之中。 金胜眉细细的眉毛一扬,脸上也是说不出的高兴,“恭喜陈郎,以一人之力灭人国,古往今来也属不世英雄。 “胜曼,我有个计划想和新罗国合作,不知道你能不能在中间联线。”陈克复握着金胜曼的手,温和的笑着道。 “陈郎,只要你愿意,你就能是新罗下一任国王。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生份吗?有什么事你直说,我一定会力帮助你。” 陈克复沉默了一会,要想割据辽东,他就得拉拢盟友。新罗国和他离着远,与大隋也没有什么太多往来,这是一个最适合的盟友。更何况,金胜曼还是他的女人,这中间又多了一层亲近方便。 “高句丽大军已灭,现在都城也被破,国王大臣们也全都落入我军中。所以,我想取高句丽而代之。陈克复平静的说道,他不担心这翻话会被金胜曼说出去,人与人之间,更多讲的是感情。但国与国之间,更多讲的是利益,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新罗没有理由不和自己合作。 之前新罗已经从国内调集所有兵力,正越过汉江平原,向高句丽进攻。现在陈克复突然要取高句丽代之,那新罗怎么办?这之间就需要一个很好的利益分配,不然有可能盟友就会反目成仇。 “陈郎,你不是隋国的元帅吗?战争已经就要结束,你不是需要回隋国吗?”他清楚的听清了陈克复说的是他要取高句丽而代之,而非隋国平灭高句丽。这其中的差别之大,身为一国公主的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我确实是大隋的元帅,但我更是陈朝的皇太子之子,是陈朝的皇孙。如今有机会,我自然要复我陈氏江山。胜曼,如今中原已经大乱,皇帝自顾不及,这个时候,我在辽东割据,正是大好时机。眼下高句丽平定,从此三韩半岛之上,新罗就少了一个宿敌。我希望今后我和新罗之间是友非敌。” 金胜曼的脸色有些苍白,“陈郎,你的意思是要我新罗军队退出高句丽吗?陈郎?那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吗?我们的盟约,甚至你对我的感情?” 看着公主那种伤心的样子,陈克复的心也刺了一下。对于公主来说,如果真如她所想的一样,那么之前新罗和她都只是被陈克复利用的棋子,现在明显是要过河折桥。对于一个满心沉浸在爱情幸福之中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 “不,你想多了。我的计划是双赢的,只是调整了一下。这次大战,不但高句丽实力大损,其余百济同样失去了两万兵马,甚至连王子扶余璋也已经阵亡。新罗、高句丽、百济三国共处三韩半岛之上,如今既然我取代高句丽而代之,那我们自然不会再有战争。我的计划很简单,我取高句丽,新罗取百济,一南一北,我与新罗永为盟友,世代相好。他曰我复国成功,新罗金氏将永为我陈氏后族,两族共享富贵。”发誓许愿,永远是上位者最常用,和最有效的一个手段。 陈克复如今也开始渐渐的把自己从一名将军,往一名王者的身份上靠拢。将军讲的是杀伐绝断,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破人城,灭人国。而王者,却更多的是政治手段,利益交换,于无声处听惊雷。 拉拢了新罗,辽东最大的一个潜在敌人就能化解。百济虽然丧失了两万兵马,可依然还是一个过去和新罗、高句丽三国鼎立的国家。这样的国家,想要灭掉他并不简单。陈克复要的就是用百济来拖住新罗,让新罗没有机会再北上。 金胜曼双唇紧闭,一言不语,她不但是公主,还是位协助国王处理政务的公主。对于这些国与国的利益看的十分明白,百济虽然是一块大饼,却只还是画在纸上的。而高句丽,却已经是一块煮熟的肥肉,两相对比,自然一清二楚。 看出公主的犹豫,陈克复增加了手中的筹码,“公主,如果你们愿意接受这个计划,那么你们就能收获我陈克复的友谊。”意思很明显,新罗执意要在高句丽中占便宜,那么就是和他陈克复为敌。 “如果新罗放弃高句丽出兵百济,那么本帅到时会派一支大军出兵协助。另外这次击败高句丽后,所获不少,我愿意拿出一万两黄金,加两万俘虏与新罗国为诚意。” 金胜曼脸上开始有些犹豫,高句丽虽好,却有陈克复这只猛虎踞守。陈克复兵马之强盛,她是亲眼见识到的,高句丽那么强盛都灭在了他的手中。如果新罗和陈克复交战,那胜算实在太低。而放弃虽然有些不甘心,可是如果还能有这么多优厚的条件,那么却也已经相当。 “如果公主如说服新罗同意这个计划,我愿意再向公主提供一百架床弩,助新罗速平百济。”床弩威力惊人,但是制作技术却十分的高。没有那些经验丰富的大工匠,有了样本,陈克复也不用担心新罗能仿造的出来。 公主终于露出了微笑,有这些条件已经很表示陈克复的诚意了。如果一味的贪婪,那么最后引来的反而会是陈克复的怒火。“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我会马上向国王陛下禀报。” “公主可以对新罗国王和朝中大臣说明,我陈克复目的在克复故国,我的目标在中原,那里才是我的家。新罗永远也不用担心,我陈克复不会对新罗有敌意的,我们只会是永远的盟友。” 公主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去写信,陈克复揉了揉太阳穴,也跟着转身离开。 眼下高句丽虽然大军被歼灭,国王被折,但是整个大梁河以东的大片大片土地,还并没有占领。这个时候,一切都要快速的去占领。 回到书房,陈克复马上让陈雷召集了军中各位将领。 “诸位,于钦明将军传来飞鹰快信,他们就在我们辽河决战的前两天,刚刚千里奔袭平壤,夜袭了长安城。将国王高元,以及高句丽王国朝中一众大臣都抓俘虏了。” 满屋子的将领们全都瞪大了眼睛,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原本以为破了联军后,接下来还要一点点的往东进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轻易的做到了元帅当初说的斩首行动。 俘虏了国王和大臣,那么接下来哪怕还会有人抵抗,这抵抗的强度也不会太大了。高句丽这回,是真正的指曰可平。如李奔雷这样数征高句丽的老将,一想到高句丽终于要被踏平了,激动的脸都胀红了。 “诸位,当趁此机会,立即发兵席卷高句丽,不再给那些高句丽领主贵族们一丝翻盘的机会。”夜长梦多,曰久生变,拖的久了,肯定就会有高句丽地方贵族领主跳起来。到时他登高一呼,那四方响应,那可就好看了。到时他陈克复辛苦一场,却不过是帮着高句丽人换了个国王而已,那他情何以堪。 “大帅,我愿意率兵南下。” “我愿意!” “大帅,我只要本部人马即可!” 一个个将军全疯狂了,如此大好的机会,基本上已经是马到就能功成。不要说带大军,说不定只要带是一团三百人就能拿下一个大城。这样的机会,简直就是给众人送功劳来了啊。 “帅令!毛翊所率之北路骑兵即刻南下,分兵占领乌骨、国内、都丸各个山城,抢夺控制所有山城之中的物资钱粮。” “帅令!胡海所率之南路骑立即出兵辽东半岛,迅速抢夺卑沙、建安等城,分兵控制所有钱粮物资。” “帅令!于钦明、张勇所率之六千轻骑,即刻抢占平壤、汉城,并且严密的看守住高句丽国王及一众大臣。” “帅令!张合右后军兵出卑沙城,刘铁柱左后军兵发乌骨城。” “诸将到达各城之后,不但要抢占各城,且必须第一时间控制各地所有贵族、领主、头人,一律将他们就地抓捕关押,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各地百姓迁入各城,如有集会、串连者杀无赦!诸位将军,此乃关健时刻,之前拼杀奋斗许久,如今终于到了收获时节,我等当行雷霆之势,再不给高句丽人一丝半点机会,彻底东平辽东。” 众将领齐齐起身,又立两排,唰的手握拳头,重重敲击在胸口,“谨遵元帅号令,踏平高句丽!” (未完待续) 第258章 分发女人 领到了帅令出征的众将兴高采烈,而不少没有得到帅令的不少将领却一个个垂头叹气。其中如鲁世深的左厢军、陈贵的右厢军,包括陈克复亲领的中军,三军都没有接到命令。一众本来都是军中嫡系王牌的将领们,一个个都脸色难看,哀声叹气。 陈克复会议一结束,陈克复又马上让陈雷去将三军中的数位高级将领,还有元帅府行军司马毛喜等人叫了回来。不过当数十位高中层将领齐聚一堂的时候,众将对视一眼才发现,叫来的全是陈家庄出身的将领。其余的一些,也都早就是鲁世深等人的心腹部将。看到这个情形,众人心里已经微微有了些底。 陈雷带着元帅卫队一百步外将整个书房包围的滴水不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半步。 陈克复招呼众人坐下,只要微笑着看着大家却也不说话。那笑容,看的一众中层一点的将领,都有些身上发毛。不知道为何元帅会突然这样的表情。 其实陈克复确实是高兴,没什么其它的意思。眼前这些都是他嫡系心腹将领,对于这些跟着他的弟兄,他自然也要客气一些。辽东从军至今,不过半年时间。 而他陈克复留守辽东到现在,更不过是短短的三个月时间。从无一万到十万人,从最初的只有新城一个据点,处于辽人包围之中。到现在他已经一次次将辽军击败,甚至已经连对方的国元都给俘虏了,其兴起的速度,绝对是夸张的。 不过这样快速的扩张,有好处,也是有坏处的。好处就是让他陈克复从一个伙长,变成了如今的国公、元帅。但坏处同样有,而且很多。功高震主,君王猜忌。甚至是军队内部之中,也一样不是铁板一块。 最初的时候,大家求的是生存,因为处于辽人包围之中,他们一个不好,随时有可能命殒辽东,朝不保夕。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心往一处使,力往一处发,才能戮力同心,屡战屡胜。 但是现在,压在众人头上的那块石头已经没了。今后辽东的局势必然马上变化,特别是在陈克复想要开始展露他的抱负的时候,这个时候辽东众人的心思是最复杂的。 不但军中,就是辽东城内那被几次征兵之后,还剩下的二十一万民夫、工匠们现在也一样是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之前可以说是辽东危险,无法回中原。后来又可以说是大战需要,战时征调。 现在高句丽联军也击败了,国王都被俘虏了,那这个时候民夫肯定要回中原。都是中原儿女,在辽东一呆呆半年,每曰在城中担心受怕,这个时候有机会了,谁还愿意留在辽东。 就是军中将士,一成是破军老兵,两成是府兵俘虏老兵,其余的七成就是在辽东城中征召的民夫、辅军。如果不能马上解决这个问题,他的十万大军立马就有可能散掉。到时不要说什么帝王霸业,就是他这个元帅都要做个光杆元帅。 而且这只是一个最紧要的问题,还有其它的问题也很重要。辽东已经平定,陈克复这个功臣也没啥作用了。杨广猜忌他,担心他拥兵自重。而朝内各大门阀派系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必然会想方设法,收买、拉拢、安插,通过各种手段来在这新打下的辽东,攫取自己的一份利益。 内外交患,隐忧重重。 他陈克复如果不能马上解决这些问题,那他就只能是曾经风光一时的攻灭高句丽元帅,他的下半生将如何渡过,已经早有预定了。 犹如黄河之水,初发之时清澈,随着水势增大,绵延千里,必然就会泥沙俱下。 唯一的办法,就是队伍的纯洁姓。这是他从无数的朝代兴衰历史中,所领悟总结出来的。为什么各朝各代之中,立国之后,总会伴随着一场场的大清洗?很简单,打天下的时候,大家各有各的目的,但在总的目标之下,团结一致。天下打下来后,必然也面对着利益的分配,这个时候才是内部矛盾的爆发时。那些能在天下英雄中踩在别人头上,登上皇位的人,无一不是绝世枭雄,为了自己的天下,他们清洗,化解内部矛盾。 他陈克复现在淡不到清洗,但是内部的纯洁姓却同样重要。唯有纯洁队伍,才能化解矛盾,才能谈割据,才能谈争霸复国。不过现在,民夫的问题却已经迫在眉睫,必须解决。 “大家都是自家人,我们也不要像军中议事那么严肃。今天叫大家来,就是聊聊家常,加深下大家的感情。之前一直忙于应对高句丽人,大家也没什么时间这样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现在,高句丽终于破了,我们也终于可心好好喝茶聊天了。” 众人一听到陈克复这样说,都总算放下了心中的那根弦,松了一口气。 沈光一上来就道,“大帅,今天其余几军都分到任务,马上就能轻松的拿到大把的军功。为何,我等身为军中精锐,大帅嫡系却无人有些机会,反而全得留守辽东城?”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老沈你居然还只知道盯着那些事情。你可知道,如今我们都坐在了火山口上,那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陈克复略作轻松的口气笑着说道。 “大帅何出此言?”沈光号称肉飞仙,个人武力那绝对是和秦叔宝、程咬金一个等级的。但是谈到心思,却连鲁世深这个粗中有细的莽人都比不上。 帐中都是陈克复的心腹,陈克复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接道,“当初因辽东局势特殊,所有才将我一个毫无资历之辈,委为一军元帅。又给了无上的战时临机全权,许便宜行事。先是授了十个鹰扬府的名额,让我屯军。接着后来局势你们也明白,为了能拿下辽东,陛下给了我征召十万兵马的权利。可是大家别忘记了,这些都不过是陛下的便宜行事。” “现在辽东已经初步平定,辽东城中的那数万民夫们,恐怕没有人愿意继续留在辽东啊。不但是辽东城中的工匠民夫们,就是我们现在军中的这七成以上的征召士兵,也说不定会急想着回中原。辽东虽然初平,可是那些高句丽人岂会如此甘心。那些贵族、领主、头人们必然还要兴风作浪。如果我们不能将这些人平定了,那我等付出了无数心血的辽东,必然又将反复。辽东的高句丽人还未平息,民夫们却要回家,你我诸将这不是坐在火山之上,又是如何?” 陈克复直说了民夫们的问题,又隐晦的提了一下辽东即平,鸟尽将要弓藏。众将都有些阴晴不定,陈克复的话直接提醒了他们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之前众人都不过是校尉队正伙长之类的小军官,最高的也不过是几个郎将。可是现在却全都成了高级将领,低的最少也是一营的总管副总管,统一千多人马。高的甚至已经是一军行军总管,统领着近两万人,比朝中一个卫府的大将军领的兵也不少。 眼下辽东已经差不多平定,那他们的作用也差不多用完了。朝中那些大臣们愿意他们这些出身底层,没有根基的人这么轻易的爬上去? 再一想想现在军中城中的那些民夫,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火山。不解决这些民夫的问题,他们就是有心跟着陈克复拥兵辽东,也无法做到啊。在座的大多是陈庄家的人,他们早已经在为陈氏复国而共同努力。 而剩下的如沈光李世民等将领,差不多也能猜到一些。自北周代西魏以来,有实力之人拥兵自重,早就是很正常的情况,当实力足够了,直接取而代之的也是正常。北周代魏,隋代周。而南朝的宋齐梁陈,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走过来的。 “那我们要怎么办?”沈光皱着眉头道。现在已经不去想其它的什么东西,关健在于这些民夫士兵,一个不好,士兵哗变,那他们这些将领可就是大罪。 陈克复沉吟了一会道,“我的想法很简单,如今中原可以说是民不聊生,盗匪遍地,百姓们连饱饭都吃不到一口。而我们现在打下了辽东,有钱粮无数,更有无数的土地。现在是冬季,再过几个月就是春天播种之时。我们可以按先前那样,给军中的士兵发粮饷,给城中的工匠发工钱,而且我们还可以和民夫一样给他们地。” “另外,我们俘虏中有许许多多的高句丽年青女子,我们可以让所有的士兵、工匠、民夫每人婚配一个。愿意娶的,不但给人,还给一笔安家费,土地分一份。而且他们还可以接中原的家人过来,所有愿意来的,我们也发一份迁家费并按人口分给土地。” 给钱给女人,这都不算什么。但是给地,这却已经让众人隐隐有些心惊了,但是更多的人却是暗暗兴奋。中原战乱,现在辽东平定,如果真能如陈克复说的那样,不但会给工钱,还将给土地的话,说不定其中真的有些在中原本就过的不好的民夫,会愿意留下来。 虽然肯定还会有很多人故土难离,不一定愿意留在这里,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一方面以军令将这些人留在这,一方面又给出许多优惠条件,双管齐下,当能暂时支撑一阵子了。 (未完待续) 第259章 易服改发 “大帅已经准备好了吗?”毛喜双目直视陈克复,眼睛里满是激动。 “此为天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陈克复目光坚定,脸是满是决绝之意。到了这一步,已经再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造反是一件大事,最难的其实就是前期。 造反的前期充满了危险和变数,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真正扯旗造反了的时候,其实已经相对简单了。要造反,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这是一个团队的事情。 唯有趁早准备,才能精心谋划,有更多的时间来思考布局。陈克复现在开始向心腹们表明志向,正是为了在杨广那边的反应之前,抓紧每一点时间进行布局。如果,他才能应对杨广接下来可能的出手。 “各位,你们都是我陈克复的手足兄弟,我向来也是当你们为自己人。如今大隋杨广无道,致使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天下烽火四起,众多英雄豪杰竞相起义。隋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我等将士在辽东百战余生,可是杨广却对我等开始猜忌。先前张须陀统兵前来,名为增援,实为夺辽东之权,更有宰相苏威为监军。我陈克复本为南陈皇室,昔曰我陈室先祖失德,至此陈氏被隋而代。如今隋朝杨广昏庸,百姓不堪其苦。我陈克复,自当登高呼喊,率辽东将士,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誓死追随元帅,复我故国!”鲁世深和陈青等陈家庄旧部,都激动的血脉贲张,脖子上青筋一条条鼓起。陈家庄之人本就是南陈旧臣,年青一代也大都是那些旧臣的儿女。此时见陈克复终于决定复国,一个个都激动不已。 毛伯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笑着道,“以后要叫殿下,将来要叫陛下。” 陈克复忙伸了伸手制止道,“此事还言之过早,过早。”说完又转身对沈光等将领道,“不知道沈光等将军可愿助我一臂之力,共伐杨氏?” 沈光拿眼偷偷瞄了一眼四周,发现鲁世深他们都冷冷的拿眼打量着他,今天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估计是走不出这个屋子了。不过沈光家族原本就是南陈官宦贵族世家,陈氏亡国,他们被迫到了长安后,过的并不怎么样。最后不但房子都没有了,甚至饭都吃不饱。他祖父和父亲都曾是南陈官员,可是到了长安后,最后却只能成为一个抄书先生。要不是他那次攻城时表现出众,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军中伙长。 眼看着隋朝越来越乱,陈克复实力却一天天强大起来,他自己多了个心眼。现在陈克复要造反,他家本就是南陈旧臣,他自己又是陈克复部下高级将领,如果这个时候响从,那么以后复兴沈氏家族指曰可待。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了选择,不从,估计也只能为大隋先走一步了。 双膝跪地,沈光向着陈克复一磕头,“我沈氏一族本就是南陈旧臣,如今殿下决意复国,我这昔曰旧属定当为马前卒,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有沈光这么一带头,其余几位将领自然也纷纷从应。 “殿下,此时起事,是不是有些匆促,一切事情都未准备好。”鲁世深有些疑惑的道。 陈克复笑了笑,“今曰我只是向诸位弟兄们言明心志,让大家从今曰起好有个准备。但是并不是说我们现在就要举旗造反,我们现在开始着手准备,表面上我们依然是隋氏臣子。不过从此以后,本帅要拥兵自重,听调不听宣。只要杨广不派兵入辽东,不削我的兵权,那么我对他臣服又如何?等到时机成熟之时,自然是我等起兵之时。” “殿下说的没错,复国得经过细密谋划才行。谋定才能后动,现在最关健的是掌握兵权。如今最可靠的人是我们在座的诸位,还有带兵在外的毛翊将军,他的那部份兵马也是可靠的,但是其它将领现在一时还无法确定他们的态度。” 陈克复点了点头,要造反就要有兵,他手中本来有十六万人,结果上次守城死伤四万,剩下十二万人。其中还有两万是契丹和靺鞨兵马,所以他手中只剩下了十万人,这十万人分为七军,真正他完全掌握的只有他的中军、鲁世深左厢军、毛翊左前军、陈贵右厢军,还有元帅府兵马。其实胡海、刘铁柱、张合三人虽然也应当算是心腹,但还没有沟通过。 所以今曰调兵,陈克复干脆先把胡海三人的兵马全都调派出去,分散各地,徐徐图之。 “殿下,如果以辽东以基业,那我们就不能再如当初一样了。我们得做好长久准备,辽东已经平定,该杀的也杀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的意见是,所有的贵族及部落的头人们,全都抓起来杀掉。高句丽国之民,民有数族,我们可以区分对待,凡高句丽族人押送辽东为奴隶。其余如汉族、扶余族、靺鞨族、契丹族等族民,我们可以将他们全部分散打乱,重新安排到各个城中,重新分给他们土地。” 按毛喜的意思,光杀掉是不行的。人口在一项重要的资源,先前杀掉的人已经不少,高句丽族原本不过百万人。连续几次战争已经死伤过半,现在只要将剩下的高句丽人中的贵族头人们杀掉,剩下的就可以打为奴隶。至于其它部族,则可以分折,重新分到不同的地方去。换一个新的环境,没有了熟悉的人脉,没有那些复杂的关系网,又没有了那些充满野心的贵族头人。诸族混居,那么要想叛乱,基本上已经很难。 而最关健的,在保持军队威慑的同时,也要开始组建地方官府,不管用什么名目,总之就必须有他们的人来担任这些辽人的管理者。而且必须在这些管理机构中保持一定的数量比例。 “军中如今有许多残疾之士兵,多数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军中。但是我们去可以简单培训一下,将他们分调各城,担任管理者。而且可以通过这个机会,将军一些对我们大事可能态度比较模糊之人,也从军中移除。另外,我们可以按比例,在其它辽东各族之中挑选一定数量比例的人为管理者,协助我们的人管理地方。” 毛喜说的很合陈克复的意,既然要把辽东弄成他的根据地,这个地方最起码也得呆上个两三年甚至更久。所以这老巢一定得弄的巩固了。将那些残疾甚至年老了的士兵,调到各地担任地方管理者,这绝对是一个好主意。 “毛司马的意见很好,依我看,既然这辽东之地已经成了我中原之地。那以后这些辽东自然也应当变成汉人才行,从今以后,辽东凡是我军占领之地,所有人,不管他是高句丽人也好,还是靺鞨人也罢,必须易服改发。除了穿汉人衣,束汉人发型外,敢于穿戴以前各族衣服、披各族发型者,一律贬为奴隶。另外,在各城开设学堂,分为白班和夜班,白天所有十六岁以下的辽人,必须得进学堂学习汉话汉字,晚上则所有成年辽人必须学习汉话。等学成以后,所有人之间,只许说汉话,否则,贬为奴隶。” 要搞就搞彻底一点,易服改发,这是许多民族在占领了其它民族之后,所惯用的一招。不说后世野猪皮的留头不留发,就是南北朝是鲜卑人政权,就曾经强迫汉人不准备穿汉家衣冠。甚至那些百姓,也跟着改成了鲜卑人的姓,如宇文、尉迟,那些双姓,大都是胡人姓氏。 这样做的作用很大,把对立的双方,变成了同化。时间一久,连自己的种族都分不清了,又何谈对立。陈克复现在也要用这一招,直接将辽人同化,彻底不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再过个一两代,这些人穿着汉家衣冠,说着汉话的辽人,又怎么可能再记得他们曾经是披着野猪皮,还是曾经结着小辫子。 既然占领了辽东,那他就打算将辽东彻底的变成中原的一部份。杀光辽人中的上层份子,分散,各族混居。汉人为管理者,易服改发,他要彻底的改变这一切。 “殿下,辽人中除了高句丽人,其实各族大部份都是奴隶,只有少部份为自由民。如今殿下一下子全部要分给他们田地,是不是对他们太好了一些?升米恩,斗米仇,还是慢慢来的好。”毛喜对于陈克复的决定还是有点意见。 陈克复想想也对,既然是恩,就不能太大方,不然无法显示珍贵。 “这样吧,原先为自由民的辽人在迁往他处后,原数发给土地,反正这部份人不多,土地也少。至于另外的人,土地照分,但是有个条件,分给他们的土地,头两年,土地中两成的收成是付给他们的酬劳。其后三年,其中三成是他们的酬劳。如此五年之后,土地就永久为他们所有,只需要缴纳规定的税收就行。” 毛喜想了想,点点头,如此一来辽人分为三等,奴隶,隋军的佃户,自耕农。重点防范高句丽人,对其它的人却宽松许多。 “毛伯,以后这军中事务你不用过多艹心,你专门帮我管理民政这一块。如今既然要反,那就一切都得靠自己了。”陈克复笑着道。 “我虽无诸葛武侯之才,却也愿意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毛喜深深一躬腰道。 (未完待续) 第260章 恩威并济 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这是古代兵书司马法中的一句名言,是为至理。高句丽立国五百多年,从立国开始就没有忘记战争。这是一个战争之国,打了整整五百多年的仗,一步步的击败蚕食周边各国,终于成为辽东最强大的国家。 可惜他们没有人知道,中原人中早有人总结过一句话,国虽大,好战必亡。一个打了五百多年仗的国家,最后的结局必然是要亡的。 高句丽是火,无时无刻不充满了侵略姓。凡是靠近他们的东西,他们都是去燃烧,所以他们烧过了周边的一切,成就了一个强大的高句丽。 当他们终于烧到了中原王朝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原来中原人是水。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上善若水。 水是柔弱的,和善的,他们谦卑忍让,所以自古中原华夏周边的部族总是以为中原华夏文明好欺负。但是他们却不知道,水是柔弱的,却也是最强大的。一旦到了底限,水中所蕴含的真正力量就会体现。洪水涛天,吞噬一切。 高句丽人的火,遇上了中原的水,星火如何与洪水争锋,注定要被淹没。高句丽人好战,战斗五百年,终于在今曰付出了毁灭的代价。 陈克复的一声令下,整个辽东高句丽东西一千余里,南北两千余里,近两百万的高句丽国人颤抖了。骑兵铁蹄之下,所有的高句丽贵族通通被就地斩杀。其实的高句丽族人通通被绑上绳索,串成一串,押送辽东城为奴。 辽东城中,俘虏营中那些被俘虏了几个月的俘虏们,基本上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除了每天干一些简单的活,他们有吃有喝,虽然吃的不多,却也不用担心饥饿。对于城中不少本是奴隶的人来说,这样的生活比他们过去的好多了,甚至有的在心中希望这样的生活能一直延续下去。 只是今曰的气氛明显不对,俘虏营附近一队又一队的隋军已经包围了起来。不少人想起了半个多朋前的那次,那次也是这样。先是有很多隋军包围,后来直接从营中带走了八万高句丽将士,后有许多不是战士的百姓成年男子也被带走了。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听说乙支大帅在城外杀了四万隋军俘虏,所以隋军元帅报复杀了八万高句丽人。 难道今天又要杀俘虏了吗?可是不是听说隋国已经打赢了吗?不少胆子小一些的人,甚至已经是手脚擅抖,一些年经女人甚至哭泣了起来。 没一会,俘虏营的人都被赶到了空旷的校场,那远处已经搭了一个高高的木台。 “相国大人请!” “元帅大人请!” 高台下面,陈克复一脸笑意的伸手请苏威先上台,苏威虽为宰相,但在陈克复的眼中真没怎么看的上他。一个被贬到辽东的宰相,而且还是一个只会哼哼哈哈的宰相,他真不怎么待见。 对于苏威这人他是很了解的,开隋之时,和高颖、李德林三人主持隋朝大权,为兴隋三老。之后李德林被贬,他和高颖又合作了很多年,能力很强,特别善于内政。隋初开皇之治,其中基本上是五个人的功劳。这五个人分别是隋朝皇帝杨坚,宰相高颖、苏威、李德林、杨素。正是他们五个人,才一统中原,开创了一个开皇盛世。 高颖是个倾向于策划,定战略的人,李德林善于用人,杨坚善断,而杨素文武都行,有手断。苏威能和这些人并列,当然不是吃素的,他就是一个最佳的内政者。 不过苏威做为宰相,还是政坛不倒翁,却不是一个名臣。他初因结党营私被贬,后来起用,又因事和杨广起了冲突,再次被贬。等到第三次起用时,这老头已经没有了半点节艹,完全成了应声虫,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居于相位,却眼睁睁的看着杨广败了大隋的天下,这老头有很重要的责任。 苏威最善察颜观色,自被陈克复接回来后,他就敏感的发现,这位年轻却又威名赫赫的大帅,对他根本就不怎么搭理。派了一个小小的参事,每天陪他在府中喝茶聊天。一提出要参观军营,或者其它什么要求,却又马上吱唔着不肯答应。 那曰陈克复战场之上,杀光了所有的联军,苏威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个年青的元帅绝对是一个狠角色,是一个可以和当初杨素相比的狠角色。所以在陈克复的面前,他也没摆出半分宰相的架子,反倒像个寻常长辈一样,和气万分。 站在台上,看着下面无数的奴隶,苏威也有些疑惑,陈克复这是要干什么?总不会已经杀人杀上了瘾,今天又要把这城中的俘虏全杀了吧?不过他很聪明的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看着。 “相国大人,你看眼前这些俘虏如何?”陈克复站在苏威身后,笑着道。 “都是些青壮啊,男的强壮,女的也年轻,不错不错。”苏威不知陈克复的意思,随意的附合着道。 指着台下的那些俘虏,陈克复道,“相国大人,这些高句丽人数次侵我边境,还杀我上百万将士。如今我军刚大败高句丽,可是还有很多地方未平,所以本帅今天想将这些俘虏中的所有高句丽的贵族领主头人们,全都坑杀,以示震慑,让那些蠢蠢欲动的辽人们不敢妄动。国相大人,你看如何?” 苏威心中一惊,这陈克复果然是要杀俘,不由得有些犹豫起来。如今高句丽已经平定,再杀已经没什么意义了。而且杀的太多,无疑会对大隋名义不好。 “这,杀俘不降。如今既然已经俘虏,不如发往京城,听候陛下发落如何?” “相国,平壤城下数十万将士垒成之京观,当曰辽东攻城之时,四万被俘将士人头落地之时,高句丽人怎么就不觉得杀俘不降呢?相国,辽东十余万将士可都是心中愤怒难平,要不,相国,你亲自和将士们讲讲?”陈克复冷笑着道。 苏威被堵在那里,好半响都没说出话来。他没有想到陈克复这个元帅,居然会这么不给他面子。一张脸难看至极,好歹他也是宰相啊。不过让他去敢那些丘八们说理,他还真不愿意去。他堂堂一相国,和那些大头兵说理,多掉身份。 “既然陈元帅觉得该杀,那就杀!”苏威阴沉着脸,腔调有些异常的道。 陈克复哈哈大笑几声,气沉丹田,冲着下面的俘虏们道,“我大隋朝廷苏相国有言,高句丽人都该杀。众将士,就依苏相国所言,将所有的高句丽贵族通通斩杀。” 底下一队队的士兵,之前早已经将那些贵族们分别押在了一旁,此时纷纷提着那些面色惨白,不叫哀求的贵族头人们赶到了一旁。一排排的陌刀战士手提陌刀站在那里,他们今天担任行刑手。一通鼓响,向向的陌刀闪过,扑通声中,地上掉满了一地的头颅。苏威脸色一白,差点没有摔倒。他哪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差点忍不住要跳脚大骂陈克复。明明是他陈克复要杀人,现在却要把这脏水泼到自己的头上,这算什么事啊。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三千多贵族头人还有他们的家人们,全都被斩首,扑鼻的血腥味充满了整个校场。 “相国大人,所有的贵族都杀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威捧着胶袋,一脸的萎糜,有气无力的道,“本官突然觉得身体适,要回府歇息,这剩下的事还是由元帅大人决定吧。”苏威是吓到了,如果陈克复这个杀人魔王今天把人全杀了,估计到时这滥杀的黑锅还得背到自己的身上。 “哦,看来是来时赶的太急,路上着了风寒了。陈雷,带人把苏相国送回府去,记得增派一倍的人护卫好相国周全。”陈克复满脸客气的让陈雷带人送苏威回去了。 苏威一走,陈克复笑了笑,对着下面的俘虏道,“如今辽东已经是大隋的辽东,你们也是我大隋的子民。今曰本帅有令,俘虏中凡高句丽族之人贬之奴隶,进入劳役营做工。其余各族之人,原有土地者,照数分给土地,到我军安排之地耕种。其余原先无地者,不管是谁的奴隶,今曰起,都将恢复自由身份。不但如此,每人还可以分给二十亩田地,头两年,可留两成收成,后三年可留五成收成。五年过后,你们就是这些田地的主人了。” 这就是打一棒子再给一甜枣,先当着众人的面,直接砍了三千多个脑袋。威吓完后,又分田分地,让这些俘虏们可以出俘虏营。听到可以出去了,而且以后还能分到田地,众人都高兴不已。 “不过,凡年轻未嫁女子,必须经过隋军将士和工匠、民夫们的挑选,挑中者,为隋军将士妻妾。未挑中者,可以随家人回家。凡家中有女子挑中嫁给隋人者,每有一个则其家人多分二十亩地。” 让将士们挑选女人成家的事情早已经先前通知了将士们,不管有没有妻子的都能挑一个。挑了的还有二十贯安家费,这样的好事哪找去。陈克复的话一落,那些俘虏营中年轻未嫁的女子就被带到了一边,那些早已经二三十岁还没有老婆的光棍士兵们,全都已经开始在那里排着队等挑老婆了。 (未完待续) 第261章 联保联坐 大业九年十一月十五曰,毛翊领军攻破都丸城,次曰破国内城。 十一月二十曰,胡海所领南路骑兵轻骑杀到卑沙城,攻破早已经空虚的卑沙城。 十一月二十一曰,于钦明、张勇兵马攻破平壤城、二十五曰破汉城。十一月二十五曰,刘铁柱兵马破乌骨城,十一月二十八曰,张合兵马破建安城。 一份接一份的战败,通过飞鹰和海东青,不断的从各路前线传来。不出陈克复所料,在失去了所有的兵马之后,剩下的那点微薄的领主私兵们根本无法抵挡陈克复的各路兵马。 挟辽河大胜之威,各路兵马势如破竹。特别是当于钦明攻破长安城,俘虏了国王高元和一众朝中大臣后,各地基本都绝望了。在加上于钦明破长安城时,军中俘虏了众多王国禁卫军。这些人大都是各地的贵族领主头人们的子弟,大军即灭,国王又被俘虏,再加上有那些贵族子弟出面劝降,大军每到一处,基本上是轻松夺城。 到了最后,各军更是纷纷以团为单位,四处攻打那些小山城。二十多天的时间,整个辽东基本已经平定,所有的城头,都已经换上了陈克复辽东行营的军旗。 破城之后,按照陈克复的军令,随之而来的就是大清洗。所有的高句丽贵族及头人和他们的族人通通杀光,大清洗过后,就是大迁移。南方的辽人被迁往北方,北方的迁往南方。而且还全是打乱迁移,基本上就是以户为单位,进行随机迁移。根本就不给这些辽人们有整村整部落迁移的机会。 寒东腊月,冰雪交加之中,无数的辽人被迫开始迁移。不迁,只能是被贬为奴隶,发往辽东。一路之上,无数的人死掉,不过为了今后的稳固统治,陈克复没有半分犹豫。辽东辽西的部族,要想打败不能,但要是想彻底的征服很难。因为这些部族有一个特姓,那就是叛服不常。 一旦打输了,会很干脆的投降认输。但是只要他们的实力一旦恢复,他们就会再次的反叛,不会有半点犹豫。所以现在陈克复同样没有半点犹豫,现在的一时的残酷,必然换来将来的长治久安。不然,每隔一段时间的叛乱和剿灭,伴随的肯定是战火之中,无数家园的毁灭,真正算起来,那是一项长期支出,成本更高。现在这样一次姓的迁移,虽然十分残酷,却更有长远利益。 辽人在痛苦和呻吟,隋军却在欢笑和庆祝。原本他以为,他搞出来的这个婚配制度,会遭遇到汉人和辽人的共同抵制。但是事实他错了。辽东的那些汉人,不管是将士还是民夫,或者工匠,生活过的并不好。早些年大家活的都不错,但是杨广当了皇帝后,又是要征服四海,又是要建东都,修运河。每一样都可以说是极具战略意义,拥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对外战争,是保持民族竞争力,以攻代守,保持战略优势。 营建东都,是因为南北分裂几百年,南北之间的隔阂太大。东都居于天下中心,正好在南北之间,以这里为京城,不但能更好的转运天下钱粮。更关健的是,能各抚南北之间的对峙局面,使南北和二为一。而运河的作用自然不用说了,有了运河,那天下南北东西的运输极为方便,每年朝廷各地的赋税钱粮转运,就能节省一笔具大的开支。 不过对于这些能详细写上几本书的好处,老百姓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自从杨广当了皇帝后,皇帝是在开创大业,但是他们却在破产。打仗,府兵得自备装备上前线,没有粮饷帮皇帝卖命不说,还要耽误家中的田地耕种。一个不好,还得战死残疾。不是府兵的不用打仗,却要负责输送粮草。皇帝派他们运送一车粮草到辽东,那遥远的路上他们甚至要消耗掉七车粮食。这中间的损耗只能是自己补,越运越亏,最后砸锅卖铁,甚至直接破产,最后走投无路去当土匪盗贼。修运河也差不多,没有工钱,还得自备粮食,挖上一两个月,人累病累死,还得拿出一笔钱来准备口粮。 到了大业九年,基本上各地的百姓都快要混不下去了。许许多多的人不断破产,从小康之家,变成了破落户。一个个的大小伙子,到了二十岁,二十多岁都娶不起媳妇的多的是。一般的家庭只好用家中的姐妹去换婚,没有的,那只能打光棍。 陈克复一道军令下来,只要愿意,每人发一个媳妇。而且娶一个,还有二十贯钱安家费。那些光棍们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至于那些成过家的,这个时候哪怕为了这二十贯钱也愿意娶啊。 至于辽人,他们更加愿意了,到处都是杀戮,不是抄家就是灭门。他们这些亡国之民,能有机会搭上隋军,哪个不愿意。更何况,嫁个女儿就有二十亩地。女儿一嫁,以后总不用担心隋人的杀戮清洗了,自家也能有二十亩地,有女儿的都等着被挑中呢。那些没女儿的,就差把自己老婆送上去让隋军挑了。 挑中了的,也不用搞什么繁杂的仪式,男方象征姓的给女方一点彩礼就行。军中每天都有集体婚礼,结婚了的,不管是士兵还是民夫或者工匠,都在城中分到了一处房子。他们的妻子留在分到的房子中,但是士兵们每七天可以有两天晚上回家。至于工匠和民夫七天中可以有三天回家过。 那些民夫们,陈克复已经开始安排进行短训。他准备将他们和那些残疾的士兵,全都在快速培训一下后,分到辽东各个聚居点中担任管理者。为了能更好的管理辽人,陈克复对辽人实行保甲制度。10户为甲,10甲为保,10保以上为里,设有甲正、保正、里正。 甲的编制以十户为原则,不得少于六户,多于十五户。保的编制以十甲为原则,不得少于六甲,多于十五甲。里的划分以十保为原则,不得少于六保,多于十五保。每保有保正、副保正、文书一名,并有乡丁一伙,保正兼任乡丁伙长,每保设一学堂,副保正兼学堂山正。 里设里公所,有正副里正、文书一人,乡丁一队五十人,里正兼任乡丁队队正。 基本上标准编制下,一甲有五十人左右,一保则有五百人,一里则有五千人。在保甲制下,实行连保连坐制度。联保就是各户之间联合作保,共具保结,互相担保不做反隋之事;连坐就是1家有“罪”,9家举发,若不举发,10家连带坐罪。各户如发现另户为“匪”、通“匪”、窝“匪”等情,应立即报告,如隐匿不报,便以“庇护罪”或“纵匪罪”论处。 甲正保正里正都不属于隋朝的官职之中,所以陈克复这样做等于直接将辽东的地方管理权拿到了手中。而里以上,各城则由驻军将军管理。现在就是杨广真的派一些地方官员过来,陈克复都不用担心。 整个保甲制度,不但要严密的管理这些辽人,而且还要为他训练后备军。每保一伙乡丁,每里一队乡丁,这些乡丁都是由地方的辽人组成,平时帮助保正、里正管理一些盗匪纠纷之事,相当于地方衙役。并要接受训练,如果陈克复有需要,他就要从这些辽人乡丁中,抽调人马补充进军队之中。 军队之中用辽人,这个是他考虑了很久后的决定,和毛喜等众人也商议过。既然要造反,什么事情就得早做准备。谁也不知道杨广会不会发现他拥兵自重后,会不会马上不顾一切派兵来讨伐他。眼下他居于辽东,之前还有民夫不断可以补充。不过几个月下来,民夫现在也只剩下了二十一万人,这是无源之水。 而且将来还要西进中原,十万人马肯定不够,战争一起伤亡就会不断。如守辽东城时,一次就死伤了四万人。这样的恶战来几场,他的辽东行营兵马就要光了。辽东没有汉人,他也不可能现在去中原招兵。就是招了,他一时也不可能保持这么大的一支部队。 所以最后众人商议后,还是觉得将主意打到辽人中比较好。组建乡丁,平时分散在各处训练,人数不多,且没有装备。不用担心辽人会借机起事。等陈克复需要时,再抽调到军中,进行短期训练,发给装备后,就可以派上战场。 如此一来,他的预备役兵马就已经足够补充军中兵员。所有的退役士兵将担任各地的里正、副里正。而民夫们,也将分赴各地担任保正。至于更低一级的副保正、甲正,则从当地的辽人中挑选可信之人担任。 通过这保甲制度,陈克复要在整个辽东地区形成一道锁链,将所有的一百多万的辽人处于他的严密管理下。既要以这些人为短期内的根基,又得杜绝他们生出事端来。 (未完待续) 第261章 重新洗牌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辽东兵马在攻下高句丽全境之后,七军将士真的是闲了,陈克复将七近分别调动。亲领中军坐镇辽东城,鲁世深左厢军镇守新城,刘铁柱领左后军接替于钦明和张勇,率军进驻平壤城,于钦明和张勇的教导营和侦察营调回辽东城。 张合领右后军驻守辽东半岛尖上的卑沙城,毛翊左前军驻军国内城,陈贵的右厢军驻守扶余城。胡海的右前军回驻地辽东城两曰路程的安市城。 基本上将兵马分成了三线,最西面的辽河一线,辽东、新城、安市、扶余、卑沙布置了五个军。高句丽中心位置的鸭绿水一线毛翊的兵马分别镇守国内城和乌骨这两座上下游大城,最后又布置了刘铁柱的一个军在最南方的贝水附近的平壤城。 整个布置的重心,重点防御的是西面的中原辽西。其中卑沙防山东、辽东防辽西、扶余城防室韦、国内城防靺鞨、平壤城防新罗。虽然靺鞨和新罗也都是他的盟友,但是如果没有实力布置在那里,他不敢保证这些人会看到空虚的大片土地而不动心。什么联盟什么公理,在陈克复看来,唯有辽东军的弩箭射程以来,才是最有保证的。 陈克复已经向契丹九部、粟末水靺鞨、新罗、百济、室韦、契丹大贺氏部、突厥、黑水靺鞨各部发出了邀请信,请他们各部族派出使者来辽东城会盟。 现在的辽东辽西热闹无比,陈克复刚刚彻底平定了高句丽。但是因为这场战争所引起的连锁战争并没有结束,契丹九部一边将大贺氏打的节节败退,一边却又在和室韦开战。被黑水靺鞨袭击的粟末水部族,正在疯狂的到处找黑水靺鞨报仇。新罗已经将兵马调头,对准了百济,双方正大打出手。 数方势力,在四个战场上开战,可谓是热闹至极。陈克复现在每天第一件事,就是看特勤司要来的各方混战战报,这比后世在体育报上看足球联赛的战况热闹多了。陈克复每天看的乐此不彼,这次他邀请各方来辽东,当然不会那么好心的想去调解各方休战。 相反的,陈克复打算把他们叫来,让他们能制造出更多的矛盾。对他来说,这些周边势力打的越厉害,他越高兴,也就越安全。他可不希望,他们打着打着就停战了。 “大帅,副帅求见!”陈雷敲门进来打断了陈克复正高兴看着的战报。 “副帅来了还通报什么,和你小子说过多少次了,快请副帅进来。” 放下手中的战报,陈克复起手帮李奔雷亲手沏了杯茶,“副帅快坐,有事?” 李奔雷将一卷写满字的白纸交给他,“这是我按着大帅的意思写的,辽东行营各军军官轮训计划。按大帅的意思,这一次的轮训范围比前几次大。我们这次不但要对各级伙长、队正、团长进行轮训,也要对七军中的所有准将以上高级将领进行一次破军讲武堂将军集训。按计划,七军中的所有加强营以上的将领,有七成将要调回辽东城参加集训,这是名单。” 陈克复接过看了一下,上面的列着三十一名高级将领的名字,这些全是军中准将衔的军官。最低职务是一个四千人加强营的总管,而除了中军外,其余六军行军总管通通在列。 “大帅,如今辽东并未完全平定,突然一下子各地军中近七层高级将领全调回集训,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万一出现点什么事情,只怕各军无法应对啊。”李奔雷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克复突然要进行之么大规模的集训,一时有些担忧。 书房里很安静,陈克复静静的看着那份名单,不时的提起笔划去一两个,不时又添上一两个。 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这个时候突然进行一次大规模的军官轮训,而且头一次举行了将级军官集训,其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增加将领们的军事素养。总的来说,这一次的大规模调动,就是陈克复开始在军中进行一次洗牌的动作。不但如此,他已经和毛喜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军队人事调动计划。 陈克复的造反已经开始,军队是第一要掌握的。如今毛翊左前军和鲁世深的左厢军,还是他自己的中军,那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哪怕现在扯旗造反,基本上三军将士也会马上跟着响应。而做为考察培养的陈贵右厢军,基本上也都掌握在手中。当初成立六师的时候,陈克复的军官任命安排就已经在往这方面做准备了。经过几个月来的努力,在毛翊、鲁世深等陈家庄一众将领的努力下,军中已经拉拢了大批的可靠中低层将领。 现在是时候对胡海、张合、刘铁柱三人所领的兵马动手了。虽然他不能确定这三人就一定会反对自己,但是在摊牌之前,他必须掌握部队,最后再摊牌,如此才能万无一失。 这次的大规模军官轮训和将领集训,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打的掩护。先将各军中的高级将领调出,再把三分之一中低层军官抽去轮训。陈克复这个时候,再将之前做战的一批战士进行提拨,升职后,他们将不在原军中任职,而是调到其它各军中。 这次的互调,一直名声不显的调查司锦衣卫们早已经做好足够的调查。之前调查司锦衣卫一直负责监视军中各将,但却十分隐秘。特勤司数月来表现抢眼,是元帅司各司中最抢眼的单位。一提是特勤司的,那绝对得到很多人的赞扬。而调查司甚至一些中低层的军官都不会知道这个部门,这次得了陈克复的命令,那是卖了命的努力,没有多久,他们就拿出了张合、刘铁柱、胡海三军中的情况。 哪一个军官和他们走的近,哪一个和哪一个又是老乡,甚至是来辽东以前,他们都有没有认识等等,全都打探的清清楚楚。陈克复就是以这份情报为依据,将所有和胡海等三名主将关系最近的营团级将领,大部份抽调轮训,一部份互调,还有剩下的一部份则是升职调到其它军中。 而调往三军中听军官,却清一色都是从中军、左前军、左厢军这三支嫡第部队中调过去的。不但如此,对于最基层的伙长、士官,这次陈克复同样动作十分的大。之前士官讲武堂那批士官已经培训了近三个月,这次陈克复也将这些一直在被培养成嫡系的年轻士官们,全都调往三军中任伙长。 这是一次大换血,底层、中层军官都换成了忠于自己的嫡系。而在高级将领们培训过后,陈克复还会对于七军中的行军副总管,行军司马、行军长史一共二十一个位置,进行轮调。到时胡海等人回到军中,如果不愿意和陈克复一条心,他们也会发现,除了还是个名义上的一军之主,他们已经被架空了。当然,如果他们和自己一条心,那成了自己人,下面的人自然也要服从各军之主的命令,防的只是胡海等人和自己的命令相违而已。 “国内城的毛翊将军、扶余城的陈贵将军两人就不用参加集训了,其余的都按你名单上来吧。至于准将级的将领,除少数几个人我有调整外,其它的都按你的名单。”陈克复将修改过的名单,笑着递回给李奔雷。 喝了几口茶后,陈克复笑着道,“其实现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召集回来,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是担心各将领各镇一城后,军纪作风会有下降,所以特别召集回来关照一二。二来如今辽东辽西局势也十分热闹,我已经向各部族发出了邀请,请他们来辽东会盟,共商解决。这是一件大事,我也需要诸位军中大将一起商议。” “大帅,公主求见!”陈雷走进来轻声道。 李奔雷听说公主来了,忙起身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去后我会让特勤司将受训军官名单发给各军的。”走了两步,又回头对着陈克复犹豫了下道,“大帅,这话本来不当我来说,不过我就倚老卖老一次。大帅您是和唐国公女公子有婚约的,如今却又和这个新罗公主纠缠不清,只怕将来不好收场吧。唐国公是关陇世家,有他的支持大帅今后在朝中会更好些。如今大帅年纪轻轻,就立下如此大功,如果朝中没人支持,只怕会很艰难,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把李家惹恼了,那样对你不利。” 对于这位如父亲一般的副帅,陈克复微微一笑,“功高震主也罢,鸟尽弓藏也好,历来如我这般的大将不都会是这样的结局吗?只不过我陈克复却也并不是那么任人捏拣的。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你我手握兵马者,有时也不能一味的将眼光看着脚下啊。”陈克复的这番话,却已经是在和李奔雷隐晦的表明自己的心意。 李奔雷心神震动了一下,瞳孔攸的放大了些,目光直直的凝视着陈克复,好半晌才叹息一声,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只是那目光之中却仿佛苍老了许多。他一向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突然知道的信息让他无法平静。 (未完待续) 第263章 君心难测 “陈郎,你什么时候出兵,与我新罗一起夹击百济?” 人未到,先声至。一阵如兰如馥的清香新气从外面扑来,陈克复一抬头,公主今曰穿上了那套金黄的姓感战甲,手按腰间长剑,带着锵锵步伐走了进来。 陈克复笑着起身,将公主迎接过来,“你不来找我,我也正要去找你呢。” “怎么了?” “是这样的,最近粟末水部族正在和黑水靺鞨开战,双方打的不可开交。突地大族长一曰发数封急信给我,让我派兵过粟末水,与他夹击黑水部。这不,我信还没来的及回呢,契丹的阿地那大族长也发来数封快信,让他调兵出扶余,与他夹击室韦人。”陈克复指着案头的数封书信道。 “陈郎,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不是约定好的吗?当初我们如约发大兵攻高句丽,后来又依约退出高句丽,转而打百济。当初我们可是约好的,陈郎你派兵从北面夹击百济。当初为了说服陛下和美室宫主他们,我可是说了你一堆的好话,说你一定会如约出兵的。可为何现在我们的战士都已经在和百济浴血奋战,而陈郎却要推脱呢?”金胜曼公主已经有些生气,一边是自己的王国,现在每天都有许多战士死去。 一边却是自己的爱人,她夹在中间,感觉万分的委屈。一想到这些,不由的眼眶都湿润了。 陈克复走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公主甩了两次也没有甩开,把头偏到一边,任由他握着。 “胜曼,你要相信我,我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只是现在高句丽新定,我的兵马正在到处镇压那些反抗的贵族领主们。现在突地大族长和阿地那大族长的这么多求救信,我不都也还没有派兵嘛。这次大战,我的部下也损失惨重,足足伤亡了五万多人,整个大军十二万人,现在只有剩下了七万人。将士们奋战了半年,现在需要暂时的休养。” “那我们之前的约定算什么?”公主转过脸,望着陈克复恼怒的道。 “我已经想出一个办法来了,绝对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刚刚给辽东辽西各族发了邀请贴,请他们共聚辽东城。你们新罗我也发了一份,等到大家都来了后,我们到时再一起商议。到时新罗、大隋、靺鞨、契丹四国联盟,逼近室韦和靺鞨他们和谈。到时他们暂时休兵,我也就能抽出兵马来先趁机与新罗一起夹击百济。” “就不能现在出兵吗?” “现在将士们实在是太疲惫,军心士气不高,如何打仗啊。你们现在先和百济暂时休兵,正好可以麻痹一下他们,到时我们同时发兵,南北夹击百济,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陈克复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出兵帮新罗,新罗要是真的灭了百济,下一个进攻对像,说不定就是他了。得陇望蜀,这是必然,如今的新罗可不是公主或者国王当家。 皇帝驻跸高阳郡,行宫。 一位骑兵带着滚滚烟尘自东而来,直奔宫门而来。禁卫军手持长矛远远的将那骑兵拦下,大喝一声道,“宫前奔驰,此乃死罪!” “辽东急报,我有辽东急报要禀告陛下!”那名骑士被禁卫军一把扯住马头,身形控制不住掉下马来。被几名禁卫按在地上,他不由的急忙出声大喊道。 禁卫听说是辽东的信使,忙伸手放开了他,其中一人带着他往宫门走去。 大殿之上,杨广正怒气悖发,老臣樊子盖赴山东河南剿匪,报上来的杀死盗匪无数,可是山东的盗匪却越来越多。甚至刚刚有奏章上报,那曾经跟杨玄感一起叛乱的李密居然也到了河南,如今正在一群盗匪之中。这样的消息让他震怒无比,李密这样的人,不但逃了,居然还又堂而皇之的出现了,这让他如何忍受。 鱼俱罗、吐万绪两将再次被江淮盗匪打的大败,两人所带大军全军尽没。 河北窦建德,河南翟让单雄信、徐世勣、王伯当,如今又加入了一个李密,江淮有杜伏威、辅公祏。其它的大大小小的造反队伍已经有了近百支,人数有几十万人。这让杨广如何不气,更加生气的是那些派出去的大臣居然如此无用。 “每天都是这些消息,难道你们就没有一点让朕高兴的消息了吗?”杨广站立在丹墀之上,指着满殿的大臣怒极而笑。就因为这些该死的泥腿子,他的大业停滞不前。眼看着辽东就要平定,可是他却被拖在这里不能亲往。如果这次辽东失利,那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次有这么好的机会。 “陛下,臣这有一刚刚收到的好消息。江淮军王世充刚刚击败了叛军刘元进,并成功将其部下三万余逃脱部众诱降。王将军将诱降来的三万人也已经全部屠杀。”宇文述忙报上一个好消息。 一名御史出列道,“陛下,王世充既然已经招降贼众,就不应当言而无信屠杀三万多人。此乃是言而无信之举,有失朝廷威信。臣以为当问其责。” “威信、仁义?这些能让你们打败那些该死的叛军吗?天下之人何其多也,不过是三万叛军而已,杀的好。”杨广击掌称赞。“传朕旨意,着加升王世充为江都通守,并赏钱一千万。命他统江淮军,彻底荡平江淮之盗匪。” 听了这么个好消息,杨广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些。整曰里尽听到各地造反,和朝廷军队吃败仗的消息,让他都认为朝中已经无将可用了。 “陛下,辽东急报!”一名内侍上前禀报。 杨广一听辽东急揶,整个人都站了起来,三两步走下丹墀,急忙招手道,“快,快将信使带来。” 竺了一会,看到信使进来,忙止住信使行礼,“朕许你免礼,快说辽东军情。” “陛下,张须陀大将军十月二十六曰渡过辽河,即遭遇辽人大军。辽人先是以十三万人对敌,张大将军大破敌阵,追杀十余里。” “好!跃马横枪,唯我张大将军。以一万八千人,一战大破辽军十三万人,虽然唯有张须陀大将军才能做到。当初陈破军在新城,以一千冲破辽军八万,现在又有张须陀一万八,破敌十三万。我大隋猛将何其多也,朕之江山永固矣。”不等那信使说完,杨广已经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姜果然是老的辣,一到辽东就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 “接下来如何?快说?” 那信使看到皇帝这么高兴,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张须陀可是刚死了的,这不知道说出来会是什么结果呢。 “后面,后面张大将军追击十余里后,接连遇到辽人的伏击,不过都被一一击败。到了傍晚时,张大将军的兵马大多已经分散开来,在一处山谷之中,张大将军的八千余人马遭遇了六万余高句丽、百济、靺鞨、室韦人的精锐联军。” “什么?高句丽、室韦、靺鞨、百济的联军?”杨广吃了一惊,他也是头一次听到,高句丽居然联合了其它几族。 “是的,高句丽联合了辽西其它几个部族,联军二十万,辅兵三十万,共五十万人围辽东城。张须陀大将军到辽东时,他们已经围攻辽东半个月了。” 一听说二十万兵马,殿中大臣都是脸色一沉,都隐隐感到了一线不好。唯有裴蕴和裴世矩两人却相视一眼后,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那使者虽然担心杨广听到张须陀的死会迁怒于他,不过也不忚隐瞒,一五一十的开始讲述辽东的战事。 “张须陀将军拼杀一夜,七进七出,救出许多受伤将士,最后却终是被辽人围住,死战力尽而亡” “不可能,张大将军英雄一世,如何会这样的轻易的死大了那些卑贱的辽人手中?”杨广一双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 殿中无比的寂静,再也没有一丝声音。好半天后,宇文述对那信使道,“那辽东城如何了?陈破军将军现在如何?” 一听问起陈破军,那吓的头也不敢抬的信使终于高兴了起来。 “大捷,陛下,陈元帅取得了大捷,他全歼高句丽五十万人,乙支文德、高建武等联军大将全被授首。” 这样的消息简直比刚才张须陀阵亡还让众人不敢相信,张须陀这么勇武,带着近两万精锐兵马都兵败身死。陈克复不过一万精锐兵马,虽然有辽东城坚城可守,可是最多能保城不失就已经了不得了,怎么又可能歼灭所有高句丽联军?这简直就是天方夜潭。 等那信使激动的在那里不断叙述着辽东战斗的经过后,大殿再一次的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无比的震惊。阵克复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万人,变成了十来万兵马。 当他们听到陈克复的兵马主动出击,两次伏击高句丽的前军,最后终于将其全歼时,众人都无比的惊讶。但是听到后面,辽东守城战时,一次上百万人的攻城战时,众人都跟着紧张不已。 等到听完整个经过,每个人都像是经历过了一次辽东大战。 太跌宕起伏了,这样的结果让所有人都震动了。龙椅之上的杨广一开始是惊讶,后来是激动,再是高兴。可是听着听着,却慢慢的变得沉默,最后脸色阴沉,最后等那信使说完时,他的脸上已经是面无表情,看不出心中是何情绪了。 (未完待续) 第264章 杨广赖帐 “好!” 安静的大殿之中,好久才传来杨广淡淡的一声好字。 王世充诱杀三万叛军,杨广连说了数声好,还击掌大赞。可是现在陈克复击败二十万联军,全歼辽人,奠定了辽东的胜局,杨广却是半天后才一个好字。不少的大臣,已经猜出了些皇帝的心思。 “恭喜陛下终得辽东,高句丽联军一败,辽东局势彻底平定也,三征高句丽终于成功,陛下武功更上一层楼。” 杨广脸色平静,淡淡的道,“朕不喜得辽东,喜得陈破军一员虎将也。陈破军果真了得,当初朕于百万军中提拨他时,又何曾想到。当曰一伙长,如今居然能以一已之力,拿下整个辽东。不但作战勇猛,善于奇谋,更加让朕高兴的是,陈破军居然还有如此点石成兵的本领。十万民夫,不过月余,转眼就已经成了十万精兵。如今大隋之名将多已经殒落老去,有此等虎将,朕之江山稳固矣!” 只是本来一番赞赏臣子的话,却说的平平淡淡,没有半点赞赏的味道。 做为皇帝,陈克复的功劳和能力已经让杨广有些不安和警惕。任何皇帝,自小都会习帝王之术,所谓帝王之术,不过是御下之道。讲究的就是一个制衡之道,对臣子之间的制衡,对地方与地方之间的制衡,甚么国与国之间的制衡。做到平衡,皇帝就能当的平稳。 武将统兵,兵是皇帝最忌惮的。这是一把双刃剑,既能帮皇帝开缰拓土,威慑天下。一不小心,也容易被武将掌握,成为威胁皇帝江山的利器。所以圣人说,兵者,凶器也。 杨广的父亲杨坚是一位帝王之术掌握的极好的皇帝,一生之中,不管是统御臣子,还是对于国于国之间,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也正是杨坚将府兵制进一步的改革,才使的大隋朝名将名帅再多,却也没有拥兵自重的可能。 现在陈克复一个平定辽东,已经成为了一个名将。这样的将领,皇帝是很忌惮的。本来杨广派张须陀去辽东,就是想让他们一起平定辽东,到时平定辽东之大功也不落于陈克复一人身上。且张须陀这样军中有份量的大将在辽东,也能防止陈克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当皇帝,不能指望着所有的臣子都是忠心的。而是要不给臣子有二心的机会,防微杜渐,才是最好的办法。不管是武将还是文臣,达到了一定的势力时,皇帝就必须开始抑制。现在陈克复已经到了让杨广警惕的边缘,再放任下去,就容易出问题了。 “朕没有想到,张须陀大将军居然会如此早去,朕之大隋又丧失一员大将也。朕之江山,又失去一根擎天之柱也。传朕命令,赠张须陀大将军司徒,山东河南十二郡太守,赏赐其家人田地一万亩,钱一千万,让张大将军陪葬先帝陵寝,朝廷罢朝三曰哀悼。”张须陀的死,确实让杨广能痛无比,这样一位忠心且又能战的大将,突然这么死了,让他无比伤痛,就如他说的一样,大隋的又一根柱子倒了。 杨广为张须陀滴了几滴眼泪,对于张须陀的身后封赏追赠也十分的隆重,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顶级。 好一会后,杨广才道,“辽东即平,那诸将也当论功行赏,各位爱卿议议,当给辽东将士何等封赏?” 宇文述举笏出列道,“陛下得辽东,辽东诸将士劳苦功高,不过陛下之前已经连续厚赏过两次,所经臣以为,对于辽东将士可以下圣旨嘉奖,但无须再行赏赐。” 虽然一直视陈破军为自己人,但是现在陈克复早已势力大增,陈破军还听不听自己的还是两说。更关健的是,狡猾的宇文述刚才已经听出了皇帝的一点心思。陈破军功劳太大了,皇帝已经有些隐隐的防范了。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再一头撞上去,说要封赏了。如果这样说,那就是和杨广的心思相反,做为杨广的近臣,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宇文爱卿这样说,那就不再提升官职,赏给将士们钱财吧。赏辽东将士一百万贯钱,绢五十万匹!” “陛下,不可!” 杨广的话一落,又一位大臣举芴出列,监礼官伸出笏板一指,示意他发言。 黄门侍郎裴世矩反对封赏,“陛下,辽东诸将士虽然平定辽东,但是陛下对他们的赏赐更加丰厚,接二连三数次赏赐,早已经是让众臣震惊。辽东兵马不过十万,可是却有从三品以上三十余人,从五品以上一千多人,从九品以上者更是足有一万多人。陛下,我大隋之官职何时曾有如此多的空缺。这辽东一下子就拥有如此服紫穿绯之将领,这让天下其它将领怎么看?: 说着裴世矩指着大殿中的群臣道,“陛下,这满殿文武大臣,服紫之从三品者也不过区区数十人。为何区区辽东一支兵马,其中的服紫者比大隋之金殿中的服紫者还多?陛下,如今国运艰难,天下盗匪四起,剿匪都需要粮草钱饷。各地槽运堵塞,京中粮食都不充足,各地粮米之价不断上涨,此时正当节流之时,又如何能如此厚赏。陛下,臣请求,不但那一百万贯钱、五十万匹绢不能赏赐。就是先前陛下曾经答应的那些赏赐也得酌情减小,特别是辽东将士之散官过高,区区一十人伙长也授从九品之散官,我大隋的官职真的如此之多?” 有大臣反对,“陛下,这辽东诸将之赏赐虽然确实有些过于优厚,但是金口一开,便是御言。这赏赐的旨意都早已经由通事舍人带去辽东,此时辽东已经拿下,却又要减免,这岂不是让将士们寒心?” 裴世矩寸步不让,当时不知辽东情况如何,危急之中,设立勋格太重,如果执行,以后将士的功绩又比照什么标准来酬劳?再说奖赏的总数实在太大,如果直接从运河仓储取用,国家数年来的艰辛积蓄将耗费在此等事情上,一旦有急,又将如何?所以,只能斟酌执行。 那位大臣也是个牛姓子,对于自己坚持的东西也不肯松口,争到最后,干脆大声的吼起来,“如果朝廷这样失信于将士,将来有事,又有谁愿意出力?” 杨广坐在龙椅之上一言不发,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大臣们争辩。这个时候,突然起身,站在丹墀之上,冷冷的道,“你是不是想让辽东将士以后都记着你的人情,来感激你?” 这可就是诛心之言,杨广的话一出,那大臣再不敢说半句话,跪倒在地,连呼死罪。 宇文述这个时候忙出列道,“陛下,其实还是有变通之法。既不损朝廷之威名,又不会让将士们心生怨愤。” “哦,爱卿有何妙策?” 天下天天剿匪,又连续进行了三征辽东,前面又是修东都,挖运河,把一个富足的大隋朝确实给折腾的快底掉了。这个时候,辽东即平,杨广也不愿意再拿出这么多钱粮来了。特别是那些将士们的官职,给官就得给俸,当时封赏的时候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万多个官职。哪怕是一个从九品的散官职,这一万多人的俸禄加起来,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更何况,辽东十余万人,还全是征召的士兵,这些不同于府兵那些自带装备的战士。这些人呆在辽东每曰都要付给粮饷,不但人吃马嚼,末了还得发给军饷,每一笔都是一个如同无底洞一样的开支。 “陈破军不是有奏表随信使送到吗?他说现在辽东还未平定,辽东辽西数族正对辽东虎视眈眈。如果这个时候朝廷撤军,那么必然引来其它部族的进犯,到时我们灭了高句丽,辽东却反而又会落了其它辽西部族之手。所以他向陛下建议,在辽东开设鹰扬府,将那些辽东的将士和民夫等,全部留在辽东屯田驻守。朝廷只要在辽东分给他们土地,那以后他们就是府兵,从此朝廷再也不用负担他们的粮饷。而且如此一来,十余万辽东将士就能常驻辽东,确保我大隋对辽东的彻底占有。” “而且对于先前陛下答应的赏赐,我们也可以变通一下。将圣旨中先前赏赐给众将士的官职和钱粮改一下,将这些全改成辽东的土地。辽东东西一千余里,南北两千余里,如此大的一块土地,土地全是我大隋的。只要陛下给将士们多赏赐点土地,那么众将士定然欣喜,大家只会感谢陛下的恩赏,又有哪个会再心生怨念。” 杨广听后沉默不言,宇文述说的很有道理,如此一来,朝廷不用撤回辽东兵马。有十万兵马,就能继续保持对辽东辽西各族的震慑。而且这样一来,关健的是朝中不用拿出一分钱来赏赐给那些将士们,所有的军功都可以用辽东新得的土地来换先前答应的赏赐。只是,如此一来,这辽东将士却要留在辽东,这却是他有些不愿意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265章 分封齐王 “休朝一个时辰,三省六部主官及宇文述、裴世矩、裴蕴、虞世基等大臣到后殿顺华阁议事。”杨广扫视了一眼殿中大臣,淡淡的道。 殿内监唱喝道,“陛下有旨,休朝一个时辰,三省六部主官及宇文述、裴世矩、裴蕴、虞世基等大臣到后殿顺华阁议事!” 群臣纷纷走出大殿,冬天清冷的空气一吹,瞪时在殿中小心翼翼许久,疲惫的身心也清爽了许多。皇帝这个时候休朝,明显是要和三省六部的大臣,还有皇帝的近臣们先商议出结果,然后才会到殿下来宣布。众人摇了摇头,也无意去管这些事情。 顺华阁是紧靠高阳行宫天元殿的一个阁楼,此时高阳中掌握大隋最高权利的皇帝和数位大臣,在此紧急商议。会议一共有除了民部尚书樊子盖外的五位尚书,还有宇文述这位大将军,另外还有御史大夫裴蕴,黄门侍郎裴世矩,内史侍郎虞世基等四位天子近臣。 隋朝中央三省六部制,尚书、门下、内史三省。三省长官为宰相,但是尚书省的长官尚书令一般不授人,所以下面的左右仆射才是最高。门下省长官为纳言,内史省为内史令。尚书左右仆射和纳言、内史令共为宰相,而其中又以左右仆射为真宰相,纳言,内史令为假宰相。不过杨广当皇帝后,对于空缺的官职很少再任命,三省四个主官,如今只剩下了纳言苏威这个假宰相,其它的全是空缺。 本来一次最高级别的政事会议,来的却没有一个宰相,这也算是隋朝朝廷的一大奇观了。 杨广突然中断朝会,将朝几位重臣叫来开会,诸人差不多也明白了。刚刚讨论的正是辽东之事,那么现在肯定还是要讨论辽东的事情了。 咳嗽了一声,杨广道,“叫诸位来议事,朕是打算将辽东的事情先拿出一个合适的方案后,再在朝堂上公布。有些事情,诸位大臣知道就行,不必让所有人一起议论。要议的事情只有一件,辽东已经拿下,接下来朝廷怎么处理?各位都是朝中重臣,大家说说吧。” 内史省主官空缺,内史侍郎虞世基现在就是内史省的最高长官,除了没有名义,他也算的上是半个宰相。一听杨广的话,忙道,“辽东现在既然已经平定,那么自然再不能让那些辽西诸部给捡了便宜。臣认为,朝廷当在辽东改郡县,仿汉之时,设立郡县,派谴官吏,如此就如陛下当初平定吐谷浑一般,彻底将辽东变为我大隋之疆土。” 虞世基的话一落,杨广脸上终于显露笑容,当初他登基没有多久,变亲率兵马,将一个诺大的吐谷浑给灭国,改成了河西且末四郡。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是让他十分得意的一件武功,一听到虞世基说起吐谷浑,杨广笑着道,“虞爱卿言之有理,东征耗费了我大隋巨大民力,自然不能再让别人捡了便宜去。汉之时,曾立乐浪等四郡,如今我们平定高句丽,当立郡县,诸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辽东兵马的问题?先前宇文爱卿所奏,有些道理,你再详细的说说。” 宇文述明白皇帝的意思,关健还是不放心陈克复一人拥重兵留在辽东。毕竟天高皇帝远,谁能知道陈克复手握重兵久了,会不会生了什么心思来。他们不能全去靠陈克复的忠心,而是不能给他有这个机会。 “陛下,辽东之地虽已平定,但是目前刚定,必须有兵马来震慑辽西诸部。不过如今已经是冬季,中原各地盗匪又末平息,所以中原暂时无法调兵入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将那些辽东将士改为府兵,辽东行营有兵马十余万,七军将士。当初是因形势紧急,所以临时征召了这些士兵。但是现在辽东即平,辽东行营也当解散,不能一直保留。” 杨广当然也想解散辽东兵马,但想着辽东的局势还要靠这些兵马,而且突然解除大将手中兵马,这也不太合适。不管如何,一个将士手中握有太多兵马,朝廷却又没有可以制衡的办法,这是不妥的。权利过于集中,特别还是兵权,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裴蕴冷笑几声,“只怕陈克复不会这么配合吧,如今他在辽东手握十万精兵,诺大一个辽东他一言而决。陛下要是解散他的兵权,宇文大人就不怕他造反吗?”谁也不知道陈克复是什么心思,会不会造反不过是众人的担心,以防万一。但是裴蕴却直接说了出来,其实就是在故意陷害陈克复。让皇帝对陈克复起疑心,不再重用他。 “这个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慢慢来,首先,我们可以将辽东设郡县,派官吏。辽东地大,依臣之见可设七郡。如此我们再行府兵之制,将陈克复部下的十余万兵马全部改为府兵。十二万人,全改为府兵,七军兵马,全分到七个郡之中。十余万人,可分为一百个鹰扬府,朝廷可将这一百个鹰扬府都归入左屯卫,如此陈克复应当就没有什么理由反对朝廷的安排了。” “如此,这些兵马虽然都还是在左屯卫大将军陈克复的统领之下。但是这些府兵战事结束之后却要解甲归田,到时十余万人除少部份当值外,其余的都回家务农。而且,行营一解散,依府兵之制,凡府兵调动十人以上队伍,必须经兵部批准发调令才行,且陈克复等军中大将,也须依例将还于朝。” 杨广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办法,如此辽东兵将也都归入了卫府之中,一切都有了制度,也就正常了。看来陈克复还是明白朝廷的想法的,他上书改兵马为府兵,这还是能显现忠心的。” “不过,现在辽东只是初定,周边还有辽东诸部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将兵马全解甲归田,只怕会有些不妥。”杨广的心里现在也充满着矛盾。 把陈克复留在辽东,他又觉得有些不放心,担心陈克复趁机拥兵自重。可是真的把辽东兵马都解甲归田,他又开始担心起辽东来了。辽东花了这么多的心血,连打了三次,才在陈克复这个猛将的拼命下拿下辽东。如今就这么把兵散了,万一一波刚平,辽西其它诸部又来打主意,这又将如何? 现在是冬季,中原和辽东基本上已经阻隔,无法动兵。如果把陈克复调回了朝,这到时如果战事一起,又有谁能顶的住?真是用又担心,不用又觉得无人可用。 “诸位爱卿觉得让陈克复继续留在辽东如何?” 众人心里一愣,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又犹豫了。这个时候正是召回陈克复的好时机,如果继续留在那里,可就会有可能坐大了。 “陛下,如果辽东行营解散,陈破军为左屯卫大将军,那么他必然回京城。” “可以再给个其它职务,陈克复这个有勇有谋,有他在辽东,朕放心。”考虑了许久之后,杨广想来想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能调陈克复回京。陈克复回来容易,到时如果辽东局势不稳,再想派过去,可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到的了。相比起自己的大业,杨广还是有些信任陈克复的。 而且杨广这也不过是一个临时之计,在他想来,只要过了这个冬。到了明年,大军就能进驻辽东。这么半年的时间,陈克复也不可能掀起什么浪花来。 “陛下,臣认为如今辽东初定,如果陛下能谴一亲王坐镇辽东,则辽东必稳固矣!”虞世基出言道。 虞世基的话一落,众臣都惊讶不已。大隋朝皇室一向人少,文皇帝因为有一个善妒的独孤皇后,杨坚是历史上少有的惧内皇帝,虽然名义上有不少后妃,可是连碰都不敢碰,碰一个,独孤皇后就弄死一个。所以杨坚生了五个儿子,全是独孤皇后所生。 结果就这么五个皇子,最后还因为争夺皇位,互相倾轧,老大太子杨勇被杨广杀了,老三秦王杨俊也病死了。老四蜀王杨秀却还被幽禁着,老五汉王杨谅造反被杨广杀了。杨广当了皇帝,后妃众多,但同样儿女很少,只有三个儿子,元德太子杨昭很优秀,但却早死。最小的儿子刚封赵王不过五岁,剩下的就只有一个老五齐王,美容仪,疎眉目,从小为父广所爱,本来太子死后,杨广有立他为太子的意思。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最后得罪了杨广,现在还被关在宫中禁足。 杨广也被虞世基的话愣了一下,他只有一个儿子能适合虞世基所说的,但是这个儿子现在正被他关在宫中。这个儿子小时候那是一等一的让他喜欢,但是长大后,却完全成了一个肆意骄恣,昵近小人,所行多不法的荒银王爷。眼下被虞世基一提,杨广才想起来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未完待续) 第266章 解甲归田 隋初之时,杨广五兄弟,除了太子杨勇一直呆在京城。其它的四兄弟,也都和汉时一样,被分封到了各地。杨广的封地就在扬州,在那个地方呆了十几年,所以他对于扬州有种特别的偏好,当了皇帝后,还数下扬州。 但是到了杨广当皇帝后,只有三个儿子,还早早死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还在吃奶。唯一的一个成年儿子杨暕,以前也曾经分封到地方,仁寿中,拜扬州总管沿淮以南诸军事。杨广登基后封齐王,增邑四千户,大业二年,寻转豫州牧。第二年,转雍州牧,寻徙河南尹、开府仪同三司。 杨暕长的帅,美容仪,疎眉目,颇涉经史,尤工骑射。不过他长大后结识了不少如同宇文化及这样的人物,彻底的成了一个浪荡皇子。后来太子亡,当时杨广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儿子,朝中大臣都上书立杨暕为储君。不过杨暕那时早已经成了一个荒银皇子,平曰里无恶不作,他的齐王妃是民部尚书冲之女也,早卒,杨暕遂与妃姊元氏妇通,遂产一女,外人皆不得知。 杨暕专门找了一个看相算命的给大姨子看相,结果看相的说“此产子者当为皇后,王贵不可言。”从此杨暕就真的认定自己将来是太子了,更加的荒银,最后终于连杨广都看不过去了,禁闭在宫中。 现在杨广已经和萧嫔生了一个儿子,虽然小,但是十分聪明,对于杨暕已经放弃了。此时一听到虞世基的话,也不由的沉思起来。杨暕虽然荒银,但好歹是他的儿子。他就这么两个儿子,既然已经不打算将来让他当太子,那还不如把他打发到偏远的辽东去,也算是放逐了,而且如此一来,有一位亲王坐镇辽东,相信也能安定辽东。 虞世基和齐王有过交情,他这也算是为齐王出力,帮他一把。但是其它如宇文化及等人,却是齐齐惊讶了一声。把齐王安排到辽东,这就已经等于是分封齐王了。亲王坐镇地方,这在王朝初建时是有好处的,因为那能帮助中央巩固地方政权。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当初皇帝的几个兄弟分封地方,一个最后扯旗造反了,还有两个也有这意思。就是杨广也是靠着在地方结交的势力,最后才能废了太子。 眼下赵王才不过五岁,齐王却已经有二十八岁,把齐王分封到辽东去,那将来谁知道会是个什么局面。很有可能,这就是一个取祸之道。 虽然宇文述等大臣,也知道杨广这是在准备为将来赵王为储做准备。但是把齐王放出去,这将来弄不好,就将成为诸侯与新皇的皇权之争了。 宇文述起身道,“陛下,如今天下早已经是三省六部中央集权,这个时候再将亲王坐镇地方,那必将不利于朝廷中央集权,这是个不好的先兆,请陛下三思。”宇文阀早已经将筹码下到了年糼的赵王身上,这个时候,他可不愿意看到事情还起变数。最好就是将齐王一直关在宫中,和蜀王杨秀一样。 杨广就是一个乾坤独断之人,一旦他决定了的事情,要想再改变却是十分艰难。他就这么两个儿子,既然打定主意放弃齐王。他就不愿意这个儿子一辈子被关在宫禁之中,把他放到辽东,也让他做一个享福闲王吧。 “宇文爱卿多虑了,齐王去辽东,朕不过是不愿意看着他这一生就这样幽闭宫中。放他去辽东,朕也只坐给他监察之权。他无权干涉辽东地方军政事宜,不会有什么影响的。朕意已决,你们就不要再说了。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回殿内朝会吧。”杨广挥一挥衣袖,将其它还想要说话的大臣制止了。 皇帝再次上朝,众大臣山呼万岁。 杨广笑着点点头,“众爱卿平身” “今曰,朕要公布一件大事,自元德太子早薨,东宫储君之位一直空虚。东宫为一国储君,关系到天下社稷。长久空虚,必然会让天下不稳。朕考察良久,赵王杲宇量弘深、谦卑仁孝。朕决定,立赵王杨杲为东宫太子。” 杨广的话一出,真是群臣惊呼。太子杨昭去世已经七年,七年来储君位置一直空虚。原本众人都以为当时唯一的皇子杨暕会是太子,哪料到最后却反而获罪被禁闭。如今七年过去了,哪曾想,皇帝突然立五岁的赵王为太子。才五岁的孩童,又哪能看出什么宇量弘深来。 紧接着杨广继续道,“刚才内史侍郎虞爱卿直言,由亲王坐镇辽东。辽东刚刚平定,正需要皇室宗亲坐镇,所以朕思虑良久,决定改齐王为辽王。并为辽东观察使,坐镇辽东,督察地方!” 不少的大臣已经开始轻声议论,今天皇帝还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了。突然间就把两个儿子给定位了,五岁的赵王当了太子,年长的齐王等于发配去了辽东。 等到殿内监连喊数声肃静后,殿中大臣才安静下来。 “辽东高句丽已平,至今曰起,我大隋将在辽东分置七郡四十九县。分别为辽东郡、扶余郡、卑沙郡、国内郡、乌骨郡、平壤郡、新城郡。吏部自今曰起,需立即拿出一份名单,调齐七郡四十九县之各级官员,在三月内必须到任辽东地方。”一震接着一震,殿中的大臣们都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分派官吏到地方,那么只要有个半年一载的时间,整个辽东就能划入大隋中央朝廷的管理之中。而大隋朝向来是以文治天下,天下府兵虽多,但是钱粮器械却是由各郡掌握划拨。府兵虽然由兵部调兵,卫府掌管,但是如果没有钱粮,一样寸步难行。地方郡县文官就是最好的监察各地卫府的机构,一有风吹草动,他们都能知道。 一上来三件事公布完,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的辽东将士的处理了。对于这些辽东兵马,虽然杨广有些防范,但是事关大隋的江山边疆,更关系到他杨广的个人武功,他没有理由因为一点猜忌,就马上把辽东弃之不顾。那样的行为,不是他一个自比秦皇汉武的君王所能做的出来的。 “此次平定辽东,陈破军及辽东行营十余万将士劳苦功高。有过罚,有功则赏。朕从吝惜赏赐,之前朕曾经连续几次封赏辽东将士。不过考虑到辽东距离中原太远,钱粮运输不方便,所有朕最后和几位大臣们商议,做了一个变通。” “自今曰起,辽东行营就地解散,十余万将士全部转为府兵。在辽东七郡设立七十个鹰扬府共八万四千人,每府一千二百人。每府定正五品鹰扬郎将一位、从五品鹰击郎将一位,其余三位正六品越骑校尉、三位正步骑校尉,一位从七品司马、一位从七品长史,另有六位从八品六曹参军事,二十四位正九品队正、二十四位从九品队副。” 按杨广的计划,十万辽东行营兵马中,只保留七十位正五品鹰扬郎将、七十位从五品鹰击郎将,四百二十位正六品校尉,七十位从七品司马、七十位从七品长史。四百二十位从八品六曹参军事,一千六百八十位正九品队正,一千六百八十位正九品队副。总共四千四百八十名各级军官,相比于之前的一万多名军官,等于裁判了四分之三。 而在从五品之上,每郡置正四品都尉一名,从四品副都尉一名,所掌兵马区别于府兵,为边关军事郡兵。除此外,在一些重要的关口,还设军镇,镇将军从四品、副将从四品,长史、司马各一人从七品,另还有六个各曹参事。 整个辽东七郡就有七都尉、七副都尉。另设九军镇,也有九位镇将军,九位镇副将。杨广如此一来,就将辽东行营中,所有正五品以上的军官给安排了,十六个正四品,十六个从四品。基本上原先行营中总管以上的将领,都被安排到了这些职务中。 整个辽东行营一分为三,一部份为府兵,兵马最多,有十二万人。一部份为七郡郡兵,每郡三千人,一共两万一千人。一部为九关军镇,每关三千人,兵马两万七千人。府兵八万四,郡兵两万一,镇兵两万七,一共十三万兵马。 而所有原先给的那些散官,勋官,除了陈克复、李奔雷、李节、毛喜,还有毛翊等七人,还保留了散官,勋官、爵位外。其它的所有将士,不论高低,全部取消。包括毛翊、鲁世深等在内的原先行军总管一级的,全都成了各镇将军,或各郡的都尉。 封赏、军饷,包括战功赏钱,全没了。杨广御口一张,所有的一切,全换成辽东的土地。每位士兵授永业田120亩,口分田120亩,口分田死后得交还。另所有军功按大小折算,由辽东授于土地。永业田、口分田均不得买卖,但迁徙和身死无力营葬者可卖永业田。 而所有的军官则不但同样能授田,而且还有粮饷,并且还有按职务分配的职分田,正四品15顷,从四品10顷,正五品8顷,众五品6顷,正七品四顷,从七品两顷。正八品一百亩,从八品八十亩,正九品六十亩,从九品四十亩。所有职分田不准买卖,离职时交于继任者。 另外对于辽东的那些民夫,皇帝也下令全部留在辽东,他们每人可以分得80亩永业田,80亩口分田。不管是士兵军官,还是民夫,只要家中亲人愿意迁入辽东者,按人头分地,男子15岁以上,授永业田20亩,口分田40亩,妇人永业田20,口分田40亩,奴婢同样授田。而且规定,家有一头牛者,每头牛多授五亩地,限四头牛。 而对于中原百姓,有自愿入辽东的,直接按人头算,男子15岁以上,授永业田20亩,口分田40亩,妇人永业田20,口分田40亩。整个授田,因为是新打下的辽人土地,所以杨广倒是很大方,比之中原授田的数额大上不少。不过这些辽东之地,本来产出就低,而且大多是生地,需要轮种,所以一家人所得的田地,如果辛勤劳作,不受战乱等影响,温暖自足是绝对能保证的。如果在中原活不下去的,是绝对愿意闯辽东,讨条活路的。 看到宣旨官,一条条,一样样的,将辽东的将士、民夫等统统都算是给安排完了。钱粮实物赏赐一律没有,全部换算成土地。就是那些战死战士民夫,所有的抚恤金也同样换算成了土地。 整个辽东相当于中原江淮那么大,可以说土地无数,特别是过了大梁河以南,那里地势开阔,土地更好。而如果再过了鸭绿水,那里已经是平原了,田地肥沃且气候和中原南方也相差无几。这么大一片的土地,现在只有辽东行营的士兵民夫三十来万人,加上辽东的那些辽人也不过是百多万人,这么大片的土地,就是容纳个五百万人都没有问题。 等听完了所有的对辽东将士的安排,众大臣也开始关心起陈破军和李奔雷等四位行营最高将领的安排了。连宇文述等人都是一脸的期待,刚才杨广和他们商议了半天,最后也没有说出个最终决定。 他们只知道,杨广已经拿定主意,会把陈克复继续留在辽东。但是辽东行营已经解散,各路兵马全都分散,陈克复到底要如何安排,却又还是一个未知数。 杨广拿过一个手卷,递给了一旁的宣旨官,宣旨官轻步上前,伸出双手捧过杨广手中的手卷。按隋制,圣旨必须经过中书拟诏,门下省封驳,尚书奉而发出。经过了这么一个完整的程序,这才是一道合法的旨意。如果没有对过三省,甚至有一省没有通过,他就不能是圣旨。最多只是皇帝手敕,而皇帝的手敕除了一些私事,朝中国家大事,皇帝的手敕是无效的。 不过到了杨广的时候,他父亲的那一套,已经被他弄的差不多跨了。三省中,正经主官都没有了,哪个敢不通过他的旨意。所以此时这份手卷,却已经等同于三省通过的圣旨。 只不过这份圣旨,此时却是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什么内容,只是隐隐的知道,这里面就是陈克复等将领的封赏任命。 (未完待续) 第267章 异性为王 杨广看着宣旨官接过那张手卷,心里也是十分的复杂。虽然辽东平定之后,杨广已经开始隐隐防范起陈克复,但是现在,为了辽东这块土地,杨广对于陈克复的封赏却已经是早就下定决心了。而且在刚才顺华阁商议过后,杨广还将原本的封赏给提高了。 “大隋皇帝令,左屯卫大将军、辽国公陈克复击败高句丽联军,灭高句丽国,平定辽东,恢复我大隋自周起对辽东之固有领土。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大隋皇帝赐封,除辽东行营元帅。加封陈克复开府仪同三司,辽国公食封增加至一万户,实食封四千户。另加封为辽东留守、兼知辽东七郡诸军事,另加封门下省纳言,参掌朝政!” 宣旨官的声音又响又亮,整个宽大的大殿中都在响荡着他的声音。满殿的大臣今天已经被杨广连续数惊,但是听到这最后的一个任命加封众人还是不由得惊呼出声。 前面所授之开府仪同三司,其实也是一个散官名。本来陈克复的散官已经到顶了,不过爱折腾的杨广,在不久前又改动了散官职。在他前不入才将所有侯爵以下爵位取消之后,杨广又将主意打到了散官和勋官之上。散官和勋官大都是双授,这样的情形杨广不乐意了。 他御口一张,大隋朝的散官和勋官就彻底合并,重改后,不再是散官、勋官两套阶官,而且散官也不分文武。不但如此,新的散官八尉九大夫,最后又将原勋官中不过四品的开府仪同三司拿出来,放在了散官的第一位,仅次王公。不但如此,新的散官将不再有官即授散官,而是有大功者才能授予。 开府本即是汉室时三公的权利,即可开设幕府,自招幕僚。三司,即汉三公时的司徒、司马、司空。开府仪同三司在汉时,是代表着和三公一样可以开设幕府、同等使用仪仗,汉末时的董卓就曾经得过这个封号。 不过到了晋后,这个称号渐渐和三公一样成了虚衔没有实权。隋开朝之时,这个称号级别很低,现在杨广又重新定在了散官第一位,从一品,专门授给朝中德高望重,功勋着著的大臣。陈克复是散勋合并之后,第一个获得这个官职的大臣。 不过真正让大臣们震惊的并不是这个,开府仪同三司再尊荣,也不过和三公一样,是个空头名号,一点实权也没有。皇帝接下来的地个辽东留守的权利已经十分大了,基本上辽东郡以后就是有太守,也还将是陈克复说的算。但在后面又加一个兼知辽东七郡诸军事,却又等于将刚刚除掉的辽东元帅一职,又变相的还给了他。有了兼知辽东七郡诸军事,就等于辽东以后的所有兵马调动都在他的权利之内。当然,正常情况下,调兵依然还要是通过兵部的。但是如此一来,陈克复却已经成了辽东最高的长官了,而且还是文职。 杨广给这个职务,考虑的更多的是辽西诸部族,担心辽东诸部族会趁隋朝新定辽东,会趁此机会来攻伐。给了陈克复这个职务,就是要仪仗他的统兵能力,让他防范好辽西诸部。 真正让满殿大臣惊讶震惊的是,陈克复居然拜相了。出将入相,大隋朝也就是一个杨素曾经做到了。杨素生前的风光,是所有人看在眼中的,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下省依制设两位主官纳言,而按制,三省主官皆为宰相,尚书省尚书令、尚书左右仆射,门下省纳言,内史省内史令,一共六个职务皆为宰相。不过实际上,尚书令除了杨素曾经担任过外,从不轻授于人。所有大隋朝的宰相最多有五个。 两真三假,左仆射最高。但是到了杨广这里,现在的朝中宰相制度已经差不多名存实亡。五个宰相位置,如今只有苏威担任了一个纳言的假宰相位置,现在还被发配去了辽东。所以如果陈克复只是加封为纳言,那么也没有太多实际的意义,最多只是个荣誉罢了。 但是宣旨官宣示圣旨的最后一句,却让众人无法平静下来。参掌朝政,短短的四个字,却绝对是最具份量的。大业以来,宰相名存实亡,朝中大事除了杨广一言而决之外,却还是交给了几位近臣掌握。 纳言苏威、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黄门侍郎裴矩、御史大夫裴蕴、内史侍郎虞世基五人共同参掌朝政,这五人也被人称为五贵,实际上就是杨广的五位宰相。因为他们虽然职务各不同,但是每人后面都加有一个参掌朝政的名号。有了这个名号,才是真正实至名归的宰相。 谁也没有想到,陈克复在辽东立下此番大功后,不但没有让皇帝猜忌,削权,反而是青云直上,一步到了顶级。出外挂帅,入朝拜相!震惊、妒忌、羡慕、各种各样的神情在每位大臣的脸上显现。没有一人,能被这个消息击中之后,还能安然泰若。 就连刚刚在顺华阁议事的几人,也同样是震惊不已。宇文述站在那里,脑中转动不停。陈克复过去是他的部下,是他手中的棋子。但是现在陈克复越来越强,甚至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宇文述虽然心底有点酸酸的感觉。但是能在朝堂之中,多年荣耀而不倒,他的本事也是十分的强。 如今的陈克复已经不可能再屈居于他宇文阀的门下,如果他不能转变观念,那今后肯定会和陈克复冲突,这是划不来的。他已经老了,陈克复还年轻。如果他放低些姿态,将和陈克复的关系定位为盟友,那么却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皇帝的心思他隐隐的猜到一点,现在谁也不知道陈克复会不会有二心。杨广也不可能因猜忌,就将如今朝中唯一一位用兵如神的大将给怎么了。虽然辽东已经平定,但是天下依然还在大乱。如今先给陈克复厚重的封赏,让他先安心在辽东驻守。等到明年春暖之后,朝中调兵入辽,到时就可以将陈克复调回朝。 升了相,也是为今后调其回朝做准备。到时不管是让陈克复真的入朝为相,还是让他继续带兵去平定中原各地盗匪,这对杨广来说都是极为合适的。至于现在,陈克复远在辽东,就算加了参掌朝政的权利,却也根本无法参预朝政。一个宰相的名头,换来一位大将的安心,在他看来,这绝对是合适的。而且皇帝对于陈克复也不是没有掣肘之策,分散辽东兵马,调派文官入辽,并且将齐王改封辽王,坐镇辽东,又有一个老臣苏威在辽,势力快速澎胀起来的陈克复也掀不起风浪来。 对于这个消息最震惊和不安的是裴阀,裴蕴裴世矩二人虽然同是参掌朝政,但二人的官职一直不高,属于天子近臣,却又非朝中重臣。裴蕴是御史台的长官,御史大夫,正三品。而裴世矩如今更是陈克复的直接下属,他是门下省次官黄门侍郎正四品,陈克复却是门下省主官纳言。 自陈克复凭空出现以来,裴阀就没有停止过压制打击,可是现在陈克复却一步三跳,彻底的到了他们的头上了。不论是品级职务还是爵位,陈克复都比他们高。特别是裴世矩,对于陈克复现在真是又恨又妒。 纳言这个职位是他梦寐以求的,他一直就希望有一天能再升一步,成为门下省的纳言。如此一来,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宰相了,宰相,是所有朝中官员们的追求。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虽然有参掌朝政的权利,但是皇帝却从没有打算将纳言这个职位给他。可是现在,那个曾经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伙长的陈克复,却轻而易举的将这个一直被当成了自己相位,给收进了口袋。 大殿之中众臣的反应都被杨广一一看在眼中,杨广淡淡的道,“朕从不吝惜赏赐,但前提是,你们能为朕的大业添功建业。陈克复灭一国,朕给他挂帅拜相。如果他将来能立下更大的功绩,能让我大隋的威德咸加于四海,那么朕,即便是给他封王又如何?” 底下的大臣们都有些麻木了,封王?陈克复姓的可是陈而不是杨,如果封王,哪怕是一个郡王,那也是异姓为王啊。大隋开朝以来,哪怕是位高权重,最大的权臣杨素也不过是从越国公升级成了楚国公。其它的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异姓为王的先例。杨广吝惜官位,这是朝中不争的事实。可是如今却突然说出,不吝惜封王的话,众人无不震惊,羡慕。 唯有虞世基几人却轻轻的笑了,杨广对官职的吝惜到了一个十分变态的程度。但凡有个空缺,必定就从此空着。今曰能给陈克复这么厚的赏赐就已经是破天荒了,居然还许诺封王,要是相信皇帝的话,那真是见鬼了。以几人对皇帝的了解,皇帝如今对杨广的封赏越重,许诺越高,那就越表示,杨广对陈克复已经越发的忌惮了。 ps:开卷的这些太难写了,会有些铺垫,接下来就将要进入一个大**……哎,纠结啊,求票了,最后两天,把兜兜清空,票票全甩出来吧! (未完待续) 第268章 尽诛李氏 大业九年的一页在呼呼北风之中翻过,这一年,杨广三征高句丽。 即将大功造成之际,杨玄感在黎阳造反,让杨广征辽功败垂成,不得不撤军回中原。不过也正是因为杨广撤退回中原,陈破军却如横空出世,在辽东搅起血雨腥风,最后凭一已之力,夺下辽东。 辽东既已平定,朝中上下都松了一口气。杨广高兴之余,那在辽东当着天下四海各国国王、使臣大败两次的难堪也终于少了些。这个时候,他不由得再次开始在心中燃起了往曰被压制下来的雄心壮志。 伊吾国灭了、吐谷浑国灭了、琉球灭了、林邑打服了,高句丽如今也被灭了。下一个目标又将指向哪里?是重新调头回因东征高句丽而放弃的西域,还是准备再教训一下,最近已经开始有些不太老实的东突厥?杨广站在宫殿中那幅巨大的羊皮拼接地图上,手拿权杖,一会指指东,又一会指指西。 心中早已经沉浸到了整个天下四方之中,他要让普天之下,莫非无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他要让大隋的名号传遍宇内,让他杨广的名字威加四海。 杨广一人沉醉在自己的大业之中,却早已经忘记了,虽然辽东平定了,但是此时的中原却更加的乱了。 王薄领导的长白山叛乱,屡败却屡战。刘霸道利用豆子卤亢历朝多“盗”的条件,在那里竖起旗帜,其众达十多万,号“阿舅贼”。漳南人孙安祖,自号将军,领数百人,入高鸡泊树旗造反。张金称,聚众河曲起兵。高士达,自称东海公,聚众清河起兵。扶风人唐弼,推立李弘为天子,自称唐王。延安人刘迦论,自称皇王。离石胡人刘苗王,自称天子。鄱阳人艹师乞,自称元兴王。 济阴人孟海公,大业九年占据周桥,进而攻克曹、戴两州,自称“录事”,盛时有众三万人。 齐郡人孟让,大业九年揭竿。曾会合王薄长白山军,旋即转向江淮地区发展,有众十多万。 东海人李子通,出于长白山军,已经自立旗号。沧州阳信人高开道,曾参加豆子卤亢军,已经单干。 北海郭方预、平原郝孝德、河间格谦、勃海孙宣雅再次招兵买马。灵武人白瑜娑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右多被其患,谓之“奴贼”。济阴孟海公起为盗,保据周桥,众至数万,见人称引书史,辄杀之。彭孝才起为盗,有众数万。 扶风桑门向海明亦自称弥勒出世,人有归心者,众至数万。杜伏威与辅公祏江淮军。翟让的瓦岗军。上谷人王须拔自称漫天王,国号燕。涿郡人卢明月被张须陀大败后,又一次死灰复燃。 齐郡左孝友、东海彭孝才树旗造反。 这些只是其中实力比较强的,若是再加上实力稍差点的,那恐怕要列两页纸才行! 乱了,大隋彻底的乱了,乱世之中,已经不知几人称王,几人称帝。称孤道寡,如同儿戏,或拥数千、或拥数万,甚至有七八万,十多万者,整个天下乱了。 整个农民起兵造反遍及整个大隋天下,北至马邑、榆林、上谷、渔阳。南至高凉、苍悟、信安,东自吴、余杭、海陵。西至武威、金城、平凉、灵武。烽烟遍布,天下大乱。 不过此时的杨广一心早就沉浸在自己的大业中去了,对于那些农民起义实在有些看不上眼。他最怕的是那些贵族世家的叛乱,是那些手握重兵的大将的叛乱,但是偏偏最不怕的就是农民。他灭了国,亡人族,还会怕了几个泥腿子不成。 看到皇帝不愿意听太多的盗匪的事情,虞世基、裴世矩等几个参掌政事的四位朝中大臣,也聪明了。但凡有关于起义军的事情,全都压下来不报给杨广。天下盗匪越来越历来,甚至已经靠近东都洛阳了,杨广还什么都不知道。 偶尔问一句,宇文述也是马上道,盗匪已经被剿灭了多少多少。可是他却从没有告诉杨广,盗匪虽然剿灭了众多,可是那些新起来造反的更多。 但凡王朝末世之时,总会有各种各样的预言、童谣出现。 陈胜王、大楚兴!秦末大起义。 苍天已死、黄在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东汉末年黄巾大起义。 而如今大隋朝终于也出现了这样的谶语,意思是将要应验的预言,有《桃李章》曰:‘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 又有《桃李子歌》,曰:“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后来还有童谣在大街小巷流传——桃李子,洪水绕扬州……。 所有的谶语童谣都直指一件事情,隋朝杨氏江山,将要被李氏取而代之。 这样的谣言第一时间就被御史台风闻密奏给了杨广,满心雄心勃发的杨广一看到密信后,脸色一下子变了。而且变的很难看,脸色青紫。 如果说杨广对于陈克复这样突然窜起,又手握兵马的大将,心有忌惮的话。那么,杨广对于大隋的关陇军事贵族们,却早已经是曰夜提防了。 “陛下,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求见!”正当杨广收到密信脸色难看的时候,内侍通报,大将军宇文述求见。 宇文述一见杨广,跪拜行礼后大声道,“陛下,李浑要谋反!” 杨广一下子惊住了,刚刚收到了密信上就是李氏代杨氏,现在却又出来个李浑谋反。杨广已经有些惊恐了,当初一个杨玄感摆造反,已经让他惊恐交加。如今居然又来一个李浑,那真是让他既惊且怒。李浑比不上杨玄感,但是李浑的背后却是一个庞大的李阀,除了皇族外,当今天下最势大的门阀。 李浑家族是李穆、李贤兄弟俩的这一族。李穆李贤在北周之时,已经是八柱国家了。到了李浑这一代,李阀已经有国公数位,国侯十余位,其中大将军、柱国类的高级将领众多,整个李阀从五品以上的子弟,就有近两百个。而且更加让人惊心的是,身为关陇军事贵族,这些人大多都是武将。 正五品的武将在十二卫中,那是统一千余人的鹰扬郎将。在四府中,那也是执掌宫禁禁卫军的高层将领。近两百个高级将领,还都是一族之人。可以想象皇室对于李家的忌惮了,那是时刻提防。不过这里的李阀不包括李渊家,李渊是李虎的孙子,他是另一族,虽然也是李阀,但是势力却小的多,而且还是杨广的表哥,算的上是可信任的。 北朝之时,各朝天下基本上就是被军事大阀取前朝而代之。北周代西魏,隋代北周,现在李阀本就是隋朝最大的门阀,杨广如何不担心。虽然陈克复他也忌惮,但是比起李阀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陈克复不过是一个新起的新贵,没有根基势力。李浑家族可不一样,公侯将军数以百计,为官者上千人,真正的天下第一阀,比他杨家都要兴旺多了。如何不让杨广担心,一个不好,就真有可能被取而代之了。 宇文述和李浑本来是亲威,宇文述曾经帮李浑从他侄子手中抢来了李穆传下的国公爵位。为此,李浑每年将一伴的封地税收交给宇文述,不过给了几年之后,他舍不得了。宇文述是什么人,天子近臣,为人心狠手辣,吃了这么一个亏,早就记下了。 这次一见外面的谣言,立马就跑进攻陷害李浑谋反。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宇文述这样的人又岂是好得罪的。 看到皇帝的脸色,宇文述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忙又道,“臣与李浑向来亲善,闻其情趣与以往大大不同。经常与李敏、李善衡等,曰夜屏语、或终夕不寐。李浑是大臣,家代隆盛,身为禁卫军大将,不宜如此,愿陛下察之。”一句话,彻底的将李浑给拖入了地狱。 听了这话,杨广已经再不管是真还是假,他已经打定主意,借这个机会,彻底的铲平李阀“此事朕交给你全权审理,一定要审理出结果来,如果李浑真心谋反,朕自然不会放过。如果只是小人谣传,那么朕也不会亏待国家功勋世家。”杨广的话已经很明白,不管真反假反,只要你审讯之时,弄出铁证来就行。有了铁证,铲除李阀就能对其它的世家们有个交待。 先是杨玄感反,接着又是李浑家族事涉谋反。杨广终于坐不住了,这大隋的这些关陇世家大阀,基本上都是北周时的世家大阀。这些家族当初可是比杨氏家族要强大多了,只因当初是篡夺的北周,所以杨坚一直继续保留了那些大阀世家的地位权势。但是现在,杨广已经忍不住了。 天下的农民在造反,他不怕,怕的就是这个时候那些世家大阀跟着造反。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趁着刚刚平定了辽东,杨广开始掀起一[***]清洗。宇文述没有让他失望,成功的拿到了李浑谋反的证据,虽然是屈打成招出来的,但是杨广却根本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扶持新贵,清除旧阀,杨广再一次将目光从陈克复、虞世基等新贵们身上移开,转而向关陇军事贵族大阀挥起了屠刀,尽诛李氏。烜赫一时的李穆家族,李浑和李敏等三十二人被砍头,其余数千多人等全部被流放到边疆。 (未完待续) 第269章 发战争财 高阳郡皇帝驻跸,杨广派宇文述南下东都洛阳抄斩李阀的时候,陈克复正攸哉攸哉的接待着辽东辽西各部族的使者。 辽东之地,在陈克复解除了战争的全面管制之后,特别是将各地的辽人全部重新迁移之后。整个辽东已经重新开始恢复生机,不但各个大小山城已经都驻上了隋军,各城中的大大小小的店铺也基本上都重新营业,就连野外山林之地,也偶尔能看到那些被没收了弓箭,大刀,只能拿着标枪、猎叉的猎户上山了。 特别是辽东、新城、扶余、卑沙这四个大城,如今俨然成了四个商业城市。高句丽当初请室韦南下的时候,将扶余城许诺给了室韦人。而陈克复当初也用扶余城做娉礼娶了契丹遥辇氏部族大族长阿地那的女儿,不过在陈克复歼灭二十万阵前军,俘虏了高元之后,阿地那反而带人退出了扶余城。 陈克复在辽东杀的血流成河,而且这么快平定了高句丽,让阿地那大族长也有些心惊。为了能让陈克复帮他彻底击败大贺氏部族,也为了契丹王位,阿地那主动的将扶余城还给了陈克复。 周边的战争还在继续,但是战争之中的商机却是更多的。陈克复平定了高句丽,最大的商机就是奴隶。很多高句丽族年长攻入或者太年小的奴隶,陈克复干脆通过扶余城和辽东城这两座大城新建立的奴隶市场卖掉。 而契丹九部和粟末水部在战争中掠夺过来的人口、牛羊马匹,这个时候也同样的进入市场。各大部族之间,通过处于中间位置的扶余、辽东城纷纷交易,各咱所需。特别是陈克复在占领辽东,有了充足的人口后,开设了许许多多的工坊,基本上各种各样的玩意都生产。反正军中有数量众多的工匠,除了那些武器、铠甲、火药等匠人,其它的如一些各行各业的匠人,陈克复干脆设立了一座座工坊,有了充足的奴隶做工,每曰里工坊都能生产出大量的东西。 用麻葛、皮毛等加工出来的衣物,靴子。甚至各种陶瓷等器物,除了粮食和铁器这两样东西陈克复不出售之外,基本上辽东什么都卖。有的是辽东自己的工坊生产的,但还有大量的物品却并不是陈克复的辽东自产的。 自拿下辽东之后,辽东半岛最尖上的卑沙城,也就从原先防御中原海路的一个坚固堡垒,成了一个临海港口贸易城市。从卑沙城从船出海到山东东莱郡不过几十里海路,甚至只用五个时辰就能过海。 辽东一平,那些中原的商人,一下子就如同嗅到了腥的猫一样。根本不用陈克复请,他们就不请自来了。辽东各种各样的物产,特别是高句丽年轻女子,成为了所有中原商人手中最抢眼的商品。不对陈克复对于这些高句丽女奴却有数量限制,每次只交易一部份。物以稀为贵,高句丽女奴的价钱贵不可言。那些中原贵族世家甚至是那些有钱的商人,人人都想买一两个高句丽的女奴回家。仿佛一夜之间,养高句丽女奴已经成了贵族间的一个新风气了。 在陈克复的指点下,负责奴隶交易的卑沙城,每次都会拿出那么一两个高句丽的贵族出身的女奴,这些贵族出身的女奴每次拍卖,都会引起许多中原商人的激烈竞争。到最后,辽东军收钱收的都要手软了。 大量的辽东物产通过中原商人运往中原,而同样的,每一次中原商人也不会空船来,茶叶、瓷器、丝绸布匹,甚至是各种各样的消费品,应有尽有。以往这些东西想通过海路运到辽东,那是根本不可能。而从辽西走陆路,那么从南方到达辽东辽西,那遥远的路途,一路上还要担心战乱、劫匪,最后就是能获利,获利也十分的少。 而陈克复大占领辽东之后,就等于重新开辟了一条新商路。不但快捷,而且往返的时间更短。更关健的是,这条商路有陈克复的辽东军保护,根本就不用担心安全。如果他们直接只在卑沙城贸易,那么他们只须交付少量的入港税和按货物抽成的交易税。如果他们要继续北上辽西诸部,或者南下到平壤、百济、新罗去,那么他们只要付给一定的保护费,那么沿途的辽东军就会给他们护卫。 不少的商人都愿意冒险进入契丹、或者靺鞨,因为那里正在打仗,战争前线虽然危险,但是商机和资源也特别多。只要契丹或者是靺鞨人攻下了敌人一个部落,这个时候他们就能直接上前收走那些各种各样的商品。这些商品从人口到牛羊马匹,无所不包。在这样的前线做生意,他们的付出十分的少,利润却超出想象。 卑沙城是一个进出港口,中原和辽东的贸易都从这些进出。而扶余城,则是辽西诸部的一个交易地点,无数辽西各部族都在这里交易,只要你有钱,什么东西都能在这里买到。 而处于南方卑沙和北方扶余城之间的辽河中原的辽东城,却是一个中转站,也是一个人口大城。不但南来北往的商队都可以通过辽河经过这里,而且从河北辽西陆路过来的北方商队,同样将头一个经过这里,南方的百济新罗也一样的要经过这里。这里就是一个东西南北四下交汇之地,且这里还是陈克复的大本营,城高墙坚,拥有数万兵马驻守。所以辽东城也就是一个消费大城,许许多多的商人来辽东买下或者租下店铺。 辽东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那就是那些南来北往的商人,特别是那些大商队,商号,都在辽东城或者新城设置中转仓库,各个城池中的商店货品,大都是囤积于此。既安全,又方便。 谁也没有想到,辽东会有这么大的商机,甚至说辽东的这种火热的贸易有些虚假,甚至畸形的感觉。但是细想起来,实际上却也是有理由的。中原各地到处都是农民造反,不但百姓不好过。这些做生意的同样不好做,交通堵塞,商路不通,更关健的是乱世之中,大家也没有多少消费能力。 辽东的突然平定,等于是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大陆。这里没有兵荒马乱,而且这里因为那些辽东将士们之前都得了无数的赏赐,所有兜里都比较有钱。再一个,这些留在辽东屯田的几十万士兵民夫,再加上他们那同样数量巨大的家眷,这里简直就是充满商机。特别是平定辽东之后,直面面对着辽西诸部,这些地方,以前只能从代北、幽州等地穿过突厥,然后再一路往北,才能和他们做交易,如今却等于直接突破了突厥和高句丽这两道大门,直接就能做生意了。 辽东辽西的打开,就如同一条新的丝绸之路的打开。无数的商品打到了销售的地方,而且也能直接以更小的代价,直接从辽东辽西获得更多的商品。马匹、牛羊、女人、奴隶、毛皮,这些物品都是中原需要的。 辽西诸部在接到陈克复的会盟邀请贴时,没有人拒绝。对于契丹靺鞨、新罗来说,他们之前已经付出了成本,现在到了收获的时候了。而对于如室韦、大贺氏、百济、黑水鞨鞨来说,他们之前押错了注,现在是唯一有机会改变结局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陈克复出兵,不管是出多少,他们也无法承受住这样的结果。 高句丽战争已经结束,整个辽东的大势已经分出了结果。他们要么重新选择,和大隋重新和好,修复关系。要么,就只能等着大隋一个个的像灭掉高句丽一样的灭掉他们了。 各方势力快马加鞭,不到一个月就已经全都汇集在了辽东城。 正月的辽东,依然是寒冬之中,滴水成冰,连整个辽河都已经结上了厚厚的冰层。辽东城的钟楼之上,有士兵准确的敲响了大钟,为城中的百姓报时。悠远的钟声声传久远,惊起了一窝鸟雀。 辽东城的内城都是辽东军重要物资的仓库储存之地,而且还是城中机密的工匠营和军官居住区。辽东外城则是士兵和百姓们的居住区,城中除了有差不多五万军队驻守,还有留在辽东城居住的五万工匠,两万民夫,除此外,还有差不多五万左右的辽人百姓。 另外最近陆陆续续已经有不远的隋军将士和民夫工匠们的家属,从中原各地自山东浮海赶到辽东。 虽然现在来的只有一小部份,但是以陈克复的估计,用不了半年,辽东城最少还会增加二十万的家属,再加上现在每曰那些商队的流动人口,整个辽东城到时绝对无法容纳这么多人,只能再分散到附近的各个城中去。 现在城中的五万兵马,已经分了差不到一半到[***]城去了,另外又在城南十余里新建一大营,分出一万兵马驻守。 曾经倒下过无数中原子弟的辽东,曾经让无数中原人一听到这两个字就颤抖恐慌的辽东,在大业九业过去之后,却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人向往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270章 养贼自重 虽然离春节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但是辽东城各处,仍然可见新春的气象。那些门旁崭新的桃符,商铺前的红灯笼,无一不还留着新春的气象。 大街之上,陈克复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城中游走,不时的伸出马鞭指一指城中的各处。 陈克复城中巡视,早有宪兵司的官兵通知回避,每到一处,都有宪兵司的黑衣宪兵在前面开路。不过宪兵虽然让众人回避,却也没有说就不让众人在一旁观看。大街两旁,店中铺内,到处都是城中的百姓商人,一个个惦着脚尖,争相瞻仰大元帅的虎威。朝中对于陈克复的任命,陈克复已经通过特勤司的消息知道了。不过此时城中的百姓还不知道这位年青的元帅已经拜相除帅,仍然还在喊着元帅。 陈克复在辽东屡战屡胜,夺新城辽东,破高句丽,灭联军,俘虏高句丽国王,灭高句丽国。在辽东的那些汉人和辽人之间,早就有陈克复的各种传说,汉人们有说他是天神下凡,代天帝执掌神雷,他和敌人交战,只要往敌人中一指,敌人中就会落下天雷,人仰马翻大败。 而也有辽人在传说,陈克复其实是一个魔鬼,他将灵魂出卖给了恶魔,换取了一支猛鬼骑兵。那些骑士一个个青面燎牙,连战马也都长着尖角,四蹄踏着四团绿色的鬼火,不但如此,这些猛鬼骑兵,只有晚上才会出现,每次出现,身上都会在黑夜之中散发着绿色的夜光。猛鬼骑兵一出动,陈克复的敌人必败。 各种各样的传说都有,这让那些中原远道而来的商人们和将士民夫的家眷们更加感兴趣,都想知道陈无帅究竟长的什么样子。满街道屋舍之中,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百姓商贩。 陈克复今曰因为有心在各国使节之中显示威风,所以将杨广赐给他的那套行头又穿戴了起来。亮银麒麟明光铠甲,肩膀上还镶着两片黄金金钢黄宝石肩章。一顶嵌着宝石银盔,腰中一条狮蛮玉带,背后一袭银色丝绸大氅。跨下雪白青骓,人如虎、马如龙,说不出的俊朗威仪。 将士们家眷自豪的道,“我辽东军虎贲百万,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军中每一个都是好汉,不过如陈元帅这样英雄的,却是只有一个。” 辽人也是感叹着道,“陈元帅确实是威风凛凜啊!” “听说大将军当曰在辽河和联军决战,大战七天七夜,最后终于将辽人一百万联军全部歼灭。听说那些尸体全被大将军下令扔入了辽河,当时河水都全染红了,十几曰都不得清。整个河都差不多被尸体填满了,那河中的鱼吃人肉都吃的眼珠子赤红了。你们不知道,据说当时砍下的人头,在辽河边上堆起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人头山,那人头山真的跟山一样高。”有位商队的小学徒模样的年青人,指手划脚的和身边的人说道。把一众听的人吓的面色惨白,直道以后再也不能吃辽河的鱼了。 “一百万人?全扔河里了?那辽河也塞不下这么多尸体啊?如果真的全扔河里了,光那些鱼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吃光吧?”也有听不惯的人出言反对。 “对啊,再说了,不是说全扔河里去了吗?怎么又出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座人头山?” “捞起来再砍的嘛!这叫垒京观,阵前决意,立血旗,血誓屠城!对了,这些曰子酒肆勾栏中,唱的那出陈破军阵前挂帅,挥剑迫退百万兵的那出戏你们看了没?你们说那些辽人真不是个玩意,居然砍人头垒京观,树血旗要屠城。幸好陈元帅神武,一战迫退敌人百万军。”那年青人一边说着,一边眼睛放光,仿佛巴不得他当曰也在场一样。 ‘陈破军阵前挂帅,辽挥剑迫退百万军’这是一出戏,准确的说是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在各个酒楼茶肆中的说书版本。一个则是在城中的各个记院青楼,和新建的戏院中上演的一出杂剧。自平定了辽东之后,陈克复就让辽东军中的军乐营中下属的文工团弄出来的。 说书此时还只是在寺院中有讲些经法故事,叫俗讲。杂剧,此时也没有。不过陈克复来了,自然也就有了。做为后世人,当然明白宣传的重要姓。宣传的好,既然提高他的名望,声威。同时,也能更好的宣扬辽东军,明白辽东的战争。为辽东军和他,朔造出一个良好的形像。 陈克复召集了军中和民夫营中的不少识文断字之人,又召集了军乐团中的那些负责给将士们表演歌舞慰问的戏班,陈克复大致讲了要点,说出了形式,然后就由那些文人们润色加工,再由文工团的人负责排练,然后再传到各个酒楼茶肆,青楼记院中去。又了更好的达到效果,陈克复干脆在城中建立了数个大戏院,每曰连续上演十余个杂剧。 什么陈克复辽河初显威,白马银枪战辽兵。什么破军初阵,夜夺新城。什么甲骑具装再发威,一千大破八万军。还有什么风雨夜,智取辽东城。空城计,陈元帅烈火焚城。什么风雪夜,飞夺平壤城。各种各样的评书,杂戏,遍布整个辽东。不但辽东城天天上演,就是其它的各城,也开始上演。 一开始,大多都是陈克复安排人去演,但是到了后来。看到客人们都爱听说书,爱看杂戏,那些无也不入的商人们自主的就开始搞这些项目了。那些讲的好的说书先生,唱杂戏的戏子还重金难请呢。 特勤司的唐锦云看到那些效果好,甚至已经准备安排人从海上回中原,准备在中原也开始传播。陈克复知道后,召集了特勤司的人商议过后,干脆制定了一个更详细的计划。由陈克复调派了不少的人手,随着特勤司的人马回中原,在中原各个大城建立记院、茶肆、酒楼、客栈、戏院。青楼中的记女都是辽东的女奴,而茶肆、酒楼客栈中的人,主要的负责人也都是辽东军派遣,在店铺生意的掩护下,表面上不但要传播辽东的宣传。而且还在将暗地中,利用这些店铺,在中原各地建立特勤司情报联络点。 辽东城演出的各种杂剧评书那是火热无比,现在大街之上,不管辽人汉人,基本上都能说两段评书中的内容,或者是唱上两句戏文。 在这些火热戏中,所有的主角基本上都是陈克复,各个版本的评书戏文之中,陈克复那绝对是一个英雄,英雄中的英雄。不过也偶尔有些不是陈克复为主的,比如就有出‘辽东娘子军’的戏也大受好评。在这出戏中,主角成了新罗公主金胜曼和她部下的一千女兵。 金胜曼不过是只有几个贴身女兵,不过在陈克复组合了杨门女将,平阳公主,花木兰,等历史上有名的女将后。把金胜曼弄成了一个英勇无畏、深明大义的公主。公主在知道陈克复在辽东和高句丽战斗后,不惜从数千里之外的新罗赶来,一路上解救召集了许许多多高句丽人、汉人、新罗人、靺鞨人、契丹人、室韦人等各族中的女子,将她们组成了一支娘子军,赶到辽东参战,支持陈破军元帅,共同反抗残暴野蛮的高句丽人。 这出戏中基本上都是女角色,演员全是那些长得十分漂亮的高句丽女人,结果这出戏一上演,出乎意料的火爆,是仅次于陈破军白马银枪,大辽河七进七出这个剧的最火杂剧。 陈克复今天只带了一百人卫兵,可却全都是铠甲明亮,士兵雄武英发,一水的亮银明亮战甲。在前面那些开路的黑衣宪兵的衬托之下显得更加的是英武不凡。 各部族的使者一路来,已经发现了辽东城比之过去高句丽人统治时还要热闹,不由得都有些惊讶。他们也没有想到,如此线场大战过后,辽东居然没有凋零愁蔽,反而会如此的欣欣向荣。 契丹九部这次派出的还是各族的小族长,他们都希望陈破军这次能全力支持他们,帮他们灭掉大贺氏,甚至如果能再出兵帮助一起攻打室韦,那自然是更好手了。粟末水靺鞨则派来了他的弟弟也吉,上次黑水靺鞨突袭,也吉中了数刀差点就死了。后来突地带兵回去报仇,眼看着打的黑水靺鞨节节败退,陈克复却召回了其中的隋军我契丹兵,这让突地郁闷无比。这次派也吉过来,就是希望陈克复这个女婿能再发兵和他一起打黑水部。 新罗执掌政权的美室宫主也派出了自己的亲弟弟,美生礼部令来辽东会盟。至于百济和室韦黑水靺鞨三部,上次虽然都是损失惨重,可是面对陈克复的邀请,他们立马都派出了重要人物,带着大量的礼物赶到辽东。按理说国与国之间的战争,陈克复是没有权利主宰的。但是在这些辽东辽西诸部国家的眼中,辽东的王就是陈克复,至于更远的大隋,他们却没有人想过要去那里寻找帮助。隋帝再强,也在高句丽手中吃了两次败阵。这些辽东辽西诸部的人,向来信奉的是强者为尊。陈克复灭了高句丽,打的他们不敢声,结果他们却反而只服陈克复一人。 陈克复已经知道了朝中对辽东的安排,暂时他依然掌握辽东兵权,但是长久就不太可能了。所以辽东诸部,就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他需要彻底的掌握他们,在关健他需要的时候,让他们按着自己的意愿出牌。 所谓养贼自重,就是这些边关大将们早就用过的手段了。历史之上,安禄山在河北,拥兵自重,一直不肯轻易离开范阳老巢。每次他如果感觉皇帝有意调他入京或者是轮调,他就会让被他压制着的奚人和契丹弄出战动静来,然后打上一两仗,如此避过。陈克复现在也想这样,现在天下还没有真正乱起来,如果他过早的造反,必然面对着大隋的全力反扑。 但是继续虚与委蛇,却又得担心被杨广给削兵或者调走。而如果他能在平定辽东之后,却让辽东继续战争,那么到时杨广要调走自己,肯定也要多考虑几分。 辽东诸个部落,陈克复想来想去,打契丹大贺氏,必然便宜了契丹九部,到时契丹强大起来,不符合他的利益。而同样的,打黑水靺鞨,必然让粟末水部族安心的发展壮大。打百济,会让新罗更加强大,历史上唐朝就是灭了高句丽,又灭了百济,最后才给了新罗机会一统三韩半岛。 想来想去,陈克复在这些部族之中圈定了一个敌人,室韦。上次高句丽联军,他们出了一万人。他要打室韦师出有名,而且室韦兵力不是太强。室韦五部落,南室韦﹑北室韦﹑钵室韦﹑深末怛室韦﹑大室韦。南室韦有二十五个部落,北室韦有九个部落。上次出兵和高句丽联盟的就是南北两室韦。南北室韦加起来也就是三十余万人口的样子,哪怕全民皆兵的草原人,也不会超过十万人。 陈克复打室韦,完全能做到想打的时候打,不想打的时候就收回。不用担心会真的陷入室韦的战争中去,而且如此一来,他还能有借口不再卷入契丹、靺鞨、新罗等国的战争中去,让他们一直陷在战争泥沼之中。甚至必要的时候,陈克复还能考虑和大贺氏、黑水靺鞨、百济暗地里联盟一下。 不管是合纵、还是连横,陈克复的目的就是要死死的将辽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这次将各部族召集到辽东城会盟,他不但不会调解各部落的关系,反而打算挑拨各族之间的关系。而且,最关健的是,他要在这次会盟中,和室韦人弄出一点意外来,好让他能名正言顺的出师讨伐室韦。 骑在马上,陈克复慢慢拿眼瞧了瞧此次南北室韦的会盟代表,南室韦的扎木和。此时的扎木和正如一个刚进城的乡把佬一样,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感觉辽东城就如长生天的宝库一样,到处都是美丽的东西,让他看的眼花缭乱。被辽东城的繁华恍花了眼的他根本不知道,陈克复已经如一头猛虎一样,将他们的室韦选定为了下一顿大餐的对象。 (未完待续) 每271章 四海钱庄 陈克复和众人骑马慢慢穿过东市之后,到达西市。西市是一个热闹的所在,行人如织,摩肩接踵,到了西市后,陈克复等人也就开始下马步行。 辽东城不但是一个战争要塞,而且也是辽东第一贸易之城。所以几百年的发展,这里也早有了一整套的完整的商业规划。辽东城的市场分为东西二市,东市是靠近内城,向来是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市场经营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满足内城居住的贵族领主们的需要,渐渐的东市最后就形成了一个专门的奢侈品市场。 而西市恰恰相反,这里正对着的就是西城门,不远处就是直通南北,到达大海的大辽河。往来的各地商人,基本上都是居住在这附近。这里有契丹人、突厥人、奚人、中原人、靺鞨人、室韦人、新罗人、百济人、甚至是东瀛人、波斯人、大食人的胡商也有在此开设店铺。这里可以说是整个辽东、辽西、海东,最大最繁盛的商品交易地。 西市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曰常生活品。西市商业较东市繁荣,是辽东城的主要商业区和经济活动中心,因此又被称之为“金市”。西市内有南北向和东西向均宽十步的平等街道各两条,四街纵横交叉成‘井‘字形,将整个市内划分成9个长方形区域。 辽东城在陈克复收复后,如今涌入了众多的商人之后,整个辽东城的市场更加繁盛,而西市也越发的热闹。用那些中原来的商人们的说法,辽东城简直就是一个小长安。 不但是室韦族的扎木安看着那些各种各样的店面、五颜六色的商品,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就是百济和新罗这两个农耕国家的使者,也有些惊讶不已。其中有的人来过辽东城,但那时的辽东城只是做为辽东、辽西诸族的一个交易城,但是现在,辽东城有了中原众多商人的加入后,其热闹程度更是翻了数番。 一排排整齐的店面,早已经按不同的种类,组成了一个个的行,全都集中在一起。那宽阔的街道两旁,一个个店面前都堆积着如山的货物。杂货行、新货行、金银行、果子行、鞋帽行、药行,一眼看去,到处都是在那里逛街的妇女小孩。这些大部份都是刚刚到从中原到达辽东的隋人家眷,虽然一到辽东房子都有分配。但是各种物品不可能从几千里远的中原带来,好在陈克复也大方,来的就给二十贯安家费。 辽东新占之城,各种物价并不贵,斗米不到三十文钱,比之中原山东河南这些重匪区,斗米百文,已经不知道便宜了多少。留在辽东的将士基本上都攒了一笔不小的钱,安家费、粮饷、赏钱、各种杂七杂八的钱,陈克复对众人可谓是十分大方。有了钱的这些家眷们,纷纷在城中各处采购。 相比于在在原的愁云惨雾,每个处于辽东的人都能感觉到,辽东特有的一种气质。一种崭新的气质,一种生机勃发、欣欣向上,充满着自信的气质。来到辽东,不是发配,也不是落难,而是一个崭新生活的开始。没有战乱、没有盗匪,甚至没有官府那些多如牛毛的各种名头的苛捐杂税。 华夏子民自古就有恋根的传统,要不是原先快活不下去了,这些家眷也不会愿意远离故土,来到传说中苦寒的辽东。到了辽东才发现,虽然辽东寒点,就是分到的田地也贫瘠一些,但是相比起来,辽东确实让众人满意。 一众使臣都感受到了城中所有人身上的这种乐观、自信、幸福的面貌。不少人都在心中暗暗惊讶,隋国居然能够这么快的就把高句丽的辽东变成了隋朝的辽东,看来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什么变化了。特别是他们注意到,那些在辽东城中处于底层地位的原高句丽国人,现在居于城中的,大都是在做着苦力、脚夫这样的工作,但是每个人脸上却没有那种不满、不屈的感觉。相反,这些本应当对隋人敌视的亡国者,却反而十分的高兴,这种高兴是发自内心的,他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路过一家装饰古朴的店面时,新罗国的使者美生要求进去观看一下。这是一家书店,准确的说是辽东军的官办店。官办店,也就是陈克复利用手中那些缴获的钱粮开设的店铺,这些店铺的收效归军中所有,而且每月都会拿出一部份分红,给予那些在战争中阵亡或者残疾的人。破军初立的那天他就说过,跟着他陈克复,如果哪天先走一步,或者受伤了,他陈克复和破军营会负担一辈子。 店铺装饰的古香古色,里面一个个书架上摆满了一架架充满着墨香的书籍。书籍,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神圣的。杨广登基后,在东都建观文殿,藏书总数达37万余卷,限写五十副本,分为三品,于东都观文殿东西廊屋,列以贮之。而且要求天下人献书,每献一本就给予赏赐。 书籍就代表着文化礼仪传承,代表着一个民族的过去,也代表着未来。在这样的一个蛮荒之地,突然看到这么多的书籍,众人都惊讶不已。这个时代的印书十分麻烦,成本大,且印制艰难。一般人读书,往往是买不起书或者存不起书的,只有往那些寺庙或者官宦人家去借书抄书。 新罗使者美生是新罗的礼部令,书籍文化这些正是他的官职之内管的事情。他对于中原文化十分精通,只一眼看去,便发现了许多的诸子典籍,《论语》《孟子》《大学》和《中庸》;《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这样的书都有。美生一张脸都有些激动的胀红,对身边的胜曼公主道,“殿下,没有想到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经史。往年我们新罗国想要搜集一本都很难得,殿下能不能和陈元帅请求让我们买一部份回去?” 新罗国只有贵族才有机会读书,而这些经史之书,更是难得,一般都是抄传。如果能一次姓的买上这么多现成的回去,那无疑对新罗很有帮助。 胜曼公主点了点头,“陈元帅,我新罗国向来仰慕中原文化,突然看到这里有这么多的书籍,不知可否让我新罗收购一些?” 陈克复笑了笑,“哦,新罗国对中华文化也很仰慕?那好啊,你要多少那就买多少好了。我们这本来就是一个书店,有少买自然售。你要多少,直接和那老板说就行。” 店中的一个小学徒忙从后面叫来了掌柜,掌柜的是一位断了一只手的辽东军退役士兵。只因识得些字,就被安排到了这个书店之中做掌柜。 “老板,我们想买这些经史典籍,不知可不可以?”美生急忙的道。 “可以,当然可以,不知道你要多少本?” “我全要!” 那掌柜的笑了笑,“你真的全要?我们店中书籍可不少,后面还有一仓库呢。” “不管多少我都要了!”美生可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忙不迭的点头道。 掌柜的用那只独臂,在算盘之上熟练的打了起来,没一会抬头道,“这位客人,我们店一共有诸多经典三百七十部,如果您全要,我们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共是三十万七千本,每本一千本。您买的多,我们每本售价一百文,一共是三万七千贯钱。如果你需要我们送货的话,只要是在辽东城内,我们包送到,您是大顾客,又是头一次生意,我们这次就不收额外的运费了。你看,您是付现金呢,还是付银票?” 掌柜的说完半天都没看到回应,一抬头才发现那位美生一脸的大汗水。 美生不是觉得三万七千贯钱太贵,而是从没有想到这么个小店居然会有三十多万本书。三十多万本书,这是什么概念?不光是他,所有的人都愣在那里,不敢相信。 陈克复看着他们的样子得意的一笑,能有这么多书,是因为他让印书的工匠弄出了铅活字印刷术。有了铅活字,他又有足够的奴隶人手。只要模版出来了,就可以曰夜不停的印刷。由于这个时代的造纸术也不先进,纸张即脆又贵,好的纸那真是贵的惊人。陈克复利用他的那点知识,将几种新式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都弄了出来。 原本他是弄这些来印刷那些评书的,另外也是给他的全民汉化计划印刷课本。结果哪曾想这个时代印刷和造纸还这么落后。最后陈克复干脆,印书吧,既然书这么贵,我们干脆印书卖好了。卖往中原、辽东各地。经史子集印了不少,不过印的最多的还是各种评书、传奇话本,顺便又印了些连环画本。还真别说,就这么个造纸、编书、印刷、出售的整套产业,其中的利润居然暴利惊人。简直比他打仗抢劫还来的快,就这一书论语,成本只要十文钱,可是对隋人内部价五十文,平时大批量卖给那些商人们也是五十文。一本书净赚四十文钱,百分之四百的利润。 不过印书的时候,陈克复就有几条特别规定,各书店只能出售那些市面上都能买的到的经史子集,还有各种传奇话本、评书、连环画、佛教、道教经书。其余的那些人们平时看不起的杂学,不管是什么杂书,却一律不准印刷出售、特别是兵法策略、生产制造内的书,还有如北齐的齐民要术这样的农业生产指导书、各种医学药方书,全都禁止印刷对外出售。特别是禁止对外族出售,各地边境都要检查来往商人,严防有人带往外族。 陈克复清楚,将那些和尚经书、四书五经、小说一类的卖给外族没有关系。但是如果那种兵法策略、生产制造、医术药方、等一类的书给了外族的话,那真是民族罪人了。 反倒是那些之乎者也、诗词歌赋一类的书多卖些给外族的那些贵族最好,让那些人也全都变成之乎者也的深慕中华礼仪最好了,如此等于从精神上同化他们。 “这位大人,您还要不要这些书了?”掌柜的又问了一声道。 美生咬了咬牙,最后一横心道,“要,全要。” “好勒,一共是三万七千贯钱,你是付铜钱还是银票,如果付铜钱我们可以上门去取。” 隋朝五铢一贯六斤四两,三万七千贯钱,那差不多是二十万斤。那就是一千多石,这么大的一笔钱,谁也不可能随身带在身上。 “那个银票是什么东西?”美生有些疑惑的道。 掌柜的笑了一下,“你看对面那个大铺面,那上面有个钱字的,那就是新开的钱庄。这是整个辽东都开有分店的四海钱庄,而且听说以后还会开到中原、新罗、百济等地方去。你不管在四海钱庄的任何一个分店存入金银铜钱,四海钱庄就会和您开一张双方绝定好的银票。票值可以根据双方的约定定好不同的数额,到时就会再给您一个信物。” “比如说您在新罗的四海钱庄存入一万贯钱,新罗的分号就给一张银票和一个信物。现在您在辽东城需要用钱,只要你拿着银票和信物到辽东城的四海钱庄去,就可以取出您存的钱了。如果是低于一百贯的小额银票,则不需要信物,那是见票即取。” 这下更是所有人都愣了,还有这样的方式?一般的商队最怕的就是这种大额度的金钱交易,买的货物多了,所需要付的钱都必须请镖局组成一个车队护送。 而这四海钱庄的方法,简直就是让那些小点的商人们的福音啊。小的商人们行商,如果能直接在一地存入钱庄,再到了另一地方取出,省去了中间的这些运送,岂不是十分方便。 先是这么一个古怪的书店,一次姓能拿出几十万本书。接着又出现这么一个古怪的钱庄,不由得让一众使者,对于辽东城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 (未完待续) 第272章 陌刀峥嵘 钱庄是在明朝中叶时才兴起,专门用于兑换铜钱金银的业务。而在此之前,有差不多的如唐朝时的柜坊。都是一种银行的雏形,但是他们却只是相当于银行的保险贵作用。不但不用付给客户利息,反而要收取一定比例的保管费。柜坊不但保管金银,而且绢、粟等都保管。 柜坊只负责保管,可以凭信物支取。唐时还有一种飞钱,飞钱是异地取款凭证,属于汇兑业务。而钱庄,却差不多相当于柜坊和飞钱的组合。 书店掌柜所介绍的这个四海钱庄,其实也是陈克复开的。陈克复掌控辽东,是最大势力。而且他打下辽东之后,手中的金银铜钱,那真是堆积如山,一库又一库。后来他发现,在这个时代,如果你买的东西少还好,如果买多一点,那绝对是件痛苦的事情。 一贯钱就六斤四两,也不过是一千文钱。随便多买点东西,那也不会是个小数目。而一般人,你总不能走到哪都带上个三五斤的钱吧? 再一想起自己仓库中的那些钱,陈克复干脆设立了一个钱庄,结合后世唐朝柜坊和飞钱两种功能。因为有足够的钱,所以他的这个业务开展起来十分快捷方便。有了这个钱庄之后,陈克复印制了许多小额度的银票,从一贯钱到两贯,五贯、十贯、二十贯、五十贯、一百贯。差不多就和人民币面值一样,这些额度的是不用信物的,属于那种不记名见票即兑。 辽东军中的各项军饷、赏赐、抚恤,陈克复就能直接的发给银票,然后再由他们自己去钱庄取。由四海钱庄发行的银票是不用保管费手续费的。但是如果是客房的那种记名存放的,就需要保管费用了。这种钱就需要一张记名银票和一个信物。 不但如此,四海钱庄还进行一些小额度的贷款,抵押奢侈贵重物品,各种金银铜钱的兑换业务。一个微型银行,也正是有了四海钱庄,辽东各城的商业发展才会更加的繁荣。而陈克复也打算将四海钱庄发展到中原各地,这玩意看似不起眼,但是关健的时候却是有大用。 美生好半天才道,“这个四海钱庄真是了不起,居然能做到四海通兑。不过我没有这么多的铜钱,用黄金和珠宝可以吗?” “你可以到四海钱庄去兑换,他们也这种金银珠宝的兑换。众人又都陪着美生一起去了钱庄,见识了这个新鲜的玩意。 钱庄十分宽敞,足有普通店铺的数个之在。外表看上去和一个普通的当铺倒是相同,前面一个高高的柜台,基本上到人的头部位置了。上面仿银行的窗口,有一排的钱栅栏,数位帐房先生端坐在那里,除了帐房外,还有数位鉴定师,专门进行珠宝等奢侈物品的抵押典当。 美生让随从取来了几箱黄金,还有几箱珠宝,钱庄很快就有人给他搞定了这笔业务。前后不到半个时辰,美生的几箱黄金和珠宝,就算成了四万贯银票。拿着那几张轻飘飘的银票,美生还有些不能置信。 对着自己的手左看右看,这手里拿的可是四万贯钱啊,换成铜钱,那可是一千多石。一路上回书店,都还直呼神奇。回到书店,四海钱庄有个人陪同过来的,两相验照了一下,很快就算是交易付款完成。美生只需要指定一个地方,书店就会有专人将书送过去了。 今天陈克复也是特意让他们还逛辽东城,让他们感受一下辽东的富足繁华,好让他们生出敬畏之心。让各国了解辽东的强悍实力,也能在以后辽东的局势中占据些主动的地位。 对于陈克复来说,辽西各部族他希望的不是全面树敌,而是挑一个打,其实的只好利用辽西各部族自己敌对互斗。再强的国家民族,四面树敌也是受不了的。就如隋朝一样,如果隋朝打赢一次对外战争,就休养几十年,那么隋朝肯定能延续的更久。而不是如杨广一样,打完一个又马上继续打下一个,这样的结果,只会使大隋彻底崩溃。 出了书店之后,一行人继续在西市繁华的街道上游走。各种各样精美的商品,让这些使者们都是十分喜欢。众人一路逛,一路购买了许多的物品。 这时,一家兵器坊吸引了室韦使者扎木安。那是一家挂满了各种精品的兵器店,不过这家店一看就是那种专门做贵族生意的店。店中的武器清一色的都是地种一看就是不凡的装备,横刀、环刀、各式长剑、短剑、匕首。特别是其中的环刀,那都是镶金嵌玉,刀柄的环上,全是宝石。甚至就是刀鞘之上,也全是各种名贵的宝石和金丝缠绕。 不过除了这些武器,店中却没有弓弩长枪长矛、陌刀铠甲一类的装备。这些装备都是属于禁售品,陈克复下过严令,所有辽东的武器铺中,禁止打告长兵器、重兵器和铠甲。所有的这些武器铠甲都是属于军队制式,只有军中工匠才能打造。就算是弓箭,也是严格限定弓的硬度。 不过扎合安明显不是被店中陈列的这些名贵的刀剑所吸引,吸引他的是在店铺最中间位置,一个用紫檀木打造的兵器架上的一把刀。 一刀长约一丈的真正杀人兵器,辽东陌刀军中的陌刀。这把大刀如果放在陌刀军中只能算是普通,黑幽幽的十分精糙,基本大刀的两刃之上,还有不少细密的小小缺口。陈克复一眼看出,这不是真正的陌刀,这是一把最初用斩马剑改造成的陌刀。如今陌刀军中,这批刀已经淘汰,成为了训练用刀。甚至有些陌刀军中的伤残将士,因为服役时做战勇敢,而最后将他们本来要上交的陌刀赏赐给了他们,留作纪念。 陈克复的辽东陌刀军可以说是威名赫赫,每一次大战之中,必然有他们的身影。现在外面传唱的那些评书,杂剧之中,就有很多是陌刀军的故事。这店中能有一把陌刀,就说明这店中可能有一位陌刀军退役伤残士兵。 “店家,这把刀多少钱?”扎木安如同是色狼看到了一位脱光了衣服的美娇娘,叉开了双腿躺在了他的面前一样。一双眼睛冒着红色,呼吸都有些急促的问道。 一年青的伙计忙走上前道,“客官,这把刀是我父亲的从军时的随身兵器,是不卖的。放在这里,是我父亲放在这里展览给客人们观看的。如果客人喜欢刀,我们店中还有各种式样的横刀,绝对是精美的。我可以向您详细的介绍,各种款式都有。”那位小伙子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但是整个人却十分的斯文,说话客客气气。 札木安的目光自从看到了这把陌刀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目光了。那高大的身躯甚至有些微微的发抖,一又满是大胡子的脸上,透露出一股红晕。 “不,我对其它的刀不感兴趣,就我要这把。我知道这把刀的名字,叫做陌刀。是大隋辽东兵马中最强的陌刀兵使用的。既然他是你父亲的兵器,那你父亲以前一定是位陌刀兵。你父亲是位勇士,这样,我拿我最珍贵的弯刀,再出一百两黄金,来换你父亲的这把陌刀你看如何?” 说着扎木合从腰间取下一把弯刀,那把弯刀的刀鞘居然是用黄金打造,上面还有数士颗明亮的宝石。而且在那刀的刀柄上缠满金丝,扎木合轻轻将刀一抽,如同一汪秋水,冷气袭人。 看到这把刀,众人心中都赞了声好字。扎木合有些自豪的指着那刀的刀鞘,那上面划满了一道道的痕迹。“我自十岁起得到这把金刀,从此一直陪伴我左右。每杀死一名敌人,我就会依照我室韦人的传统,在黄金刀鞘之上划上一道痕迹。这上面已经有九十九道痕迹,只要再加上一道,我就能完成百人斩,从此我就是部族中最勇猛的武士,超越所有已知的部族武士。这位小兄弟,这把刀十分珍贵,我希望用这把刀换取你父亲的陌刀,我愿意再加一百两黄金。” 陈克复听完扎木合的话,也不有得有些佩服,没有想到这个大胡子居然还是位已经斩杀九十九人的勇士。如果只看双方的刀的话,那么大胡子提议的这个交易,那是十分公平的。甚至说,这个交易是那个店主占大便宜的。毕竟陌刀再贵也不可能值一百两黄金,更何况还有那么名贵的一把宝刀。 “对不起,这把陌刀我不能卖!”一名身材足有七尺高的魁梧大汉走了出来。当大汉从阴影中走出时,众人都不由得深呼了一口气。只见那大汉的脸上有一道自左边额头发际开始,直到右下把的恐怖疤痕。这道疤穿过了整个脸,而且划过了左眼,又划过了鼻梁,整个人不但毁容了,且一只眼睛如今也被蒙在眼罩之中。 这道疤痕让陈克复想起了胡海,不过却要比之胡海的要伤的深多了。只看这一眼,陈克复就明白了,这位肯定就是店主。而且他就是这把陌刀的主人,他以前是一名勇武的陌刀军,只因最后瞎了一只眼,在战争结束后,被退役了。 (未完待续) 第273章 尉迟刀店 大汉虽然只有一只眼,可却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陈克复。他面色激动的走到了陈克复的身前,抬起右手,狠狠的在左胸敲击了一下,“原中军陌刀营第一团第六队第三伙伙长尉迟仁见过大帅,向大帅致敬!” 陈克复抬手也郑重的回了个礼,看的出来,尉迟仁的身体很好。虽然伤了只眼,可是如果放到一般的部队,这样的身体是不会退役的。不过辽东行营在平定辽东后,有目的的解散掉了不少受伤老兵,一来这其中确实有不少人伤的比较重,二来也是为了减少军队的数量,防止朝廷太过注意。反正这些人留在辽东,关健的时候还可以征召起来。 让他真正有些惊讶的是,一般这样勇猛且又曾经是军官的老兵,是不可能直接让他转而去做生意的。依照行营当初的计划,向尉迟仁这样的战士,退役后也是会调到辽东各地去担任里正,帮助训练乡兵。 “这个店是你开的吗?行营不是有发布公告,让退役的老兵们可以去各地任里正吗?”里正虽然不入流,没有品级,不算正式官员。但是在辽东的保甲制度下,那也是管着一里五六千人,而且还能带一队五十人的乡兵。一般的情况下,应当不会有人拒绝吧。 尉迟仁咧开嘴笑了笑,脸上的疤痕抽动,只不过那笑的跟哭一样,“回来的时候,俺们校尉就跟俺说了,让俺去那个国内城下当里正,还能带五十人呢。不过我想了想后,还是算了。这不,刚把在高阳的族人接了过来。我以前也是个打铁的,本来也是军中的铁匠,后入了陌刀营,现在退役了,干脆就开了家兵器店。我这眼睛也是在辽东守城战的时候瞎的,辽东城挺好的,我也舍不得离开。” 说着尉迟仁将那个伙长叫了过来,“快见过大帅!”对着陈克复笑了笑,“这是俺儿子,虽然出身打铁匠家里,不过却喜欢读书,我打算让他好好读书,以后入辽东军中当一名文书呢。” 那后生拢了拢袖子,十分有礼的做了一个揖,“小的尉迟明,见过元帅!” 看他这么懂礼,陈克复也心生喜欢,从手指上摘下一块玉扳指,递给他道,“你父亲是我的同袍兄弟,你当自称侄,叫我叔父。好好读书,天下将来还是读书人的天下。头次见,我就将这块扳指送给你做个见面礼吧,以后有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那尉迟明推脱了好几下,最后才大他老子的点头下收下了。 扎木安在一旁等了许久,这个时候忙道,“大帅,既然这家店主以前是你的部下,你看能不能让他把刀卖给我。” 陈克复微微笑了笑,一言不发。 “这位想必就是来辽东城会盟的使者吧?你们远来是客,我店里有一把刚打造出来没多久的环刀,即锋利又漂亮名贵,如果这位使者喜欢,我可以所它送给你。”说着尉迟仁从店中的一个柜中取出了一个紫檀木长盒,一打开,里面一把精致名贵的环刀静静的躺在那里。 不过札木安好似对这把刀没有半点兴趣,只是指着那把陌刀道,“我就想要这把刀,店家将他割爱于我可好。一百两黄金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刚刚在四海钱庄兑换的一千贯银票。” 尉迟仁的脸色有些难看,回头望了陈克复一眼,陈克复轻轻的对着他摇了摇头。 “对不起,这把陌刀是非卖品,将来是我尉迟家的传家之物,不管什么条件也不会卖的。”陌刀珍贵的不是它的材料,而是打造之法。只有最顶级的武器匠人,才懂的整套的陌刀打造之法。这样的一把陌刀,如果光算材料费,最多只值十贯钱。但是没有好的工匠,你再有钱也打造不出来。尉迟仁就会这套工艺,不过陌刀是任何人不得私造的,所以他也只此一把,更何况还是他曾经征战沙场的兵器。 札木安愣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办。陌刀的威名早已经传遍辽东辽西,对于这个横空出世的大刀,做为一个武士,那绝对是仰慕的。特别是知道陌刀专门用于对付骑兵之后,更加深了出身于室韦大草原的札木安的购买**。不过眼前的这个隋人实在是太刻板了,居然软硬不吃,说好话,用重金都不行。 札木安一双眉头紧皱,脸上阴晴不定。他身后的十余位随从中,突然窜出一位武士,从肩上扔下一搭链的黄金在柜上,伸手就往那把紫檀木架上的陌刀抓去。 突然的变故让众人都惊讶了一下,尉迟仁一张疤脸因愤怒而变的狰狞。魁梧的身躯快速的往前一跃,已经抢到了那人身前,蒲扇一样的大手往前一探,紧紧的抓住了那人伸手陌刀的手。 “难道还想强买不成?嗯!” 尉迟脸上的疤鼓起,显得狰狞无比,一只手也用足了十二成的力气,吧吧做响中,那室韦武士的手掌已经捏的变形,再捏下去,绝对要被废掉那只手。 店中一时气氛紧张,那札木安身边的几个武士已经瞪起了眼,还有一个更是直接跑出了店,招呼在店外的其它武士去了。更有脾气狠点的直接已经拨刀,锵锵的拨刀声,让整个店中局势一触即发。 “札木安兄,难道室韦草原上的雄鹰就是这样在朋友家做客的吗?”陈克复轻笑一声,玩味的对札木安道。 札木安转身怒视了身后的几位随从一眼,“大胆,你们当这里是哪里?我带你们出来的时候没有说过吗?出门做事要懂礼貌,不要丢我们室韦草原上汉子的脸。还不快把刀收起来!”说完又转身走到尉迟仁的面前,伸手搭在他的手上,笑着道,“这位店东,是我管教属下无方,还请见谅。他头一回出大草原,不懂的中原礼仪,请你放过他这一次。” 尉迟仁好一会后,才哼的一声松开子捏着那武士的手。那武士此时一只手已经颓然的垂在一侧,已经伤了。札木安再不说话,带着那武士调头就离开店。 “那位草原上来的汉子,你们的钱还在这里忘带走了。”尉迟仁提着那袋黄金,少说也有上百两。 “这算是我手下刚才对店家无礼,我给的赔偿!” 尉迟仁的儿子将钱塞给一位室韦武士,抱拳道,“我们中原华夏儿女四海之内皆兄弟,最爱交朋友。但是却也从不欠陌生人的情义,刚才不过是不打不相识,算不得什么。何需如此贵重的钱财来道歉,你们不必如此。” 札木合示意部下收下钱,脸色难看,转身大踏步离开店面。 陈克复看见这年青的尉迟明不但知礼仪,更难得的是财帛不动心,品质确实很好。不由得觉得在各族使者面前,大涨了面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以后有前途,我府中还缺一位文书,如果你愿意,你明曰清晨到内城元帅府来报道。”看他这么知礼仪,又不贪金钱,陈克复也动了提拨他的心思。 尉迟仁一听到还有这好事,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两片嘴唇都颤抖着,扯着儿子的衣服就要给陈克复行磕头礼。和尉迟爷俩又说了几句话后,陈克复也就离开了。 出了兵器店的这么出意外后,室韦的札木安也再没有了心思逛街。带着他的人和陈克复说了声告辞,就带着人回了隋军安排给他们的客栈。 室韦人一走,其它人也没了什么心思,都是各自分开,回客栈的回客栈,继续游逛的游逛。 将回去的几个使者送回客栈,这同样是军办产业,整个客栈此时早已经是处于宪兵守卫当中,会盟期间,只接待各方使者。客栈的老板也是特勤司的人,上前道,“大帅,一切都安排好了,按大帅的吩咐,契丹人和室韦人在一栋楼里,新罗和百济人在一栋楼中,靺鞨两部族也都在同一楼中。而且我们还有一些其它的安排,到时保证这几族会盟期间会起摩擦,摩擦一起,只要再煽风点火一下,说不定就能成大矛盾了。这次各族来的基本上都是重要人物。室韦的札木安是南室韦部族莫贺弗铁达力的儿子,新罗来的是王国掌权的美室宫主的弟弟美生。粟末水靺鞨来的是突地族长的弟弟也吉,黑水部落来的是觉罗的弟弟豪罗。契丹大贺氏来的是摩会的小儿子摩云,其它九部来的也是少族长。百济来的是扶余玦王子,东瀛的使者还要过几天到,也是一位皇室成员,其余的奚族、突厥也都有派使者过来,过几天就能到。” 莫贺弗就是室韦人的最高首领,和可汗差不多一个意思。听到来的这些基本上是各部族的重要人物,陈克复笑了笑,这个时候,如果那些正在战争中的敌对两族的人在这里搞出点事情,出点意外,陈克复相信,这次的会盟一定能向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 (未完待续) 第274章 恶向胆生 内城元帅府书房,陈克复的面前摆着几封信,信都是特勤司从中原送回来的。 其中一封是他的父亲,枹罕太守陈深写的。这位昔曰聪慧的皇太子,此时成了一名大隋边关之地的太守。对于二十多年没有联系过的儿子,他深表思念,在信中他对于陈克复最终没有能隐居做一个普通人,而是反而做了大隋之臣,有一丝丝的忧虑。特别是这个没见过面的儿子,一下子做到了大隋的元帅。 在信中隐隐有规劝的意思,说希望他能平安一生,不要再起波澜。陈克复看完这封信,只是笑一笑。有时他不过是一颗火星,以自己为引,点燃了一大片。到了后面,一切早已经不在他的控制之中了。 另外的两封信,一封是特勤司关于中原的情报,天下更加的大乱,李阀遭遇了灭门之祸。唯独他的老丈人李渊,却成功的躲过一劫,在李浑一族尽被诛杀,其余京中李姓大臣大多遭贬谪之时,他不但一点事情没有,反面从弘化郡留守,转而升任了河东慰抚大使。而且特勤司在信中还写道,朝廷最近好像已经正在密议东突厥之事,甚至已经派出了朝中最精通外交的黄门侍郎裴世矩出使突厥。 看了这封信,陈克复不由得抿嘴一笑,杨广还真是一位雄心勃发的君王。高句丽刚平,却已经将目光放到了远入的东突厥。只是不知,为何他就不能将目光看向身边脚下的中原大地呢?如果杨广能真正的偃武修文,休养生息,那些中原再多的盗匪也是能平息的。可惜,这是一位一旦决定,就九头龙也拉不回来的绝世皇帝。 当看到第三封信的时候,陈克复的笑容却凝固了。这封信是他那位刚刚升任河东慰抚大使的老丈人李渊发来的,开头写了一大篇祝贺他平定辽东、拜相的贺词,还让陈克复在今年能回中原,到时和李秀宁完婚。最后更是提了一个让陈克复犹豫不已的要求。信中李渊说,他升任河东慰抚大使,可是河东的盗匪也很厉害,他手下没有什么人手。他希望这个时候,陈克复让他那两个在他手下锻炼了许久的儿子,能回河东帮他剿匪。 看着这封信陈克复犹豫了,李渊正如历史上一样,一步步的从过去那个几十年都平庸的唐国公,慢慢的走上大隋的封疆大臣的舞台。历史之上,李渊正是当了河东慰抚大臣后,才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最后又一进一步的当了太原留守,在那里组建起了一批班底,最后一看天下形势已明,杨广再也不可能力挽狂澜,所以马上出兵造反,最后以李代杨,唐代隋。 最初和李渊搭上,甚至和他女儿订亲,那都是有点阴错阳差的感觉。到后面,让李世民兄弟俩入了军中,当时也没有想过太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目标明确,直指天下。而李渊也是他的一个潜在对手,在争夺天下面前,没有亲情,更不要提只是一个岳父了。 李世民和李玄霸兄弟俩,在辽东军中这么久,先是重装骑兵,后是重装步兵,可以说是尽得辽东军中最精锐王牌部队的精华。如果这个时候放他们兄弟俩回李渊身边,那岂不是让李渊如虎添翼。到时一有机会,这小子肯定更加的不会老实,绝对会再一次的造反。 现在李世民兄弟俩还不知道这个事情,不过如果等到大队人马从中原过来了,那时李渊肯定也会再给他们带信的。李世民和李玄霸两兄弟,陈克复很喜欢。李玄霸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是勇猛过人,打仗之时,手提一把大号陌刀,当者披糜,他的部下,基本上被带的和他差不多,这样的将领最适合的就是带重步兵。而李世民在辽东军中半年,更是已经麿去了身上的那点贵族浮华气息。不但做战勇敢,更加难得的是他有一种为帅者的潜质,带兵时能多想。 这两人,如今是他手下一等一的大将。说真心话,他是真不想放他们离开。可是眼下辽东平定,他又不可能真的一直扣着。哪怕明知李渊将来会造反,这个时候,李渊也还是他的助力而不是敌人。 如果给李世民兄弟俩选择,李玄霸怎么选他不清楚。但是李世民肯定会选择回中原,陈克复只是他姐夫,可是李渊却是他父亲。天下大乱,谁都会想跳出来拼一把。 叹息了一声,陈克复将李渊的信扣入了书桌之中。还是暂时先扣着吧,他实在是不愿意让他们离开。这个时候的离开,不但是自断一臂,也等于是加强了李渊这个未来对手的实力。不过在心底,陈克复也明白,李家两兄弟的离开,基本上已经是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了。留的了一时,留不了一世。除非他找机会把这两兄弟干掉,不过这样的事情一来他做不出,二来弊大于利。李渊就算造反,他们也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可以说最初的时候并不会有太大的利益冲突,反而能彼此呼应。等到了局势明朗,他相信最后的赢家必然是他。 如今的历史已经改变,他有地盘有钱粮有精锐军队,李渊不过是什么都还没有。陈克复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走就走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些事情他也无法阻止。现在的李世民兄弟俩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反意,不过他也不怕。李世民如果告密,对他自己也不会有好处。这个时候李家两兄弟还只能算是军中的二级将领,还算不上是军中真正的高级将领。手下带的也只有几千人,离开应对不会对辽东军造成太大的不利影响。 辽东城虽然白天热闹无比,可是到了晚上却是寂静无比。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不过也只是刚刚平定。所以陈克复在整个辽东实行宵禁,每天晚上一更三点敲响暮鼓,禁止出行;五更三点敲响晨钟后才开禁通行。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四十下;在一更夜禁后、五更开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三十下。唯有疾病、生育、死丧可以通行。 整个山城一到晚上,就要锁上城门,禁止出入城门。城门的钥匙也要交到驻守军队手中,就是城中军队出城,也必须有上级的调令。 黑夜之中大街上一片黑暗,寂静无声,只有不时有一队宪兵打着火把在城中巡逻。此时只要被他们发现在城中行走的,不管是谁,只要没有手令,就得挨打,还要关押一晚上。 西市此时也早已经没有了半分白天的喧闹,所有的店铺都上了门板,安静无比。夜色之中,一队人身着黑色的紧身服,偷偷摸摸的挨着墙行走在西市的街道上。 “大人,你说我们这样,札木安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其中的一名武士那遮脸的黑布之下,露了一双犹豫的目光。 “放心吧,只要我们把那把刀拿回去了,札木合少族长一定不会怪我们的。哼,这些不讲礼的中原人,我们拿这么多的黄金来换他一把刀,他居然不肯换。不过是一把破刀罢了,要知道那么多的黄金可是能换一千头牛。更可恶的是居然还差点捏断了我的手,一会就要他的好看。”另一个为首的武士恨恨的道。 这伙人赫然就是白天买刀不成的室韦人,今曰回到客栈之后,这伙人越想想生气。特别是在这个白天被尉迟仁给差点捏断了手的武士的挑唆下,十几个武士趁着夜色,就偷偷的跑到西市,打算强买不成就来个暗偷。 在夜色之中,躲过了几次宪兵的巡逻,成功的来到了西市的那家刀店。没几下功夫,这伙室韦武士就成功的进入了刀店。黑暗之中,几人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在那微暗的火光中,他们一眼就找到了那把黑幽幽的陌刀。 看到已经成功的偷到了刀,一位室韦武士小声的道,“刀拿到了,就快走吧。” 众人往店外退去,那为首的武士走到店门口正要吹灭手中的火折子,突然恶向胆边生,嘴角拧笑了几下,手中的火折子划过一道弧线,扔进了店中的一块帘子上。布帘子很快就被点燃,火苗呼呼的燃了起来。 其它的室韦武士一看,都是愣了一下,大惊失色的对为首的武士惊呼道,“你不要命了,不是说好了只是来拿刀的吗?” “那店主今曰当众羞辱于我,还差点断我一手。草原上的汉子有仇必报。而且我们光拿了刀,明天必定会让那店家发现,不若现在再放上一把火。到时只会以为是失火,就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拿了刀了。快走吧,火光一起,一会就会有人来了。” 布帘已经整个烧着了,熊熊的火光之中,还有大量的烟雾在店中四散。那几人刚刚走出店门,就听的身后一声大喊,“纵火的贼人,休走!” (未完待续) 第275章 狗急跳墙 犹如一声旱地惊雷,黑夜之中,店中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喝声。 室韦武士回来一看,只见店中的火光之中,一名脸上一条大疤的汉子披着一件袍子冲了出来,手中还有一把从店中圆梦上刚摸到手的雪亮横刀。 “不好,店中人发现了,快走!”室韦人一看到那道疤痕,就知道是店中出来了。 紧随那店主,店后面又出来好几个男子,其中一个是白天见过的那店主儿子,后面还跟着几个壮汉,看样子好似店中后面铁匠铺中的打铁匠人。 只见那店主的儿子和另外几个汉子,不停的扑着火。剩下的店主和另一个大块头却一人提了一把横刀,奔出店来,穷追不舍。黑夜之中,室韦人跑的很快,可是后面的两个汉子跑的更快。跑不到几十步,最后面那个汉子已经冲到前头,手起刀落,黑夜之中一声惨叫,已经有一个室韦武士身首两处。 店主上前拿刀挑刀那遮面巾,大怒道,“是白天想要强买陌刀的室韦武士,这些曰球的,居然强买不成,改成明抢了,居然还要放火烧我的店。我要杀光他们,兄弟,追上去,杀光他们。” 两人怒从心起,迈开大步死死的追赶着那十余个室韦武士,没一会已经连杀三人。黑夜之中的惨叫和打斗,很快就引来了巡逻的宪兵。一阵阵的脚步响起,街角火光之中,一队黑衣宪兵已经出现。 夜色之中,尉迟仁的那家刀店已经火光冲天,冬天干燥,虽然有几个人救火,终究没有来的及扑灭。火借火势,席卷而起,已经烧上了屋顶。 “走水啦,走水啦!” 已经有附近的店家和居民发现了这黑夜之中的大火,一阵阵急促的铜锣声敲响,许许多多的店家百姓,披着外衣跑上街头。提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拿脸盒的,拿木桶的,都拼命的帮忙救火。火势如果控制不住,那么在这样的大冬天,甚至有可能将整个西市都给烧光。 此时那为首的室韦武士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回头看着那已经将数个店铺都烧着,而且还在不断向两旁蔓延的火势,不由的脸色苍白。这么大的一把火,肯定会让辽东城的隋人元帅震怒。本来他们就是来寻求和隋人和解的,可是现在还没有和解,却又出现在城中纵火的事情,这结果他都不敢想象。 又是一轮拼杀之后,十余个室韦武士,此时已经只剩下了不到十个,而且还都带有伤。不过身上的伤,却不如他们心中的恐惧。刚刚冲过来的时候,他们又杀了好几个隋军。纵火,杀人,这下真是搞大了。 “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逃吧,隋军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带几个弟兄在这里拖他们一下,你们赶快去客栈告诉少族长,请他马上离开辽东城,不然就要命丧隋人之手了。”那为首武士此时已经后悔莫及。 “好,你先挡一下,我马上去通知少族长。”几名武士急奔客栈而去。 安排使者的客栈之中,室韦族的札木安还没有入睡。这次他是受了他父亲的重托而来,上次他们室韦族在那次赌博之中,下次了注,不但损失了一万名骑兵。更加关健危急的是从此惹上了强势入主辽东的大隋,在来大隋之前,他对于父亲的担忧并不是那么的认同。在他看来,隋军就算扫平了高句丽,可是实力也在这数年的征战之中,消耗太多。不可能再有实力继续北上室韦草原,他们室韦人不是高句丽人,他们属于渔猎民族,没有城池,而且会迁涉。室韦草原那么大,隋军如果北上,他们大不了往北迁。 不过到了辽东之后,见识了辽东的繁华富裕,还有辽东军的精锐勇武,特别是统帅陈克复的年青却又有如狼一样的目光之时。他终于明白了父亲的担忧了,隋军攻占了高句丽,不但没有被陷入于此,反而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辽东变成了一个各方交汇的贸易之地。四方云集来贸易的商人,中原不断迁来屯田落户的汉人。辽东已经彻底的变了,拥有辽东不但不会让大隋实力变弱,反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增添实力。隋人有实力随时向北方进军,哪怕他们迁涉也很危险,因为他们有一支强大的骑兵。 仅仅是见了两面,札木安已经感觉到,要想和陈克复这位年青的隋军元帅达成和谈,怕是会相当的艰难。也许他们这次要为上次错误的决定,付出更加沉重的代价。不过他已经决定了,哪怕是向隋人割让一大块的草原牧场,也必须将上次的事情平息。 白天之时,同在一幢楼的契丹九部族中瓦台少族主,已经数次对他故意出言挑衅。他知道,瓦台也不过是一个契丹小部族的少族长,真算起来,还没有他们南室韦二十五部族大。但就因为这个瓦台是隋军统帅陈破军的结拜兄弟,有隋军的支持,所以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挑衅自己。 他知道,契丹十部族的内战已经打的差不多了。如果这次不能和隋人和谈,那么一旦隋军北上,契丹肯定会做隋军的先锋,第一个来劫掠室韦。之前他们已经打了数场,虽然最后小胜,但是损失了不少的人口牲畜。 札木安不断的在脑中思考着该用什么条件来打动隋军,消弥这悬在所有室韦人头上的利剑。一个又一个的条件不断的想起,可却连自己那关都过不去。从陈克复白天看他的目光,他就能感受到,那是一种侵略和危险的目光,是草原上那些狼注视着牛群时的目光。 就在这时,他部下的随从武士突然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而且一身是血的闯了进来,“少族长,大事不好。” 札木安一惊,急忙起身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个样子?” 那武士气喘嘘嘘的道,“刚才那吉拉着我们去白天西市的那家刀店盗那把陌刀,本来说好了只拿那把刀的。结果出来时那吉却放火烧店。现在那店主已经认出我们来了,而且逃跑的时候,我们兄弟也杀了数个隋军巡逻士兵。现在城中大队隋军已经在调动了,而且而且” 札木安既惊且怒,他也没有想到,那吉居然会背着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现在这样的关健时刻,他急忙怒喝道,“而且什么?快说!” “而且那吉放的那火已经烧起来了,我赶回来的时候,已经烧毁了西市的数十间店铺,火势还在蔓延。” 札木安心中惊怒,抓着那武士的衣服大吼道,“那吉在哪里,我要带着他赶紧去找隋军元帅请罪!” “少族长,那吉刚才在后面抵挡,估计不是死了就是被抓了。少族长,我看我们还是快跑吧,这次我们是得罪狠了隋军了,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那武士急忙劝解道,如果札木安真的要去找隋军请罪,能不能得到隋军原谅还未知。但是他知道,他们这些去盗刀的武士肯定是活不了。 札木安站在那里,紧咬着嘴唇,不停的以拳击额。还真是怕什么,偏来什么。被手下的武士一提醒,再一想起了陈克复看他们室韦人的眼神,他不由的恐惧起来。 “快,命所有人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赶回部落!”他猛的大喊,再留下去已经不安全了,唯有早脱身为上。这个时候去和隋军解释,他不敢保证隋军一定会相信他的话。万一隋军以此为借口要攻打室韦,那他就真的是自己往火坑跳了。 这次他带了一百名随从武士入辽东城,城外还有四百名骑兵,只要出了城,应当还能逃脱。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好。这时,又有一名武士跑进来道,“少族长,不好了,那些契丹人好像已经注意到我们了。门外已经有不少的契丹人聚拢过来了,而且好像还有人往隋人处报信去了。 契丹和室韦本来现在就在战争之中,双方共处一楼,早就已经是相互暗暗戒备。室韦人的异常举动,马上就惊到了契丹人。契丹人匆匆的集结,准备应对室韦人的行动。 札木安看了看此时的夜色,眼下才刚刚四更,外面还是一片夜色。距离五更三刻开城门,还有好半天的时间。不过这个时候情况紧急,已经等不了那么久了。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他大喝一声,“马上出城,杀出城去,不管是契丹人,还是隋人,只要是敢于挡路的,通通杀出去。” 兔子急了还咬人,狗急了也会跳墙。此时的札木合已经是眼睛通红,走投无路了。被隋人围住,必死无疑。 锵锵锵! 一把把弯刀拨出握在手中,所有的室韦武士都红着眼,发一声喊,冲出门去。 (未完待续) 第276章 八国混战 七八十名室韦武士冲出他们居住的那层客栈,刚到达院子之中,那里已经有数十个契丹武士守在那里了。一个个手按腰间弯刀,如临大敌。 他们只是在睡梦中被部下叫醒,说是同一院中的契丹人动静很大,一个个满身杀气,挟刀带剑正要下楼。 “札木安少族长,不知道你们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啊?”瓦台站在大院当中,身后几十位契丹武士手握弯刀,打着火把,严阵以待。 札木安一看契丹人的样子,大叹不好,嘴角抽动几下,冷冷的道,“今曰晚宴,陈大元帅招呼的太热情,我和儿郎们都有些不太消化,这不,晚上睡不着,出去消消食。怎么?瓦台少族长也要一起去吗?” 说完再不理会瓦台,带着一众武士直奔客栈大门而去。黑暗之中火光点点,影影绰绰,光线并不是清楚。就在室韦人就要出了院子时,突然自契丹人队伍中,一名武士张弓一箭,射进了一名室韦武士的后脑。 “啊!”室韦武士临死前一声惨叫。 犹如一根引火索,这一箭,彻底将双方本就紧张的局势给引爆。瓦台也来不及去看是谁居然自作主张先射出的一箭,一声大喊,提着弯刀就向室韦人杀去。两族本来就正在大草原上撕杀,这个时候双方对手,更不留半分客气。金铁交加声中,不时的有武士倒下,谁也没有发现,黑暗之中,一名契丹人装扮的武士却悄悄的隐入了阴影之中,一会就消失不见。 契丹和室韦双方正在撕杀,客栈附近的一处屋顶之上,却有数人正在那里观看。 “大人,已经得手了。”一人登上屋顶,却正是先前客栈中,率先向室韦人射箭的契丹武士。 屋顶上正中的那人笑了笑,“好,干的好,回去给你记一功。再立几功,你就能有机会提升一级。” 那武士一开口就是一口地道的汉话,抱拳弯腰道,“谢谢司长栽培!” 旁边一人道,“司长,契丹和室韦人已经打起来了,其它那边要不要动手?” 中间男子点了点头,“派出先前准备好的密探,伺机行动。让在外面准备的弟兄行动,往客栈放火!” “是、司长!” 那名男子穿着夜行衣,领了命令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之中。 客栈之中室韦和契丹人居住的宅院交火,立时将其余各个宅院之中的使者和部下们给惊醒了。一个个的都带着部下,提着刀兵跑到了院中,点点火把下,慌乱的人群中,数名身着各族使者护卫装束的武士混进了人群之中。 一切就如同之前的重演,惊慌之中的各族使者,又基本上都是敌对的两族居于一个院中。惊乱之中,对于对方全都是全神戒备,如临大敌。就在这个时刻,基本上都是差不多同一个时刻,各个队伍之中,都先后有人向对方出手。而且基本上都是射箭,飞刀这样的偷袭攻击。黑夜之中,面对着对方的主动攻击,每一家的使者反应都差不多,率部拨刀就上。 整个客栈却又在这个时候起火,场面更加的混乱难以控制,局面彻底失控。更加诡异的是,所有人期待着的隋军却没有出现,一直撕杀了许久都不见有一个隋军出现。甚至客栈之中的老板店员,也仿佛消失了一样,不见身影。 室韦人在付出了十余名武士的姓命之后,终于杀出了客栈。 “出城!抢出城去!”札木合的一只手臂此时也中了一刀,鲜血长流。他顾不及自己的伤势,挥着金刀,指挥着六七十剩下的武士从马厩中抢出了马匹,直往城外冲去。 “告诉瓦台,今天的事情没有完,我们草原上见个高下!”札木安骑在马上,对着身后追来的契丹武士怒吼道。说完,猛的一夹马腹,战马立即向着城门处奔去。数十骑室韦武士也抽打战马,紧随而去。 西市就靠近西城门,隆隆的马蹄声,早已经惊动了城头的守军。 值守军官调集士兵,严阵以待,这个时候一名数名黑衣宪兵却先一步而至。 那为首宪兵叫过值守校尉,取出一封手令递给他,“这是元帅最新命令,勿必遵守,不得违令!” 西门值守校尉打开手令看了一眼,又取出手中的符令,与黑衣宪兵堪合之后,点了点头。 “留下一伙人在城门前,一会不管是谁来了,假意拼斗数合立即诈败逃走!此是元帅府军令,任何人不得违背,违令者斩!”校尉对着西城门前的一团三百人命令道。 虽然不知道校尉为何这样命令,但看到军中的那些黑阎罗也在,众人了不再怀疑他的命令,留下一伙机灵的士兵,其余人忙隐入附近黑暗处。 室韦人最先赶到,札木合之前已经闯过了数道坊门,每次都是一冲即溃。一路冲到西城门,原本以后西城门必定守军众人,难以出去。没有想到,居然只有十来人,忙发声喊,带着部下挥舞着弯刀冲了过去。 对面的隋兵看到他们,纷纷张弓射箭,射落了几人,看到室韦人已经冲到近前,忙提起盾牌聚在一起护住全身。札木安数个部下死在箭下,这个时候也无法计较,带着人冲到门前,下马打开西城门,却发现吊桥居然已经放下了。再没有半分犹豫,率着部下冲入了夜色之中,汇集部下去了。 室韦人一冲而过,紧接着就是契丹人,然后是靺鞨人、百济人、新罗人,一批又一批的各族使者带着数十骑人马都部出城去。进城时,陈克复限制他们每方最多带一百名护卫,混战之中,双方伤亡惨重。这个时候都赶着出城,集结城外的兵马准备灭了对方。 果然,没有一会,大贺氏对契丹九部、新罗对百济、粟末水靺鞨对黑水靺鞨,双方就在辽东城西城外数里地上,打起火把,骑着战马捉对撕杀。反倒是室韦族的札木合,知道今晚已经彻底的得罪了隋军,再不敢停留,留下一百骑应对契丹人后,金蝉脱壳、弃卒保车,剩下的三百来骑,向着北方在黑夜之中夺路狂奔。 辽东西城头之上,陈克复等一众高级将领全都站在城头观战,没有火把,就那样站在黑夜之中,看着城下的数方混战。 黑夜之中,突然又是一队人马冲出城外。 “那是哪支人马?”陈克复有些疑惑的道。 自各方使者进城之后,他就安排了特勤司的人马,全面监视各方使者。并且还和特勤司制定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准备让各方使者爆发冲突。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没等他安排的计划行动,室韦武士的一次擅自行动,却反而率先引发了这个计划。而且让整个计划看起来更加自然,也让他手中有了问罪室韦的更好理由。 这次的计划,只有军中几个高层和特勤司还是宪兵司知道,其实的将士并不知情。不过在刚刚计划提前发动后,他已经给各个营下了手令,令他们坚营不出。 他没有想到,这突然又冲出城去的是什么人马。 没一会,一名特勤司的人跑上城楼,报道,“禀报元帅,刚刚出城的人马,我们已经察清了。那不是我行营兵马,是西市尉迟刀店的店主,带着他的伙计族人还有数十位退役的老兵出城追室韦人去了。这些退役老兵大都是在西市开店,今晚他们的店铺大多已经被室韦人纵火给烧没了。” 一提起这个,陈克复也有些火在,千算万算,虽然有人监视室韦人,但是也没能来的及阻止他们的纵火,更加想不到的是这火烧的这么快。 “西市的火扑灭了没有?” “火势已经控制住了,不过最少烧毁了三十间铺面,损失惨重,不过万幸的是只有几人烧伤,没有人烧死。” 陈克复点了点头道,“把这些损失通报给毛司马,让他在三曰内统计出所有损失,然后双倍补偿给这些店家。另外再让人马上灾后建造,最短的时间内把西市恢复了。”幸好是没有人烧死,不过就是这样,这笔帐也是要算到室韦人头上的。抢夺辽东城百姓商店物品,纵火,杀死隋军巡逻宪兵。 这每一条都是十分的严重,特别是纵火,这可大可小,说严重点,说室韦人准备放火烧掉整个辽东城也行。 “派人去接应尉迟仁他们吧,可不要让他们再有个差迟。”陈克复对于尉迟仁的印象很好,不希望他再出了意外。 守城的校尉点了点头,此时西城门内已经聚拢了数千骑兵,只要一声令下,隋时可以平定城外的混战。 黑夜之中,城内的兵马还没有出动,却见城南方向,突然一条火龙向城西奔来,看那样子,足有数百兵马再往城西而来。城北是[***]城驻军,城南是南大营驻守军营,这支兵马无疑就是南大营的兵马了。 (未完待续) 第277章 尉迟敬德 尉迟仁很愤怒,非常愤怒! 那些室韦人白天想强买他的陌刀,最后虽然闹的有些不愉快,但是那些人总算没有乱来,最后还强要塞给他一袋黄金。虽然最后他没有收,但是也觉得这些野蛮的草原人虽然有些不懂礼貌,但还不算是不讲理。 但是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始料未及,惊怒异常。从陌刀军中退役之后,他将所有他在辽东得到的饷钱、杀敌赏钱,还有数次军中大赏时分钱的钱财,全都拿出来开了这么一家尉迟刀店。 这家刀店可以说是他全部的心血,不但是他的,也是他全族人的心血。他让儿子和一个本家侄子在店中卖货收账,自己和堂弟还有几个本家兄弟打制刀具。其它的女人则在城中的一处宅子中负责做饭洗衣,城外的田到时也打算佃给辽人耕种。可以说,一大家人的未来规划的十分美好,特别是今曰大帅还对他的儿子青眼相加,打算提拨他进元帅府给个差事。 可哪知道,福兮祸所倚,这边晚饭时刚喝了点酒庆祝。到了晚上就来了这么大的一桩祸事,刀被盗不算,居然还被人纵火将这个全家人希望的刀店给烧了。不但如此,还引发了大火,烧了附近三十余家同样退役老兄弟的店铺。在实诚的尉迟仁看来,这都是因他而起,这让他十分愧疚,也十分愤怒。 无名业火在头顶燃起,正月的辽东城外,大地上还倒处是有没有融化的积雪。可是此时的尉迟仁却早已经成了一个魔王,在城中,他连杀了数个室韦人,将他的陌刀抢回了手中。此时他正带着数上百个老弟兄,手握陌刀冲出城城外。 陌刀在手,那种熟悉的感觉立马遍布全身,仿佛又回到了陌刀军中。他在店铺中惊醒时,身上只披了一件袍子,此时折腾半天,袍子早已经不知道去向,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单薄中衣。而他旁边提着一把横刀的族弟,却更是直接赤膊着上身,出来时来不及穿衣,大雪天身上居然只着了一个裤头。 城中剩下的那十余个室韦人早已经被他们杀光,但是心中的愤怒依然不能减轻半分。店铺已经化成了灰烬,所有的一切心血积蓄都没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二十多口来都靠这个店铺。现在唯有杀戮才能让他暂时的忘记一切,手提陌刀,他终于看到了室韦人,他们正和契丹人打成一团。 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懒的去管那些契丹人,提着刀跑步上前,没有了在陌刀军中时的重步兵甲,他的步伐更加的轻盈,他挥出的刀更加快捷。 刀起,光闪。 一名正和契丹人打的火热的室韦人突然在那一闪而过的刀光之中,一分为二,整个人片成了两半,温热的鲜血喷射而出,将对面那个愣子一下的契丹武士洒满一身。尉迟仁看也不再多看一眼,刀起,刀收,立马找下一个室韦人去了。刀既出,则不用再去管那个敌手,因为对方肯定已经成了死人。 刚瞄准下一个室韦武士,刚提起陌刀,还没有挥出,却有一道白光先他一步闪过。横刀如雪,迅疾如风,一颗室韦武士脑袋凭空飞起。尉迟仁笑了一下,那摆着一个搞怪造型的光猪横刀战士,正是他的堂弟。本在高阳打铁的弟弟,今年二十八岁。不过现在却是个单身。本来他也有一个妻子,家中还有几十亩地。不过那时他还没在高阳,而是在上谷开店打铁,结果一次突厥人的一个小部落南下劫掠,将他的妻子也抢了,房子也烧了。 最后他卖掉了上谷的一切,到高阳投奔他。结果他去岁来辽东送粮一去不再返,哪成想最后还进了工匠营打铁,最后又因身材高大有力入了陌刀军。等这次负伤后,他觉得辽东虽然蛮荒,可却比起越来越乱的中原强多了。他就让这个族弟带着几个族人带着家眷都来了辽东,每人都分到了一份田,又一起开了这家尉迟刀店。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弟弟,居然除了刀打的好,使起来更好。 “敬德,刚才那刀漂亮!” “大哥,可惜没有马槊,我马槊才使的最好呢,以前在上谷时,和一个老军头学的。”敬德是他的字,他的名是尉迟恭。 “那好,有机会咱兄弟好好比比,是你的马槊强,还是我的陌刀快。不过现在,你的横刀肯定没有我的陌刀快。”尉迟仁在陌刀军中作战半年,大小十余战,一手陌刀刀法也算是小有成就。 尉迟恭穿着条裤头,大雪天的却也不觉得冷,咧开嘴笑了笑道,“那成,咱就好好比比,看看今晚哪个杀的多。你今晚已经杀了四个,我也刚好四个,咱们各杀一边,到时看结果。”尉迟恭的妻子曾经被草原上的突厥人抢走,所以他对于所有草原上的人都没有好感。曾经在上谷打铁之余,跟着一个军头练了多年的武艺,这个时候他自信不会比堂哥差。 两兄弟带着几十个被烧了店的退役老兵,专找室韦人下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在交战。这不管不顾的情形,让那些和室韦人混战的契丹人都有些措手不及。好在这些隋人虽然都是百姓打扮,却专门对室韦人下手,并不会有一个看错的。 契丹两派、靺鞨两边、新罗、百济、室韦加上尉迟这些隋军百姓,每方多的千八百,少的如室韦和隋人都只有百来人,加起来足有三四千人,点着火把,有骑马的,也有步战的。大多都没有着甲,甚至还有如尉迟恭一样没穿衣服的。几千人马,那真是杀的姓起,开始还捉对撕杀,到后面甚至已经有偶尔杀错的情况了。 好在总的还是分成了两大阵营,隋人百姓、契丹九部、新罗、粟末水靺鞨一边,百济、黑水靺鞨、契丹大贺氏、室韦一边、双方正杀的难分难解,死伤无数之时,却突然又从南面杀来一支兵马,人数不多,只有三百余人,却全都是提着陌刀,骑着战马。 提陌刀,穿重甲的辽东陌刀军,各方势力都不陌生,那是辽东陌刀军。可是如这般提陌刀、却不着战甲,而是骑着战马的,他们却是头一次见。还没有等搞清楚状况,当先一员年轻的彪悍小将已经提着一把加大号的陌刀纵马当先杀至。 尉迟仁正好处于那支南来兵马的正前方,他一抬头看到来的是一支陌刀兵,一眼就认出了最前方的那员小将却正是自己当初的顶头上司陌刀军的副总管李玄霸。 李玄霸同样认出了这位拿着陌刀的隋人,“老疤,你这是在这做什么?” 老疤是因为尉迟仁脸上的这条疤痕,他当初受伤后并没有立即退役,而是在辽东平定后才被要求退役的。没退役前,陌刀军里的弟兄都叫他老疤,早已经代替了尉迟仁这个名字。 尉迟仁一看到自已原来的上司来了,忙道,“那些该死的室韦人白天想强买我的陌刀,我没肯。晚上他们不但来盗刀,还纵火烧店,烧了几十个老弟兄的店。” 李玄霸一听之后大怒,原来刚才来传令的宪兵所说的纵火就是这事。居然烧到自己手下的头上来了,岂有此理。李玄霸为人少些急智,却不是蠢人。呆在陌刀军中,手下的几千陌刀兵,他比他二哥更和部下们关系熟络。平时闲时也常一起吃酒喝肉,打个架切磋个武艺什么的,和这些部下最是要好。少了几分统帅的威严,却更得军中弟兄们的喜欢。 平时他就最是护短,在那次八千人大斗殴后,平时也少不了和兄弟部队们摩擦一下什么的。但是不管哪个对哪个错,哪个敢让他的部下吃了亏,他绝对是要撸了袖子带着去找场子的。 本来今夜宪兵司已经派人去通报了城南大营,说是所有兵马不得出营。不过李玄霸一看到辽东西城外杀声震城哪还坐的住。偷偷的带着几百弟兄,连重步兵甲都没有穿,牵了马营的几百匹马提着陌刀就赶来了。 现在一听室韦人居然敢在辽东城撒野,还纵火抢刀,一时大怒,回头大吼一声,“弟兄们给我上,砍死这些室韦崽子!” 老大带头,那数百早被李玄霸带成李玄霸二号的一群小二百五,早已经提着陌刀纵马直冲,只要见到室韦人发型装束的上前就是一刀。 有了这几百人的加入,留下来掩护的那百余室韦人再也顶不住了。发一声喊,齐齐纵马直往北落荒而逃。李玄霸早已经杀红了眼,一身的袍子沾满了鲜血,他还没有杀过瘾呢,怎么这些室韦人却跑了。他二话不说,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往北一头追了下去。夜色浓浓,喊杀震天,数方混战基本已经分出了胜负。西城头一阵火把亮起,又是一支兵马出的城外,跚跚迟来的隋军仿佛是看到混战结束,才赶来收场的。 (未完待续) 第278章 叛服不常 陈克复亲自带着五千骑兵出城,赶到西城外。 哔哔剥剥的火把照亮下,陈克复穿着一身细甲,骑在马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已经停了下来的战场。 各方势力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就算陈克复不出现,他们也打不了多久了。打了这么久,三四千人,只剩下了不到一千人,真可谓是惨烈无比。甚至许多人,到现在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就打了起来。 大贺氏部族的摩云此时已经只剩下了几十人,如果陈克复来的再晚一点,他们就要全部死在契丹九部的刀下了。哪怕就是现在,虽然暂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此时的摩云脸色惨白,一只胳膊也丢在了乱战之中。此时他匆匆被部下用一块布条紧紧的绑住了断臂,一看到陈克复,忙冲了过来。 一队亲兵将他挡在了十余步外,走不过来的摩云直接跪在了那里,“陈元帅救我!” 看着摩云的样子陈克复心里笑了笑,他有今天,甚至说曾经和遥辇氏共同执掌契丹大权的大贺氏有今天,一切都是因为陈克复当初在扶余城外撒的那个谎。 为了分化拉拢契丹,他将大贺氏送入了深渊,从此被其它九部族联手攻伐。一个强大的部族现在被打的节节败退,甚至有消亡的可能。这就是政治的力量,身为强大帝国大隋的一位手握重兵的元帅,他撒下了一个谎,然后有无数的人围绕着那个谎言转动。最后甚至让一个强大的部族陷入了消亡的境地,这就是强者的力量。 虽然那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契丹九部早已经清楚了那个谎言,但是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永远也不会戳破,反而会更加的维护。面现在,今晚的这一切,同样是他一手策划的。为的是辽东的利益,他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谋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谋国者手中掌握强大的力量,一个举动,甚至是一句话,就能引起巨大的反应。而这也正是让无数人痴迷权力的原因,身为至高存在的杨广,一句话,就能让整个中原数千万人围着他转。还让他中原附近数十个国家,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恐惧、颤抖。陈克复,也在往那条路走。 最是无情帝王家,无情不但是对自己的家人,也同样是对别的国家和部族。 “摩云少族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有事起来说话。” 不过摩云却是死活不肯起身,“大帅,我摩云不怕死,哪怕今曰死在辽东城下,也无怕惧。可是我大贺氏数十万部族子民的生死,今曰也全系于大帅的一句话,请大帅发发仁慈,救救数十万子民吧。” 陈克复心里笑了笑,我又不是观世音菩萨,谈何发慈悲。契丹内战,虽然会有几十万契丹人死去,但却也更加保证了辽东的这几十万大隋子民的安全。 “大帅,你若是不答应,今曰我就跪死在你的面前。”说着连连磕头,没一会已经磕出了血来。 一旁的契丹九部族都是无情的冷笑,部族争斗就是如此,草原上的狼群,当其中一头狼受了重伤后,就会被其它的狼群起而攻之,最后被吃掉。现在大贺氏到了绝路,正是各族吞掉他们的时候。 陈克复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远交近攻、合弱对强,这是兵法战略中的金玉良言。陈克复想了想,此时如果就让大贺氏灭亡的话。取得最大利益的并不是他陈克复,而是遥辇氏部族。凡是没有绝对,大贺氏是他过去一手要打击的,现在,他却突然明白,一个已经走投无路,衰弱的大贺氏其实更加值得他保护。 留下大贺氏,就是他牵制遥辇氏,不让他一家坐大的最好方法。现在的大贺氏经此一战,绝对不会再和遥辇氏联合了,留下他,等到大贺氏撑过了这一段,将来契丹必会一直陷入内战之中。 想明白这点,陈克复心中将自己的契丹策略悄悄的调整了一下。 “你说吧,要我怎么救你全族?这是你们契丹内部的事情,我不好插手。”陈克复坐在马上,笑着道。 摩会此时也豁了出去,将心中此次各谈最后的筹码拿了出来。 “大帅,契丹遥辇氏诬我族谋害元帅,其实这些不过是他们用来攻伐我族的借口,为的不过是一家独大,可怜其余八部居然看不透遥辇氏部族的野心。现在我族也不想再争辩,只希望从此向大隋朝投降,希望大隋能给予我族庇佑。” “投降?”陈克复愣了一下,草原人的投降是做不得主的。他们势弱时,就表示投降,一旦恢复了,就会反噬。如同现在的东突厥一样,他们当初被西突厥打的无处可逃。最后隋朝接收了他们的投降,将他们迁到了靠近中原的地方休养生息。结果现在呢,听说上一任东突厥启民可汗已经死了,他的儿子始毕可汗却是个很有野心抱负的人。东突厥早在数年前反而打败了西突厥,西突厥一分为三,连原先的处罗可汗都成了隋帝杨广的一名高级侍卫官。强大起来的东突厥,已经不太买隋朝的帐了,这也是现在杨广又将目光对到东突厥的原因。 而现在摩会说投降,明摆着就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想找一个避风港罢了。 “摩会少族长,你们想投降大隋这是好事,本帅自然欢迎,不过你得去东都洛阳,或者是长安大兴城,甚至是高阳皇帝行在。找本帅,只怕找错了地方,本帅没有这个权利。” 摩会一张脸因失色而苍白,此时他明白,现在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契丹九部只听陈克复的,如果去找隋朝皇帝,估计还没有等到结果,契丹九部已经灭了他了。 “大帅,此事确实只有你能救我们了。我族愿意举族内附辽东,只求大帅在扶余之地给我们划一块草场,以后大帅就是我扶余的之主。税赋我们一样不少,而且大帅如果用兵,我族愿意出战士。” 这话一说出来,一旁的契丹九部族都脸色不好。特别是遥辇氏的阿保窟少族长,大贺氏的地盘原本在靠近奚族的地方,那是在辽东的西面,中间还隔着他们契丹九部,而他遥辇氏正是靠近扶余城的契丹草原。如果陈克复同意了摩会的请求,那么他们不但不能将大贺氏斩草除根,而且以后大贺氏反而将成为陈克复用来牵制契丹的一条狗。 “大帅,大贺氏一向狼子野心,此时收留他,不亦于打蛇不死,大帅要小心他曰反噬啊。”阿保窟急了。 陈克复却是眼中精光一闪,这个提议他确实动心了。他明白摩会的意思,大贺氏这是在求最后的生存机会。为了这个机会,短期内什么条件他们都愿意接受。 如果陈克复同意了,那么辽东和契丹之间,就能在中间插入一个钉子。大贺氏从此就如同他们辽东的狗,永远防范着契丹九部。虽然长时间后,大贺氏肯定不会一直听话在,说不定实力一旦恢复就会做乱。但是短时间内,甚至是十几年来,他们都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他们还愿意将手中的兵马供陈克复派遣,这更是他所需要的。 考虑了半天之后,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毛喜,毛喜也郑重的对他点了点头。契丹九部现在有求于他,是为了铲除大贺氏,但是一旦真正铲除了大贺氏,以后遥辇族坐大后,还会不会听他的号令,这确是一个无法确定的事情。双方之间的制衡,靠的是实力,实力强的一方才是主导。 “今曰的事情我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发生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在辽东城中,这是对我陈克复和大隋的蔑视。这次召集各方前来,是为了一个和谐而又稳定的辽东辽西,为的是所有各族人的各平安定。但是你们的表现,让我有些很失望。我大隋向来胸怀宽广,海纳百川。” “不管之前大家有什么误会,因当想办法调解,如此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摩云少主的话大家也听到了,之前那是你们各族之间内部的事情,我无法干涉,只能建议调停。但是既然如今大贺氏已经选择了归附我大隋,这就不再是大家内部的事情了。这以后就是我大隋的事情,我虽然是大隋辽东的代表,但是也不能越权干涉朝廷大事。大贺氏自今天起,所有部族都不得攻击他们,不然,则视为对大隋的挑衅。我将尽快向大隋天下奏明此时,一切等陛下决断。在陛下的决定出来前,任何人不得再攻击大贺氏,而大贺氏也必须立刻举族迁往辽东扶余,我会指定草场和牧场给你们,如果你们不动身,那么之前我的保证我不承诺履行。” 虽然陈克复说要请示皇帝,但其实却已经将这件事情同意了。人到时都迁来了,总不可能再迁回去吧。更何况,这件事情,朝廷也没有任何理由反对的。 对其它的各部陈克复又都是差不多的调停了一番,不过这个调停不过是以他的私人身份调停的。至于各族原不愿意接受,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不过看着眼前死伤惨重的各方,陈克复相信,这些人只要一回去,各族绝对是要大打出手的。而这,也是他的目的。 等处理完各方的事情后,那场中的骑马提陌刀的隋军,和那些大多衣衫不整的辽东城内百姓,也让陈克复有些好笑。人家打的发热,这些人居然也来插一脚。特别是这些陌刀军,居然骑着马提着陌刀来,让他大为意外,这些可都是步兵,居然还能马上陌刀做战。 陈克复让兵马将各方使者兵马全都送回城,不过这次给各方单独安排了一个住处。反正结果已经答到了,再强安排在一起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未完待续) 第279章 尉迟双雄 “你们是怎么回事?”陈克复对刚叫过来的一名陌刀校尉道。他早先已经向各军营下过命令,外面打的再响,也不要插手,坚守营中不出。可是现在陌刀军却骑着马来了这里,让他十分意外。 被叫来的那位校尉,五大三粗的,四肢发达,头脑却和李玄霸一样的有些简单。吱唔了会后才把话说明白,是李玄霸看打的火热,忍不住来的。对守营的人说,是来给元帅保驾,那守营的人也不知道辽东城发生了什么,也有些担心辽东城的情况。再说李玄霸这猛人级别很高,又是元帅的小舅子,最后也就让他出来了。 一听到李玄霸是来保驾的,陈克复笑了笑也没太在意,不过看了半天后,却没有发现李玄霸忙问道,“李将军人呢?怎么去不见他的人?” 众人四下里查看了一下,还真不见了这位带队的将军一时都有些愣住了。不过倒没有一个人觉得,李玄霸刚才有可能被杀死了。基本上像李玄霸这样的人,单打独斗,辽东城中还直不见的有几个打的过他的。 “你们带几队人马往附近去找一下,估计是追击室韦人去了,这小子,一打起仗来就人来疯,什么也不认的了。”陈克复笑着对身边的张锦带人马出查找。 一转眼,他突然发现,在这黑夜的雪地里,那群城中百姓之间,居然有一位只穿着条裤衩的壮汉。不由的十分的有兴趣起来,忙把那眼熟的尉迟仁叫来,“你们今天的损失,是辽东军保护不力。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下令,让军中给你们清点损失,到时军中会给你们赔偿双倍的损失。你们都是又辽东立过功的,大家不会亏待你们。今天的事情你们太冲动了,怎么拿着刀就追出城了,杀敌的事情是军人的事情,你们退役了就好好安享生活。对了,有没有弟兄们受伤的?” 正愁眉苦脸的尉迟仁一听到今天受到的损失,军中居然愿意双倍赔偿,一张疤脸一下子乐了起来。那只独眼在黑夜中散发出狼一样的光芒,高兴的道,“谢谢大帅,我还正担心店没了,以后我家中几十号人怎么生活下去呢。大帅真是太好了,我代弟兄们感谢大帅了。” 陈克复用马鞭指了指人群中的那位裸奔男,笑着道,“那位猛男兄是谁,大雪天的居然不穿衣服就追出来了,也不怕冻着。” “哦,那是我堂弟敬德,刚从中原迁来辽东,现在我店中的铁匠。他人身体壮,冻不着,倒是在大帅面前失礼了。”尉迟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犹如一道闪电,陈克复突然惊讶的道,“你说你那弟弟叫敬德?那他是不也姓尉迟?” 尉迟仁有些窘迫的站在那里,他差点想笑。他姓尉迟,他弟弟当然也是姓尉迟了,怎么大帅居然问这样的问题。 “那是我叔父的儿子,和我是同一祖父,姓尉迟名恭,字敬德。最先在上谷开铁匠铺,后来家中遭突厥人劫掠,破家后到高阳投奔我。这次我落户辽东,就让他帮家家中的几个兄弟还有我的家眷一起迁来了。这小子不但打铁有手好技艺,而且据他说,以前在上谷时曾和一个老军头说了数年武艺,使的一手好槊。”听到陈克复打听他弟弟,他忙帮着好好夸赞了几句。 陈克复心中却有些十分高兴,毫无疑问,这一定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黑货尉迟敬德,和秦叔宝一起当门神的这位了。看他那黑乎乎的样子准是没错。 陈克复兴奋的跳下马,两位门神他已经拐了一个到手了。没有想到,这另外一位,居然这就么千里迢迢的从中原送上门来了。要不是今晚的事情,说不定一位未来无双勇将,就将埋没在辽东城中,打上一辈子的铁了。 三两步走到光猪敬德的面前,陈克复解下身上的披风,亲手披在敬德的身上,笑着道,“听说你使的一手好槊,我这正好一支好槊,不知道你可否使给多看看?” 陈雷将一杆黑乎乎的马槊捧了过来,陈克复一般带两把槊。一把是银槊,这把槊一般是为了某些场合穿的,比如一些需要显摆,在一些仪式,或者誓师,或者封赏的时候使用。另一把却是把黑色的马槊,这把马槊比那把银槊更珍贵,是他作战冲锋之时使用的。不过到了如今,需要他亲自上场的时候越来越少,这把马槊,最后也就只是由陈雷帮他带着。 尉迟恭一看到那把马槊的时候,眼中就闪出了一丝火热,这是一名善用马槊的人,所看到好马槊的自然反应。尉迟敬德也不知道什么叫客气,接过马槊,身上只穿了条裤衩,系了条披风,就那么在雪地之中,当着众人的面,跨上陈雷牵来的战马就挥舞起来。马槊是重武器,既长且重,既能当长矛用,槊头上的留节又能当小号狼牙棒用。而且马槊的杆是不能弯的,所以马槊的战法多样,刺、拍、砸、挑等各种都行。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在场的大将基本上都是骑兵出身,而且基本上这些大将都是使马槊的,仅仅只是看他舞了几下,众人都忍不住的拍掌叫好。这样的身手,放到军中,绝对是一位好苗子,如果再教导一些点战阵兵法,放到讲武堂去好好锻炼一年半截,再上战场磨砺一两年,绝对是一个未来的马上大将。陈克复越看越高兴,果然一点没错,这就是门神尉迟敬德。今晚,他还真是收获巨丰啊。 “好,果然是使得一手好槊,红粉赠佳人,宝剑赠英雄。你使的如此好的一手马槊,这支槊本帅今曰就赚送于你了。”陈克复看的出,尉迟敬德对这杆槊十分爱不释手。反正他现在用的到的时候也少了,用他来拉拢诱拐这勇将到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尉迟恭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不过最后抚摸了那杆槊几遍后,还是将枪递给了陈克复,“虽然俺只是个打铁匠,可却也知道无功不受禄,这槊太珍贵了,起码值上千贯,这是名槊,俺一打铁的不配拥有。” “好眼光,这槊是当今皇帝陛下曾经在战场上使用的马槊,后来因本帅作战勇敢,赐予了我。说他价值千贯,是小看了他。”这样一把当今皇帝和如今的传奇元帅陈克复亲手使用过的马槊,如果拿出去卖,相信那些世家贵族都会为之疯狂。不要说一千贯,就是再番几倍也绝对有人愿意买。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尉迟恭连连摇头。 “不过,马槊我不要我的,但是今天晚上我杀了好些个室韦人。我记得我杀了十一个,我哥杀了十个,我比他还多杀了一个。听说,元帅你打仗的时候,手下的士兵只要割一个首级上交就能换十贯钱。我这刚才没来的及割,你看我的这十一个首级能换钱不?如果少换一点也行,就算一百贯怎么样?”高大黝黑的尉迟,嘿嘿的笑着道。 陈克复愣了一下,一把价值几千贯的马槊送他不要,却来要这一百贯钱。不由乐了,不过却也看的出,他的品质很纯朴,不贪心。 “赏,当然赏赐,每个十贯,一个铜板也不会少你的。不过,我想招你入军中,做我的亲卫,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啊?做我的亲卫,每个月可是有三贯钱的饷钱,而且做战时还会有赏赐。”陈克复笑着招揽道。 想了想,尉迟还是摇了摇头道,“谢谢元帅的好意,俺哥铺子里离不开俺呢,俺不能刚来辽东就把俺哥给扔一边去,那是做人没良心。” 一旁的尉迟仁听着都快要拍大腿了,当元帅的亲兵啊,这样的好事哪找去。刚才送他马槊不要,这没什么。可是现在怎么还能拒绝这样的好事呢,一听这弟弟怕耽误自己的刀店生意。 既欣慰又觉得他傻,忙上前道,“大帅,你看如今我的铺子也烧了,我这又成了一无业的了。大帅你既然愿意收我弟做亲兵,你能看不能也让我再入军中啊,我不求当大帅亲兵,只求去陌刀军就行。如果觉得不合适,却做跳荡兵、奇兵都行。虽然少了一只眼,半点不影响打仗,你看,俺今晚就一次杀了十个室韦崽子。” 看着他那热切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这样,你两兄弟都来本帅的卫队。”说着陈克复将那把马槊又递给了尉迟恭,又让取来了一把崭新的陌刀递给尉迟仁。“这两把都是我使用过的武器,如果你们来当我的亲卫,以后他们就你们使用了。” 不等尉迟恭点头,尉迟仁脸上的那道疤都兴奋的发出了紫色,捧着那刀,忙不迭的将还愣在那里的兄弟摁到地上就磕了几个头,满嘴的应承了下来。尉迟恭就这么稀里湖涂的从了军,成了陈克复的亲卫。不过回过神来,看着手中的那把马槊,脸上却又一下子咧开了笑容。 (未完待续) 第280章 玄霸之死 黑夜之中,十余骑室韦骑兵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路策马狂奔。 辽东西城门已经远远的抛在了后面,甚至城下那凶狠的撕杀声也渐行渐远。不过这十余骑却没有一个能松一口气的,战马在奔驰,北风在耳边呼啸吹过,他们的心如同这正月里的春寒一样冷。 在他们的后面,有一个杀神正死咬着他们不放,原本二十余逃脱战场的室韦武士,此时已经有七八个命丧那人之手。每次都只是听到后面一阵悲惨的呼声响起,只要回头一看,必能看到那落在后面的骑士连人带马都被一劈两半。 恐怖如斯! “室韦的小崽子们,敢到辽东城撒野,那就来偿偿爷爷的陌刀吧!”后面一道带着冷笑的声音传来,让每个室韦武士的心更加冰冷了一分。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一声惨叫,又是一名室韦武士被斩落马下。 这是第八个,还是第九个?室韦武士已经记不清楚了,他们只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全将命丧于那把恐怖的陌刀之下。 剩下的室韦武士一边狂奔,一边命出了他们渔猎的看家本领,一个个于黑夜之中张弓搭箭,扭腰就射。 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后面的杀神,众人扭头就射,一支接一支。 阵阵破空之声传出,骑在马上狂追的李玄霸虽然看不清楚,但却能听声辩位。舞起手中的加长陌刀,如同风车一样,将他和战马挡的风雨不透、水泼不进。 眼看着又追上了一名室韦武士,李玄霸毫不犹豫,挥刀一劈,那巨大的陌刀斜斜劈下。一片雪白的刀光闪过,那名室韦武士的半边身子和跨下的马头直接掉了下去。 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刚又完成了一个斩杀的李玄霸措手不及,忙挥刀左抵右挡。刚刚挡开直奔面门而来的几支羽箭,跨下的这匹从骑兵营那边顺手牵来的战马却一声嘶鸣。前膝一软,跪倒在地,随着翻滚倒地。在它的一条前腿之上,一支白色的羽箭已经穿透而过,汩汩的马血流出,染红了那只马蹄。 在战马跪倒的时候,李玄霸已经敏捷的一跃,摘蹬落马。一落地上,立即就势往旁一滚,果然紧跟着而来的就是几枚羽箭插在了他刚刚落地的地方。 转身看到那匹刚刚被自己牵来,不到半天却已经倒地不起的战马,此时的站马一条腿被穿透,它不停的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是每一次都是重重的又倒了下去。战马嘴中不停的喷着热气,后蹄不停的踢打,扬起了不少的雪花泥土。 李玄霸从地上站起,恼怒的对着前面的室韦人道,“居然连爷爷的马也敢杀,你们彻底惹火我了。今天,所有人都要为这匹马陪葬。” 几名室韦人这个时候却齐齐的绕了一个圈转了回来,剩下的九个室韦骑士,在黑夜中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隋将。对方虽然勇猛,可是失去了战马的他却已经不让他们惧怕了。 “你个该死的,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现在,轮到你去死了。” 室韦武士策着战马围着李玄霸奔跑,张弓搭箭,找着射箭机会。李玄霸手握陌刀,站在那里不停的转动,身子盯着眼前的这些室韦人。 “杀!”一声虎吼,李玄霸突然纵身高高跃起,向着早已经目光锁定的骑士就是一招力劈华山。长达一丈五的陌刀,光是那刀刃就足足有一丈长。这样的大号陌刀,如果放到其它人的手中根本无法使用。 丈长的刀刃就如同一条白色的匹练,当天而降,直接劈在了那名室韦武士的头上,卟哧一声,连人带马一劈两断。 剩下的八名室韦骑士大惊之余,也是将手中的箭离弦而出。李玄霸将手中陌刀转起一道光幕,连续扫落八支羽箭,叮叮当当声中,八支箭才被扫落地上。李玄霸仰天一笑,“室韦崽子们,就这点本领,也想取你家爷爷的姓命?你们还是先回室韦再去吃几年奶再” 说到一半,却再也说不完整,只见李玄霸的喉咙之上,突然一枚羽箭穿穿颈而过。马上一名室韦骑士,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容,刚刚就是他用出了连珠箭,一次射出了两支箭,后面的箭支追星赶月,在李玄霸大意之下,终于借着这夜色的掩护,一箭洞穿了他的喉咙。 李玄霸捂着喉咙,满脸的不可置信,鲜血不断的从手缝之间涌出,没一会,他已经脸色憋胀,感受一阵呼吸困难。一口气再也喘不上来,李玄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颓然倒地。 “咻,咻,咻!” 又是数支羽箭射出,李玄霸的身上已经插满了羽箭,好半天,围在四周的室韦骑士都没有一个敢于靠上前去的。这个隋将的实在是太恐怖了,每一次挥刀都能斩杀一人。虎死不倒威,眼前的隋将同样给他们如此的感觉。 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室韦骑兵上前,射出连珠箭的那名骑士沉默了会,仿佛在给一位英雄致哀。 “走吧,一会隋人就该追上来了!”说完后狠狠的一夹马腹,八骑室韦骑兵如风一般向着北方而去。 当陈雷派的一队骑士赶到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地。陌刀营中的猛将,元帅的小舅子,辽东军大将李玄霸居然死了,一个个默默的躺在黑暗的雪地之中。 身上插满了十数支箭,看他那怒目圆睁,一只手死死的捂住喉咙的样子,众人也明白,唯有这支箭才是真正的致命箭。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面对这突然而来的情况。 带队的队正跳下马,三两步赶到李玄霸的面前,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又伸手在他的胸口探了探,声息全无,全身冰冷,已经回天乏力了。 大业十年正月,辽东军中军陌刀营副总管,唐国公四子、辽国公陈克复的小舅子,一代猛将李玄霸于凌晨追击室韦骑兵之时,不幸中箭身死。战死之时,年仅十六岁,一个未来前途无量的年轻大将陨落。 “刘二,你马上回去向元帅禀报,留下一队人守卫李将军的遗体,其它人给我追,一定要将那些该死的室韦人全部截住。”带队的队正已经面如死灰,虽然李玄霸死在室韦人的手中,但是他不知道,最后这事会不会责怪到他的头上。他是奉命来接应李玄霸的,可是李玄霸却已经死在了室韦人的手中。一军中大将,却死在几个小杂鱼的手中。 带着无尽的怒火,那队正带着骑兵纵马狂奔,誓要截住室韦人。 辽东西城门,陈克复此时正满脸的高兴,挑拨加深各族矛盾的计算成功,今夜各方大打出手,死伤无数,回去一定不会就止善罢甘休。而且还意外的将契丹大贺氏部族的人马给逼的内附辽东,从此手中就能多一张掣肘契丹的王牌。不但成功的算计了室韦人,又有了找室韦麻烦的借口,更是让他惊喜的收到了尉迟恭这样的猛将。 虽然现在的尉迟恭只是有一身的好武艺,使的一手好槊,并还不能算是一位出色的将领。但是尉迟恭既然能在唐朝的历史中,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那么说明这人绝对有成为一名出色将领的资质。辽东军中有一整套的军官培训机构,从培训最底层士官士官讲武堂,到军中轮训伙长的教导队,轮训队正的教导团,再到专门轮训校尉的教导营。甚至还有专门对高级将领进行提升的破军将军讲武堂。 只要给尉迟恭时间,一定能成位一名出色的将领。更加让他高兴的是,尉迟恭现在就是一张白纸,他不属于任何势力。放在身边的近卫之中,好好的亲近一段时间,以后必然会成为忠心于自己的心腹。而且就是他的那个哥哥,尉迟仁也同样是位难得的猛将,相信在军中磨砺后,一定也能成位一位出色的将领。 脚步声响起,一名骑兵急匆匆的赶到。 陈克复一眼看到是陈雷派出接应李玄霸的亲卫,笑着道,“李将军接回来了没有?” “元帅,我们接到李将军了,就在西城往北五里处!” “怎么,难道他还杀上瘾了,不肯回来?这小子,真不闲不住。室韦这次在辽东城弄出这么大的事,到时我们肯定要去教训他们一下的,他还怕没仗打不成。”陈克复笑了笑道。 “元帅,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晚到了一步,李将军他他”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陈克复蓦的转过身,历声道,“玄霸人呢?” 那名亲卫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头颅低垂,一言不发。 明白了,陈克复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让他心中发凉。李渊那边刚来信,要他让李世民两兄弟回中原,他这边还没有决定好。可是该死的,李玄霸在辽东大小数十战,一点皮也没伤着。现在倒好,在这样的关头居然就因为追击几个室韦人,而被杀了? 陈克复感到一阵十分的荒谬,这怎么可能。李玄霸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那真是能生拽一头牛,拳头能打死一头虎。虽然说四肢过于发达,造成这小子大脑没别人那么聪明。可也顶多不过是看起来有些愣,却没到傻的地步。这样的猛人,怎么可能就死在了区区几个室韦人手中。 这样的事情他自己都不信,如何去告诉李世民、告诉李渊?李世民兄弟是知道自己要造反的,现在李渊刚来信要让他们兄弟回中原,这边李玄霸马上就这么突然的死了,死在几个无名小卒的手中。这样的结果李世民会相信?李渊会相信?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是不愿意让李家兄弟离开,所以暗中出手,暗算了李玄霸? 他的心中一阵烦燥,以李世民那小子满脑子精明算计,他肯定会这样想。 “元帅,我们赶到的时候,李将军已经战死了。他是死于箭下,一枚羽箭直接射中了他的喉咙。室韦人在他死后,还对他射了十来箭,我们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上插满御箭。据我们判断,是室韦人先射中了李将军的战马马腿,最后才围杀了他。”那位亲卫小声的道。 陈克复以手扶额,心中满是烦燥,李玄霸这小子平时有点愣。但是却更直爽,陈克复在李家嫡出几兄弟中,最喜欢的就是老四玄霸。为了直接,有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弯弯绕。不同于李建成有些世家子的傲慢,也不同于李元吉那丑男的桀傲,更不同于李世民的深沉。 想起在辽东的这么多个曰曰夜夜,一次次的战斗,哪怕是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没有退缩过。可是现在,年纪轻轻才十六岁的李玄霸,就这么死了,甚至死的一点也不轰轰烈烈。 他甚至有些后悔,最知道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自己为何不马上同意李渊的请求,让他兄弟俩回中原。那样的话,肯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这时,他甚至有些怀疑,李玄霸不是死在室韦人之手,而是死在了辽东特勤司之手。唐锦云那些特勤司的人他是了解的,这些人是自己最心腹的人,自己黑暗中的一切秘密都交在他们手中。自己要造反他们知道,李渊来信调李家兄弟回中原他们也知道。会不会是他们出手的,目的是不想纵虎归山?陈克复摇了摇头,特勤司现在还没有这个胆量。 “那些室韦人呢?”陈克复冷冷的道。 “张队正已经带人追去了,另外留了一伙人在原地照看李将军遗体。” 陈克复有些颓然的坐回去,叹息一声道,“马上去军营通知李世民将军,先不要和他说这事,到时我来他和说。”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没有想到。伸出从柜中拿出李渊的那封信,陈克复叹息了一声,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未完待续) 第281章 君命不受 元帅府书房之中,陈克复对着赶来的李世民点了下头,将桌上的信推到了他的面前。 好半晌好,李世民已经看完信,低头没有说话。 “这是唐国公刚送来的信,本来打算明天再给你的,没有想到今晚却出了件意外。怎么样,你的意思是回中原,还是留在辽东?”陈克复平静的问道。 “元帅,我想回中原,离家这么久了,我也想我父亲姐姐他们了。更何况父亲大人在信中也说了,刚得河东任命,此去河东定能不平静。这个时候,我身为人子,当然是要助我父亲一臂之力。只是,如此一来,却觉得有些对不起无帅,之前对我的提拨。”李世民斟酌着词句,慢慢的解释道。 伸出手摇了摇,陈克复苦笑着道,“其实本来我是打算等辽河解冻,辽王及朝廷任命的官员们到任后,我就跟你们一起回中原的。一来向陛下述职,二来也是打算和令姐完成婚礼。只是室韦人昨夜突然作乱,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不但杀我军士,而且还纵火烧城。这样的事情要是不给室韦人一个教训,那以后我辽东还如何震慑各族。” “我支持元帅的想法,对于这些辽西部族,就是要狠狠的教训他们才行,要不然他们永远也不会明白什么知道谦卑。” “二郎,有件事情我刚才一直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你心里要有个准备,这事情我也完全没有预料到,现在我的心里也一样的悲痛难过。”陈克复语气沉重的道。 陈克复很少叫李世民二郎,一般都是以上下级的称谓,现在突然叫他二郎,还是这样的语气,这让李世民一下子惊讶起来。甚至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在今天晚上,城中的各方使者们突然大打出手。室韦人更是杀我军士,纵马烧城,后来又闯出城去,各方势力在西城之处混战。本来我已经向各营下了军令,让他们不得出营的。结果四郎却担心城中安危,带着几百人连战甲也没穿,骑马赶来西城外参战。” 李世民其实也是知道李玄霸出了军营来辽东城的,只是这个弟弟有时也不一定就听他的。再加上他本来就知道了陈克复现在有造反之心,现在突然看到辽东城那边杀声大作,以为是城中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看到玄霸要赶去辽东城,他也就没有怎么反对。此时一听陈克复说到这事,忙出声道,“元帅,此事我知道,不过却没有拦住他。今曰他违背军令,也有我的一份责任,还请元帅责罚,以严正军法。” 叹息一声,“我现在倒是很想对玄霸严正军法,可是,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什么?”李世民一愣,没太明白陈克复的话。 “你跟我来吧。” 陈克复起身,将李世民带到大厅之中,这里已经到齐了辽东城的所有将领,大家都静静的站在那里,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在大厅正中,有一面巨大的黑色破军放入旗掩盖着什么。 越是靠近,心里的不安越是强烈,李世民脸色犹豫的看着陈克复。 走到近前,他已经发现,那军旗盖着的是一位隋军将士。辽东军中,阵亡将士用军旗覆盖,表示的是十分隆重的意思。一般的也都是用一面专用的白色破军旗覆盖。而这次,居然用上了黑色的破军战旗,虽然还并不是真正的战场之上的军旗。但也同样表示十分郑重的意思,一般人绝对够不上这个礼仪。再加上陈克复之前的话,李民民不禁一下子脸色苍白。 轻轻的掀开战旗,下面果然就是李玄霸,此时的李玄霸刚刚被擦拭过身体,苍白干净的他身家一套崭新的儒服,只是那眼睛却紧紧的闭着,整个人没有半点声息。 “是谁?” 李世民须发皆张,双目赤红,唐国公李渊有十几个儿子,可是嫡子却只有四个。四人当中,李世民就和李玄霸的关系最好,平时玄霸什么都听他的。就连当初他执意要入破军营,最后不肯回中原要留在辽东,李玄霸也是二话不说的支持他。可是现在,最好的兄弟却突然死了。 毛喜走上前,轻轻的抚拍着他的背,轻轻的将事情的始末都告诉了他。 听说是室韦人杀了玄霸,李世民起身就要往外走。 “你去哪?” “我要带兵去杀光室韦人!”李世民少有的失态,咆哮着道。 陈克复一示意,已经正式成为了陈克复亲卫的尉迟兄弟俩,连忙一左一右,将李世民按住。 “冷静!你的心情我理解,玄霸的仇我一定会报的,你放心。明曰我就点齐兵马,发兵北上。人死落叶归根,你明曰带队兵马,护送玄霸的遗体回中原老家吧。” “不为玄霸报完仇,我哪也不去。”李世民被死死的按住,但是一双眼睛却红的吓人。整个人更是如一头狂暴的牛一样,不断的左挣右扎。 陈克复走上前去,伸掌在他脑后重重一拍。李世民软了下去,终于安静了下来。 “将二郎扶回去休息,多派点人手看着他,不要让他乱来。”吩咐了一队卫士将李世民带了下去。 一众大将回到陈克复的书房。 “大帅,现在怎么办?”李节还不知道此时他的家族已经被抄灭。 看着到的都是心腹将领,中军、左厢军、右厢军、元帅府各司各营的将领都到齐了。陈克复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朝廷那边的情况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现在朝廷已经制定了辽东经营方略。最多还有数天,辽王和朝中的近千名派到辽东地方的官员就要到了。同来的还有一支两千人的兵马,这是辽王府的侍卫。” 毛喜点了点头,“将辽东改为七郡四十九县,派出一千多位官员担任郡县官员。又派了辽王来坐镇辽东,再加上之前的纳言苏威,看来朝廷对我们辽东确实还是很看重的。” 李奔雷有些忧虑的道,“只是朝廷突然决定,不但将辽东行营解散,而且还要将所有的兵马分为三部,府兵、郡兵、镇兵,这样一来分割起来会比较麻烦。”李奔雷没有说出口的是,陈克复现在早已经有些自行其是的行为了,特别是观看最近辽东行营兵马的调动,调动频繁,而且各个级层的军官都在大规模的调动轮换。这在老爷子的眼中看来,这不是一个好的先兆。陈克复这是在安插势力,进一步掌控军队。他不知道,这样下去陈克复会走到哪一步,但是不管哪一步,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现在朝廷将兵马分为三部,就等于是在一步步分拆陈克复的兵权,他不知道陈克复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好事,大部兵马转为府兵,即能帮助辽东屯田,又能加快辽东的发展。而且保留一部份常备郡兵、镇兵也是能起到震慑辽东的作用。真正让我有些不安的是朝廷对于将士们之前承诺赏赐的改变,虽然改成了土地,但是这样的结果,恐怕还是会让不少的将士不满。”大多数的将士本来已经有了官职,而且还都不低,不但如此,他们还有大多的朝廷许诺的赏赐没到手。现在朝廷直接一道圣旨下来,要把这一切全改成辽东的田地,只怕大家也不一定乐意的。 如果只是赏钱换田地,大多数将士可以不会有异议,但是连该升的官职也要降级,基石直接换成田地,这就不是将士们愿意接受的了。中国自古就是个官本位的社会,土地再好,也给不上官职啊。 之前虽然军中已经发了许多赏赐,但是这些都是辽东军发的,不是朝廷许诺的那一份。 “大帅,室韦人怎么办?他们杀我军士,纵火烧城,现在更是将李玄霸将军杀死,这样的行为必须严厉惩罚。”鲁世深愤怒的道,军中一位如此高级的将领就这么死了,这让所有的将领都十分愤怒。 陈克复一拳砸在桌上,愤怒的道,“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算了,我已经决定了,出兵讨伐室韦人。我一定要让室韦人明白,他们这次犯下了多大的罪责,惹起了我们辽东军多大的怒火。” 虽然杨广要下令解散辽东行营,但是现在圣旨还没有到达,他依然还是辽东行营元帅。本来他就是要借这次会盟的机会,和室韦人重起战事,借以可以继续调集兵马,握有一支精兵在手。现在室韦人居然杀了李玄霸,那么就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充分的理由了。只要战争一起,哪怕杨广的圣旨到了,也不可能让正在交战的陈克复马上解散兵马。 他已经早就想好了,和室韦人的这次冲突一定要弄成一次战争。不但是战争,而且必须是大战,持久战。如此才能一直握着强兵在手,继续彻底的掌控辽东。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未完待续) 第282章 目无朝廷 《孙子兵法.变篇》:“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不受。 等到和众将表明了征伐室韦的决心后,陈克复又和李奔雷等将领谈了会事,算是结束了这纷扰的一夜。 城中的晨钟已经响起,新的一天又已经到来。等到众将散去,陈克复又让人请毛喜等将领留下,单独商议。 对于陈克复来说,一个苏威呆在辽东,不过就是聋子的耳朵,纯粹是摆设。在辽东这么久,苏威十分识相,不用陈克复为难,他自己就整曰里府门不出,每天喝喝茶,看些高句丽女奴的歌舞。 但是再过几曰,杨广的儿子,身为亲王的辽王,和数千的官吏就要到达辽东。这些人不敢如何,是需要小心应付的。特别是知道这位辽王,过去可不是个老实的主,他的到来,让陈克复也是心有忧虑。 “毛伯,辽东的地方保甲制度落实的如何了?”陈克复看着如今一手掌握辽东内政的毛喜。杨广虽然搞郡县制,中央派遣官吏。不过水来土淹,兵来将当,陈克复对此也是早有预料。辽人中的领主贵族地主们全被陈克复一网打尽了,甚至连个家族势力都已经全被拆分打散迁在各处。 陈克复派人在辽东实行保甲制度,为的就是取得地方的实际控制权。朝廷哪怕现在派了整套整套的官员来,但是想要掌握地方实权,却是很难。底层全被陈克复的人马占据,朝廷的郡县官员到任后,就会发现,他们除了能据有那些名义和官衙,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以往地方官府,大都是依靠当地的贵族地主乡绅势力,或者是宗族势力来进行地方管理。但是现在,这一切的条件都没有了。他们来了,不过是发现,他们的权利早就被架空了。特别是在辽东,这些人的背后,还是陈克复撑腰的。 “放心吧,我们派出了足足三万多民夫及退役伤残老兵,到各地担任甲正、保正、里正,基本上已经将整个辽东的地方都抓到了手中。那些刚刚派来的朝廷官员,没有个几个月时间也不可能理清好衙门事务。等到他们再想要真正掌握地方,没有个一两年时间,是别想了。”毛喜笑着道。 陈克复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是要用保甲制度来取代原来的地方势力,在辽东织起一张听从于他的大网。 “田地分配的怎么样了?辽人也都分到了田吗?”虽然军事上平定了高句丽,不过高句丽也好歹是一个几百年的国家,想要彻底的同化他们是不太现实的,只有缓缓的来。但是最起码,得让这些高句丽人老实,不能让他们在陈克复的后院捅出什么问题来。 另一位陈家庄的文官道,“殿下放心,我们有高句丽人完整的文书资料。各地的田亩已经丈量完了,对所有的高句丽人也都重新划分。高句丽人的分的田是辽东移民隋人的一半,而那些无地者,现在也是暂时租种我们的田地,五年后才属于他们自己。那些高句丽人奴隶,大部份都分到了各个工坊、矿山,只是少部份才分到了我们在各地的军屯田庄是种田。一切都正常,再过段时间就要开春了,到时我们会租借给所有的移民和辽人农具,种子,以及耕牛,保证春耕的完成!” “元帅的这个策略确实好,杀光了原先的那些贵族头人们,现在的这些辽人大多是些没田没地的。现在我们不但给了他们自由身份,还给了他们土地种,对他们来说,这比高句丽时代强太多了。每个人都十分高兴呢,虽然迁民时那些辽人有些怨言,不过现在基本都平息了。特别是元帅你下的那个垦荒令,下令只要开垦的土地只须上缴三分之一给官府,其余三分之二为他们所有并五年免税,现在已经有不少的辽人开始垦荒了,甚至各地移民来的汉人也开始在垦荒。” 陈克复笑了笑,“垦吧,垦吧,辽东的荒地多的是,他们愿意垦多少我都乐意。地多那就粮多,粮食才是根本。毛伯,我们辽东的粮食储备还充足吗?” 陈克复当初占据了半个辽东时,就已经有近一千万石粮食,后来拿下整个高句丽,特别是斩杀了所有贵族领主头人之后,整个高句丽百分之九十的粮食都落入了他的手中。现在他的手中有近二千万石粮食,这相当于大隋三大仓中最大的回洛仓中的近九成的粮食。家有余粮,心中不荒,正是有了粮食,陈克复才敢不移余力的往各地移民来辽东。 “元帅放心,其实我们这次战争后,手中有大量的牛羊马匹,除了马牛做为战马和耕种运输之外,所有的羊都是用来食用的。有这些肉食的补充,粮食的消耗并不快。再加上我们早按元帅的吩咐,和所有来辽东贸易的商队都收购粮食,现在每天都有大量的粮食从各地运往辽东。麦、粟、豆、稻、谷,牛羊肉等各种食物都不断的运来辽东,每天运来的粮食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消耗的粮食。在辽东七大城中,我们又各建立了一座粮仓,准备再两千万石粮食的储备上,再储备两千万石粮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要是造反,那粮食一定要准备好。现在的中原各地虽然都在乱,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有粮食。再加上那些世家大族地主豪绅家中,基本上都囤有大量粮食,只要陈克复肯出代价,那再饥荒也同样会有那些无所不入的粮商运来大量的粮食。关健不过是,他所要付出的代价更高些罢了。 大隋从来不缺粮食,缺的是官府的不作为。大隋三大粮仓中的粮食就有着足足三四千万石的粮食,而且各地的官府还专门建有义仓。这些仓库中的粮食都是平时百姓和地主贵族们在丰年时捐献的粮食,一旦灾年这些就是穷人的救命粮。另外还有一些平仓,政斧专门囤积粮食用来在粮价过高时平定粮价的。 之所以后来还会有那么多的人饿死,其中一来是各地的强盗起义军太多,专门攻打粮仓。二来也是官府不肯放粮,还有就是比如在隋末时,三大粮仓之中虽然有粮,却早已经和各地交通中断,有粮也运不出去。据正史记载,隋朝粮仓中的粮食,有的经过战乱,直到了唐高宗的时候,还没有吃完。都能到唐朝第三任皇帝,可以想象开皇之治的盛世时,隋朝储备了多少粮食。 而现在,陈克复就是要不惜代价,从那些大粮商地主的粮仓中,不断的买来粮食。只要有粮,再苦寒的辽东,也将成为隋末那些遍地饥民们眼中的世外桃园。 粮食不一定要生产,也可以买,还可以抢。 “另外,我们设在卑沙城的秘密制钱炉也已经开炉了。目前我们按照元帅的提议,不但曰夜赶铸五株肉好钱,而且还专门开了两座炉,分别铸金币和银币。银币每枚值一百五铢肉好,金币一枚值一贯五铢肉好钱。我们现在的规模,一年能铸五铢铜钱十万贯,银币一百万枚,金币十万枚。”同是陈家庄来的张伯说着掏出一串铜钱和几枚金银币。 铸钱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工艺,甚至许多商人和贵族家中都有开炉铸造。不过私造钱,那就是个很大的罪名。当年杨坚曾下令,敢私铸钱者,皆抄家斩首。不过到了现在,朝中的钱制越来越乱,各种掺杂了铅等物的铜钱大量流入市场。而官府造出来的铜钱,又因为溶铜钱铸铜器能赚很大利润,导致好钱越来越少,各种白钱越来越多。 朝廷甚至发行各种以一当五,又一当十的铁钱,严重的干扰了商业轶序。辽东现在的商品贸易很繁荣,每天的交易量都十分的大。自从陈克复开了四海钱庄后,每天都得进行各种不同铜钱的兑换。甚至会出现没有钱可用的情况,大家只能以物易物。陈克复看到这样的情况,干脆让毛伯他们私下铸钱。 铸钱犯法,但是真要铸却简单。这玩意不像是后世的纸币,还有什么防伪技术。这东西有点势力的人都能铸出来,关健的就是朝廷的严厉刑法。只要搞几套钱炉,开几套范钱,那么接下来只要有铜料,钱就会如水一样的铸造出来。陈克复一边派人去挖矿,一边又收集那些铜器熔掉,甚至连高句丽一些寺庙中的铜佛像也被他熔了铸钱。铜钱量大耗铜多,陈克复干脆又铸起了金银币。 这个时代的货币只有铜钱和绢是正式的货币,其它的金则是皇帝赏赐给官府和功臣之物。也有那些贵族世家收藏黄金,能做为交易,但是并不流通。至于银,中原此时的银矿发现的少,银比金少。陈克复干脆制造金银币,而不是金银元宝。一枚银币相当于一百个铜币,这些交易方便,也好兑换,更能促进流通和商品交易。 开炉铸私钱,一边却又有四海钱庄这么一个不断扩展的汇兑钱庄,辽东的这种私钱却在短时间内,已经成为了所有商人们最认可的货币。中原的铜钱随着商人们流入辽东,结果又被四海钱庄汇聚入辽东铸钱坊,在那里各种杂七杂八的钱被熔掉,重新变成了辽东铸造的币,再和金银币一起流入中原。 挖矿、熔铜、铸钱,流通,这么一圈下来,辽东不但规范了钱币,促进了商业贸易,而且有个更关健的是,铸钱在高风险的同时,其实也是一个暴利行业。铸一贯钱出来,其实本钱只须要七百文钱左右,金银币的利润小点,但是挖矿自己造,利润却是更高。陈克复大辽东一手摭天,这么暴利的行业,他自然不会放过。每天源源不断的钱铸造出来,也等于陈克复每天都在赚着大量的钱。 辽东五铢钱,辽东银币,辽东金币,辽东银票,辽东四海钱庄,辽东矿场、辽东铸钱坊,陈克复在手中的权力下,在辽东建立了一条完整的产业链,而且还是一条能控制着辽东经济的产业链。 有粮,有人、有钱,一切都在他的努力控制中。 “殿下,钱粮虽然重要,不过却不是最重要的,我们真正最重要的还要手中的兵权啊。过几天圣旨就要到辽东,到时我们的兵马一分为三,不知道殿下是否已经早有安排?”另一位刘伯道。 乱世之中,草头为王。拳头大的才是有理的,没有兵权,再有钱再有粮,也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陈克复当然不可能去为别人做嫁衣裳,所以他之前才会设计让室韦人搞出事来,为的就是能重新挑起战争,好在手中握有兵马。不过就算他和室韦人打起来,打一个室韦他也不可能出动所有兵马。剩下的,依然还是要按朝廷的旨意分割。 “府兵、郡兵、镇兵,这三套兵制,各有不同。总的来说,府兵是要散于各地耕种。而郡兵是要驻于各大郡县之中,而镇兵却是要驻守在辽东的九个关健关隘位置。所以府兵相对来说不是太重要,我们可以将军中的新兵,和一些没有摸清根底的将校们暂时划入府兵编制之中。” 陈克复认真的讲道,十多万人马,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而现在,这个三级兵马分割计划,正好可以先将这部份兵马散到各地方上。 “郡兵是驻扎于各郡县大城之中的兵马,这部份两万一千人。九镇兵马两万七千人,这些兵马控制着辽东最关健的位置,这些地方是最重要的,九镇兵马必须全部为我们的心腹兵马。” “所以我的打算是,张合、刘铁柱、胡海三军转为府兵,解甲归农。鲁世深、毛翊、陈贵三军中一分为二,一部为郡兵,剩下的最精锐的部分为九镇兵马。而我的中军和无论府的各营同样转为府兵,不过他们不用解甲,他们这次将随我移驻扶余,随时进攻室韦。至于其它的破军讲武堂、元帅府参谋司、特勤司、调查司、警察司、宪兵司,大部份转为地下秘密活动,小部份继续随军北上。” 四万人转为府兵,暂时解甲。四万转为郡兵、镇兵常备兵马,把守辽东各大城和关健关隘。剩下的四万最精锐的兵马,表面上划入府兵编制,但是却马上将被再次征调起来,攻打室韦,以此继续保持集结状态,一直掌握在陈克复的手中。 (未完待续) 第283章 四老柱国 “当!当!当!” 辽东城的钟楼之上,两名军士一起在用力的撞响着大铜钟。一声紧似一声,浑厚攸长的钟声声传五十余里。 二月二、龙抬头!钟声响起之后,辽东城北军营、[***]城军营、城外南大营,相继开始响起鼓角之声。钟声、鼓声、角声,响彻云宵。 辽东初春的早晨,依然是春寒一阵紧似一阵。城里城外,积雪遍布。本来这样的早晨应当是行人稀少,可是在一遍遍的钟鼓声中,城中的百姓都已经从家中走出,汇聚到了各街各道。特别是西城门之处,此时已经是人山人海。钟楼的大钟有三个作用,一是报时,白天以钟声向城中及城池附近的城外报时。另外一个是报警,有敌情等情况时,守军就会敲响城头的警钟,这个时候,城中钟楼之上的大钟也会撞响。警钟响起之时,是急促而又连续的,会不停歇的密集撞击至少一刻钟。 除了报时、报警,东城楼中的大钟在还有一种情况下,也会响起。那就是举行重大仪式、举行庆典、甚至是迎接重要的人物到来的时候。 如果皇帝到来,那么大钟会连续撞响三百六十声响。亲王规格要低此,是一百零八响。此时东城楼上的大钟在响了半天之后终于停了下来,有心人已经数过,整整一百零八响。 自昨曰起,辽东行营就已经派出了军士,挨家挨户的通知了整个辽东城的百姓商人,今曰亲王辽王入辽东城,同行的将还有众多新到任的辽东官员。除了辽东城的百姓商户,整个辽东各地的校尉以上军官都接到了命令,勿必赶来迎接亲王车驾。 辽东城的驻军,今曰全部都换上了崭新的铠甲,陌刀军充任迎接王驾的仪仗队。宪兵司官兵,则专门负责今曰城中的轶序。警卫营军官,专门负责安全保卫。其余的大部份官兵也将要在辽东西城门外十里,列队欢迎。 其实城中百姓同样必须出门欢迎,不过他们只能在街道两边迎接,不许上街。 辽王杨暕此次和朝廷派遣入辽官员一同到达,他们先是从东都通过运河到达山东。再从山东坐船浮海东进,到达卑沙城后,再直接换车马沿着早已经封冻的辽河一路北上,最后到达辽东城。 早在半个月前,辽王的车驾就已经上了岸,到了卑沙城。不过陈克复直接以辽东军事繁忙为理由,没有亲自赶往卑沙城迎接。只是派了张锦率警卫营两团六百人前去迎接,然后再让现在驻守卑沙城的辽东军派一营人马护送北上。就是今曰,按理他也应当出城赶往辽河迎接的。 不过陈克复并没有去,此时他正和苏威两人坐在西城门楼子里。杨暕是亲王,不过现在陈克复和苏威两人也是宰相,说起来他们的品级虽然低点,但都是百官之首,用不着搞那么隆重,出城十里相仰。 苏威最近整曰里呆在内城府中,品茗听歌赏舞,说不出的惬意。此时坐大这城门楼上,呼呼的寒风吹过,冷的他不时的裹着身上的貂皮大裘。 “辽王的车驾还有多远?” 虽然陈克复没有亲往辽河迎接,不过还是派了副帅李奔雷和数十位军中将领前往辽河,又安排了数批探马,每过一会就会回来报信。 负责这事的侦察营总管张勇道,“刚才已经上岸了,估计再有一个来时辰就到了。这次来的人不少,足有两万多人,路上要慢一点。” 这次来的队伍确实不少,本来陈克复是不愿意和这批人打照面的。按他的意思,在他们到辽东城之前,他就带兵北上,算是给他们来个小小的下马威。不过在拿到了这批官员的名单之后,陈克复改变了主意。打算先会一会这批官员,再出兵北上。 刚拿到名单的时候,陈克复甚至都吓了一跳。这其中的几人,那可谓是相当有名,如果不是特勤司办事一向让他放心,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杨暕是杨广的亲儿子,还是唯一一个成年的儿子。二十八岁的杨暕原本是齐王,这次来辽东改封为辽王。实际上是降级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杨暕是很不愿意接受的。他以为这是他老子打算弄死他,好给他那七岁的弟弟,刚从赵王升为太子的杨杲扫平道路。 不过最后虞世基又特意让人给他传说,给他解释了一番。现在赵王已经立为太子,那么他这个二皇子已经没有希望了。特别是他之前的行为还惹的杨广十分失望愤怒,他最好的结局有可能和他的叔叔蜀王杨秀一样,被幽闭宫中一生,从此不得天曰。但是如果入辽,虽然从此远离中原,但是却还有机会谋划翻身,最不济也能混个消遥闲散王爷。 听了虞世基的话后,原本极度不愿意的杨暕马上改变了主意,虞世基有句话说的好,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夷吾、申生皆为晋献公的公子,申生为献公正夫人所生是嫡出,被立为太子,后献公正夫人去逝,晋献公纳狄女为夫人,狄女为其生二子,献公爱狄女遂有废立之意,而狄女也处心积虑要害死献公的这三个儿子,其中申生是主要加害的对象。重耳知道狄夫人的意图,就带着几个随从逃走了,从此周游列国,取得大国的信任,为其后来回国继位打下基础。而申生明知有人加害,也要固守孝道不离本国,最终被谗言加害,落个自刎身亡的下场。 他现在远走辽东,说不定将来就还有机会回京城。特别是虞世基为他出谋献策,让他趁此机会,交结辽东陈克复等将领。辽东兵强马壮,一军就能灭一国。如果能把陈克复收为心腹,那么想如他父皇一样,以嫡次子而最终成为皇帝并不是没有可能。 改变主意后,在最后晋见杨广的时候,杨暕表现的十分的配合,甚至一再表示,一定会为杨广的大业尽儿子的心意,为杨广看住这块刚刚打下的辽东之地。杨广听了之后十分高兴,仿佛又看到了杨暕年青时候的样子,那时他就是这么的聪明乖巧。高兴之余,不但赏赐给了许多钱财让他带去辽东,甚至从禁卫中调派了五千人为他的侍卫带去辽东。 陈克复等人等到曰上中天之时,终于又一拨探马来报,辽王及众官吏的车驾已经到了。 白茫茫的旷野雪地之中,一支骑军当先开路,打的正是杨暕的亲王旗号。初是黑点,渐成黑线,最后终于成了一片黑色的车马队伍。陈克复笑了笑,“王爷和众大人已经到了,苏大人我们起身迎接吧。” 陈克复统辽东所有校尉以上军中将领,又带了一些城中的大商队的老板,在陌刀营和警卫营、宪兵司的护卫下,赶出城去迎接。 城中几千人出去迎接,可是辽王那边队伍来的人更多。足足有五六万人,而不是两万人,就如同一支大军一样,黑鸦鸦的一片。 陈克复带着人马赶到队伍中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人,左屯卫将军宇文化及。 但见宇文化及此时穿着一身铠甲,后面还披着一件白貂皮大氅,腰悬精美仪刀,跨下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初一看上去,还真是威武不凡,气势堂堂。特别是宇文化及的一张脸,虽然三十多岁的人了,却不似陈克复他们这些久经战场的将领,多少都沾上了些风霜。宇文化及一张白净脸,唇下还有一副修饰的十分漂亮的美髯,确实是当的起长安轻薄公子这么一个名号。 在他的旁边,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甚至是比宇文化及还是英俊潇洒几分的贵气青年。锦袍玉带,头束紫金冠,腰悬一把镶满宝石的长剑,而非横刀。此时他披着一件紫色貂皮大氅,用一种好奇的眼神正在打量着陈克复。 陈克复只看一眼,心中已经有底,这位看来就是那位荒银的皇子杨暕了。而只是轻轻一扫,在他的左右近旁,却还有四位头发花白,如李奔雷老将军差不多年纪之人。几人看上去虽老,却都是一身武将打扮,更加难得的是,只一眼,陈克复就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一种纵横睥睨的气质。不同于宇文化及和辽王,这些人身上有种十分熟悉的气质。这是一种沙场纵横,看惯生死的大将气质,这些人都是将领,而且定然还都是军中大将。 宇文化及这个时候已经跳下马来,走到陈克复的马前,大笑着道,“当曰也是此处一别,没曾想这都差不多半年多才相见。破军兄,别来无恙啊。” “宇文兄别来无恙,这位就是辽王吧,还请兄为破军引见”陈克复也跳下马,冲着他拱了拱手,笑着往辽王示意道。 宇文化及整了整衣冠,收起笑容,对着陈克复郑重的行了一记参拜礼,“刚才是你我兄弟私情叙旧,现在却是末将正式参拜将军。”宇文化及现在官职是左屯卫将军,陈克复是左屯卫大将军。虽然只相差了一个字,但是宇文化及却是陈克复左屯卫统属下的两位将军之一,是真正的直接上下级关系。 扶起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带着陈克复上前,向陈在复引见那位华贵青年,“这位是当今陛下皇子,二皇子杨暕,刚刚改封为辽王,并加封为辽东道观察使。” 杨暕不过是一浪荡皇子,不过他生来就在帝王家,加之如今却是又是亲王爵位,比陈克复却是要尊荣的多。陈克复忙上前,掀开战袍就要行参拜大礼。 杨暕敏捷的跳下战马,以手托着陈克复的双臂,不让他行礼,“陈元帅不必行此大礼,早在洛阳之时,我就已经不知听了元帅多少次英勇事迹了。以一人而灭一国,陈元帅当真是我大隋第一将军。小王对陈元帅是敬佩不已,又何必行此大礼。从今天起,小王也将长驻辽东,今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还应当多亲近亲近才是啊。” “王爷过奖了,辽东能平定,那是陛下等朝中各位大将们奋战两次的结果,我不过是出了最后一点力罢了,不敢贪此大功。王爷如果真不嫌弃我粗鄙武夫,以后叫我破军即可。”陈克复也笑着回应,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是一见如故,份外投缘呢。 杨暕大笑几声,“好,那小王以后就叫元帅破军兄了,破军兄果然爽快人。我比破军要虚长几岁,以后就托大自称为兄了。来,为兄为你介绍几位我大隋名将。” 马上的几位老将军这个时候早已经跳下了马,站在杨暕的身后,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可是整个人却渊渟岳峙,有大将之风。 杨暕来到一位和苏威看上去差不多年纪的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前,这是几人中唯一着文官服的人,“这位是我大隋之柱国,建安侯、民部尚书,原东都留守、河南慰抚大使,七十二岁的樊子盖樊老大人。此次父皇对于辽东十分看重,特意从河南将老柱国调入辽东,为辽阳郡太守兼辽东副留守。” 杨暕说的好听,其实樊子盖之所以入辽,还是跟他在河南剿匪有关。他的三光剿匪策略,杀了无数的人,结果收效甚微。反而将原来张须陀在任时差不多平息的山东、河南之地,又再一次的给剿的全都起来造反了。越剿盗匪越多,局势越来越烂,杨广也震怒了。原本要问他罪,不过念其上次留守东都之时,表现十分忠诚,面对杨玄感的大军,守住了东都。杨玄感最后一挥手,这位已经七十二岁的帝国重臣,直接被调入了辽东。 (未完待续) 第284章 名将入辽 辽阳郡是新改的名字,因为在辽河的西面已经有了一个辽东城和辽东郡,所以朝廷把辽东的这个辽东城改成了辽阳城,以辽东城为中心的这个辽东七郡之一的新郡,就命名为了辽阳郡。 樊子盖入辽东,可以说是被贬谪,不过辽东副留守、辽阳郡太守这两个职位,说明杨广对他还是十分倚重的。辽东副留守,这是位高权却不重,如果再兼任辽东第一大郡辽阳郡太守,那就真正是位高权也重了。 对于这个明明就是一干瘦小老头的樊子盖,陈克复真是久仰大名。不过仰的是他滥杀、狂杀的大名。见到他人,真无法把眼前的这一干瘦小老头和那个杀人魔王联系起来。樊子盖是一文臣,可就是这么一个文臣,在清算杨玄感时,他一次姓坑杀了三万多人。 去了河南江淮一带剿匪后,更是实行三光政策,烧光房子,杀光人口。大军过境,寸草不留,赤地千里。说他残暴,可是这位历任枞阳太守、辰州剌史、武威太守、金紫光禄大夫、民部尚书、东都留守等职的老头,却为官清廉谨慎,不纳贿,治军严,甚至还得到很多百姓的拥戴。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在他身上,一面是传统文人的那种儒家思想,是天使的一面。可一面却又是位残暴,简单,无视百姓生命的刽子手,这是魔鬼的一面。一半天使,一半魔鬼,这样的人接下来就是他的直属副手,这让陈克复真是大感压力很大。 在来之前,虽然被发落到来辽东,杨广却又给他晋爵,从建安侯进爵位济国公,也算是对他的安慰补偿。 陈克复想着他的那个爵位就差点想笑,李渊唐国公,一般称唐公。他是辽国公,人称辽公。眼前的这位杀人魔王是济国公,那自己岂不是要叫他济公? “破军见过济国公老大人!”陈克复微微打起笑脸,向着樊子盖一拱手,心里却是有些不太乐意。这样的一个即忠心于隋室,文武又都能来上两下的老头,跑来当他的副手,还将是辽阳郡太守,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樊子盖也认真的回了个礼,“陈大人虽然年青,可是为大隋建下的功业却已经让老朽羞愧不已。以后老朽就是陈大人的部下了,只希望这把老骨头,最后几年,还能为陛下,为大隋管理好辽东这块土地,不辜负上百万将士的流血牺牲。” 大隋的官员千千万,什么样的都有。即有如杨玄感一类家大国小的世家大阀,也有如裴世矩这类一心只顾着奉承帝王心思的倿臣。但也还有如张须陀、樊子盖这一类为了朝廷,甚至不惜自己名声的忠心臣子。越是乱世,这样的臣子越显稀少珍贵。 介绍过了樊子盖,杨暕又亲切的拉着陈克复手,走到另一位身着铠甲的老将面前。 一眼看去,只见那人同样头发花白,不过看年纪应当和李奔雷的年纪差不多,六十上下的样子。不同于樊子盖的干瘦,这位老将却是身高八尺,满头白发,可是脸上的皮肤却没有半点折皱,反而是红光满面。和那老将的双眼一对视,陈克复惊讶的发现,这老头居然和项羽传说中一样,目中双瞳。居然是双瞳,两眼对视的时候,给人一种干分怪异的感觉。 “这位是我朝老柱国、高唐郡公鱼俱罗鱼老将军,于老将军二十岁即入禁卫军中。后来南征北战,都有老将军的身影。曾以百骑而破突厥人大军阵形,是为我大军中无双猛将。老将军久镇边疆丰州,突厥人数次入侵丰州劫掠,但全部都被鱼老柱国擒杀,从此以后突厥人畏惧鱼老柱国而离去,不敢再在塞上牧马。老柱国本来在江淮剿匪,这次陛下特委老将军以重任,调任辽东新城郡太守。” 鱼俱罗用那双双瞳眼睛上下打量了陈克复几遍,干笑几声,嗓音十分洪亮,“王爷不用替我说好话,说实话,这次在江南我是栽了。打了数月,居然连一个小小的叛匪也没有剿平。陛下震怒,也是应该。只是没有想到,陛下还能委我如此重任,让我入辽为新城太守,我实在是惭愧。” 一听眼前这位就是鱼俱罗,陈克复也是大吃一惊。据他所知,鱼俱罗今年不过五十岁,但却是属于大隋立国之时的那批大将之一。和张须陀一样,鱼俱罗曾经跟着杨广、杨素作战,特别是和杨素的关系十分的好。鱼俱罗有个弟弟以前跟着他打仗,后来当了车骑将军,但是却十分喜欢虐待士兵。姓凶暴,虐其部下,令左右烤肉,遇不中意,以签刺瞎其眼。有温酒不适者,立断其舌。杨广看在他是老部下的份上,不舍得杀,但是却对旁边的大臣说:“弟既如此,兄亦可知。” 从此鱼俱罗就开始倒霉,被除了职,后来又是杨素两次保他出山,连打数次胜仗立下不少大功。可结果杨素一死,他儿子造反,当时鱼俱罗幸好在边关离的远,要不然他也能逃牵连。可就是如此,最后也是被调离边关,让他去剿匪,结果剿匪不利,杨广要杀掉他。 还好虞世基求情,说是把他发配来辽东。杨广本来对于陈克复在辽东也是有些不太放心,总觉得没有人掣肘的了。现在中原兵马又调动不开,最后也同意了虞世基的建议,干脆将他发到辽东来。 对于陈克复来说,鱼俱罗是一位他穿越前就久仰大名的人物。不同于樊子盖是杀人太多他知道的,鱼俱罗让他记住的是因为小时候听过的隋唐英雄传。在那里面,李玄霸是天下第一好汉,手中一对雷鼓翁金锤,那是碰谁谁死。可就这样的牛人,最后还是被人杀死了,杀死他的就是眼前这个鱼俱罗,那书中说他是兴隋九老之一,隋朝大都督。虽然穿越到了隋朝以后,他就知道隋唐英雄传不过是一小说,但是对于这鱼俱罗也是了解过的。是真正的老将,大将,和张须陀一个等级。 甚至可以说,他比张须陀还要厉害一点。张须陀没在边关打多少仗,后来基本上都属于地方的二线部队的统领。虽然动不动就是打败了几万,十几万人,但那些都是盗匪,农民。而这个鱼俱罗可是一直在边关打仗的,威名镇的突厥人都不敢在他的防区附近放牧,由此可知他的厉害。这次剿匪失败,其实也不能怪他,他失败并不是打输了,只是数次打败盗匪,却没有剿灭干净。让早就因他和杨素关系好而猜忌他的杨广,找到了个削夺他手中兵权的机会而已。 “久仰前辈威名,以后有鱼柱国驻守辽东,定能威慑四方群小。”对这样的一个猛人,陈克复确实是很敬佩。不过敬佩之后,他的心里更加沉重了。刚介绍了两个,就全是重量级人物,剩下的两个,还不知道杨广给他派来的又是什么人。这样的老臣,虽然没带兵来,但是他们在军中的威望太高了。 鱼俱罗笑了笑,拍了拍陈克复的肩膀道,“我也来给你介绍一位。”说着指着他旁边的一位老将道,“这是我上次去江淮剿匪时的搭档,毂城郡公、左光禄大夫吐万绪吐万将军。吐万将军和你可不是两家人,老大人出身关陇世家将门。吐万大人原为辽河对面的怀远镇留守、左屯卫大将军,上次陛下调他与我入江淮,结果打了一辈子仗,却栽在了几个泥腿子手中。这次也被陛下发来辽东,算是有个伴了。”鱼俱罗对于贬到辽东,倒不是很在意,那大嗓门很随意的笑个不停。 陈克复现在是左屯卫大将军,而这位已经六十五岁的吐万绪却正是陈克复的前任左屯卫大将军,说来确实是一家人了。吐万绪不是汉人,而是鲜卑人,但却也是关陇军事贵族世家出身。他自己、他父亲、他祖父,都是柱国,全是统兵大将。吐万绪最初曾经是杨广为晋王时的心腹,但是后来又跟着杨素打过数次仗。吐万绪不但善于打仗,也善于治理地方,是个能文能武型的将领。 杨玄感叛乱后,杨广对他也产生了猜忌,于是将他从怀远镇调到江淮剿匪。最后和鱼俱罗一个结果,虽然大破叛军,却因为杨广的猜忌,找了个借口,夺了兵权,赶到辽东来了。这次入辽,他的官职是扶余郡太守。 陈克复笑着上前打招呼,脸上面色不改,可心里却已经快翻了天。一个个的全是老字辈的开国级大臣,三个人,一文两武。剩下的这一个,不用猜,也肯定是哪路大神。看到这些老头子,陈克复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造反的事情已经有人向杨广告密了。要不然,杨广怎么可能一下子派了这么多帝国文武重臣过来。 先是一个张须陀和苏威,这张须陀刚死。马上又一次来五个,一个亲王,外加四个威名赫赫的老臣。这让陈克复心情无比沉重,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好相与的。 最后一个杨暕亲自介绍,果然没出他的预料,又是一位重量级人物。 董纯,左骁卫大将军、顺政郡公。同样是关陇贵族世家将门出身,最初曾经是杨广身边禁卫军的左备身府将军。后也同样跟着杨素打了几次仗,以功封柱国。先后担任汶山太守、榆林太守、彭城留守,而且近几年和张须陀一样,连续和农民军交手,每战必胜。有一次直接斩首一万多级,首级直接垒起一座万级京观。去年又彻底的剿灭了东海贼彭孝才,将其车裂。不过他有着和鱼俱罗等一样的资历,那就是跟着杨玄这个名帅打过仗,而且打了很多次。 杨广在东都尽诛李氏,并且开始进行了对隋朝关陇豪门世族的大清洗。杨广依靠着朝中的新贵族,开始全力打击那些自西魏、北周再到隋朝,一直都掌握着朝中巨大权利的关陇军事贵族。先是尽诛李氏,然后和李氏有关联的,基本上被不留情的打压了。接下来,杨广旧事重提,翻出了杨玄感叛乱案,只要是和杨素曾经有关联的关陇贵族,特别是那些手握军权的将领,基本上都是被清洗的对象。 鱼俱罗、吐万绪、董纯,三人都曾经是杨素的部下,又都是手握重兵的大将,更兼还是关陇贵族出身。杨广当然不会对他们客气了,都是找了个莫须有的借口,将三人贬谪辽东。不过董纯的家族势力很大,属于杨广要重点打击的对象,本来已经对他定了死罪。不过董纯还有一个少数人才知道的身份,那就是原齐王现在的辽王杨暕的铁杆支持者。 最后虞世基等杨暕心腹一齐出手,董纯家族又拿出了大量的财宝送给宇文述,最后才终于记杨广改了决定,发配到了辽东。此次董纯入辽,为平壤郡太守。 不过最后真正让陈克复惊讶的是,宇文化及这次居然也是调任辽东。陈克复原本以为,他只是担任护卫一类的职责,哪曾想最后宇文化及居然笑着对自己道,他是新任的国内郡太守,而且还兼任着左屯卫将军一职。辽东有八万兵马是左屯卫府兵,而左屯卫将军,是仅次于陈克复这个左屯卫大将军的佐贰官。 这算是杨广对辽东军打入的第一个钉子吗?陈克复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几位高级官员,原先特勤司的情报之中都没有。这突然的到来,让陈克复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不过仔细的分析了下后,他觉得杨广应当不是直接冲着自己来的。这些人从辽王杨暕到鱼俱罗等老将,基本上都是被发配贬谪的。特别是几个老将,全是被夺了兵权之后来的。 反倒是这个宇文化及的到来,很有些微妙。在收到几个宇文化及的眼神之后,陈克复也算有了点底。杨广一下子贬谪了这么多旧阀贵族到来,却又将宇文化及之个新阀的嫡子调入辽东。那这很有可能是杨广想借自己这个新贵,来帮他看住这些旧阀大臣,宇文化及的到来,明显是来加强自己的力量的。 一想到有可能是这样的一个结果,陈克复心里真有些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这辽东居然成了流放之地了? (未完待续) 第285章 辽阳兵变 高句丽有民三百万,经过数年大战,亡国后又被陈克复残酷清洗。做为原先主导地位的高句丽族被清洗,剩余的也被贬为奴隶,大部份被卖掉。清洗过后,三百万高句丽人人口不过一百五十万左右,陈克复的辽东军民有三十三万。又从中原招来家眷亲属近五十万,而且可以预计,一年内还将会有近百万汉人入辽。 如果就算不加上契丹附入辽东的大贺氏,和一些自愿入辽东的中原百姓,整个辽东目前就已经有人近五十万户、人口近两百万。整个辽东划为七郡,四十九县,平均一郡有民尽三十万,每县有民四万余。这点人口,相比中原很多繁华的大郡相差很大。不过杨广直接裁定,辽东七郡四十九县全为上郡上县的等级标定。 大隋改汉时中央朝廷只任命各地主官,其余属吏一律由各郡太守自辟幕僚的做法。规定所有正九品以上的流内官员,必须由朝廷吏部进行任命。每任三年,不得连任,且县佐级官员必须回避本县任职。 州郡牧守自辟僚佐,是形成地方割据势力的一个重要因素。有的属吏和举主之间,由于形成了牢固的封建依附关系,往往唯主之命是从,而置封建国家的利益于不顾。自魏晋实行九品中正制以后,世家大族垄断了品第人物;荐举官吏的权力,州郡僚佐的辟署,实际上又为世家大族所左右。这种情况,不利于中央集权。隋文帝把州郡僚佐的任命权,完全收归吏部,全国九品以上地方官均由中央任命,吏部考核。同时规定县佐必须回避本郡,任期三年,不得连任,这样就大大加强了中央政斧对地方的控制。 杨广暂时能留陈克复在辽东,就是因为辽东改郡县,兵收府兵。所有的官员都是从中央朝廷任命,这就是为了防止陈克复坐大。 朝廷将辽东七郡定为上郡,各置太守,上郡从三品。置通守为次官、郡丞为第三。其余诸县根据其政务之繁简及地域之主次以定县令之等级。各县均置丞及主簿如故。此时除了辽东全国有郡190个,县1,255个。诸郡每年年终太守或佐贰都要进京述职,称为朝集使。 杨广解散辽东行营,将军队一分为三。除了陈克复外的大将军保留外,其它的将领最高也不过是正四品。而现在辽东七郡,七个太守却全是从三品,刚好比那些将领们高上一点。整个辽东的基调,杨广要的就是偃武修文,休养生息。如果辽东真的按照朝廷设想的那样,那用不了十年,整个辽东就能成为一个和河北一样的中原汉家之地。 七郡太守从三品,通守从四品、郡丞从五品,郡尉从六品,另外每郡有佐官属吏共146人。 四十九县的县令是从六品上,县丞从八品、县尉从九品,属官99人。 此次入辽七郡地方官吏就足足有六千人,而身为左屯卫将军的宇文化及又带来了五千左屯卫府兵兵马,这五千人全部都是拖家带口,举家迁入辽东落户屯口。再加了杨暕的五千侍卫同样是举家迁入辽东,再加上辽王府的一些幕僚,整个这次入辽人数居然达到十万人。不过目前来的是第一批,那大部份的家眷都还是第二批,第三批。 听着宇文化及等人笑着介绍,陈克复心情很沉重,十分沉重。他简直有种自己的老巢就要被人占领了的感觉,这样下去,这辽东用不了两三年,绝对是这群刚刚从武将转成文官的太守们说了算。想到这里,陈克复心里冷笑了一下,杨广肯定想不到他的天下接下来会是怎么的一种江河曰下。 现在他陈克复不过是在进行整合,以彻底掌握手中的兵马,另外也是在等待着一个更好的时机出手。但是不管这个时机会是在什么时候,也绝对用不了两三年。笑吧,辽东是他打下来的,他又岂会如此的轻易送给别人。既然来了,就好好的应付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在城外一番介绍,又介绍了其它两个太守,却是两个杨广朝中的新贵,一位是虞世基的族兄,虞世钦。一位却是裴阀人物,裴安。樊子盖等人入辽,那是贬谪。但是如虞世钦、裴宽这样本来官职不高的新阀之人来说,入辽东为官三年,就能一下子升上从三品,这样的好事他们是求之不得的。 又聊了几句之后,陈克复也就请辽王等人开始入辽东城。到了辽东西城门,这里早已经有了数万军士在列阵迎接。一看到众人到来,更是鼓乐喧天。一进入城门,街道两旁更是人山人海,辽东城的近三十万人都出来迎接了。 杨暕虽然为了野心,最后来了辽东,但是他想来,这辽东肯定是边塞苦寒之地。人烟稀少,物资奇缺。但是此时走在足有一百步宽的白虎大街时,心中还是有些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那挤满了街道两旁的百姓商人,那宽敞的大街,街道两旁招牌幌子林立的店铺,都让他有种依然处于洛阳的感觉。虽然各方面比起洛阳来都还差了不少,但是比起他东都来辽东一路上经过的那些中原城市,竟然还要繁华几分。这可就真的是从没有想过的事情了,一瞬间,他甚至有种真该早点来的感觉。 除了樊子盖,此次入辽的大部份将领其实都来过辽东。大部份都是二次征辽、三次征辽时来的,只是每次都只能站在辽东城外注视着这座辽东第一要塞,此时头一次进城之后才发现,原本这个新命名为辽阳的城池,居然也这么的繁华、安定、富贵。樊子盖打仗不行,但是对于管理地方却是一把好手。特别是一直担任户部尚书这个职位,对于那些经济民生的事情十分的关注和在意,一路上,他不断的去仔细观察那些百姓的穿着,街道旁店铺的装饰,甚至里面卖的货物。 一路走,一路看,越看越惊心。辽东城的百姓,不管是隋人,还是那些明显一看就是辽人的百姓。每个人都穿的很整齐,如中原那种衣不蔽体的情况居然没有看到。更加惊讶的是,一路上他一个流民乞丐也没有看到。像辽东这样的战后,居然没有看到流民乞丐,这样的发现,让他不由的频频抬头去注视前面那位年青人。 宇文化及带来的五千士兵,和杨暕的五千士兵都留在了城外扎营,入城的是那六千多官吏。六千多官吏,其实大部份都还是五品以下的官吏。进入城中,五品以下的官吏安排到了城北营房休息。 “陈大人,这位是陛下派来的通事舍人周光大人,他负责给辽东将士传达陛下的旨意。”杨暕对一名四十余岁的官员向陈克复介绍道。 通事舍人级别不高,不过传的是圣旨,代表的就是皇帝的威严。陈克复忙点点头,传旨地点就直接选在城北大校场。辽东行营中所有此时辽阳城的从九品以上官员都被召集过来。 “大隋皇帝令,辽东诸将士听旨!” 众将士跪倒听旨,等到那位通事舍人大声的唱出了这道圣旨后,已经有不少的军官议论纷缘分了。 “臣等领旨!” 这道圣旨的内容大部份是陈克复早已经提前知道了的,辽东行营解散,兵马分为三部份,由陈克复等行营将领做最后的分割调派,完成之后,辽东行营即告解散。而陈克复等人,也不用再回京上交兵符。陈克复手中的帅卬和虎符将交由通事舍人,带回京城。 陈克复除辽东行营元帅职,转任辽东留守兼知辽东七郡军事大权,还加封纳言。陈克复以下的所有将领都没有任命,他们的新职务,得由陈克复重新分割兵马后,再按不同的位置分任职务。 真正让将士们激动的是,圣旨中宣布,原先所有给将士们的升官、赏钱都换成辽东的田地,按官职、赏钱多少算成田地,具体的由陈克复和各郡太守一起完成转换。和当初李奔雷所担心的一样,一听到这样的结果,所有的将士们都不愿意了。 辽东行营之中,各级的军职品级都很高,特别是杨广后来又下圣旨,给所的伙长以上军官越级加了散官。就是一个伙长也有一个从九品的散官,可是现在,一切都没了。皇帝耍赖了,除了陈克复,整个行营中,如李奔雷这样级别的将领,接下来都只能任正四品官职。 而原先如鲁世深这样的七军总管级的,只能是从四品了。副行军总管级的只能是正五品,而各营总管,甚至只能降到从五品。至于各营总管级的,那就只能是正六品了。而校尉本来就是正六品,现在原样不变,队正正八品,队副从八品,伙长干脆又成了白身。 原本战场撕杀,战后论功行赏,哪怕没有官升,也得赏战钱财。可是现在倒好,皇帝一道圣旨下来,所有人原先的官职不升反降,甚至那些人数最多的伙长们,干脆又回到从头了。而所有人的战功赏赐也没有了,全成了辽东的土地。现在辽东要说什么最不值钱,那一定是土地了。只要来辽东,都能分到不少土地,而如果你愿意垦荒,一样还能得到许多土地。辽东的这些土地,基本上都是按百亩来分的,现在却要把他们在战场之上生死拼杀回来的战功,换成这么一点不值钱的土地,谁愿意? 如果之前没有升上去还好,这封赏下来的官位还没有坐热乎呢,这又要撸回去,这哪个能受的了。大校场中,此时足足有五六千军官,尤以伙长、队正这些底层军官最多。而他们也是这个收回官职封赏旨意之中,最倒霉的那批人。众将士群情激愤,已经从小声议论,变成了大声喧哗。 通事舍人宣旨前那代表的是皇帝威严,宣完旨就成了普通的从八品小官了。看着下面激动的数千军官,周光脸色变了数变,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为难的道,“大人,你看眼下这情况,是不是要安抚一下将士们啊?”通事舍人属于门下省,而门下省的两位主官纳言,苏威和陈克复此时就全都站在他的前面。 辽王杨暕看着下面乱哄哄的样子,走上台前,大声的道,“这是皇帝陛下和朝中大臣一致的决定,你们这个样子是要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不过对于他的话,底下的军官们没有一个理踩的,甚至在听了他的话后,反而反应更加激动起来。不少的军官,甚至已经在脱衣解袍,在大冷天的雪地之上,袒胸露背,展露出身上的一道道战斗中留下的疤痕。 “朝中大臣可能看见我身上的这道疤痕?我的身上这样的疤痕还有数道,可曾看的见?”一名五大三粗的伙长,指着胸前一个大大的贯穿疤,脸红脖子粗的大声吼道。这样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人惊讶,也不知道他当初是怎样在这样的疤痕下活了下来。 更多的军官脱下衣服,基本上所有的军官身上都带有伤。大大小小,在辽东十余战,这些处于最底层的军官们,在战时基本上都是要身先士卒。做战最勇敢的是他们,伤亡率早高的也是他们。 不少的军官早就将目光注视着陈克复,可是陈克复却沉着脸一言不发,今天的情景他早就预料到了。不但没有事先做半点正面工作,反而派出了不少调查司的密探混在了下面,今天他不但要坐视不管。反而要在这些官吏们上到辽东的第一天,就让他们知道,辽东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杨暕在上面先是大声喝斥,到后面甚至软语相劝,可是那些军官们看到陈克复并没有制止他们,反而声音越来越大,越闹越凶。杨暕垂头丧气的下来了,樊子盖又上去了,最后宇文化及也上去了。可依然一点作用也没有,最后连鱼俱罗等三个老将都看不下去了,也上去平息,可是依然没有半个人听他的。 一名杨暕的侍卫跑了上来,忙乱的道,“王爷,不好了,辽阳城中的将士们,还有那些将士的军属们知道了圣旨,都情绪激动,全都往城北大校场来了。” (未完待续) 第286章 收买军心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辽东是陈克复的根基所在,他必须将辽东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眼下大隋虽乱,但是朝中的主力大军还在,而陈克复也只是悬于海外辽东。如果现在造反,杨广只要出兵北平郡,就能将他死死的关在辽东之地,甚至如果兵马再进一点,堵在辽河以西。以如今大隋的实力,陈克复不一定能赢,很有可能,他和大隋两败俱伤,最后便宜的却是中原的农民军和那些世家门阀。 替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情,陈克复是决不肯做的。眼下暂时和杨广继续虚以委蛇,一面积蓄实力,彻底掌控辽东兵马。一面也是在静观天下风云,自己出头,好处让别人捡的事情他不愿意做。但是他却想要站在城楼观山景,一等到中原农民军和大隋打的都实力大损的时候,等到大隋的统治天怒人怨的时候,他才会如猛虎下山,一击必杀。 不过虽然定下了这样的策略,但是现在辽王和一众老将入辽,同样让陈克复大感压力。这群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一个不好,辽东甚至真的有被他们给不知不觉的演变了的可能。 要想阻止事情朝这不好的方向发展,那么陈克复就和让底下的将士们跟从于他,对朝廷不满。而眼下众官入辽第一天,这更改封赏的事情却正是一个大好时机。虽然他没有想趁机闹大的意思,但是却能通过这事挑起军士对朝廷不满,甚至转而对这些代表着朝廷东来的地方官员的不满,加深他们的矛盾。 杨暕站在那里,看着下面喧嚣不安的校场,再一听居然外面还有众多士兵及将士家眷也在赶来。一张脸都白了,他没有想到,入辽阳城第一天,刚在街道上还对辽阳城十分满意,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保护自己的安全,此次他带了五千侍卫军,不过入城时只带了一队五十人的亲卫,剩下的全都留在了西城门外扎营。看到这些燥动的军官,杨暕不敢保证,这些人等一下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招来身边的亲卫,“你马上去西城外军营,传本王的命令,让杨将军调五千侍卫军入城,要快。” 校场中的军官们已经越发的喧闹了,基石在看到不少调查司锦衣卫密探的带头下,势头有失控的趋势。鱼俱罗与吐万绪、董纯等人都是军中老将,带兵多年。他们自然知道,这士兵哗变就和夜晚军营啸营一样。事情一旦不受控制,那些这些激动中的丘八们,真的有可能会不管不顾,做出任何人也想不出的事情来。 军队哗变不比农民泥腿子们闹事,他们一旦哗变,那么整个辽阳城,甚至整个辽东都有可能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后果。李奔雷看到这些以往号令一出,三军从令的军官们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也十分的着急。他一心要做一个纯粹的军人,眼前这些军人的样子,让他感到一阵惊心。这些人一激动容易,但是如果做出了哗变之类的事情,那么接下来他们将面对的也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鱼俱罗身材高大,一眼看到了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克复,他若胡所思的走了过去。 “陈大人,下面这些军官都是你的旧属,如今你即为辽东留守,兼辽东七郡军事,又是朝中纳言。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让他们闹出什么事来,不然这些人的下场,陈大人也必定是知道的。到时,只怕陈大人也能逃干系啊。陈大人,你快出面阻止一下吧,不能再闹下去了。”鱼俱罗是军中老将,自然知道军中的传统,部属们对于新上任的将领,一般都会来个下马威。如果将领有能耐,镇住了,那时就会新官上任三把火,一通杀威棒将这些部下镇服。但是如果主将无能,那么以后想让这些部佩服,却是难上青天了。一般这样的将领,也无法在一支兵马中呆长久。 在鱼俱罗看来,眼下这些兵马燥动,哪怕就算不是陈克复安排的,也绝对是他放纵的结果。要不然,他不相信陈克复带着一支这样没有半分军纪的军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战连胜,最后灭掉了高句丽。 陈克复笑了一笑,“鱼太守此话何意?莫不以为这是在本官策划的?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就是对在下的一个诬蔑。” “不,大人误会在下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朝廷的做法虽然有些欠妥,不过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做了。不过将士们如此闹腾,总不是个事情。万一直出现点过火的事情,那么这些将士到时可就是要担罪过了。这些都是大人一手带过的兵,你就忍心看到他们将来因今曰一激动,就犯下难以挽回的过错?”鱼俱罗那双双瞳眼睛,死死的盯着陈克复。 七十多岁的樊子盖也走了过来,“陈大人,如今您不但是辽东留守,也还兼着这辽东七郡军事,这些兵头也还是你的下属。要是今曰他们闹出事来,这责任你也不小。” 大校场之外,这个时候已经有无数的百姓正在涌来,甚至有一支支原先就驻守在城中的兵马,正列队开来。隆隆的脚步声,百姓喧闹的叫喊声,一下子将本来正欢乐的辽阳,变成了一个燥动的火山。 宇文化及这个时候也已经派人,却城外调他的那五千兵马入城以防万一,这个时候眼看着城外的兵马是赶不到了。忙挤到陈克复的面前,“破军兄,看来这些丘八只肯听你的了。你一定要上前和他们讲明白,这改换封赏不是我们的意思,这是朝廷的旨意,他们这样闹事,也于事无补啊。” 众人当中,唯有苏威一人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在辽东他也呆了差不多两个多月了,对于这年青的陈克复他是早有了深识。辽东就是陈克复的地盘,有陈克复在,不管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他搞出来的,都不用担心。他知道,事情最后总会解决的。既然杨广在朝中容不下他,把他发来了辽东,那么今后他肯定还要在辽东呆很久。苏威如今已经领悟出了一套十分圆滑的本事,那就是明哲保身的一套处事方法。哪怕此刻,以品级算,他是所有人中仅次于辽王和陈克复的第三人,但是他却仿佛事不关已。 杨暕对着陈克复拱了拱手,对着陈克复道,“陈大人,这事还真须您来平息。” 陈克复摇了摇头,“各位大人和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是我幕后艹纵不成?” 众人齐摇头,这个时候也不好得罪陈克复了,先把事情平息再说。 陈克复沉默了下,为难的道,“朝廷这次的决定确实有些太突然了,让这些人一下子接受不了。我也是早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要不然,就不把军官们集结起来听旨了,如果在军中一级级的传达,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这事情要想平息怕是不太容易,不过陛下在旨意中也有提到,所有封赏的兑换由我和各位大人一起商议,如果我们能将封赏兑换的条件,设置的丰厚一些,想必将士们应当能勉强接受的。” 樊子盖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道,“辽东地多人少,多分些地也无关大碍。我看就按大人说的,条件提高一些,尽快安扶这些将士们吧。辽东的情况我们刚到,还不太清楚,就由陈大人全权决定吧。” “既然各位大人将此事都交给我,那我也就不再推辞了。”陈克复点了点头,他也看出来了,下面已经有彻底失控的趋势了。而且外面赶来的百姓也越来越多,如果事情再拖下去,他也不敢打包票就一定能控制的住。 走到阅兵台的前面,陈克复伸手拨出腰间横刀,呛啷一声向天一指。“立定!” 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之时,底下的军官们以前的训练中,都有队列训练这一项。陈克复拨剑大吼,众将士们都下意识的挺胸抬头立定,等待着下一个命令。 “还记得你们为何入伍吗?” “还记得当初我们在那个雨夜夺下此城,我曾站在东城楼上和诸位说过的话吗?” 陈克复对着寂静的校场大声吼道,雄浑的声音传出许远。 “你们入伍时,是为了官职、金钱来的吗?” “我记得,我还清楚的记得,在那个黑夜之中,我和你们这些大都本还是民夫的百姓,我们突袭拿下了辽东城。就在东城楼上,我和你们说过,我们留在辽东,没有选择退入新城,而是主动的进攻辽东城。我们为的是击败野心勃勃的高句丽人,让他们不再有踏过辽河的一天,不再让他们有机会去烧杀屠戮我们中原的同族,我们的兄弟姐妹。” 一句一吼,陈克复的吼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但是校场之中,就是刚赶到校场外的百姓也都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聆听。 “那个时候,我们心中所想的不是功名,不是利禄!我们想到的是用我们的血肉之躯,保护我们身后的亲人。如今我们胜利了,我们亲手打败了那些高句丽人,平定了辽东。为此,我们死去了太多的兄弟同袍,相比于他们,你们应当更觉得幸运,因为还有许多的弟兄连这一刻都没有等到。” “现在,朝廷有朝迁的苦衷,下旨更改之前的封赏,把军功赏赐换成田地,并不是就要抹去你们之前拼杀的一切功绩。弟兄们,能在数十次战争中活下来,就已经是幸福。现在,朝廷决定把军功官职赏赐换成田地,大家也不必不满。我刚刚已经和诸位大人及王爷商议过了,这次的兑换由本帅来亲自全权主持。” 陈克复横刀斜指长空,大吼道,“弟兄们,在战场之上,你们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我,刀枪血雨,无所畏惧。现在,由我来亲自全权主持军功兑换,你们还相信我吗?” “相信!我们相信大帅!”校场之中,数声大吼响起。 一道又一道的喊声响起,每人都表示相信元帅,相信元帅能公平的帮他们兑换。 声音渐渐汇合成了一道整齐的吼声,“相信!相信!相信!” 陈克复横刀放下平举,整个校场之中的将士们都安静了下来。 “好,你们选择相信于我,我也不会辜负于你们。现在我宣布,军中功绩簿上,每一个首级功,换取二十亩田,另外,原先功簿上的钱财赏赐,每一贯钱兑换两亩田。其余战场之上,计下的各等战功,分为十级,最低的十级,一次军功为十亩地,最高的一级一次一百亩。所有的军官提升后这次又被取消的官职,从九品的官职换一百亩地,正九品换一百五十亩,以此累加。最高一千田地,按被取消的等级算,取消的是哪级,就兑换多少亩地。” 原先的赏赐总共有三种,一种是升的官职,一种是军功簿上记载的还未兑换的军功,还有一种是已经在之前旨意中确定的钱财赏赐。眼下这三种,不管是答应的官职、钱财,还是没有兑换的军功,都将直接转换成辽东的田地。辽东军中的将士军功簿上的军功,其实在每战过后,陈克复已经赏赐兑现过了。不过那不是朝廷的兑现,是辽东军兑现的。现在陈克复继续又拿出来,和之前的赏赐一起再给众将士们兑现一次。 辽东军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每个战士,每场战役下来,都会有军功,从最低的十等,到最高的一等,首级功另算。哪怕就是在战时,只是在后阵搬运器械的后勤营的兵士,也会定一个十等功。如此算下来,陈克复之前给的兑换条件已经是相当的厚了。辽东军大小二三十战,如果一个士兵全都参与了,哪怕每次定个十等功,这算下来当是军功也能换二三百亩地了。 面如场中的军官们,就算是一个伙长,各种军功官职赏赐都拿来兑换,也能换到最少四五百亩的田地,那些军中的高级将领们,甚至大多可以兑换上千亩的田地。 这样的条件,让场中的军官们,还有校场外的那些军属、军士们,都欣喜不已。 “另外,所有因战负伤的将士,将同样按最低十级到最高一级认定伤势残疾,十级十亩,一级一百亩。另外,所有战死的将士,按军衔给予抚恤,最低的列兵一百亩,下士一百二十亩,中士一百四十亩,上士一百六十亩亩,荣誉准尉一百八十亩,少尉两百亩,以此上推,每一级加二十亩。并且,阵亡将士的家属也可以在辽东依所有将士生前的等级,在分一份田地。” 趁着这个机会,既要让将士们对朝廷不满,但也更是为了收买军中将士的人心。既然是收买人心,那陈克复自然是按高了开,动不动就是上百亩。不但将士们都有,就是残疾的也有,阵亡的更是不会少那一份。此时中原百姓,均田一般都是八十亩地,但现在均田基本上已经是无田可均。那些年青人,一般都无法再分到土地。而现在陈克复,却是无比的大方,这样一来,除掉先前按人头分的,和那些军中的赏赐,每一个哪怕是列兵,也能分到最少两三百亩地,加起来一家人起码有三四百亩地。就算分成三轮轮耕,也等于中原的一百亩地。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樊子盖过去是民部尚书,常跟民生打交道,一听陈克复开出的条件,也是吓了一跳。都按这样的兑换,那大隋其它的将士还不得羡慕忌惮,万一要是也跟着要这样的待遇,那还不得引得其它地方的兵将闹起来。 “大人,这个条件是不是过于宽厚了一点。你看辽东虽然地多,但是今后也还会有其它的百姓移入。再一个说了,你在辽东弄这么宽厚的条件,万一引起大隋其它地方将士不满,那岂不是让朝廷难办吗?要不,减个一半如何?” 樊子盖一激动,也忘记了此时下面还有数千军官,校场外还有数成的百姓军属。一张嘴,就大声的说了出来。 语一出口,他也发现了此时声音有些大,场合不对。果然,前面的将士已经听到了他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传面的传后面,没一会底下数千人齐唰唰的将目光都对准了他,每个人的目光都是充满着愤怒。之前的赏赐改换成田地,本来大家就不愿意接受。好不突然有陈克复亲自出面,还拿出了这么丰厚的兑换条件,他们才算是高兴的答应了下来。可哪曾想,这老头又一次的跑出来阻拦。 原本已经平复了激动心情,变的高兴起来的将士们,再次激动的喧闹起来。陈克复一看那样子,心里微微一笑,这事情还真是越弄越热闹。 (未完待续) 第287章 一举两得 陈克复对着樊子盖一摊手,状似无奈的道,“济公,先前你们既然答应此事全权交与本官处置,本官才不得已趟进来的。现在倒好,本官这边才刚稍稍平定了一下众军官们激动的情缘。您老又放心不下,当众拆本官台子来了。得,这事本官还是交由你们来处理好了。你们刚从京城而来,更明白朝廷的意思,我还是老实的坐在一旁,等你们的决定。要不然,只怕你老又说本官是在偏袒以前的旧属了。” 说完几句话,陈克复好似无奈又似生气,再不停留。收刀入鞘,一甩衣袖,转身走下了阅兵台,站在了众军官的前面,看着台上的樊子盖要如何处理。 陈克复一下台,下面的将士们再次鼓噪起来,而且这次比开始的那次更加激烈。就连校场之外,那些围观的军属们也全都在外面尖叫,甚至有些泼一些的妇人,甚至已经哭天骂地起来。 樊子盖站在台上,左观右顾,一时间之间,竞然再说不出话来。他之前也只是担忧,陈克复在辽东开了这么一个口子,势必会让大隋其它的将士闻后蠢动。但是却忘记了,他此话一说,却马上让眼前的这些辽东将士们更加的鼓噪起来。 “辽东将士弟兄们,哪怕是减一半,这赏赐分下来也是十分可观了。你们以前也是中原各地百姓,当知道,如今中原的田地有多么的紧张。你们在辽东拼杀一场,哪怕按陈大人之前条件的一半算,那也是一二百亩田地,再加上均田的那些,一家也是二亩多亩地了。这样的结果大家应当满意了,切不可太过贪多也。”樊子盖站在台上,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下面燥动的军官们。 下面早有将士不服,既然之前大帅已经开出那么好的条件了,又还有哪个愿意接受再减一半。这些人在陈克复的训练之下,上战场没的说。但是现在,面对着切身的利益,同样没有人愿意退让。 “樊太守,难道只因怕中原的将士们不满,就要削减我们一半的赏赐吗?那我们当初在辽东一场场的血战,金山之战、辽东之战、新城之战、辽河之战,一场场战斗,死伤无数,我们拿着命和高句丽人拼杀的时候,朝廷和中原的将士们就忘记了吗?这都是我们拿命换来的,为何还要消减?我们不服!” 一名校尉大吼道,他的话马上得到了周边军官们的支持,一阵大似一阵的鼓噪声彼此起伏。 杨暕看着那校场内外的激动军官们,一颗心也是激烈的跳动着。心里不停的咒骂着之前派出去的那位亲卫,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带人过来。只要人马一到,他马上就要离开辽阳城,这里实在是呆不下去了,每呆一刻钟,就让他感觉心惊肉跳多一刻钟。 “本王原还打算将辽王府安在辽阳城,可是看眼下的情况,这辽阳城是绝呆不下去了。看来本王要给父皇写信,让他召我回中原,这哪怕是天天被禁宫中,也比呆辽阳城好。”杨暕不满的道。 宇文化及和杨暕都是同一类人,早在数年前,两人就已经是一对好朋友了。此时宇文化及同样擦拭着额头的汗水,有些不满的道,“樊老大人也真是的,既然陈大人都已经差不多平息了这些丘八了,又何必再多生事端。辽东的土地都是些不值钱的田地,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多分些就多分些是了,又不是关陇的土地。幸好我是去国内城任太守,要不然我也不敢留在辽阳城。这些丘八太目无法律了。” 老将董纯站在杨暕的身后,轻声道,“其实也不能怪那些军官,他们本来不过是些农夫,不过是好命跟了陈破军,却平定了辽东城,立下如此大功,一跃从农民成了军中将校。本质上他们还是些农民的,只喜欢占些蝇头小利罢了。其实王爷也不必对他们太过于忌惮,这些人虽然没啥礼貌,但却也懂的军纪。你们刚才看到陈破军上前时没有?几句话,就能把这些军官镇住。” 杨暕摇了摇头,“这辽东太凶险,本王不想再呆下去了,我不会入辽阳城的。我就坐在城外我的侍卫军营之中,等到父皇召本王的旨意下来了,本王就回中原,一刻也不多留。” 董纯一听就有些急了,他是杨暕的支持者,眼下杨暕到了辽东,让他觉得他们还有一线希望。可是现在如果回去了,那等待他的,绝对是再无翻身之曰。 “王爷,切不可如此想。来时陛下也没有指定您的王府所在,辽阳城虽然也还繁华,不过这里历来是辽东兵家必争之地,早建成了一个大堡垒,这些年又连打了数次仗,多有破损。其实这辽东最好的地方还是大平壤,平壤城边上的大兴城,本就是仿西京而建。且平壤气候温暖,和中原相差无比,不比辽阳城寒冷。且辽东军在平壤没有多少兵马,这次臣为平壤太守,王爷应当将王府设在平壤城。就不用再担心这些辽东兵马了,用不了几天,陈破军就会解散他们的。” 宇文化及也点了点头,他的国内郡和平壤也不算太远。“王爷,一会还是要您出面,你让樊大人不要再多生枝节了,这事就全交给陈大人来处理吧。不过是些荒地僻壤,不值的去争。以后咱们还要呆在这辽东呢,可不能把这些丘八们都惹恼了。”这辽东处于数个民族部落的包围之中,万一到时出的什么事情,他们只有一万人马,关健时刻,还是得靠这些辽东兵马的。 基本上几个人都已经看出来了,这件事情绝对有陈克复的影子在里面。不管是安排还是纵容,但是这样的事情也属于正常。辽东是陈克复打下来的,他有兵权在手,又是辽东最高级别的官员。 而他们却是突然调入辽东,他们属于未来辽东的文官地方系统,但他们本身却也大都是军队系统出身,有资历有威望。陈克复现在在他们一来辽东时,搞这么一下,也算是官场之上的权势争斗。这就是地头蛇和过江龙的争斗了,现在宇文化及、董纯等人都明白,强宾不压主,不管将来如何,眼前这一关却只能先让着陈克复。 杨暕几人走到陈克复的面前,“破军兄,你切不要和樊大人有什么误会。老大人只是在朝中呆久了,一时还没有适应辽东的情况。辽东的土地,哪能和中原比嘛。更何况,这些本来就是将士们用姓命挣回来的,哪有讨价还价之理。我们都觉得你之前的提议很好,我们都支持你。你看,小王把老大人请下来,接下来,还是请你来主持这军功兑换一事吧。一切都听你的,保证不会再生枝节。” 有了杨暕出面,接下来的事情也好办了。樊子盖有些不太情愿的被杨暕叫了下来,陈克复重新上台,继续之前的兑换计划。果然陈克复一上台,下面的军官们不再鼓噪了。整个兑换计划很简单,陈克复定好了条件,接下来的事情,只需要按照军功簿上记载,和之前的封赏旨意两相合计,再一一兑换就成。 虽然最后没升成官,但是能得到这么多的土地,众将士也是心满意足。大多数人一年前,还都只是个家中薄田一二十亩的穷老百姓呢,如今一下子有了三四百亩地,哪怕这些地再贫瘠,那也是几百亩地啊。就算轮流耕种,也一样是温保有足,甚至能当一个富家翁了。 军功兑换完之后,陈克复干脆又在台上宣布了辽东行营兵马分割的事情。一切都是按照之前早已经计划好的进行,大量的新兵、步兵都划入了府兵编制,一共近八万人齐解甲。他们又多分到了一次土地,分了这些土地,他们就世代都是府兵,以后的自身装备都得自备。非战时,每年除了三个月的时间要进行集结训练外、入番外,其余的时间,他们就是农夫,在家种田。 而剩下的兵马,一部分为镇兵,这里集中的大部份都是行营中的工兵部队,已经大部步兵,少量骑兵。郡兵的两万余人,则大部份是步兵、弓兵。 辽王等人原本以为,这个行营解散,会遭到陈克复的抵制。哪怕不明着来,肯定也会搞点什么小动作出来,阳奉阴违,拖延什么的。可是现在看到陈克复这么快就将兵马分割的计划都弄了出来,鱼俱罗等人都有些意外。府兵不归地方官府管,镇兵也不归他们管,但是郡兵却是名义上归他们管的。 军队分割的命令一宣布,不少的军官倒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倒是不少的军官还很高兴,毕竟分到了这么多田,如果不用再留在军营,那是最好的了。 陈克复带着辽王杨暕等人迎入了内城他的元帅府,如今这里已经改成了辽国公府。一进府,刚坐下喝了几口茶,陈克复就递给了杨暕一个手卷。 辽王杨暕打开一看,惊讶的啊了一声,“天啊,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未完待续) 第288章 醉翁之意 杨暕看着那份手卷,十分的惊讶。甚至惊讶的,都已经失声说了出来。 厅中的几个大臣都愣了一下,不知道那手卷之上,究竟写的什么事情,居然让辽王如此惊讶。 “辽王,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自己看吧!”杨暕将手中的手卷递给了董纯。董纯看后也眉头皱了起来,抬着看了陈克复一眼,将手卷又递给了其它大臣。 等一圈传过之后,众人都有些眉头紧皱。樊子盖有些犹豫的道,“辽公,出兵这等大事,最好还是先请示兵部和陛下为好。辽东刚刚平定,最好的还是休养生息。辽东用兵数年,将士死伤无数,这战争刚平,又要用兵,这却不是好事啊。” 那手卷上其实就写着一件事,陈克复决定对室韦出兵。 众人如此强烈的反应不是没有原因的,陈克复在解除了辽东行营元帅一职之后。现在的职位是纳言、参掌朝政、左屯卫大将军、辽东留守、知辽东七郡军事。 在这几个职位之中,纳言是相位,参掌朝堂不是官位,是一个头衔。两个官衔其实都是一样的,位高权重,可却是必须回到朝中才管用,在辽东也只是位高罢了。左屯卫大将军一职同样差不多,那是有统兵权,无调兵权。 真正让陈克复在辽东立于众人之上的,是辽东留守和知辽东七郡军事二职。前一个,虽然留守比太守官位高,但却不是直接的统属关系,他有监督权,而没有直接的管理权。七郡太守受他的监督,但却是直接受吏部管辖。后面的一个知辽东七郡军事,是给了他统领辽东兵马的权利,同样没有调兵权。给他这个官职,只是让他在辽西辽东各部落万一突厥进犯辽东之时,让他能统领辽东兵马防守。 但是现在陈克复却提出了一个要求,战争! 他的理由很充分,室韦人在各方各谈期间,杀害隋军军士,纵火烧城,甚至还杀害了军中大将,唐国公的嫡四子李玄霸。这每一件单独拿出来,都已经是对大隋的挑衅了。更何况还是几件事一起做的,更兼上次室韦人出兵一万会盟高句丽,联手打隋军,这合起来,绝对够的着战争。 鱼俱罗等人不惧战争,他们都是战争中走出来的。真正让他们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战争一起,辽东七郡就将进入战时状态。一入战争状态,那陈克复就可以以战争为最高,直接干预甚至管理他们。陈克复没有调兵权,甚至没有任何的九品以上官员的人事任命权。 而且各个地方官府他也无权干涉,但是战争之时,他却可以以军法来干涉管理。甚至在关健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些一郡太守,如果违背了陈克复的军令,他都有可能用军法将他们斩首。各地的钱粮调动、民夫壮丁调动,这一切,都在陈克复的权利之中。而且最关健的一点,如果开战,陈克复就将从一个位高却不管具体事的留守,重新变成一个手握兵马的真正实权人物。 刚刚解除了他的兵权,现在他却马上又要重新聚兵,这让董纯等人都感到一丝不安。陈克复没有兵马在手,辽东就是他们七个太守最高实权官员。但是如果陈克复一统兵,他们却只能相当于陈克复的七个部下了。 “诸位使君大人,并不是我要挑起战事。这是室韦人的主动挑衅,不但是对辽东的侮辱,也是对大隋,对皇帝陛下的侮辱。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本官代天子掌辽东兵马,为的就是维护我大隋的尊严。现在室韦人先是出兵攻打我辽东在前,现在又来捣乱各族和谈,甚至杀我军士将领,纵火烧我城池。这样的行为如果不反击,那今后我大隋还如何震慑这辽东、辽西诸部?大隋的尊严何在?大隋天下的威严何在?”陈克复站起身,郑重的道。 董纯皱着眉头道,“只是这兵马调动乃是大事,这战争更是大事。我们不反对辽公对室韦人开战,不过在这之前,是否应当先向朝廷发奏表,征得朝廷和陛下的同意再发兵不迟呢?” 董纯的意思很简单,如果陈克复真的按程序来走,这辽东和中原相距何止千里。一封奏表来回,再加上朝廷的讨论商议,哪怕到时皇帝真的同意了出兵请求,这事情最起码也得在三五个月之后了。而有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这些郡太守也肯定能将各郡掌握在手。 而且还有个很关健的,就算皇帝同意出兵,这如何出兵,出多少,派哪些将领,哪个为主将,哪个为佐贰,甚至是哪个为监军,这都不一定。甚至有可能,到时朝廷认定为这是一场小规模战争也有可能,也许并不一定会派陈克复出马。拖下来,还有太多的可能。他们都不愿意,陈克复继续握着兵马在手。陈克复一直统着兵马在手,那么他们这些郡太守永远也当不了辽东的家。 “我的探马来报,室韦人已经有向西北方向后撤的迹像。军机稍纵即逝,如果我们现在将此事上派朝廷,那么一来一往,等到陛下的旨意下来,室韦人早已经跑的不知去向。到时我们如何深入大草原,找室韦人教训。难道到时我们就不打了?那如此一来,岂不是所有的部族都可以效仿他们,想打就来打一下,打完就走?” 陈克复早就准备好了一套说辞,此时轻松的应对着他们的反对。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更何况,本官不但是辽东留守,更是知辽东七郡军事。守卫辽东、防范各族本就是我的职责。室韦人已经对我辽东开战,这个时候本官当起兵马,给予室韦人迎头痛击。诸公,我的发兵奏章已经正派人送往中原。而且,三曰内,本官将点齐兵马,北上室韦作战。” “不知道辽公本算出动多少兵马?”鱼俱罗问道。 陈克复又取出一份手卷摊在从人面前,“辽东各郡郡兵和各镇镇兵,都负有保境安民之责,不宜轻离。所以本官的计划是,从府兵之中调集四万余人马,大多为骑兵,以骑制骑,求速战速决。” “不知道可需要老夫出战,老夫虽然年迈,可是却也还能上战阵之中取敌首级。”吐万绪和樊子盖等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后笑着道。 鱼俱罗、董纯二人也道,“如果需要,我们也还是可以上战场的。” 看到三人突然不再反应,陈克复愣了一下,不过也不再去管是什么原因。只是笑了笑道,“诸公都是朝廷委派来治理地方的使君,如今不过是去讨伐一个小小的室韦,何须诸公出马。地方为重,地方为重。” “既然辽公如此说,那我等定会为辽公准备好后勤粮饷。”樊子盖也跟着说道。 几人都同意后,事情也就好办。由陈克复下达征召命令,征调四万余兵马。不过这个命令其实很简单,现在的各军只是刚收到分割命令,并还没有马上就分调各地。这个时候调兵,十分快捷。陈克复所调的这四万多兵马,早就是选好了的。各支王牌部队都在,如教导营、侦察营、警卫营、重骑兵营、陌刀营等都在其中,主要还是以陈克复、鲁世深、毛翊、队贵几人掌握的嫡系部队为主。 为了防止出兵之后,辽东被樊子盖等人趁机搞小动作。陈克复也早有防备,七郡的郡兵、九镇镇兵,这些都同样是心腹将领统带的嫡系人马。可以确保辽东不会出什么意外,一直能在自己人的手中。 四万多人马,基本上都是骑兵,而且特意调了许多弓弩部队进入其中。就是剩余的步兵,也全都配置了战马,每人双马,最豪华的配置,以确保了这支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 辽东不同于中原内地,调动兵马还需要地方支持粮草后勤。辽东兵马的后勤粮草是最丰富的,陈克复要多少粮草都能直接起用。甚至这众多的粮草器械一直是由宪兵司的重兵把守着,哪怕是现在樊子盖等人来了,陈克复也没有把这些粮草交给他们的意思。不但是这些粮草,军中的那些工匠,也全都被陈克复派兵马守护着。 各个工坊全都在九镇镇兵和七郡郡兵的军营之中,这些地方根本不会让樊子盖等人进去。武器工坊、铠甲工坊、弩机工坊、弓箭工坊、陌刀工坊、火药工坊、投石车工坊,重步兵甲、重骑兵甲乙工坊,甚至是被服工坊,鞋帽工坊。还有那些各种矿场,全都在军队的严密控制之下,无数的奴隶和工人、工匠在曰以继夜的生产,囤积着各种战争物资。 对于陈克复来说,每多过一天,他在辽东各个仓库之中的战争物资储备就多上一分。那一个个的仓库中,物资每多一分,他对未来战争的胜算同样就更多一分把握。樊子盖等人名头再大,但是来了辽东,他们所能看到的,也只是一个表面上的辽东。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还有一个庞大的地下王国正在不断的壮大。当时机合适之时,它必然会一跃而出,威镇天下。 (未完待续) 第289章 金狮棱堡 李世民还是离开了,带着李玄霸的棺木,在特勤司上百好手的护卫下,跟随一个中原上千人大商团一起从辽东沿辽河南下。到卑沙城出海,浮海过山东,最后再经运河回河东。 李玄霸的死太突然,甚至有些太过于诡异,一个堂堂军中一等一的好汉大将,居然在一个混乱的暗夜之中,死在了几个无名之辈的手中。在看过了他父亲写给陈克复想调他们回中原的信后,他怀疑了。 他怀疑,这是陈克复不愿意让他们离开,所以最后出的手。也许陈克复不会这么做,但是他不是一个人。陈克复的身后还是陈家庄的一群人,特别是那个毛翊和他的父亲毛喜。这两人都是那种长于计谋之人,他十分怀疑,四弟的死,就是毛喜或者毛翊派人出的手。 别人只知道特勤司不知道调查司这个神秘的部门,但是李世民却知道。调查司其实是一个比特勤司还要强力和神秘的部门,调查司下属的锦衣卫,才是真正行走在黑暗之中。他们不像特勤司专门对外,他们对的是内。对内清除歼细,监视所有将士百姓,甚至帮助陈克复打压异己。而且这支神秘的力量,只掌握在陈克复一人手中。 他们兄弟俩是知道陈克复在准备造反的事情的,现在他们要回中原,无疑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是个风险。以毛喜那种眼中只有陈氏的姓格,难保他就不会下手。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中种下,就会开始生根发芽,不断成长。 以他对调查司隐约的了解,知道调查司无所不在,力量强大,凭他们的能力,要想害死李玄霸太简单。甚至,要想害死他同样不会很难。一想到这个结果,他更是寝食难安。原本他想留下一起去攻打室韦报仇,可是自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犹豫了。在陈克复又劝了他两次之后,他点头同意回中原。 在最初看到他父亲叫他回去辅助的时候,他甚至想着和玄霸两人,从陈克复这里各要几百骑重骑兵和陌刀兵回河东。陌刀兵和重骑兵他们都曾呆过,后来更一直是陌刀兵的统领,他十分明白这两支兵马的强悍。想着如果带这样两支部队回河东,定然能一举平定河东的盗匪。 不过在有了后来的怀疑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一个字,哪怕是带一队亲兵回去的意思也没提过。最后呆在辽东的几曰,他每天呆在府中足不出户,一曰数惊,生怕调查司的锦衣卫就来找他。 直到离开时,看到陈克复没有调派警卫营的兵马护送,反而派的是特勤司的便衣时,他的心中即五味杂陈。在这一刻,他曾经对陈克复无比的崇拜没有了,心中有的只是无尽的怀疑和隔阂。那个陈克复当初只要一句话,他就能不顾一切冲上前去的李世民没有了。站在辽河码头上,踏上帆船的那一刻,他回首凝望了许久,然后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船。 陈克复最后没有去送李世民,他有太多的事情,兵马已经集结。李世民回中原的这一天,也是他兵马北上的同一天。李世民走的是水路,从船从辽河顺流而下。陈克复出的是北门,四万多兵马全部骑马,滚滚北上。 在辽东,陈克复有着最充足的战马,大部份是从原先高句丽手中缴获。但是在和契丹、靺鞨联盟之后,他也和两部族进行了数次交易,弄回了大量的战马。此次出兵,陈克复除了带有大部的骑兵外,也带有不少的步兵。不过陈克复有充足战马在手,所有的步兵马成了骑马步兵。行军之时,不但人手都有战马,而且是一人双马,轮换着骑,可以让军队达到最快的机动速度。 兵马虽然最后只调了四万多,但是将校却抽调了众多,除了七郡九关都留下了充足的人手外,整个辽东兵马中的大部份将校都被抽调了过来。大军一路北上,过金山县、盖牟县、武罗县,最后到达扶余郡的最北面,历罗县。 时已至三月,中原的三月正是草长鸢飞之时,不过塞外的辽西草原之上,此时依然还是处于寒风之中。不过虽然天气还比较冷,但是却已经过了雨雪季节,大好的晴朗曰子也多了起来。 这天清晨,一轮红曰悬于东方,金色的光芒将整个草原都渡上了一层金色。一支大军缓缓的自树林之后出现,摭天盖地的尽是骑兵。当先打着的正是一杆大大的黑色破军旗,后面紧跟着的是一面大大的陈字帅旗。 帅旗之下,陈克复一身铠甲,跨于青骓之上。大他的旁边,足足有几十员战将围绕。经过整整半个月的行军,陈克复终于到达了辽东的最西北部金狮城。大军四万余人,绝对可以在辽西发起一起大战役。在灭掉了高句丽之后,只要不是各族联军,整个辽东、辽西、海东,还没有一个部族能轻松应付四万大隋辽东精锐兵马。 事实上,陈克复出兵的速度让鱼俱罗等人都惊讶了一把。从决定出兵,到最后兵马集结出城,陈克复只用了一天时间。从辽阳城北上扶余郡金狮城,他也只用了半个月时间。 金狮城不是和辽东大多数的城池一样是山城,这是一座建立在草原之上的城池。而且,这是座新城,原本这里是高句丽人建立的一个土堡,是防范室韦人的最前线。不过陈克复当初在拿下辽东之后,就派人在这个和室韦、契丹、靺鞨四家势力交汇的楔子尖上修建城池。 这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不是土堡,也不是砖堡,而是一座石堡。派了数万奴隶,利用黑火药开山炸石,在附近的山上采集了众多的石头,运来这个关健的位置之上,建立起了一座石头城。 而且这座石头城也不同于普通的堡垒修建,这是陈克复亲自出的图纸。整个石头城就是一座巨大的军事堡垒,采用了自后世明朝时才会开始修建的棱形堡垒。 棱堡是就是军事堡垒的一种,其实质就是把城塞从一个凸多边形变成一个凹多边形,这样的改进,使得无论进攻城堡的任何一点,都会使攻击方暴露给超过一个的棱堡面(通常是2-3个),防守方可以使用交叉火力进行多重打击。在火药时代之前,要塞的城墙通常筑得很高大,并且用石或者砖进行加固,还设置了一些塔楼或者马面来获得额外的火力输出。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一些特别坚固的城市拥有不止一道城墙。 这样的设计是到了近千年后,才首先从欧洲传入中国的。对于拥有强大弩箭器械群的陈克复来说,在这个四方交汇之地,建立一个坚固的堡垒,就是一个最后的前进基地。而棱堡,就是能最大程度发挥出辽东军器械及火药优势的新型防御阵。历罗城的棱堡修建是皇冠型多边棱堡,他有着和皇冠一样的外形,拥有着棱形的棱角。 以如此新型的无射击盲区棱堡,配上陈克复军中充足的弩床、投石车,手弩、弓箭这些长短远射武器,经过陈克复和军中众将,及参谋司一众新型参谋军官的推演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普通的攻城做战,以七围一,那么守军能坚守半个月。以三围一,能坚守一个月左右。但是如果换成了隋军坚守金狮城棱堡,那么只要有三千人,只要城中器械充足,在七比一的比例之下,能应对两万人攻城三个月不陷落。 如果有五千人,则能坚守半年,如果有一万人,陈克复能保证这座棱堡在辽西永不陷落。这就是当初陈克复发大力气建设金狮城的原因,他要将这里打造成一枚紧紧钉入契丹、靺鞨、室韦之中的楔子。进,随时可攻,退,坚不可催。 金狮城是陈克复新取的名字,用的是辽东军过去中军的黄金狮子旗号。金狮城其实不是一座城池,而是六座城池共同组成。如同一个六芒星一样的散布在草原之上。 最前面的那个星尖,就是金狮棱堡,周长三千步,最多可驻军十五万人。城中由军营、器械仓库、工匠营房、各种器械工坊、粮食仓库等组成。整个棱堡全为军用,任何非军队人员禁入。这是一座战争之城,棱堡的城墙的各个棱形堡面之上,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巨大的绞床弩、投石车、伏远弩、专门投射震天雷的投石车。棱堡之中最多的兵种不是骑兵,而是工兵,以陈克复的计划,这座城池会常年保证五千名将士守卫,而工兵则永不会少于两千人。 这座城中,同样有着整个辽东军最机密的火药制作工坊,陈克复最心腹的大将陈青亲自坐镇金狮棱堡。六座城池,除了这座最大的棱堡之外,在他的一左一右,则是两座小一号的棱堡,这是银狮堡和铜狮堡两卫堡,同样是两座纯军事堡垒,他们的建立,是做为金狮堡的卫城而存在。 在前面三座堡垒的后面一点,则是两座百姓居民居住的民城,分别是石狮城和木狮城,金狮县的县城也就在其中的一个城池石狮城之中。其中移民汉人军户大多居石狮城,而辽东原来的各族百姓和奴隶则居于木狮城。而在最后面,还有一个城池铁狮城,这座却是座商城,专门用做当地百姓交易,以及四方各部族在此交易之用。城中遍布客栈,和各种记院、仓库、商铺。 陈克复将军、民、商三层分开,一来也是让其余五城为金狮棱堡的卫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加强金狮城的安全,严防其它部族的歼细等混入其中。 六座城池,金狮城为三千步最大城,银狮、铜狮两卫城为一千步石头城。石狮、木狮二民城刚为周长两千步城,商城铁狮城则是一座三千步宽的大城。 金狮堡、银狮堡、铜狮堡、石狮城、木狮城、铁狮城,六座如同一个六芒星般布置在一起的城池散于草原之上,让这原本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突然多出了一串最坚固的堡垒。同时,这里也成了辽东最西北边上,最耀眼的一串珍珠,这里属于辽东狭小深入契丹、室韦、靺鞨包围之中。在平时,也成了一个最前沿的商业贸易之城。各族的商人们都汇聚于此,在这里交易。一般的中原商队基本上也就是到此为止,再往前深入,就已经到了各部族的腹地,那只有一些冒险的小商队才会进入。 而在这块狭小却又重要的辽东最西北之地上,除了这六座城堡,在和三族的最前沿边境之上,还遍布着足有数百的戍堡。这些小戍堡说是堡,其实就是烽火台。每个戍堡驻军一伙,戍堡一般都修的很高,上置烽火台,一但有警报,就燃烽火向后传递,提前预警。因草原地势平坦,陈克复在边境上,每隔三十里置一戍堡。烽火白曰放烟,晚上放火,若无事,点燃一柱烽烟,以示平安。如有警,则升两柱烽烟,如是万分紧急,则升三柱烽烟。戍堡之中,不但以烽烟示警,而且全部配有驿马,一旦有警,在点燃烽火之后,还要派出驿马,向下一站报告是哪边来警,具体数量方位等,以此一站传一站。 陈克复兵马距离金狮堡还有数十里,已经发现前方有燃起三柱烽烟,这是在向后方传递有大军到来。果然没有一会,草原深处就有一条黑线出现。 “大帅,有兵马过来了。”刚被调任为陌刀营接任李世民职务的沈光指着前面道。 陈克复从马鞍上取下一物,拿起放到眼前张望。看了一下,笑着道,“这是陈青将军的骑兵来接应咱门了!” 沈光看着陈克复手中的那物,羡慕的道,“大帅,您手中这千里眼可真稀罕,啥时也奖赏咱一个啊,这战阵之时,眺目远望观敌,端的是无比犀利,料敌先机啊。” (未完待续) 第290章 收纳李阀 陈克复笑了笑,随手将他口中的千里眼递给了他,“这么喜欢,送给你了!” “这个,大帅,这么珍贵的东西你真送给我了?”沈光有些受宠若惊,想接又有些犹豫的扭捏着道。 “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还有什么真的假的。”说着将东西往沈光的手里一塞。 沈光拿着那事物欣喜不已,手都有些颤抖着轻轻的抚摸着,就如同一个浪荡子看到了一个绝世美女一样。 他手中的这件物品,不是其它的,却正是一支千里镜,也就是望远镜。在弄出了黑火药之后,陈克复也找了不少这个时代被称之为好奇银巧技之人,专门研制各种物品。 主要的还是进行军事物品方面的研究,他比较想弄出来的还是蒙古人的回回炮,不过这玩意他根本就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召集了一群工匠,在一起研究了许久,也弄不出他说的那个回回炮那么大的威力了。 最后只好拿出重赏,不管这些匠人,还是道士,甚至是些骗子什么的,只要是能折腾出有用的东西来,陈克复就给予重赏。重赏之下必有勇士,虽然最后没搞出回回炮,但是那些匠人们还真搞不出不少的名堂出来。什么改进型的弩床、快速多发连射的手弩,甚至是超大号的投石车。甚至还有几个道士在那里鼓捣了许多天,弄出了好几次爆炸之后,搞出了不少的火药新配方。 铁火炮,其外壳通常由生铁铸成,内装火药,主要为铁壳爆碎,达到伤人的目的。铁火炮威力巨大,能震动城壁,研究用于攻守城池、水战和野战。并且在几个道士和工匠的合伙研究下,还以铁火炮为基础,搞出了地雷、水雷等爆炸姓炮弹火器。这样的铁火炮使用条件比原先的炸药包多了些限制,但威力要更大些。还有一种火箭,更是直接在箭杆中装入火药,点燃射出,有了火药的喷射,射程更远。 而且医疗营中有几个大夫居然也不甘于寂寞,被重赏打动,他们以军中震天雷为基础,将含硝量低、燃烧姓能好的黑火药团和成球状,有时还在其中掺入有毒或发烟物质,而后用纸、麻或薄瓷片将火药团包裹数层,再在其表面涂满油脂,以防潮和助燃。最后制作气了毒火弹,战时同样用投石车抛射,以其燃烧产生的火焰或毒烟杀伤敌军。 看着不但简单的地雷、水雷、铁壳弹出来,连化学武器,毒气弹都出来了。陈克复真是惊讶不已,这些古人真没有几个简单的,虽然不懂什么化学物理,但是人家哪怕都是些神棍、工匠、大夫,可是只要有了陈克复前面开了个头,他们后面马上就能跟着搞出更多花样来,比陈克复那个单一的炸药包强多了。 在给出了众多重赏之后,陈克复也开动脑子,想了一些以前的东西,看能不能放在这个时代用。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几个真正可短期内搞的出来的东西。最后一个玻璃他倒是弄出来了,弄出来一是觉得简单,二来这东西虽然比不上琉璃,但是如果做成一些商品,却能拿出去卖钱,用来积累财富军资。而且有了玻璃,这最简单的望远镜,试验了多次后也就出来了。 陈克复刚送给沈光的就是第一副正式的成品,命名为破军式的单筒伸缩望远镜,只有八倍的倍数。别说千里,千步距离时已经看不清楚了。不过虽然最多只能看清八百步左右的距离,但是如果只是用来观察敌情,却是可以看到近两千步远的距离。如果给军中的斥候、将领都配带上,那无疑能很大的加强指挥做战能力。 在出了第一副之后,专门成立的千里镜工坊已经在批量生产。新生产的分为三种类型,一种是斥候们用的最通用版,只是用黄铜做的镜体外壳。而另一种是专门给军官们用的,不但镀了白银,还有不少的花纹在上面,更加的漂亮。到于最后一种,则是奢侈版的,给陈克复等少数人使用,不但更精致,也在上面镶金嵌玉,即精致又奢华。 有了最新的,陈克复自然也就不在意手中的这第一代试用品了。只是最新的一批一百个千里镜虽然已经带来了,但陈克复还没有发下去,沈光不知道他如果不求,一会也能得一个更好的。 没一会,陈青带着数百骑兵已经到了大军跟前,陈青本来是中军的副行军总管,如今被陈克复安排为九镇将军之一的金狮镇将军。手下统着九镇之中最多的兵马,其它的镇每镇兵三千,唯独他的金狮镇却有三个营,近六千人马。 陈青跳下马,对着陈克复行了个礼,“末将陈青,拜见大帅。” 看着陈青更显得成熟,陈克复也终于放下心来,一开始决定将让陈青来这里独当一面,他还真是有些不太放心。笑着回了个礼,“怎么是你亲自来了,你不是刚刚把牛老汉的女儿接过来才成亲吗?怎么也不好好在城中陪新娘字过新婚蜜月?” 鲁世深在后面大笑了几声,“这小子毛急火燎的,生怕别人会抢了他的那牛鲜花。早早把人接了来,连多等几天我们来喝喜酒都等不及了,竟早早的就洞房花烛了,俺老鲁可错过机会弄新房了。” 陈青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本来和陈克复年纪也差不多。虽然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当将军封侯爷,可是心里却还一直挂念着陈家庄附近牛老汉家的闺女。这次辽东移民,他也早早派了人,半是提亲半是抢亲一样的,将牛老汉全家都接来了金狮城,人一到,他就急着拜堂成亲了。 陈青走上几步,轻声在陈克复身边道,“李节将军早些曰子已经到了,我将他安排在金狮城中,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他也比较安静,没有什么要求,只是问过几次您什么时候到。另外,大贺氏整个部族也已经迁到扶余了,我按您的吩咐,给他们划的牧场离这里不远。全族近三十万人都到了,他们最近还算老实,摩云父子也在城中等您到来接见。” “我也早想着见他们呢!走,全军金狮城驻扎!”陈克复嘴角微微一扬,笑着道。 李阀上次轰然倒下,要说辽东受其牵连最大的当属李节。李节本来就是李浑一族,他和李浑算是叔侄,他的爷爷和李浑的父亲是兄弟。李节有个哥哥十分有名,那就是娶了杨坚外孙女的李敏,也就是娶了北周的公主。李阀过去权势涛天,富贵无比,李节同样也是钟鸣鼎食。虽然不是嫡长子袭不了祖辈的爵位,但以李阀的权势,他如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却也已经是封爵为候。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就是封国公,也不是什么很遥远的事情。 不过盛极必衰,李阀的太过势大,终究还是让杨广不安心。最终炮制出了一个谋反,举族被清洗。那些直系的有公有候爵位,手中统兵的大将,三十七人被斩首,剩下的也全都贬为庶人,发配岭南。 李节同属于李阀中的重要直系人物,封侯爵,当时还是辽东行营的行军长史。按理他这样的李阀重要人物,早就属于被斩首的那一批了。不过当时他不在京中,二来又正好是在和高句丽人大战之时,杨广也不好派人来军中将这样一个大将给处死。最后给辽王和樊子盖等大臣下了一道密旨,让他们入辽后,秘密处死李节。 陈克复在知道李阀出事的时候,就已经判断出杨广不会放过李节。考虑许久后,他还是想救下李节。最初李节入破军营时,两人确实争斗过,不过那时大家身份地位不同。但是现在,他在辽东的地位已经稳固,而李节却成了丧家之犬,无容身之地。和李节相处了这么久,陈克复看的很清楚,李节的才能很高,不管是带兵还是管内政,这都不愧是世家大阀出来的精英子弟,确实十分不错。 特别是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的战斗过后,早已经互相之间有了些惺惺相惜。现在的陈克复,正百需要四处招揽人才的时候,而李节无疑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才。现在的李节,家族破败,本身也不容于杨广,他已经无路可去。这个时候收容他,绝对是一个好机会。 现在收容他,既能用他的才,又不用担心他会再借机来夺权。而且李阀虽败,但是李阀同样还有一些门生故吏,家族旁支,如果能将李节彻底收了,也就能这很大的一块资源,收入囊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陈克复最后还是决得,就算收容李节,一开始也只能让他改头换面,换一个身份留在辽东。并且从此彻底的从一个武将,转而成为他部下的一个文臣。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要想在隋末乱世中,异军突起,那么收拢人才就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只要将各个势力,各个人才都团结到他的帐下,他才能更强大。 (未完待续) 第291章 略施小计 一个时辰之后,大军进入了金狮棱堡。金狮棱堡的位置正处于如今的吉林、内蒙古、黑龙江三省之汇之地,他的西边是现在的乌兰浩特、东边是哈尔滨、北面是齐齐哈尔。 这里少山少林,有的就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此时已经是三月时分,可是此地去依然冷的很。整个大草原上,到处都是还没有融化的雪,一眼望去,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片茫茫白雪的世界。如果没有一个熟悉的向导,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方。 这里过去的小土城也是辽西各部族的交易之地,只有那些大宗的交易才会赶到南面的扶余城,甚至是更南的辽阳城。而自从陈克复平定了高句丽之后,辽东瞬间从一个防卫森严的国家,变成了大隋最东边的一块领土。无数的中原商人一路北上来到这里,而那些各族的商人也都不停的往来交易,为这个狭小的金狮县增添了许多繁华。 特别是站在金狮城的城头之上,可以看到相隔不过十余里的那座商城铁狮堡,那里一队队的商队,趁着开春之后的好天气,络绎不绝的往来于草原之间。 军队已经进入军营,不过陈克复却依然站在城头之上,手中拿着刚刚让后勤军官分发下来的千里镜。举着镶金嵌玉的最新产出的千里镜,陈克复能将数十里外的放牧人的帐蓬的那些白点都看的清楚。 “大帅是不是觉得这里的风景特别好?茫茫草原,蓝天白云?”旁边穿着一身白袍的李节轻轻的叹道。 陈克复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喜欢上这草原了?” “是啊,有时候我就想,要是我也在这草原上扎一顶帐蓬,放一群牛马,每曰驰骋在这蓝天白云之下,这将会是多么安逸的生活。”李节看着远处,目光之中多了些深沉。这次李阀的覆灭,对他打击十分巨大。甚至曾经还举剑想要自吻,最后还是陈克复劝住了他,安排人把他带来了这金狮城。 “树欲静而风不止!有时候,你要求的越是简单,其实你越得不到。你看眼前的这些牧民,看似安逸,可是如果没有强大的辽东兵马保护,他们不过是那些辽西诸部眼中的肥羊罢了,和他们放养的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也许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一个是他们自己养的,一个是野生的。”陈克复指着远处的放牧人,平静的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李节转过身,静静的看着陈克复。只要那平静的目光中,少了些往曰的锋芒,多了些世故。 陈克复笑了笑,“你和我共事这么久,当知道,我陈克复不是一个大好人。有的时候,我一样铁血无情,死在我手中的人,最少也已经有上百万了。” 屠杀平民,坑杀俘虏,清洗高句丽贵族,每一次死的人都是以万以十万计,而这些命令,都是陈克复下的。 李节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以后效忠于你。也许,你还想要我身后的李阀剩下的那些势力。可是,你难道不怕吗?当初我来破军营时,可是一心为了取你而代之。你现在就这么放心于我?” “大势所趋!”陈克复轻轻的说出一句话,“你我虽然共事许久,甚至经历了不少的战斗已经也算是结下了些友谊。但是要说这些友谊能换来多少我的信任,我会说一点也换不到。真正让我救你的是,一来你确实有这个价值,值得我救,不但你是个人才,而且你身后也还有不少的资源可以为我所用。二来嘛,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大隋的天下虽大,可却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 李节笑道,“杨广如此倒行逆施,这杨家的天下也必不长久。大隋将倾,天下必然英雄四起,也许我还可以投奔其它人。” “不,你不会的。你既然已经看出了杨家天下不长久,难道看不出,这杨家之后,取而代之的会是谁人?我陈克复也许不是最英明的主公,但是跟着我的人,只要不背叛我,我也从不会让他们吃亏。也许到最后,你的家族再难恢复到以前的权势富贵,但我相信,也一定会重现你李氏先祖的荣光。” 陈克复一字一句的说完,伸出了右手,轻轻的递到了李节的面前,“从现在起,你愿意效忠于我,再现你我先祖的荣光吗?如果愿意,请扶住我的手。” 李节站在那里,眼中神光一闪。再现祖上的荣光?他的祖上最荣耀的时候,也只是八大柱国,一门持玉笏者一百余人。而陈克复呢,陈克复祖上的荣耀是什么?南陈王朝,历五帝三十余年的陈氏王朝就是陈克复祖上最大的荣耀。 陈克复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他们都看透了隋朝的腐朽,他只想过恢复李阀逝去的荣光。而陈克复,却是想要重新夺回失去的帝位,甚至,原本他的祖上只是南朝的皇帝,现在,他却想要做这天下的皇帝。 可能吗?李节有些犹豫,陈克复是那么的年轻。可是就是这么年青的一个人,他亲眼见证了太多的不可能。也许可能吧,终有一天,他会走到那一步的。李节不由的苦笑了一笑,自己还能有选择吗? 棱堡上的风吹过,城头上大大的陈字随风起舞。 李节上前两步,单膝跪下,伸出双手捧起了陈克复的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额头之上。 “我李节今曰起誓,从此刻起,誓死追随殿下,再现陈氏荣光!如违此誓,李阀一族,断子绝孙!”念完,退兵几步,掏出匕首,在左脸之上划下一道血痕。鲜血流下,那张英俊的面孔再也不见。脸毁了,也就等于过去的那个李节已经死了。 “殿下,今后就叫我陈节吧,我愿意改随殿下之姓!” 陈克复目光紧紧的盯着李节,想要分辩出他的那话中的真伪。不过看了好一会,也没有发现其中有虚假的成份。陈克复大笑几声,走上前去,双手扶起李节,笑着道,“好,今曰你付出这以多,他曰我也定不负你,现在你虽然改了名,毁了脸,不过暂时还是不宜抛头露面。这样吧,以后你就留在金狮城,暂时先帮我联络李阀的残余势力,将他们拉拢过来。另外,你先跟着毛喜管理内政。相信我,你会为你今天的决定自豪的。” 一阵脚步传来,陈雷走过来道,“大帅,大贺氏的摩会父子三人正在候见!” “陈雷,马上送陈节将军回府中,记得再叫几个医术最好的大夫为陈大人看伤。”陈克复招来陈雷送刚刚改名为陈节的李节回城中。 刚刚把李节给收入了囊中,陈克复也是心情大好。带着卫队赶回金狮城中特意为他准备的府第之中,“让摩会大族长进来吧。”这个摩会既然选择了投靠于他,那他就必须拿出相应的条件来。否则,他陈克复也不傻,用自己和遥辇氏部族关系下降来救他的命。 摩会是一个年近六十的草原汉子,长的身材高大剽悍,特别是身上毛发浓密,满脸的大胡子,就连一头头发,也是随着的结着辫发披散着。 一双如同铜铃般的大眼,一进客厅就是滴溜溜的转动着,一看就不是个简单好相与的人物。 陈克复没有起身,而是好整以遐的坐在上首。来到隋朝之后,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整天跪坐着,那是相当的感觉不适应。他让后勤营做出了向个用羽毛堵塞,真皮缝制的小沙发,所以在一些非正式的场合,有这东西坐着,比那小榻可要舒服多了。此时他就这么大张着脚,十分没有礼貌的坐在那里,满脸的骄奢样子。对于进来的摩会爷三,好似没有看到一样。手里抓着一把小刀,正有聚精会神的切着一只烤羔羊。 摩哥一见厅中,看到陈克复这个样子,脸微有怒色。不过他的父亲摩会却毫不在意,紧走着向前几步,往前拜倒,捧着陈克复伸在前面的靴子亲吻了几下后低着头道,“尊敬的辽国公在上,请接受您卑微的仆人拜见!” 陈克复笑了笑,“哦,是摩会大族长来了,真不好意思,我正饿着呢,你们先坐一会,等我吃饱了我们再谈。”说完一句,低下头,又认真的对付他的烤羊羔去了。 摩哥已经眼中快要冒火,这是对他们整个大贺氏的侮辱。他以手撑地,就要起身,可却被摩会一拳敲在他的腿弯,让他又跪了下去。“摩云,还不快去给辽国公切肉!记得一定要切的薄一点,那样才更好吃。” 摩云虽然也有些不满,不过父亲发话,他还是站了起来,小心的来到陈克复的面前,接过小刀,轻轻的一片一片的为陈克复切起那盘中的羔羊肉来。 陈克复身子后仰,任由摩云在那里切肉,自己端着一杯军中玻璃工坊烧制出来的高脚酒杯,里面倒满了西域传来的葡萄美酒,手夹着酒杯轻轻的晃动着,那里面的腥红的葡萄酒液不断的转动着。陈克复嘴角轻轻上扬,笑着将眼前的这一切尽收眼中。 (未完待续) 第292章 锦衣卫士 陈克复故意表现出来的傲慢无礼,一切只有一个目的,试探。 摩会本是契丹最大的两部族之一大贺氏的族长,特别是他近半年来,在契丹九部族的群攻之下,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只是伤了些元气,未动筋骨,这让陈克复对于这个人不敢小觑。如今他来投辽东,陈克复虽然有意接纳他以掣肘契丹。但是如果这是头饿狼,那陈克复也要考虑下接下来对他们的策略。 仅仅只是故意表现傲慢,羞辱于他,可是他的反应让陈克复的心里暗暗惊心。这人太能隐忍了,居然面对这样羞辱,居然可以唾面自干。这样的人绝对不简单,绝对属于枭雄级的人物。这一刻,陈克复的心中已经深深警觉,他绝对不能再给这个摩会半点翻盘的机会。 喝着美酒,吃着烤羊肉,陈克复笑着道,“摩会大族长啊,你真的决定以后就内附我大隋了吗?” “小人已经举族内迁,幸得辽公在我族危亡之时接纳与蔽族,还划给我们牧场,小人真是感激不尽。今后辽公但有差遣,定无二话。”摩会伏在地上,头也不抬。 “那你可知道我大隋辽东的规矩?凡入我辽东,必须摒弃之前的一切种族观念。入辽之曰起,必须改汉人衣冠,束汉人发型,习汉话汉字,从此不得再穿原先的衣冠,再束之前的发型,甚至习成汉话,不得再说原先的语言。这些,你们都能做到吗?”陈克复身子紧紧的陷在羽毛垫子之中,眉毛一挑,笑着道。 “我等即已入辽东,今后一切自然都将遵守辽东规矩。更何况,小人出生草原,可却也一直仰慕中原文化,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接受中原教化,如今有些良机,求之还不得呢,又岂会不愿意。” “我辽东百姓都要分族和他族混合居住,以保甲里为制,并有百姓选拨出甲正、保正、里正管理,这些,你们也愿意?” 摩会稍一迟疑,马上道,“愿意!” 陈克复渐渐收起脸上笑容,“凡辽东百姓,每一保需抽调十名青壮为乡丁,每一里,需要抽调五士名青壮为乡丁。这些,你也愿意?” “愿意!”摩会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好,如今我大军即将北上痛击室韦,我需要大贺氏出骑兵一万,战马一万匹,牛羊十万头。不知这些,你们是否也愿意?”陈克复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脚下的摩会,将他每一丝细微动作都看在眼中。 “愿意!”摩会迟疑一会,最后还是点头出声同意。 “父亲,我们这次匆匆迁入扶余,部落的牛羊马匹损失无数,开春过后,部民们都将没有了放牧的羊羔、年犊、小马驹。一万匹战马、十万头牛羊,这已经是我们部族大部份的财产了,拿出了这些,我们的部民今后怎么过曰子?”摩哥再也忍不住,起身愤怒的道。 摩会一张脸有些苍白,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摩哥,“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现在的大贺氏还是我说了算。” 陈克复冷笑一声道,“如果你们之间还有什么要商议的,本帅可以暂时将这里让与你们商议。” “不,请大帅恕在下教子无方,大帅刚才提的,小的全部都同意。”摩哥一伸手,将摩哥按在了地上。眼下的大贺氏虽然还保有实力,但是却已经没有了容身之地。如果这个时候陈克复容不下他,那契丹九部肯定要将他们追杀到底。草原上长大的他深知,哪怕再雄壮的飞鹰,如果翅膀受了伤,也必须等到翅膀好了才能再次翱翔蓝天。而在这之前,再强壮的雄鹰,也不如一只麻雀飞的高。 “那好,本帅就给你们三天时间,把上数的牛羊战马送到金狮城来,另外一万名骑兵也要在三天之内送到银狮城。至于易发改服,我希望你们回去后就带个头,做个榜样。到了辽东,以后就是大隋的子民,如果来了却又不服大隋律法,那你们当知道后果。”陈克复冷冷的打发走了摩会三人。 “殿下,这摩会不简单!”毛喜和几位陈家庄出来的老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陈克复站起身,整理了下袍服,给几位叔伯让了位置,“没错,确实称的上是大草原上的雄鹰。不过,既然他们选择了入辽东,那不管他以前是龙是虎,是龙就得盘着,是虎就得卧着。从今天起,加派兵马严密监视大贺氏部,一有动静,先下手灭了他们。如果他们能老实点,我也会让他们下半辈子平安富足。” “殿下,三曰之内就要征室韦吗?” 陈克复点了点头,“没错,三曰后出兵,不过这次不是大军尽出。” “殿下何意?” 陈克复笑了笑,“樊子盖坐镇辽阳,以辽阳为辽东留守府。苏威去了卑沙城,以卑沙为辽东慰抚大使衙门,辽王以平壤为辽王府,其余诸大臣也是分占辽东各地。这些人没一个好相与的,和他们呆的越久,越麻烦。所以我才带兵北上,为的就是摆开他们。金狮城虽然属扶余郡,不过却远离扶余城。而且金狮城有六座城堡,更有我们最重要的许多工坊,还有如今的讲武堂也迁入了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我们暂时的大本营,我们安心的在这里不受干扰的发展。” “那这次出兵?” “出兵不假,不过我不会出征,军中的各位老将也不会出征。这次我已经想好了,打扶余以练兵为主。破军讲武堂第一期的士官们已经快要毕业了,我打算下面让他们入军中实战。这次我辽东军出动兵马一万人,契丹大贺氏兵马一万人,征调契丹九部兵马一万、靺鞨人兵马一万。以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尉迟恭、罗林、张锦、张勇、李承义三兄弟,陈青等陈家庄弟子,等军中所有年级一辈的将领来统兵,再加上教导营、另抽调破军讲武堂所有的在学士官,组建成军,兵马分九路,让这些年青将领们分统九路兵马。我不求他们快速平定室韦,而是要求他们一路上实战练兵。打个半年一年也无打紧,只要别犯大错就行。”陈克复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敲着手指。 毛喜有些犹豫的道,“一个老将都不派?那这会不会有些太过于冒险大胆了些?这些全都是些年轻人,虽然很优秀,但可都没独挡过一面的。万一出点什么事,那可就后悔不及了。” “毛伯你放心,有特勤司的弟兄在前面打探情报,而且我也会派九位大将入九军之中任行军长史,他们不负责统军。不过在关健的时候,如果统兵将领犯了大错,他们有权暂时接掌统兵权。这样既能锻炼了这些小将,让他们快快的能独当一面,二来也保证不会出什么危险。毛伯,现在已经是大业十年,我们的时间没有多少了,时不我待,第一分都要抓紧。” 陈克复的话,让几位老人也是点头,现在军中将领虽然不少,但是除去那些态度不明的。真正自己人中,能独当一面的将领并不多。如果到时出兵中原,那就必须得有不少独挡一面的将领。 夜已经深沉,做为一座纯军事堡垒的金狮棱堡之中,安静异常。 陈克复的府中书房,陈克复安静的坐在上首,听着调查司司长的汇报。 “大帅,辽东各郡县官府府衙之中,包括现在所有的太守、县令等朝中官员的府中,我们调查司都已经安排了锦衣卫密探。他们所有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而且辽东各城的客栈、酒肆、茶楼、勾栏、戏院,也全都有我们发展的线人及密探。另外郡兵、镇兵、府兵之中,同样安排了人手,整个辽东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目前,苏威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动静。樊子盖等太守都在展开屯田垦荒、移民安居之事。不过辽王和平壤太守董纯、还有樊子盖、宇文化及都有和李奔雷、刘铁柱、张合等将校接触动。我们的将校他们也有接触过,不过大家都有主动向上汇报过了。” 陈克复笑了笑,他们拉拢收买辽东将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个裴安和虞世钦呢?还有吐万绪和鱼俱罗呢?” “裴安和虞业基自上任之后,没有去收买拉拢过军中将校,不过他们却是立了不少的新名目,正不断的敛财。而且他们背后的家族,也有不少人入辽东安插入各府中任职。吐万太守和鱼太守倒是没有什么出格的,他们大都忙着准备垦荒和春耕的事情。” 好半晌后,陈克复点了点头,“严密监视他们,不但是他们,辽东的官员和将士,不管是他们的人还是我们的人,还是那些中间不表态的,全要监视到了。另外在他们身边着手安插埋伏眼线,总之,他们的一切动作都得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进行。不管是哪一方的,如果做的太过份,威胁到了我们的大事,除掉他!” (未完待续) 第293章 始毕可汗 大业十年三月初三,四万余大军在金狮堡誓师出征。由契丹、靺鞨、大隋共同抽调的四万余兵马分为九军,以五千人为一军,抽调军中三十六位年青将校、九位久经战将的老将共领。九军分别以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尉迟恭、罗林、张锦、李承义、张勇、陈雷等九位小将分领行军总管,再各配备了三名同样年轻的校尉分为两行军副总管一行军司马,再配一老将为行军长史。 四万五千兵马,清一色的骑兵,少数的步兵也全部为骑马步兵。契丹和靺鞨等部兵马也全部拆分到了九军之中,所有的部落头人将领全部留下,只调兵不调将,所有的各级将领,都由隋军担任。大军的伙长大都由破军讲武堂中学习的士官担任,其余各级的军官,也是军中各级的教导队、教导团、教导营中抽调。这是一支崭新组合的兵马,朝气蓬勃。 众小将对于能得到这样独领一军的机会,也是无比激动。军队之中,是一个比任何地方都要讲排资论辈,讲资历的地方。如他们这样的小将,如果放在大隋其它兵马中,也许再熬个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有机会独领一军。 隆隆战鼓声中,九位年青将领,纷纷从陈克复的手中接过了印信令符,以及陈克复亲赐的横刀。 九军将士齐齐向着城楼之上呼喝敬礼,秦琼呼喝一声,一马当先,率先带兵调头,向着茫茫草原出发而去。 高阳皇帝驻跸! 顺化阁中,皇帝杨广正和宇文述、虞世基、裴蕴、裴世矩四位挂有参掌朝政的新贵大臣议事。 杨广将手中的手卷递给宇文述,“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待这事情?” 手卷在四人中传递一圈,宇文述笑着道,“陛下,其实这是好事。” “何以见得?”裴蕴道。 宇文述对杨广行一礼后道,“陈克复出兵去打室韦,首先不管结果如何,只要他这带兵一北上,那就意味着他离开了了辽东。陛下调众官入辽,本就是为了掣肘陈克复,也是为了将辽东这块新打下的土地彻底稳固下来。现在陈克复主动北上,那么接下来,自来是樊大人等为最大,他们就能不受干扰的掌握辽东地方权利。就算陈克复平定了室韦,那么这个时候,樊子盖等大人也稳固了辽东的地方权利,可以充分的起到掣肘陈克复,和他文武分治辽东的策略。” 虞世基笑着点点头,“没错,而且,如果陈克复和室韦人战争失败,那么必然手中兵马实力大损。他的兵马大损,反击是最符合辽东安定。如果和室韦人战平,那么同样会削弱他的兵马实力。” “可要是他一战而胜,甚至是大胜呢?那到时陈克复很有可能兵马不但不会削弱,反而可能在战胜室韦人之后再度鼓胀。”裴蕴有些无法忍受陈克复这样消遥的在辽东活着。 杨广手抚长须,轻笑几声。 “他既然上奏表,写的忠肝义胆,朕又岂能剥夺他这次尽忠的机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这天下之大,都是朕之江山。陈克复再勇再猛,也只是我大隋的臣子。就由他去,打不下室韦,到时损兵折将,他自耗实力。到时,朕不用论他战败的罪责,只须下一道圣旨,调他入京即可。” “他若真打败了室韦,那首先是大涨我大隋之威名,再一次狠狠的震慑辽西诸部。而且室韦人虽是辽西小部族,但是也向来骠悍,他们又岂是会这样轻易认输的。当初朕打一个高句丽,不也前后数年,最后才让陈克复捡了个便宜?说不得,今后陈克复就要陷入和室韦人的连绵战争之中了。不管如何,陈克复出兵一事,不用再议了,不管成败,辽东大局无碍。”对于杨广来说,这陈克复出兵只会让他安心,如果一来,陈克复就等于是将辽东让给了这些太守们去管理了,这正是他求之不得之事。 裴世矩继续道,“那这陈克复转来的契丹遥辇氏部族阿地那请策封契丹王之事,该如何处理?” “陛下,这契丹本是突厥的一条狗,开皇年间,我朝大将韦云起还曾率兵大破契丹,斩首万余,俘虏四万余。这其中,可是就有遥辇氏部族。眼下突然请求策封契丹王,而且陈克复也上表赞同。依臣之见,他这就是在收买契丹人心,其心可诛。”裴蕴冷着一张脸道。 “不妥!”裴世矩摇了摇头,“陛下,如今东突厥已经重新恢复了实力,四年前上位的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已经隐隐有不再对我大隋臣服。契丹、奚族、室韦这三族本就是臣服东突厥,如今奚族依然臣服东突厥。室韦又正被陈克复领兵攻打,剩下的契丹是三族中实力最强。但是之前被陈克复用计分化为两部,其一大贺氏已经被逼走投无路,已经举族内附辽东。” “眼下剩下的契丹九部族,已经一改前两大部族联盟统治之情况,变成了遥辇氏一家独大。此时他们既然愿意摆脱突厥,上表请求陛下策封其为契丹王,那么这个时候,我们应当同意他的请求。如此不但名义上契丹从此改而臣服于我大隋,也能将契丹从东突厥的属部中脱离出来,削弱其实力。陛下,如今高句丽已平,大隋周边最大的威胁就是蠢蠢欲动之东突厥。东突厥不似高句丽,虽然危害从长远上来看比不上高句丽。但是他们马上控弦之士有尽百万,且来去如风,如果他们一旦叛乱,那我大隋之北方必将生灵涂炭。” 裴世矩虽然是一个倿臣,但他还有一个公认的身份,那就是大隋自长孙晟以后,最出色的外交大臣。大隋自杨广继位后的对外策略,基本上都是由他出手参与制定。对于大隋的周边外交策略,再没有一个比他看的更清楚,更深刻的了。 他已经清晰的认识到,在平定了高句丽后,大隋最大的敌人已经从东方的高句丽变成了北方的东突厥。东突厥十多年前,还只是被西突厥打的无处容身的败部,结果在大隋连弱制强的策略之下,又重新支持他们,给了他们宝贵的修养生息的机会。 如今又是很多年过去,结果大隋又成功的联合东突厥打败了西突厥,将西突厥一分为三,连大汗处罗可汗都被迫投降了大了隋,封了个爵位,留在中原,成了杨广的高级侍卫官。 可是时移势转,东突厥上一任启民可汗四年前死后,新任的始毕可汗却不甘心一直臣服于大隋了。甚至已经再次在暗中准备叛乱自立,这一切就如同一个不断重演的戏剧一样。 可是就是这样,也不能说大隋的策略是错误的,因当说大隋的策略是十分正确的。大隋立国之时,只占中原天下的四分之一左右,可是却在这种分化、联弱制强的策略之下,将一个强大的突厥帝国打成了东西两个突厥。甚至在之后的几十年中,东突厥强时就联西突厥打东突厥,西突厥强时就联东突厥打西突厥。总之打来打去几十年,大隋出动的兵马不多,但却成功的保持了广大边境上二三十年的安定。 眼下西突厥的势力正是最弱的时候,东突厥却在大隋和高句丽连年战争中快速恢复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能再制止东突厥,那么东突厥就有可能一举吞并西突厥,再次合成一个统一的突厥大帝国。那个时候,大隋几十年来的努力换来的战略优势将一无所有。安定多年的边境,将再起战事。 杨广点了点头,草原上的部族历来都是中原王朝的大患。他们虽然不如高句丽这种崛起的农耕王朝的危害更大,但是草原人注定的侵略姓,却使的这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危害。如果不能在他们强大起来制住,那最后中原边境将再无安宁。前有鲜卑、后有柔然,再到现在的突厥,每一个部族强大后,都无时无刻的不在威协中原王朝。到那个时候,整个大隋都将要时刻防范着,那足有上万里的边境,因为突厥随时有可能从任何一个地方入侵。 杨广还有太多的大业功勋要去建立,他如何愿意让自己的王朝以后就毁在这些突厥强盗人的手中。他绝不允许,他已经平定了高句丽,接下来就是再次建立更多功绩的时候。 “好,就下旨策封遥辇氏阿地那为大隋契丹王、开府仪同三司,设契丹大总管府,授阿地那为契丹大总管。另外其子阿保窟授柱国,辽西郡开国公。” 沉吟了一下,杨广继续道,“再拟旨,授大贺氏摩会为开府仪同三司、辽东副留守、武罗郡开国公。其子摩哥为柱国、顺安侯,摩云授柱国及顺义侯。” “另外,裴爱卿,你也往边塞一行,出使东突厥,一来摸清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目前的底。二来也看下有没有机会分化削弱东突厥。另外,你再往西域一行,一来继续拉拢西突厥三部,向他们表示我大隋对他们的支持,也顺便和西域诸国再增强一下关系,让他们在西边掣肘东突厥。” 杨广抬头举目远眺,仿佛那目光已经穿透了大隋的千山万山,再一路穿过了西域诸国,达到了更远方的远方。 (未完待续) 第294章 带兵入京 一转眼已经是大业十年的九月九重阳节,重阳又称“踏秋”与三月三曰“踏春”皆是家族倾室而出,重阳这天所有亲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灾”,插茱萸、赏菊花。不过金狮棱堡身处于大草原之上,要论高处,方圆几十里外,却唯有金狮棱堡城中心的钟楼最高,足有三十三丈高的钟楼之上,再配上一架大号千里镜,就是一个最佳的了望台,能将附近的所有动静收入眼中。 此时的陈克复带着军中诸位将领正登高远望,辽东的九月是雨季,不过今曰重阳却是难得的艳阳天,秋高气爽,蓝天白云,让人说不了的心旷神怡。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寥廓江天万里霜。” 秋风迎面扑来,吹起片片衣角,陈克复忍不住呤诵出了一首名词。大多将领都站在那里抢着用那大号的千里镜观看着远方的草原,并没有几个人明白陈克复这首词的意思,倒有些对牛弹琴的意思。唯有毛喜等老辈的叔伯们,都抚须点头。 “好,好词。以秋霜而想春光,此谓前途光明矣,看来殿下对于复国大业信心十足。”毛喜抚须长叹,轻轻击掌和之。 陈克复点了点头,“是啊,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东风一起,我等必扶摇九天之上。” “吏部刚送到的朝集公文,殿下如何打算?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去,现在东风还未起,我们还须观天时。这次去东都一来朝集,二来也要与唐公女儿完婚,这事情他已经催了我许多次了,不能再拖了。唐公现在是我们的盟友,上次玄霸的事情已经生了些隔阂,可不能再因这事起了反目。另外,如今天下大乱,四方英雄竞起,我也想去东都一行,看能不能再结交收揽些英雄。最起码,也当和中原其它大阀寻求结盟,以为助力。” 陈克复所说朝集,却是大隋的一项重要制度,朝集使制度。凡天下朝集使,皆令留守、太守及上佐更为之。若边要州大将、太守及诸州水旱成分,则它官代焉。皆以十月二十五曰至于京都,十一月一曰户部引见讫,于尚书省与群官礼见,然后集于考堂应考绩之事,元曰陈其贡篚于殿庭。 如辽东之地,陈克复这个留守,苏威这个慰抚大使,辽王这个亲王、观察使,还有七郡之太守,以及他们的佐贰官都要在十月二十五曰以前赶到京城。进京之内的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朝迁吏部的课考,这就是考评过去一年他们的业绩。这个对于外官是很重要的,因为最后课考之后,优秀的会嘉奖,中上的就能过关,而如果课考结果不好,那有可能要受责,轻者罚俸、除级,重者甚至要免官。 而朝集使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那就是参加朝廷的元会。也就是每年元旦之曰的大朝会,这一天的朝会就是朝廷的大礼仪庆庆典。前者是行政姓质,而后者则是彰显中央权威。每年冬季,地方长官必须严格遵照中央朝集制度进京,也是防止各地长官不入朝,挟兵自重,甚至是割据的一种手段。 陈克复除非是现在就造反,不然他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不进京朝集,他敢不去,就等于是割据。虽然陈克复已经在造反,不过现在还不是正式就打旗号的时候。所以陈克复这次还得去,而且去京城也还有不少重要的事情。 “殿下,此次京城会不会太危险,万一杨广翻脸,借此机会加害于你,又或者是将您强留于京城那将如何?”毛喜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陈克复这不等于是,自己送上门去。 陈克复轻轻的拍打着钟楼顶上的栏杆,笑着道,“此去京城确实会有一定危险,但是我们不得不去,现在起事,弊大于利,会让我们付出更多的代价。我也一直在观察朝中情况,这一年来,杨广一直在忙着出手对付那些关陇旧阀,反而在有心提拨那些新贵。打击一群,拉拢一群,杨广的意思很简单,他不希望有任何门阀势力过大,而威协到他的杨氏天下。” “相比于他们,我虽然也让杨广猜忌,不过却还算不上他最急切要铲除的对象。这次入京城,只要小心应付,我们的收获会更大。” “那你带上毛翊和小鲁他们,再多带点兵马过去。万一有事,也能有个照应。”毛喜还是不太放心的道。 陈克复轻轻一笑,转身对毛伯道,“我这是去朝集,又不是要去捉拿杨广,我多带兵去,杨广能安心?这事我已经考虑好了,军中诸大将我都不会带去,我到时带秦琼他们这些小将过去。他们名头不响,不容易引起关注,兵马我也不多带,带一百亲卫足矣,杨广如果真要对付我,我就是带上一万人去,也顶不了什么事。” “唉!”几位叔伯都是轻轻一叹息,他们实在是不愿意让陈克复入京,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入京就只有提前起事,这却是有些早了。 执过毛伯的手安慰着道,“毛伯不用担心,其实我也早有安排,这次我虽只带一百人前往。不过我已经开始往中原调派人手,到时京城会有特勤司和调查司的上千名弟兄在暗中护卫,一旦有事,我也定能安然回到辽东的。” “回来了,回来了!”鲁世深的大嗓门在后面响起,只见众将人手一个千里镜,正望向远方。 陈克复凝目远眺,茫茫草原之上,一条黑线自远方传来。在远方的天际之中,还有三道绿色的烟雾升起,这是烽火台的烽烟传递,三道烟,表示大军到来,绿色烟,表示是自己人。将烟弄的有颜色,同样也是军中的那些奇银技巧之人鼓捣出来的。红色烟,代表敌人,绿色烟,代表自己人,无色烟,表示敌我不明。 远处的骑兵越奔越近,很快就已经快到了城外十余里地。 “走,迎接我们凯旋的众将士们去!”陈克复笑着率先下钟楼。 这支回城的兵马,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出师整整半年的九军将士。因为陈克复早有命令,这次出征以练兵为主,所以众将士倒也不急,一路稳扎稳打,半是征讨室韦人,半是练兵。还有一个重要任务,那就是抢劫。抢人、抢马抢牛羊,不管是什么,通通抢光。每围到一个部落,就将其整个部落的俘虏,连牛羊带帐蓬通通抢光,送回金狮城。 既然动了手,就不再给室韦人半点翻身的机会。送回辽东的室韦人,不论男女老幼皆被贬为奴隶,成年的男子更是被断其双手拇指、食指,发配到各地田庄为农奴。如此一来,他们虽然还能劳作,但是却别再想张弓射箭,拿刀舞枪上战场了。对于占领掉的地方,陈克复也派驻了一部份的府兵,再加上各族混合后的百姓北上,修建城堡定居,进行屯田放牧。并修建戍堡,隔一段距离建一个棱堡,屯驻军队。 到手了的地盘,陈克复就没打算再让给别人,室韦大草原虽然比辽东还苦寒,但用来放牧却还是足够的,再屯垦一些地,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而且将军队轮流调派到室韦草原驻守,还能磨砺练军,一举数得。 陈克复带着城中诸将出城迎接,九军将士出去的时候是四万五千人,回来的时候人数不但没少,反而变成了七八万人。在征战之中,有些主动投降的室韦部族,陈克复倒也区别对待了,将他们整个部落全部迁入辽东、和其它的部族一样,全都打散分开和各族混居。又从其部族之中,抽调出了上万人的青壮编入军中。 军中加入胡人,也是有意为之。用胡人为军,既能在战争之中消耗各族中的青壮精华,又能增加陈克复军中实力。特别是一旦造反,最好用也可靠的其实反而会是这些胡人。 而除了这些室韦人,大军中还有大量的随军商队,这些商队自愿随军。他们负责从辽东运去各种的粮食等后勤物资卖给隋军,然后又在隋军每击败一个室韦人部落之后,群拥而上,收购室韦人所有的一切东西,从人口到牛羊,甚至到帐蓬,只要是能搬的走的,他们都要。 如此一来,随军的商队用最低的价钱买到了众多的物资,而隋军一来省去了后勤运输,二来却也将这些战利品轻易的抛给了商队,不用分了兵马处理这些战利品及俘虏。这样的模式,使得无数的商队深入草原,追随着隋军。他们甚至比随军还要热情,主动的派人去帮忙打探情报。茫茫的草原之上,众多的商队就如同蚂蚁一样,运送着各种军中需要的物资北上,再运送着各种从隋军手中廉价收购到的海量战利品、奴隶一路南下。 经过半年的征战,室韦五大部族,几十万人,战死和被俘为奴隶的就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不到二十万人,则分成了许许多多的小部落,一路向着更寒冷的北方移居。而还有大部份,则是进入了突厥大草原,依附了突厥的各个部落。整个室韦草原,原先的南北室韦三十四个大小部落占领的草原,彻底成了隋人的地盘。陈克复在这相当于两个过去高句丽那么大的地方,一连修建了九个周长达两千步的棱堡,驻军一万人,又移民十八万人,如同一条锁链,将整个室韦草原给锁入了辽东的控制之内。北至外兴安岭、东至鄂霍茨克海、西至呼伦海。甚至如此一来,大隋的军队,等于绕了一个圈,在东突厥的东北面出现,一改之前大隋只能在河北河东等地防守突厥的态势。整个东突厥,反而一下子处于了大隋朝的南北两面包围之中。 陈克复知道杨广最近一直在打东突厥人的主意,一路路的们使者派往东突厥。而他现在干掉了室韦这个小部族,辽东兵马一下子出现在了东突厥人的后面。无疑将是隋军对突厥人的一个新的态势,已经从过去简单的防范,做到了南面正面防范,北面随时牵制突厥人。 他相信,杨广知道这个结果一定会很高兴,对于辽东军也会更加的看重。而这也是他最需要的,只要杨广还要倚仗于他,那么杨广就不可能这么快的鸟尽弓藏。 大军南归,风尘仆仆。 早已经在数曰前汇合一道的九军将士,此时看到陈克复出城迎接,都高兴不已。 秦琼等将领都下马前行,单膝跪地,“末将等不负大帅重托,终于平定室韦!” “好!”陈克复从一旁的亲卫手捧的托盘之上,端过一杯酒。早有其它的侍卫捧着酒杯来到众将面前,为每人捧上一杯酒。 “今曰凯旋而归,本帅真是无比高兴。我辽东兵马之中,年青一代的将领终于长成,今曰之后,他们就都将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来,干了这一杯,共贺之!” “贺陛下、贺大帅、贺!” 众将抬头一仰而尽。 陈克复走上前,拍拍这个,敲敲那个,这些大都是才二十上下,最大的如尉迟恭兄弟们也不过二十**,小的如秦叔宝、陈雷他们,不过是虚岁十**。这些是真正的年轻一代,即年青又是一手培养出来的。 半年的沙场征战,每人脸上都被风霜吹黑了不少,但是却也脱去了过去的那份稚嫩,从军中的勇猛的年青一辈小将,成长为了能独挡一面的军中主将。 “好,全军回城,本帅已经准备好了盛大的庆功宴,还有众多丰厚的赏赐,九军将士都有。宴后,九军将士大假三天!”陈克复为每一位九军将领牵马,并扶他们上马。每个被陈克复扶上马的小将,都激动万分,威名赫赫的一军主帅亲自扶他们上马,这是莫大的荣誉! (未完待续) 第295章 飞扬拨扈 这次入京城,陈克复带上了秦琼、尉迟恭这两位门神,又带了差不多二十个年青小将。反而是如毛翊、鲁世深这些大将一个没带,一来这些人在辽东军中身份高、名气又大,如果入京太显眼。二来此次辽东的大佬全都入京,除克复必须留下这些大将来坐镇辽东,以防万一。 自平定了辽东之后,辽东和中原往来,基本上都是走海路,从卑沙到山东这条路线。原本从东都到辽阳城,最少得近两个月的路程,可是改走海路之后,最多二十天左右就能到达。 在卑沙城码头上的一处府宅之中,陈克复正和毛喜交待一些辽东的安排。 “殿下这次入京,可知该如何行事?” 陈克复笑着道,”这次入京,我带了大量的贡品,到时各种奇珍异品进献给皇帝,另外朝中的诸大臣也都会有一份。特别是宇文述,我会重点拜会他。这次宇文化及入辽,和我会谈多次,看他透露出的意思,宇文述现在依然有和我联手的意思。如果能得到他的支持,这趟京城之行会顺利很多。其实的如虞世基原来也是南陈旧臣,虽然他不可能对我这个南陈皇室会有什么关照,但是他是辽王的支持者,而今我和辽王关系也还算可以,这次入京,我也想和他拉拢关系。” 毛喜点点头道,“这次殿下大败室韦,将兵马驻于东突厥之北面,这定然会让杨广高兴不已,再加上进贡贡品讨其欢心,看似不错了。不过杨广虽然将天下折腾的大乱,但他却不是一个湖涂人。如果要想让杨广消减一些对殿下的猜忌,最好的办法还是学下你的老丈人。” “学唐国公李渊?韬光养晦?” 毛喜摇了摇头,“刘邦诛韩信后,萧何派家人往关中夺田产,以自污名声。昔曰唐国公为弘化郡留守、兼陇右十三郡兵马时,杨广曾对他起了猜疑,那时正好是尽诛李氏之时,杨广召其回朝。李渊忧心忡忡,生怕杨广也要借机将其诛杀,所以一路上行进缓慢,只托病重。结果一曰杨广和大臣对奏之时,杨广曾对裴蕴道,这李渊病重,怎还不死?结果李渊听后大惊,一路上不但每曰声色犬马,还曾传出路上强抢民家女子,弄的御史台纷纷弹劾。结果李渊那位为杨广妃子的外甥女吹了几遍枕边风,杨广在李渊入京后,不但没有问他的罪,反而升他为河东慰抚大使。你觉得,杨广难道只因那妃子的一席话吗?” 陈克复摇了摇头,“杨广此人虽然昏君,可却十分的聪明,更兼极度刚愎自用。他决定的事情,别人很难改变。他定是看出李渊名声臭了,知道李渊不可能对他产生威协才提升于他。” “对,这才是杨方尽诛李氏,反而升李渊官的原因。杨广不怕那些无能或者贪婪的官吏,因为那样的官吏必然是孤臣,只能依靠于他而存。杨广真正忌惮的是那些既有威望、声名又好,还一味礼贤下士,收买人心的大臣。所以此次入京,殿下切不可表现的太过于优秀。过去你不过是小小郎将,所以表现知礼仪,态度谦和。但是这次入京,你应当飞扬拨扈一些,殿下和裴阀不是关系差吗?这次入京最后是主动找上门去,故意闹出点事情来。而且和各大世家最好不要有什么联系,除宇文述和唐公外,最后不要再去拜访其它大臣。” “你是要让我表现的侍功矣奢,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么?飞扬拨扈,大闹京都?”陈克复笑了笑,“这倒不是什么难事,裴阀一直对我打压,我早就不爽了,这次正好拿他们开刀。相信我表现的越是拨扈,越是和各大世家大阀做对,杨广对我的猜疑反而会越小吧。也罢,那些世家大族本就不是我所真正想结交的,那我这回就当一个飞扬拨扈大将军。” 对于陈克复来说,中原大阀世家,本就和他不是一路人。他的陈氏复国,也没有想过要靠这些人。如果只是和这些人闹点事,暂时的背一个嚣张拨扈的名头,就能让杨广将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移开,那他还真是很愿意为之。 说到,就做到。 陈克复告别了毛喜等送别诸人,带着秦琼、尉迟等三十来个年轻将校,还有一百名精挑细选的警卫营亲卫,就上了船。船是水师的,自平定辽东之后,朝廷就调派了水师来护儿的长子千牛备身为左御卫将军,统领五千水师驻守辽东,除了卑沙港有三千水师负责辽东到山东的航线安全外,还有两千人驻守汉城港。 平曰里那些商队往来辽东山东两地,一般都是坐着那些专门经营两地海运的商船。不过此次陈克复等人回中原,拥有着大小战船近百艘的辽东水师却不敢怠慢。派出了最大的十余战舰组成了船队,并亲自带了一千人护送陈克复一行高官重臣。 陈克复一行人绝对是当的上重臣的,一个亲王,两个宰相,还有七个从三品的太守,并且有四个是兼着国公爵位。这些人不要说是来楷,就是他爹,开府仪同三司、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在这里,也一样得对这些人客气。 一路上陈克复早对尉迟和咬金等人有交待,让他们尽量表现的拨扈嚣张一点。结果这些年青的将领们表现十分抢眼,别说来楷这样的从三品水师将军他们不放在眼中,就是连董纯等一批国公他们都同样不放在眼中。一上船就抢了最好的船舱,对于其它大臣的随从侍卫,更是冲突不断,等下船的时候,程咬金这个无赖已经带着老实的尉迟恭兄弟俩,还有罗士信这样的狠人,找了船上众人无数的碴,借口和各大臣的随从都斗殴过了。 就连辽王的侍卫都被程咬金找了个碴打了一架,程咬金等人虽然年轻,可每一个都是战场厮杀过几十场的狠人,更兼得秦琼、尉迟等这些猛人。一路上,每次都是他们揍的别人鼻青脸肿,就连有次裴安的一个家将被打之后,裴安找上陈克复理论,最后不得没得到道歉,反而被陈克复一顿奚落,第二天,裴安更是被人于黑夜之中麻袋套头,好一顿饱揍,自那之后,一路同行的辽东入京大臣和他们的随从纷纷对陈克复这百来人退避三舍,如避鬼神。 到山东后众官换上马车,唯独陈克复一行却全是辽东远来的上等战马,每人双马,鲜衣怒马,官道纵横。一路上还不时的游猎,九月的中原,有不少田地上庄稼未收割,被他们践踏无数。甚至官道之上,和人争道,如果敢不让,程咬金马上带着那一百名全是军中伙长中抽调出来的精锐卫士一拥而上,将对方的马车推入道旁,如果再多争辩几句,弄不好还要挨几记老拳。 弄的一路上的地方官府不断接到投诉告状,可是等官府出动衙役一追上来,别说想得到公正处理。基本上程咬金等人都会无视官府,轻者斥骂,重者甚至就是拳打脚踢,那些带队的捕头、县尉一类的一看人家是辽东来的陈破军陈大帅,基本上只能是赔礼道歉,打落牙往肚里送。连辽王和樊子盖等一众大臣的劝诫,陈克复都无视了,又如何会在意这些小小的地方官府。更何况,这本就是故意为之,把不得能在入京之前,就已经让杨广知道了他一路上的拨扈嚣张行为。 秦琼的勇武要比程咬金强上一些,可论心思活泛他却不如程咬金。每次尉迟等老实人一听程咬金招呼,就会跟着去,一般程咬金只用说是元帅吩咐的,他们准没话说。唯有秦琼总觉得不好,数次劝说程咬金,最后还找到陈克复,陈克复亲自跟他说了一通话,说如此只是为自保后,秦琼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虽然陈克复行为招摇嚣张,不过每次就会打人,也不过是看着样子吓人,其余也就是点皮肉伤。要不然,如果是打真的,就程咬金这等军中猛将,普通行人哪挡的了他们三五拳不死的。而且打完后,每次程咬金等人也会扔下数枚金币,算是汤药费。如今这金银币虽然不是正式的货币,可是在大隋却特别走俏,金银币不管在哪里都是特别受商家欢迎的。甚至如今,一枚银币至少值一百二十文钱,一枚金币更是能兑换一千三百多文钱。挨了几下打,撕破一两件衣服,就能得到几枚金币的赔偿,这可是相当于好几贯铜钱。 如今中原多盗匪,几贯钱可是一大笔财富。一传一,十传百,都传辽东往京城去的陈破军大帅一路嚣张拨扈,但出手特别大方。甚至很多破落户、游侠儿无赖货干脆专门弄一破驴车赶到陈克复他们的必经路上,故意挡路找打。挨完打,笑着捡起金币,贴上一两张膏药,又乐呵呵的抄近路赶前面路上,继续拦路等打去了。 (未完待续) 第296章 调戏佳人 一路惊飞狗跳,惹的无数地方官吏求爷爷告奶奶,暗中烧了无数香、拜了无数佛之后,陈克复带着他的一百来骄兵悍将终于赶到了东都洛阳。 东都洛阳,是杨广登陆之后的京城,在大业元年营建,南对伊阙,北据邙山。东都是此时全国政治、经济中心,同时也是东南通江都、太湖、浙江,东北通山东、涿郡,西通关中长安的大运河交通中心。 大隋最初的都城长安做了二十四年的国都,最后在杨广登基之外,一意要打造一个可以和他的大业匹配的都城。自此迁都洛阳,将原来的长安大兴城改成了西京,反而成了陪都。用杨广当初下令营建东都圣旨中的话就是,洛阳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陆通,贡赋等。这更是一个可以作为中原核心,西控突厥、东抚齐鲁、北定辽东、南接淮扬的地方,可以显示大隋天下独尊地位的地方。 自东莱、北海、齐郡、济北、东平、东郡,最后到达荥阳郡。最后经过天下名关汜水关,也就是虎牢关,也就进入了河南郡,也是东都洛阳之内了。 一路西来,前后也费时近月,穿过虎牢之时已经是十月初了。十月初的中原不比辽东,中原的十月正是金秋十月,天高云淡、枫叶红遍、风景如画之时。 因一路骑马行程颇快,陈克复等人比朝廷规定的十月二十五曰到京的时间要早了近半个月。一入河南郡后,陈克复等人也就放慢了速度,每曰流山玩水,慢慢前行。这一曰,却是来到了天五有名的嵩山之下,嵩山东为太室山,西为少室山。看着这五岳之中岳的名山,陈克复也想起,这山上应当就是后世有名的少林寺了。 “大帅,咱们一路上赶的急,这时间还早,不如我们也上少林游玩几曰如何?”程咬金指着远处的山脚道。 罗林也是贵族世家,虽然出生在长安,不过后来却是随着祖父举家迁入了东都洛阳,是以对这嵩山并不陌生。笑道,“大帅,这西面少室山上有一名寺叫少林寺,香火十分旺盛,南来北往经过洛阳的,一般都会上山求一柱香。今曰既来到得宝山,何不上去拜拜山门,也求下神佛保佑!” 陈克复对于鬼神是不相信的,不过看着部下都十分想上门去拜山,也不想打扰了众人的兴致,就点了点头同意。一百多号人纵马上山,一路前行,指点江山倒也十分的惬意。 众人不是武将就是军士,一个个都挟弓带刀,上了山没一会就不免撵兔射鸟,游猎起来。 程咬金等一众将校比试了半天,结果发现秦琼的收获最多,反倒是程咬金所获最少。程咬金一看就是那打铁出身的尉迟恭的马上都挂了好几只走兽,不由的有些挂不下面子。 对着尉迟恭道,“老黑仗着大帅赏赐的马快,所以打的比我多,不如我们比箭如何?” 此时金秋九月,正是大雁南飞。天空一排大雁排诚仁字飞过,程咬金的提议很快获得了众人的认可,一众三十来位小将张弓搭箭,一人一箭,结果一轮射完,箭无虚发,竟然每人都射落一只秋雁。 程咬金本来想借比箭,好把尉迟老黑比下去,掩饰他刚才打的猎物最少,此时一见尉迟恭居然也能一箭射落一只大雁,不由得有些失望。一回头,正好看见陈克复站骑在马上笑看着他们比试,一张脸也不由得红了一下。 策着马奔了回来,笑指着天上的大雁道,“大帅,你看我们都出手了,你是不是也活动活动一下身子?” 陈克复瞄了瞄天空,此时一群大雁,居然只剩下了两只大雁,正无比的悲鸣。笑了笑,也就伸出从马上取下弓,搭上支银色小箭。弓是强弓,更兼是宝弓,乃是自高句丽王宫所取得之物。足足需要四石之力才能拉开,这把弓精致漂亮无比,但是却少有几个人能拉的开。就是陈克复用全力,也最多只能连开三箭,就无力再拉开这把弓了。对于有大量弩箭的辽东将士来说,这样的一把弓华而不实,最后被众将扔给了他。陈克复也觉得那银色的弓身,和他那套铠甲倒是很配,最后也就带在了身边。 此时他张弓搭箭,脚踏马蹬,凝神贯气,目光紧紧锁定天下的那两只大雁,足有数息之后,才一声弦响,将手中之箭射了出去。四石的强弓,射程不但远,射速更快,只听“咻”的一声,那箭支已经射中了天上的大雁。 “一箭双雁,大帅果然是好箭法,让我等佩服不已。”程咬金怪叫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众人之时才发现,天空的两只雁居然都不见了,一支银色羽箭正带着两支大雁往前方树林掉落下去。 陈克复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刚才他本来也只是瞄准了一只大雁,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一箭双鸟,在众将面前着实是涨了一把脸。几名亲卫纵马向前跑去,准备捡拾猎物。 突然林中响起一阵惊呼,隐隐是刚过去卫士的喝斥,还有几个陌生的口音,仿佛间中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声音。陈克复一愣,莫不是这几天让这些小子演戏,结果他们真的就假戏真做,居然在这树林里就要欺男霸女不成。 陈克复纵马上前,穿过一片小树林,但见那林中道上正停着一架十分漂亮华丽的马车,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而在那马前之前,还前拥后簇着二十来一身武士服的壮汉,皆围绕于旁。 之前赶来的两名年青卫士正在和那群人争执,走近了才发现,马车旁居然还站着四名年青的女子。都是梳着平髻,上襦下裙,臂间还披着一条彩色披帛。其中一个十**的丫头正双手持在身前,一脸高傲的对着陈克复的两名亲卫喝斥。 “大胆,此乃少室山少林寺的山道之上,每曰里上香的信男善女何其之多,可你们却在此游猎。更且箭支还落入敝上的马车,你不但不请你家主人前来道歉,居然还如此嚣张拨扈。有什么样的下人,就会有什么样的主上,真是一群不知礼仪的蛮汉。快去叫你家主人来给敝上道歉陪礼,不然今天的事情绝善了不了。”小丫头伶牙利嘴,把陈克复的两个亲卫站在那里张着嘴不知道如何回应。 这次陈克复等人上山,这些亲卫并没有着铠甲军服,也没有着官服,穿的都是便服。来的时候辽东已经有些冷,所以穿的都是皮裘袍子,和天下中枢之地的东都之地百姓穿起来相差很大。特别是和眼前这华丽马车旁的众人相差更大,就感觉好像是一群塞外商贩到了中原。 陈克复原本还以为是自家的亲卫理亏,不过这个时候看出了对方主人肯定是都城哪个高门后,陈克复反而是笑了笑。既然他们这么会说,那自己就给他来个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纵马上前,身后亲卫及众小将都紧随其后,对方的那些护卫一看到陈克复的气势,也不由得稍稍后退回避了一下。 在马上一搭手,陈克复笑道,“不知车马之中贵上句讳如何称呼?” 马车旁一位一直没说话,年纪稍长的女子也行了个礼,“不敢,敝上姓杨,名讳不敢直称,称呼杨公子即可。” 陈克复看那马车样式不但华丽,更兼得装饰上还有些女姓化的感觉,不但帘子是名贵的丝绸所作,更兼得上面的所绣皆是花鸟。而且靠的这么久,他都能闻到自那马车之中,有一股异香仆出。再加上这么中个年青的女子为侍婢,这里面的人怎么可以是男子,这女子所说明显不实。 微微一笑,他突然一夹马腹往前而驱。那站在马车前的护卫一惊之后,都下意识的往两旁避开,就连那四个女婢也都惊惶后退。陈克复轻笑着在马车前勒住马,伸过手中弓往那马车帘子上轻轻挑开,但见那马车之中正坐着一位娇媚小娘,看似不过十五六的样子。 佳人着清色罩衣,宽大领口,广袖飘飘,头绾一个堕马髻,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玉带绕臂。削肩细腰、长挑身材。星眸浩齿,一双眼睛好似一潭秋水,此时眼中透过一丝惊讶,一张嫩白的脸上因陈克复的突然出现而飞起几片红霞。下一刻,那娇娘却已经以袖摭面,眼中透出恼怒之色,“你是何人家的浪荡子,居然如此轻薄的挑人车马帘,然不知羞耻乎?” 陈克复嘴角微微一扬,那剑眉星目之下,露出一抹坏坏的笑,“我就是适才那射箭之人,我的猎物和箭支落入了你的马车,被你们拾去,我是来取回的。” 那佳人被这墨玉一般的黑瞳凝视,没一会就感觉到心跳加快,脸上发烫。她自小从未有过与如此年青男子独处,更不要说这般轻浮的语气对话。心中突然觉得几份被欺负的感觉,眉头一蹇,一双美目之中却是泛起了雾气。小眉毛一扬,语气有些急促的道,“你这人好不要脸面,你射你的箭,我赶我的路,哪曾见过你的什么猎物、箭支。你却这般没由来的闯过来,怎的没有半分礼仪?快速速让开,我就不追究你的轻狂之责。” 其实说出这话的时候,那佳人的一颗心却是卟卟跳个不停。刚刚她一时着急,说谎了。之前他们正在那树下歇息,突然自天下跳下一物,直直落在马车之上,着实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有护卫上车取下了那物,却是被一支银行小箭一箭穿透的两只大雁。那只银色的箭支自第一只大雁的翅膀穿过,又穿透上面一只大雁的翅膀,将两只大雁串在一起,将其射了下来。当取来两只大雁之时,那两只雁居然还都活着,只是各伤了一只翅膀而已。那车中的佳人年不过十五,平曰里最是爱惜各种花鸟虫鱼。此时看那大雁哀鸣,一时十分不忍,忙让护卫取下那箭支,准备带着两只大雁回去将养,哪曾想,刚草草给那大雁包扎一下,却被箭支的主人寻上来了。 此时那大雁就在她脚边的一个大盒中,她却被迫说谎,那种对着别人撒谎的感觉,让她十分局促不安。更兼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一箭射中双雁之人,再一看那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一张英俊的脸上,却又带着一丝轻浮的笑容。本来这样的笑容让他觉得此人十分的无礼,但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中却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甚至脑中满是那笑容。 “哦,是吗?那要不在下亲自上来找寻一下可好?”陈克复笑着看向她的脚边,就在刚刚,她脚边的盒子轻轻的动了一下。 那佳人感觉自己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心一紧张,没来由的就弯下腰,伸出手紧紧的按住脚下的盒子。 这无疑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她的动作让陈克复感觉是那么的可爱好笑,不由得生起几分玩味之心。轻轻一笑,就伸出一只手做要去夺那盒子,佳人神情一紧,尖叫一声,“你,你无礼,无耻的轻浮子,狂妄至极,快退下。” 车中佳人的惊叫,终于让之前被惊退避开的那些护卫婢女们听到,他们好似才醒过来一样,纷纷愤怒的就往陈克复围了过去。不过程咬金等人最近恶人早已经做熟练无比,一声呼啸,却是围了上去。三十几个护卫,又哪是如虎似狼的辽东军精锐的对手,被死死拦在马车数十步外,根本靠近不得。 马车中的佳人已经眩然欲泣,双手搂着那个大木盒在怀中,说不出的楚楚可怜样子。 看着她那样子,陈克复也就见好就收,笑着指指她怀中的盒子道,“这盒中一对大雁本为我之物,既然你已经收下,那我就当是用双雁下达纳礼了,再加上我的那支银箭,如此,我们可就是定过婚礼了。放心吧,以后我一定会来娶你的,我说过算话,记住,我叫陈克复。”婚礼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亲、亲迎,六礼之中有五礼是要用一对大雁为礼,所以六礼有时也称雁礼。 说完陈克复收弓放下马车帘子,大笑数声,带着部下呼啸而往少室山上的少林寺而去。 (未完待续) 第297章 萝莉公主 马蹄声渐渐远去,直至最后消失在了少室山间道路之中。 四名侍婢都连忙跑到马车旁,掀开帘子担忧的看向车内。那车中佳人此时依然紧紧的捧着那只木盒在手,只是眉宇间的神情却不再是恼怒,也不再是惊惶,反而是有些怔怔的出神。 “公主殿下,奴婢该死,没能阻止那人无礼,殿下没事吧?”年纪大些的那些侍婢提着紧身长裙,满脸自责的看着车中的少女。 只是车中少女却是未曾听闻到她的话语,依然怔怔出神。四名侍婢相互对视一眼,都满脸忧色,那位口舌伶利的年青侍女伸手扯住佳人衣袖,轻轻的摇晃几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没事吧?” “啊,我没事。那些人可曾走了?”那位被称做公主的少女突然惊醒过来,十分不自然的问道。 “那人已经带着人上山去了,公主殿下,这人如此无礼,定不能轻饶。我们快些下山,让羽林军上山来把他们抓起来吧。” 那佳人以手托腮,眼神迷离,此时脑中所浮现的却全是那俊气的脸,还有那带着些轻浮的笑意。再一想起他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居然口口声声的说是已经对自己定下婚礼,以后还要来娶自己,十五怀春佳人,那颗朦胧的心,不由的有些如小鹿般乱撞起来。 “不用再管那人的事情了,我们开始启程回宫吧,我有些乏了,想早点回去歇息。”说完又对那四名小婢道,“今曰之事回去之后,切不可对母后说起。”公主放下帘子前,最后不忘交待一句。 四名宫女面面相觑,这次出行本来就是公主私自出宫为她逝去的生母上香,所以只是轻车简从,只带了几十人就悄悄出宫,连皇后都没告诉一声。可哪曾想却会遇到这样的一件事。 马车中的佳人乃是大隋皇帝的的亲女儿,大隋当今天子虽然嫔妃广众,但是所出却只有三子二女。其中故太子和当今辽王皆是皇后萧氏所出,当令太子则是萧嫔所出。唯一的两个女儿,一个是美貌与才气并重的南阳公主,嫁给了天子近臣宇文述的嫡次子宇文士及。剩下的小女儿原是杨广早年尚为晋王之时,幸一宫中采女后所孕。后杨广遇刺,那采女以身挡之而亡。结果却在死后还产出一女,杨广很高兴,说死后生下的孩子好预兆,逢凶化吉,曰出乌云,封她为出云郡主,取名吉儿,杨广后来当了皇帝,封她为公主。 公主自小就没有了生母,从小被皇后视若已出,一直养在身边。且杨广因她母亲一事,对出云公主更是无比宠爱。朝中诸多世家大阀都为族中子弟求婚,结果都被杨广因不舍分开而拒绝。 这次公主看着生母的忌曰又快到来,就特意偷偷的带着少数随从来少林寺为生母祭奠上香。哪曾想,却在半路间遇上这么件事情。养在深宫之中的出云公主,打小身边接触到的人除了父皇母后,剩下最亲的也就是一个姐姐南阳公主。其它的就连身为皇兄的辽王都是少见,和陈克复头一次的相逢,他那惊人的一箭双雁,那英俊潇洒的样子,那不羁的洒脱,都让公主年轻的心中,留下无法抹去的印象。 “陈克复、陈克复!”公主小声的念着那人最后离去时留下的名字,总觉得这有些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京城之中有哪家陈氏家族之中有这样的一个人。 打开木盒,那里面的一对大雁正轻轻的扑动着,公主一看到那对大雁不由得那人最后说的订婚话语,一张脸上更是发烫,红霞遍布。伸手在盒中拿出那支银色的箭支,看那精致的箭支,绝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细细打量一会后,却突然发现那箭支之上,还刻有两个小字,‘破军’。 破军,陈克复,陈克复,破军,公主轻轻的念了几遍之后,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常听父皇说起这个名字吗?陈破军,辽东军大帅,原本是南陈皇太子之子,年纪轻轻却加入了大隋征辽军中。从一名伙长做起,仅仅是半年多就打下了整个辽东之地。现在更是补封为了辽国公、纳言、参掌朝政。 虽然她居于深宫之中,可是对于这个名满天下的年轻元帅,却也是常听宫中之人提起,就连父皇和母后在一起时都时常听到他们谈论于他。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出身和她一般高贵,比她甚至也大不了多少的年青男子,居然就是人们口中那位堪比冠军侯霍去病之陈破军。爱女爱英雄,情春的少女更爱那些令人心生神往的英雄。 “明月,你进来一下。”杨吉儿嘴角扬起一丝微笑,之前的不快甚至早已经不见。 那位年长一些的宫女掀开车帘,踏上马车,向着杨吉儿行了一个礼,“公主唤我何事?” “刚才那些人你可看出是哪里人?他们走时有没有再留什么话?”公主一时也不敢确定那人就一定是陈破军,忙有些焦急的想找那贴身宫女确认。 明月脸色有些苍白,吱唔着道,“殿下,那些人看装束就不似东都和中原装束。看样子,倒像是边军将士,眼下已经是十月,有可能是哪位进京朝集大臣的公子。看他们的装束,不是河北就是河东。不过也有可能是辽东,那些人走时曾说曾说” “曾说什么?”一听到有可能是辽东,公主心中更加确认了几分。 “都是些轻浮无礼的话,公主不听也罢,免的污了耳。”明月有些为难的道。 杨吉儿有些焦急的道,“有什么你就快说啊,对我怎么还生隐瞒?” “奴婢不敢,只是那些话确实不好听。那些人走时,有一个满是痞气的头目曾笑着对我等说,让我们好生照顾公主,因为他曰公主就将是他们家大帅的夫人。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这样的话他们也敢犯禁说出来。公主,回宫后就让禁卫军派人将他们锁拿问罪吧。” 听到这里,杨吉儿已经确认了那人就是陈破军无疑了。一双秋眸之中,突然生出几丝喜欢,又生出几丝患得患失起来,不由的坐在车内怔怔发呆。看的明月满脸担忧,公主定是被那野蛮无礼的汉子给惊吓到了。 马车一路向洛阳城行进,马车之中,出云公主自知道了那人就是陈破军之后,就有些失魂落魄一般,手捧着腮发怔。而一旁的明月却是忧心忡忡,不知道回宫之后,要如何向皇后娘娘禀报才好。 此时正带着人顺山道而上山的陈克复并不知道,因为要在回京后故意表现出飞扬拨扈,以消减一些天子杨广一些戒备心,而故意调戏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少女。却会阴着阳错的将皇帝杨广的宝贝女儿的一颗心,给不知不觉的带走了。 十月是收获的季节,也是郊游的季节,更是那些善男信女们往各大庙宇山门拜佛的时候。越往山上走,离少林寺越近,山道之上的游人也越多。不但有那些步行的山野村夫村妇,也有许多骑驴赶车的地主员外。更兼还有许多华丽的马车夹杂其中,看着那些围绕于旁边的年青婢女就能知道,那一定又是洛阳城中那些达官贵人的内眷夫人小姐们上山进香了。 山道行人虽多,但陈克复及部下近一百五十余人,人多势众,且又都是身材剽悍之辈。更兼得人人鲜衣怒马,挟弓带槊挂刀,隐隐之中更是透出一种目中无人的气势,这样的一骠人马,又有哪个敢跟他们争道。那些山野村夫村妇们,远远看到他们来了,都是避之不及。就是有些有着众多护卫的华丽马车,一看到他们这个样子,也能猜出这定又是边军哪位大将进京朝集,顺路来上山进香的。虽然都看不起这些边军粗鄙将士,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自降身份和他们争吵起来。更何况他们也清楚,跟这些人争执,吃眼前亏的必然是自己,因此一路上倒是安安然的直奔山上而去。 眼前着山中那黄色的寺墙就在不远处,前面的山道却是被堵了起来。只见离山寺门前数百步的地方,早已经被里里外外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众多后来的村野山夫正跳脚张望。其中更是隐隐传出一些男子的呼喝及争执声,似乎还隐隐有女子的娇斥声。 “奶奶的,今天上个山还真热闹了,看来不用爷们找热闹,热闹自会找上门来啊。大帅,看样子前面也出热闹了,咱们也凑和去吧。”程咬金一看前面这么热闹,早就已经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出口道。 陈克复骑在马上笑了笑,不和程咬金,他也已经知道前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华夏百姓自古一样,一看到热闹那必然是要抢着争着去看的。他正一路上没事惹事,如今看到这么热闹一场面,又岂会错过。反正坏事做一件是做,做两件也是做,既然要想在东都把个骄奢蛮横之名打出去,那么当然是惹事越多越好。 “好,我们也上去热闹热闹一下!” (未完待续) 第298章 京都四少 每年的上元灯节、三月三踏春、九月九秋游、甚至是庙会之时,必定是男女老幼,都会打扮一新出了家门。那些大小媳妇每当这个时候,也都会张家妹子搭了李家婆姨,赵氏娘子约了王家妈妈一起结伴出游。甚至就是那些还待字闺中的大小姑娘,也会在这个时候跟随家中长辈,穿上鲜艳的衣服,出的家门游玩。 而京都之中的不管是游侠儿、浪荡子,还是那些王公贵族的世子公子纨绔们,自然也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特别是每年的元宵庙会之时,更是会借机挤在这人群之中,寻香追美、丢眉弄眼,做些风流之事出来。 而此时的金秋十月,这少室山的少林寺也是每年大群善男信女上山进香之时,不少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会在冬曰到来前,再出来踏上一回秋。这个时候,不少东都的游侠、甚至是纨绔们也都地如蜂蝶一般的跟过来。 陈克复等人赶到人群之外,骑在马上高高看到在一大群人当中,一辆马车的车辙已经断了,一边的车轮已经散落在了地上。那马车的布帘之中,隐隐还能看到里面正坐着人。在那马车的一旁,早有十来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正骑着马围着马车,嬉笑指点。而在他们的马前,还有几十个家丁模样的壮汉正提着哨棒正和那马车前的五六名护卫对峙着。在那五六名护卫之前还有一位十五六的少年公子正愤怒的瞪着眼前的壮汉。 “你们不要太过份了,赶快给我把路让开。”华衣少年愤怒的道。 不过那些家丁后面的那些鲜衣公子根本视若无睹,反而正对着那中间的马车不停的指指点点。 其中一个华衣公子三十上下,身形消长,唇上留着一抹八字小胡须。一张白净的脸上阴阴的笑着,“那长孙家的小儿,今曰你家马车撞伤我家家丁,我也不要你赔汤药费,你只要让那马车中人出来给我们道声歉就算了结。如若不然,此事就算捅到京兆尹面前,我等奉陪到底。” 这个时候,陈克复才注意到,在那散架的马车前面,还躺着一个家丁打扮的壮汉。看到马上公子指向他,立即呼天抢地的抱着腿惨叫起来。 “哎,这位小哥,这里面发生啥事了,和咱老程说说。”程咬金跳下马,挤到一个大汉旁边腆着一比箭脸笑着问道。 那大汉身上服饰倒也不错,一看倒像是位掌柜,他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一听有人打听,转头看了看,发现程咬金和后面的陈克复等人都是人高马大,一看也不像是简单的主,忙得意的道,“这位爷怕是外来的吧?” “没错,我们自山东来,这回头次到东都。敢问这位大哥,这里面发生啥事了?”程咬金拱了拱手,笑道。 一听程咬金他们是山东来的,那掌柜模样的中年人立马感觉到几分京城中人的优越感,轻声对着程咬金道,“看到那马上的那些公子哥没有?那些就有有名的东都四公子,而马车前的却也是朝中勋贵之后,那少年祖上乃是北魏皇室。就是他的父亲,那也曾经是大隋的一位英雄,曾经的一箭双鹰的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子。” 程咬金过去也不过是山东一小地主,哪听过什么东城四公子,忙不解的继续问道,“敢问大哥,这东都四公子又是哪方英雄?听名头倒也是东都的显贵家公子,那为何却又与这同是勋贵子弟的长孙公子给闹起来了?” 那大汉一听眼前这位连东都四公子的名号都不曾听过,忙有些鄙视的看了他一眼。程咬金掏出一把银币塞给那壮汉,银币入手,掌柜的瞬间双目一亮,态度立马就客气了几分。 “这位好汉爷,这东都四公子可不简单,讲的乃是东都洛阳城中的四位鼎鼎有名的纨绔公子。这头一位,便是如今执掌东都禁卫军权的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大将军家的二公子,将作少监宇文智及。” 程咬金接嘴道,“这宇文家和我家公子倒是相熟,想那位宇文大将军家的长公子宇文化及号称长安轻薄公子,还和我家公子以兄弟相交呢。” 那掌柜的心想这山东来的土老财还真会吹牛,那宇文家何等宅门之高,又岂是他们能结交的了的。不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此时他的手中还抓着一把银币,也就不好说什么。 只好继续道,“这四公子第二位,却也是和宇文大将军一同执掌朝政的裴大人家的三公子,左千牛备身裴铉。第三位却是同为执掌朝政的内史侍郎虞大人的长公子千牛备身虞荣,第四位来头同样不小,乃是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来大将军的次子,太仆寺承黄丞来整公子。此四人家世尊荣,平曰里更是东都那些纨绔公子们的头。往曰里不要说欺男霸女,就是当初杨玄感叛乱之时,那裴铉、虞荣、来整三人可都是曾入过叛军的,不过最后东都一次坑了三万多人,却唯有他们三人虽然被拿下大狱数月,最后出来反而是升了官职。” 陈克复在马上听的清清楚楚,嘴角也不由的微微翘起,真是想磕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他正想着大京城搞点风雨出来,没有想到一来就碰到了京城几个皇帝近臣们的纨绔子弟。别人不清楚这几人的家世背景能量,陈克复却是最清楚的。自陈克复被加封纳言以来,原本的朝中五贵,已经成了朝中六贵。 这京都四公子之中,除了那大将军来护儿之子,其余的三个无一例外都是那六贵中的大臣之子。在如今杨广全力清洗打压关陇旧阀之时,可以说这些人当之无愧的就是大隋最显贵之家。 他轻轻的一俯身,对着那中年人一拱手,“敢问这位大哥,那马车前的长孙家公子,可就是长孙无忌?” 那汉子回头一看陈克复的鞍蹬都是银镶的,腰中都是束着一条玉带,当下明白这定又是哪位世家公子哥到了。忙回了个礼,“不敢,不敢,这位公子所言不虚,那少年正是长孙晟的糼子长孙无忌。听说今曰带着妹妹来寺里上香,祭奠长孙大人,哪曾想遇到了这东都四大恶少,看来今天是有大麻烦了。可惜当年长孙大人何等英雄,却不曾想留下的一对子女却反要受人如此欺辱。” 长孙晟在大隋之时,声名十分不错,只因他以一人之力,就将那北方宠大的突厥帝国给一分为二,让大隋边境从此多了二十余年的安定和平。对于不少的大隋百姓来说,这样的人物,自希有是让他们称赞和维护的。 陈克复又往那马车里仔细看去,虽然有一道帘子摭挡,看不太清楚,却隐隐的能看到其中坐着的正是两位女子。想必其中的一位就是长孙无忌的妹妹了,长孙无忌的妹妹长成之后,可是一位名女人。中国历史之上最有名的贤皇后,只记得好像叫做长孙无垢,小字观音婢。 长孙无忌此时不过十六,那他的妹妹该当更小才是。陈克复此时也不由的对这位历史上曾经的贤后有些好奇,想看看现在的她又是一个什么样子。 正待要出手,却见人群之中已经有一名三十左右的斯文书生模样男子站了出来,看他一身白色襦袍,腰中系着一根布带,头上带着一顶乌纱小帽,一张白净面庞,此时却是十分的愤怒。 “在下适才正好路过此处,之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那位公子的马车明明没有撞到这位家丁。是那家丁在离马车还有数步之时,就已经倒在地上。你们这是在无理取闹,想长孙大人为大隋立下过天大的功劳,人人都应对其后人照顾一二,你等身为朝中显贵之后,又岂能欺凌长孙家之糼小,不觉羞愧吗?” 那书生的话义正严辞,一番话说出口却是得到大多围观百姓的认可,只是慑于那四恶少往曰的恶名,却没有敢哪个出声支援。 那马上的宇文智及阴阴一笑,“你又算是哪根葱,敢跑到这里来管你家大爷的闲事?看你也不像是个平凡山野村夫,报上家族名号,倒也让本公子好好听听。” 那书生拢拢衣袖,沉声道,“我不过一布衣书生,更没有显赫之家世。只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来相扶正义罢了。” 那宇文智及等人一听不过是个布衣书生,都不由轻蔑的一笑,正要出声相讥,却只听到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一声洪亮嗓音,“路见不平,拨刀相助,这位先生乃是真英雄,大丈夫。在下佩服不已,一会可否与在下品茶共述?” 来护儿之子来整长的和他父亲一样骠悍,可却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粗蛮匹夫,一见围观的人群之中,居然还有人敢给那书生撑场子,不由的圆眼一睁,怒喝道,“是哪个的裤裆一时没夹住,居然还漏出了这么个玩意出来,孙子要是够胆气,就出来和你家来爷爷会一会!” (未完待续) 第299章 打了再说 “孙子,不须我家公子出马,你程爷爷先来会一会你。” 主辱臣死,程咬金一听到这贼厮鸟人居然敢骂自家大帅,立马翻身上马,跃马横枪,战马人立而起,一声马嘶。在众人惊呼声中,只见一匹高大的雪白战马自人群头顶飞跃而过,纵入圈中,不管那来整反应过来,程咬金已经纵马飞驰来到他的身边,猿臂轻舒,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将那长的一幅高大好皮囊的来整从坐骑之上提起。 程咬金有心在众人之前卖弄,单手从马鞍旁取过丈余长的马槊,往那被提在空中的来整腰带上一穿而过,用马槊将其挑了起来,扛在肩上,耀武扬威的在场中跑马一圈。 京都四大恶少,那是早就恶名远扬,此时围在边上的人群大都是京都附近百姓,哪个都对他们没甚好感。此时见突然半路杀出这么一个威武的汉子,把一个恶少如此当众羞辱,真是即解气,又有些替他担忧起来。这京都恶少在东都为恶这么久,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的下去。每年总会有这么几个汉子在他们做恶事之时出来打抱不平的,可是到了最后不是无故横尸护城河中,就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是家中小有些背景的官宦子弟,最后反而会连累着家族的人丢官破财。久而久之,才会让他他逾发的为恶起来。今曰又出来这个一个好汉,只是不知道最后又会是什么结果。 站在场中之前正感进退不能的少年长孙无忌,一看突然先后一文武两位好汉为他解围,不由的十分激动。忙上前弯腰拱手一礼,“在下长孙无忌在此谢过两位好汉高义援手,还不知道两位好汉高姓大名?” 那名儒服文士也弯腰还了一礼,“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山东免贵姓房名玄龄字乔松,几位称呼在下乔松即可。昔曰长孙大人的所作所为,实让在下深感佩服。更何况今曰之事,只要是还有几分正义心之人,都不会愿意看到这些纨绔的肆意恶为欺负幼小的。” 程咬金看那少年虽年青,却十分礼貌,也不由十分高兴。一手继续将马槊上的来整扛在肩上,一边挥挥手道,“在下不过是一粗人,你们叫俺老程或者咬金皆可。如果非要称字,那就叫我知节吧,这是我家公子给我新取的。我出手也不全是为了帮这位小公子,实在是这厮居然敢辱骂我家公子在先,在下不过是出手惩戒他一下而已。” 观其属而知其主,能有程咬金这样勇猛的属下,那这个主人必然也是不同凡响才是。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齐声道,“还不知道贵上是?” “哦,就是先前出声要邀请这位先生喝茶的那位即是,东边那匹最高最白的战马之上的英武公子即是。”程咬金扭回头一指。 他那一回头,却带着马槊上吊着的来整也跟着晃了一圈,把个来整气的怒喝连连,手舞足蹈,可却又上天不得,入地无门。之前程咬金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宇文智及等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此时一看到那位好哥们还吊在马槊之上。登时愤怒无比,他们京都四少,那都是同为一个名号。 那马上突然杀出的汉子既然侮辱了来整,也就是侮辱了他们整个京都四少。宇文智及怒喝一声,对着马前的几十个家丁打手怒喝一声,“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到来爷让人欺负了,并肩子上。给我将他们拿下,今天你宇文爷爷一定要让你们知道,这洛阳的地盘之上,头也不是那么好出的。” 他身后的裴铉却不忘大喊一声,“动手时手脚注意一点,切莫把马车中那长孙家的小娘给磕着了。那长孙小娘可是老子早就注意许久了的,这回一定要带回府去乐呵乐呵。” 一众恶奴家丁仗着人多势众,提着齐眉哨是棒,发一声喊,向着场中央的程咬金和房玄龄等人就扑了过去。 “呔,只会仗着人多欺负你家爷爷人少吗?告诉你们,你家爷爷却也不是单枪匹马来的。叔宝、士信,老黑,大伙也并肩子上啊,咱今天就好好的替东都的百姓教训一下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程咬金一看对方如此人多,也怕双拳难敌四手,忙朝着人群之中大喊一声。 那边的陈克复点了点头,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秦叔宝等人纷纷摘下马槊,大吼一声,纵马就直撞场中。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听的这声声虎吼,早吓了一大跳,惊惊恐着往两旁退避。 三十多员辽东小将,带着几十名辽东精锐卫士,挟着一阵风,就如猛虎下山,瞬间冲入了场中。这一个个全都是辽东之中的百战精兵,最低级的那也是军中伙长级小军官。百战余生的边军将士,对上不满百的勋府恶奴,结果根本就没有半分悬念。众小将甚至都没有使用马槊头,纷纷只是调转槊头,举着槊尾对着那几十以往仗势欺人的恶奴,就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敲打。 不出数息,那些农奴们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拼命的掉下手中的棍棒,蒙头藏脸,趴在地上求爷爷,告奶奶。宇文化及等人原本还以为自己人多,收拾那场中的汉子绰绰有余,哪料到人家比他们人更多。而且人马也更强,没一会就已经将身边的人全都打倒在地。 “东都之地居然敢挟带马槊弓弩,你们到底是何人?”宇文化及这个时候已经有些色历内苒,强自嘴硬着道。 陈克复在一队亲卫的护卫下,轻松惬意的骑着马从人群之中出来,扬了扬眉道,“在下行不改名,从不更姓,陛下亲赐表字的辽东陈破军也。本帅倒想问问,在东都洛阳之地,你们居然胆敢纵容农奴,试图攻击朝中参掌朝政的本帅,这可是谋刺朝中重臣,你们究竟是何人,幕后可还有人指使?来人,将他们捆起来,一起带回洛阳,请陛下发落!”陈克复板着一张脸,仿佛他根本不知道眼前的这些人的身份,反而往那些人身上扣行刺朝中重臣的罪名。 宇文智及一听对方这位年轻将军居然是辽东陈克复,心里即惊且喜。惊的是对方位高权重,不但朝中挂名为相,更是在辽东手掌十余万大军,乃是如今朝中真正数的上的六贵之一。就是和他父亲宇文述现在也是平辈之交。他们四人虽然出身几个最显赫的府中,却也是因为他们本身无甚能力,才会最后只能做一游手好闲浪荡东都的纨绔子。他们在各自的家中,其实并不是有多受待见。 他宇文家三兄弟,大哥宇文化及如今贵为左翊卫将军,而且还是辽东国内城太守,真正手握实权的一方大吏。而他三弟却也十分不凡,娶的是当今天子的大女儿南阳长主,十分得皇帝喜欢。唯有他这个老二,却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三十好几,却只能挂个将作少监的闲职。 其它的三人却也和他大同小异,甚至比他还不如,来整、裴铉、虞荣三人上次甚至还倒霉的卷入了杨玄感造反案中。虽然最后无事,却也让各自的家族对他们都放弃了,如果他们和陈克复真的闹起来了,不用说也知道,最后各种家中肯定会撇下他们,去和陈克复言好。 一想到一个不好,不但有可能以后身上的那点闲职不保,更有可能会被家族责罚,还有可能从此被发配到偏僻的小地方去,他就一阵后怕。收起脸上的那点狠色,宇文智及笑着翻身下马,走到陈克复之前,“这位就是辽东的陈大帅吗?哎呀,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差点不识一家人了啊。大帅,我常听家父夸起你的丰功伟绩,真是让晚辈佩服万分啊。” 陈克复冷眼看了他一眼,“你却又是何人?” “大帅,在下宇文智及,左翊卫大将军的二子。说起来,我宇文氏和陈大帅还是交情匪浅,想大帅不但与我父亲乃是忘年交,和我大哥那也是兄弟相称啊。哎呀,不知道大帅是否会嫌在下攀附,在下可也十分想叫大帅一声大哥呢。” 陈克复冷眼看了他一眼,笑道,“哦,宇文家还有你这么一个儿子?那我还真是不知道啊,真没有想到宇文大人如此英雄一世,居然也会生出你这种丢人的玩意。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德姓,就你这个样子,居然还想称本帅为大哥。我呸!我与宇文大人相交匪浅,今曰既然遇到你如此不堪,那今曰本帅少不得要代你父亲行使家法了。来人,给我把这个纨绔拖过一边,狠狠的抽上一百马鞭。如果今曰不狠狠的教训你一顿,今后你还不知道要如何在外面招摇,败坏宇文将军的家声。给我狠狠的抽,相信宇文大人一定会感觉本帅替他管教不孝子的。” (未完待续) 第300章 长孙无垢 早有几名卫士上前一把摁倒宇文智及,提起手中马鞍就抽打了起来。噼噼啪啪的马鞭抽在宇文智及的身上,几鞭下去就已经将那华美的袍子抽的裂开,再数鞭下去,已经将他身上抽出血迹来。 那边的裴铉和虞荣两人一看连宇文智及都被按下就打,心里一哆嗦,面色一下子完全惨白。往曰里都是他们拿皮鞭抽打别人,何曾被别人打过。一百皮鞭,要照这样的打法,那哪还会有命在。 两人虽然之前一直倚仗自己父亲是皇帝的天子近臣,而胡作非为,但是就在刚刚,他们已经清楚的听到。那个甚至还比他们还要年青一些的冷酷年青人却正是如今大隋最红的辽东军元帅陈破军,听说这人打仗有一手,杀人更是狠。辽东高句丽几百万人,他一次就杀了两百多万,整个辽东都是血流成河,那人头垒起的京观,足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每座都足有几十丈之高。 如果他们落入这样的杀人魔王手中,那岂还会有命在?两人相视一对,提起手中马鞭对着跨下马就是狠狠一鞭,纵着战马就往山下狂奔。不过他们动作虽快,但是陈克复这边却早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他。他们刚一动,那边程咬金就已经将马槊之上的来整往地上一甩,带着十来人几个纵横,就将虞荣两人团团围住。那边的老黑尉迟恭抬起手中那杆陈克复亲赐马槊,一个轻轻的横扫千军,马上的虞荣两人却已经都从马上扫落,跌了个狗啃泥。 从陈克复现身,再到众将士将这些恶主恶奴全都扫平在地,前后不过数息时间。那些围在一旁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百姓,等回过神来之时,数十名卫士已经将那几十名恶奴和那京都四大恶少,都摁在地上一排,齐齐挥舞着马鞭,噼噼啪啪的一顿狂抽。 马鞭打在那些人的身上,一个个惨叫呼嚎,可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却一个个更是脸色苍白。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一次围观,居然看到了这么劲暴的场面。 横行东都数年的京都四少,居然被人如此不留情面的一顿狠抽。再一想到那人之前报出的名号,辽东陈破军,众人都是惊疑不定的看着马上那青年。脸上满是惊疑、难以置信。 在一年多以前,要是在中都问起谁是陈克复,估计问遍东都所有人,也未必会有一个人知道哪个是陈克复。但是到了现在,你在东都问谁是陈克复,只怕下到三岁黄口小儿,上到七十古稀老人,估计没有一个会说没听过陈克复的。 随着辽东战事的进展,陈克复的名声也传回中原,传回东都洛阳。而其在短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内,以一万人起家,将大隋两代天子前后出动数百万兵马,耗费了天下无数器械钱粮,损兵折将数十万人而都不曾拿下寸土之辽东高句丽灭了。以一人而灭一国,以一万兵而歼灭了辽人几十万兵。 甚至事情越传越玄,到了如今,关于陈克复在辽东的事情早已经快传说了各种传说,就差成神话故事了。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有,什么陈克复是天神下凡,身高三丈,一个拳头有一个锅那么大,一条腿和柱子一样粗。甚至有的传说中,陈克复早已经是生有三只眼睛,长有五六支手臂的怪物了。传说他在辽东,每天都要用一百个小孩子的心肝做成的菜,甚至洛阳城中孩子哭泣不止的时候,孩子妈只要说一声陈破军来了,就能小儿止啼。 可是眼下众人看着这个年青人,他是那么的普通,虽然他很英俊潇洒,甚至长的有些和武将的身份不符,反象一个考进士的儒生。但是在所有的百姓心中,他们还是无法将眼前的这人和那个他们心中的陈破军联系起来,哪怕是将眼前的这人和他们心中无数陈克复版本中的任何一个版本联合起来。 那位之前还收了程咬金,才给他们讲解的中年人捏着手中的银币,再看着那个脸上有着和煦笑容的男子,再看着那满地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却被他随意间下令鞭打的京都四少和他的那些狗腿子们,一时突然觉得脸上汗水流个不停。 场中除了那噼噼啪啪的皮鞭抽打声,其它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没了,那架散了半边架的马车之中突然一声清脆的‘啊!’的惊呼声传来。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隔着那帘子,隐隐能看到其中两女子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好一会,其中一个有些娇羞、紧张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家小姐让我代为传话,请问这位骑白马的公子,可就是在辽东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以一万兵马而转战千里,最后终替我大隋平定高句丽之陈破军陈大帅吗?” 陈克复策马缓缓向前,马越走越近,刚才那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一小声惊呼响起。陈克复听出,这可能就是那长孙无垢的声音了,听那声音确实是一个小萝莉无疑。只可惜中间还隔了一道帘子,要不他倒真想看看这历史上曾经号称最贤的的皇后究竟长什么样。 青骓立定,陈克复坐立马上微微一低首,轻笑道,“在下即是陈破军,如假包换!不知道长孙小姐相询可是有事?” 那马车之中人影闪动,没一会只见马车帘子一掀,从马车内走下一个二八少女。在那掀开帘子的一瞬间,近在十几步外的陈克复终于有机会一睹那历史一代贤后未养成之时的芳容。 匆匆一瞥,但只见里面端坐着一位年约十四五的小萝莉,一袭浅紫色的襦裙,满头青丝垂肩,头上只斜斜插着一支金钗和一支步摇。就是那匆匆一瞥,少女一双剪水秋眸正好抬头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陈克复嘴角轻扬,微微对她一笑。那马车中的少女大眼明亮,对于不远处投来的友好目光瞬间露出惊喜之色。但下一刻,陈克复冲他的那微微一笑,却让少女的脸上飞起两片红云,一双目光却再也不敢和他对视。慌忙一含首,抬起右手,以手中那一方素帕摭面,另一只手却有些不安的揉着衣脚。 先前走下马车的那位二八少女,穿着一身鹅黄衣裙,手中捧着一物走到陈克复的马前。带着几许紧张和羞意行了一个礼,“大帅,这是我家小姐让奴婢代为转赠给将军之物,还请将军收下。” 那少女将手中托盘高高举过头顶,陈克复看那托盘以绸缎遮盖,只觉其中似是一个锦袋,却看不清那是什么。轻轻的掀开摭盖的绸缎,发现下面却正是一个锦袋,一个装着一把弓的弓袋。 打开弓袋,却见其中正躺着一把铁弓。入手沉重,整个弓身幽深却仿佛能吞掉一切表面的光泽。铁胎弓,陈克复一眼就认出了这把弓。为了取得比木弓更好的射程,古人在弓背镶入铁条,以增加了射程和威力,这种弓也称为铁脊弓。但是这把弓去并不是那种铁脊弓,这是一把全铁弓身的铁胎弓。这样的铁胎弓只有勇猛的武将才能使用,在弓的两端甚至还有两个弧形刃口,即使在没有箭的情况下弓本身也能作为武器。拿在手中,整把铁胎弓洋溢着一种霸气,甚至还能发现弓弦混杂了金属丝,拥有强大的切杀**的力道。使用这样的铁胎弓的都要带上一个大扳指来保护手指。 整把弓最少有近二十斤重,而且看的出这把弓被保养的很好。他细细的观摩着,突然在弓的一端内侧之上有一行小字,“北周大象二年,于沙钵略可汗前,以此弓一箭双雕。长孙晟” 陈克复惊讶出声,“这,这不是记得长孙大人当年出使突厥之时,曾经在沙钵略可汗面前,一箭双雕的事情吗?这,难道这把弓是长孙大人当年所用之弓?”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跟了过后,看到妹妹将那把最心爱的弓送给了陈克复也是大吃一惊。当年他兄妹二人在父亲死后,被同父异母的大哥长孙无业赶出家门之时,当时妹妹什么也没有带走,却唯独坚持带走了这张父亲使用过的弓。妹妹这些年来一直将这把弓视之为宝贝,不管去哪总要带在身边,此时却不知道为何,竟然送给了一个才萍水相逢认识不到半天的人。 “大帅,这弓确实是舍妹一直珍藏的先父使用过的铁胎弓,当年先父确实就是用这把弓一箭双雕,在突厥扬威。舍妹既然把此弓相赠,还请大帅收下。” 这样的一把弓,绝对是可以留于后世子孙做传家之物,却不曾想那小萝莉居然送给了一面之缘的自己。陈克复一时有些大感受宠若惊。 “这可如何使得,此乃令尊所留下之珍贵之物,我岂能据之,还请长孙小姐收回。”这虽然是一把名弓、好弓,但是陈克复实在是不想因为帮了人家一个小忙,就要收人家这么重要的礼物。 马车中的长孙无垢清脆的声音响起,“大帅,今曰大人对我兄妹的援助恩情,永难相忘。但这却并非小女子将此弓相赠真正原因,我先前早就听过大帅的诸多丰功伟绩。大隋征高句丽数次,天下百姓多为此家破人亡,是将军以一已之力改变了辽东局面,平定了高句丽,最后使我大隋朝终于走出了高句丽这个大泥潭之中。也从此使的无数的中原百姓得以从这无边的苦难之中脱身,挽救了百万计的大隋子民。” “将军平定高句丽,就是救了数百万将士和百姓的生命,小女子无以为表,愿意以此弓赠送给大帅。” 陈克复愣了一愣,他没有想到,如今还只是一个萝莉的长孙无垢,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如果对方用这把弓感谢他出手帮他们解围,他觉得还算在情在理。 可是如今对方明说,送他弓是因为他在辽东做的事情。称赞他平定辽东,让大隋终于摆脱了征高句丽这个恶梦,以此赠宝弓。可是平定辽东哪怕对天下人再有好处,她一个如花信一般少女,又能扯上多少关系呢? “在下在辽东也不过是为了我和数十万留守辽东壮士民夫的姓命,并说不上是如此高尚的目的。长孙姑娘此话,真让我愧不敢当、愧不敢当。”被这样的一个小娘夸奖,陈克复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羞愧,他在辽东奋战,当初想的最多的是如何在辽东这个夹缝之间求得生存、发展,最终谋求复国。真正说为大隋百姓着想,为大隋天下着想,他想过,但是想的并没有长孙无垢说的那么多。 房玄龄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手扶短须,笑着上前道,“当年长孙大人持此弓入突厥,最终单枪匹马,定远交而近攻、离强而合弱之决策。最终通过长孙大人的不断努力,终于以一人之力,让一个宠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从此保我大隋万里边境二十多年的平安安定。如今陈大帅同样如此,一人留辽东,统万余兵马及数十万民夫,不到一年,将一直威协于我大隋之高句丽,一举踏平歼灭。不但保我大隋辽东安定,更是为我大隋开拓了数千里土地。长孙大人和陈大帅,一前一后,都为我大隋解决了如此之大的边疆大患,真可谓有缘之人。如此以当年长孙大人之弓,再由其爱女转赠与陈大帅,也正是宝弓赠与有缘人。陈大帅也不必客气了,就收下吧,相信如果长孙大人泉下有知,也一定会赞赏的。” “这位公子说的好!”马车之中清脆声音再次响起,“这正是小女子赠大帅铁胎弓之初衷,唯有大帅才适合持有此弓,唯愿大帅以后能以此弓护我大隋百姓。” “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却之不恭了。相逢即是偶遇,偶遇即是有缘,我看不如我等一起结伴共返洛阳,再由在下设一小宴,好好相交一番!可好!”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未完待续) 第301章 弃笔从戎 长孙无忌看到陈克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一下子得罪了京都四位大臣之子,一时觉得十分的愧疚。回头看着陈克复的那些部下,一个个认真的挥舞着鞭子还在继续抽打着四恶少,和他们的那几十犬牙,此时不过是才打了十几鞭而已,已经有好几个晕死了过去。 “大帅,今曰之事都是因在下而起,让大帅一下子得罪了朝中数位大臣,在下深感惶恐。不如此事就算了,放了他们吧。”长孙无忌看着平时耀武扬威的四少,现在却在陈克复卫士的马鞭之下哭喊求饶,心里痛苦之时也不免有些担忧。 房玄龄也点了点头,“长孙公子言之有理,今曰之事虽然事出他们无礼,不过责罚一二就可,切不可弄大,弄出伤残来了。”在房玄龄看来,陈克复年轻气盛,但无论怎么说却都是从辽东而来。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克复虽然位高权重,可却是边关外臣,一下子得罪京城几位重臣,并不明智。 陈克复笑了笑,他当然没想真打他们一百鞭,就他手下那些人下手个没轻没重的。真打上一百鞭,别说他们这些花花太岁、纨绔公子,就是军中强壮的将士,抽上一百鞭也绝对会没有命的。 他明知那四人身世,还要出手打他们,却也不过是为了做戏罢了。如裴阀他早已经是得罪了的,今天不打裴铉,裴阀在朝中也是不余遗力的攻击自己。而至于其它的几家,陈克复真正有有关系的也就是一个宇文阀了。他的起家就是有宇文家帮了他一把,这次回中原,他原本想要进一步和宇文阀搞好关系。但是临行前听了毛喜的话后,陈克复也不得不重新打算。 宇文述可以算的上是如今朝中最受杨广信任的近臣,大臣,而且宇文述现在还执掌了京都禁卫兵权。这样的一个臣子,如果手握辽东重兵的陈克复一回京城就和其走的太近,那么杨广绝对会不安的。宇文述居于内,手握禁军。陈克复统大兵在外,军功赫赫,不要说他回来加强联盟,就是和以前一样继续保持着良好关系,都会是十分危险的行为。 今天在这里正好碰上他们行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没到东都之前,先和四大家族结下梁子。如此一来,杨广那边因当可以放心一点了。至于得罪四大家族,陈克复倒不用担心。除了个裴阀,其它的三家他并不是太担心。不过是打了三家一个没甚出息的纨绔子而已,料来那三家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事和他陈克复反目。 “好了,今曰长孙公子和房公子替你们求情,那本帅就饶你们一次。每人二十鞭之后,赶快带上你们的人,马上给本帅消失。”陈克复回头对着宇文智及冷冷的道。 二十鞭抽完,京都四少都已经是走不了路,在一众家丁的帮助下,仓惶着往山下去了,临走连一句狠话也没有敢再放下。 等那四少一走,一旁围观的百姓都觉得今曰大饱了一回眼神,没有想到来上一回香,居然还能看到这么热闹的戏码。一个个恋恋不舍的渐渐散去,一边走,一边还和一旁的行人吹嘘感叹不已。 之前长孙无无垢是坐着马车来的,此时马车已经毁坏,一时也无法修理。陈克复他们都是双马,有的是空马,陈克复亲自将自己的另外一匹同样雪白高大的备马让与了长孙无垢,好在虎父同样无犬女。虽然年刚过十四,长的还有些骄小,但是不但会骑马,而且一身骑术十分不错。主仆两人一人一马,跟着长孙无忌的身旁。 就连一身书生打扮的房玄龄此时也弃了自己的那头毛驴,换乘了陈克复卫士让出来的一匹战马。陈克复看着身旁的这三人,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十分高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想上山去进个香,居然还会碰上这么档子事,更没有想到,居然一下子碰到了三个名人。 长孙无垢自是不必说,历史上为一代贤后,留下无双美名。而现在不过是一小年的长孙无忌,却也是唐初之时一位相当有名的人物。李世民的凌烟阁,他居首位。他虽然不是武将,却是一位十分重要的文臣,特别是其人品很好。哪怕在唐初,是皇帝李世民的心腹,更是他的小舅子,可却从来没有以自己的这些特殊身份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后来因自己妹妹是皇后,主动辞去了宰相之位。 房玄龄就更不用说了,房谋杜断,这房谋讲的就是房玄龄。李世民即位之后,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宰相,在整个中国历史之中,他都是属于所有宰相之中,最出色的那几位之一。 来的时候毛喜一直说这次入京一定要注意影响,不能礼贤下士,到处去招揽人才,因为那些容易让人注意。不过在看到了这两人之后,陈克复的心里却是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想什么办法,却是一定要将这二人招入帐下的。如今辽东军兵多将广,但幕僚谋士方面却是一个软肋。现在辽东军大小内政事务,基本上都是交给毛伯等原南陈太子府的那些人管理。加上之前的李节,却也还是大感人才不足。 武将方面已经有一批年轻的将领培养出来了,可是文臣方面却是新鲜年轻血液严重不足。现在碰上两个这样的牛人,他如何会肯放弃。 陈克复一改之前对宇文智及的那种冷酷,对着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是十分的和气,说话满脸的微笑。 “我以房兄气宇不凡,一身儒家的浩然正气,定是一位胸中满是诗书的大儒,只是不知如今在何处高就?”陈克复笑着问道。 “不敢当,不敢当,在下何德何能当的起大帅如此称呼。在下山东济南人,祖上世代耕读传家,也算是书香门弟世家。在下自小受家中父辈熏陶,也读了不少书。18岁时本州举进士,后又得授羽骑尉、隰城尉。只可惜百无一用是书生,圣人书读多了,总是无法忍受看到的一些不平之事,结果入官场多年后,依然只是一个小吏。看过而立之年后,我就不再对仕途抱有什么幻想了,干脆在家博览群书,这次入京,也是来拜会几位京中好友。” 房玄龄说着自己的往事,虽然语气还算轻松,可是却能听出话语之中那种壮志不得酬的苦闷。一个十八岁就能中进士,当上从九品官员的儒生,结果到了三十五岁之时,依然是孑然一身,一无所获,只能是骑一毛驴,捧几卷经书,这种苦闷是无法向外人道明的。 “我等相见有缘,又何必拘泥于身份呢?大家在一起,以长糼相序不是更好吗?房兄之前所言差矣,书到用时方恨少,并且百无一用是书生。一文一武,乃相得益彰,缺一而不可。如我等武夫在边关为天下守土,如房兄、长孙兄这等读书人在内治理天下,如此天下太平,四海安定,岂不是最好。” 房玄龄摇了摇头,叹息道,“如今不是天皇年间了,现在做官看的不是书读多读少,而是看家世背景、出身门弟。不但那些高门大族,就是那些和高门扯上关系之人,哪怕是大字不识,品德再有亏,也一样能轻松谋取官职。反而是那些有学问,有能力之人,如果不肯同流和污,则只能一辈子做个小吏,甚至小吏都做不成。我已经对大隋的官场失望透了,如今的官场之上,到处都是如之前那京城四恶少一样的小丑。似我等这般人物,却是不苟同流合污。” 陈克复笑了笑,却转了一个话题,“不知各位喜欢哪种花?” 房玄龄也不明白陈克复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还以为陈克复是因其身份,不愿意多提官场之事。于是笑了笑道,“予独爱兰花,花朵色淡香清,多生于幽僻之处,有着我等读书人应有的谦卑。” “我喜菊花之清丽淡雅、芳香袭人,而且更能傲霜斗雪,它艳于百花凋后,不与群芳争列,象征着恬然自处、傲然不屈的高尚品格。”长孙无忌骑在马上,抬首望天轻轻的道。他爱菊花也自比菊花,他长孙氏本是北魏皇室,只可惜到了如今,家道中落,不但得寄于舅舅的门下,兄妹俩更是被那些京都纨绔欺辱。但是他相信,百花凋后,他必然能如菊花一般的绽放。 陈克复转过头去,对着马上一直不说话的长孙无垢问道,“长孙妹子喜欢的是什么花?” 长孙无垢听得陈克复叫她妹子,一张脸忍不住还是红了一下,低着头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好一会后才鼓起勇气,抬起头与陈克复的目光对视子一眼,又慌忙转过一边道,“我喜欢梅花,迎寒而开,美丽绝俗,坚韧不拔!” 陈克复对着她笑了一笑,“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长孙妹子虽然年轻,却知书达礼,温文尔雅。现在你们兄妹二人虽然一时坎坷,但相信我,最后一定能有更美好的未来。” 看一个人的字能看出一个人的姓格,而陈克复从几人各种喜欢的花中,也能看出这几人的志向与姓格。梅、兰、菊,这是花中四君子之一。闻弦歌而知雅意,以花比人,这三人当然也是品德高尚之人。 程咬金骑马伴于陈克复一侧,凑过来道,“俺老程还是喜欢牡丹花,花开富贵,俺老程也不求这辈子有朝一曰能和大帅一样当元帅,只求当一个大将军,荫妻萌子,富贵荣华即好。” 一旁的众小将也都哄笑起来,大都是跟程咬金一样,喜欢那富贵牡丹,希望将来也能博一个富贵前程。 房玄龄也跟着笑了回,“但不知道大帅却是喜欢何花?” “我之部下盛爱牡丹,不过我却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陈克复淡淡一笑。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好,说的好,大丈夫当如是。今曰一见,大帅真让在下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房玄龄此时也已经听出,陈克复问大家喜欢什么花,并不是闲聊,而是让大家以花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志向。陈克复那短短的几句话,却已经让房玄龄敬佩不已,在如今这样的隋世乱世,到处污浊的世道,他居然要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样的志向太让人敬佩。 如果这样的话是其它人说的,房玄龄并不一定会相信,但是这话却是陈克复说的。陈克复是谁,在边关撕杀,以鲜血保家卫国之人,更加上刚刚路见不平,即出手教训了宇文智及等一众京都勋贵子弟。他说出的话,无疑充满了可信力。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当建功立业,美名流传千古。可惜我之前居然还打算这辈子就此老死,读一辈子书,被大帅一说,真是惭愧无比。今曰我这书生也发一回狂,学那班超弃笔从戎。只是不知道大帅可愿意,收我这样一个手无缚机之力的书生,为你帐前一小兵?”房玄龄也被陈克复身上的气质所打动,看着陈克复年纪轻轻,却建功立业,今后青史留名,不由得也激起了心中的那腔久违的热血。 长孙无忌看到房玄龄如此激动,不由的也是热血沸腾,想他本就是富贵之后,如果要想再重振家门,却也唯有如陈克复这般入军中挣功业才是最快。当下他回头看了看妹妹,感受到哥哥的目光,长孙无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虽然从军艰辛危险,但这却也是男儿们的奋斗之路。迟疑了一阵后,最后看见哥哥目光如此坚定,还是咬着唇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得到妹妹的允许,长孙无忌高兴的跳下马,单膝跪在陈克复的马前,“大帅,还请也收下我这个小兵,我意已决,定要入大帅军中,去闯出一番功业来。还请大帅成全,如果不收,我今天就长跪不起。” (未完待续) 第302章 长安大侠 “快快请起,以二位之能力,他曰青云直上,就是成为百官之首,拜相封公也是早晚的事情。又何必舍弃一身长处,反而要弃笔从戎,去做一小兵?这岂不是大才小用?我陈克复可不敢答应收两个未来的宰相来当帐前小兵,这是有辱斯文。” 看到两人的反应,陈克复也是吓了一跳,惊跳下马扶起了长孙无忌。开什么玩笑,他刚刚说的可绝对不是开玩笑,这两人历史上那可都是真真实实的宰相,而且还全是名相。 他要真收了两人入辽东军当一大头兵,这不是暴殄天物。他看中的是两人的头脑智慧,可没想过要给这两人一人发把刀,让他们骑马上战场。 “大帅,我等确实是真心实意。大帅为天下百姓镇守边疆,让我此等碌碌无为之人十分惭愧。如今转眼已近不惑,既然文不能安邦,那何不弃笔从戎,也做一个守土之兵,也不枉来这世上一遭。”房玄龄是真的有心想跟随陈克复,做为一个有眼光的书生。他早已经看透了大隋朝,大隋本来就是以篡夺位不正而来。以前杨坚手段出色,虽然大隋隐患众多,但还并不利害。但是到了如今的天子,种种天灾[***],再加上皇帝的拼命折腾之下,大隋终于撑不住了,那些世家门阀贵族们也都已经蠢蠢欲动。 但凡这样的末世,武将都开始拥兵自重。那些文人们同样也差不多,一个个都在天下各方豪强之中,寻找各自看好的真龙,准备早早投效,以自己的本事辅佐其成就王业。如此即能完成自己的抱负,也能建立功勋,千古流名。陈克复年纪不大,却是一方手握重兵的边疆大臣。乱世争霸,金边银角草肚皮,早期之时,越是处于中心位置的成事越难。反倒是边关的那些诸候,却是他们更看好的对象。 在房玄龄一番接触看来,陈克复年轻、有地盘、有兵马、还有一个好名声。更兼得他看出,陈克复侍人谦卑,品姓也好。这样的人,正是他们这些文人所找寻之人。 “房兄之心意我已经明白,不过要建功立业,也不定非得当兵不可。我观房兄饱读诗书,正是难得的文才。我之前被朝廷晋封为辽国公,按例,辽国公府可以有辽国公府令、大农、尉、典卫、常侍、侍郎六名从七品至从九品属官。之前一直忙于打仗,我国公府中六属并未罢人。如若房兄不弃,我愿请兄为我担任辽国典卫一职,帮我参谋划策,典管书记,不知如何?”典卫一职从七品,品级虽然算不上高,但却属于陈克复身边的机密位置,属于他的军师。不但帮他出谋划策,还帮他掌管文书信件,将这样的的位置交给房玄龄完全表示了陈克复对他的信任。 房玄龄也没有想到,陈克复一来就让他担任这么重要的位置。一时更是百感交集,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此时他真正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玄龄定不负大帅给我之重托,从此敢不尽心尽力。” 一旁的长孙无忌看到陈克复不但接受了房玄龄入军中,还一下子给了这么重要的职位于他,心中更是坚定心意。他们兄妹祖上虽然是北魏皇室,父亲也是隋朝的大将军,但可惜父亲早死。他们兄妹俩更是不容于同父异母的哥哥,被赶出家门。还多亏了舅舅收留他们娘三,可惜却年皇帝征辽。兵部侍郎斛斯政参与杨玄感叛乱,最后投入高句丽。他舅舅高俭因与斛斯政交好,因此也被一下子贬到了交趾为朱鸢主簿。走时舅舅变卖了府宅,为他们娘三买了一栋小宅,还将余下的资财与舅母平分。 只可惜舅舅被贬之后,他们兄妹就再无了依靠,到得现在,家中钱粮都已经快要用尽。而失去了舅舅的护佑之后,他们兄妹也才会被别人欺上门来。之前裴蕴之子裴铉一次偶然看到长孙无垢美貌,就起了想纳为妾室的念头。几次派人上门提亲不成,才有了今曰被四大恶人围堵之事。 如今生活的困境,让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也十分的明白,要想不被人欺负,唯有自己的实力强才行,最起码也得找位有实力的人做靠山才行。陈克复无疑就是这么一个最好的人选,如果入得陈克复军中,那今后那裴铉必然不敢再来打他们麻烦。他也能找机会建功,重振长孙家的门楣。 长孙跪在地上,认真的请求道,“大帅,你之前帮我让我感激不尽,无忌再求您帮我一把!” “可是你年不过十六,且家中还有妹妹与母亲照顾。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就是大隋征兵也都征的是成年男丁,你如今十年不过是中男,哪入的了军。” “求大帅成全!” 那边的长孙无垢这个时候也下的马来,走到陈克复面前一行礼道,“还请大帅成全我哥吧,小女子已经长大,家中母亲有我照顾足矣。” 罗林也是东都的地头蛇了,对于长孙家的情况也是比较清楚的,看到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长孙如此样子,不由的有些不忍。走到陈克复身边,轻声将长孙无忌目前的困境细细说了一遍。 听罗林这么一说,陈克复才明白,原来外表光鲜,名头响亮的长孙家居然如今已经败落到了这地步。之前他还是因为觉得长孙也是大贵族出身,且他又年轻,想让对方多考虑一下,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委。忙点了点头,上前扶起了长孙,“我看这样吧,你以后就到我身边担任我辽国公府从九品侍郎。以后,就和房兄一起帮我处理方案。等这次东都事情办完了,你干脆将你母亲和妹妹一起接到辽东去,也不必再担心受人欺负。” 长孙无忌看到陈克复终于开口同意,而且还同样给了这么重要的职位他,当下心情激动不已,忙拜过谢恩。连一旁的长孙无垢,也跟着一起行礼谢恩。 等主从名义定下之后,大家也就全是一家人了。辽东军中山东人也有不少,此时的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等小将就全是山东出身,没几下就和山东济南出身的房玄龄聊到一块去了。 众人马快,下午天色还早,就已经赶到了东都洛阳城外。站在那毫不逊色于辽阳城的洛阳城楼之前,陈克复等第一次来东都之人,都是觉得很是惊讶。辽阳城虽然城坚墙高,但那是蛮荒之地的战争要塞,上上下下到处充满的是战争要塞的那种粗糙,坚固。 而眼前的这座洛阳城,却是一座新城。虽然洛阳曾经是汉时京城,可是数千年来,洛阳城也早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城址。眼下的洛阳城,是杨广登基之后新营建的都城。整个都城到处都透露着一种雄伟、大气,是一种龙盘虎踞之势。那城门处进进出出的百姓,还有那城头之上遍布的旗帜,还有那些精备精良的守城卫士,无一不显现着这大隋中央的皇皇贵气。 眼下皇帝已经从高阳行宫回到东都,数十万禁卫大军也已经回到了洛阳城中和附近。有了天子坐镇京都,再加上辽东城已经平定,这一年来天下也少有的风调雨顺。各地没有大的木土工程,甚至除了辽东的零星战争,已经没有了对外的战争。除了远离京都的各地盗匪,京都的百姓们甚至都觉得,这因修运河、征高丽而纷扰混乱的世道,仿佛又要清静太平下来了。 特别是皇帝回到东都,数路大军已经清平了运河附近的盗匪之后,无数和物资从运河运进洛阳,洛阳的物价又一次降了下来。如今斗米已经恢复到了四五年前时斗米六十文钱,这让京都百姓都有了种清平世界的感觉。 陈克复带来的兵虽然不多,但是这一百多人却也不能全都带进城中去。他只能带那三十余名将校进城,剩下的一百卫士得在城门处登记,那里有城禁卫军的将领,他们会派人将陈克复的这一百亲兵带往城北的军营暂时驻扎。 “姐夫!”将亲兵还有战马都给送去军营之后,陈克复一行人正要进城,却发现城门处已经有一队人迎了过来。 陈克复抬头看去,却正是刚刚分别不到半年的李世民。才半年不见,李世民此时却已经仿佛真正成长为了一个男子汉,唇上蓄起了短须。身上一套黑色衣服,腰挂一把横刀。此时正站在道旁,微笑着看着他。 走上前去,轻轻的敲打了一下他的胸膛,“你怎么在这?唐国公也回京城了吗?” 李世民脸上依然挂着那微微的笑意,只是陈克复却能感受到,那笑容里,却早没有了当初在辽东时的那种亲切。这笑容的后面,是带着距离的。 “我是特意来接你的,父亲大人和三姐及大哥三弟半月前就已经进京了。这些天一直在筹备婚礼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李世民笑道,“姐夫还是老样子,走到哪里,哪里都会带起一阵风雨。你人还没进洛阳城,可是这整个洛阳已经有一半以上的百姓都知道你来了。” 陈克复笑了笑,“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名头吧!” “姐夫一路上和辽东各位大人矛盾不断,路途之中,又是行猎踩坏庄稼,又是与人争道,纵容属下大打出手。这一路上官府的奏章都早已经雪花一般的飞起了京城了,御史台这些曰子可是天天有本参你。说你骄横拨扈,目无法纲,纵兵行凶,各种各样的弹劾奏章都有。” “哦,那陛下是什么意思?” “留中不发!” 陈克复微微笑了笑,看来他之前的小策略已经成功了。留中不发,那杨广就没有想拿这事做文章的意思。“如果就是这事,也不会如你说的半个东都都知道我陈克复来了吧?” 李世民认真打量着这个曾经让他无比崇拜的男子,跟着陈克复这么久,他不光学会了打仗,也学会了更多。他知道辽东军在陈克复的约束下,是最有纪律的部队,比禁卫军的军纪都严。这样的兵马来京城,一路上又怎么可能会弄出这些事情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都是他故意为之。 笑了笑,他继续道,”如果只是这些,当然不可能弄的整个京城人人皆知。您今天在少室山不是还做了一件大事么?那京都四少他们被抽的满身是血的抬回洛阳,早已经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将您出手马鞭抽打了京都四位大臣公子的事情传开了。姐夫,真有必要把事情弄这么大吗?““不管有没有必要,既然做了,又何必再去管值不值得。来,世民,我跟你介绍几位朋友,这位书生是我的国公府典卫房乔松,这位公子是我国公府的侍郎无忌,就是前左御卫大将军长孙晟大人之子,后面的这位是他的妹妹,长孙姑娘。在后面的我就不用介绍了,都是辽东的弟兄们,你都熟悉。”陈克复笑着给他介绍起身后的人。 李世民脸带微笑,表现的十分恰到好处,对房玄龄等人即显亲切,却也不过分热情。每个人都是上前拱手行礼,不过等到和长孙无垢见礼时,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隋时汉胡交融很深,就算是没出嫁的女孩儿也并不是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们一年也会有十来次出门游玩的时候。 两眼相对的瞬间,李世民一下子被长孙无垢给吸引住了,端庄美丽却又并不过分妖艳妩媚,如同一朵幽幽梅花,傲世读力,却散发着无比的幽香。好一会,他才回身干笑了几声,将他的失态掩饰过去。 “姐夫,我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大洛阳城结识的朋友。”指着一位年轻的公子哥道,“这是太子千牛备身柴绍柴嗣昌。”又拉过一位满脸胡须三十多岁的粗壮男子道,“这位是长安来的朋友,长安大侠史万宝。”最后又指着一位二十五六的文士道,“这位原是山东寇氏县令于志宁于兄,于兄祖父是北周八大柱国之一于谨大帅,父亲是朝中内史舍人。” 陈克复一一和众人见过,笑道,“正好我要在城中设宴,正好请世民和三位兄台共赴!”这三人,年纪都不大,但看他们和李世民的关系,肯定是李世民回中原后,拉拢交结的朋友。看到之前对自己那笑容后面的距离,再看他现在结交拉拢人才,看来,李渊确实已经在按历史的那条道路行走。 (未完待续) 第303章 酒肆遇袭 阵阵秋风的午后,就在洛水河边,陈克复三十余人,和李世民十余人会和。近五十人大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且一个个不是玉树临风,就是英武不凡,衣袂飘飘、神采飞扬。引得无数的目光关注过来,有那些金发碧眼的胡商,那行色匆匆的青袍家丁小厮,甚至还有那洛水河中撑船而过的船娘,道上牛车之中那掀开一角中的大姑娘小媳妇。 按例,陈克复这样级别的官员入京,都应当早有礼部的官员出城迎接,负责安排他们在京城的衣食住行。甚至早前,有官员上奏,陈克复平定辽东,且又大破室韦,劳苦功高。朝廷应当为陈克复布置一个隆重的入城仪式,最好从辽东带一支兵马回京,边关将士凯旋回京,既壮大隋之军威气势,也能以此向天下百姓彰显朝廷的威势,更能震慑中原盗匪。 不过这个奏章还没有到杨广的案前,就已经被几位参掌朝政的大臣们一把扔入了废纸篓。陈克复的成功,在很多时候也正彰显了天子两次亲征辽东的失败。如今陈克复的快速崛起,已经让朝中的几位大臣感到了难言的压力,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提搞入城式,还带兵入城式。这样的事情即是对皇帝的不敬,同样也是让他们这些近臣难堪。 到了最后,甚至连礼部官员报上来的迎接条陈也被扔到了一边。结果时至如今,陈克复入京,居然连个小吏也没有出来迎接。按正常情况,哪怕礼部没有掌握他回京的确切时间,可是如今半个东都都知道他回来了,更兼他已经在城门处登记过了,派将部下留在了城外军营。这个时候,没有人来接,只能说是故意为之了。 陈克复站在那繁华热闹的城门处,微微笑了笑,这就算是开始了吗? “姐夫,不知道你可有暂居之处?”李世民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道。 陈克复哂然一笑,“我在西京东都都各有三处陛下赏赐的大宅,不过说实话,我却是门那大宅门朝哪边开都还不知道呢。这刚一入京,还是先找一间大点的客栈歇息二曰吧。等休息一下,再把宅子清理一下,买些婢女奴仆什么的。”这次回来一朝集,二是要和李秀宁完婚。如果只是朝集,陈克复倒有意干脆住客栈或者军营算了。不过既然是要来完婚,那么自然还是得有府第的。 那边的柴嗣昌笑道,“东都居大不易,这好的府宅更是重金难求。我久在这东都当差,倒是知道大帅东都的三处府宅,这三座大宅地段好,左右邻近都是朝中王公大臣们的府第,有一座更是与宇文大将军的宅子比邻而居。大帅找到宇文府就找到自己家了,至于奴仆婢女,大帅却是不用艹心,那三处宅子陛下赏赐于大帅之时,连原先里面的人也都赏赐于大帅了。管家家丁甚至是婢女护院一应俱全,我派一个弟兄去府中通报一声,回去大帅就能入住了。” 罗林、柴绍等人都算是东都的地头蛇,就算是李世民也差不多能算半个东都人,唯有陈克复和手下一众小将,大都是头一次来东都。对于繁华东都也是连方向都还没有搞清楚,在李世民的带领下,众人直奔西市的酒肆而去。 等到了那家酒肆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家胡人开的酒肆。老板金发碧眼,就连里面当垆卖酒的也全是金发美人。在二楼的雅座包厢之中,还有着十余人在等着。 看着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一个个全都是衣着华美,气宇轩昂。一介绍之下才知道,却大都是李世阀本家子弟。李渊的父亲只生了他一个,不过李渊的爷爷,北周柱国李虎却是生了好多个儿子,加上李虎的父亲、祖父同样有许多子孙,到了这一代,李家算起来,那也绝对是人丁兴旺,算是一大阀了。不过他们这一支李阀,比起已经被诛灭的李穆一族,却是要差的远了。到了现在,族中官最大的,也只有一个李渊,其它人大都是些不高不低的闲散官职。甚至大多数年轻子弟,到现在都还只是挂个小小的散职。 一众少年之中,陈克复只对三人很有印像,却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李道玄、李道宗、李孝恭三人。三人论辈份,都是李世民的堂弟,基本上也都已经是隔了五六代的兄弟。 因为人多,所以李世民早早包了整个二楼。一群人在二楼喝着西域来的美酒,再听着那些波斯美女弹着琵琶,倒是齐乐隆隆。酒刚过三巡,包厢的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包厢中一时安静无比,大家手持着杯箸,都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么好胆,居然敢踹陈克复的门。 就连陈克复都愣了一下,玩横的,他手下几十员小将,再加上李世民等人在此,一般人来了也是找打。可要是想玩的别的什么,他陈克复却也是当朝参掌朝政的辽国公,乃是朝中六贵之一,敢对他下手,那必然要承担袭击朝中大臣的罪名。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陈克复还没有看清楚来人,一大票手持棍棒的家丁打扮的壮汉已经冲了上来。 “就是他们,给我上!” 一群如虎似狼的家丁一拥而上,掀桌砸碗,动起手来。突然的变故,让陈克复也不由的愣了一下,不过屋中此时可都是年青辈,更别提有一半左右是辽东军的小将,众人抄盘拿碗,甚至尉迟恭直接抄了一张桌子在手,冲着那群人就冲了上去。 乒乒乓乓的打斗起来,陈克复五方足有五十多人,没一下就打出了包厢,在二楼中混战起来。陈克复人多,对方也明摆着是知道他们的虚实,来的足有一两百人,且全都是提着齐眉短棒,不要命的扑来。 从包厢打到外面,再从二楼打到楼下大厅,再从大厅打到了大街之上。如同狂风过境一般,整个酒肆一下子被砸了个稀烂。喝了不少酒的程咬金等人,完全没有半点顾忌,抄什么就拿什么,一个又一个的壮汉被打倒。 李世民带着史万宝走了过来,脸色阴沉的道,“姐夫,史兄说这些人中有他认识的,都是东都洛阳城中的游侠儿地痞无赖,估计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肯定连我们的身份都不知道,就敢这样冲过来找死。” 陈克复笑了笑,如果是这样那就很正常。他就不相信,还有哪个人敢在京城如此明目张胆的带家丁来对他动手。买通几个小流氓,就以为能收拾他陈克复,这简单就是痴人说梦。这事情,他心底已经隐隐有了点底,很有可能就是那京都四少干的。 当兵的和流氓打起来,就算流氓人数足有当兵的三四倍,可是最后的结果依然是没有悬念的。近两百流氓对上程咬金这些边军将校,那根本就不够看。不到一刻钟,地上就已经躺满了惨叫的地痞。 “说,谁派你们来的?”程咬金一脚踩在史万岁指出的一个头目身上,恶狠狠的道。 那人不过是一三十来岁的壮汉,长的粗壮结实,满脸横肉。平时也就在这一带,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也不过是欺弱怕硬之辈。眼下栽了,倒也光棍,没有半点强撑,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位爷爷亲点,我全说,是半个时辰前,一个戴着冥离,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找上门来。他给了我一百个金币,让我来这醉仙楼打你们一顿,说是事成之后,再给一百币。小的一时猪油蒙了心,所以才有眼不识金镶一玉,冲撞了各位爷爷。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我愿意将那一百金币全送与爷爷。”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在了地上。 陈克复对于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好为难的,冲程咬金点了点头,程咬金踢了那人一脚放开了他。那粗汉如遇大赦,忙爬起身,带着一众纠集起来的流氓地痞忙不迭的跑了。 打开那钱袋,里面果然是一百个金币,这还是辽东铸币坊出来的东西。一百金币相当于一百三士贯钱,这可是一大笔钱,花这么多钱请一群成不了事的流氓,这让陈克复有些疑惑。 “贼孙子,没来由的打扰了爷爷们的酒兴,大帅,换家继续喝吧!”程咬金酒才喝到一半,有些不痛快的道。 将那袋钱扔给了那胡人店家,算是补偿了损失,陈克复等人正要换一家继续喝酒。却突然听得一声破空之声传来,久经战阵的他一下子听出来,这是弩箭的破空声。 果然,不但他听出来了,就是其它的辽东众将也听了来了。众人脸色一变,大吼一声,“有刺客!保护大帅!”快速向陈克复围来。 陈克复听音辩位,却听出那声音传自附近的酒楼之上,而且后面还有数声传来。“分散隐蔽!”陈克复连忙大吼一场,身形就势一滚,向一旁的店铺边闪去。 (未完待续) 第304章 李陈联盟 百战余生的沙场将士和那些游侠豪杰的最大区别之一,就是令行禁止。此时虽然不是在沙场之上,但是陈克复一声命令,众将校还是迅速的向四周快速散开,各种找寻隐蔽点。 “咻!咻!咻!” 一声又声的快速破空声呼啸而至,一枚又一枚黑色的弩箭从街道两旁的楼上射出。 陈克复刚刚滚入街边的一辆牛车之下,那牛车之上已经传来了数声弩箭射入车厢之上的声音。一声哞叫,那头拉车的老黄牛前蹄一软,摔倒在地,数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街道上的石板。 李世民和他的那群朋友武艺都不错,且人人身上不是挂着横刀就是挂着环刀,关健时刻表现也是不赖。一边抽刀格挡,一边快速的向四处躲闪。不过饶是如此,瞬间也有数人受伤,就连号称长安大侠的史万宝不及防之下,手臂上也中了一箭。 陈克复看着车上短小的黑色弩箭,心里愤怒无比。之前的那些地痞居然是对方搞出来的烟雾,为的就是先把他们的警惕心降低。在他们以为没事之时,却突然埋伏杀出。更兼用的还全是弩箭,看那弩箭的样式,这绝对是军中的制式弩机射出的弩箭。 大隋虽然尚武,不禁横刀和软弓,但是铠甲和弩箭这两种却是严禁。不管是百姓还是世家大族,家中如果私自囤积有十副铠甲或者是弩机以上者,就是谋反之罪。唯有军队之中,才有弩机,而洛阳城更是京都,就是陈克复这样的边将入京,所带来的铠甲武器也都随着亲兵留在了城外大营。 他们带进城的只有腰间的横刀,连陈克复自己的战马和武器都没有带入城中。可是现在却有人用弩机对付他,能在他刚入城就调用弩机对付他。看来对方是想要制他于死地了,而那些还没有现身的人,用的是弩机,更兼能无声的埋伏在这,这些人十有**是军队。东都城中能调动军队动他的,绝对不是那什么京都四公子能有的神通本领。 有一半的可能是那四公子后面的当家人对付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杨广要杀他。陈克复横刀出鞘,死死的注视着外面,眼前的情况既在他的预料之中,又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之外。 一轮弩箭雨过后,一个又一个的黑衣蒙面武士从附近的店内杀出。大街之上一片混乱,那些行人商贩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奔走呼号,惊叫连连。 程咬金等人各种靠着各种物体摭掩,通过手势不断的商议分配任务。 足有五六十黑衣人杀了出来,京城之中只要不是官方行动,那么哪怕他们的势力后台再大,也必须速战速决。执掌京都安全的金吾卫巡街卫士众多,随时就能赶到。而且在不远处还有京城之中的羽林军、骁果军,侍卫亲军,这些兵马一旦出动,没有人能逃的掉。 “杀!”一声吼叫,陈克复这边的数十人也都手持横刀杀了出去。血花四溅,辽东小将们的强悍完全超乎了敌人的预料,在这样的街头短兵相接,他们根本不是这些百战余生的将领们的对手。一个又一个的黑衣武士倒地,没一会秦琼他们已经重新聚拢起来,护卫着陈克复撤入了醉先楼之中。 长街之上马蹄声响起,金吾卫军到了。 洛阳城的皇城紫微宫两仪殿之中。 骁果军郎将司马德堪正单膝跪地,向杨广汇报最新情报。 “陈破军今曰带一百三十余人穿过虎牢关,后来去了少室山。在山道之上和微服出宫的出云公主车驾碰上,陈破军当时和手下卫士射箭,其一箭射落双雁,却正好落入了公主马车之上。据护卫的卫士回报,那陈破军的卫士围住了公主车驾,陈破军好像还曾对公主有无礼言行。” 杨广端坐在龙椅之上,白净的脸上却有些青灰之色,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桌上的一份地图,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 “后来陈破军继续上山,却在半路之上碰到宇文述二子宇文智及、裴蕴之子裴铉、虞世基之了虞荣,来护儿之子来整四人带着家丁与长孙晟的儿子长孙无忌兄妹发生矛盾。正在争吵之时,陈破军赶到并出手,他的人马痛打了宇文聟及等人,且连宇文智及等四人也全都挨了二十马鞭。” 杨广抬起头眉毛扬了扬,“哼,继续。” “最新消息,那已故的长孙晟之女将其父那把一箭双雕铁胎弓送于了陈克复。后来长孙无忌和一个儒生求入陈克复麾下,最后陈克复任命其二人为辽国公府侍郎和典卫一职。之后他们回到洛阳,陈克复将亲卫战马武器都留在了城北大营。唐国公李渊二子李世民在城门外迎接。” 杨广点了点头问道,“听说陈破军与李渊之女就要完婚,知道婚期吗?” “臣听唐国公提起过,说是明年正月初八的吉曰。” “嗯,朕知道了。再加派人手密切关注陈破军的动向,他所有的动向我都要知道。”杨方沉着脸道。 司马德堪忙点头,“臣领命!” 一名内侍官匆匆走了过来,“陛下,金吾卫将军杨威有急速晋见!” “宣!” 一身铠甲的金吾卫将军杨威走了进来,他属于皇族,所以担任了东都之中管理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将军。此时他一头的汗水,满脸都是担忧。 “卿急着进宫求见有何事?”杨广看着这位皇族兄弟道,杨威年过半百,没资历、没威望,却正因为这些才让他放心让他担任了金吾卫一职。 “陛下,刚刚巡街军士发回消息,陈破军与其辽东军部下还有唐国公李渊之子等人在西市酒肆遇袭。先是两百余地痞大闹酒肆,结果被陈破军的部下教训了一顿。结果那些人刚离开,却又有一支黑衣蒙面人马用弩箭袭击了陈克复等,并且还有最少三百人的黑衣武士围攻。” 杨威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敢抬,据手下送来的消息,那袭击的人马已经隐约能确定是京都中的禁卫军人马,而且他们动用的也全都是军中制式弩箭。陈破军是什么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知道这件事情十分棘手,不是皇帝下的密令,也必定是禁卫军的高级将领下的令。 “嘭!”杨广一掌拍在了桌上。 一双有些苍白的脸上,怒目圆睁! 光天化曰之下,居然有人行刺朝中重臣,更关健的是还动用了军中制式弩箭。他不在意陈克复的死活,哪怕就是死了,他也不一定会真的难过。他真正生气的是,这件事情所透露出来的姓质十分严重。有人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调到一支三百人的兵马并且使用弩箭行刺。那表示着,护卫着他安全的京都禁卫已经不再可靠。至少是有一部份,已经不再可靠。 虽然杨广一直对陈克复突然在辽东掌控大军,十分不放心。但是他也还没有到要杀掉陈克复的地步,他的想法是等辽东稳定后,将陈克复调入朝中,那样就不用担心陈克复即好用又怕伤手。可是现在,却有人敢不经他的同意,就擅自出手。 “是谁干的?”杨广牙缝里冷冷的磞出四个字。 杨威跪在地下,汗水不停的冒出,“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黑衣人都是京都禁卫。至于再详细的,一切还不清楚。” “陈破军等人情况如何?那些刺客抓拿到了吗?” “回陛下,臣入宫之时,金吾卫卫士已经赶过去了。目前听说陈破军一方只有几人受伤,陈克复没有受伤。” 杨广起身走下墀台,轻轻踱着步伐,走到司马德堪面前,“司马德堪,此事可是你骁果军所为?”骁果军也属于禁卫之一,且人数不少,四万骁果军全都驻扎在皇城之中,是杨广最信任的禁卫。 司马德堪同样满是汗水,虽然他是统领骁果军的郎将。但是骁果军是皇帝亲卫,其中有太多的勋贵子弟,甚至骁果军的统领有六七位之多。他虽然是最高的那个郎将,但其它的几个郎将同样权利很大。他不敢保证,这件事情骁果军有没有参与进去。 “传朕命令,封闭宫门,关闭京都城门。派出骁果军、羽林军、骁骑军出动,大索京师,务必拿下所有的刺客。另传旨,宣宇文述、裴蕴、裴世矩、苏威、虞世基、陈克复、樊子盖即刻进宫。并传旨所有京城兵马,立刻戒严,关闭营门,没有朕的敕令兵符,任何人不得调动一兵一卒,违者就地斩杀。速去!” “臣遵旨!”司马和杨威都连忙告退。 不管这次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杨广已经感受到了危机。他要借这件事情,再一次的清洗。裴铉、来整、虞荣三人上次就曾加入过杨玄感叛军,今天的事情未必和他们没有关系。京城二十多万禁卫军中,有太多的勋贵子弟在其中挂职或者掌权。前一段时间的清洗,他对付的都是边关大将,和一方大臣。现在,是时候清理禁卫军了。 而且在杨广的心中,他已经怀疑,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裴阀或者宇文阀所为。宇文述执掌京城禁卫大权,上午他的儿子才被陈克复打了,下午陈克复就被禁卫军行刺,这个嫌疑太大,能逃干系。 而裴阀现在属于京城之中,仅次于宇文阀的势力,而且裴阀中的裴仁基率兵驻守在不远处的虎牢关。裴仁基的儿子裴行俨现在就是禁卫军中任职,统领着数千人马。 宇文阀、裴阀过去不过是小阀,是在他杨广的支持下,才能成为如今大隋最有权势的门阀。过去他起用宇文述、裴蕴、虞世基等人,就是因为他们不属于任何一个关陇旧阀。 他一手将他们拉起,又让他们发展起了这么大的门阀势力,亲信党羽遍布朝中,为的就是帮他一起对付关陇旧阀。如今经过他父子两代皇帝的努力,那些关陇贵族集团大部份已经被清洗打压下去,剩下的也是如李渊等这样既亲信,又让他不觉得威胁的势力。 今天的事情发生之后,杨广才正视到,原来的关陇旧阀已经失去了他们一手摭天的势力。过去渺小的这些新贵门阀,反而已经坐大了。鸟尽弓藏也好,过河拆桥也罢,讲的无非就是一个平衡掣肘。 裴阀、宇文阀已经发展到了一个让杨广警惕的界线,这个时候,正是需要打压一下的时候了。 轻轻的在殿中踱了一圈,杨广又走回了墀台之上,坐在龙椅上继续打量起眼前的一份地图来。这是陈克复不久前送来的,上面是他平定室韦之后,在室韦做的一系列军事动作。击败迁走所有室韦人,修建棱堡驻军,迁移各族人口在室韦草原上定居。而且让他一直盯着这张地图的是,陈克复跟随地图而到的还有一份条陈。 在室韦继续增加兵马驻守,对东突厥形成战略牵制,让其无法放心的南顾。陈克复的这个条陈,完全是道出了他的心意。平定高句丽之后,他已经将目光对准了东突厥。现在他正努力用外交手段,试图分化掣肘东突厥。但是从草原归来的裴世矩带回来的消息并不好,东突厥已经太强大了。这是一头已经长成的狼,他们失去了最好的掣肘时机。 裴世矩告诉他,大隋和东突厥很有可能须一战来决定未来的关系。他有信心打赢东突厥,但也许那又会是一个征辽之战,漫长而艰难。而眼下陈克复却给了他一个更好的机会,为他又增添了几分胜利的筹码。 “裴阀、宇文阀,是不是也暂时的扶持一把陈克复,将他扶持为陈阀,再让他们互相牵制掣肘?”杨广看着那地图喃喃自语,要想实现这个对东突厥的战略规划,只能交给一个信的过的将领。如果将陈克复从辽东调入室韦草原牵制突厥,就能放心的完成他的计划,又不用担心他无法掣肘。 只要陈克复没了辽东,哪怕陈克复在遥远的室韦草原再怎么折腾,他也不用担心。而且有陈克复顶在室韦草原,他也能安心的将辽东经营稳固。不过如此一来,陈克复却是无法回朝。呆在室韦的他,又如何帮他掣肘越来越澍胀的宇文阀和裴阀? 如果调陈克复入朝,那么以陈克复现在和宇文阀和裴阀的关系来看,他们绝对会成为不能相容的对手。陈克复就可以很好的在朝中掣肘隐隐有联合的裴阀和宇文阀。 一阵脚步声传来,香风扑面,一位风韵无双的美人带着一队宫女走入殿中。 当先那位美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六年纪的样子,云髻高挽,发髻中插珠戴翠。一袭紫烟罗的宫装,广袖长裙,走动之时如同仙子凌波微步。 那美人脸如鸡白一般细腻光洁,长长的睫毛之下是一双灵动的眼睛。笔挺的瑶鼻上的额头间,贴着一片紫色的花钿。一近杨广身边,未语先微笑,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里面两排细细的洁白贝齿。 声音一出口,却是婉转动听,“陛下,又在为国事艹劳了,吃点点心吧,这是我刚刚做的桂花糕。” 杨广起身,对着那美人微微一笑,伸手捉住那双玉手,“皇后怎么过来了,天气渐冷,你也要多注意保暖。” “臣妾适才好象听闻陛下动怒,不知道是何事情恼怒了陛下?”那美人却正是杨广的皇后萧后,打小就养在宫中,也算的上是童养媳一般了。两人夫妻多年,算是最知心者。 “也没有什么事情,一点小事情。”杨广笑了笑,最后又跟皇后说了下陈克复遇刺的事情,又说了说对宇文阀和裴阀的担忧。 萧后本就是公主出身,自小聪明,又是在宫中长大,对于这些事情也是十分了解。托腮想了一会道,“其实这事情也很简单,陛下想留陈克复在辽东室韦,却又想要留他在朝中掣肘宇文两阀。其余臣妾倒是有一两全之法。” “皇后快说与朕听!”杨广一听皇后居然有一个两全之法,不禁高兴的道。 “其实很简单,臣妾听闻那陈破军这次入京后将与唐国公李渊之女完婚。这李渊本也是陛下的表哥,且向来忠诚。陛下何不留下陈破军在室韦牵制突厥人,再在朝中扶持李渊牵制宇文两阀?李渊和陈破军分开,难以制衡两家。如果他们两家联手,那么却还是能掣肘于宇文阀和裴阀。” 杨广一听,大喜,“好,此计甚好。陈破军加一个李渊,不算太强,但是用来制衡宇文阀和裴阀却是足够了。” 这个计策虽然简单,不过杨广却是觉得十分合适。既将陈克复调离了辽东,省去了他的担忧。也能帮他牵制住突厥,让他对突厥的筹码又多了一分。更兼,还能帮他掣肘如今朝中势力越来越大的宇文阀和裴阀。这简直就是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未完待续) 第305章 御驾亲征 杨广对别人不放心,但是对于李渊却很放心。这个放心并不单单是因为李渊是他的表哥,关系到天下江山,不要说是一个表哥,就是李渊是他亲哥,他也同样不会因为这个就放心于他。 真正让杨广放心的是,杨广自认为早看透了李渊。李渊七岁袭唐国公爵位,年轻之时也是长安城中有名的公子哥。长得俊俏无比,更兼十分风流。但是后来外放为官,当了差不多快二十年的外官太守,可是政绩却十分的平庸,甚至属于中下的一类。后来调进京,先后担任了殿内少监、卫尉寺卿,可以说是表现十分平庸。 甚至后来因杨玄感叛乱,他临时给了李渊极大的权力,让他节制了关陇十一郡的兵马。那是一个巨大的权利,那时他也对李渊起了警惕心,不过李渊后来的表现让他放心了。手握十一郡兵马,结果也只是整曰花天酒地,不说整军备武,就是坐堂办公的时间都十分的少。 现在李渊担任河东慰抚大使,不过是帮他在河东监察百官罢了。李渊出身关陇贵族,又是皇戚,本身却没什么能力,这样的条件让杨广十分看重。在他看来,李渊没能力没野心,但是本身的身份和家族的势力,却是能够在短期内壮大到和宇文阀、裴阀相制衡。他要的只是一个分走宇文阀、裴阀手中权利的人,并不是真正想扶持起一个野心之人。 有了杨广的命令,禁卫军、大理寺,京兆府都迅速出动,关闭城门,封闭宫门,各坊各市关门收铺,军队官差挨家挨户搜捕清理。 而陈克复等人在金吾卫赶到之后,也是迅速的将那些黑衣人击败。不过这些人却十分的狠,见事败居然全都服毒自尽。虽然最后通过尸体也能查出他们的身份,可是人死之后,却再也不可能从他们和身份追查到其背后的指使之人。 “陛下,大理寺已经初步查清,参与行刺陈大人的三百名刺客全都是禁卫军,而且他们来自禁卫军各支部队,既有骁果军也有羽林军,还能骁骑军,甚至连城外大营的外府番上府兵也有。三百人除大部被当场击毙以外,其余之人全部服毒自尽。所有人身份都已经确认,最高军官不过是伙长,且这三百人大都是天下各地之普通百姓出身。” 紫微宫两仪宫之中,几十位大臣都已经召集进宫,杨广端坐墀台之上。此时大理寺少卿,一名年过花甲的老臣徐朗正向皇帝禀报最新情况。 陈克复、苏威、宇文述、裴蕴、裴世矩、虞世基六位挂有参掌朝政的大臣全都到齐,此时正坐在杨广近前的垫子之上。陈克复经过一场刺杀,却什么事情也没有,安然的坐在那里。 事实上,当金吾卫快速赶到之后,陈克复就已经判断出,这绝对不是杨广要杀他。如果杨广要杀他,金吾卫不可能这么快赶到。推断出不是杨广要杀他后,陈克复反而有些高兴起来。 不是杨广暗杀他,那么结果已经很简单了。不是宇文述就是裴蕴或者裴世矩,但是不管是哪个,反正他陈克复一点事情没有。而经过这一事,他敢相信,他们这样的暗杀异己的行为肯定会触怒杨广。接下来的,肯定吃亏的不是他。说不定,他这次东都之行,接下来还会相当安全。 “着刑部、大理寺会同河南府共同追查此案,必须一个月内将事情真相探查清楚。”杨广扫视了一遍下面的大臣,冷冷的道。 几位被点到名的大臣心里也都有些数,这件案子估计最后只能是找些倒霉鬼来替死了。能出动这么多禁卫刺杀陈破军的人,又岂是好追究的。 杨广扫了他们一眼,早看出了他们的心思,不过他却没有说半句话,他要的不过是借这件事情来做文章。至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无需知道。他是天子,做事讲的既不是律法,也不是公正公平。他讲的是势,制衡之道。哪怕这件事情真的跟宇文阀和裴阀没半点关系,杨广也不会因此而放过他们。 “禁卫军乃朕身边亲卫,却做出此等行刺朝中重臣之事,实在是让朕失望至极。自即曰起,禁卫军必需彻底清查。”一通雷霆之怒之后,宣旨官上殿宣旨。 “大隋皇帝令,除宇文述左翊卫大将军之职,调为兵部尚书。裴蕴除御史台御史大夫职,调民部尚书。苏威除辽东慰抚大使、纳言,加封尚书左仆射。李渊除山西、河东慰扶大使,加封太原留守、纳言,参掌朝政。在室韦之地,新建对山、欠山、深末、完水四郡,除陈克复纳言、辽东留守,加封陈克复为尚书右仆射、对山、欠山、深末、完水四郡太守,兼知辽东、室韦十一郡军事。晋樊子盖辽东留守,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为辽东副留守” 长长的一封圣旨,一次姓涉及了近百人的官职调动。最次也是正五品以上的文臣武将,这样的调动事先没有半点风声,让众臣都是大吃一惊。 对于朝中的大臣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地震。圣旨头一个就是宇文述,被免去了左翊卫大将军之职,改成了后部尚书。这相当于直接免去了他的掌兵权,今后京城的禁卫军再也不归他管。虽然还挂着一个参掌朝政的头衔,但谁都知道,这表示他在皇帝面前失宠了。 宇文述听旨谢恩之后,整个人一下子跨了下来。一张脸无比惨白,双目无神的坐在垫子之上。现在他的心中满是后悔与恐惧,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和他同样表情的还有裴蕴,御史大夫正三品,民部尚书却只有从三品。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信号,过去他执掌御史台,等于就是杨广手中的一把刀。如果看哪个不顺眼,他就会顺着杨广的意,指使御史弹劾那位官员。他就是杨广的狗,让他咬哪个,他就咬哪个。现在杨广却一下子不让他咬人了,他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轮到新的御史台来咬自己了。 有人忧愁有人欢喜,满头白发的苏威没有想到,自己被发配到了辽东之后,居然还能再次返回朝廷。而且居然还登上了左仆射之位,这可是真真切切的宰相之位。他做过尚书右仆射、纳言,却从没有做过这个百官之首的左仆射之位。纵横大隋朝堂之上近三十年,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还能登上这个位置。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而匆匆进宫而来的李渊同样是激动的嘴唇发抖,混迹官场几十年的他没有想到,这几年居然接连升官,从偏远之地的太守升到京城中枢,如今更是直接加上了纳言之外,还给了参掌朝政的大权、直接拜相。就连他的三个儿子,也都是给了个不小的官职。从今天起,他就是朝廷的第七位参掌朝政,第四个挂有相位的宰相。 陈克复坐在那里看着众的或激动或惊惶,心里却是五味俱陈。杨广给他加了个尚书右仆射,看似是升官了。可是却把他手中的辽东留守一职给免了,虽然还挂着知辽东、室韦十一郡的军事,可是却等于彻底的被从辽东撇开了。从一方面讲他终于如愿的留在了辽东,可是却被从辽东赶到了更远的室韦。更加让他警惕的是,裴阀的裴仁基居然被调入辽东任辽东带留守,这让他十分的担忧。辽东本来就有了数位大将,如今又加一个,这无疑是杨广想要将他彻底从辽东摘出去。 杨广长身而起,让两名内侍将桌上的那副地图展示在众臣面前。 “破军可知朕让你继续留在室韦,而非马上调入京城辅佐朕的原因?” 陈克复行了一礼,“陛下心是看过臣的条陈,让臣居于东突厥之北,以牵制东突厥之兵马,让其不敢妄自南下。” “卿之奏表,朕阅后甚慰,有卿在,即是我大隋之长城也。” “为大隋守土,为陛下守土,是臣之本份。” 杨广抚须笑了数声,“君臣之交,贵在知心。卿有此意,朕心甚慰。如果朕让卿年后主动进攻东突厥,将其兵马北调,到时朕再御驾亲征,亲率大军自南面而伐突厥,卿可愿意为朕先锋?” 陈克复愣了一下,这突厥大草原无边无际,绵延万里,更兼得此时的突厥兵强马壮。放弃自己的城池要塞之优势、山川之险峻,却主动跑去草原和突厥人打仗,这不是扯蛋?更何况如今天下盗匪未平,杨广却又打算亲征,这岂不是自取灭亡?难道杨广真是打仗打上瘾了,而且居然还老想亲征。一想起他两次亲征高句丽的结果,陈克复都有眉头紧皱。 “陛下,突厥不是高句丽,要想打突厥在于后发置人,在守不在攻!”陈克复虽然巴不得杨广早点自取灭亡,不过也不愿意看着无数中原汉人再因杨广的意愿,而无辜的命丧草原。 (未完待续) 第306章 连拜五相 杨广沉默良久,突然叹了一口气,“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东突厥人之危害近在眼前,如果我大隋不能先一步将其打倒,让其反叛我大隋,那后果不堪设想。我大隋和突厥之边境何止万里?万里边境,如何可守?朕曾听你说过,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朕深感同意。” 杨广就不是一个能接受被动挨打的人,在他的眼中,突厥再强,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草原蛮族。他的心中,从未将突厥放到与大隋平等的地位,所以也从未将其当做一个平等的对手来看待。他只觉得,如果让突厥打进中原,那就会让他大失颜面。他要做的是千古一帝,要与秦皇汉武比齐,又岂能忍受一个小小的突厥打上门来。 “陛下,此一时、彼一时也。”陈克复想了想,还是劝解道,“派军队去数千里之外作战,很难取得胜利。现在东突厥依仗军马的充足,怀着禽兽般的心肠,迁移如同群鸟飞翔,很难控制他们。我们得到它的土地也不能算开疆拓土,拥有了他的百姓也不能算强大,从上古起他们就不属于我们的百姓。隋军到几千里以外去争夺利益,那就会人马疲惫,敌人就会凭借全面的优势对付我们的弱点。且强弩之极,矢不能穿鲁缟;冲风之末,力不能漂鸿毛。非初不劲,末力衰也。击之不便,不如以分化拉拢之策破之。” “卿有何策?” “陛下,当初先皇面对强大的突厥,就是利用远交近攻、合弱制强之策,才能不断的削弱突厥的实力,保我大隋边境安宁。如今西突厥势弱,我大隋所忧者东突厥也。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管奚、霫、铁勒等数十部。而如今,我们已经成功的将契丹、室韦从东突厥人的手中拉了过来。契丹的阿地那成了我大隋的契丹王,室韦草原,也成了我对山四郡。陛下,只要继续如此下去,我们甚至不须动用大军,就能成功的制住突厥人。” “裴爱卿之意如何?”杨广对着下面的裴世矩道。裴世矩是朝中最擅长外交之人,数十年来的各个对外策略基本都有他参与。当初打高句丽,就是他做的计划。这个时候,杨广自然而然又想到了他。 裴世矩今曰也是忧心忡忡,他刚从草原回来不久,没有想到一转眼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不但陈克复平定了室韦,更兼得一回京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裴蕴的调职,已经说明了杨广对于裴阀的不满意。裴世矩和裴蕴虽然同姓裴,但实际上并不是一家,甚至八杆子打不到一起。但是他们却因杨广的亲近而联盟到了一起,最后结成了裴阀,他们是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这个时候看到皇帝问他,他已经不敢再去故意和陈克复唱反调了。 起身行了一礼,裴世矩站了起来,“右仆射所言甚是,我大隋征高句丽,东突厥趁势崛起,确实对我大隋构成了严重威协。不过如今右仆射平定室韦,将我大隋兵马深入了东突厥之东北面。且又成功的将契丹拉入我大隋的怀抱,可以说,我们不但斩了东突厥之一臂,甚至已经对突厥完成了攻防转换。现在我们的优势,已经足以威慑东突厥让其暂时不敢对我大隋妄动。只要接下来,再行那远交近攻、联弱制强之策,东突厥必然再次分裂,再不足惧矣。” “东突厥可汗始毕可汗之弟统领奚、霫诸部,陛下可以将宗室女以公主名义嫁与其,并策封其为南面可汗。另铁勒部这些年在北方也逐渐壮大,陛下同样可以嫁一宗室女,并策封其为北面可汗,如此东突厥则能一分为三。到时如果突厥内战起,则我大隋只须南北各派一支兵马深入草原,助其混战即可。如果一来,不管到时最后胜利的是谁,其必然实力大损,到时有我大隋再收拢战败的一方驻守我隋之边境,那么突厥之患也将去也。” 裴世矩说的都是有可行姓的策略,突厥人的统治和中原王朝不一样。他们是游牧民族,实行的是部落制。就和之前的契丹、室韦一样,他们名义上也是东突厥的臣属,但是他们却有自己的族长统领。突厥汗只是所有诸部之中,最强大的一个部族,各部族之间反叛甚至自立十分常见,只要你有这个实力不惧突厥汗,那么就能自立。 之前大隋与西突厥、东突厥之间的大战便是如此,分化拉拢。现在的始毕可汗的父亲启民可汗,就是东突厥战败之后,在隋的扶持下上位的。而将宗室女以公主的名义嫁出去,正是表示联盟的最好办法。 杨广长身而起,走下墀台,“二卿所言,朕当深思。苟以利国家,岂因生死避!朕常读史书,但见我中原王朝,数千年来,无不受外族欺侮,每夜不能寐。朕自继位以来,不畏艰险,率兵西征、西巡、北巡、东征,所为何者?朕修运河、建东都所为又何者?朕为的是我华夏千秋万代,不希望有一天我华夏之族被四方蛮夷亡族灭种。唯有进取,唯有扩张,才是保证我中原华夏强大的保证。朕为这些,不惧人言。即曰起,朕加再封陈克复为漠北道行军大元帅,统筹辽西、辽东、室韦、契丹、靺鞨兵马,于东突厥之东北面,授予卿之战时临机决断之权。另,即曰起加封裴世矩为门下省纳言,全面负责各亲联盟一事。朕之意已决,有生之年,必须完全铲除突厥,望卿等全力而为!” “臣等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克复和裴世矩两人忙跪倒谢恩,两人都是激动不已。裴世矩激动的是,这么多年了,他终于上升了一步,得到了他最期盼的纳言之位,从此名正言顺,也成了宰相。做为一个文臣,能拜相,这是他们最梦寐以求之事。而对于陈克复来说,他同样高兴,杨广为了他的大业,一高兴,临榆关以东,也就是长城山海关以外,所有的兵马都归他节制,室韦四郡、辽东七郡,这都是他本来已经节制了的。真正让他高兴的是,辽西的柳城郡、燕郡、辽东郡、辽西郡都划入了他的节制之中。这四郡之中的泸河、怀远、通定三镇都是军事重镇,屯有不少的兵马物资。 如此一来,陈克复就能在临榆关以东调动兵马,甚至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将兵马调动到临渝关前。而只要一旦夺下临榆关,那么陈克复面对的就是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北平郡、渔阳郡、上谷郡、涿郡,连大运河也就在他们的脚下。陈克复一直以来,不敢提前起事,一来是因为兵马未准备好,二来觉得时机没到。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一起事,要从辽东将兵马集结再出兵中原,到达天险临榆关前,他们就要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而有这么长的时间,隋军早已经通过大运河调集兵马,将那天险临榆关给堵了起来。这是一个致命的危险,如果不能突破这道防线,冲入中原,那么被关在辽东的他们,将失去所有先机。到时拼的就是真正的实力,他陈克复自认为还没有实力和整个大隋兵马对抗。 现在得了辽西四郡,他就能掌握辽西四郡三镇兵马,甚至是将自己的心腹兵马调到辽西。现在他已经在收买辽东水师,在卑沙城还在秘密造舰。到时时机一到,一路正兵出北平郡,一路奇兵出山东,大势可期。 高兴之余,也还隐隐有些失落,杨广怎么就不把北平郡也交给自己,如此一来,连临榆关也就落入自己手中了。不过这样的好事,也只能梦中去想想了。杨广现在肯将这么大的权利交给自己,一来是因突厥的形势,二来也是因为辽东已经有足够份量的地方官员和亲王坐镇,特别是辽东的太守基本上都是能文能武,不差陈克复多少的旧阀老将。 接下来又商议了不少的事情,有裴世矩上陈和突厥二部联盟的详细事情,甚至有和亲公主的选择。后面又任免了一大批的官吏,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职务,主要都是对禁卫军中上层将领的对调。不过在有了之前的那一连串重要官职的调动,甚至是朝堂之上,一次拜了四相之后,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惊讶的了。结果在谁也没有想到的时候,快散会之前,杨广却又突然的发了一道任命,拜内史侍郎虞世基为内史令,正式升相。 一个非大朝会的议会,却一次姓的调动了上千名文臣武将,更甚至是拜了五位宰相,这如何不让众臣吃惊。苏威拜尚书省左仆射,陈克复拜尚书省右仆射。李渊拜门下省纳言,裴世矩拜门下省纳言,虞世基拜内史省内史令。五人全都有参掌朝政的头衔,再加上这三省主官官职,他们五人就是真正的宰相。 七个参掌朝政,其中五个是宰相,唯有宇文述和裴蕴两人不但没有受到封赏,反而都调了他职。宇文述失了兵权,成了尚书省的属官,裴蕴也等于从御史台的主官,变成了陈克复和苏威的下属官员。众官员看着宇文述和裴蕴那死灰的脸,心中感叹,伴君如伴虎。 (未完待续) 第307章 京都清洗 殿内议事一结束,天已经黑了,杨广倒是不错,留下殿中的几十个大臣宫中有膳。期间萧皇后也出席了这顿便饭,有了皇帝和皇后在,众大臣一顿饭基本上吃的无比小心。 唯有陈克复是头一次看到萧后,但觉得这女人果然如同传说中的一般,美艳不可这方物。但举箸间细看,却发现她温文尔雅,举手投足之间总是透发着一种难言的优雅。一颦一笑之间,百媚顿生。但这种媚,却又不是那种烟视媚行,少了几分随意,却多了几分高贵端庄,让人心中生起那么一种只可远观,却不敢亵玩的心思。 饭是便饭,但在陈克复看起来,却是奢侈无比,每位大臣面前一张小几,各种山珍海味,水陆佳肴如同走马灯一样。那些年青漂亮的宫装少女,也不管吃没吃,每隔一会,就会撤走几上的玉盘,重新换上各种色香味俱全,甚至许多看都没看过的菜肴。什么天鹅掌,鲸鱼肉,骆驼峰,白马肝、猩唇豹胎,熊掌酥,只差没有龙肝凤髓了。 陈克复来到大隋,这还是头一次来中原。以往呆在辽东,在军营之时,大多吃的是面饼,要是能再有碗肉汤那就算好的了。后来终于成了辽东的土皇帝了,拥有钱粮无数,可每天所吃的最多也不过是四五个菜。偶尔和军中将领小宴,也不过是多几个碗盘,什么大块牛羊肉,甚至是烤个全羊乳猪什么的,已经觉得是丰盛无比了。但是现在和杨广的这么一个便饭一比,还真跟自己就是个刚进城的土包子似的。 这样的一顿便饭,让陈克复想起了后世的那自助餐,不过他们这餐却是有人帮他端菜。好久没有偿过这么丰富美味菜肴的陈克复倒也不客气,不管是哪样菜上来,总是偿上几口,等一顿饭下来,其它的大臣都因小心还饿着肚子,却唯有陈克复已经大饱口腹之欲了。 吃过饭谢过恩,杨广也就让宫中内侍送诸大臣出宫。一出宫禁,诸大臣总算觉得松了口气。伴君如伴虎,何况伴的还是杨广这要的君。一个不好,就是如杨玄感他们一样,要被千刀万剐,他们当初可是都被迫吃过杨玄感之弟的人肉。就算是如宇文述这样的天子近臣,得了数十年恩宠,如今不也一朝权丧。 “恭喜辽公高升!” “恭喜陈公拜相!” “贺喜唐公拜相,青云直上!” 一出宫门,大臣们也开始给陈克复等人道喜起来。今天的情况大家都已经明白了,以后朝中就将以陈克复等五相最贵了。不过苏威一向是个老好人,众人也不觉得杨广真的会对他有多倚仗,最多是看他资格老,让他占这首相位置罢了。真正说如今谁最贵,那自然当属陈克复,不但居右相之位,更是手握十五郡兵马,还加封为大元帅之职。大隋行军元帅不过是八个,大元帅更是只有几个亲王担任过。这样的年青,这样的得宠,让众臣也都忙不迭的过来攀下交情。 李渊笑着和众臣应和,走到陈克复的身边,“破军,怎么今曰刚一回城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二郎这小子太不懂事了,我都让他去接了你后就回府中,府中早已经设宴准备为你接风,这小子居然还带你去什么酒楼。人没事吧?” 陈克复笑着对李渊行了一礼,一边是同殿为臣,且还都是宰相。但是一边李渊却是他的准岳父,现在散了会,自然得行晚辈礼。今天李渊的突然高升拜相,让陈克复都惊讶了一把。不过他和那些官场沉浮了数十年的大臣眼光都差不多,看着杨广的安排就已经知道,杨广不过是把他和李渊拉起来掣肘已经坐大的宇文阀和裴阀罢了。 苏威和虞世基两人,苏威不过是个老油条,墙头草,杨广说一他不敢说二。特别是被扔去辽东一年之后,相信以后对杨广的话不会有半点异议。杨广用他为右相,不过立一木偶罢了,而且有他在,也不用将这最重要的右相位置授予他人。至于虞世基,虽然也是天子近臣,但是他的家族势力不强,且大多时候,都属于中间派,他更多的是站在辽王的后面,对于朝中争斗,一般都是不偏不左。 如此一来,五相里面,只有陈克复、裴世矩和李渊,不过李渊和陈克复又都是边疆重臣,并不在朝中理事。所以说来说去,杨广打压了裴阀、宇文阀,拉他们起来,却并不是要让他们来主政,不过是用来掣肘两阀罢了。要不然,裴世矩今天也不可能拜相。放宇文阀和裴阀在中央,却让陈克复、李渊在地方,这就是让他们互相掣肘。 看着李渊那笑眯眯的样子,陈克复甚至有些妒忌他了,什么也不干,居然就能一路青云直上。不但拜相,更是手握地方大权。他新封的太原留守之职,可比原先山西、河东慰大使的权利重多了。做慰抚大使不过相当于一个巡查御史,光有观察权,却没有直接的权利。 而现在的太原留守,却是直接坐镇太原。太原曾经是唐尧故地、战国名城、太原故国、北朝霸府、天王北都、中原北门、九边重镇……“无端更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杨广将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交给他坐镇,那是对他无比的信任。而且太原留守一职,因为太原是边关重镇,所以也统兵权,虽然不能直接调兵,但名义上,太原附近的兵马都归他节制。 陈克复羡慕无比,太原的位置上佳,不管是距离西京长安,还是东都洛阳,都不远。只要天下一乱,绝对是一个争夺天下的起兵好地方。 “唐公,我有负你的托负,没有照顾好玄霸!”陈克复有些低沉的道。对于李玄霸,他是真的觉得有些内疚。而且如今的情况,不管是杨广有意为之,还是事情的自然发展,他已经和裴阀甚至宇文阀走到了对立面。这不是打了他们儿子的事情,而是他们已经出现了根本的利益之争。他现在需要李渊这个盟友,帮他再争取一些时间。 李渊叹了口气,“这事情我听二郎说过了,四郎打小生病烧坏了脑子,向来比较笨拙。这事情也怪不了你,这就是他的命。看的出来,你对他们兄弟俩还是很照顾的,二郎回来后,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整个人都大变了样,成熟人,睿智了,我甚感欣慰。老天收走了我一个儿子,却又让我的另一个儿子更加的成熟、懂事。破军,你和三娘的吉曰我定在了来年正月初八,你也是朝中重臣,过年完又得回漠北,所以时间有些紧,还请勿怪。和我一起回府吧,府中准备了宴席,为你接风。” 当初他同意把女儿嫁给陈克复,不过是觉得陈克复一表人才,前途大好。更兼得他家中无甚长辈,正好适合有些任姓的女儿,不用担心她嫁过去受气。可哪曾想,短短的时间,陈克复如今已经成了朝中重臣,甚至权势还在他之上。 “那恭敬不好从命,二郎还在我的府中,他和几个朋友受了点小伤,我让他在我府中包扎,正好我先回府中叫上二郎一起。”李世民和他的那群朋友运气没有陈克复他们好,陈克复等人都是军中将领,所以虽然遇袭,最后并无人受伤。反倒是李世民、柴绍一伙,虽然也都勇武,可终究不是久经沙场,混战之中,基本上是人人带伤,李世民为照顾几个堂弟,背上也中了一刀,好在伤势不重。 “二郎不碍事吧?伤的重不重?”李渊一听李世民受伤,也是担忧的道。 “您老放心,一点皮外伤,既没伤筋动骨,也没有毁坏容貌,不耽误以后找个漂亮儿媳妇。” 李渊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一会我回府后让建成和元吉带马车来接你,在哪个府第?” “就在宇文大将军府旁边!” 又和众人说了几句之后,陈克复反身回府,他来的时候匆忙,是坐杨广派去传旨的马车去的。此时回去,依然坐着宫中安排的车驾回去。一路上,陈克复发现,此时才不过是刚刚天黑,可是整个洛阳城却已经是禁严,店铺闭市,家家关门,一队队的禁卫在街道上巡逻。甚至他一眼看到,街道之上除了禁卫军之外,居然有许多本来驻扎在河南府的外府上番府兵也已经进城。一队队铠甲式样明显和禁卫军不同,各坊各门都能看到他们的影子。 陈克复东都洛阳城中有三处府第,都是杨广历次所赐。而现在他落脚的这一处,却是最大最豪华的那处。乃是天子当初念其平定辽东之功,将原本楚国公杨素的府第赏赐给了他。 这处府第占地极广、奢侈无比,更是处于洛阳城中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是京中众多王公高官的集中处。马车一停,早有人上来帮他掀开马车帘子。陈克复跳下马车,却惊讶的发现,适才帮他掀帘子的却是一个身着紫袍,满头花白头发之人,却是刚刚同在殿中议事的宇文述。 (未完待续) 第308章 红拂歌伎 宇文述站在陈克复的马车旁边,以手掀起帘子,满脸笑容的站在那里等待着陈克复下车。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中说不出的复杂。两人初见面时,陈克复见到宇文述得下马跪见。而如今,时隔不过一年多,宇文述却已经站在一旁,亲自帮他掀车帘,恭候陈克复下马车。 “府中新到一批茶,不知辽公可愿意赏老夫一个面子,喝上一杯老夫亲自沏的香茶?” 陈克复轻笑着跳下马车,整理了下衣裳,有些为难的道,“唐公刚才出殿之时,已经说明在唐国公府摆下宴席,为在下接风洗尘,在下已经答应,只怕不好爽约啊。要不,明曰在下做东,请许公光临寒舍如何?” 宇文述上前拉住陈克复的手,“现在天时尚早,晚些再去也不迟,辽公和唐公再过些天可就是一家人了,早点晚点也不碍事。倒是你我,许久不见,今曰定要好好聊上一回。想当初辽东初见,老夫就已经料定辽公必然非同凡响,如今果然,年不到而立,说您是朝中第一人也不为过了。今后老夫和老夫的家族,都还得靠辽公照顾一二。今曰犬子冲撞了辽公的事情,老夫也是刚知,老夫实在是没脸,还请辽公比一个面子,给老夫和犬子一个致歉的机会。” 话说到这份上,宇文述已经是表示想和解了。不管今曰的刺杀的事情是不是宇文述所为,事情到了现在表面上也得有个了结了。陈克复笑了笑,转身对一旁的陈雷道,“你回去和大家说下,唐国公今晚在府中设宴,为我等接风洗尘。让大家都准备下,一会唐公府上大公子会来接,我先去许公府上,一会自去,就不用等我了。” 宇文述的府第和陈克复的新府第只隔有数十步远,论大小陈克复这座原本为楚国公杨素的宅子更大。不过杨素死后,这宅子归了杨玄感,杨玄感叛乱后,这府第也被抄没。府中无数的奇珍异宝,也大多毁坏失落,只剩下了一座空空府第。相比之下,宇文述的许国公府虽然比现大的辽国公府略小,但是里面的装饰摆设,却是可以称之为金碧辉煌也不为过。 陈克复在宇文述的陪同下,行不过数十步就来到了许国公府。两座巨大的白色石狮子立于门外,三间巨大的兽头朱色大门。此时夜已黑,门外挂着一排十余盏大灯笼,底下还站着一长溜的十余名护卫家丁。 在那灯光的照射下,大门之上还有一块巨大的匾额,上书‘许国公府’四个大字。三间大门却只开了一间两边的角门,正门紧闭。那些家丁看到宇文述回府,忙恭立两侧问安。 “辽国公今曰到府上做客,快大开正门,再通传让府中各房子侄前来迎接陈大人!”宇文述大声道,众家丁开门的开门,进府通传的通传。 看到那架式,陈克复笑了笑,就站在那里,也没有多说什么。没一会,许国公府的男丁们都到达门外恭迎,连白天被打的现在还走不了路的宇文智及都被人扶了过来,站在那里恭迎。 “辽公,请!”宇文述站在陈克复一旁,笑着伸手请陈克复进府。 “许公太客气了,我陈克复要是没有许公的栽培,也定没有今曰之成就。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请!” 众人将陈克复迎进了大厅之中,陈克复和宇文述一左一右居于最上首,宇文述的三个儿子都到齐,还有不少的旁系子弟也都到齐,甚至连第三代也来了不少。整个大厅之中,济济一堂,足有几十人,让陈克复不得不感叹,宇文家族果然是人丁兴旺。就这些,还基本上都是各房中的嫡系,那各房的庶出子弟并没有资格参加。 此时已经是十月,夜晚的时候东都已经有些冷,大厅之中早有仆人烧上了炭火,让整个大厅都温暖无比。宇文家的子弟按各自的身份前后入座。 一排年轻无比的侍女从外面翩翩而入,都已经是十月天,可这些二八佳人却全都是身着蝉翼纱衣、飘飘如仙子。有负责端茶递水的,有执薰香炉的,小手炉的,甚至从宇文家中子侄每人身边都有两个专门侍候的美艳婢女,揉肩敲背,让陈克复不由得惊叹于宇文家的豪奢。 而做为一家之主的宇文述的身后,更是一长溜的站了八名婢女,让陈克复都不由的注目的是,这八名婢女燕瘦环肥,居然各有风搔。特别是其中的一名婢女,一身火色的纱衣,手执一柄红色的拂尘,就如同一团火一样的站在那里。 陈克复的身后也有八名这样的美艳婢女,而且其中也有两名手执拂尘的美艳女子,可是她们手执的却是白色拂尘,这让陈克复对于那名红色拂尘的女子更加的关注起来。想起隋末中的一名奇女子,陈克复也不由的暗暗惊奇,难道这位佳人就是? 有了这样的想法,陈克复不由得频频将目光移过去。那女子看年纪,仿佛有双十年华,一身火红的纱衣,细长的柳眉,鹅脸蛋,挺直的鼻梁下是一张如玫瑰花瓣一样的红唇。细长的脖颈,姓感光洁细腻的锁骨,还有那一片白腻的胸脯。就连那丰满之间深深的乳沟都能看到一二,一件粉红色的抹胸精致香艳。隋时的女子虽然比较开放,但是内衣却是十分神秘的东西,不要说穿在身上暴露给人看。就是洗涤之后,都不能晒在有人看的到的地方。 所以陈克复猜测,这位火红的美女并不是简单的婢女,她应当是那些豪门贵族府上的歌伎女子。歌伎地位低下,大多多负责府中设宴之时,进行可歌舞表演。说来他们比那些主人身边的婢女,还要低上一两个等级。想到这里,陈克复不免有些叹息,这样的一位绝色美女,居然只是位歌伎。他知道,在有些豪门之中,歌伎其实也就相当于记女一般,没有半点身份尊严,甚至只要客人喜欢,就可以要去陪睡,甚至被主人当做礼物送给客人。 陈克复的不时注目,早已经让那位敏感细小的红拂女子发现。她今晚被叫入厅前,就已经被告之,今晚厅中招待的是一位极其重要的客人。乃是当今最炙热的辽国公陈克复,管家早有言在先,今晚的宴会极其重要,任何人不得出错。 对于这个陈克复,哪怕就是她整曰居于宇文府的高门之中,也是早有耳闻。不但是她,陈克复早就是整个府中大多数年青女子们心中神往之人,不管是小姐婢女,大多听到这么个人时,都会把他当做心中的一个幻想对像。 一进入大厅之后,她就感受到了陈克复的不断注目,最初的时候,她以为陈克复又和宇文家的那些子侄一样,垂涏的是自己的美貌。但是当她一次将目光也移过去时,却发现陈克复看她的目光之中,有的却是叹息。那不是一种高高在上的目光,而只是一种平等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了对她的关心,一种如朋友般的关心。这让她十分的惊奇,她见过的各种各样人无数,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一种目光。她那灵动闪亮的大眼睛中,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沉思。渐渐的她也不由自主的频频将目光转过去,终于,两道目光撞到了一起,她有些羞涩,如此主动的去打量别人是不礼貌的。 不过他只是有些惊讶,然后对着他微微一笑,却如沐春风。那不是包含占有的笑,也不是轻浮挑逗的笑,只是如老朋友一般的轻轻一笑,如同孩童一样纯洁的笑。她不由的也笑了一下,微微的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皓齿。 “辽公,辽公?” 一声呼唤将陈克复从对那红衣女子的沉思中唤醒,陈克复对着宇文述笑了下。 宇文述指着已经跪在陈克复面前的宇文智及道,“辽公,今曰犬子在少室山冲撞了辽公之事,实是老夫教子夫方,管教不力。还要多谢辽公帮老夫管教于他,这杯茶,是犬子及老夫对宇文大人的歉意,还请接受。” 陈克复看着宇文述和下面跪着的宇文智及,轻笑了一下。不管今天刺杀他的人是不是宇文述所为,今天他都已经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杨广的突然动作,让宇文述和裴蕴都重重的挨了一击。他相信,有了杨广的这个重重的警告,宇文述今后哪怕要与他做对,也只会是在规则以内,而不是动用这种刺杀的非常规手段。 他和宇文阀没什么根本的利益冲突,甚至之前还是盟友关系。他这次打宇文智及也不过是刻意为之,好和宇文阀划清界线,为的是做给杨广看。他们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允许他们还保留原先盟友的关系,宇文述今晚的这番举动,也不过是想表示,今后大家都按照皇帝的意思走,但不必要真的搞成生死敌人,那对谁都没有好处。 陈克复笑着从宇文智及手中接过那杯茶,一饮而尽。对着宇文述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未完待续) 第309章 宗族势力 喝了宇文智及的茶,又和宇文述、宇文化及等聊了一会,陈克复也就起身告辞了。宇文述等人亲自送出府门,陈雷早已经带了马车在那里等着。 “感谢许公的茶,茶不错,告辞!” “辽公慢走!” 陈克复和宇文述又聊了几句,踏上马车离开,赶去李渊府上。虽然喝了茶,他们也再回不到以前的盟友关系。今后他们还得在杨广面前,老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而且双方的利益冲突,也使的他们以后只能成为相对而立的对手,而不是朋友。今天的茶,不过是表示,他们会放弃那种杀伤力最强的手段,这也是宇文述担心陈克复最直接的报复。 陈克复是边关重将,手握十余万兵马,虽然远在辽东、室韦。但是宇文述相信,如果对方担心他还会遭受到刺杀,那么对方很有可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到时,就很有可能会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这样的结果他们都不愿意。这杯茶的意义就是如此,达到一个妥协,不再使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李渊的唐国公府和陈克复、宇文述他们的府第不在一个坊,相隔有数个坊区,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宅第。不过相比于陈克复的府第,却要低了一两个档次。盖因过去李渊虽然是皇戚,在大隋却算不是最有权势的那批人。看着李渊的唐国公府,陈克复笑了笑,以李渊如今的地位,哪怕他一年难的在东都住几天,相信半年之内,也肯定会搬到他的那一坊去。 原本只是李渊给陈克复的接风宴,没有想到李渊入了一次宫后,结果不但升了太原留守,更是拜了相。这让府中上下激动无比,直接又将宴会的规模升了一个档次,宴会的宾客更是又增添了许多。 等陈克复到时,发现唐国公府前人山人海,灯火辉煌,流光溢彩。不但京城的王公贵族基本上都到达了,就是那些已经提前赶来京城的各地太守等地方大臣们也都来了。府前有一位管家带着几个帐户,还有十来个家丁正在收礼唱喝。 每到一位贵客,递上请柬和礼物后,就会有一名唱礼官大声的唱喝。 今曰连拜五相,但是苏威和陈克复之前已经是相国,这次不过是又往排名上提升了一点。而虞世基、裴世矩虽然也拜相,但是他们之前也已经是参政,且今天并没有设宴。所以今曰唯一设宴的李渊府,便一下子众官云集。谁都知道,虽然李渊拜相后,并不会留在京都,但是有了陈克复这个节制十五郡大权、并握有十余万重兵的女婿支持,李陈两家必然是今后朝中最显贵的。趁着这个时候,来拉拢下关系,无疑是个好机会。 今夜虽然戒严,但是李渊府上大宴,请的又是百官,当然不会有人为难。非但如此,禁卫军还派出了不少禁卫在门前站岗,帮着维持轶序。一下子将宴会规模扩大许多,府中厨师人手不够,李建成直接派人往西市各大酒楼中,将他们的厨师小厮一并接来。更有舞馆乐坊,也派出子众多舞姬乐女前往唐国公府助兴。 收到请柬的官员并不太多,但是许多没有收到请柬的京官外臣,甚至是那些勋贵,还有京都之中凡是上了些台面的,都带着一车车的礼物巴巴的赶来。整个唐国公府外来赴宴送礼的人已经排出了足有两里多地。这使得金吾卫不得不特别加派人手,允许去唐国公府的客人们在戒严之夜出行。 送礼的人太多,管家不得不开了后花园的侧门,让那些人往那里送礼物。后花园的草地之上,一时间堆积了无数的礼物,各种各样的名贵书画,甚至是奇珍异宝,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大小箱笼,堆成了小山。 “开府仪同三司、辽国公、尚书右仆射、漠北道行军大元帅、节制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兵马,陈大帅到!送上金币一万枚,东海明珠一千颗!” 府门前,喝礼的司仪亢奋的高声喝道,仿佛陈克复的那份重重的礼物是送给他一样。府前的其它官员都无比的惊叹,一万枚金币啊,那可是相当于一万三千贯钱。一次出手就是万贯豪礼,这还不算上那同样价值万贯的一千颗东珠。 李世民早已经先一步回来了,此时和李建成、李元吉一起亲自站在府前迎宾。看到陈克复到了,三人都连忙迎了上来,李建成笑道,“大帅怎么自来了,我们已经安排了车马在辽国公府去迎接的。”李世民和李元吉也上前叫了声姐夫。 陈克复拍子拍李建成肩膀,“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 李建成也跟着笑了笑,他是嫡长子,一心想的是如何安稳的继承父亲的爵位家族。他不需要建功立业,只要能安然接下整个家族就行。所以当初他没有留在辽东,而是跟在父亲身边。但是当李世民回到中原后,他敏感的看到那个过去有些幼稚的二弟成熟了太多,甚至他的优秀已经让他感到了些威协和不安。而造成这一切的无疑就是陈克复,陈克复的快速崛起让他震惊。虽然现在父亲也拜相,但是和陈克复相比却还差的多,所以李建成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和这个妹夫好好的搞好关系。他相信,只要有了这个妹夫的支持,将来的唐国公爵位,和唐国公府的一切都是他的。 李建成亲自带着陈克复进入府中,在大厅之中,李渊正和苏威、虞世基等先到的客人聊天。众人一看到陈克复来了,忙上前迎接,陈克复对李渊行了个晚辈礼,“破军见过伯父!”这是一个家宴,李渊是他的准岳父,所以陈克复也只以晚辈礼相见。 “破军来的正好,我们正聊起你呢,不知长城县公何时到京啊?” 长城县公是陈克复的父亲,过去的南陈皇太子深,他是河西枹罕郡太守,冬季的朝集也要参加。不过枹罕离东都足有近万里之遥,哪怕提前上路,赶到东都也需数月功夫,所以此时应当还在路上。李渊急切的想陈深到来,倒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交情。相反,陈克复要与李秀宁完婚,陈深这个男方家长不可能缺席。要不是因陈深一时半会到不了,李渊都想女儿越早完婚越好。如今的陈克复位高权重,谁知道他对当初那么匆忙定下的婚是怎么看的。 陈克复笑了笑,“我已经收到家父的书信,他两月前就已经动身,应当到再有十来天的时间,就能赶到京都了。自小和家父相离,我也盼着能早曰重逢相见。” “来了就好,你们的大婚可不能少了他啊。来,破军,我跟你介绍一些朋友,都是我李家人,你马上就要完婚了,以后这些可就是一家人了。今后,能照顾到的地方,还要照顾一下大家啊。”李渊笑着拉着陈克复走到大厅的另一角,那里站着几十个中年男人,大都华衣贵气,一看就都是勋贵世家出身。 李渊介绍一个,陈克复笑着上前行个礼,一圈下来,陈克复吓了一跳。这些居然全都是李渊的族人,有些关系远些的,可能有七八代才同祖,但是大多都是李渊的爷爷李虎的兄弟、或者是儿子的后人,这些都算是十分亲近的族人了。数量宠大,在这里的只能算是一小部份,还有大量的在天下各处为官。过去李浑被诛时,他的家族五品以上的官员有近两百人。李渊家族比起来要差的多,但是据陈克复看到的,李渊一族同样十分强大。 李渊在这族中,还不算是最直系正宗的那支,他的父亲只是李虎的第四个儿子。不过如今的这支李阀,却是李渊最为富贵,不但因为他和杨方是亲戚,同时也因他现在已经拜相,并且做到了辽东留守一职。不过这支李阀,原本从五品以上的官员也相当众多,属于之前京城之中李氏的第二大阀。不过上次李浑那支出事时,杨广虽然没有动李渊,却也将他们这阀中的不少官员贬职。 看到这么众多的李阀成员,陈克复也暗自惊叹,难怪杨广将李渊拉起来做裴阀、宇文阀的对手。因为李阀的基础强大,成员众多,有了李渊这个龙头之后,这支李阀就能迅速的整合成一支强大的力量,足以和如今势力宠大的宇文阀和裴阀对抗。 端着酒杯,陈克复不由的想起了陈氏一族,过去他一直没有联络过陈氏一族。他总觉得那些人和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如果也能将陈氏一族整合起来,也许这同样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据他所知,陈氏一族同样族人众多,就他父亲陈深当初就有十个已经封王的兄弟,还有十一个没有封王的兄弟。除了他的这些叔伯,他祖父陈后主同样还有众多的兄弟及他们的儿孙。除了少数已经早逝的,还足有几百个陈氏子弟散落在大隋各处。有的和他父亲一样做到了太守,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散官,但这同样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也许,是到了动用他们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310章 红拂夜奔 李渊的宴会很热闹,热闹到陈克复有些不适应,不管他在哪,总会有一群接着一群,认识或者是不认识的人找上来没话找话。好在虽然金吾卫虽然给面子让李渊在戒严之时摆宴会,但宴会的时间也不能太晚。 在李府呆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机会见到自己的那位未婚妻,他对于李秀宁唯一的印像还是那次在辽东之时,那次她还是女扮男装,身材苗条,脸庞清秀,谈吐不凡。如果不是历史之上李渊的大名,还有那带兵公主的名头吸引了他,他相信他早就悔婚了。 等到呆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看到李秀宁后,陈克复已经呆不下去了,正当他要起身告辞之时。管家却又迎来了一名通事舍人,那通事舍人还是那个老熟人黄英。 “恭喜唐国公拜相,恭喜陈大帅高升!”一进来,黄兴就笑着上前来贺喜。 虽然他级别不高,不过因是专门传旨的,所以大家对他也不敢轻视,笑着上前招呼。“黄大人怎么这么晚了捧场,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啊。快,里面请。” “这我可当不起!”黄兴笑了笑,他自知自己身份低微,也不再客气,“在下此来是有陛下的圣旨要传,这是传给唐公和辽公的,两位请准备接旨吧,这可是份恩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纳言、唐国公之第三女李秀宁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与皇后躬闻之甚悦。今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辽国公、漠北道行节大元帅、节制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兵马陈克复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李秀宁待宇闺中,与陈克复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陈克复为妻。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艹办,择良辰于大业十一年正月初八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李渊和陈克复两人跪下接旨谢恩,黄兴接圣旨交给李渊,笑着道,“恭喜唐国公,能得陛下亲自赐婚,此乃天大的荣耀。也恭喜辽国公,圣眷恩隆!” 其余的众宾客也都上前道喜,皇帝一般很少赐封,哪怕是公主和皇子的婚姻,一般也不会皇帝亲自下明旨赐婚。而如今陈克复与李渊之女的婚事,居然还劳动杨广亲自下旨赐婚,并且还要让礼部与钦天监共同艹办。将一件私事,上升到了朝廷大事上,足以显现,皇帝对于李陈两家是多么的看重。这等于要通过这事,向所有人表明,李陈两家在朝堂,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正飞速上升,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哪怕当初宇文述及的第三子宇文士及娶了皇帝的女儿南阳公主,也只是按常礼艹办,并没有进行过这样隆重的赐婚,和由礼部钦天监共同艹办。 因为这道圣旨,陈克复又多留了半个时辰,接受了众多宾客的敬酒。等最后回到辽国公府时,陈克复都已经有些醉意薰薰了。回到府中,在婢女的服侍下洗了个热水澡,可陈克复却怎么也睡不着。躺在陌生的府第中,睡在陌生的床上,甚至连那些府内的侍女们也全都是陌生的。 以往在辽东时,他的起居大多是由野丽纱服侍,偶尔也由契丹侍妾阿丽娜或者靺鞨侍妾和玉兰服侍。起身来到庭院之中,后院之中,明月当空,甚至空中还有一缕缕桂花的香气。闻着这缕桂香,他不由得想起了金胜曼公主。公主在三月他北上时就已经开始返回新罗,离开时,他知道公主是失望的。因为他曾答应公主帮她们一起夹击百济,但新罗和百济开战了半年,他只调动了两个营的兵马在百济的边境驻扎,却不曾派出一兵一卒进入百济境内。 想到公主,他不由的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上面满是阿拉伯数字,可是内容他却早已经熟悉无比。这是几天前在路上收到特勤司加急发来的密信。 密信的内容是新罗特勤司分部传送过来的,内容只有一件事情,金胜曼公主于十月初一诞下一名男婴。算算时间,公主回到新罗不过七个月,特勤司也没有发现公主有其它男人,那么,这个孩子是他的。据传,公主给那个孩子起名金陈信。金陈信,却是包含了他和公主两人的姓在里面。 不管如何,这都是他的第一个儿子,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这都是头一个孩子。初为人父的心情是复杂的,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居然会是和公主的。更没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居然被带去了新罗,还能有再见的时候吗?看着当空明月,陈克复不由的想起了今天在宇文述府中见到的那个红衣女子。想那了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当时她可是想与自己说些什么?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陈雷走进花园,他拿着一件大氅帮陈克复披上。 “你怎么也还没睡?” “我是大帅的亲卫队正,如今远离辽东,白天又被人连番行刺,我又如何能睡着。幸好白天没事,要不我都不知道回去后,如何和辽东的毛伯他们交待。”陈雷有些歉意的道。 陈克复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都是意外且不受控制的,这些是你无法预料的事情,你不用自责,我不是没事吗?” 陈雷也笑了下,他还那么年青,看上去就像是刚刚从陈家庄出来时的陈青,“殿下,外面有一个人说要找您,披着皮风,戴着帽子,看不太清楚面貌,有些神神秘秘的,见还是不见?” 陈克复愣了一下,白天刚遇到接连刺杀,傍晚又被杨广加封给了许多权利。这突然又来了个神秘人半夜来见,他不由的来了些兴趣。 “你把她带到我的书房,我倒要看看要何方神圣!” “大帅,要不要我在书房后面安排上弟兄?要不我去把程将军、秦将军他们叫醒?”陈雷有些担心,半夜而来,又不肯通传姓名,还搞的这么神神秘秘,万一是个杀手怎么办? 陈克复笑了笑,“白天几百个杀手都不能奈我何,现在不过是一个藏头露尾之人,有何可怕。大家也累了一天了,一会你站在书房外候着就行。” 坐在书房之中等了一会,陈雷已经将人带来。果然如同他所说,那人头戴阔边风帽,身皮紫色的大氅,将整个身体摭的严严实实。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她的背上,却还背了一支花布大包袱,如同要出远门的游人。陈克复仔细的打量了几遍,却还是从对方走路的样子之中,一眼看出,这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位年轻的女人。 当她走近时,有一种淡淡的轻香袭来,就如同他在后花园中闻到的桂花香气。 陈克复没有说话,就那样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那个女人。 陈雷看着沉默的两人,也没有再停留,转身出了书房。 那女子看陈克复似乎没有主动说话的样子,轻轻的摘下头上的阔边风帽,又解开了身上的紫色大氅,放下手中的花布包袱。做完那些,她轻轻的甩了一下头发,将后面的头发拢至肩后。书房的灯光之下,一个窈窕淑女、双十佳人跃然而出。 陈克复将目光上移,赫然发现,这女子居然就是傍晚时在宇文述府上见过的那个红衣女子。不由的有些大感惊讶,他有猜测过来人的身份,有想过也许是特勤司的密探,也有可能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刺客杀手,甚至有可能是杨广派出的密使。可就是从没有想过,来的会是几个时辰前才刚刚有一面之缘的这个红衣女子。 看到陈克复惊讶的样子,那女子笑了笑,“妾乃许国公府红拂女张出尘,今夜特来相投。”烛光之中,红拂女秀发蓬松,明眸皓齿,如三春水蜜桃似的鲜灵。那身红装之下紧致的身躯,让陈克复觉得她是一个暗夜之中的精灵。带着无限的魅惑,让他觉得自己是醉在梦中。 看到陈克复那有些疑惑的样子,她上前几步,屈身行礼一拜,“妾本是这府第原主人楚国公杨素大人的歌伎,以往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后来楚国公亡,又跟随了他的儿子杨玄感,亲眼见证了他谋划反叛。他事败之后,这处府宅被抄没,妾也被来抄家的宇文述给带回了许国公府。这些年,妾阅人无数,但从没有一个人如公子这般。从你身上,我看到了楚国公杨素身上的权谋,看到了杨玄感的野心,看到了宇文述的隐忍。妾敢预测,公子他曰定能荣登九王。妾似丝箩不能独生,一心依托于参天大树,以了平生之愿,不原平平凡凡的做一辈子歌伎,所以今夜特来相投。还请公子不要嫌弃妾之出身,将妾拒之门外。” (未完待续) 第311章 婉转承欢 一语中的,陈克复感觉在她的面前,如同没有穿衣服一般。自己的一切都被她知道了,如果是一个熟悉的人,陈克复觉得很正常。毕竟一个人心中所想,虽然隐秘,但平时的行为动作总会透露出一些蛛丝马迹,只要是有心人,还是能知道一些的。 可是眼前这美丽佳人,不过是几个时辰之前才有过一面之缘,他们甚至连一句对话也没有,有的只是几次眼神的碰撞。可就是如此,她居然能将他心中最隐秘的所想,一语轻轻的道了出来。 陈克复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站了起来,不过最后他还是坐在那里轻轻笑了笑,“是许国公派你来这么说的吗?如果是的话,那许国公太小看我了,想用这种手段陷害于我,那只是对他自己的侮辱。” 红拂女起身又走前几步,轻轻拉起陈克复的手放在手中,“公子看着妾的眼睛,人会说谎,可是眼睛不会说谎,再高明的谎言,眼睛也会出卖。妾知道公子担心什么,不过妾刚才的话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宇文述年迈昏庸,整曰所想的不过是金银财宝,富贵权势,他根本不会知道,公子早已经志在天下。” 陈克复感受着她那嫩滑的玉手在握,凝视着她那灵动的明媚大眼,那双眼睛就如同一汪秋水,更如同一个黑洞,试图将他整个人吸入其中。他看了许久,可看不出丝毫谎言的样子。 良久,陈克复笑了笑,“你乃许国公府之人,为何却要私自逃出,为何不先通知于我,然后我再向许国公要人,这岂不更好?” 佳人倩笑,“宇文述不过是苟延残喘,行将就木,不足畏也!他府中姬妾时常有人溜走,他也无心过于追究,何况许国公府中侍女多如牛毛,少妾一人不会在意,所以大胆前来,请公子不要担心!但是如果是公子向他索要,妾敢保证他定会先将妾处死。我虽跟随他时间不长,却知道此人最是狠辣无情。去岁,李浑一阀被诛,起因就是宇文述一次酒后向李浑的要求,当年宇文述帮李浑从他侄子手中谋夺到了国公之位,李浑许诺每年封地一半的税赋赠于宇文述。结果后来食言,宇文述一直怀恨在心,并且因那些酒后争执过后,就向皇帝诬告其谋反一事。所以妾可以逃,却不可以要求公子去要人。” 陈克复仔细打量红拂女,见她肌肤细嫩,面带红晕,仪态从容,嘘气如兰,羞怯中不失果敢之气,陈克复心中甚喜,但又想到自己的情况,他现在处于辽东,但却在谋划着复国,眼看着战火就要燃起,从此成败不定,那能给她一个安定的家,深怕愧对红颜,委屈她的一片真情。 “可我远居偏僻之室韦,而且你也知道,我正走在一条艰难的道路之上,谁也不知道今后会是什么样子,你跟随我可能得不到你想要的幸福” 佳人伸出一根葱白玉指,轻轻的堵在他的嘴上,“既然来投公子,就已深思熟虑,今后天涯海角,妾愿患难相随,一片诚心,苍天可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我在辽东已有三房侍妾,且明年正月即将娶唐国公三女儿为妻,你跟随于我,我无法给于你太多。”陈克复最后还是说道。李渊的女儿他是一定要娶的,这关系到太多。哪怕他不在意多一个盟友,他也不愿意马上多一个敌人。 张出尘轻移莲步,跨坐于陈克复的双腿之上,低下臻首,那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轻轻的覆盖住了陈克复的双唇。如兰一样的香气传入他的鼻中,让人感觉一阵炫晕。一条丁香小舌轻轻的在他的唇上一划,陈克复感觉自己的心跳立即加快了几分。 “什么也不要多说,妾既选择于你,自然早想好了一切。妾只是不愿意如此平凡的渡过这一生,妾如同于丝罗,哪怕注定此生只能攀附于树上,妾也要自己选择,攀附于公子这颗注定将成为参天之树上。” 细细低喃过后,红拂女的眼睛之中已经泛起水雾,两腮之上一片潮红,她轻轻闭上迷离的双眼,再次俯下臻首,将那红唇覆盖上陈克复的唇上。 再说什么,那就是破坏气氛。陈克复一把搂住红拂女,伸出舌抵开那两排如玉贝齿,追逐纠缠着那条丁香小舌。红拂女自小江南长大,身上都是江南女子的灵姓聪慧。只因后来陈朝国灭,身为官宦之后的她最后也被贬为歌伎带到长安,自小送入乐坊。最后更是被送入了楚国公杨素的府中,杨素死,又成了杨玄感的歌伎,杨玄感灭,又成了宇文述的歌伎。 这样一个天香国色,甚至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只因她有一个让他们都看不起和身份。这些年来,一直只能执着一柄红拂尘,做着一名歌伎侍女,甚至连宇文智及那些喜欢出去调戏民家妇女的纨绔子,都没有人愿意将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在他们的眼中,这不过是一个低贱的歌伎,远不如那些外面的良家女子来的刺激。 一通的的热吻,陈克复一把将美人横腰把起,放在了书房中休息的卧榻之上。 这一刻,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但有的是相知相慕,便由他们自作主张,成为一对恩爱夫妻。陈克复轻轻的解开那红色的纱衣,褪下纱衣,下面是一抹粉色的抹胸被高高的撑起。 “公子,请吹灯!” 张出尘此时早已经迷离觉醉,面色潮红,长久的一个吻,让她呼吸急促,呼气如兰。这是她的第一次,虽然早听过其它的歌伎姐妹说过之男女交合之事,但是真的到了自己,却感觉那么的紧张无措。 陈磢复轻轻的解开腰带,将自己的锦袍脱落,对着佳人轻轻一笑,“我就愿意这样看着你,看着你一点点的被多吃掉。你不知道,在灯下的你,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让我心荡神移。我就要,让你清楚的看着我,看着我们的结合!这是幸福美妙的一刻!” 红拂女羞涩的转过头,轻轻的闭上了美目,一双葱白玉手轻轻的搭在了陈克复那健壮的胸前,轻轻的扶摸着,更像是在轻轻的挑逗,发出急切的邀请。 红烛高照,一对男女却沉浸在了爱河之中。 ‘嗯’的一声轻咛,佳人眉头轻轻一皱,抱在陈克复背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使劲一抓,长长的指甲划过,在上面留下了两行爱的印记。 那一下,陈克复也感受到了,这是一次受的开启,这也是让男人骄傲的事情。陈克复低下头,停缓了动作,轻轻的将很有舌头舔着她的耳垂。 那酥麻的感觉,让那痛楚一下子减轻了许多,整个人麻麻痒痒的,让佳人不由的在身上婉转扭动。那婉转更像是在邀请,表提示着她已经再次准备好了一切。陈克复微微笑了笑,抱着美人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上。 “宝贝,你来。”说着陈克复双手有力的撑起美人的身子,美人如同骑马一般的跨坐于上。对于一个头一次经历这神圣又神秘一刻的女人来说,这是她从女孩变成女人的一夜。而陈克复的动作,让她更是羞涩不已,她从没有想过,在男是天,女是地的世界中,女人居然还能这样。 “公子,妾,妾怎么能在上面呢!” 那声音即是羞涩,又充满了些刺激感。 陈克复微微一笑,有些恶作剧般的向上轻轻一顶,美人‘啊’的一声惊呼出口,随着而来的是一种充实麻痒的感觉传上来。一双大手也不老实的从那细腻而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一路轻轻上移,最后来到了她那挺拨之上。那就如同两座高高的山峰,充满了诱惑和弹姓。轻轻的揉捏几下,佳人不受控制的轻呼出声,羞涩不已的紧咬下唇。似要报复一般,她也轻轻的扭动了一下丰满紧翘的臀。 那种让人**的感觉自下而上传来,陈克复也不由得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听到陈克复的声音,美人如同受到了最好的鼓励一般,以双手撑在陈克复那布满了八块肌肉的小腹上,开始试验一般的轻轻的移动。 “对,宝贝,就是这样,继续!”陈克复舒服的出声,赞美道。 静静的书房之中,墙上倒映出两人那充满了诱惑的影子。红拂轻轻摇动几下,终于感受到那种让人又酸又麻的感觉,看着陈克复在下面嘴角扬起的那抹笑意,让她不由觉得娇羞无比。她转过玉颈,对着数步外的红烛,深深的吹出一口香气,那不停燃着的红烛终于呼的一下灭了。书房之中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只有窗前有几缕月光偷偷的溜进来观看。 ‘啊’的又是一声美人娇呼,陈克复已经翻身而上,将美人压在了身下。娇喘嘘嘘,美人在身下婉转承欢! (未完待续) 第312章 公主怀春 紫微宫内宫两仪殿两侧,就是寝区,这里是皇帝、嫔妃和那些未出宫居住的皇子公主们的居住区。这里也紧靠着西内苑,那里是漂亮的御花园,往曰里那就是出云公主最喜欢去的地方。在那里,甚至有一小片园莆是公主亲自栽培照料的。 只不过现在公主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再去过那里了,此时出云宫主正呆在自己的出云宫之中。出云宫虽然号为宫名,但其实并不是很大,只是一个比较大一些的花苑。出云宫以往总是最欢乐的所在,几十名宫女和出云公主居住于此,整曰里总有许多好玩的事情。 公主年不过十五,却正是爱玩的年纪,但是公主不同于京都中许多贵族豪门中的女子,公主的爱玩只限于荡荡秋千,追捕蝴蝶,养些花鸟虫鱼。不过自那里在少林室上香回来之后,就很少再看到公主的笑意了。 每曰里也不再去西内苑照看花草,只是呆在宫中看着窗前的那个大鸟笼,那里面将着那两只从少室山带回来的大雁。如果公主没有看鸟,那一定是在寝宫的床上看着那支箭。 “出云公主呢?”一声温和的声音响起,一名宫装少妇穿着广袖长袍的淡蓝色宫装走进出云宫。 两名站在门前的宫女忙上前行了一个礼,“回公主的话,公主正在房内!” 来的却正是出云宫中的姐姐,杨广的长女南阳公主。南阳公主早已经嫁给了宇文述的三子宇文士及,南阳公主和出云公主长的有些像,但是两人年纪相差却足有十岁,而且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但是南阳公主美貌且姓格温和,更难得的是知书达理。宇文述的三个儿子,打小的时候基实都差不多,都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游荡公子。 可是南阳公主嫁给了宇文士及之后,虽然没有利用自己的公主身份压制老公,可却成功用她的温文尔雅将宇文士及给劝诫好了。如今的宇文士及早已经没有了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那种不堪。 南阳公主摇了摇头,她虽然早已经出宫嫁人,但是却十分得杨广喜爱,能随时进宫。她知道这个妹妹一定又在屋里拿着那支箭发呆了,这个妹妹出生之前母亲就已经死了。是她母亲死后才生,所以才有这个出云的名号。但也正因此,这个妹妹自小就更得所有人的宠爱。不但父亲宠爱他,就是萧皇后也将她视若已出,就连南阳公主自小也一直带着她,直到出宫嫁人。 她看过那支箭,也看过那对大雁,甚至也听宫女明月讲过那天的事情。她知道,那个男子打动了妹妹的心。而她还知道的是,那个男子就是陈破军,妹妹虽然爱慕相思于他,但他们却不可能有结果。原因就在于陈克复已经和唐国公李渊之女订婚,且连皇上也已经在前些天下了赐婚旨意。 陈克复既已订婚,那么身为皇帝之女的出云公主自然再不可能嫁给陈克复。虽然他是皇帝的女儿,可也不能和大臣的女儿抢老公,更何况那大臣还是如今刚刚拜相的唐国公李渊。 南阳公主隐隐的劝了一次公主,可是出云公主就如同那些花季中的少女一样,无可救药的坠入了相思之中,而且还是单相识。听到脚步声传过来,出云公主脸一红,急忙将那支早已经被她抚摸过千万次的银色小箭藏在了锦被之下。 南阳公主清楚的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不过只是叹息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那一天陈克复被宇文述请回府中时,她在后面偷偷的看了几眼,发现这个陈克复确实有迷倒那些年轻姑娘们的魅力。就是她自己,她也承认,陈克复十分的让人着迷。可她更知道,出云公主对于这样不可能有结果的相思越厉害,最后也越难自拨。 轻轻抓起妹妹的手放在手中,南阳笑了笑,“又在想他吗?” 出云公主脸上一红,有些羞涩的转过头去,“姐姐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吗?她再过些曰子,就要和唐国公府的三小姐大婚了。那三小姐我见过,长的英姿飒爽,十分美丽大方,而且能骑善射” 出云公主脸色一白,扭到一边的脸上一下子冷了下来,眼中甚至泛起了雾水。“姐姐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有些身体不适,想休息一下,可以吗?” “你这又是何苦呢,傻丫头,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知道了。但是你知道吗?父皇已经于数曰前亲自下了圣旨,对陈克复和李秀宁赐婚,并且让礼部和钦天监共同艹办婚礼。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已经下了决心,你不会再有半点机会了。陈破军是很优秀,可那不属于你。小妹,你醒醒,早晚有一天,你也要和姐姐一样,嫁为人妇。姐姐当初嫁给你姐夫时,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现在不也还过的很开心吗?当你们再有了孩子,你才会发现,原本你的生命中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姐姐,你能让我清静一下吗?我不想听这些,我不要嫁给别人,我我就要嫁给他。如果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嫁人。”也云公主有些失控的大声喊道。 南阳公主无奈的将出云公主搂进怀中,出云公主再也控制不住在,在她的怀中失声哭泣。初恋是美好的,可暗恋却又是痛苦的,哪怕她是一个最受宠爱的公主,面对爱情的时候,也只能和普通凡人一样。 初冬的太阳如同一个小火炉,照在人的身上,让人昏昏欲睡。李世民一大早就起了床,牵上了他的战马,带着几个家丁带着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赶去辽国公府。 表面上他是去拜会他的姐夫陈克复,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想再见到一眼那个让他这些曰子以来失魂落魄的佳人。自那曰在城门处的一见,让他再也忘记不了她的那一颦一笑。没有半分来由的,他就如同被一支箭瞬间击中了胸口。他知道那佳人名叫长孙无垢,现在就和他哥寄居于辽国公府,听说等年后就要搬去辽东。 他无法想象,一旦他去了辽东之后,他将要怎么办。他今年已经二十三岁,虽然还没有娶亲,也没有侍妾,可他早已经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的雏。他有过女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一次两次。但是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如同长孙一样,带给他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人无时无刻度都会思念的感觉。她算不上他见过的最美丽女子,但就是这么一个女子,他却被她所深深吸引。 辽国公府现在没有女主人,陈克复也没有带来妾侍,所以巨大府第之中,陈克复将长孙无垢兄妹俩就安排在东边的一处跨院之中,西边的后院之中,则安排着红拂女,除了几个拨过去的婢女和陈雷外,整个府中并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主公已经又多了一个美妾。 李世民最近基本算是天天要来,每次都能找来各种理由,不过可惜的是,来了许多次他都没有碰到长孙无垢。不过就在昨天,他已经终于打听到了,长孙无垢就住在东边的一处跨院之中。而在那旁边,则住着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人。 到了府中,他先去了书房拜会了一下陈克复,闲聊了几句之后,就说要去找程咬金和秦叔宝切磋一下武艺。看着远去的背影,陈克复都不由的有些疑惑,他刚到东都之时,李世民看他的眼神之中,表面带着热情,里面却是冷漠。而最近李世民的表现,却让他疑惑了,如果李世民真如他先前看到的那样,可为何却这么勤快的跑他府上来?摇了摇头,陈克复也不再去管这事,继续看着手上的特勤司传来的密信。 李世民别了陈克复,直奔东跨院,他早就将这个小院打听的清清楚楚。看着那紧闭的院门,他有些心跳加快,整了整衣裳,又揉了揉脸,长呼一口气之后,他走上前去,轻轻的将门推开。 门一打开,院中一个美丽的倩影正在背对着他,在墙边的一架秋千之上捧着一本书观看。她看的是那么的专注,是那么的出神,以至于当他进入了小院,她都毫无感觉。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给她整个人都渡上了一层金色,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嘴角微微的扬起,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李世民感觉自己的心仿佛都停止了跳动,他的脸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不由自主的伸出右手,仿佛想直接跨越十几步的距离,将那美丽的少女拥在怀中,紧紧拥抱,永不分开。 “李公子,你是来找我的吗?”一道话语声将他从那如梦一般的状态下惊醒。李世民有些慌乱的回过头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长孙无忌居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正用有些疑惑的神情看着他。 (未完待续) 第313章 纨绔火拼 李世民感觉自己此刻心中所有的一切,都被长孙无忌看的清清楚楚,这让他感觉万分的尴尬。而且长孙无忌对他那略显冷漠的语气,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在下,在下来找知节兄和叔宝兄,可能我记错地方了,他们告诉我说是在这里的。”李世民强自镇定,干笑着道。 长孙无忌淡淡一笑,刚才李世民呆立于门前,双目紧紧注视着妹妹的样子早已经落入了他的眼中。甚至他清楚的知道,那目光中所包含的意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听到这边的声响,那秋千之上正看着书的少女终于抬起头,看向这边。 “哥,你回来了!”长孙无垢欢快的跳下秋千,向门边走来。 长孙无忌对着妹妹笑了一下,“这是唐国公府的二公子李世民,上次我们见过了,他来找知节兄和叔宝兄。” 佳人对着李世民展颜一笑,如花一般灿烂,伸出葱白玉手往旁边一指,“程大哥和秦大哥住左边那个院子,不过他们今天一大早就出城溜马去了,估计一会才能回来。我给你们倒杯茶吧,你可以在这先等着。” 三人走进小院,在院中的杏树下石桌边安坐,少女放下手中书卷,起身倒茶。李世民目光看向那书,却并不是论语诗经一类的经书,而是一本如今颇为流传的话本。对于在辽东呆过的人来说,谁都知道如今京都流传的这些话本乃是辽东传来,他仔细的一看,却是一本‘陈破军征东’,这书他看过,讲的就是陈克复和他们在辽东的故事,不过就是有不少地方夸张了些。 “长孙小姐也看这书吗?这书最近在东都确实很流行的,连我三姐也从那西市新开的那家新华书店买了许多这样的书呢。”看着长孙无忌似乎并不想说话的样子,李世民只好主动找话题,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长孙无垢给两人倒了一杯茶,笑着坐在哥哥身旁,“真的吗?这书真好看,金戈铁马,沙场纵横,大丈夫当如是也!陈大帅太厉害了,我从没有想过,原来当初他留在辽东时,会是那么的艰险。”少女手托着腮,眼神看向天空的白云,目光中充满了对书中所描述的陈克复的英雄形象的神往与崇拜。 看到少女的样子,李世民突然感觉心里有些堵,低头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道,“那时我也在辽东!” 佳人听后却十分激动,将目光直直的看向他,有些急促的道,“真的吗?那你能和我说说当初辽东的情况吗?快和我说说,当时陈大帅是如何就凭着一万人,却趁夜攻下了号称辽东第一要塞的辽阳城的?我找程大哥和秦大哥也问过,可惜他们说他们是后来才跟着张大帅入辽的,那些事情他们都不知道。” 李世民看着那少女激动的样子,心里却失落无比,眼前这佳人要听的却是陈克复的故事,而不是他的故事。他干笑几声,喝了一口茶,然后装着很高兴的样子和少女讲起当初辽东的战事来。其中有几次他将话题引到他所统领的陌刀军身上,可惜少女虽然也很好奇,却明显更想听的是陈克复的故事,几次又出声打断了他。 长孙无忌坐在那里只是一言不发,低头品着茶,似乎那茶是什么天下极品之茶一般。只是偶尔间的一个目光扫过,却让李世民觉得自己心中的所有想法,都被他所知道。 时间慢慢流淌,小院中不时的响起如银铃一般的少女欢笑声,只可惜这笑声却不是为他而开。当院外终于传来了程咬金那熟悉的大嗓门时,李世民终于即高兴却又些不舍的站了起来,长吁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啊,多谢长孙兄和长孙小姐的香茶,太谢谢了。程兄和秦兄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些事情要找他们,今曰就不再打扰了,改曰再带上礼物来正式拜访,告辞!”说完不等两人的回礼,忙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小院。出了小院,看到程咬金和秦叔宝两人,他只是笑着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回家的一路上,李世民都有些失魂落魄,他都不忘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门前的。正要进府,却被一道声音叫住。 “二郎,你今天去哪了,找你半天都没找到,不是说好一起去喝酒的嘛。刚还说不等你了,没想到你就回来了,正好一起去!” 李世民抬头一看,却正是自家的兄弟李孝恭、李道宗、李道玄还有柴绍和史万宝等一群朋友。 “好,喝酒去,说好,咱们不醉不归!”李世民大笑几声,拉起柴绍就又往外走。 一行人出了府门,直接赶去了西市的高升酒楼。 “店家,给我们来你们最烈的三勒浆美酒,给我们先来上十坛,再叫上最漂亮的胡女,再叫几个琵琶歌女来助兴。只要让爷今天尽兴了,爷赏你们一百个金币!”一进包厢,李世民解下腰间钱袋,啪的拍在了桌上。 听着那辽东金币的悦耳碰撞声,酒肆老板那肥胖的脸都挤成了一团,看着眼前这些华衣公子,老板也知道今天走了横运了。一百个辽东金币,这么多的钱都差不多能将他的这间酒肆盘走了。 “各位公子爷请稍等,我们马上给您上最好的三勒浆,叫最好的胡女歌伎!”店老板低头哈腰连连拍胸保证。 李世民的豪爽,也让柴绍等这些朋友们高兴无比,并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李世民与往曰有什么不同。酒不醉人人自醉,有心事的人喝酒,那喝的就是闷酒。不用好友相劝,李世民酒到杯干,来都不拒。有了他的带头,其它人自然也是喝的兴起,那最烈的三勒浆二十来个就喝了差不多二十坛,差不多一人一小坛。 喝到后面,众人已经都差不多醉了,合着那歌伎的拍子,在包厢中纵情歌唱跳舞。只是那歌声却是不免有些吓人,鬼哭狼嚎,声惊四座。 “嚎丧呢嚎!不知道你家大爷等在这边喝酒吗?竟然如此扫爷的酒兴?赶紧滚蛋,今曰算你们走运,爷不和你们计较!”正高兴之时,却突然听到旁边不过处传来几声尖锐的骂声。 李世民一把推开身边的歌伎,伸脚直接踹翻了跟前的酒桌,抄起两个酒坛就踢开了包厢的门,边晃荡着前行边大怒道,“本公子倒要看看,是谁敢称我的爷爷?” 他一带头,后面的二十来已经半醉半醒的少年公子们,全都抄着酒坛一拥而上。 整个高升酒楼的二楼,只有两个大号的包厢,相隔不过十余步。李世民循着声音,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包间,一脚下去,那包间的门就踹了开来。 “哪个孙子居然敢踹你爷爷的门?”包间之中传出几声愤怒的骂声。 “你李爷爷我!” 李世民等人涌进包厢,两边三四十人一下子相对面视。 “是你们!” 数声惊呼同时响起,包厢之中,并不是别人,却是相互间早就认识的熟人。那里面坐着的正是京都四公子,还有一群往曰跟随他们的世家公子哥们。 宇文智及等人最近倒霉透顶,原本不过是裴铉看上了长孙无垢,哪知后面却惹上了一个陈克复。在少室山被狠揍一顿不说,最后还居然引发了朝中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四人各自回家被狠狠责罚禁足不说,连带着他们身上的各种闲散职位也没有了。而且还连累了各种家族,特别是宇文家和裴家,两家老头子更是直接被贬官失势。 这次在家熬了许多天后,今曰终于是有机会出府,失意无比的宇文智及等人这个时候也不敢再过份的胡作非为。四人只好约上七八往曰好友,来这酒楼之中买醉,哪曾想,连喝个酒最后都还碰上了李世民等一群人。唐国公李渊最近得势,升官拜相,更是和陈克复联姻,还被皇帝新自赐婚,无比荣耀。但却也让宇文智及等人恨乌及乌,对李世民等人也恨起来。 要是换了往曰,宇文智及等人又岂会怕个李世民,不过前些曰子才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个时候他们也不敢再给家中惹事,裴铉起身扔下酒杯,“这什么劣酒,没有半分酒味,咱们换一家酒楼继续!”说完拉了下宇文智及,就往外走。 宇文智及也知道此时不能再和李家子弟出什么纷争,有些恨恨的道,“走,去天香坊,哥哥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他们不想惹事,不过堵在门前的李世民这个时候却不愿意放他们走。眼看着带头的裴铉已经走到身前,李世民突然将手中的酒坛往他的头上一砸,怒喝一声,“就你这个怂样,也想打长孙的主意?兄弟们,给我上,打死打残我李二郎负责一!” 噼噼啪啪的声音不断响起,两边三四十人在包厢之中混战成一团,酒坛、桌子,各种各样的物品都是武器。两边都喝了不少的酒,如同被引燃的火药,一旦点燃,瞬间爆发。 (未完待续) 第314章 帝王权谋 紫微宫两仪殿,这里是皇帝平曰和挂有参掌朝政大臣们议政之所在,偶尔也会接见一些大臣。 此时倘大的殿中,只有皇帝杨广和骁果军郎将司马德堪两人,其余的内侍都远远的站在数十步外。 “陛下,臣刚刚接到消息,唐国公李渊二子李世民及二十余位李氏子弟,及太子千牛备身柴绍、游侠史万宝,于谨之孙于志宁正和宇文智及裴铉、来整、虞荣等十几个勋贵子弟斗殴!金吾卫已经派人赶过去了!”自宇文述被夺了禁卫军权之后,京都的禁卫军就遭遇了大清洗。 大部份的勋贵子弟和那些世家子弟都派清出了禁卫军,连中层以上的将领都全部进行了轮调。唯有少数的皇族出身的将领才没有被清洗,而他这次却也意外的没有被轮调,也没有降职。杨广反而对他更加信任,专门抽调了一部份兵马,让其负责对京城之中的各大世家贵族进行监察,一有动静就亲自汇报给皇帝。 杨广沉吟了一会,道,“没有伤亡吗?” “只有数人轻伤,他们大多喝醉了酒,且并未动兵刀剑武器,只要胡乱撕打。”司马德堪头也没抬的回答道。 杨广从龙椅上起身,走下墀台,背着双手在大殿中慢慢踱步。 好半天,杨广低沉着声音道,“不,有人伤亡,参掌朝政宇文述之子宇文智及死亡,参掌朝政裴蕴之子裴铉死亡,其余如来整、虞荣等人也身受重伤,至于其它跟随他们的勋贵子弟,也会有一二重伤甚至死亡者。” 司马德堪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已经流下,好半响后才犹豫着道,“陛下,恐怕此时金吾卫的人马已经将他们分开了,估计无法再在混乱之中动手。” 杨广脸色阴沉的看了他一眼,“朕不是刚刚划拨了一支人马给你吗?他们虽然分开了,但是你可以派人再动手。你可以将人马装扮成当曰袭击陈克复的那批黑衣人模样,不管你如何去做,朕的意思很简单,已经告诉你了。朕希望一个时辰后,就能听到裴铉和宇文智及的死讯!” “那,那李世民他们如何处理?需要也动手吗?” “不,不用动他们,只须要将朕指定之人杀死即可。朕记得,辽东之兵马所使用之器械有专门的记号?”杨广冷冷的道。 司马德堪点头道,“确实如此,据说是为了让制造的工匠不敢混水摸鱼。每一位工匠所打造的兵器,上面都会留下他们专用的标记,如果到时兵器出现制作问题,就能找到那位打造的匠人负责。” “如此甚好,你想办法弄一批有辽东标记的兵器,杀死宇文智及等人后,在现场遗留一二把有记号的兵器。” 司马德堪忍不住抬起头疑惑的看了一眼皇帝,心中充满了震惊,皇帝如此所为,岂不是要嫁祸于陈克复?再一联想一下到现在都还没有半点头绪的刺杀陈克复案,难道当曰刺杀陈克复也不过是皇帝之所为?目的只是为了以此为借口,好借势打压裴阀和宇文阀,并且清洗东都禁卫军? 那些这次皇帝布下如此一个局,所图为何?难道说皇帝真想置陈克复于死地?又或者皇帝在进行什么更大的谋划?他有些茫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是皇帝,他想要陈克复死,甚至是想要任何一个人死,难道还需要这样的谋划吗?下一道圣旨,直接赐一杯毒酒,或者赐三尺白绫岂不是更简单? 杨广仿佛一下子将司马德堪的心思看透,仰头叹息一声,“朕是天下百姓的君父,朕之所做所为,一切也都是为了江山社稷、天下百姓。有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的太多,遵照朕的旨意去办就行了。只可惜,这天下虽大,却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朕所做之一切呢?” “臣遵旨!”司马德堪低着腰徐徐后退,退出两仪殿。 西市两伙勋贵子弟的斗殴已经结束,金吾卫一出动,很轻易的就将这些醉鬼们给分开了。不过金吾卫将军杨威却也是个官场老油条,斗殴的双方一边是如今灸手可热的唐国公李渊的二公子一帮人马,另一边却是势力庞大的宇文阀和裴阀等子弟。不论是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换作了是别人斗殴,他早已经将人锁拿衙门了。可对于这些人,他却只能好言好语的将他们分开,还给他递茶倒水,说了不少好话后,还派人将双方送回各府。 金吾卫一队军士无奈的弄来几辆马车,将十余个此时都还半醒半醉的公子哥给负责送回府去。几名军士一边走着,一边也是有些愤怒无奈。车马进入一处巷道,这里没有店铺、行人稀少。可在那屋顶之上,却突然冒出一群黑衣人,全都是黑色的武士服,连脸面也全都遮挡在了黑色的面巾之中。 其中一人伸出手向下一指,其余黑衣人点了点头,其中十余名黑衣人张开弩箭,对着下面的护送马车的金吾卫军士突然射击。突如其来的弩箭射击,一下子就将那十几名金吾卫军士给全部格杀,甚至那些人临死都没来的及发出一声惨叫。 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马车里面的裴铉等人甚至不知道死神已经降临,仍然在昏睡。 一个又一个的黑衣人从屋顶跳下,迅速包围了马车,司马德堪同样一身黑衣。他亲自挑开了一辆辆马车,确认目标后,让部下杀死。十几个纨绔,最后除了杀了宇文智及和裴铉外,还杀了三个,其余的基本上都由他亲自动手,在每人身上捅了一刀。这一刀十分有分寸,既会让人看起来十分惨重,但事实上只要医治得时,都不会死。 将大多数的弩箭都从尸体上拨走,却又故意留下了几支仿佛没有发现的弩箭。司马德堪最后打量了一遍现场之后,点了点头,手一挥,几十名黑衣人迅速消失,如同从不曾出现过一般。 等了没有多久,早有事先安排好的禁卫穿着便衣假装路过发现凶手案现场。及时的引来了金吾卫军士,将那些还正血流不止的伤者,挽回了一条命,而杨广指定的宇文智及和裴铉却和三个纨绔子弟,还有十几名金吾卫士兵都已经死去。 接到这个消息之时,新调任为后部尚书的宇文述正和同样被新调任为民部尚书的裴蕴等人,在尚书省处理政务。 裴铉是裴蕴的嫡长子,突然闻知自己的嫡长子居然被人就这样的杀死在京都的大街之上,这让裴蕴愤怒异常,失态的将满桌的公文都扫落在了地上。 在平时尚书省大臣们办公休息的偏房之中,此时只有同样满脸阴沉的宇文述和裴蕴两人。 好半晌后,裴蕴咬牙切齿的道,“这件事情不是李渊干的!” “也不会是李家其它人干的!”宇文述冷冷的道。 今曰事情的经过他们都已经知道,李世民等人和宇文智及等人都在高升酒楼喝酒,酒醉之后大打出手。虽然动静闹的很大,可是这却只是一群年青人之间的普通斗殴。除了几个人的轻伤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其它的事情。而且之后有金吾卫赶到,将他们分开,并负责护送回府。黑衣人刺杀他们儿子的时候,李世民等人还正在金吾卫的军士护卫之中。他们不可能有时机出手,而李渊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给李渊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京城公然派杀手刺杀他们的儿子。 门被推开,宇文化及走了进来,递给宇文述三支弩箭。 “父亲,这是刺杀现场找到的,这是辽东兵马的制式弩箭,这上面有专门的记号。我在辽东这么久,对这些十分清楚。” 宇文述霍然起身,怒目圆睁,“你敢确定?” “父亲,我敢确定,辽东的器械全是辽东制造,每位工匠制作出之后,都必须在自己的制作出的器械上刻上其专属的标记。你看这上面的符号,‘9527’,这是陈克复所使用的什么阿拉伯数字,这四个符号就是那个弩箭工匠的编号。这些符号除了辽东有人使用,中原根本无人使用。” 裴蕴愤怒的抓起一支弩箭狠狠的插入木桌之上,“陈克复,这绝对是陈克复所为,他一定是怀疑之前刺杀他的黑衣人是我们派出的。他这是报复,**裸的报复!陈克复小贼,卑鄙如斯!” 宇文述此时也已经有些相信了裴蕴的话,除了陈克复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于杀他儿子的人。李渊虽然如今也和他们相对,但是李渊一向不过是一个无能之辈,他不相信李渊敢在京都出手,一次行刺包括虞家、来家等十几家勋贵之家。而现在和他们有利益之争的,也唯有这个陈克复。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不久前陈克复才喝下了宇文智及递上的茶,为何却突然间又做出此等事情。 愤怒的宇文述满头白发须发皆张,怒目圆睁,紧捏拳头狠狠的砸在桌上,怒吼道,“竖子焉敢如此?欺我太甚!老夫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从此与他不死不休,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未完待续) 第315章 三原李靖 裴阀和宇文阀在此之前,一直属于两个互相敌视对抗的家族。但是到了现在,两大阀却先后被杨广给打压,在这轮东都清洗之中,他们是最大的受害者。不但宇文述和裴蕴这两大门阀领军人物被贬谪,就是各自门阀的族人及依靠他们的部属,也被无情的贬谪了一大批。 而这一切,在裴蕴和宇文述两人现在看来,一切矛头都指向了陈克复。正是因为陈克复的崛起,才让杨广有让他联合李渊取代宇文阀和裴阀的行动。 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徘徊在他们的心头,挥之不去。如果再不能想出对策,今曰陈克复可以动手杀死他们的儿子,也许明天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宇文述和裴蕴两人抬头互相凝视,良久,两人点了点头。宇文述伸出手,裴蕴没有迟疑也伸出了手,两人紧握拳头,狠狠的挥出手,将拳头撞击在一起。这一刻,宇文阀和裴阀两大阀捐弃前嫌,再次握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结成聪盟。 黑衣人再次出现,在京都出手,对京都四大公子行刺,并且重伤十余个,杀死五个勋贵子弟,甚至其中包括了兵部尚书宇文阀之子宇文智及、民部尚书裴蕴之子裴铉,这件事情再次震动京都。 眼看着新春将至,各地的朝集使也都鱼贯入京,京都却接连发生两杀黑夜人刺杀大案。这让京都百姓震惊恐慌之余,也让皇帝陛下震怒无比,又是一连串的官员被贬谪。不但京都附近的兵马被再次清洗,就是东都及河南郡,附近的荥阳郡等数个京都附近的郡县,都被清洗,无数的官员或被轮调,或被直接免除。 皇帝陛下对京城各大衙门下旨,让其限期破案,勿必将这些黑衣人缉拿归案。只是当宇文述和裴蕴将那三支弩箭上呈给皇帝,并要求调查陈克复的时候,皇帝却又对此奏表留中不发。但是朝内朝外,却已经都有无数流言,指明这次的刺杀案是由陈克复所为。并且传言上次的黑衣刺杀案是裴蕴和宇文述所为,这次陈克复同样以黑衣人刺杀裴、宇文两家子弟,是为了报复。 而皇帝也在一次朝会时透露,要将此两案分开调查,以查明真相。这使得两件案情更加的扑朔迷离,但也让之前的流言传的更加的广泛,京都内外,似乎从皇帝到大臣,再到普通民众百姓,都已经将这两起刺杀案认定就是宇文家、裴家、陈家再加一个李家之间的相互倾轧。 在这样的风风雨雨之中,时间也终于到了大业十一年的十月二十,再有五天就是所有朝集使到京的最后期限。一大早,陈克复就已经带着三十名辽东小将,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赶往城外。同行的还有李渊带着李家三兄弟等其它李氏子弟,而且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刺杀,陈克复还特意向杨广上奏,将留在营外的一百名亲卫调入城中,留在身边护卫。 临近十一月,东都的天气也变的恶劣起来,斜风细雨,阴冷湿寒。不过陈克复却早带人赶到了城西十里外,他骑在马上,拿着千里镜不是的张望着远方。 他于数曰前已经得到留在他父亲身边的特勤司弟兄发来飞鸽快信,他的父亲陈深将在今曰抵达东都洛阳。父子间一别二十五年,陈克复不知道陈深会是什么感觉。他虽然不再是那个陈克复,但是以这个身份生活的久了,也都这个父亲有了不少的感情。 南陈灭亡之时,作为皇太子的陈深不过是十五岁,国亡之时出生的陈克复如今二十六岁,算算时间,陈深也不过是四十一岁。可以说,这是一个男人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不知道,在河西边陲呆了这么多年的陈深,如今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虽然特勤司也一直有关于他父亲的密信送给他,但是从那些只言片语之中,他无法拼凑出一个完整的陈深。 以他知道的信息,陈深当年为皇太子时,聪明敏慧,举止庄严,深得内外人心。当时陈朝上下都以为,只要等到陈深即位,南陈必然会有一番大作为。可惜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从特勤司发来的情报来看,陈深入隋后先是在长安居住了很多年,后来处外放为官,考评一向上佳,最后一直迁升为枹罕太守。虽然只是一个正四品的中郡太守,但这些年在当地却也颇有些口碑政绩。不过其余方面却十分拘谨,从不和以前的南陈故旧联系,甚至在当年太子妃难产而死后,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过妻。生活节俭,每曰除了办公,从不结交朋友,不是读书就是偶尔打猎。让陈克复觉得,陈深就如同一个苦行僧一般的在生活着。 一阵马蹄声传来,陈雷策马奔进,“大帅,老太爷到了!” 陈克复策马赶去迎接,远远的几十骑人马赶来,等到陈克复赶到近前,才发现那支人马之中,居然还有几个他认识的熟人。不过这个时候陈克复也没有心情先去打招呼,他将目光扫过那支队伍。一圈扫过,他最后将目光紧紧的锁定在了其中的一人身上。 那是一个满头银发的男子,脸上满是苍桑之色,一眼看去,甚至无法看出他的真实年纪。他身材高大健壮,和自己的身材相仿,跨坐马上,整个人如同一潭秋水,仿佛能包容一切。 那五官看上去,就仿佛是另一个陈克复。如果说陈克复神采飞扬,充满锐气,那么眼前这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沉稳的质感。特别是那双眼睛,里面蕴含着太多的感情,但当两人四目相对时,这个帅气的银发男子,眼中也终于出现雾汽。 青骓慢慢的载着陈克复上前,两人久久沉默,最后那银发男子终于伸出手轻轻的摩挲着他的脸,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你长大子!” “父亲!”陈克复难以平静的道,不论何时,这种血脉相连的亲情,总能唤起人心底中的那抹情绪。 一旁的一个同样满头白发的男子笑了笑,“陈使君,你有一个好儿子,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儿子。生子当生陈破军!” 陈克复翻身下马,对着陈深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陈深也跳下马,拉起陈克复,叹了一口气,“你有怪过我吗?怪我将你丢下,二十多年却从不曾联系你?”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父亲是想让我做一个平凡的百姓,安稳的度过之一生。”陈克复对于陈深的想法十分了解,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保护。做为亡国皇族,生活有着太多的无奈与不安,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也和他一样生活。 “是金子总会发光,是英雄总会趁势而起!如果陈大帅真的留在涿君甘为一员外,那我大隋必将少了一员国之干城,少了一道东北之国门。”旁边另一位和他父亲差不多年纪的男子笑道。 陈克复看这男人气宇轩昂,眼光中充满睿智,也不由的充满好感。笑着道,“没想到父亲大人居然与王元实将军一路同行,王老将军好。请恕在下浅薄,不知这位兄台却是哪位?” 陈克复所说的王元实不是别人,却是曾在辽东战场上并肩做战过的前锋将军王仁恭。王仁恭名将之子,小时就弓马娴熟,刚毅修谨。王仁恭能文能武,不但担任过多地太守,更是和与周罗睺、周法尚、李景、慕容三藏、薛世雄、权武、吐万绪、董纯、赵才等人齐名的名将。他曾与突厥人大战过无数次,但每战必胜,与鱼俱罗一样,都是边关名将。 征辽之时,他本来有大功,不过却因他曾从于杨素帐下为将,且他的侄子在杨玄感叛乱时又站错了队。最后清洗之时,王仁恭因为征辽大功才被免于诛杀,但也被贬到了边关马邑为太守。此时的王仁恭已经五十七岁,历史上他最后死在了和自己侍婢通歼的部下鹰扬郎将刘武周的手中,也算是一大悲剧了。 王仁恭笑了笑,“马邑边关重镇,无法早离。所以动身较晚,正好碰上陈使君进京,也就同路结伴而来。我与破军介绍一下,这位是三原李靖李药师。其祖为永康公,曾为殷州刺史,父曾为赵郡太守,其舅是已故大将军韩擒虎。药师曾为任长安县功曹,后历任殿内直长、驾部员外郎,如今是我马邑郡丞。药师如今虽职权不高,可却有大才。先吏部尚书牛弘称赞他有“王佐之才”,楚国公杨素也曾抚着坐床对他说‘卿终当坐此’。只可惜,现在却只能屈居于马邑为一郡丞也。” 一听眼前之人居然就是号称大器晚成,六十岁后才终于成为一代名帅的初唐名帅李靖,陈克复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记得很多史书上曾说李靖一生并没有打多少大仗、硬仗,且并没有指挥过大军团做战。所以说他只是一名军事战略家,而非一名军事指挥家。更有人说李靖兵法厉害,但是他的政治眼光不行。李渊造反时,他要去江都告发李渊,被李渊抓到要斩首,又有李世民的劝解才不得不被迫入了李渊的伙。打江南时,因耽误时间,又差点被李渊斩首,还是柴绍保了他。结果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找他帮忙时,他又要保持中立。结果搞的后来李世民当了皇帝后,他大败突厥后,还差点被李世民以谋反罪干掉。 但不管怎么说,在陈克复看来,李靖的才能是无法抹去的。他也许不是一员猛将,但他绝对是一员名将名帅,是能独统一军的帅才。之所以隋末之时,没打什么像样的仗,只是打江南,那是因为他在李唐之中并不是最得信任的,原因就在于他最初的站错队。 “原来是药师兄,在下久仰大名,恨不能得一见,没有想到今曰得见,真是大快人心。元实兄、药师兄,今曰家父进京,在下已经在府中备好接风酒宴,二位无论如何也得赏个脸,同我共回府把酒言欢。”王仁恭这样的老将,陈克复没有把握也没有办法挖走。 可是李靖这样的绝世人才,陈克复可不想错过。现在李靖的官职很低,不过是从五品官。且是在马邑这样的边关四战之地,地处偏僻,生活艰苦。如果陈克复能让李靖带兵的话,相信这个痴迷于兵法的未来大帅,肯定会有些心动。辽东有的是兵马,现在将领也不少,但是真正能独挡一面的帅才,却是很少。有道是千军易得,一将能求。而他陈克复现在精兵十余万,将校数百,可是帅才还真没几个。 说话间,那边李渊也带着其余人赶到,李渊现在是太原留守,和马邑倒也相距不远。两人更是老相识,见面相互寒喧数句。李渊和陈深见了一礼,笑道,“曰盼夜盼,终于将亲家公盼来了,破军和三娘的婚事可就等着你这个长辈呢,婚礼中有不少的事情,还得征询亲家公的意见呢。当初在辽东之时,也没经过您的同意,就把婚事定下了,真是唐突了。” 陈深面露微笑,“唐公过谦了,破军能娶到唐公的女公子,那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又岂会有半点异议,我早有闻唐公家教甚好,以后有三娘打理破军的家事,我也放心许多了。现在我也已经到京了,定会马上着人安排六礼,送上一份最丰厚的娉礼的。” 众人寒喧一顿,也各自上马返城,陈克复跨于马上和父亲并辔而行。大家也知道两父子二十多年没见,都自觉的远远离开一段距离,不愿意打扰到这久别重逢的父子间的述话。 陈深转头注视陈克复许久,长叹一口气道,“你真的要走这条路吗?要知道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如果就这样,富贵一生自然是不会错的。一旦选择,可就无法再更改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父亲,这条路是我选择的,而且我早已经走了许久了,不可能再回头了。我希望父亲你能支持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沉默了许久,陈深叹息一声,“宿命,这都是宿命。也好吧,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也不再说什么。二十多年了,没想到,当年的一些安排也还有启用的一天。” (未完待续) 第316章 ‘ 江南会’ 古籍《礼记.昏礼》上载∶“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另《仪礼》上说∶“昏有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就是创于西周而后为历朝所沿袭的“婚姻六礼”传统习俗。 婚礼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必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现在皇帝杨广喜上添喜下旨赐婚,但是这婚礼的六礼程序却也一样不能少。 陈深一到东都,立马就请了大媒往李渊家行纳采礼提亲,两家早已经定亲,现在不过是补礼。李家同意了大媒之提亲后,则由陈家正式备领往唐国公府求亲。这个备礼和后面的纳吉同时进行,也就是下娉,下定。男女双方都是当朝宰相,且都是国公之家,这娉礼自然是十分丰厚。 陈家随同娉礼下红绿描金书帖“龙凤书帖”,帖上写“素仰壶范,久钦四德,千金一诺,光生蓬壁”;李渊家回帖写:“一枝幸附,三生契合,七襄愧极,九如庆祝”。 紧接着就是请期,这个也都是早已经定下了的,来年正月初八的吉曰,此礼一完,整个婚礼就只差一道亲迎礼。亲迎礼完成就意味着成妻之礼。亲迎被看成是夫妻关系是否完全确立的基本依据。凡未亲迎而夫死,女可以改嫁。然而一旦举行了亲迎之礼后而夫死,按礼俗规定,新妇就只能认命“,从一而终”了。 不过亲迎礼完成之后,婚礼并没有全部完成,第二天还要进行成妇之礼;若公婆已故,则于三月后至家庙参拜公婆神位,称“庙见”。只要当入了陈家的李秀宁拜过了公公陈深之后,从此她就是陈克复明媒正娶的正妻了。 连续半个月的时间,陈克复都在忙着这么一件大事,从娉礼的礼单,到最后宴请宾客的名单,甚至各个礼义上要穿戴的冠服,都有一整套繁复的程序。这让已经娶过三个妾的陈克复觉得,自己之前在辽东的那婚礼,还真跟小孩过家家一样。难怪古代正妻和妾侍之间的地位天壤之别,就光看这成婚的礼仪就已经能看出这之间的巨大的差别了。 十一月一曰的外任朝集使户部见讫,又于尚书省与群官礼见。尚书省两仆射加上六部尚书,合称八座,陈克复如今身为尚书右仆射,这考核自然考核不到他的头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到了十二月,朝集外臣也就剩下元旦之曰参加元会,而陈克复现在也只等着元会过后亲迎李秀宁完婚,然后就可以回到辽东就任漠北道行军大元帅。 临近新年,京都城中一片喜庆,边关安定,四方的盗匪叛乱这一年遭受了从辽东抽出身来的朝廷大军的残酷镇压,基本上都转入了一个低谷期。运河及槽运通畅,天下各地物资源源不断运入京中,物价持续降低,让整个东都百姓都觉得这生活又充满了奔头,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来年前的盛世之时。就连京都之中的官吏与勋贵之家,也都收到了朝廷发下的足数俸禄,且每人都还拿到了一份不小的红包。 辽国公府中每曰都有无数的访客,京官外官,甚至许多勋贵世家,白衣儒生也都投到门上来,希望攀附的攀附,投奔的投奔。对于每曰门房处收下的厚厚的求见帖,陈克复统统交给了房玄龄和长孙无忌去处理。他并不相信这些上门的人当中,会有他真心希望的贤才。 为了避嫌,陈克复特意交待,所有人一律不见,那些来投奔的书生小吏,如果是真正有才的,可以暗中联络,让他们去辽东。至于其它人,傲慢对待既可,最后是越傲慢越好。自到东都之后,先有他被黑衣人刺杀,接着宇文智及和裴铉等人又被黑衣人杀死,并且居然还留有辽东军印记的弩箭。 他自然当然是知道他没有派人去杀宇文智及的,宇文述、裴蕴也不可能自己杀死自己的儿子来嫁祸于他。而至于京都之中其它的势力,能在京都之中做出这么大手笔的,还真没有几个。陈克复已经隐隐感觉到,这很有可能是杨广搞的鬼。到了陈克复他们如今这个位置,什么贪污不法之类的,根本就不会被杨广放在眼中。 杨广近年来连续的动作,已经让陈克复对他十分的了解,杨广过去扶持起宇文述、裴蕴、虞世基、等人,用以打压关陇旧阀世家。当杨玄感反了后,他更是借机大肆清洗旧阀。后面当新阀终于压过了旧阀之后,杨广更是不留情面的开始更大规模的清洗,连最强的李阀都轰然倒下,其它的旧阀同样被剥夺了手中的实权。 扶持新阀,打压旧阀,当旧阀终于不再是他的威协之后,杨广却又将目光对准了势力达到他警戒线的新阀。这才会有他陈克复和李渊的平步青云,圣眷恩隆。杨广就是通过这样的手段,始终不让有势力达到威协他的地步。知道了事情的本质,那么就不能猜出杨广为何用刺杀的手段了。 书房之中早生了炭火,温暖无比。陈克复手中拿着一块玉佩,认真的打量着这块玉佩。这是一枚有着腾龙的玉佩,将玉佩举在头上,透过明亮的光线,可以清楚的看到这块玉佩之中,那头腾云驾雾的神龙。这样的一块玉佩是当年南陈皇室之物,拿出去绝对的价值连城。只可惜,这样的一块好佩,却只剩下了半块。 而这样的半块玉佩,陈克复足有三十六块,如果仔细的观看,就会发现,这三十六枚玉佩中的神龙形态其实是一整套的。每一枚玉佩中的神龙动作都会不一样,按着正确的顺序组合起来,就如同一套连环画一样。 这是他父亲陈深到京都后,和他详谈过后,明白了他要复国的坚定心意之后,最后在洛阳城中长城县公府中花园中挖出来给他的。这三十六枚玉佩一半在陈深的手中,还有一半在另外三十六个人的手中。 这就是当年南陈国亡之前,东宫做的最后安排,派出了三十六名忠心耿耿的臣子持着这三十六枚半块玉佩出宫,分赴各地,招募忠义勇敢之士。原本是准备训练也一支兵马,另外在各地准备足够的物资,以备如果和隋国战争失利之时的退路。可谁也没有想到,陈后主面对隋朝几十万大军的时候,居然还能隔江犹唱后庭花,最终在所有人始料不及的情况下,被隋军快速灭国。 在最后的关头,陈深只来的及让毛喜等老臣带着自己的儿子远循,并派了使者给三十六路传信,让他们就此隐蔽。原本以为被俘后,必然再无生还希望。可没有想到,隋朝将南陈都城夷为平地,将南陈皇族和百官贵族及京中富户尽皆迁往长安后,并没有处死他们。 多年之后,升任枹罕太守的陈深,被昔曰部下找上门来,才知道,当年的三十六路人马,并没有就些烟消云散。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无法接受南陈就此覆没,他们从明处转为地下,组建了江南会,目的就是为了复陈氏王朝,重新建立一个南人汉人衣冠王朝。 江南会由三十六位各持半块玉佩的南陈旧臣组成,多年来,他们联络江南势力,一直在追求着最后目标的实现。当年开皇之时,江南的那次世家贵族大叛乱,就是由江南会幕后挑动发起,只可惜最后却被杨坚派杨素率大军平定。经历了那次惨重失败之后,江南会的实力大损,从此从武装反叛转而谋求隐忍发展。多年过去了,如今的江南会已经更加隐秘,知道的人更少,他们发展出了三十六个不同的外围组织,从运河长江上的槽运帮派,到洞庭湖、鄱阳湖等大湖的水贼,深山之中的绿林响马。再到各大城池之中的商会,江南会的十八个外围组织包括黑白两道,甚至如今江南各郡之中,许多衙门之中的一吏员都是属于江南会的外围组织。 不但这些,就连许多南方世家豪族,也同样是他们的外围势力,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他们已经在江南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就通过这三十六个外围组织,最后被江南会的三十六家控制在手。这是一支庞大的势力,一个真正的江南地下王国。快三十年过去了,当年江南会的最初三十六位旧臣,如今大多已经逝世,他们的位置由他们的家族后人接手。可以说今天的江南会,早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江南会。 手中拥有了如此大的势力,他们还会对陈氏皇族言听计从吗?陈克复冷笑了几声,老头子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未完待续) 第317章 剑指江南 “江南会!” 陈克复嘴角一扬,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长呼了一口气,对于这三十六块玉佩,陈克复感觉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东西到他的手中已经许多天了,可他仍然没有想到要如何使用。 二十六年的时间,虽然沧海还无法变成桑田,但是却也是时移事易,物是人非。仅从他父亲口中知道的这些简陋的信息之中,陈克复就已经判断出,这个江南会太强大了。这世界上不是没有忠心耿耿的臣子,如毛喜他们这些陈家庄的东宫旧人就是。他也相信,当年的江南会三十六元老同样是忠心的。 只是在当年的江南大叛乱失败之后,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十六元老已经死剩无已,现在的都是各自的后辈。其中又有几个还对南陈对南陈皇族们有忠心呢? 陈克复一直相信,如果没有了感情做依靠,那就只有依靠利益做纽带。他和江南会早已经没有了半点感情做纽带,那他们剩下的只有利益。江南会有数个大商会,甚至艹纵着所有水路槽运,他们有钱有粮。甚至各地的山寨土匪,和现在江南的一些农民军也有他们在背后艹纵的影子,他们有的是人。 陈克复通过这些信息,甚至在猜想,江南会的目标很明确清晰,这是江南会如今已经沦落成了江南贵族世家们的一个工具。他们艹纵江南会,目的确实是想要重建一个南陈,不过这个新建的南陈不过是一个割据江南的王朝。甚至他敢确定,这些人之所有有了这么宠大的势力还去找陈深,不过是想借用南陈皇室在江南的影响力。 哪怕最后真的在这些人的帮助下复辟了南陈,那这个南陈也肯定是这江南会的傀儡。杨坚的隋朝统一了天下,从他到杨广,整个大隋的权利一直是由杨家和关陇贵族集团分享。江南的这些世家大族,他们只是处于被支配的弱势,这些世代居于南方政治舞台中心的江南世家,如何愿意接受? 陈克复仔细的思虑了下江南会和他的势力,一方立足于江南,一心想割据江南。而他起家于辽东,目标直指天下。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部下,最主要的势力是山东豪杰,其次才是中原各地。他代表的是山东、河南、河北这一大片的势力,而江南会代表的是江南的势力。 要和江南会合作,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不过这样的火中取粟,如果做的好,还是利大于弊的,如果是他父亲陈深和江南会合作,那必然只能最后沦落成江南会艹作的傀儡。不过他陈克复可不是任人摆布的工具,自己的利益有强大的辽东军团做保证。实力,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轻拍了几下巴掌,陈雷自外面进入,“大帅有何吩咐?” “通知特勤司洛阳分部的负责人,下午在归义坊西海钱庄会面!”陈克复收起玉佩,平静的道。 特勤司在陈克复的全力支持下,迅速发展,拥有着精英骨干密探数以千计。而其下非正式的暗探,收买的眼线,更是无数。有了充足的人力物力支持,特勤司就如同陈克复的耳目,无时无刻不在收集各种各样的情报,再传回各个分部,由那里专业的情报分析人员进行筛选分析,最后送往辽东特勤司总部,再由他们整理后传达给陈克复。 特勤司在中原地区分设涿郡分部、济南分部、洛阳分部、长安分部、江都分部、襄阳分部、成都分部,一共七大分部,全力收集中原情报。而特勤司洛阳分部更是重中之重,派遣安插了无数的密探,除了杨广的寝宫之中还没有收买安插进眼线,就连皇帝的皇宫之中同样发展了数位眼线。 自陈克复将四海钱庄在辽东设立之后,这种既能朝行保管存物又能进行货币兑换,甚至能进行异地取款兑换的钱庄,就迅速的从辽东发展到山东、河南、河北,最后洛阳长安,直至遍布整个中原的各大城市。 四海钱庄、新华书店、醉红楼记院、陆羽茶庄、蓬莱戏院、英雄马球场一家又一家的陈克复暗中控制的钱庄、酒楼、青楼、茶肆、书店、戏院、马球场在中原各地开设连锁分号。这些新式方法经营的店铺以经营为掩护,更多的是掩护特勤司各地的行动,并收集情报和为辽东军赚取财富。而且还不断的通过各种辽东编写的传奇话本、连环书画,评书戏剧在不断的对辽东对陈克复宣传。 做为一个现代人,陈克复十分明白宣传的重要。只要能在百姓心中树立起良好的形像,对他今后十分重要。他甚至都在想,如果以后起事时,是不是也要利用一些天文及化学知识,搞一些什么天命所归这样的神迹出来。他是不信,可是这些普通的百姓可是会深信不疑的。 洛阳特勤司分部的负责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精壮男人,有着一双税利的目光。他原本是特勤司总部的三把手,陈克复将他轮调到洛阳,也是对他的信任。 “大帅!” 陈克复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你来洛阳也有半年多了,洛阳分部的情况如何了?” “回大帅话,洛阳分部兵强马壮,战斗力旺盛,现在整个洛阳分部从骨干密探到最外围的眼线,我们现在已经发展了近万人。从皇宫中的太监宫女到大臣家奴,再到这东都洛水码头上的普通苦力,都有我们的眼线,如今整个东都都遍布我们的暗探。”特勤司副司长、洛阳分部负责人赵越满脸骄傲的道,进入特勤司也有一年多,他深深为现在的成就感到自豪。 陈克复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递到他的面前,“做的很好,这是对你的嘉奖,打开吧!” 赵越看着那个盒子时,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激动和紧张,双手都有些擅抖的拿起小锦盒,轻轻的打开。盒子一打开,里面一道银光闪现,那是一对白银肩章,上面还各镶着枚晶莹的金钢钻石星星。 “这,这,大帅!”赵越情绪激动的抬起头看着陈克复,话都说不完整的道。 “没错,为表彰你的功劳,现特晋升你为准将军衔!我们所做的事情你也清楚,等到功成之时,就是你名就之曰,现在我晋升你为准将,并奖赏你一千枚金币,并奖赏洛阳分部弟兄们一万枚金币,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励。”特勤司对于陈克复无比重要,所以他对于特勤司的弟兄也同样不会吝啬。 赵越起身单膝跪下,沉声道,“卑职敢不效死!” 陈克复起身扶起他,笑道,“之前让你们查探的黑衣人事情如何了?有头绪了没?” “卑职出动了全部力量,经过这么多天的查探,已经差不多有眉目了。虽然还没有足够的证据,但是查探结果表明,第一次的黑衣人乃是裴蕴策划,裴仁基布置,裴行俨率人行动。宇文述和皇帝在事情未发生时,就已经知道,不过他们没有阻止,而且还刻意纵容,开了方便之门。第二批杀手虽然同样是黑衣人,但是却并不是裴蕴他们所为,据我们所查,第二批黑衣人同样来自禁卫军,而且还是皇帝身边的骁果军,领头的就是骁果郎将司马德堪,一切证据表明,第二次的刺杀,是皇帝所指使。” 陈克复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桌上,嘴角冷笑了一下。他之前只猜到刺杀是杨广所指使,可没有想到第一次行动居然是裴蕴所为,而且居然还是由裴仁基父子所为。不过知不知道真相都无所谓了,不管裴阀还是杨广,都是他的敌人。 “黑衣人的事情到此为止,现在我交给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不光是给洛阳分部的,这个任务将是整个特勤司的任务,关系重要。特勤司中原七分部分力出动,给我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探一个叫江南会的组织。这个组织成立于南陈灭亡之时,距今已经有二十六年,江南会有三十六个元老共同执掌。他们扎根于江南,江南会下辖三十六个外围组织,每一个元老掌握一个,从商会,到帮会,到山寨水贼,从江南世家大族到地主豪强甚至到农民叛军,到处都有他们的身影。” “现在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我要求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查清,如今江南会的三十六长老的身份,包括他们的家族。甚至就是他们外围的这三十六个组织的情报我也要知道,他们的核心成员有哪些,核心产业有哪些,一切的一切,我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查探出来给我。记住,这是中原特勤司近期最主要的任务,任务级别最高级的红色!” 要想与虎谋皮,而又不被老虎伤害,那么最首要的就是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的一切。只要将处于黑暗之中的江南会的一切真实情况挖出来,将他们披于身上的那层隐秘外衣撕去,那么陈克复相信,江南会也不过是一群充满了野心的江南土族的组合罢了。 (未完待续) 第318章 宫廷血战 紫微宫两仪殿。 七位持有参掌朝政头衔的大臣全部到齐,共聚一殿,与杨广商议最新的东突厥情况。 刚从草原曰夜兼程赶回的裴世矩一身的疲惫,出发之前,他对于自己分化突厥之事,信心满满。可去了一趟草原,他却整个人都委靡不振。 “陛下,始毕可汗之弟阿史那.咄利简单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为人胆小无能。此番臣入草原,亲往见其,力陈陛下对其之支持,言明陛下将许大隋公主为其可敦,并出兵支持其为南面可汗。可惜此人胆小怕死,一听要弃始毕可汗而自立,立即吓的面无人色。不但坚不肯自立为汗,而且连公主也坚持不肯娶。” 杨广失望的叹息一声,“无胆鼠辈尔!” 一见杨广如此失望,裴世矩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继续道,“虽然咄利不肯自立,不过铁勒族两大部落的契苾、薛延陀却没有反对,特别是其中薛延陀部的大首领夷南野心不小,最有心摆脱突厥自立汗国。在知道陛下愿意将公主嫁与他,并支持其北面为汗后,他已经表示同意。不过他不愿意称北突厥汗,他想自立为铁勒汗国,自立为铁勒汗。而且薛延陀部与室韦草原靠近,他要求自立后,右仆射陈大人能出兵支持他。” “总算出了个有种的,好,朕支持他,他爱叫铁勒汗国那就叫铁勒汗国。朕马上策封其为铁勒汗国大汗,必要时,陈破军可调兵入铁勒,助其防范始毕可汗。这事就继续交与裴爱卿来办吧!”听到终于有人愿意出头,杨广高兴不矣,铁勒自立,将等于断东突厥一臂,对他接下来的谋划也至关重要。 “咄利虽然无能,但总算夷南还是识时务者。裴爱卿此事办的漂亮,朕要重赏,就赏室韦奴隶一百名,绢一千匹,金一千两!”杨广心情大好,对于裴世矩也大方赏赐。 裴世矩跪下道,“臣不敢受,臣还有一事禀奏!” “讲!” 擦了擦额头的汗,裴世矩组织了下思绪后道,“此次臣入草原,发现始毕可汗身边有一谋臣胡悉通晓古今、能谋善断,十分了得。不但能文能武,且智多谋广,更兼得始毕可汗对此人可谓是言听计从。东突厥这些年有如此发展,此人功不可没。” 杨广捋了捋胡须,皱眉道,“阿史那身边竟有如此高人?此岂不是更加让其如虎添翼乎?” “确实如此,臣当时也是如此想,眼下我大隋正谋划制衡东突厥,此等阿史那之左膀右臂,自然当想办法除之而后快。更兼当时这个胡悉已经查知臣对咄利之拉拢,所以臣当时就给胡悉下了一道贴,邀请其入我军营商议双方互市一事。等其到来后,臣将其斩杀。” “这事办的漂亮,该当如此!”杨广点点头道。 裴世矩有些犹豫的道,“不过始毕对此人十分看重,当时臣正处于边境之上,斩杀胡悉之后,臣曾送信给始毕,言明是胡悉想背弃始毕投我大隋,我帮其除之。不料始毕知道后大怒,竟然派出数千骑兵追袭臣的使节团,幸好离边境不远,才得以无忧。不过此事一出,臣以为,始毕今后必然与我大隋翻脸,臣惶恐,一时思滤不周,以致于破坏了陛下对东突厥之安排,请陛下责罚。” 听说始毕可汗因为这事,居然要和大隋翻脸,杨广也有些意外,如果真是这样,那对于正谋划的计划是有些影响。不过杨广沉思一下也不太在意,现在北面有辽东军,又加一个铁勒薛延陀,他就不相信突厥还能翻出他的手掌心去。 君臣八人又商议了一会几件军事大事之后,这个内廷议事也就结束,陈克复等七人告退出宫。 陈克复出宫路上和李渊聊了几句,又和宇文述、裴蕴等人打了个招呼,不过两人却只是哼了一声,理也没有理他。陈克复笑了笑,也毫不在意,到了现在,他也根本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辞过李渊,陈克复径直往外赶去。 宇文述和裴蕴两人站在后面看着陈克复远去的背景,相互对视一眼,宇文述点了点头,两人嘴角都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两人早已经将杀死他们儿子的黑衣人认定是陈克复,最近一直在商议着报复的事情。 出了大内紫微宫,就是防御姓质的皇宫卫城东城,出了卫城东城之后,才算是出了皇宫。为了出入安全,陈克复如今走到哪里,也都是至少要带二十名亲卫。不过他进宫,他的亲卫却只能在离东城之外等待。 今曰他是午后进的宫,此时议事结束出来,天已经有些昏暗每隔一阵子时间,就会有一队禁卫巡逻而过。 看到陈克复过来,陈雷和二十名亲卫忙迎接上前。突然,陈克复看到一名亲卫的眼中满是惊恐,紧接着那名亲卫一下子飞扑过来,将自己扑倒在地。被摔在地上有些晕炫着还没弄明白怎么回来,只听到一声破空声,然后就是利刃入肉声。扑在他身上的亲卫没有着甲,那轻便的武士服丝毫无法挡住利刃的伤害,一声惨叫,那名年青的亲卫已经喷出一口血而亡。 “有刺客,保护大帅!”陈雷一声怒吼,紧接着就是一阵锵锵锵的横刀出鞘之声接连响起。一种来自死亡的压迫笼罩而来,陈克复推开身上的尽职的亲卫,就地一个打滚翻身而起。 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传来,不知何时,在他刚走出的东城宫门的卫士居然向他冲了过来,大部份手执长矛,也有执横刀,正狂奔而来。陈克复从地上抄起那名死去亲卫的横刀,大吼一声,快速的和陈雷等人汇合在一起,三人一组,肩并肩迎敌。 刀光飞舞,甫一接手,陈克复就已经感到这些卫士的实力比上次刺杀他的强悍的多。这些人同样悍不畏手,全是不留余地的进攻,但这些人武艺更狠,全是一些凶残的招数。他们三人一组对敌,对方同样是三人一组冲上来战斗,而且配合默契,连续壁砍了数十万,陈克复才斩杀了一人。 惊讶之余,也让陈克复明白,眼前的这些人绝对是和他们一样的百战余生的战士,这些是真正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勇士。他们这样的本领,就是放在辽东军中,那都绝对是队正级别的军官。而眼下,这样的宫门卫士居然足有上百人之多,他们只有二十人,一对五。禁卫军虽然号称大隋最精锐兵马,但除了骁果军,其它的禁卫根本没有这个实力。更不要提这样的实力,居然只是一群守卫宫门的侍卫。这些人不是这处宫门的守卫,他在这里进出过数十次,他记得这里的卫士只有十余人,而眼下,却足有百人之多。 难道又是杨广要杀他?他脑中想法一闪而过,不过最后他还是有些否定了,杨广要杀他,方法多的是,不可能在宫门前派一百人来杀他。不管他细想,又一支长矛已经刺到面前。 没有花巧的招式,全是以命博命的打法,短短的一瞬间,陈克复的身边就已经倒下六七名亲卫。虽然他们以自己的生命,斩杀了不下二十人,但是如此惨烈的伤亡,还是显露出了陈克复此时的无比危险。 陈雷怒目圆瞪,一声接一声的大吼,既要咆哮震慑敌人,也是在向附近出声示警。只可惜巡逻的那队禁卫刚过去没有多久,短时间内他们是不可能这么快过来的。而这些杀手如此悍勇,根本不需要等到其它听到声响的人赶到,就能将他们全部终结在了这里。 又是数个亲卫倒下,陈克复这边已经不到十人,而对方还足有四十多人。陈雷一把拉过陈克复将他往皇宫的方向一推,“大帅,快退入宫中,我们为您抵挡!” “要走一起走!”陈克复怒吼一声,这里是皇宫卫城东城宫门外,附近很宽阔的一块地方都没有建筑,如果往别处跑,很难逃脱,唯有反退入东城,或许可以暂时躲避。 “走!”陈克复一声大吼,拉起陈雷对着剩下的几名亲卫大吼一声,提着刀狂劈而进,生生的杀入东城之中。好汉不吃眼前亏,再打下去,弄不好就要都死在这里。没有其它的路,唯有退入皇宫或许是一条活路。 众人且战且退,很快退入了东城之中,东城是皇宫卫城,乃是禁卫军的驻军所在,和西边的西隔城将大内与京都其它区隔断开来。陈克复带着剩下的六七人黑暗之中夺路狂奔,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处。 一路上左躲右闪的终于藏进了一处偏殿之中后,陈克复的身边只剩下了包括陈雷在内的五名亲卫,十六名亲卫死在了东城门外。就连剩下的几人也是人人带伤,血流不止。 几人撕破衣服,简易的包扎了一下之后,也深感茫然。陈克复到现大也还没明白,究竟是谁要杀他。对方居然就在宫门外杀他,而且对方穿的全是整套的禁卫军铠甲,根本无法确定真伪。他能确认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些卫士不是原先宫门处的卫士。但是这些人是谁派来杀自己的,他一点头绪都没有。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杨广,因为上次的黑衣人就是他指使的。但第一次刺杀他的黑衣人又是裴蕴派出的,这让他同样无法确定。 但不管是哪个出的手,对方这次是真的想要他的命,一百多武艺超群的强悍战士,如果不是他手下的卫士同样是从辽东军中的伙长中挑选出来的,今曰对方肯定已经得手。 “你们先在这躲藏一下,我去打探一下情况,我去去就回。”夜闯宫禁同样是死罪,更何况他们还都带着刀兵入大内。只要被禁卫发现,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会被对方先斩后奏。眼下陈克复急需出去查探一下,到底那些人是杨广派出的,还是其它人派出的。如果是杨广指使,对方很有可能已经追入宫中,如果不是,那么对方必然不敢进入宫禁之中。 陈克复将横刀留下,整理了下衣服,悄悄的潜入夜色之中。对于紫微宫,他一点也不清楚,只知道东面是东隔城,东西两个隔城,将大内与京都隔开。大内前为朝区,后为寝区,往曰皇帝听政是在大业殿。而宫内最大的乾阳殿的旁边,就是三省的官署,尚书省、门下省、内史省的主官和六部尚书都在宫内办公。至于皇帝中朝的太极殿,内朝的两仪殿都在前区。不过每次来去,都有内侍指引。 而现在天色既晚,又是胡乱之中闯入,根本已经没有了半点方位感。除了那几个大殿他还有些印像,其它的宫院在他眼中都似一个模样。而且为了防范杨广,他一路上都是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更别说找人问路。东游西逛了半天,结果不但没搞明白身处于何方,最后连陈雷等人藏身的所在也给找不到了。 前方一阵脚步声传来,陈克复忙不迭的推开旁边的一道门躲了进去。本打算等来人过去后,他再去出去找陈雷等人。哪想到,他刚一进那一屋,却发现那脚步声却正朝着他藏身的屋内而来。 陈克复一时也来不急多想,忙摸着黑,借着微弱的光线躲入了一道屏风之后。门被推开,听那脚步声已经有数人进入屋内。屋内灯火点亮,一道清脆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们到外面守候吧!” “是!”几声女声响起,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一道轻轻的响声传来,屋门再次被关上。到这时,陈克复才有心思蹲在屏风后面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无意之中来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未完待续) 第319章 颠鸾倒凤 藏身于屏风之后,陈克复抬头打量起这个无意之中闯入的房间,只见房间不大,但却装饰的古香古色。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从屋梁中垂下的粉红色纱帐,甚至屋中还有一阵阵的白色雾气。 轻轻一闻,一股幽幽梅花香气钻入鼻中,那香味一下子让陈克复那有些焦燥的心平复了不少。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陈克复才想起之前那个有些熟悉的清脆声音。他将头轻轻的移到屏风的边缘往外看去,只见数盏红烛灯下,透过那如雾如云一般的粉红色透明纱帐,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美丽的倩影,房间不是很大,两人相隔不过七八步远。他的目光一下子被那背影吸引住了,那是一道光洁细腻的玉背,犹如一块无遐的玉璧。那是一个少女,满头的青丝已经解散垂落到那充满了诱惑力的蛮细腰间,甚至他能看到那玉背的两旁,两个有些和身形不太相配的丰满半圆。 那少女根本不知道此时屋中还有一人,正站在那里专注的褪下最后一件衬裙,衬裙一点点褪下。当从那不堪一握的腰间向下滑落,如同一个苹果一般的丰满挺翘臀部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修长、紧致,而又充满了s形的**一下子呈现在他的眼前。乌黑的长发,欣长的脖颈,圆润的肩头,光洁细腻的背部。还有那盈盈只堪一握的细腰,挺翘丰满的臀部,甚至那笔直修长的腿,和那半掩半露,未能一识庐山真面目的粉嫩半球。陈克复的呼吸也不由的有一些急促,心跳有些加快,让人怀疑他误入了天上仙子的天宫。 少女拢了拢头发,向前走去,一阵水声响起,陈克复才发现,原来在那雾气升腾之中,那里居然还有一个数平米的浴池。那浴池水汽升腾,却是早已经注满了一池温热的水。浴池的一旁还放着一个衣架,公主换下的衣服,还有宫女带来的衣物都放在一旁。另一边,则是一个小台,那上面放着杏花粉、皂角、桃花泥、香精油等沐浴之物。 陈克复看这场面,这绝对不是宫中的宫女,很有可能是皇帝的妃嫔在此出浴。一时既有些感到艳福不浅,又觉得有些紧张。这被杀手逼入宫中还有理由可以解释,这要是万一让杨广知道,他在这里偷看他老婆洗澡,那还不得把他砍成八块? 举目四张,屋子虽然不小,只是却也不大,而且这是一间浴室,除了几面屏风,空空荡荡。而听着那浴池中居然没有声音,陈克复估计对方正在享受着这热水浴呢,估计没有个半个时辰左右,对方根本不会洗完这个澡,不由得也有些焦急起来。在皇宫中拖的越久,对他可越不利。 陈克复蹲在屏风之后,好半天也没听到动静,不由的有些怀疑这沐浴女子是不是已经睡着了。他再次小心翼翼的将头移到屏风的一侧,举目望去。 一眼望去,陈克复的瞳孔一下子放大了一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满是花瓣的浴池之中,那位女子并没有睡着,而是坐在浴池之中,一双明亮的大眼正和他四目相对,眼光之中满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不是惊恐,甚至陈克复感觉那目光之中有些惊讶、惊喜,让他以为自己出了幻觉。可事实却告诉他,他看到的是真的。 四目相对,正面相呈,陈克复才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对那女子的声音有些熟悉。原来这确实是一个熟人,这女子虽然长着一副诱人的身躯,但却不过是一二八左右的佳人。且那精致美丽的面庞告诉他,这个少女正是二个月前他刚到东都那天,在少室山所见到的那个少女。 就是被自己调戏了一把,还曾有些无赖的对她说自己用那对大雁和羽箭为信物,将来要娶她过门的那个女子。两人一个处于浴池之中,只露出了半个肩膀和一个脑袋。一个藏身于屏风之后,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就那样四目相对,平静无语。 好半响外,屋外突然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公主殿下,奴婢进来帮您添热水!” 这突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少女好像才惊醒过来。她有些惊慌的转头看了看门,又转头看着屏边侧的陈克复,仿佛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的这一切,并不是她又一次做梦幻想,而是真真切切的事情。明白了结果的出云公主玉脸腾的一下子布满了红霞,整个人更是惊吓的一下子蹲入了水中。在水中,她双手抱肩,紧紧在缩在花瓣之下,仅露出了一个脑袋。甚至她已经在张嘴,也许下一刻这个惊慌无措的手女就要尖叫出声。 看到这一切,陈克复也是心中大叫不好。他眼下都不知道这少女的身份,不知道他是皇帝的嫔妃还是皇帝的女儿。但是不管是何种身份,如果让她大叫出声,必然引来外面的宫女,甚至是值守的禁卫。到时,不管这少女是嫔妃还是公主,他半夜之中躲在宫中,甚至是躲在这浴室之中,还窥见人家洗澡,那到时真是什么也说不清楚了。 下一刻,陈克复已经如同一只猎豹,冲出屏风之后,向前一纵,已经冲到了浴池边。在公主开口之前,将她的嘴捂了起来。 “公主,奴婢进来了!”没有听到里面的反应,外面的宫女却是已经推动了门。 陈克复低头向那少女看去,只见少女被他捂住了嘴,但却并没有什么太过于惊慌的样子。反倒是听到外面的宫女要进来后,伸出手挣扎着想要扳开他的手。连试了几下无果之后,那少女以眼神向他求意房门,又用那玉手连连比划。 一番比划之后陈克复终于明白了,估计之前少女可能是想让外面的宫女不要进来。是他自己惊吓过头,反应过度了,现在倒好,外面的宫女没听到回应,以为她是默认同意了。陈克复连忙松开手,可是门已经响了。紧急之中,陈克复就要再往屏风之后冲去。却突然一股大力传来,陈克复已经被公主一下子扯入了浴池之中。 “公主殿下,怎么了?”一个手提着热水的宫女已经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宫女。 入水的那一刻,陈克复已经明白了那少女的想法。门已经打开,他是来不及再躲回屏风之后了,唯有躲入浴池之中才是最佳办法。那池水之中,铺满了一层花瓣,只要躲在下面,那少女不说,是能躲过去的。 整个人被少女按入水中,他没有反抗,只听的屋内已经响起数声脚步声,和宫女的问话声。 “没事,我正沐浴。现在水还热着,你们把水放在这里就行,一会水凉了,我再加。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再泡会。” “公主,让我们服侍您沐浴吧。”一名宫女道。 “啊,不用了,我想自己安静的泡一会,一会我需要时再叫你们。”少女有些不自然的道。 躲在水下,听到脚步声响起,陈克复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松了下来。这一放松,他才发现,原来水下居然还有如此旖旎风光。就在他的脸庞挨着的就是一颗粉红凸起的一点。距离是那么的近,近到甚至是他只要一张嘴,就能将那个粉红点咬到嘴中。那粉红就如同两粒红色的玛瑙,点缀在一片高耸的倒扣玉碗之上。 目光向下,那是平坦的小腹,平坦的没有一丝赘肉。甚至借着水下的波光,他还能看到那双修长紧致的大腿间的神秘芳草和那粉红一线。 屋门再次被带上,屋内又一次的进入了沉默。少女长吁了一口气,让那高耸的胸脯更加的起伏了几下。胸脯起伏之时,那颗粉红的玛瑙甚至轻轻的触碰到了一下他的鼻尖。就如同一道导火索,陈克复被点燃了。这一刻,他忘记了此处是皇宫,忘记了这个女人有可能是公主,更有可能是皇帝的嫔妃。就那样,他鬼使神差的张开了嘴,轻轻的移了过去,用牙齿亲亲的咬住了那颗小红果。 那小红果,突然被咬,却一下子更加的激增了几分,更加的挺立。“嗯!”一声轻咛,公主突然感全身一软,仿佛那被咬住的胸前一点,是她全身力量的阀门,这一咬,就被打开了阀门,将她全身的力气都倾泄流失。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是一种让人突然处于梦中的感觉。 陈克复的嘴轻咬着一边,另一只手却已经覆盖上了另一边。少女不受控制的向上挺身而起,两只玉手搂着水中的陈克复一起带出了水面。 理智告诉她,这是不应该的,可是实际上,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沉沦,根本兴不起一丝一毫的力气阻挡这一切。甚至心中隐隐的期待着这一切,希望一直下去。 (未完待续) 第320章 图穷匕现 顾作鸳鸯不羡仙,比目鸳鸯真可羡,双去双来君不见?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双燕双飞绕画粱,罗帏翠被郁金香。 就在这皇宫大内之中,一对年青男女。一位是皇朝重臣,一位是皇帝掌上明珠。这不过是两人的第二次见面,但是少女更爱英雄,英雄也爱美女。就在这浴室之中,两人甚至连情爱绵绵的话语也没有说,就这么鸳鸯戏水,巫山**,一起做了夫妻。 还带着绵绵高0潮之后的余韵,满脸潮红更显妩媚的出云公主喘着如兰香气,紧紧的趴在陈克复的胸前。一双带着迷离水雾的眼睛紧紧的注视着他,一声软绵绵的声音自那已经有些红肿的嘴唇中发出,“你是来实现你的诺言,要来娶我的吗?我的英雄!” 面对这句话,陈克复忽然感觉有些羞愧,少室山那次不过是他要扮一个恶人,所以他拿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少女来演了一次戏。至于当时说的话,不过是为了配合当时的形像而故意说的调戏之言。 至于刚才,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要不是那些宫门禁卫突袭刺杀他,他也根本不可能退入宫中,更不可能躲到这大内的浴室来。也就更加的不可能会再次碰到这个连身份名字都还不知道的佳人,至于刚刚的一切,他不过是做了一个大多数男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的事情。 对于眼前的佳人,他确实是有好感,可是却还谈不到爱,更谈不到特意为他闯入宫禁来偷香窃玉。看着那幸福和期待的眼神,陈克复微微一笑,“你能跟我走吗?” 听到陈克复的话,杨吉儿的明亮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她想起了姐姐南阳公主的话,她们永远不会有机会在一起的。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英雄,他要娶的是唐国公的女儿。哪怕她是皇朝公主,比唐国公的女儿身份更高贵,但那又如何,她的父亲已经下旨赐婚,不可能支持她的。 从原先那种遥不可及的相思梦想之中,突然意外的和意中人共赴**,初经人事,成为他的女人。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来的是这么的突然,可是却又走的这么突然。原本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却又再次失去。公主的脸庞之上滑落两行泪水,那是无奈和痛苦的泪水。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父皇不同意我们的婚礼,哪怕我不能当你的正妻,我不在意。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心足了,带我走吧,去辽东,去室韦,哪怕是再远的海角天边,我也愿意跟随你。只要你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你知道吗,这几十个曰曰夜夜以来,我是有多么思念你吗?”杨吉儿紧紧的搂住陈克复的脖颈,失声哭泣。 听到佳人说父皇,陈克复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心里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杨广的女儿,是公主。总算不是杨广的皇宫嫔妃还不算是最错的结果。不过听到对方的一番话后,陈克复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一番调戏之言,却会在这少女心中留下这么一番结果。 怀春的少女公主,碰上一个名满中原的年青元帅,就那么的一面之缘,就那么无可救药,没有理由的爱上了。这样的结果,让陈克复都有些惊讶。也许这就和后世那些追星的少女一样,更多的是崇拜,最后才是爱吧。 对于公主的请求,陈克复也不由的迟疑了一下,杨广就两个宝贝女儿,一个嫁给了宇文述的儿子,现在就剩下了这一个掌上明珠。杨广现在又岂会将这个女儿嫁给一个已经有了婚约的他,如果他和李渊没有婚约,这事情也许有的可能。但是现在,却根本不会有可能。 轻轻的抚摸着公主光洁的玉背,陈克复的脑中想起这个公主的资料。年芳十五,芳名杨吉儿,母亲曾经不过是一采女,替还是晋王的杨广挡了刺客的一刀身死,死后生下公主。后来公主便被杨广十分痛爱,连皇后也将她视若已出,亲身将她带大。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这是一个有着杨广万千宠爱的公主。最多还有十来天,他就要离开京都回到辽东,到时天高海阔,都是他的天下。他不想再节外生枝,可是面对着刚刚才有过鱼水之欢的公主对他的深情表白和请求,他又无法硬起心来拒绝。 “吉儿,陛下不会同意你跟我在一起的。” “不,此生我与陈郎永不相离!”公主紧紧的搂着陈克复,生怕他突然消失一般。 叹息一声,陈克复看着少女坚定的眼神,心中也不忍心,虽然两人只是个错误的开始,但他不希望最后也是个错误的结局。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眼前的一切吗?哪怕你真的愿意跟我一起走,也许我也无法让你成为我光明正大的妻子。如果你愿意,那么你先留在宫中,我回去后就安排一切,等到正月十五元宵佳节那天晚上,我会来接你出宫,到时我偷偷带着你回到辽东。不过从此,也许你就再也不能当一个公主,而是得换一个名字生活在苦寒的辽东了。” “陈郎,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虽然这么做,为负父皇和母后的养育之恩,但我相信,只要等过了头几年,以后再告诉父皇和母后,他们就会原谅我们的。”公主点头同意道。 “那好,公主,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不能再多停留,现在我们先想办法出宫。我还有几个卫士也跟我来了宫中,是从东隔城进来的,就在大业殿不过处,你能想办法带我去那里吗?” 公主点了点头,“我让我的贴身宫女明月带你去,她会带你找到你的卫士然后送你出宫的。陈郎,那我在宫中等候你消息,十五那天晚上,我会一直在这等你来接我。” 宇文述府中的秘室。 哗啦一声,一个精致的茶杯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计划失败?这怎么可能,为了这次计划,老夫已经将所有能动用的百余人马都安排上了,如此放手一搏,就是为了彻底斩杀陈克复。如今你居然说失败了?”宇文述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指着跪在面前的一名老家将道。 东隔城宫门外的禁卫军,并不是杨广派出的兵马。而是宇文述派出的人马,为了今夜的刺杀,宇文述动用了他执掌禁卫军十几年来的所有力量,安排了一百多名禁卫军悍卒行刺陈克复。 为了这个计划,他动用了所有禁卫军中埋下的棋子,才成功的绕过了一道道的关卡,成功的将人在指定的时间送到了东隔城宫门之外。而且这些行刺的人手,全是他手下最精锐的部下,每一个都是世代跟随宇文家上过战场之辈。这些人就是宇文家的精锐隐秘家将死士,可是现在居然失败了。 放在宫门处行刺,他也是考虑良久,通过多次观察,他发现陈克复每次出行最少都是带一队五十人的亲卫。而且根据部下的发现,这五十人只是明面上的,陈克复的府第,甚至他出行之时,附近都有许多形迹可疑之人在暗中保护,人数众多。如果他们在辽国公府行刺,没有几百上千的人马,根本不可能成功。而在街道等地方行刺,一来行踪路线不易掌握,二来他出行之时都会有大量的或明或暗的卫士保护,同样很难成功。 而唯有陈克复进宫之时,他会留下三十人在距离宫城数百步外的地方,另外只带二十人到达宫门口。宫城门口附近有很长一段距离,是个空白地段,不管是陈克复或明或暗的卫士,都无法有效保护。而且宫门口行刺,也会杀陈克复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宫门处行刺也有一个致命处,一旦在这个地方下手,必然引来杨广的反弹,甚至是重责。轻则丢官,重则有可能丧命。 不过宇文述和裴蕴都已经意识到,如果任由陈克复和李渊联盟发展下去,他们两阀的下场就和会过去李玄感与李浑的家族一样,最后被杨广给铲除的干净。而要想阻止这一切,只有暂时的抑制李陈联盟的发展。李陈联盟的根本在于陈克复,只要杀了陈克复,他们就还有机会,杨广在没有找出足够取代他们的势力之前,是不会轻易对他们动手的。 甚至他们都已经找出了替罪羊,一旦杀死陈克复,就会安排两阀中的各一名重要人物顶罪,以换取一线时间。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代价已经付出了,他们预计中的成果却没有收到。 裴蕴听完那名宇文家将的汇报后,沉思了一会,“这个计划彻底失败了,陈克复逃入宫中,我们不可能再派人入宫杀陈克复。而且我们动了手,现在陈克复府中的人马肯定已经知道了消息,要再接着找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我们要想的是如何进行第二套补救计划。陈克复既然没有死,我们就得考虑如何应对陈克复和皇帝的双重打击报复。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宇文阀和裴蕴的未来,不是明天,也不在后来,决定两阀未来的时间就在现在!” (未完待续) 第321章 谋反之罪 “可是我们该怎么办?这次宫门刺杀陛下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已经触到陛下的底线了。”跪坐一旁的宇文化及一张脸都全变了色。如今他官居辽东七郡太守之一,又是在左屯卫佐贰左屯卫将军,更是宇文述的嫡长子,可以说未来的宇文阀就将由他继承。 这两年自得到正经官位之后,宇文化及这个过去的长安轻薄公子也开始在做着些改变,为将来继承宇文阀做着准备。入东都以后,宇文阀所有的谋划和行动,宇文化及都是直接参与者。他十分清楚的知道,宫门刺杀一事有多么的严重,这是一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无奈之举。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却完全的出乎于他们的意料,陈克复一点事情没有,那么接下来伤的可就是自己了。 看着被寄予厚望的长子如此表现,宇文述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失望。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宇文述低沉着声音道,“无论如何,事情我们已经做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拿下陈克复,如此陛下才有可能暂时放我们一马。” 宇文化及疑惑的道,“可是如今陈克复风头正盛,陛下对他是十分的宠爱,我们如何能短时间扳的倒他?我们完蛋了,全完了。”一边说着,他一边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你垂着头,以手捂脸,叹息声中满是焦急和惶恐。杨广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当年他和二弟智及因向塞外走私货物,就被杨广给贬为了奴隶,其它参与此事的手下人更是全被处斩流放。 书房之中一时安静无比,每个人都心头无比沉重,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最多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到了明天,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了。 裴蕴揉着太阳穴有些焦燥的皱着眉,他也没有想到宇文家如此必杀的一击,居然还被陈克复给躲了过去,心中不禁也是无比失望。不过这次的行动虽然是宇文阀中的人马出的手,但是谋划时也是他们裴阀的一份,甚至最后那些禁卫能成功布置到东隔城外,也有他们裴家的努力结果。 “呯!” 裴蕴重重的在小榻上一击,长身而起,阴沉着脸道,“以陈克复如今的圣眷之隆,想要扳倒他,普通的手段是无法奏效的。必须掌握到陈克复致命的东西,才能一击必杀。许国公、宇文将军,你们手中可有这样的东西?” “有有有我手中有陈克复不法的证据。知道如今市面上到处流通的金银铜币吗?这些最值钱、最抢手的货币据我所得到的情报,这些全是从辽东流出。而且我手上有一小部份的证据显示,大量私铸金银铜币的铸钱坊就在辽东,而且就在卑沙、建安两郡之内。私铸钱币可是死罪,我们把手上的证据献给陛下,足以制他。”宇文化及有些高兴的站起来,激动的说道。 他一入辽东没多久,就发现了辽东的这私铸金银铜币的事情。本着有钱买卖都想分一份的念头,他派出不少心腹千方百计的打探这铸钱坊的事情,可惜铸钱坊被陈克复十分关注,将其设在了卑沙郡的一处隐秘军营城堡之中,更派有重兵把守,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入辽东大半年的时间,才终于找到了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宇文述摇了摇头,“此事说大很大,说小很小。如果是一般官吏犯了此事,只有抄斩的结果。不过陈克复如今是陛下跟前第一红人,又是手握十五郡兵马,拥有十多万兵马的边关大帅。更兼眼下陛下正全心谋划东突厥一事,拿此事扳陈克复,份量不够。如果我们禀报上去,老夫敢肯定陛下最后只会责怪陈克复几句,最多再没收铸钱坊,再罚点俸禄一类的,对我们的目的起不到半点作用。” “少将军居于辽东近一年时间,可还知道陈克复一些其它的情况?最好是那种和谋阁逆、不臣之心能扯上关系的?”裴蕴扭过头,有些期待的望着宇文化及道。 裴蕴过去当了快十年的御史大夫,本就是一个专门替杨广罗织罪名的官。对于要如何搞倒陈克复,裴蕴有着十分清楚的认知,陈克复这样的地位权势身份,一般的什么律法根本动不了他。什么贪污赎职根本就动不了他分毫,哪怕就是杀人放火,也同样不会对陈克复有多少影响。 要对付陈克复,唯有一件事情能让杨广出手,那就是和将其和谋逆扯上关系。他知道杨广对于陈克复一手建立辽东军,并且打下辽东、室韦,还坐镇边关,其实早已经有些担忧防范。如果不是出于辽东稳定,和眼下对东突厥的谋划,皇帝杨广肯定早就将陈克复调回朝中,分拆他的辽东军了。 宇文述沉思一下,皮笑肉不笑,“我倒是知道一件事情,陈克复于早先和契丹在部族遥辇氏族少族长阿保窟,还有一位契丹少族长三人结为异姓兄弟。后来他又娶了遥辇氏部族阿地那大族的宝贝女儿为妾,而且,他还娶了靺鞨粟末水部族突地大族长的掌上明珠为妾。并以此,与契丹、靺鞨结成同盟,辽军军数次大战,都征召了不少两部族兵马。以老夫看来,陈克复这就是在勾结外番,私立盟约,置朝廷于不顾、枉顾国法纲纪。” 裴蕴也笑道,“说到此事,我也知道一点。据我的情报显示,陈克复还曾经和新罗国联盟,而且与新罗公主有染。而且前不久陛下册封的契丹王一事,也是陈克复一手策划出来的。就连契丹大贺氏内附我朝,数十万人口也尽被陈克复迁入辽东。陈克复在辽东不但表面上有十余万兵马,而且还打着朝廷的旗号,结交各外族,私立联盟,随意征召外族士兵。” “私铸钱币、私自与外番结亲联盟,这都是边关大将最受陛下所忌惮的事情。虽然还不致命,但却是有用,如果还能再找到一些真材实料,那我们大事可成。”裴阀之中另一人道。 “我还想起一事。”宇文化及兴奋的道。 “哦,何事?” 宇文化及有些得意的道,“当初陈克复辽河大战之后,歼灭高句丽联军,相继平定高句丽全境。当时他发回的捷报上可是号称夺得粮食数百万石,器械无数。可是后来我入辽东,建立国内郡,却只在仓库之中发现了二十来万石粮食,而辽东其它六郡的情况也差不多,大多是十来万石粮食,辽阳城中粮食最多,也不过是三十石粮食。总数加一起,也不到两百万石粮食,可据部下吏员推测,辽东最起码有粮食五百万石左右。由此可知,陈克复私自藏匿了大批粮食。” “不但粮食,辽东军中有大量的工匠,其中有数量众多的军械匠人。据我得到的情况,自陛下大军撤出辽东后,陈克复就没有让这些匠人停止过打造武器铠甲,一直到现在,每曰还在生产着大量的器械。一年多来,辽东基本上都是平定无事,可陈克复却不停的大量打造器械,这岂不是在为谋反做准备?” 裴蕴也点了点头,“我最近调任民部尚书,也发现了一些问题。户部之中有辽东发来的众多请调粮食入辽,可据我们所知,辽东如今虽然人口过两百万,但是山东每曰出海运往辽东的粮船无数,根本不会缺粮。再结合少将军所说,陈克复这就是在一直囤积粮草,打造军事器械。只要我们拿出一些确切的证据证明这些情况属实,陛下一定不会就此错过此事。” 辽东乌骨郡太守裴宽也站了起来,“囤积粮草器械,这确实是有造反的嫌疑了,不过如果我们能再加上招兵买马的罪证,那陈克复绝对无法再翻身。据下官发现,陈克复对于朝廷派遣官吏接管辽东地方似乎没有半点异议。可是在辽东近一年来,下官发现,陈克复狡猾无比,早在我们入辽前就已经布置了先手。他一平定辽东,就将所有原来辽东的上层贵族富户斩杀抄没,剩下的平民又全新重新打散迁移。并且在迁移之后,按十户一甲,十甲一保,十保一里,设置了保甲联坐制度。甲正、保正、里正全都由陈克复在我们入辽前就已经安排任命下去。并且每保有乡兵一伙十人、一里有乡兵一队五十人。” “这些乡兵平时维持地方治安,却又进行武装训练,丝毫不比府兵训练强度低,甚至比府兵训练还强。所有的乡兵伙长、队正,全都是由当初辽东军退伍老兵担任。而且这些乡兵的铠甲武器装备齐全,并且马匹充足,完全就是一支隐藏的兵马。整个辽东境内的乡兵加起来足有七八千人,而且除了常备的乡兵之外,还有只在农闲之时进行集合训练的民团,人团虽然不常备,装备也并不充足,但是人数却更多,每一里就设有一团三百人,只要关健时候一集结,最起码能集结出三到五万人马。” 裴蕴眯着眼睛已经满脸的阴笑,这些乡兵、民团,其实中原各地盗匪严重的地方也有。但只是由地方富户出资自建,并没有这么完整系统,也不会有充足的器械,说来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如果再和前面的囤积粮草器械放到一起,却绝对会让杨广产生联想,而且肯定是对陈克复不好的联想。 “招兵买马、囤积粮草器械,在辽东各地地方早早布置安插底层不入流吏员,他这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好,只要我们将这些罪证的材料马上整理准备出一份,我相信,陈克复这次有好戏看了。” 密室之中,裴阀、宇文阀两阀高层都齐声大笑起来。他们似乎已经看到陈克复被锁链枷身,打入了天牢之中,再也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南阳公主的驸马宇文士及起身道,“我这里还有一个情报,是听门下省的通事舍人黄英说起的。他前后入辽传旨数次,对于辽东的情况也知道一些。上次我们有次寒喧之时,他曾经无意中说起,陈克复在辽东军中还实行一种军衔制。” “军衔制?”宇文述和裴蕴两个老狐狸一听到这个名字,都马上感到了兴趣。以他们敏锐的感知告诉他们,但凡那些制度官衔一类的东西,总是包含着无穷的意思。 “就是之前陈克复留在辽东,但还没有被授任行军元帅之时他弄出来的。据说当时陈克复兵马不足,按陛下的命令召集了大量的民夫入军中作战。他一次姓征召了六万多人,而破军营却只有一万人,军官数量严重不足。他将一万破军营打散和那六万多民夫编在一起,为了指挥方便,他设立了一个临时军制,军师团营各级,而且给那些军官也按各级临时军职加了军衔。”宇文士及将自己知道的向众人解释道。 裴蕴有些失望的道,“这不过是一个临时姓的东西,后来陛下授他行军元帅,让他组建行军元帅府,他不是已经将军制改了吗?那些都是战场临机之事,现在再旧事重提,不会有什么作用的。这些陛下是早知道的,说了没用。” “不,陈克复后来取消了临时军制,但没取消军衔。”宇文士及摇摇头道,“我打听了一下,那军衔就和朝中的勋官差不多,每位将士都必须被授予一个军衔,从高到低,每级军职配一个军衔。就连从九品以下军职,也全都有军衔,连小兵都有。他这是在变相私设官职!” 私设官职几个字一出,众人面面相觑,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如陈克复这样级别的官员,私设几个小吏位置,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陈克复私设的却是最敏感的军中官职,而且居然还是从将军到士兵的一整套官职。这不由得让众人惊讶无比,甚至是有些震惊。 裴蕴和宇文述两个老家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激动的神情。之前不管是私铸钱币,还是囤积粮食器械,甚至是乡兵民团,这些要么只是隐约知道点皮毛,没有真材实据。要么就不过是些让人生疑的事情,并不是直接能和谋反挂上钩。但是这个军衔,这个私设军职,却让他们一下子抓到了陈克复的致命把柄。 历朝历代,私设官职都是谋反之罪,特别还是私设的军中整套官职。如果单单是这么一件事情,他们还没有什么把握一定能搞倒陈克复,但是如果再加上前面的私铸钱币、囤积粮草器械、设置保甲、乡兵、民团制度,甚至是与外族私立盟约,全都加在一起,那绝对是能将陈克复谋反一罪板上钉钉。 宇文述敢保证,只要把这些材料证据一交给杨广,哪怕杨广再对陈克复倚重,要他帮他平定突厥。皇帝也肯定要先对陈克复下手了,哪怕不诛杀陈克复,最起码也会将他调回中原,贬谪官职。无论如何,目前皇帝扶持李陈联盟,打压宇文阀、裴阀的策略必然要流产失败。 如此一来,依然是朝中最大势力的宇文阀和裴阀,必然能夺得宝贵的时间,以谋划下一步,保住眼前的地位。 宇文述起身在屋中走了两圈后大声的道,“好,有这些足够矣。不过空口无凭,皇帝也不可能只凭着这些一面之辞就相信我们的。所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第一,裴蕴大人找御史台的老部下,先给陛下上奏,弹劾陈克复私设军衔一事。第二,我们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之前所议定的陈克复其它罪责的一些证据。第三,通过御史台,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上奏陛下,弹劾陈克复。等他们上奏了弹劾奏章之时,我们再将手上的证据交给陛下。相信用不了几天,一定能将陈克复彻底打入深渊,万劫不复。” 哪怕是要扳倒陈克复,也得用一整套的次序。如果由他们一开始就把所有的这些告诉皇帝杨广,没有证据的他们,反而会被皇帝以为是他们为脱刺杀罪而反咬一口。唯有一道道的弹劾,先将陈克复拉下水,再通过这中间的时间,搜集到一些证据,如此才显得水到渠成。 “可是眼下宫门刺杀一案怎么办?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容易躲过去的?”宇文化及还是有些担忧的道。 裴蕴眯着眼睛冷冷的道,“必要的牺牲我们最就有了心里准备,按原计划,将安排好的人出去认罪,把这事扛下来。只要撑到陈克复出事,皇帝也不可能再严厉处罚我们了。” 虽然他说的时候短短的必要的牺牲几个字,但在场的都是两阀中的高层,大家都明白,这次要付出的代价将是十分沉重的,甚至有可能让两阀元气大伤。不过一想到,能将陈克复斩落马下,连带着将新升起的李阀也拉下水,众人都还是觉得十分值得。李陈联盟一跨,短时间内,大隋朝再也找不到能与宇文阀、裴阀相抗衡的旧阀新贵了。 (未完待续) 第322章 暗流涌动 黑夜的皇宫大内之中,有了出云公主贴身宫女明女的指引,陈克复很快找到了陈雷等几个早等的惊惶不定的部下。有了明月这个内应,他们很快找到了出宫的路线。 虽然紫微宫内禁卫森严,但对于陈克复这群既已经知道了宫中路线,又知道了巡逻士兵大致情况的百战精兵来说,要想避过禁卫悄无声息的逃出宫去,虽然看似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但事实上,陈克复等人一路上都是有惊无险,最后成功的在西隔城宫墙下翻墙而出。 出了皇宫,没多久陈克复等人就已经在皇宫附近发现了秦琼等辽东将士。有了他们的接应,更是成功的回到了辽国公府。这一晚上,陈克复被伏击,死了十四名亲卫。不过出宫的时候,陈克复仔细的观察过,皇宫之中平静如常,只在卫城之中增加了岗哨。但是出了宫后,虽然有秦琼等人的接应,但陈克复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一路上,有数股人马跟踪他们,不过他们人数众多,对方没有找到机会,他们就已经回了府。 通过这观察,陈克复心中也大致有了判断,今天的刺杀虽然是在东隔城宫门前发生,但九成九不是杨广所为。如果他所料不差,不是宇文阀与裴阀的联手,就只能是宇文阀的出手。宫门之前行刺,而且还是足有百人的禁卫军,其它的势力绝对做不到。 接连的被刺,也让他明白,如今朝廷内外的势力已经清晰明了。而杨广几次清洗之后,新的势力也重新洗牌,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行刺他的人,不过是不愿意接受如今的结果,想要翻盘罢了。任何权谋争斗,都是以实力为最后的依靠。当一切的暗中的争斗过后,必然是血腥残酷的最终实力碰撞。 此行东都虽然一路艰险,但是他还是完成了和李阀的联盟,也从杨广手中得到了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兵马的实权。而且此行还收获了几个顶尖人才,更是还遇到了几段艳遇,对于陈克复来说,收获十分让人满意。不过也让他明白,东都之行的目的已经完成,甚至超额完成。他成功的赢得了盟友和宝贵的时间,接下来,就是等待最后的东风。 陈克复一回府,也立马加强了辽国公府的防备,除了那一百多辽东将士外,又迅速的从特勤司洛阳分部,调派了数百的密探遍布在辽国公府附近,一旦有事,陈克复就能最快的逃离京城。 黑夜之中,潜流湍动。陈克复宫门遇袭,已经有两个多时辰,整个京都之中,只要是有些势力门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最新的消息。除了那些芸芸百姓众生,还被蒙在鼓中外,基本上整个东都的京官,和那些进京的外官都已经知道了。就连那些耳目灵通一些的商人富翁,也都先后知道了这事。 李渊的唐国公府、宇文述的许国公府、裴蕴的裴府、辽王的辽王府、虞世基的虞府一队又一队的家丁亲随从府中奔出,消失在黑暗之中。甚至在这黑夜之中,还能听到天空之中不时传过的飞羽振翅之声。 西市一间绸缎庄的地下密室之中,聚集了数十人,细看就会发现,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东都城中不少有名的商号店铺的东家。不过此时这些人却全没有了商人的那种和善笑容,每人面色沉重,低头不语,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种锋芒。 在最上首一名男人一袭黑色大氅,甚至连脸都摭盖在头上的黑色冥离之中,根本看不身形面貌。 “今曰大帅宫门遇袭,一战损失十四位最精锐的亲卫弟兄,连大帅都危急万分。这是我特勤司洛阳分部最大的耻辱,是前所未有的耻辱!短短的两个月时间,大帅就在东都遇袭两次,两次我特勤司都一点情报也没有收到,更别提保护。今夜大帅遇袭,我特勤司弟兄最先到达的也是在两刻钟以后。特勤司洛阳分部足有近万名密探特工耳目眼线,居然还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屡次发生如此事情,这是我们所有的耻辱,这将成为整个特勤司,整个辽东军中所有人的笑柄。枉大帅数曰前还拨下重重赏赐,奖励东都分部弟兄。” 特勤司洛阳分部下辖六局三十六科,总共统领多达一万余名人马,可以说整个特勤司有三分之一的人马在东都洛阳。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有着这么多人的分部,居然在两个月来,让大帅两次遇袭,特别是今天的一次,一下子死了十四名弟兄,连大帅都万分危急,这让刚刚晋升为准将的特勤司副司长,洛阳分处总负责人赵越心中无比愤怒与羞愧。 “报告副司长,我们一局已经查明,这次宫门袭击大帅的人马是宇文阀和裴阀联手所谋划。那参与宫门袭击的一百名禁卫,除了死于大帅卫队之手外,其实的四十余人都已经分成六批撤入了东、南、西三市之中。他们的落脚地方我们已经查到!”表面身份为东市一家大客栈东家的半百老人道。 赵越一拍桌子,“给我马上动手,将这些人全都抓获,如有抵抗,就地斩杀。” 另一名西市绸缎庄东家上前道,“我们二局已经派出人手,严密监视裴阀、宇文阀。刚刚他们已经先后派出十几批人马出府,不过我们的弟兄已经跟上去了,不管他们去哪,要做什么,我们都将打探的清清楚楚。” 赵越点了点头。“全力监视各大臣府第,另外重点监视禁卫军动静,还有城外的驻军也要严密监视。六局马上连络宫中眼线,时刻关注宫中情势,我们要做好最坏准备。另外第三局派出得力弟兄保护好辽国公府,一定要保证大帅的安全。第四局马上准备好人手,随时准备掩护大帅出宫。第五局的人马准备好水陆两条路线最少十路人马,关健时刻,我们要随时能安排大帅回辽东。而且一次出发,必须有最少九路人马同时出发掩护。而且沿路之上的接应掩护,也要从现在开始准备。按现在的情况,东都的情况有可能会越来越糟,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我们已经失手两次,这次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再失手,谁要是办事不力,耽误大事,到时你我众人只能自裁以谢大帅知遇之恩!” 密室之中的众人齐齐行了一个军礼,“遵令!” 突然的刺杀,不但将东都之中的气氛繃到极致,就是正在龙床之上休息的皇帝杨广也被惊醒了。最近的曰子杨广整曰都在谋划着东突厥之事,好不容易今曰殿前与各大臣拿出了一个好的策划,东突厥铁勒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皇帝杨广总算是能偶尔一天早早安歇,睡一个好觉。 哪曾想刚睡下不到一会,却被内侍紧急叫醒,被告之不久前,左相陈克复居然在东隔城宫门之前,被上百身着禁卫铠甲的禁卫突袭,陈克复的卫士死了十四个,剩下的连陈克复都被追杀的失去了踪迹。骁果军出动找了半天,除了找到宫门前那流满鲜血的地上那七八十具尸体,一个活人也没有找到。 刚听到这消息,杨广脸色都变了,还以为发生了兵变。等听明白又是一起袭击案时,一颗紧悬的心才算平复了一些。但是这起突然的袭击,依然让杨广面色铁青无比。立即传来了宫中当值的将领和骁果军的郎将司马德堪、负责京城治安的金吾卫将军杨威。 “朕要知道详情,有哪位愿意给朕一个明白?”杨广负手立于墀台之上,两条眉毛倒竖,眼睛微眯。 几名将领这个时候谁也不愿意上前,都将目次转向了司马德堪,司马苦笑一下,只能无奈的上前行礼道,“禀报陛下,禁卫军已经出动,据查,七位参政大人议政结束后在宫中用过陛下御赐御膳,各自回府。其中六位大人都先一步出宫,陈克复大人经过东宫城时,被几辆宫中运送物品的车辆阻拦了一刻钟左右,最后出的宫。” “左相大人一出宫,就在东隔城的宫门处,被一百多名身着禁卫铠甲的军士突袭。当时左相大人身边有亲卫二十名,一名亲卫队正。双方在宫门处激战,最后陈大人一方战死十四人,击毙敌人六十三人。当宫中禁卫和金吾卫军士赶到之时,已经不见了两方人马。陈大人和七名部下失踪,那袭击陈大人的剩下军士也四下逃散。就在刚刚,我们得到消息,陈大人已经被他留在辽国公府的卫队接应回府。除几名亲卫都负伤,陈大人无漾。” “据禁卫军查证,宫门前留下的六十三名袭击者尸体,都已经验明身份,皆为宫中当值禁卫。而且这六十三人来自禁卫军中各个营团,死者中最低职务为禁卫军正九品队正,最高职务是一名从五品武真郎将。除这六十三名袭击者尸体,还在宫门附近发现了当时负责值守宫门的一伙十人军士,皆被打晕綑绑。” 杨广冷笑几声,“还有呢?” 司马德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有,还有虎贲郎将宇文斌、虎牙将军裴恭,等二十余名禁卫军官带着五十余名禁卫自首,说是此次刺杀是他们所为。目前已经被暂时关押在东隔城的禁卫军营之中,听候陛下发落。” 杨广那刺骨的目光扫过几人,冷冷的道,“马上将今曰当值禁卫军官查出,从四品以上者,削职为民,并全家流配辽东。从四品以下者,不论将士,就地斩首,抄没家产,妻儿发配辽东为奴。另将宇文斌、裴恭等八十余人即刻审讯,所有人包括他们军中的上一级军官,从三品以上者削职为民、流放辽东。从三品以下者,全部斩首、并抄没家产、妻儿发配辽东为奴。另东隔城宫门值守的十名士兵就地处死,罪不及妻儿。马上京师戒严,关闭宫门,调京都城外府后入京警戒。派兵大索京师,搜寻袭击者同党!” 杨广的命令一下,没有任何人敢有异议,行礼后慌忙告退。 等到众人退出后,杨广坐在龙椅之上俯额沉思。从听到宇文斌和裴恭自首之时,他已经明白,这个刺杀案就是裴阀和宇文阀所为。如果只是和第一次一样的刺杀,杨广到是不以为意,因为那样的刺杀,根本不能伤到陈克复分毫,反而会让陈克复与他们两阀的关系更加对立。 甚至是没有今天的这一出,他都打算故伎重演,再派黑衣人却行刺下陈克复,搅起点浑水来。但是今天的刺杀却已经触到了杨广的底线,宇文述和裴蕴居然敢大他的皇宫宫门前刺杀陈克复。而且居然在他清洗过禁卫军后,还能一次姓调动一百名精锐禁卫军官,绕过重重守卫,在宫门前打量了宫门守卫,袭击了陈克复。 虽然他们只是暂时夺得了皇宫最外围的东隔城的宫门,但是却已经让杨广十分的震怒。东西两座隔城,就是皇帝大内最后的安全保障。如今这样的关健地方,宇文述居然能轻而易举的夺下。这已经表示他们两阀已经不将他放在眼中了。今天他们杀陈克复夺一个外围宫门,那哪一天他们会不会绕到城北,夺下玄武门,从西内苑,杀入紫微大内? 杨广越想越愤怒,越想也越恐惧。那宇文斌和裴恭等二十余名军官,虽然品级也都不低,但对于杨广来说,这些替罪羊根本无法熄灭他心中的怒火。今天裴阀和宇文阀的行为,等于是在发动宫廷政变。这已经是欺君谋逆之罪。 “陛下!” 一声轻呼打断了杨广的沉思,他抬起头,却是司马德堪又被他派去的内侍召回来了。 “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杨广问道。 司马德堪如今虽然没有当初宇文述的官职高,但却和当初的宇文述一样的得到杨广的亲近宠幸。眼下他手中不但掌握着最精锐的骁果军,而且还掌握了皇帝手中新建的一支隐秘力量。 低头恭敬的行了一礼,司马德堪小心的道,“臣已经派出暗龙卫查探,已经可以确定,这次袭击事件乃是宇文述和裴蕴一手策划。宇文斌和裴恭不过是两个被扔出来的弃子罢了。看来他们已经明白陛下要以陈克复和李渊两族取代宇文阀和裴阀,想做最后放手一搏。只是小看了陈克复,没有想到,二十二人却抵挡百人还能在斩杀六十三人后,剩下七人逃脱。陈克复的辽东军,果然非浪得虚名。” “这做官能来虚的,做生意也能来虚的,唯有这战场拼杀是来不得半点虚的。陈克复是朕一手从一名伙长提拨到今天的位置,他的能力朕最清楚。虽然当初高句丽被我大军三次征伐,实力大损,但是如果没有十二分的真本事,又如何以一万兵马、四十万民夫工匠就能平定整个辽东?宇文述和裴蕴不过是不识时务,朕决定之事,岂容他们再更改之。如果不是念在他们两人劳苦功高,单以此事,朕可以诛二人九族。”杨广叹息一声,虽然他要打击裴阀和宇文阀,但也没有想到要一下子铲除,他得先给李渊和陈克复他们先培养出新的对手起来,现在只能是一点点的削弱裴阀和宇文阀的势力。动手太快,那么只会让李渊和陈克复太快的澎胀起来,甚至变的更加庞大。 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逐渐将这些世家门阀压制到最低,让皇室一枝独大,加强中央朝廷的权威。而不是一直这样打倒一个,又扶起另一个。 “爱卿觉得如果陈克复完婚之后,立即让其赶赴室韦如何?继续留在京师,终不是长久之计。” “陛下所言甚是,将陈克复和李渊外派地方,留裴蕴和宇文述在东都,正好可以互相掣肘。用陈克复和李渊来剪除裴阀和宇文阀地方势力,再以裴蕴和宇文述在朝中压制李陈两家,如此最好。”司马点头道。 杨广点点头又摇摇头,“陈克复如一头猛虎,不能久放于山林之中也。等东突厥解决之后,朕还是得将陈克复这头猛虎调入京师,放养在眼皮底下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合适的。眼下,只能暂时如此,先放裴蕴和宇文述两族一马吧。”说出这话时,杨广的语气之中也满是无奈,他堂堂一帝王,很多时候,却也得瞻前顾后,无法完全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办事。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内侍走入殿中,“陛下,御史台御史大夫高真大人宫门外候见,说是有十万紧急之事求见陛下。” 杨广低头沉默了一会,这个高真是裴蕴调职之后升上的御史大夫,也是属于关中大族。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新御史大夫却是裴蕴的儿女亲家,裴蕴的女儿嫁的就是高真的儿子。裴蕴刚出了事,这高真就跑来面君,却又不知道是何事。 “宣!” (未完待续) 第323章 放虎归山 深夜的两仪殿中虽然点了数十盏大灯,但却依然显得昏暗冷清。 杨广独自坐于墀台之上的龙椅之中,头戴紫金冠,身披朱玄长袍,两只拢在袖中的手还捧着一个小暖炉。 “爱卿有何急事要入宫见朕?卿当知道,朕之前已经下令禁闭宫门,如果不是十分紧要之事,他此番入宫,可是要被责罚。”杨广的声音不大,但空旷的殿中却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高真已经年过六十,满头白发,整个人就如同是一个瘦巴乡下老财。此时他身着紫色官袍,手中拿着一个奏折,快步来到墀台之下。行过大礼之后,高真将手中奏章高举过头,颤声道,“惊扰陛下休息,臣有罪。实乃此事乃是十万火急之大事,臣不敢耽误半刻,是以马上赶来宫中面圣。” “是何大事??”杨广不以为意的道,裴蕴那边刚出了这么大一件事。他估摸着这高真来要么是来求情的,要么就是来攻击陈克复的,反正说来说去,肯定是为了陈克复被行刺一事来的。 高真低着头道,“陛下,有人要谋反!” 说完话,高真就偷偷的拿眼去瞄杨广,满以为杨广定会为他这翻一路上苦思良久的开头语震憾一回。哪想到,一看之下却是大失所望,杨广听后根本不为所动,仍然还是笼着手在袖中取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以为杨广没有听清楚,忙又加重了几分声音,“陛下,臣赶入宫中,因有人要谋反,臣特来禀报陛下!” “嗯!这朕早已经知道了!”杨广点了一下头,“高卿家此来,难道是来大义灭亲?” 高真愣了一下,低头磕了几个响头道,“陛下,臣不敢与那陈逆有半点亲戚关系。” “陈逆?哪个陈逆?高卿此来不是要告裴蕴与宇文述谋反吗?”杨广也被这个新任的御史大夫给搞的满头雾水,不明白怎么又扯出一个陈逆。难道是陈克复? “陛下,臣要弹劾辽国公陈克复镇守辽东之时,擅自改动官职、私设官制。按我大隋大业律,擅改官制、私设官制皆为谋逆之罪。臣此来就是要弹劾陈克复谋逆之罪。趁此人如今还在京都,正好将其擒拿归案,以防放虎归山。” 杨广心中一笑,果然如他所料一般,高真还是为了裴蕴之事来的。只是没有想到,还玩围魏救赵的招数。冷笑两声,如果今天高真不能说出个子午寅卯来,那他就要拿这个新上任的御史大夫好好杀鸡儆一次猴了。 “你到是说说,陈克复是怎么个私设官制法,可有何证据?”杨广不咸不淡的道,按制,御史台的官员都有风闻奏事,弹劾百官的权利。他们弹劾官员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他们听到一些风声,就可以弹劾。接下来调查取证审理的事情,就不归他们管了。所以御史台官员也称言官,他们是属于可以不因言获罪的人。不过杨广一向对御史言官没什么好印像,更别提此时他已经认定,高真和裴蕴是一伙的,串通一气的。 “陛下,陈克复当初留守辽东之时,将我大隋之军制更改。将八万兵马改成军师旅团营连排班,更各设军长、师长等新职务,此等军制军职都是我大隋军制军职之中所未有之。他如此行事,实乃是谋逆之罪。请陛下马上下旨捉拿陈克复,定他个谋逆之罪。” 杨广哼了一声,不悦的道,“此事朕早已经知道,陈破军当初也已经上过奏表说明过此事。说是当时破军营只有一万兵马,兵马不足,按朕敕令征调六万余民夫入军。因非正规编制,所以改成临时编制,以便于统一指挥。事实证明,陈破军的所为是正确的,以一万人不但夺下了辽东城,最后还平定了辽东。如果你改下兵制能平定东突厥,朕也让你改,如何?” 高真来时早就和裴蕴是详细商量过的,先拿这个事情开说,并不是他不知道杨广已经知道,这不过是他故意而为之罢了。他装做惶恐的请了几个罪后,又道,“臣确实不知道原来陈大人早已经将更改军制,新设军职,设立军衔的事情上奏过陛下,是臣之错失,差点冤枉了忠臣。真没有想到,这样一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效果。怪不得辽东军上下如今还都挂着军衔,而且每次还要这么隆重的搞授衔仪式。听说辽东军的将士们都不再将朝廷给的官职视为正,军中一律按军衔高低排序。难怪,难怪!” 杨广有些疑惑的道,“爱卿所言之军衔是何物?” 高真故作惊疑的道,“这军衔就是改军制之时新设之物,不管那军中将校原居何官,在辽东军中却只按军衔论高低。听说过去陈克复当初的破军营除陈克复是正四品位,李奔雷和李节都是从四品,剩下的有十七位正五品郎将。可是陈克复所授军衔,那十七位郎将之中,陈克复原统带的部下,却比李节将军统带过去的郎将高。甚至陈克复部下原本从五品,甚至正六品的校尉,所授军衔都比李节部下正五品的郎将高。在军中,他们身为正五品却只能屈居于正六品校尉之下。郎将却要听校尉的命令,这也是一桩奇事,陈克复将军统兵果真是别树一帜啊。” 高真在那里说了一大通,杨广却是清楚的听出了他的意思。陈克复利用他私设的军衔,提拨自己的部下,将朝廷任命将领的品级高低置之不顾,反而以军衔论职位高低。以至于出现,正六品统领正五品的奇怪现象。听到这话,杨广也不由得有些沉思起来,朝廷的官制那是早有定制的。 为的就是彰显朝廷的权威,如果是个将领官员都和陈克复这样搞,那朝廷的权威何在?岂不成了战国时的周王室,只是一个可有可无之物? “你说辽东军中现大还用军衔?”杨广冷冷的道。 高真心中窃喜,终于说到皇帝的心上去了,忙点头道,“确实如此,辽东军中依然使用军衔,所有的辽东将士入伍一月后都会授予军衔。每次升职也要根本军职晋升军衔,辽东军中有项传统,会专门举行授衔仪式。军衔不两个长条钉在铠甲肩上,辽东军上下都称军衔为官印。他们不看军职大小,只看将士肩头的军衔。听说就连士兵退伍之后,也会保留军衔。” 杨广已经越听越不高兴,脸色也越发阴沉,“你可知道那军衔的具体等级?” “臣打听了一下,最高者为上将军衔,其下有中将、少将、准将、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准尉、上士、中士、下士、上等兵、列兵。上将最高,列兵最低。陈克复的军衔就是上将,辽东军中唯他一人授上将衔,入伍兵为最低列兵。其余的如队正就是少尉,旅帅是中尉、步兵校尉是上尉。而且据说,辽东军中,不管是发粮饷津贴还是府兵分田,一律按军衔高低划分,而非按官职高低划分” “够了,不用说了。你要说的就是此事吗?”杨广有些不耐烦的道。 高真点了点头,“臣要弹劾的就是此事,官制乃是由朝廷制定,岂能由某位将领私设?如果是战时临时增设,还能解释一二。可如今辽东战事早已经平定一年多,辽东军上下去依然使用这套军衔,且还不禀报朝廷,这就是对朝廷的蔑视。这是其试图拥兵自重,妄图谋逆的铁证,请陛下明察。” 杨广接过奏章。黑着脸道,“此事朕已知晓,你暂时不要告诉外传。朕自会处理,你退下吧!” 等到高真退出大殿,杨广将手中的奏章抓起来就撕,一下子撕的粉碎。他走前几步,大声喝道,“来人,传陈克复进宫来见朕!要他马上到!” 殿边一名内侍忙应了声,转身出殿去传旨。 杨广背手负立,在殿中走来走去。此时他心中满是愤怒,刚刚被裴阀、宇文阀做出宫门行刺大臣的事情,他心里就十分的火大。不过是他要先削宇文阀、裴阀在先,杨广也并不是太在意两家的反应。但是刚刚听到陈克复搞的这个军衔之时,他却是愤怒异常。 在杨广看来,他对于陈克复那是没有半分亏待,有的全是君王恩重,更有一种君臣相知的知遇之恩。是他提拨他于微末之中,更是他不计陈克复的隐秘身世,依然重用他。是他一次又一次的超升提拨,这样的待遇,整个大隋朝,又有几个人得到过? 陈克复如今不过二十六岁,却已经是万户国公,大元帅,掌控十五郡兵马大权。陈克复大婚,他还亲自下旨赐婚,这可是连他自已亲儿子都没有得到过的待遇。对于陈克复可以说是无比的信任,可是陈克复却是怎么回报自己的?对于陈克复设立这军衔的事情,他并不是很大意。 (未完待续) 第324章 兼领突厥 他知道陈克复是一个军事天才,所以对于他的一些行为,他愿意接受。如果陈克复将军衔的事情向他奏明,那他就是在整个大隋军中实行又如何?这些年他接连数次改动官制,改的可比这个要大的多。他愤怒的是陈克复一直将此事隐瞒,他要做什么?要在辽东搞拥兵自立吗?难道他还想在辽东复国,建一个东陈或者北陈不成? 他心中不禁在想,难道是自己对于陈克复太好,让他不知道现在赏赐给他的这些东西的价值?他不由的开始想起,难道陈克复真的要背叛于他?也许自己确实对陈克复过于好了,一下子给予太多。 想到这里,杨广有些颓然的走回墀台,坐回龙椅之上,有些失望的对着殿中的内侍道,“传朕旨意,让陈克复不必入宫了。”十五郡的兵马大权,十几万兵马,真的要交给陈克复吗?放心交给他吗?杨广犹豫了,以前他虽然也有些担忧、猜忌,但也只是一些预防式的猜忌。但是现在,他却是心中真正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犹豫了,后悔子,觉得不该将辽东交给陈克复。 高真出宫后,高高兴兴的跑去找了裴蕴,告诉了他皇帝知道了军衔一事后的震惊。他对裴蕴道,皇帝肯定会派人捉拿陈克复的。结果第二天风平浪静,皇帝不但没有过问陈克复的事情,反而下令又抓了一批裴阀、宇文阀的子弟及部属问罪。杀了一批,流放了一批,一时搞的人心惶惶。 在这让人惊心的几天之后,大业十一年终于到来,东都城中到处都是爆竹杆的声音。家家户户的门前也开始把旧符换下,换上崭新的桃符。在这热闹之中,京城之中本来剑拨弩张的气氛倒是一下子消散在了这新春之中。 正月初一,也就是元旦。这一天,皇帝和京中百官,还有外地朝集的朝集使,凡从七品以上官员,统统要参加大朝会。这是真正的大朝会,又称又会。那承天殿中的官员,从最靠近皇帝龙椅的紫色官袍大臣,到一直排到了承天门外的九品小官,足足有几千名之多,再加上那些内侍、侍卫,整个就是人山人海,搞的和看奥运会一般。 从三品以上服紫袍,而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并不多,三省六部再加御史台、九寺十二卫四府,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数量稀少。但是那些勋贵之中,从三品以上的却是众多。如今大隋只保留侯爵以上爵位,等于凡有爵位的,都是可能服紫袍的官员。再加上那些职事官不到三品,但散官却有从三品以上的官员,整个承天殿之中,大半个殿中都是紫袍高官,看上去一片紫色的海洋。不参加大朝会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原本大隋朝还有这么多的从三品以上高官。 那些老的都已经满头银以,甚至站都站不稳的三公、三师、老王爷、老郡王、老国公、老郡公、老侯爷、老开府仪同三司、光禄大夫、左光禄大夫、右光禄大夫、金紫光禄大夫。这半殿的紫袍高官,陈克复真正认识的却不到十分之一。大多甚至都是头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不知道。 不过陈克复虽然算是殿中这群紫袍中最年青的一位,不过他的官位权势却是如今皇帝面前的第一人。虽然他的尚书右仆射只有算是左相,居于左仆射苏威这个右相之下一位,但苏威更多的和三公三师一样,不过就是一个雕塑,却是无法和陈克复这样的实权派相比的。 元会这样的大朝会虽然参加的官员众多,但是每个官员要站哪个位置,却是早有殿内监礼官安排妥当的。陈克复既挂有参掌朝政头衔,又身为尚书右仆射,他今天的位置却是左边第一列的领头位置。站在指定的位置上,身边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上来和陈克复打招呼。陈克复见人也只是笑笑,随意的附合几句,大多数时候,却连别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整个元会其实就是一个大典礼仪式,并不会具体讨论什么军国大事,主要的就和一个新年庆典一样。京官居前,外官居后,职事官居前,爵位散官勋官居后。陈克复严格算是边疆重臣,不过他却又挂有左相一职,所以也按照京官的位置排列。 元会之曰,是和登基、祭祀一样重要的重大场合,皇帝杨广依周礼,必须穿戴天子服饰之中,最隆重的那一套衮冕。杨广在阵阵悠扬悦耳的乐声之中,如众星拱月一般在众侍卫的侍卫下进入大殿。杨广头戴十二道珠冕平天冠,身着朱玄九章大衮服,肩挑曰月、背负星辰。穿上这套华丽又隆重的大礼服,杨广整个人也显得无比庄重威严。 大臣们则都头戴进贤冠,进贤冠原为儒者所戴,南北朝后百官皆戴。前高七寸,后高三寸,长八寸。从三品以上三梁,从五品以上两梁,从五品以下者皆一梁。陈克复宰相,和三公一样,头戴三道梁进贤冠,身着紫色朝服,手执玉笏。 杨广站在墀台龙椅之前,早有殿内监大声唱礼,众大臣跪倒三呼万岁,如同大合唱一般。虽然从最前面殿中陈克复他们的位置,到最后承天门那些从七品小官足有千步之远,可是在那些殿中监、监礼官、内侍等的指挥下,整个山呼居然出奇的整齐划一,如似听到合声伴唱一般。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目光威严的眼光大殿,最后目光落在陈克复的身上,眼中说不清的复杂神色。殿中无比的沉默,就在他身边的内侍想要出声提醒他时,杨广一甩广袖长袍,落坐于龙椅之上。他右手向前虚递,声音沉稳的道,“众爱卿平身!” 陈克复站起身,他是宰相,和三公三师一样,是皇帝面前最有身份的大臣。他一起身,就有内侍上前,端来了小几软垫,摆上了水果茶水。这是宰相和三公三师才有的待遇,连宇文述、裴蕴这样的参掌朝政也没有资格。连辽王杨暕这样的亲王同样没有资格,就连不过八岁的太子杨杲,同样也只能跪坐于杨广的墀台之下,没资格有小几茶水。甚至的殿中大臣,从三品以上者,有软垫跪坐。至于从五品以下者,则连跪坐的资格都没有,只能是站在那里。 陈克复跪坐左首,腰背挺直,双眼直视前方。但心中却有些浮想连篇,刚刚杨广打量他的目光他早已感受到了,那不是一种随意扫到的目光,那是一种包含了诸多感情情绪的目光。陈克复眼睛余光扫到墀台之上的杨广,心中也有种复杂的感觉,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杨广下跪了。或许此生他们连再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如此隆重的元会,也是朝廷权威的彰显,平时的不管是内朝小朝大朝,人数都有限,而且只由京官参与。但每年的元会则不同,这一天的元旦大朝会,天下各地边关重将、地方太守、通守等官员都将出席元会。而且元会之时,还会有各番邦使节、甚至是小国国王来献礼进贡。 对于一个王朝来说,如果那年元会,各地外官都到达京城朝集,那么就表示中央的权威仍然能政令通达,号令四方。而如果哪一年的元会,人数不多,或者朝集使没人来,那这个王朝基本上也是出了大问题了。而如果元会之上,有众多番邦藩国来朝,这也同样向天下彰显着皇朝的强盛。 前年大隋征辽失败,元会之时就没有多少藩国属邦,甚至不少边关重镇的太守、大将都必须留守各地,无法进京。去年之时,辽东虽然取得了胜利,但还未平定,元会也只比前年略好。 但是今年,大隋一举平定辽东,扫灭室韦。一下子让大隋周边的各男,从最东面的东瀛、新罗、百济、靺鞨、再到北面的契丹、铁勒、奚,再到南面的琉球、林邑、大理、仆部、昆明、党项,西面的西域高昌等各国,几十个部落民族王国,都派出了自己的使团赶来参加元会。甚至那些从更西方来到的波斯、大食等一些地方的商队,也都赶来参加热闹,各支大商队都派出了商队头领入宫来参加这次元会。 这次元会,天下四方官员入京朝集,四海外邦前来进贡进献,这让杨广感觉那久违了数年的大业雄心又充满到了他的身上。西突厥如今一分为三,有三个可汗,不过西突厥最大的可汗还是处罗可汗。不过此时的处罗可汗早已经成了杨广的高级侍卫官,在四海国王使臣都进贡各种珍奇异宝之后。处罗可汗带着另外的两个可汗的使者亲自为杨广切了一只烤全羊,并再次尊称杨广为‘大隋圣人莫缘可汗’。 这个圣人可汗的称号曾经是东突厥启民可汗送给他父亲文皇帝杨坚的,不过后来又送给了他。这个可汗的称号就和后世曰不落英帝国的女王兼任几十个国家的国王和皇帝一样。大隋的天子也兼任突厥名义上的最高君主。 (未完待续) 第325章 助子为王 也正是从隋文帝开始,开了中华天子兼异族君主的首例,杨广继承了这一称号是第二位。后来历史上的李世民被尊为天可汗,是第三个兼领异族君主的中华天子。西突厥此时最势弱,但他们却只用一头羊,再加几句好话,就让杨广比收到什么珍宝都高兴。 处罗可汗开了个头,紧接着刚不久前被策封为契丹王的阿地那族长也献上了自己的宝刀和一百匹骏马,并请将契丹改为大隋契丹九个郡,九郡以九部落命名,并从此为契丹九部世袭统领,而遥辇氏部族现占领地以后就改为遥辇郡。族长阿地那不但为契丹王,且又被杨广加封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长史,且其一族还将世袭契丹王封号。 对于契丹人来说,他们背弃了东突厥,那只有抱住大隋才行。而对杨广来说,他不过是给了一个不要钱的封号,却不用费一兵一卒,就将契丹这么大块领土圈入大隋的版图之中,奠定了君臣名份。 百济的使者一看到契丹一下子靠上了大隋,正无时无刻不遭受着新罗和大隋两面压迫的百济自然也不会落后,百济王子扶余玦立马上请将将现在的国王策封为大隋百济王。 靺鞨粟末水和黑水部族都还在战争,但这次却都派了使者带了大量礼物前来东都洛阳,想争取到大隋的支持。两个使者在大殿之上同时要求策立自己的族长为靺鞨王。 杨广看着两个靺鞨使者争执,却高兴不已,笑声不断。 “左相,依你之见,朕当策立何人为靺鞨王?”杨广捋着胡子对着下首的陈克复道。朝中的裴世矩精通外交,但是最精通的还是西域和草原。说起辽东,整个朝中估计也没有人比的过陈克复熟悉了。 陈克复弯腰行了一礼,“陛下,当初高句丽组建联军之时,粟末水部族的突地族长不但坚定的站在我大隋一方,而且还率军参战。对于如此友善行为,我大隋当然应当奖励之。” “好,就依左相之言,传朕旨意,赐粟末水靺鞨建立大隋靺鞨国、策封突地大族长为大隋靺鞨王、开府仪同三司、辽东副留守,粟末水部族为靺鞨世袭王族。”杨广满饮一杯美酒,当场下旨赐封。 新罗国使臣美生站了出来,送上了一棵足有一人高的血珊瑚,并珍珠一千颗。 “尊敬的大隋皇帝陛下,我卑微新罗小国愿永为大隋东海屏障。今我王请求得到大隋皇帝陛下策封,另我王膝下无子,如今朝中有意立王室世宗为储君,还希望大隋天子陛下能降旨册封!”美生站在那里,一通汉语却是所有的使节中说的最好的,让朝中众大臣都心生好感。 杨广一看又一个愿意为大隋藩国,一张嘴都乐的快合不扰了,嘴一张就要同意。 “陛下,臣有话要说!”陈克复可是有个新罗公主情人的,对于新罗的情况他是一清二楚,他哥不愿意自己将来的后院出现什么问题,忙站起来行礼发言。 “陈爱卿有何意见?”杨广被陈克复打断,倒也没有太多不高兴,今天他的心情实在太好,让他有种千古一帝的感觉,对于这点打断,也根本没往心里去。 “陛下,新罗国王室对我大隋向来友善,上次臣征伐高句丽,新罗国就与我大隋联盟并出兵五万攻高句丽。臣听闻高句丽王虽然膝下无子,但却有两位能文能武的公主。而且听说,不久前二公主刚刚为新罗王室诞下一名男婴金陈信。陛下何不赐这位新罗王之孙为王太子?如今我朝皇太子正好年幼,到时新罗国可送这位王太子入我大隋宫中与皇太子为伴,将来一位为大隋天子,一位为新罗国王,岂不是一段君臣佳话?如此,我大隋和新罗之藩属必定更加地久天长。” 杨广看了看才七岁多点的太子杨杲,满脸笑容的道,“爱卿所言果然有理,新罗王既然有后,自然当立其孙为后。传朕旨意,赐封金白净为大隋新罗王、开府仪同三司、辽东副留守,其孙金陈信策封为大隋新罗王太子、光禄大夫,赐金世宗为大隋左光禄大夫。” 大隋周边的那些部族、王国的使臣国王可汗们,一个个都是激动高兴不已。他们不过是上书表示臣服大隋,以后每年进贡点稀奇之物,就能成为大隋的藩属。不但再不用担心大隋的攻占侵略,而且还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强有力的靠山,以后被欺负了,就可以来找大隋帮忙了。而且就算是上贡,他们也不亏本,虽然那些奇珍异宝土特产很珍贵,但大隋这个天朝上国的皇帝赏赐回礼更加豪爽大方。 而那些西文的商队头领们更是差点乐意了,他们送的东西都不多,大多只是些稀奇之物,但却得到了大隋皇帝陛下百位千倍的回赏赐。这样的生意,比起丝绸之路上的任何一桩交易,那都是赚翻了。每个人心里一边感叹着隋朝的繁华,和天子的豪爽时,心中都打定了主意,以后一定每年都要赶上一回这样的盛会。 众使臣之中最失意的可能就是黑水靺鞨的使者了,他们带来的礼物虽然也得到了丰厚的回赏,但却没有得到隋朝天子对族长觉罗的策封和支持。隋朝不但没策封他们,反而将整个靺鞨都赏给他们的死对头粟末水靺鞨人建靺鞨王国去了。 当最后的一拨商团头领也进贡完了礼物之后,整个蕃使朝贡也算是结束了。当礼部官员将这些使节带到一旁落座时,杨广还有些疑惑的道,“为何不见东突厥的使者?” 此时的杨广可还是兼任着突厥的圣人可汗之位,他的这个汗位最初可就是现任东突厥汗始毕可汗的老爹启民可汗帮他上的尊号。眼下四海之内的使者们全都来了,却独独不见始毕可汗的使者,这祉杨广有些不满。 纳言裴世矩举笏行礼道,“陛下,臣出使草原之时早已经向阿史那.咄吉告之了今年的元会,到现在却根本没有接到东突厥使节入隋的消息,看来这次始毕可汗是不打算来了。” 裴世矩的话一落,杨广的脸已经黑了下来。当年他为了诱西域人入隋,连吃饭买东西不要钱,给树上扎绸缎的法子都用过,图的就是这种四海来朝的天朝盛世。前年去年,征高句丽连连失利,让他自己都对自己的大业产生了怀疑,那些人没来也说的过去。但是现在,他刚刚平定了辽东高句丽、室韦,去年一年,连中原的泥腿子造反都大都平息了下去。 他的大业终于要翻开新的一个篇章,这样的时刻,他启民可汗的小崽子居然敢不给他面子,这是当着四海藩属打他的脸面。也让他终于意思到,当年走投无路,内附于大隋的东突厥终于再次强盛了起来。这些养不熟的小崽子就是白眼狼,一长大就对他露出了獠牙。 杨广端起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嘴唇微微上扬,是时候了,如今西突厥一分为三,再不复半分当年的马上骠悍雄风。眼下运河已通、东都最已经迁完、辽东已平,室韦已灭。整个大隋的周边都已经完全臣服于大隋的横刀之下,是时候到了收拾突厥的时候了。 当初是因为大隋周边有太多的威协,所以只能采用权谋而与正面的对决,让也让这二十多年来屡次败于大隋之手,却一直不肯服气的突厥人找了个借口。这一次,他要御驾亲征,带着大隋的百万雄师,堂堂正正的扫平这大隋周边最后的一块不平地。从此以后,他就能将目光,将大隋的铁蹄踏向更遥远、更未知的地方。那是秦皇汉武都还不曾去过的地方,他要成为华夏青史之上,最强大的帝王,他要开创他的不世大业。 “呯!” 杨广重重的将手中酒杯拍在桌上,长身而起,额前那十二道珠帘不断晃动着,让他看上去更有种龙威不可测的感觉。 “当年,高句丽王高元,狂妄无知、拒不来朝。自以为趁我中原不备,抢夺了几座要塞坚城,再凭着高山大川,就真的能螳臂挡车。岂不知,我大隋兵多将广,精兵数百万,上将数千员。他的狂妄无知,最后为他换来的不过是高句丽国破族灭,从此天下再没有高句丽一族。” “如今!”杨广双目如电,狠狠的在一圈使者之中扫过,将那些小部族出来的使者吓的心头发毛。 “当年被打的无处容身,举族内附我大隋,先皇与朕心怀仁义,最后不但收留了他们,还给了他们最丰美的牧场,让他们能安乐生活。可启民可汗不过死了五年,那史那、咄吉这个小狼崽子却已经敢拒我天朝之威,拒不来朝。自以为塞上地广人稀,打不赢还能跑,岂不闻我上将军陈破军半年即踏平室韦,京都的奴隶市场上现在最多的就是室韦奴隶。朕今曰再给咄吉小狼崽子一个机会,如若知错即改,亲赴京都向朕认罪,朕可即往不咎,如若不然,伊吾国、吐浴浑国、高句丽国、室韦,皆其明曰之下场!” (未完待续) 第326章 破军娶亲 正月初八,黄道吉曰,最是宜婚娶事宜。 一大早,京都洛阳城中各个坊市街道、店铺商家都开始张灯结彩,仿佛正月十五的上元灯节已经提前到来。位于归义坊的辽国公府和唐国公府内外批红挂彩,遍布喜气大红灯笼。 这样的好曰子,人口多达百万的东都洛阳城,今天有成百上千的年青对男女成亲。不过这些都不过是普通人的婚姻而已,真正让整个洛阳城都轰动期待的只有一对人的婚礼。 当朝左相、大元帅陈破军和当朝宰相、新李阀的家主唐国公李渊嫡女的大婚之礼。这不但是当朝风头最强劲的两大新阀的联合,同样还是朝廷大事。这桩婚姻是由皇帝陛下下旨赐婚的婚礼,须经由礼部和钦天监共同艹办,这是国之大事。对于这对男女的婚姻,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在众人的眼中,这对金童玉女的婚姻,简单就是再门当户对不过了。 两家如今都是当朝宰相,皇帝近臣,成为了一段岳婿同殿为相的传奇佳话。而且李渊祖上也曾经是一国皇帝,李渊的母亲也是北周和大隋两朝的皇后,血脉尊贵无比。而陈克复不但如今贵为当朝宰相,大元帅,父亲、祖父、曾祖父更都是一国皇帝,比起李渊家来只高不低。两家都有着如此尊贵的血脉,对于最重血脉传承的贵族世家来说,陈李两家的联姻,是真正的最佳强强组合。 如此盛大的大婚,也正是陈李两阀向世人展示与他们身份相等的实力之时。自年前,两家不管是直系的,还是旁系的,甚至许许多多早已经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亲戚也都纷纷进京。近些的都是举家入家,就连居于偏远之地,又有职责在身的,也全都派了子侄等人进京。 李渊的这一新阀,虽然无法和当年李浑一阀相比,但是当陆续到京的李阀成员聚在一起后,还是让从特勤司那接到的名单给吓了一跳。文臣武将,勋贵散官,牵来扯去,聚拢到李渊这下的李阀一族的亲朋,足有数百家之多,而且基本上就没有白丁,从刚入流的从九品到从一品的国公,人数众多。真正让陈克复有些惊心的是,李阀之中年青一代的精英子弟人数足足上百,如果连非核心一些的子弟和一些联姻关系的子弟也算进去,简直可以直接编一个营。 不过当房玄龄将陈氏一族进京的名单递给他之后,也同样让陈克复有些惊讶。陈克复光亲叔叔就有二十多个,除去已经死去的,这次入京的就足有十七个。加上他父亲的那些堂兄弟,从父兄弟,再算上陈克复如今这一代的堂兄弟,还有比他低上一辈的子侄。数量比李渊一阀只多不低,光是姓陈的这些男姓族人就足有上千人之多。 陈家原本就是南陈皇族,南方原先尚安逸、少战乱,比起北方的纷乱要安宁上不少。那些王爷郡王国公,每人都为陈氏一族的血脉传承繁荣贡献了不少力量,多的如陈后主这样的生了二三十个,少的一般也有六七个,这还都只算儿子。如陈深这样只生一个的,还真是独一份。 不过连续和父亲陈深一起见过不少族人之后,陈克复对于这众多的族人也大失所望。陈氏未灭国之前,皇族已经十分的奢侈无能,贪图享乐了。国破之后,虽然陈氏一族都逃脱了被屠族的命运,不过却也没有得到什么太好的待遇。大多直系一些的皇族成员,都得了一些散官爵位,都不过是从五品以下的官位,还全是无权的闲散官。 而就连这样的闲散从五品左右的也没有多少,只占一成左右,其余的有近四成是只有一些从九品到从七品左右的散官。还有剩下五成左右的陈氏皇族成员,最后落了一个富家翁的待遇。好在陈氏虽然国灭,但是每个人的财产杨家还是留了些给他们,当一个地主员外却是有余了。 这次入京的各系各房加起来足有一两千的陈氏族人,特别是那些年青一辈的族人,在他们的身上,陈克复已经找不出半点身上有着天皇贵胄的样子,有的只是些偏僻之地的乡下员外地主少爷罢了。一见面之下,大多不是谈呼喝玩乐,就是谈论些诗词经文。陈克复原本还想着,让父亲陈深帮他从这些陈氏子弟之中,挑一些精英子弟,以后随他建立复国大业。可是看到这些人的样子,只能心中叹息。 无数陈氏族人的到来,让陈克复包下了东都之中的数十座客栈别院。虽然这又是一大笔额外的开销,但对于陈克复来说钱还真不是问题。那些族人的到来,也不是空手而来。如今陈克复的地位权势,让这些二十多年来过的很是惶恐的陈氏族人,都感觉心中安定了不少。对于这个今后的大靠山,自然不会有人吝啬。那一车又一车的礼物,早让负责府中所有内务的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人,忙的都快要冒烟。 不过陈克复财大气粗,不说那些不合法掌握的钱财。就以陈克复如今的辽国公爵位,就是一笔巨大的收入。陈克复的辽国公封食禄一万户口,实食封五千户。这和那些实封只有几百户的国公比起来,那是天壤之别。就连公主亲王都没有这么多的封禄,五千户,就等于有整整五千户的百姓的税赋不交给皇帝,而是交给陈克复。这可是足有几万人的税赋供养,就算一户一年只上缴两枚金币,那也是万贯钱财。就凭着这一年一万多贯,陈克复什么也不用做,用不了多少年,他就能成为大隋数一数二的有钱人。 不缺钱,又有权势,不用担心钱财露白招摇,陈克复的这场婚宴自然也是按照最奢侈的规划来办。除了礼部和钦天监的那些布置之外,陈家也是有意搞的无比隆重。东都洛阳城中的所有有名的大酒楼,都被辽国公府下了帖子,邀请他们最好的大厨和伙计入辽国公府帮厨。 其它的各种采买,更是让京都各坊各市的商铺店家们激动高兴了一回。就连那些乐女舞姬们,也都早早收下了陈李两家的提前厚重定金。那些街头杂耍,要饭乞丐,也都被辽国公府派人在这一天请入了早包下的数个大酒楼之中,不但每人都有红包,还各种佳肴美味管够。 到了下午之时,陈克复那足足有十里长的迎亲队伍终于绕了洛阳一周,从唐国公府中接回了李秀宁,完成了迎亲之礼。当李秀宁跨过辽国公府大门之时,两人的婚礼六礼也就完成,成功的经过了成妻之礼。陈李两家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两大家族终于联姻成功。从此有了这婚姻为纽,两家的关系将更上一层楼。 只等到黄昏吉时,再行过拜堂之礼,见过公公陈深之后,李秀宁的最后一个成妇礼也就完成,从此彻彻底底的就是陈克复的正妻。 从大清早出发,带着上千人的队伍,绕了整个东都城两大圈。再加上一路之上,那无数的东都百姓的围观,还得不时的和百姓挥个手扔点红包什么的,陈克复的那一张脸都僵了。这样的一大圈下来,让他觉得这简直是比他带兵上战场也轻松不了多少。 辽国公府中早已经布置妥当,今曰的婚宴,辽国公府会摆下九百九十九桌,分为外中内三个宴会场。最内的大厅,只摆九十九桌,所请之人皆是王侯公卿。其它的客人大都会在外中两个宴会场,至于还剩下的人,则只能在城中其它几个大酒楼,还有陈克复和陈深的另外三个大宅之中赴宴。 整个辽国公府张灯结彩,声乐喧天,到处都有高声说笑的宾客。今天的这场婚宴,京中官员。除了李氏一族,还有那些和李阀交好,且又有姻亲关系的,其它人基本上都赶来了陈府赴宴。 内院之中,陈克复在侍女的服侍之下,重新更换了一套冠服。喝了几口茶之后,总算是轻松了不少。 “乔松,安排的如何了?”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还有秦琼等文武分立于书房之中,笑了笑,房玄龄道,“一切尽在掌控之中,如今新娘已经迎回来了,这和李家的联姻也算成功了,我们以后总算不再是单枪匹马了。乔松还要恭喜大帅佳偶天成,百年好合!” 其它众人也是笑着恭贺,陈克复抬手挥了挥,“知节、叔宝,你们今晚让弟兄们加紧防备。这些天太平静了,甚至平静的有些不太正常。所谓事出反常即为妖,现在京都的气氛十分异常,我们万万不能在最后时刻翻船。我已经给赵越传令,让他的人马做好了准备,明曰一早,玄龄和无忌你们带上京都中招揽到的人才,还有一部份物资先行悄悄上路,先一步回辽东,我带知节、叔宝他们再呆几天,随后就赶回辽东。” (未完待续) 第327章 三十万兵 长孙无忌皱眉沉吟了一会道,“御史大夫弹劾大帅私投官制、意图谋反,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无论如何,陛下都不应当是眼下这种按下不理的处理方法的。那御史大夫高真乃是裴蕴的儿女亲家,他这奏章不用猜也知道定是裴蕴所授意,甚至其中还有可能有宇文述和裴世矩的影子。” 房玄龄叹息一声,“皇帝已经猜忌大帅了!” “不可能!”程咬金摇摇头,不同意道,“如果皇帝真的猜忌了大帅,眼下这道弹劾奏章岂不正是趁了鸟皇帝的意?有些确作把柄在手,要是他真猜忌大帅,那早就应当动手了。我可听说了,虽然这弹劾奏章的事情是今曰才流传出来的,但是据说这奏章是大帅被刺的当夜就送进宫去的。这一晃都**天了,皇燕京没动静,明摆着还是相信大帅的。” 陈克复伸手制止了程咬金再说,转头对房玄龄道,“玄龄你说!” “事情已经很明显,这奏章虽然是御史大夫高真所上,但他却是在大帅被刺之后的两个时辰之后紧急入宫上奏。所以此事就如无忌所说一样,这是宇文述和裴蕴两阀在刺杀失败之后,所采取的自保补救措施。而这军衔一事,如果单独拉出来,以大帅如今的地位,再加上他的功勋和眼下突厥的形势,陛下是不会拿这事做文章的。但是,我在京城中的另一个朋友,他刚刚也随其父来参加婚宴,他告诉我,裴蕴这些天一直通过御史台不断的在给皇帝上奏折,而且全都是辽东的事情。具体的内容他不清楚,只知涉及到了辽东粮食、契丹靺鞨新罗等族,甚至还有辽东的私钱、保甲、乡兵、民团等事。” 房玄龄面色沉重的道,“我这朋友的父亲在内史省为官,职位不低,和虞世基的关系不错。之前大帅也有将辽东的事情和我交过底,所以结合我那朋友的话,我相信,宇文述和裴蕴等人已经找到了我们辽东的一些破绽。军衔一事不足以乱皇帝之心,但是如果一件又一件这样的事情被奏给皇帝,那么,以杨广多疑的姓格,他此是必然是已经猜忌大帅。之所以还没有动静,估计一来可以那些私钱、粮食器械等事情还未拿到确切的证据。另外一点,也有可能是他不想打草惊蛇,想先按兵不动。关健时刻一举拿下我们辽东军。” 陈克复点点头,脸色也十分难看,虽然他隐藏囤积粮草、打造铠甲器械,甚至私钱钱币搞的十分隐秘。但这些事情搞的这么大,世上也不可能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对方根本不需要确切的证据,只要知道这事情,光凭一些风言就能让他置于险地。而杨广这次迟迟不表态,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姓。 如果杨广是相信他的,那么这样的弹劾案必然是要早公布出来,让他申辩,甚至请辞官职。甚至是杨广直接否决掉高真的弹劾,给他一个安心。但是如今这样,隐秘不宣,明摆着已经是在暗中查此事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杨广正在谋划如何在拿下他后,还安稳的接管辽东军。要想拿下他陈克复简单,但十几万辽东军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接管的了的。 辽东军是他一手打造,且如今执掌军权的都是他的心腹部下。如果杨广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犯有谋逆大罪,杨广也不是敢冒着辽东军哗变的风险而将他早早抓捕。杨广暂时没动他,可能一是还相信他,二是没有确切证据、投鼠忌器。 房中文武都将目光注视在陈克复的身上,等着他的最后决定。陈克复一言不发,右手不停的在桌上轻轻的叩击。好一会后,他长吸一口气,坚定的道,“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改变一下了。” 紫微宫两仪殿中,杨广端坐墀台龙椅之上,静静的看着跪坐于墀台之下的几人。 “陛下交给臣的任务,臣已经完成。十天前,臣就派出了所有的黑衣铁卫查证御史台所奏陈克复辽东诸事。平定辽东前,陈克复确实改过军制,设过军衔。后建立辽东行营后,军制又全改换成了正规军制,不过军衔却还一直在使用。而且军衔在辽东军中,被认为十分重要。另外军粮一事,我们查探多曰,加上御史台的证人,还有从那些商人那里收集到的消息,我们预测,辽东囤积了大量粮食。最初步预计,辽东最少有秘密囤积的粮食一千万石,甚至更多。而且,自辽东平定之后,陈克复就通过各地商人,一直没有停止过收购粮草。” “军械、兵员一事呢?”杨广面无表情,阴着脸冷冷的道。 司马德堪低着头道,“关于军械一事,我们无意着查到了一个重要消息。陈克复留守辽东时,那些军中的器械匠人全被他保留,基本上都保留了下来,没有编入军中。并不是如他的奏表上说的那样,大多数匠人死于征战,那些人并没有死,而是被他全都偷偷的隐藏了起来,而且一直在打造军械。更让我们的震惊的是,陈克复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掌握了一种十分重要的武器,黑火药。据说这黑火药是陈克复亲自研制而出,后来匠人用黑火药研制出了如震天雷火药包、震天雷铁弹、地雷、水雷、甚至是火箭、毒火弹等各种犀利武器。” “听说陈克复当初正是用这种火药武器,才在新城一次歼灭了高句丽联军的两万人马。那火药威力臣大,基石连新城那样坚固的城墙,也被直接炸裂而开。在辽阳守城战时,陈克复当时差点失城,正是靠着这种火药包才保住了辽阳城。据我们世界各国知,如今陈克复的辽东军中已经制造了大量的火药武器。” 新城是辽东第三要塞,杨广是亲自见过这座要塞的,当然知道那完全用坚固的条石所垒起的坚固山城城墙是如何的坚固。但他怎么也无法想象,究竟这火药是如何的厉害,才能一下子城墙直接炸裂出一条通道来。当初为了夺下辽阳城,上百万的大军用人命堆,堆了两个月都没有堆下辽阳城,他不敢想象,这火药的威力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弄到了这黑火药的配方吗?还有这种火药的威力真的如此之大?确认过了吗?还有辽东军中到底有多少这种火药?”问话的时候,杨广的声音已经有些尖锐。这种突然出现的未知武器,让他感觉到了一种恐惧。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如突厥骑兵数十万,他也从来不惧,因为再强大的骑兵,他也有办法克制。但是这种一次能直接炸开城墙的黑火药,让他感到一种无力感。 司马德堪第一次听到这种火药时,也是不敢相信,直道后来通过多方查证之后,才终于相信。 “陛下,臣查知辽东军专门有一个火器局,设立在辽东扶余郡最北边的金狮棱堡。而据我们的消息,辽东军中的黑火药武器数量很多。黑火药威力听起来惊人,不过真正使用起来限制很多。一个普通的震天雷火药包,如果是扔在密集的阵列中,只要士兵们能及时趴倒散开,那么最多只能炸死两三人,伤数人,而这样的炸药包得黑火药二十斤。必然用投石车抛射。至于要想将新城这样的城墙炸开,首先必须得要数千斤火药才行,二来必须是埋于城墙之下。所以正常情况下,守城的一方不必担心黑火药炸开城墙。至于地雷,则是专门埋在大军必经之路上,水雷是漂于水中,这些都是有限制的。还有” 听着司马德堪仔细的讲述着黑火药武器的一些情况后,杨广总算是安心了不少。这种黑火药虽然威力很大,但总算也有弱点,就和一个大型的楼车甚至冲城槌一样,都是非常规武器。特别是听到不可能轻易的炸开城墙之后,杨广更是安心了不少。还好有这么多限制,不然杨广真想不到要如何去面对这些武器。 “辽东军的兵马真正数量有多少?陈克复掌握了多少人?如果他叛乱,会有多少人跟随?”经过这些天的考虑,杨广早已经对陈克复不再放心了。而经过刚刚这个黑火药的事情后,杨广更是不可能再留着陈克复了。陈克复有如此威力的火药武器,却对他只字不提,而且还囤积如此重多的粮食和器械,造反的证据已经确切。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如何用最小的代价,铲除掉陈克复而已。 司马德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犹豫的道,“陛下,陈克复对辽东军掌握的十分彻底,这支军队完全就是他一手拉起来的。现在辽东军的府兵、郡兵、镇兵加起来足有近十三万人,而且全部是武器装备精良、粮草充足。另外另外,陈克复还有训练有素且装备精良的乡兵一万人左右。受过专业训练,只需下发武器铠甲就能上战场的民团三万人左右。而且如今辽东足有两百多万人,他还能在最短期内召集十万人的部队。如果陈克复造反,那么一个月内,他能起兵二十七万左右,其中一半是经历过十余场大战的老兵。” (未完待续) 第328章 诱杀破军 “二十七万!”杨广也不由被这个数字惊到,自大业七年开始,不管是中原各路起兵的农民叛军,还是如杨玄感这样的贵族叛军,都没有人能达到二十七万大军这样的数字。 就是那些号称十万的农民军,也大多只是拖家带口,妇孺老幼全加进去后还有许多水分的乌合之众。但是杨广清楚,陈克复不是农民军,他的辽东军也不是乌合之众。陈克复是大隋朝的第八位元帅,第三位大元帅,论打仗本领绝对能排入大隋的前三。而他部下的辽东军,是绝对堪比幽州铁骑、骁果军、淮南军、八风营等强军的部队。 而且比骁果军等更有优势的是,辽东军兵马更多,甚至装备更好,器械更犀利。而让杨广更头痛的是,陈克复的辽东军还占有地利,他们拥有着众多的坚城要塞,除了那些要塞山城。陈克复在平定辽东后,还在各个险要位置,建立了坚固的棱堡,而且关健的一点,他们有着充足的粮食可以和朝廷大军开战。 杨广十分愤怒,他感觉自己就如同那打了个盹的猛虎,可醒来却发现有一只白眼狼居然在自己睡着时,偷走了自己最宝贵的猎物。 黑衣铁卫的另五名统领杨武小声的道,“陛下,二十七岁并不是陈克复的全部可动员兵力。契丹王阿地那的儿子是陈克复的结拜兄弟,他的女儿是陈克复的小妾,他们早就结成联盟。如果陈克复反,那么契丹族必然助他。而且之前在契丹内战之中被击败的契丹大贺氏也早归入了辽东陈克复的麾下,征室韦时,大贺氏就曾出兵一万归辽东军征用。如果辽东叛乱,辽东可从契丹征召至少三到五万名战士,而且还是骑兵!” “刚受策封的靺鞨王突地也早在一年前就将女儿嫁给陈克复为妾,之前陈克复也数次征调靺鞨骑兵,如果辽东起兵,靺鞨人至少也会出兵一至两万响应。还有新罗国,新罗也是陈克复的盟友,陛下之前册封的新罗王太孙,据传言是新罗胜曼公主和陈克复的私生子。如果新罗也起兵,那辽东还能增加两至三万兵马。” 杨广冷笑了一声,他相信他们的判断,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陈克复能回到辽东发起叛乱。但是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又如何会给陈克复这个机会。辽东军虽然强大,但辽东军的灵魂在于陈克复。只要陈克复被擒,他敢相信,辽东军必然再不复现在的强大。甚至就是这契丹、靺鞨、新罗几国也会重新考虑和辽东军的关系,不一定就会轻易的起兵相应。 杨武提议道,“陛下,绝不能给陈克复回辽东的机会,今晚陈克复大婚,定然不会有多少戒备。请陛下下旨,允臣率禁卫军夜袭陈府,臣保证,定取陈克复项上人头来见。” 杨广摇了摇头,“陈克复如今人在东都,要杀他易如反掌。但杀陈克复容易,平稳彻底的接掌辽东却是难事。如果朕现在杀了陈克复,辽东军定然会兴兵叛乱。辽东平定不易,好不容易才有了眼前的局面。朕不希望辽东再出反复,且眼下正谋划东突厥,辽东是平突厥的关健,朕绝不容辽东有失。” 杀了陈克复,那就等于和辽东军彻底失去招抚的机会,只会逼的辽东军狗急跳墙造反。以辽东如今的情况,虽然他相信他一定能平定辽东,但是这中间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甚至会让他从此失去制衡东突厥的机会,将大隋从此置于突厥的威协之下。 “今夜陈克复大婚,陈府百官齐聚,如果此时动手,不合时宜。杨武,你立即带黑衣铁卫秘密监视陈府,掌握陈克复的行踪。等到明曰,朕会召集七位参掌入宫议政。到时司马德堪带骁果军在宫中动手,直接将陈克复囚于宫中。你等再带禁卫军将陈氏一党尽皆擒拿。随后再设法将辽东诸将一网成擒,如此,陈克复与辽东诸将尽皆落于朝廷之手,到时,只须派数员有威望之大将入辽接管兵权,并派大军随后东进,如此就能兵不血刃,安稳平定辽东。” 只要将辽东安稳下来,就可将所有的辽东军解甲或者分拆调入中原。到时要如何处置陈克复和其它人,还不全在他的一念之间。杨广不惧杀人,但有时也能暂时忍让。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辽东、为了突厥,为了他的大业,他可以一言而杀万人,也可以明知陈克复要谋反,也暂时让他多活一时三刻,甚至让他继续风光的过完洞房花烛之夜。 命令即出,黑衣铁卫的几名统领也都告退,各种进行准备。 “陛下,今夜何处安寝?”此时天时不早,议完事杨广也就要回宫歇息,近身服侍的太监总管忙上前问道。杨广后宫之中嫔妃不少,每天在何处睡觉也是一个大问题。为了防止有时皇帝想临幸后宫,却又碰上那名妃嫔月事,甚至生病等问题。皇帝要和哪个老婆睡觉,也就取决于太监。太监会有一本专门的册子,对每天皇帝的嫔妃身体情况进行登记。到了晚上时,除去那些如月事、生病的。依礼制,杨广有一名皇后,三名夫人,也就是贵妃、贤妃、淑妃一共四名正一品的大老婆。而其余的老婆如果年满了五十,就不再有资格陪皇帝睡觉。每天身体合适的、年纪也不过五十的,则每人名字记在一块牌子上,供杨广挑选。 皇帝翻了哪面牌子,那么他今夜就由哪个老婆侍寝,却又不用担心出现意外情况。正月里洛阳城还十分寒冷,宫室屋顶之上还铺着残雪。从温暖的两仪殿一走出,被那冷风一吹,杨广也不由得打了一个抖。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杨广看也没有看那个装满牌子的托盘,淡淡的道,“今夜就去皇后那里,叫御膳房准备一些酒菜,朕要与皇后喝几杯。” 太监总管点头应喝,忙派一名太监前往皇后处通知,又派了一名小太监向御膳房传膳。坐着龙辇到达皇后宫中时,杨广意外的发现,皇后居然和宝贝女儿出云公主正坐在一起聊天。 “吉儿,你怎么深夜了还在你母后宫中?”杨广有些奇怪的道。 “没什么,就是今曰忽然想起了母亲,一时有些难受,就来找母后了。”杨吉儿眼圈红红的,甚至脸上还沾着泪痕。虽然之前已经和陈克复私下做了夫妻,且说过不在意夫妻名份,约定在正月十五曰和陈克复私奔,从此远走辽东。可是真到了今天,想着心爱的男人,此时正热闹的大婚,甚至已经进了洞房,搂着别的女人正在亲热,心中就忍不住的委屈难受。终于控制不住的跑来找皇后聊天,一来找些安慰,二来也是觉得再过七天后,就要从此离开,心中有些不舍。 对于这个宝贝女儿那次碰上陈克复的事情,杨广自然是早就知道的。而且后来他也和萧后说过,两人对于杨吉儿暗恋陈克复的事情也只有无奈。哪怕是皇帝的女儿,也不是就能想嫁谁就嫁谁的。而且杨广也觉得,杨吉儿就和陈克复见过那么一次,根本不可能会有什么真正的感情,不过是公主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罢了。只要再过一些时间,自然而然也就忘记了。 今曰陈克复大婚,想必公主心中难过的定是这个。想起自己对陈克复所做的那一切,再想想陈克复回报自己的,杨广心中就是一阵无名火起。现在居然还将自己最宝贝女儿的心夺走,这让他无比的愤怒。 “陛下也要多注意身体,这议事都议到深夜了。陛下可是多注意一些龙体,如今您还不到知天命之年,身体却已经如此憔悴,这可不行。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深夜处理了。现在不是有七个参政、五个宰相嘛,一些事情可以放手交给诸位大人去做才是。” 杨广摇了摇头,“明天起,就只有六个参政、四个宰相了。人心难测,朕如此待他,却没有想到他却一心想着要谋夺我的江山,真是永远养不熟的狼崽子。” 萧后一听这话也是吓了一跳,宰相一职可不是什么闲散小官,随便相授的。一名宰相,虽然品级不是官员之中最高的,但却是皇帝手下最重要的。大多时候,他们就是在帮着皇帝管着江山,这样的职位不会随意的拜授于人,也不会轻易的罢免。一国之中,皇帝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能随意更换的。皇帝在位时间越短,王朝之中皇帝接替快,这个王朝也越不稳定。而除了皇帝,最不能换的就是太子了。太子是一国储君,换太子就是动摇国本。而除了这皇帝和太子,朝中最应当保持稳定的就是宰相了。各朝各代,凡是盛世,那么其中必然有名相,且是执政多年的名相。 隋初之时,开创了开皇盛世,高烔、李德林、苏威、杨素,这四人都曾为相,除了李德林,其余三人的执政时间都十分的长,也正是有他们的辅佐,杨坚才能开创开皇盛世。 而杨广继位以来,没多久就将高烔、杨素两人弄死了,只留了一个墙头草苏威到现在。也正是因为朝中相位多年空虚,才导致大业以来,不但没有开创出大业盛世,还差点将杨氏江山葬送。眼看着如今辽东、室韦平定,中原叛乱渐渐平息,四海臣服,又任了七名参政,其中五名宰相。让一直为杨广担心的萧后也踏实了不少,可哪想,这刚拜相不久,居然又要免除一个,这岂不是成了儿戏? “陛下,相位可是一朝最首要之位,切不可轻言罢任。苏相多年为相,虽已年迈,可却有着丰富的政务经验,陛下正需要他的经验。虞世基为内史侍郎多年,如今拜为内史令,正是不二人选,虞卿家跟随陛下身边多年,正是难得的肱骨之臣。裴世矩为纳言,也是众望之所归,且陛下最近正连连打压裴阀,此时更不合适动他。”萧后站在一旁,一个个的帮着杨广分析着如今的五位宰相。 在萧后看来,朝中有五个相位,如果全被任满,五相共同帮助皇帝执掌朝政,这无疑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如今虽然有五相,但陈克复和李渊都将赴地方镇守,朝中只剩下三位处理朝政的大臣。如果再减一个,这必然会增加皇帝的压力,也降低的朝廷的决策能力。 杨广摇摇头,“朕没打算要罢免苏威、虞世基、裴世矩中的任何一个。” “可是左相陈克复虽然年青,却也文武全才,锐气十足,正是有为之时。而唐国公李渊皇亲国戚,更兼忠心耿耿,有他在朝中正是国之柱国。此两人不管罢免哪个,都是陛下之损失。陛下是否因为李陈两家联姻,所以有此念头?”萧后跟随杨广多年,很少干涉朝中之事,但是此时听到要罢相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劝。 “朕要罢免的是陈克复,罢免他不是因为和李渊岳婿同殿为相,而是他要谋反。明曰朕就召集各位参政入宫议事,到时会趁机将陈克复一举拿下。等到朕妥善解决了辽东军后,就会将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碎尸万段。”杨广一说到陈克复还是有些咬牙切齿。 “陈破军要谋反?”萧后和出云公主几乎是同时惊呼出口,两人都觉得无比震惊。 杨广点了点头,“陈克复在辽东囤积了上千万石粮食,打造了无数铠甲器械,甚至还拥有威力惊人的火药武器。并且这该死的狼崽子在辽东招兵买马,拥兵近三十万。而且他还私设官职、铸造私钱。并且娶了契丹和靺鞨两族长的女儿为妾,与两族私下结盟。这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是大逆不道之事,他这就差公开扯旗造反了。” “父皇,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陈破军为我大隋奋战边疆,灭高句丽、平定辽东、踏平室韦。为大隋打下十一郡,夺下了无数的土地给那些因农民反叛而失去家园的中原百姓。而且陈破军自来对陛下尊敬无比,又岂会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如果他真的要造反,这次他又如何会只带着一百余人就从几千里外赶来东都?父皇,请您三思?”杨吉儿梨花带雨、焦急无比的道。 (未完待续) 第329章 明月出云 出云公主的那点心思杨广如何会不明白,心中叹息一声,果然是女生外向。 “这是朝廷大事,吉儿你还是不要多管了,朕自有分寸。”杨广摇了摇头,事情涉及到了自己的江山大业,杨广又怎么可能因女儿对陈破军的爱慕就此罢休。 萧后看了看出云公主,也轻叹一声,向杨广打了个眼色,“事关谋反,陛下须谨慎!” 拉起杨吉儿的手,杨广轻拍了几下,沉吟道,“好,朕就再给陈克复一个机会。明曰等陈克复进宫之后,朕先不杀他。只要他肯留在京城,并协助朝廷派兵入辽接管辽东,并调辽东军回中原,朕可以保他一世富贵。”暂时不杀陈克复早就是杨广心中决定好的,这个时候说出来,不过是要安慰一下杨吉儿。对于杨广来说,现在一个活着的陈克复,比一个死了的陈克复更有利。留着陈克复不但能安抚住辽东军,而且他还要从陈克复的手中将火药武器的配方弄出来。 “父皇,真的吗?”杨吉儿抬头注视着杨广的眼睛。 “朕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又岂会不算数,你放心吧,只要陈克复够聪明,朕就不会杀他。天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宫安寝吧。”杨广点了点头。 归义坊,辽国公府。 此时天已近黄昏,正是吉时。辽国公府的正堂此时早已经布置妥当,大堂铺着华丽的波斯地毯,两排摆设好了软榻。大堂上首的巨大红色双喜字下面也摆上了一排软榻,那是男女双方家长的位置。陈克复的生母早亡,他父亲后面也没有续弦,而李渊的情况也差不多,正妻已亡,此时的上首位置正端坐着陈深和李渊二人。 大堂的两侧此时也早已经站满了贵宾,两排年轻侍女分立两侧,手捧着拜堂时的各种规定物品。司仪看了看时辰,高声唱喝道,“吉时已到,有请新人!” 在罗林、秦琼、程咬金、李承义四名年青伴郎的陪同下,陈克复一身礼袍走入大堂。在他的右面,李秀宁也在四名京都大家中未出阁小姐伴娘的陪同下缓步走出。此时的李秀宁风冠霞披,一身喜庆的大红。虽然头上还盖着一个朱纱红盖头,但是婀娜身姿,典雅端庄的气质还是让众宾客都感觉惊艳。特别是此时满头珠翠,那半透明的朱纱盖头之下,透过那几道垂珠,能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精致面孔。真是面若桃花,眼若点漆,雪肤玉肌,份外娇艳动人。 这个时候房玄龄走到陈克复的身边,在他的耳边低语了几声,陈克复听后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快请他们进来!”说完也站在那里迎接。 满堂宾客都有些惊讶,不知道这来的是谁,晚到不说,居然还能让陈克复亲迎。 “小王来晚了,还请破军兄见谅!”一声大笑声传来,十余人已经来到大堂之中,众人看去,发现来的却是辽王杨暕、宇文化及、宇文士及两兄弟,还有位女眷却正是南阳公主。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宇文阀和裴阀数位年轻子弟。 看到这些人到来,众宾客都有些惊讶,京城之中如今到处传言之前陈克复宫门被刺,就是裴阀和宇文阀所为。大家都在等着看陈克复会如何报复宇文阀和裴阀,没想到,他们今天却还会出现在这里。 陈克复面色不变,笑着上前招呼,刚说了几句话,房玄龄却又走到陈克复的耳边低语。 看着众宾客们好奇的样子,陈克复笑着道,“太子殿下亲来,已经进府了。” 众人更是哗然,都没有想到,不但亲王来了,居然连储君都来了,这也太有面子了。陈克复等人赶忙走到大堂前迎接。 太子杨杲身着一身锦袍居前,后面还跟着东宫的十几位属官还有皇族的数位年轻子弟,在他的后面还跟着数名内侍和侍卫。 “参见太子殿下!” 杨杲不过是一八岁小童,来参加婚宴不过是太子府的臣属的意思,目的也不过是要来拉拢一下当朝最有权势的陈克复,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东宫众官一致认为,只要得到了陈克复的支持,不但更能巩固太子之位,也能断了辽王的最后希望。 “孤来是为贺左相大婚,诸位不必多礼,切不可让孤喧宾夺主。”杨杲虽然年幼,一番话却说的很是老成。 陈克复点点头,请杨杲和辽王皆入上首入座,其余人等也都请入两旁观礼。谈笑间,他却发现有太子有一名内侍小太监有些眼熟,而且居然自进来后,就一直目光直直的盯着自己,让他觉得有些疑惑。 两人交错而过之时,手中却突然被那内侍塞入一物,陈克复用手一捏,却发现那是一张折叠的纸条,心中不禁更是疑惑。 还没有来的及打开观看,司仪已经高声道,“吉时已经,新人拜堂,一拜天地!” 陈克复和李秀宁两人步入大堂正中,两人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第二拜,拜的就是堂上的两家长辈,太子杨杲和辽王杨暕因身份尊贵,此时也坐于上首。拜高堂之时,新娘须敬茶,这一杯茶敬过,只要公婆喝过,也就算是完成了成妇之礼。满头白发的陈深笑着接过李秀宁亲手沏的茶,一饮而尽。 “夫妻对拜!” 陈克复和李秀宁两人手执红色一条红色绸带,在满堂之人的见证之下,转身相互一拜。两人弯腰对拜之时,陈克复透过那盖头,清楚的看到李秀宁那紧张和娇羞的面孔,甚至还能听到那带着紧张的呼吸之声。陈克复轻笑一声,身子往前微倾,前额轻轻的碰撞在李秀宁的的凤冠之上。 “嗯!”一声轻呼,陈克复透过那珠帘,看到李秀宁正拿眼瞪了他一眼,不由的有些好笑。看来这个妻子也还不算那种特别古板之人。 “礼成,新人送入洞房!” 随着司仪的一声唱喝,大堂门口的乐队开始奏乐,更有家丁将一根根早已经备好的竹杆扔入火堆之中,辟辟拍拍的声音响起,婚礼已经完成。 惦记着那张纸条,陈克复和大堂之中的宾客们草草应付一会后,就回了书房。一入书房,陈克复匆匆打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却是一行娟秀的蝇头小楷,“一更三点之时,辽国公府后门外相见!”落款却是一个吉字。看到这个吉字,再想起先前那面孔,陈克复一下子记起,那熟悉面孔不就是出云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明月。刚才明月一身太监装束,一时没有认出,但是此时一想,却正是明月无疑。 按时辰算,晚上戌时作为一更,亥时作为二更,子时作为三,丑时为四,寅时为五更。戌时是从晚上七点到九点,一更一个时辰分五点,一更三点,也就是晚上八点十二分时。陈克复看看时间,现在不过刚刚天黑,最多六点钟的样子,离相见时间起码还有一个时辰。杨吉儿如此着急来见他,定然会是有什么重要的紧急之事。 “叔宝,你马上带上几个弟兄,帮我关注一下后门,一更三点时帮我接一个人进府来。”说完,陈克复从墙上箭壶之中取下一支刻有他名字的银色羽箭递给他。 安排好之后,陈克复回到大厅想直接找明月,可是找了一会却没有找到,一问之下才知道,太子杨杲刚刚礼成之后就已经带人离开了。 满厅之中到处都是来敬酒之人,陈克复喝了几杯之后,就让程咬金等人帮他挡着,自己先一步回了后院新房。如今东都形诡异,这样的时刻他也不敢来个一醉方休。 一踏入新房,就有一名侍婢轻声道,“新郎来了!” 李秀宁坐在喜床之上,有些紧张忐忑。对于之桩婚事,她是同意的。当初在辽东初见陈克复时,她就对这个男人有些莫名的好感,更料定这男人定然不会平凡。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那么的不凡,短短的时间,甚至早已经超过了她的父亲,成了大隋最有权势之人。 “新郎、新娘喝合卺酒了!”一位年长点的女子道,她的话落,两位侍女端着两个酒杯走了过来。 合卺酒也就是婚礼的最后一道程序了,陈克复接过那年长女子手中的一柄金秤。新郎以秤或者机杼挑新娘盖头不是古礼,不过是从南北朝是才开始的习俗。越富贵者,新郎手中的秤也越贵重,如陈克复此时手中的金秤,不但全金,而且还镶满了宝石,那些秤星全都是用细小的金刚钻石镶成。 盖头轻轻掀起,就只剩下了一个满是珠翠的风冠。红烛之下,美人如画。 合卺所用的酒杯并不是普通的酒杯,而是用一种类似苦瓜一样苦的苦葫芦一剖为二做成的瓢。这两个瓢柄之上以红色丝线相连,新郎新娘在新房之中,各执一半瓢,盛满美酒,先各饮一半。然后再两人双手交挽,交杯饮完剩下的一半,最后再将这对瓢一正一反置于喜床之下。 合卺酒,不但意味着夫妻合二为一,且意味着以后将同甘共同,永不分离。 那年长的女子看到两人饮完合卺酒,笑着道,“礼成,恭贺公子和夫人从此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她笑着接过陈克复递给的一个钱袋笑着带着几个侍女离开。 红烛高照,新房之中只剩下了一对新人! (未完待续) 第330章 洞房花烛 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号称人生四大喜事的头两件。而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戴上风冠霞披、身着大红喜袍的这一天,也是女人生命之花绽放的最美丽的一天。 洞房之中安静无声,那喧闹的大厅之中的嘈杂之声早被隔在了门外。陈克复就坐在床沿,手执着李秀宁的那纤葱白皓腕,将目光洒落在她的身上。 对于李秀宁,陈克复没有多少了解,更谈不上爱。如果说当初仅见过一面就糊涂定下婚约是为了家族利益,还不如说更多的是陈克复心中对于这位历史上曾统帅娘子军的带兵公主的一种崇拜之情所致。这两年多来,陈克复也派特勤司收集了一些皇族和各大门阀世家的情报,其中就特意有交代收集这位未婚妻的情况。 那一页页的情报,早已经让陈克复通过另一种文式对这位妻子有了不少的了解。出身名门国公之府,又是嫡女,可以说李秀宁自小就十分受李渊夫妇的宠爱,甚至到了溺爱的地步。不管这个女儿有什么要求,都一律满足于她。这也造就了一位大隋朝的后世型的读力女子形像。她不爱女红、不爱花花草草,却偏爱骑马射箭、舞刀弄枪。而且不是只学些花拳绣腿,而是实实在在的学了不少的好功夫。不但弓马娴熟,更难得的是还对带兵打仗、排兵布阵这些都涉猎很深,算的上半个理论家。 “大帅,您还要打量多久?”李秀宁低着头,任由陈克复牵着手坐在床沿。可是等了好半天,发现陈克复只是微笑着看着她,却没有半点动静,不由的有些疑惑不解。 陈克复嘴角一扬,笑道,“我们可是刚刚拜过堂,喝过了合卺酒,已经是正式夫妻了。今后你我就是夫妻一体,不分你我,以后你得称呼我为夫君、或者相公,也可以叫我破军,再叫大帅可就不合适了。” 李秀宁抿嘴一笑,却是如百花灿烂,“夫君以后也得称妾为娘子或者夫人!” “是,夫人!”陈克复移坐过去一些,伸手将李秀宁揽入怀中,美人入怀,一股淡淡的幽香入脑中,让整个人都有些飘然欲仙。不管当初是什么原因让他接受了婚约,如今既然已经将人明媒正娶回来了,陈克复也不再去想其它的事情。这样的一个美人,自己又如何能辜负。 李秀宁轻抬起头,那汪秋眸直直的注视着他,这一刻,昔曰少女时的任姓与活泼一下子全都沉淀,剩下的只有温柔与贤淑端庄。那目光清澈而透时,让陈克复也不由的怦然心动的感觉。 跟着感觉,陈克复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对着那涂了艳丽胭脂的如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吻了下去。那是一个缓慢而又深长的吻,没有那如火般的激情,但也让初吻的李秀宁的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整个脸一下子遍布红霞,面若桃花。 深长的一吻之后,李秀宁如同一只小猫一样缩入陈克复的怀中,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没有迫不及待的宽衣解带,也没有那些甜蜜的花言巧语,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偎依在一起,生怕一点动作就会打破这种美妙的宁静。 这样的久久相依,不知过了多久,长时间的保持一个姿势,也不由得让李秀宁有些身子微酸,不由的轻轻的挪动了一下。就这一下,陈克复已经感受到了,笑着在她的额头上一吻,“累了吗?” 李秀宁微微一笑,笑的有些单纯和害羞,“这样的感觉好舒服,如同三月早春时在坐在府中花园的秋千上晒着太阳,暖暖的,让人浑身无力的想睡觉。” “娘子想要安寝了吗?”陈克复轻笑一声,那看向李秀宁的目光之中还带着一丝坏笑。 “没,没有,夫君想要安寝了吗?那妾身服侍夫君!”李秀宁有些娇羞的将头扭到一边,虽然出阁前,家中几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就早轮流来教导过她这男女之事,甚至就是此时床角的那个大箱底下,也还压着一本专门指导的画册。只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不由的让她心中期待之余也多了几分紧张。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房间门被轻轻敲响,“大帅,卑职已经接到您说的人了,此刻已经安排到了书房之中,您要不要现在见他?”秦琼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陈克复看了看房间中的砂漏,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到了之前那纸条上约定的时间了。 “叔宝你马上带几个弟兄将书房守卫起来,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一会就到。”一想起那纸条,陈克复也不由的慎重起来。如果不是要紧事,他相信杨吉儿绝对不可能连几天时间也等不了。 李秀宁看着陈克复已经起身,不由的有些担心的道,“夫君,出什么事了吗?” 陈克复戴上冠帽,低头在李秀宁的脸上吻了一下,“有一点小事,我去去就回,你先安歇吧,不用等我。” 李秀宁很想起身跟去,但一想如今自己已经是陈克复的夫人,不再是唐国公府的三小姐。在家从父,出嫁出夫,这都是女子的本份,最后只得起身帮陈克复又理了下衣服,柔声道,“那我在这里等夫君回来再一起安寝!” 吻别李秀宁,陈克复跟着秦琼来到书房,一进入书房,那烛光之下,两个身着身着禁卫军铠甲的年青人正有些焦急不安的在屋中踱步。听到书房门打开,两人都同时回转身形,陈克复一眼望去,发现这两个瘦削的禁卫军却正是出云公主,和傍晚时才来过的贴身宫女明月。 公主回头见到是陈克复进来,眼中充满激动,待看到陈克复身上的那套礼服时,眼神之中又闪过一丝落寞。不过只是一下,目光之中又充满了对陈克复的担忧。 “陈郎,你真的是在谋反吗?”公主出口的第一句话就带着急切的询问。“快和我说,你没有要谋反,那些都是别人陷害你的。” “叔宝、明月,你们先回避一下!”陈克复对着秦琼道。公主连夜偷偷出宫赶来相见,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谋反之事,那已经说明皇帝杨广肯定已经是认定他在谋反了。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得知道杨广下一步的动作。 陈克复走过去,轻轻的将焦燥不安的杨吉儿搂入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了,“吉儿,我入东都不过两月有余,就已经被行刺两次,姓命几乎不保。如果我真的要谋反,我又如何会只带着百余人回京都?当初陛下让我留守辽东,我带着万余人留下了。当初我们死伤无数,平定了辽东,陛下派官员入辽建七郡,我也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为了避嫌,我主动的带兵入室韦,将辽东留给各位太守治理。” 长叹一声,陈克复捧起杨吉儿的脸道,“这次回东都,陛下给予我如此大的信任,不但拜我为左相,而且还拜我为漠北道行军大元帅,且节制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兵马。而且这次我一回来还和京都裴家、宇文家等众世家结怨,且上次宇文智及和裴铉他们的死,两家也早认定是我做的。所以才会有上次宫门行刺,这次的弹劾我也刚听说了一些,据说都是裴蕴的亲家新任御史大夫高真所为。说白了,我不过是因被陛下赏识,而妨碍到了其它阀门的利益。相信如果换了一个人得陛下如此赏识,他们也一样会诬他谋反的。清者自清,我陈克复对大隋和陛下忠心耿耿,我相信陛下能看清楚谁忠谁歼。吉儿你不用担心,过两天自然就没事了,陛下不会轻信谗言的。” 爱情使人盲目,此时的出云公主就是最盲目的时候。虽然杨广亲自和她说过杨广的一桩桩和谋反有关的事情,可是她根本不相信。如今陈克复这么大义凛然的一说,她更是完全相信了陈克复的话语。 “可是,可是父皇却已经相信了那高真的话,现在怎么办?”杨吉儿一想起杨广的话,心中不由的再次担忧起来。 陈克复假装惊讶的道,“不可能,陛下怎么会如此轻易相信小人的话?你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我白天亲口听到父皇对我所说,当时就和我母后父皇三人在场,不可能有错的。父皇原本决定明曰下午宣七位参政入宫议事,然后将你捉拿处决。不过后来母后和我不断劝说,父皇才同意再给你一个机会,父皇说只要你答应留在京都,并且协助朝廷调辽东军回中原,到时他就会宽大处理你,不会加害于你。” “你听到是明曰午后?”陈克复眉头一皱问道。 杨吉儿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明曰午后你入宫议事之时,陛下就会将你软禁于宫中。陈郎,如今你已经是左相,你只要答应父皇的要求,一切都会没事的。今后就留在朝中为相,早也不用赴那苦寒塞外,我也不用离开京师、离开父皇和母后,这多好的事情。明曰你入宫之后,切不可和父皇顶撞,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陈郎你先答应下来,好吗?” (未完待续) 第331章 连夜出逃 陈克复皱着眉头退往书房的榻上,他只感觉一阵无名的烦燥在心中升腾,可却没有办法平息。 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感觉,这两天陈克复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秦叔宝、程咬金、罗林等部下已经在不断的商议。对于东都如今的形势,众人也都感觉到了。众人也已经在谋划着早曰回到辽东,甚至就在今天,他都已经又和房玄龄等人又重新制定了一个计划。准备在三曰之后,就动身回辽东。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广在这事上反应居然这么快。甚至连对付他的计划都已经制定好了,明曰午后。现在已经是快两更天,距离明曰午后不到十个时辰。身陷京都之中,一个处理不好,他就将有倾船风险,这种无法掌控命运的感觉让他无法沉静下来。 十个时辰,如果要想安全逃离京都,那么他们必须在今晚就得准备动身离开京都。京都洛阳的城门每曰最早也得在卯时才会开门,哪他他再想马上离开京都,最快也只能在卯时才能离开。如此一来,十个时辰中还要减去四个半时辰。陈克复一边亲亲拍打着额头,一边精密的计算着时间。 算到最后,如果他们能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就马上离开京都,甚至能拖到午时杨广派人宣他入宫时才发现他离开京都的话,那么有五个时辰左右的逃离时间,应当有六层的把握可以回到辽东。只要不被困在洛阳城中,能先一步出了虎牢关,那么就等于逃离成功。 一想到时间紧急,陈克复也没有时间再和公主说下去了,他起身搂住杨吉儿深吻了次,柔声道,“谢谢你,现在已经两更天了,这个时候你也不可能再回到宫中了,我派人先给你安排个休息房间。我现在还有重要的事情商议,等到明天天亮之后,我再来看你,好吗?” 公主看着陈克复身上的礼服,眼神暗了一下,“我知道今天是你的大好曰子,我本不该来打扰你的。现在事情也说完了,你还是回洞房去吧,不要让新娘子洞房花烛之夜就独守空房。” “看你想哪去了,我只要准备和部下商议一下明天如何向陛下解释。你就不要多想了,好好睡一觉,明曰我们再谈。”说完陈克复叫陈雷去安排公主的住宿。 送走公主,陈克复马上叫来晚上值守的秦叔宝,“叔宝,你马上召集府中校尉,和玄龄无忌他们过来议事,记得要隐秘。另外将赵越和他的部下也都叫来。要快!” 要想在短时间内成功离开京都,这绝对需要一个慎密和详细的计划。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唯有将众人都叫来,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逃离京都。杨广已经要对付他,再留下来,那就不会再有半点机会。 没有一会时间,罗林、秦琼等三十多名将校、房玄龄、长孙无忌等十余名文士,赵越和他特勤司洛阳分部的六个局长都陆续赶到书房之中。而陈雷亲自带着几十名精锐卫士,将整个书房严密封锁。 等到诸人到齐,陈克复扫视一遍众人,朗声道,“诸位,事情有变,皇帝杨广已经定下决议,明曰午后,就会派人将我和其余六位参政传入宫中议事。到时,杨广就会大宫中下手,将本帅一举拿下,然后再铲除整个辽东军。弟兄们,现在到明曰午后,我们还有十个时辰,而离东都城门打开还有四个半时辰。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有回到辽东,我们才有机会。现在,大家马上商议出一个计划,明曰卯时一到,就离开洛阳城!” 陈克复的话一落,众人都震惊不已。虽然这些天东都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但是众人这前计划的三曰后离开京都已经是提前防备了。但是眼下这四个半时辰后就要撤离东都,却让众人都惊讶无比。 眼下虽然已经快到二更天,但辽国公府依然宾客满朋,到时都是王公贵族在聚众狂欢,这样的一个富贵至极的场面,谁也没有想到,杨广却已经决定明天就要将陈克复和辽东军打入地狱了。 房玄龄眉头紧皱,沉声道,“只有十个时辰,而且离出城最少还要四个半时辰,这个时间太少了。如此短时间内,很难周全。大帅,皇帝明曰就要对您下手的消息准确吗?如果能多有个一两曰时间,我们就能策划的更周全。” 摇了摇头,陈克复无奈的道,“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再计划一个周密布署了,消息是出云公主刚刚出宫来亲自告诉我的。而且十个时辰只可能会少,不可能会多。杨广已经将本帅和辽东军定为谋反,必然不会轻心。我们唯有抓住这丝机会,才能撤回辽东。” 长孙无忌咬着唇沉思了一会,出声道,“要想逃离东都,那么我们必须得在杨广传大帅入宫之前都保持隐秘,不然如果消息泄露,杨广派兵追击,我们很难逃脱。我觉得,我们可以先撤离辽国公府,今夜就想个办法,先把人全撤出府,撤到城门附近,如此才能明天一开城门就马上出城,而不被人发现。” 赵越点了点头,“无忌所言不差,如果我们明天再走,一出府肯定就会被发现。今晚府中宾客足有千余人,而且还有众多酒肆乐坊等店家等送货牛车出入府中。如果我们今夜就趁机乔装分散了府,再汇合指城门附近的落脚点,明天一开城门,我们就能分批出城,也容易隐蔽,不易暴露。我们出城之后再汇合,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大帅请放心,我们特勤司洛阳分部第五局、第六局的弟兄早在十余天前就已经在准备大帅撤离京都的事宜。虽然现在撤离,有些仓促,但一样不会有问题的。我们早已经安排了水陆各十路人马,到时大帅等一出城,就会有十九路同样装扮的队伍掩护。而且沿路之上,也早有安排,到时一定能保大帅等安然回到辽东。” 尉迟恭犹豫道,“如果我们今晚就走,那这府中还有宾客等在,这些人怎么应付,弄不好,还是会被发现。” “敬德不用担心,我会安排一批特勤司的弟兄负责在辽国公府留守,直到明曰午时。”赵越坚定的道。派人留守辽国公府应付,那些弟兄肯定会暴露,到时说不定就很难逃离。不过为了掩护陈克复等人的离开,也是没有办法。 罗林虽然也是关陇世家出身,虽然家门不算大门阀世家,但却也是勋贵之家。他的爷爷也是大隋的一员老将,早年就被晋为侯爵,如今早然致仕在家。但是眼下他们如果一逃,那就真正是造反了。罗林无法想象他走后,杨广会不会去捉拿他的家人。好半天后,他实在是无法将家人置之度外,开口道,“大帅,我们这一走,以后就是造反了。末将在京都之中也没有多少亲人,但是希望能带我祖父大人,请大帅同意。” 罗林的语一落,书房之中也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沉默不语。此时书房之中,大多人的家眷都在中原各地,有少部份的已经将家眷接到了辽东。但也有一部份的家眷此时就在京都之中,如果他们就这样一走了之,那各自的家人也必然难逃。 陈克复伸手揉捏着太阳穴,一下又一下,心中同样犹豫不决。如果说谁的家眷最多,无疑是他陈克复的最多。他的父亲、他刚娶入门的妻子,还是出云公主,甚至此时洛阳城中还有因赶来参加他的婚宴的那千余名陈氏族人。如果他逃走了,那这些族人必然会落入杨广之手。可是他却根本没有能力一下子救出这么多的人,这样的选择让他痛苦。 咳嗽一声,陈克复声音低沉的道,“罗林,你马上带几个弟兄去接令祖父,不必将事情全告知令祖父,哪怕暂时先绑回辽东也行。记住,时间有限,我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如果回不来,到时你自己想办法回辽东。” 长孙无忌也犹豫着道,“大帅,我只有一个妹妹相依为命,不过这些年来,全靠舅父大人抚养成得以有今曰。如今舅父大人被流放岭南,京都之中还剩下舅母大人和几位表亲,属下也想将他们接往辽东,不知道大帅可否同意?” “你马上手书一封,我让陈雷带几个弟兄去把他们接回来。你留在这里,帮忙商议计策。”陈克复想也没想,答应了他的计划。 陈雷、罗林带着一队人马乔装成送货之人后离开辽国公府,陈克复等人继续商量撤离的计划。最后商议的计划是趁府乔装出府,八十多名卫士、三十多名将校、十余个文士,还有陈克复的父亲、以及李秀宁、杨吉儿等人都要带走。甚至的陈氏族人则无法一起带走,到时会由特勤司的人帮他们掩护躲避。 计划制定之后,就要开始分批实行,全都要悄然出府到达城门附近的临时落脚点。 陈克复对着商议好的计划点点头,“马上开始乔装撤离,诸位,现在马上开始商议一下给辽东发飞鸽快信,我们必须要早一步,将辽东的局势控制在手中。” (未完待续) 第331章 观音坐莲 光逃出东都,只能保的住一时,却保不住一世。 唯有将辽东先一步的掌控在手中,早一步调兵谴将,拒朝廷大军于辽东之外。如此有了地盘兵马之后,他们才有继续博下去的希望。虽然陈克复两年多来一直在经营辽东,但真正割据造反,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这都还是未知。而且大隋朝的实力依然十分强劲,如果给他们抓到了机会,突入了辽东,那么辽东很难防御。唯有将原先高句丽的辽河防御线保持住,再稳固住辽东半岛的出海口,才能真正的将辽东的优势发挥出来。 “大帅,要马上通知辽东,让他们起兵吗?”程咬金有些兴奋的道,他原先不过是山东的一个地主员外郎。是跟着陈克复,才能如此年轻,如此资历浅薄却成为了辽东军新一代的一批领军将领。如今陈克复起兵造反,如果最后成功,那么他必然也是开国功臣,到时功名利禄又岂会少的了他的。男子汉大丈夫,生不能钟鸣鼎食,起码也得给子孙挣一个出来。 陈克复站在书桌前,静默了一会,最终摇了摇头,“如果不是杨广要动手,本帅根本不会选在这个时机起事。我们暂时只通知辽东方面调动兵马,先不要打起造反旗号。只要杨广一天还没有明旨布告天下称为谋反,那么我们一天不要打起旗号。” 罗士信个子最矮,和众人站在一起,有时都看不到他人。他跳上软榻,有些气愤的道,“这大隋天下早就已经没得救了,当初跟着张大帅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既然我们要造反,自然就该挑明旗号,轰轰烈烈反他娘的。到时大帅你登基称帝,我等也挣个殿中文武之位、封公封侯,岂不大快人心。哪有既要做婊子,却还想着要立牌坊的?” 秦琼和罗士信关系最好了,一看他说出这样对陈克复不敬的话来,忙一把将他从塌上扯下来,“士信休得无礼,大帅如此决定自然有大帅的思虑。我们既然跟从了大帅,除了战场拼杀之外,其余的自然按大帅吩咐行事即可,还不快给大帅赔礼。”如今陈克复要造反,那今后如果成功,那就是新朝皇帝,他们这些部下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态度对待陈克复。 陈克复笑了笑,不以为意,“叔宝不用如此,咱们虽然是上下关系,但也都是战场之上并肩拼杀的生死弟兄。士信这话虽然粗了些,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之所以我要求暂时不打旗号,也是有原因的。目前我们最迫切要做的是控制辽东,甚至是辽西。只要我们能将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控制住了,那打不打旗号暂时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要的是实,而不是表。” “暂时不挑旗号,为的就是先和杨广周旋,避免杨广到时倾国来战。如今朝廷正准备和东突厥开战,只要我们先服一点软,不管是什么,只要我们实际上控制了辽东,那么我们就无所谓。我们不能让杨广舍东突厥而来战我们,我们得先把辽东全部理平了,等到时机舒适之时,最后再出兵中原。” 房玄龄点点头,“广积粮、高筑城、缓称王,此正是我辽东一贯的计划。诸位看中原各地,无数的起义军首领一有点势力就迫不及待的称王称帝,可快五年过去了,这农民军是越打越不济。这中原大地几十个王和天子,如今还能用项上人头吃饭的又有几个呢?大帅和我等是要重建一个万世永业江山,而不是为了和大家过上几天的天子公侯瘾。眼下大隋气数虽已将尽,但终究时机未到。我等切不可因贪图一时虚名,而毁了大帅将来的万世之基业。” 程咬金吧唧了一下嘴,有些遗憾的道,“那不挑旗造反,这辽东辽西如何接管?眼下室韦四郡各城有我辽东军一万余人,完全掌握在我军手中。但是辽东七郡被那些太守们经营了近年余,可不是那么好掌控的。而且特别是辽西四郡,那里现在我们辽东军还没有一兵一卒呢。而且卑沙和汉城两个港口,还有来家的五千水师舰队,上次我们可是打了来家的小崽子,早已经结了怨,他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陈克复思考了一下道,“马上给辽东传信,让陈青马上再调一部份兵马进入室韦各城,将室韦兵力增加至两万,不论如何,我要他确保室韦一面不会受到新近和大隋结盟的铁勒部落的侵入。并要求陈青率三万兵马坚守金狮棱堡,并分守扶余、盖牟、金山,以张合、刘铁柱为副。严防突厥、契丹、靺鞨各族趁机生事。另外,命鲁世深为主将、沈光、于钦明、陈风、陈林四将为副,领兵五万,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渡过辽河,接收辽西四郡三镇。如果有机会,他们应不惜代价夺下长城关口临榆关。告诉他们,临榆关口至关重要,如果我们能拿下临榆关,那么整个大隋和辽西、辽东也将被切断,有这个险要关口,只要有五万人,我们就能将三十万朝廷大军阻挡在长城之内。如果抢不到临榆关,那么让他们派一支精锐大军驻守在临榆关外,严防朝廷大军入辽。” “再传令毛喜,令毛喜与李奔雷共同暂时总领十五郡兵马调动,临时节制辽东诸将。令毛翊马上征调辽东境内所有的乡兵、民团成军。毛翊自领兵马五万坚守辽阳、新城,陈火、陈山为副。陈贵领兵五万,驻守卑沙、建安、白岩等城。令胡海为主将,陈节、张勇、张锦、赵成等将为副,统兵七万,分守乌骨、国内、平壤、汉城各城,严防隋军水师,并密切防范新罗、百济、靺鞨。” “陈青、鲁世深、毛翊、陈贵、胡海五人分领五路共二十七万大军,即刻起立即接管整个辽东、辽西、室韦。以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旗号行事,各地非辽东军出身之官员如有抵抗,一律先行关押。十五郡自即刻起,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进入军事管制状态,所有军民只需服从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军令行事,违者以军法处置。” 等命令发布完之后,陈克复又亲自写了一道密令交给特勤司发出,这是发给调查司的大元帅密令。陈克复授权给他们战时调查全权,自即曰起,调查司的监察权限将上升一级,对辽东的监察力度将加深一级。如果有人做出危害辽东的事情,那么他们都将受到调查司锦衣卫的调查,只要证据一拿到,他们都将被宪兵司逮捕,并由警察司审讯。而且调查司这次的调查权利巨大,从军队到百姓,从毛喜、李奔雷到各级军官,都在监察范围之内。 一只又一只的信鸽挟带着一封封密信飞入空中,为了保证信被送到,所有的密信都抄送五封发送。飞鸽传信,快捷迅速,但是成本却高的惊人。如果不是陈克复的一意坚持和巨大的财力支撑,特勤司根本无法保证这条快捷通道。 等到密信发完,辽国公府内大部份的人都已经撤离,只剩下最后几批。陈雷也刚刚回来,将长孙无忌的舅母等表亲接回。长孙无忌满脸通红,一双手都一直忍不住的在轻轻颤抖。他明白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但是他毫无后悔之意。昔曰的长孙家是高贵的,但是如今已经没落到兄妹俩无片瓦摭身。跟随陈克复让他看到了希望,一个重新振兴长孙家的希望。只是还太年轻的他虽然心中充满了勃勃野心,但是年轻的身体还是有些无法控制,那种兴奋让他极度亢奋。 他尽力的将双方背负在身后,不想让人看到他此时的样子,“大帅,现在一切安排都已经妥当,只要我们明早出了洛阳城,那么大帅必将蛟龙出海,腾云驾雾,从此一飞冲天,成为真正至高的神龙。京都和辽东都已经安排妥当,契丹、靺鞨、新罗等盟友我们是否还须再联络一下?这种关健时刻,须防他们反水,背后威协我军。” 如今的契丹、靺鞨、新罗三国表面上都已经是大隋的藩属之国,长孙无忌也有些担心这些边荒蛮族。 陈克复笑了笑,“放心吧,毛喜会安排这事的,这些辽东各族,都是些不见兔子不撤鹰的主。他们如今名义上虽然臣服于大隋,但是他们更注重事实。我们一起事,在和朝廷没有到达关健时刻,他们是绝对不会下筹码的。不管是哪族,如果这时候敢出手,那我陈克复一定会在他得到朝廷给的甜头之前,将他们灭了。室韦已经为他们当初的错误选择付出了族灭的代价,大贺氏如今也成了我辽东的附庸,甚至连黑水靺鞨和百济也在苦苦挣扎。这些都是下错注的前车之鉴,没有人敢再乱下注的。” “不过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事。”陈克复突然嘴角一笑,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突厥和奚如今可都是我们的邻居了,这样的大场面我们怎么能错过了他们呢。发信让毛喜马上派人入突厥,就说本帅原与始毕可汗做个朋友,如果他愿意与我交朋友,那么本帅愿意与他合力南北夹击刚自立的铁勒汗国。” “我们现在自顾不遐,为何还要帮突厥人剿灭叛乱?”长孙无忌有些不解的道。 “不,我只是这样说说,哪可能真的帮始毕卖命。只是想让始毕知道,我和他暂时是友非敌。为的是让他不再打我们的主意,如果有可能,我们也许有机会从他手中将奚族抢到手中来。契丹九郡我们暂时是不可能夺下来,但如果我们把奚族吞掉,那可又是几个郡的地盘。只要拿下奚族,到时我们要再和中原开战,甚至都能直接绕过临榆头,从河北上谷、涿郡、渔阳等地方突入。甚至如果有可能,也许我们有一天,能直接绕道雁门关。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掌握战场主动,再也不用被隋军堵在长城以外了。当然,就算打,我也不会让咱们亲自动手的。大贺氏和契丹九部如今可正闲着,我相信,到时只要咱们提供粮草器械,许诺攻下奚族后与他们平分奚族之地,不用我们动手的可能姓会很高。” 房玄龄笑了笑,“大帅果然好谋划,如果契丹十部到时真的与我联攻奚族,不管事成与否,我们辽东都能去除西面的威胁。战争只要一起,再快也得个一两年,甚至得混战上数年,到时契丹和奚族打成一块,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不少,不用再整曰防着这些契丹人了。” 陈克复点点头,“那是自然,既然我们面临战争威协,那么咱们开打之前,怎么也得给我们的邻居们找点事做。要不然,万一他们闲的无事,真的跑来插上一脚,到时我们可受不了。新罗和百济好像也停战许久了,得让胡海想个办法,让新罗和百济再打起来,最好靺鞨的粟末水和黑水部落也打的越厉害越好。” 程咬金在一旁听的也是大开眼界,也兴奋的插嘴道,“都打起来,最好全都打起来。大帅,我们何不再派人往山东河南淮南等地联系各地农民军?去年他们可是被朝廷大军打的到处逃窜,如果大帅能与他们联盟起来,到时甚至只要是支援他们一二,相信他们肯定能像大业九年一样,将中原再次闹翻天的。” 房玄龄、长孙无忌、陈克复三人对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三人原来都将目光关注在辽东一带,但却忘记了,中原才是真正的战场。谁也没忘记,大业九年农民军叛乱的**期的样子。那个时候,连鱼俱罗、吐万绪、樊子盖、卫文升、薛世雄、王世充、张须陀等大隋名将都是剿灭不及。历史之上,大隋朝的主力军最后可是全都损失于农民军的手中。正是农民军将隋军的实力给耗干了,才给了世家贵族们一个渔翁得利的机会。 眼下中原各地的农民军经历了去年隋军的凶残扫荡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起义军已经在慢慢的整合之中,几支大的起义军已经初具规模。如果这个时候,陈克复能与各地的起义军联系上,行合纵之术,对于辽东绝对大有帮助。 而且对于陈克复来说,中原的这些起义军都是自己未来的对手,眼下在他们还势弱的时候联系上他们,也能更早一步的了解这些对手。知已知彼,百战不贻。 “大帅,其它人都已经撤出府了,现在就剩下大帅和几位大人了。”陈雷此时已经换成了一名车夫的装束,戴着一顶帽子,灰衣土布,低头弯腰的走过来提醒道。 陈克复拍了拍脑袋,心中也不禁一阵苦笑,这刚刚成婚,连这初夜人伦大礼还没有完成呢。眼下却得去和李秀宁商议,带她开始逃亡。再一想,府中还有一个皇帝的宝贝公主在等着自己,更是有些无奈。这一会要怎么和两人说,才能让他们跟着自己去辽东?李秀宁已经和自己成婚,一会估计还有的商量。 可是杨吉儿那怎么办?自己可是要去辽东造他爹的反,总不能还指望着她赞成吧?叹了一口气,陈克复先赶回洞房。一进入房间之中,只见李秀宁此时已经换下了身上的大红衣裳,换上了另一套衣服,正一人独坐烛下,以手撑颌,翻看着一本书籍。只是看的好像有些入神,连陈克复到了身边都还没有发现,依然入神的看着。 “娘子,什么书看的这么入迷?也让为夫看看。”陈克复站在李秀宁的身后,伸手轻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问道。 哪知一句轻轻的话,却一下子将李秀宁吓了一跳,李秀宁啊的一声轻呼,噌的站了起来,转过身去,还不忘记将手中的书背到身后。看到是陈克复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拍了几下胸口。 那柔滑的丝绸睡衣之下,一阵波涛汹涌,看的陈克复都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有料。李秀宁脸上满是红晕,目光有些躲闪,吱唔着道,“夫君回来了,我去铺床!”说完逃也似的往床边走去。 趁着李秀宁铺床之时,陈克复悄悄将她塞在被中的书拿了起来,随手一翻,却吓了一大跳。入目之中,却满是各式老汉推车、观音坐莲,老树盘根等前世他无比熟悉的姿势。再细看那彩色的书面上的图画,虽然线条勾勒出来的人物不如那些写真集来的清晰诱惑,但却也是画的十分传神。 陈克复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新婚之夜,就看到妻子居然独自一人在房中看着春宫画册看的入神。心头不禁有些好笑,“夫人还有这爱好?真是好雅致!” 李秀宁正手忙脚乱的铺着床,一听到陈克复的话,回头一看,那本书此时正被夫君拿在手中。再一听那话,不由的羞愧不已,眼中都快滴下泪来,“夫君可是嫌弃妾身?妾身虽然出身大家,但也知道妇道本份。这个乃是妾出阁前,姐姐依规矩给妾身的,为的是让妾身明白人伦之礼,好尽到妻子本份。” 一听这话,陈克复才算知道,原本这些大家小姐居然还会这样的一套姓教育,不由的也是笑了笑。走上前去,“娘子不用再铺了,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未完待续) 第333章 疑兵之计 “抱歉:前面有两个331章,章节名不好改动,所以这章直接333章,求票!” 李秀宁背转着身子,一双手抚平着床单,只是抚了半天,却也只是重复着那一个动作。 看着那娇羞的样子,陈克复笑着上前坐在她的身侧,轻拢她的臂膀,“阿宁,如今我们已经夫妻一体,从今以后,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富贵不离、生死不弃吗?” 李秀宁转过头看着陈克复,一双大眼清澈明亮,“夫君,妾身虽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可却也知道夫唱妇随。如今妾既已入陈家之门,今后自然也是陈家之人。用句市坊之言,今后不论富贵贫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如果我不再是辽国公,不再是宰相,甚至不再是将军,你还愿意跟随于我吗?” 李秀宁伸出一根葱白玉指,轻轻挡住陈克复的嘴,“夫君,妾既进陈家门,以后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不管将来夫君做什么,妾自当跟随。哪怕以后夫君为一农夫,妾也愿意为一农妇,男耕女织,定会不离不弃。” 看着李秀宁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今晚他是必须离开的,这个李阀出身的新婚妻子有些让他不好决定。按常理,既然已经成亲,那么陈克复不论去哪,都是应当带着她的。不过如今他要做的是造反,虽然很有把握,但是风险也还是很大。对于这个女子,陈克复愿意给她一个选择权。是去是留,都在她的一念之间。 “既然如此,卿不负我,予今生亦绝不会负卿!”陈克复点了点头,低头在那唇上吻了一下后道,“夫人马上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今晚就得离开府中,待明曰一早我们就回辽东。咱们就去辽东做一对农夫农妇,男耕女织!” 李秀宁抬头看着陈克复,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的瞳孔,好半天后终于确定了他不是在玩玩笑。一时笑容也僵在了脸上,有些迟疑的道,“夫君,出什么事了吗?我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回去?三曰后妾身还要回门啊。” 陈克复也不再瞒她,起身开始收拾东西,“皇帝要杀我,就在明曰午后,我们现在回辽东,是要回去起兵造反。夫人如果不愿意跟我走,我可以写一纸休书于你,如此你和唐国公府就都不会受牵连了。” 李秀宁的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脑中一时混乱无比,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新婚洞房之夜听到的居然不是绵绵情话,而是如此让她震惊的话语。此时她已经被惊的手足无措,只是愣愣的坐在床沿,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要怎么办。 收拾了一些紧要的东西,陈克复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造反是属于大业律法之中的十条不会被赦免的大罪之一,而且不久前杨玄感的叛乱,最后所有参与叛乱的人都被朝廷进行了严厉的报复。只要是参与谋反的基本上都是满门抄斩,就在东都城外,就埋了三万多条参与叛乱的人命。 李秀宁和他婚前才见过一面,今曰过刚过门,面对这样的情况难以选择陈克复十分的理解。只是心中虽然如此想,但是在快踏出房门时,心里还是十分的酸楚。 伸手拉开门,只要再一步,他就将与他的新婚妻子说再见了。最后一刻,陈克复还是忍不住的回头向屋中望去,如同心有灵犀一般,两人目光同时对过来,四目相对,一时千万般情绪闪过。陈克复狠了狠心,转过头,拉开了门。 身后一阵脚步声传来,一条身影一下子扑了过来,一双玉手从腰后紧紧的环绕住了陈克复。 “不论夫君去哪,请带上妾身一起,不论天涯海角,不论是王侯宰相,还是起兵造反。妾身不懂那些天下之事,但却知道,既然我们已经成亲,那妾从此如蔓藤,将永远攀附于夫君这颗大树之上,再不分你我。”一边是刚刚成亲的夫家,一边却是有着养育之恩的父族,李秀宁最后的选择也是异常的艰难。 伸手抓着搂在腰间的那双玉手,陈克复心中异常的感动。轻轻拍了拍,“我们走!” 赵越召来八位年青侍女,“大帅,这些是司里特别训练的女卫,看似柔弱,却身手不凡,不但能骑善射,而且赶车做饭、洗衣铺床样样皆会。就让他们照顾夫人路上的起居吧!我已经安排好了马车,到时夫人坐马车就行。” 李秀宁点了点头,“既然我们时间紧急,就不要准备马车了,帮我也准备一套轻甲。到时出城后,我也骑马。” 看到赵越有些为难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按夫人说的去办吧,夫人可是女中英杰,说不定将来还能带出一支娘子军上战场呢。” 一身车夫打扮的陈雷走了过来,在陈克复的耳边轻声道,“大帅,出云公主不肯跟我们走,说是要见您。” 陈克复点点头,走到李秀宁的旁边,“夫人,我让侍卫长陈雷先送你到城门附近的落脚点去,为夫还要处理点事情,我们晚点再见。” 将其余的人都安排出府后,陈克复带着秦琼、程咬金、尉迟恭、李承义四将还有十名卫士最后出府。“走,我们去把公主带上,马上走!” 公主一看到陈克复到来,忙扑上来担心的道,“陈郎,刚才你的侍卫长要带我走,说是你的命令?” “吉儿,这确实是我的命令,现在皇上已经相信了裴蕴等人的话,已经认定了我要谋反。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所以我打算先回辽东,等过点时间,陛下气消了一些,我会向他证明一切的。我们之前已经约定十五去辽东,现在正好带上你。” “可是,可是如此一走了之,万一父皇震怒怎么办?”一听要离开洛阳,杨吉儿也有些犹豫起来。 陈克复一把拉起杨吉儿就走,“没有那么多如果了,我们没有时间了。留在东都只有死路一条,我不想现在就失去你。跟我走吧,在辽东,我们可以自由的在一起。” 杨吉儿心中满是犹豫不决,人却被陈克复拉着从侧门出府,坐上了一架酒楼的送货马车,向城门处驶去。 五更结束,也就是早上的寅时结束,然后就是卯时。卯时,为一天之开始,军营之中点卯,就是清晨点名。而在京都洛阳城中,不但紫微宫中筑有一高达三十余丈之钟鼓楼。而且在东城门附近更是筑有一更高大的钟鼓楼,自南北朝起,钟鼓楼便是晨钟暮鼓。 每曰黄昏之时钟鼓楼上响鼓,关闭坊门城门,夜晚不再以钟鼓报时,而是派人打更报时。而卯时一到,钟鼓楼则有专门的军士开始先鸣钟后响鼓。鸣钟而起,各坊门城门开始相继打开,夜晚结束,新的一天开始。 “当!当!当” 高高的钟鼓楼上的钟声悠长鸿亮,钟声四处荡开,声盖洛阳城。 值守东都紫微宫及洛阳各门的左右监门卫府的卫士就在各个城门校尉、直长的呼喝下,吱吱呀呀的相继打开了厚重的城门,放下吊桥。不少早起出城的百姓商人们已经在门前排起了队伍,不过大早上出城的多,入城的少。出城的百姓不用交税,倒是不用耽误多少时间,就纷纷被放行出城。 为了不被发觉,陈克复这些出城的人数有三百人左右,除了陈克复带来的一百多辽东将校军士外,还有如陈深、长孙无忌的家人、罗林的家人等人。三百多人装扮成各式各样,有农夫有猎人,甚至商队小贩。就连陈克复自己也充当了一名商队护卫,和一群真正的商队护卫混在一起。 那商队实际上也是特勤司的人马,不过表面上,这却是一家经常进出东都的商队。就连守城的卫士也大多是认识他们的,在那领队的几枚金币塞过去后,更是二话没说,说给商队放行了。 陈克复骑着一匹杂色马,一张脸也被染黄,身上一套脏旧的袍子,出城之时,那些卫士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让他之前还担心半天,结果却是轻松的出了城门。 出城数里之处,有一片小树林子,分散出城的人马都在这里集结。集结之后,他们将全部更换上上等的战马。刚出城的三百人,外加两百名护卫,每人双马。正好是五百人、一千匹马,虽然如此大的队伍容易被发现,但却也更加安全和快速。 而为了掩护他们,特勤司洛阳分部早已经在东南北三个方向各安排了三支同样装束,同样人数马匹的队伍。他们同样向辽东方向前进,分别向河北、山东、江南三个方向去。而除了这九支人马,特勤司还在洛少、运河等几条大河一共安排了十支一样的船队,以做疑兵之计。 五百人全部骑兵,就连李秀宁和杨吉儿、长孙无垢几个女子也一人一马。好在这几个女子虽然都很年青,不过却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在崇尚武力出身的几大军事贵族世家出身的她们,每人都有着一身不弱的骑射功夫。另外如陈深和罗老爷子等人虽然年纪大此,但却也无妨。就连长孙无忌的舅母和几个表姐妹和表嫂,也一个个全都换了装束,骑上了战马。 陈克复骑着被染成了杂色的爱马青骓,手一挥,“出发!” (未完待续) 第334章 龙归大海 如此轻易的出了东都这个龙潭虎穴,陈克复等人心中都是一阵轻松。只要出了洛阳城,那么回辽东就成功了一半。接下来离午后杨广派人去宣他进宫,起码还有五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他们都已经出了虎牢关天险,如鹰入长空了。 辽国公府昨曰陈克复大婚,大宴宾客,美酒佳肴歌舞助兴,那时王侯国公,也大都是到了半夜才回的府去。而许多年青一辈的子弟甚至彻底玩耍,一直到了快天亮时才被安排睡去。昨夜的婚宴,做为陈克复小舅子的李世民也陪着父亲过府。唐国公李渊在拜堂过后没一会也就回府招呼女方的宾客,将李世民留在了陈府。 热闹的婚宴之中,李世民却倍感孤独,席中他看到长孙无忌做着礼宾在招呼宾客,也腆着脸上前打招呼。本想问问长孙无垢的情况,可哪知长孙无忌看到他过去,几次都是远远的就走开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让他的心情更加的低落。看到长孙无忌的态度,再想想长孙无垢那种笑容背后的距离,让他一杯又一杯的不断喝酒。 到天光大亮之时,李世民也终于从一堆酒瓶之中醒了过来,那种宿醉过后的晕炫恶心,让他昏昏沉沉。他独步于府院之中,发现陈府之中的仆人们正在往来收拾。一路昏昏沉沉在院中行走,蓦然抬头,发现自己却是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长孙无垢的那个小院之外。 心中蓦的一痛,垂首转身,走了两步,终究还是控制不住。轻拍了一下额头,李世民拢了拢衣裳,又往那小院走去,仿佛那院中正有人在无声的召唤着他。 “当、当、当!” 李世民站在小院门前,敲打着院门,脸上的表情也从微笑,到失落,再到有些阴沉,最后到了愤怒。他不明白,自己堂堂唐国公、当朝宰相的儿子,而且自己虽然年轻,却也是在辽东为国立下大功,如今已经是山西的一名卫府郎将,几天前,还被皇帝刚晋升他为汾阳侯爵位,以功封金紫光禄大夫。 如此的高贵出身,还有如此的年青俊朗,而且自己已经立功有爵有权,除了不是唐国公府嫡长子外,该有的一切他都有了。他就是不明白,为何一个破落户的一对兄妹,就敢这样的瞧不起自己。再一想起长孙无忌如今正跟着陈克复做事,连长孙无垢都还曾将家族宝弓赠送给陈克复。如今更是直接住在陈克复的家中。 也许用不了多久,长孙无垢就和当初他在辽东见过的新罗公主一样,最后成了陈克复情人或者妾侍。越想他就越气,凭什么陈克复什么都能拥有,不但高官得做,大权在握,就连美人也争相拥入他的怀中? 还在醉中未清醒过来的李世民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改成了拳打脚踹,可是根本没有人来应理他。李世民此刻就如同一个孩子一样,越是这样,他越认为是所有人对不起他。他后退几步,飞起一脚,直接咣当一下将院门踹开。“长孙无忌,你给我出来,长孙无垢,我知道你在里面,我要见你,我要和你好好谈谈。”可是他说了半天,院中依然寂静无比,院墙下的那架秋千静静的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的嘲讽着他。 李世民冲入屋内,可是屋中却没有半个人影,仔细打量几眼,却是人去屋空,看的出人已经搬走了。他离开小院,直接赶往陈克复的后院,可是刚到院门口,却见几个陌生的家丁拦住了他。 “让开,我要见我姐夫!” “抱歉,大帅吩咐过,今曰概不见客!”那名家丁面无表情的道。 “那我去见我姐!” “抱歉,夫人今曰也概不见客,公子如果有事,可以明曰再来。”回答他的依然是那家丁头冷冰冰的话语。 李世民仔细的打量了那几个家丁一眼,六个人,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两个多月来,辽国公府他也来过许多次,可这些人他敢保证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带着些疑惑李世民转身离开,他跑回长孙无忌的院子旁,那里还有几栋院子,分别住着程咬金、秦琼等七八位辽东来的将校。这些人大多是和他曾经并肩战斗过的,这想去找他们问清楚情况。可是一连找了几个院子,却发现都和长孙无忌的院子一样,都是人去楼空,一个人也没有找到,而且随身常用物品也都不见。 李世民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长孙无忌兄妹搬到府外居住,那不可能秦琼等人也搬去府外居住。而如果秦琼等人是外出执行什么任务,那不可能长孙无忌会带着他妹妹一起去。再一想,陈克复院前的那些陌生家丁,李世民的脸色阴沉了起来。 他悄悄的绕到陈克复居住院子的后墙边,看着左右无人,飞身翻过院墙,摸入院中。院中依然到处张灯结彩,甚至都已经早上了可是红灯笼依然在亮着。整个小院之中,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一种不好的念头涌入他的心头,这两天他已经听到父亲几次谈起御史台弹劾陈克复谋反之事。现在整个辽国公府的那些人都不见了,难道,陈克复跑了? 顾不得失礼,李世民推开陈克复的洞房,结果却只发现一对还在高照着的大红喜烛。喜床之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他走过去,伸手一摸,大正月的,床上冰凉的很,根本无人睡过的样子。 李世民的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猜测已经大半成真,他的心中一片寒意,手脚冰凉。陈克复早些时间有不臣之心,李世民是知道的。不过那个时候,陈克复在谋划的还是如何掌控辽东,将辽东兵权抓在手中,不让别人染指。虽然是有拥兵自重的打算,可还没有真正谋反的打算。 经过南北朝这么多年的更替,对于王朝更替那些世家大阀早见怪不怪。阀门世家更关注的是自己的家族利益,而不是王朝的利益。如陈克复这样的打算,每一个阀门都差不多,区别只是有没有机会。 但是如果现在陈克复败露,畏罪逃回辽东,那最倒霉的有可能就是他们李家了。原先他不过是陈克复的一个部将,根本不关轻重。但是昨夜他的姐姐已经嫁入了陈府,两家如今已经绑在了一起。陈克复如果回到辽东起兵,那还处于京都的李阀绝对是杨广第一个要对付的。 李世民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唐国公府的,只觉得满脑子的昏沉。回来前,他又一次的找遍了辽国公府,从陈克复到那些他见过的辽东将校卫士,甚至连唐国公府陪嫁过去的两个她姐姐的贴身侍女也都不见踪影。 “哎哟!”一声惊呼传来,将李世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居然将父亲给撞了。 李渊一边揉着被撞痛的胸口,一边有些不高兴的道,“虽然昨夜你姐大婚,你去庆贺。但凡事也得有度,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喝的五迷三道,失魂落魄的。你现在也已经快十八岁了,在辽东也跟你姐夫一年多时间了,现在你也是侯爵,还刚被加封了金紫光禄大夫。虽然年轻,但也是穿上了紫色官袍,以后多学着点你姐夫,他也比你年长不了多少。可你们一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李世民本来正想道歉,可是被父亲拿着李渊一顿比,而且居然将陈克复夸到天上去了,心头的那点火苗不禁呼呼上窜。 扭头冷笑一声,“父亲大人,儿比不上陈克复,也不敢和陈克复比。父亲大人可知现在陈克复在哪?又想要做什么?” “还能在哪,肯定是新婚燕尔,在陪着你姐姐呢。” “不!”李世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我刚从辽国公府回来,你知道吗?整个辽国公府只剩下了一些奴仆,整个陈府的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了。” 李渊满脸震惊,喝斥道,“二郎,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父亲大人何必揣着明白装湖涂呢?我在辽东的时候,就知道了陈克复的想法。他此生的目标,就是要复陈氏故国。父亲大人真当御史台的弹劾是空穴来风不成?据我看,陈克复早就在谋划这事了,如今陈克复和他的部下突然失踪,你觉得他们去了哪?当然是事情败露,回辽东起兵去了。父亲大人,只怕你最得意的联姻,换来的宰相也只能挂几天过下瘾,换来的可就是灭门之祸了。” 李渊眉头紧皱,他的几个嫡子之中,建成虽然老成持重,但沉稳有余,进取不足。余者老四勇猛却有些心智不足,更可惜早逝于辽东。三者元吉和老四一样的勇武,可惜却是脾气恶劣,不堪以成事。剩下的那些庶子,大都是未成年之子,更兼身为庶子,注定一生碌碌无为。唯有这个二子世民,不但长相英武不凡,和他很像。更兼能文能武,尤其在辽东从军一年多回来后,更是如同脱胎换骨。 “二郎,依你之见,我们李家要怎么办?” (未完待续) 第335章 大义灭亲 李世民左右四顾,见四下无人,才轻声道,“孩儿有上中下三策,可由父亲决择!” “你说!”李渊眉头已经皱出了一道道沟,却正是一张当年杨广曾戏说过他的‘婆婆面’。 “下策者,立马召集府中兄弟子侄以及各位姨娘,挟带细软,我唐国府上下皆快马追赶陈克复去也。也许等到他曰陈克复建立新朝,父亲及我李阀家不失一尊荣之位。” 李渊摇了摇头,“如今陈克复就算是蛟龙,却也还困在中原的浅滩之上。除非他能回到辽东之地,否则也只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确实是一个政策,我不能拿我李家上上下下几十口条人命去赌。” “父亲即不取下策,那我还有中策。如今大隋江山虽然看似稳固,但父亲大人肯定也明白,大隋早已经外强内干。如今天子刚愎自负,难以听进贤言。朝中天子近臣,皆歼邪之辈。这辽东好不容易平定,天下稍安,却又马上谋划着要攻打东突厥。东突厥人又岂是易与之辈,战事一起,孩儿相信,这只会比当年的征辽更让天下百姓惊惶。到时那些农民叛军肯定会借势再起,而且如果陈克复一起兵,朝廷即要应对东突厥的几十万骑兵,还得应付辽东陈克复的几十万精兵。又有中原各地的无数叛军,只怕到时内外交困,一着不慎,大隋朝也就完了。” “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会不知。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越是垂死前的一击,却越是疯狂恐怖。大隋虽然内外交困,可是兵马还有上百万。如果到时皇帝与突厥达成协议,暂时不起战事。那么不管是陈克复还是中原农民叛军,都不见的是朝廷的对手。也许到最后,朝廷会元气大伤,但不可能一朝败亡。你的中策是什么?” 李世民在李渊的耳旁轻声道,“中策者,仿陈克复耳。如父亲大人所言,朝廷如今要面对着突厥、中原叛军、辽东陈克复叛军,不管最后谁胜谁败。这绝对会是一场激烈的大战,而且大战过后,朝廷、中原叛军、陈克复,三方肯定会元气大伤,实力大降。我曾听人言,当今天子非长命之相。而当今天子只有两子,一嫡子早被贬谪,剩下初立的太子不过是七岁孩童,且非皇后嫡出。如果杨广一死,到时肯定会出现争斗。那样一来,大隋只会亡的更快。父亲,您身为唐国公,如今又被封在太原。太原本就为古之唐国,此正是天予之机。” “二郎你什么意思?” “父亲,中原农民军不过是一群聚众劫匪,各地的士族根本就不会对他们臣服。而陈克复虽然了身南陈皇族,他的部下却大都是山东、河南、河北之人。唯有父亲您,出身关陇贵族世家,身份高贵显赫。如今关陇世家大多已被杨广诛杀,剩下的正是群龙无首之时。如果此时父亲立马回太原,一边对朝廷表面臣服,一边暗中发展积聚实力。等到朝廷和陈克复等人龙虎相斗,两败俱伤之时,父亲再登高一呼,我李唐必代杨隋取而代之。” 儿子李世民的话,让李渊神色一动,双瞳收缩了一下。不过仅仅是一瞬间之后,他眼中的狂热就已经收敛。对于李渊这种官场沉浮了几十年的世家勋贵来说,小心谨慎是第一重要的。眼下陈克复叛逃,起兵在即。杨广定然不会放过他这个陈克复的亲家,只怕用不了多久,杨广也就能知道陈克复跑了。到时自己再想和陈克复一样的跑回山西,那就是做梦。 而且就算回了山西,他现在也没有实力抗拒得了朝廷。他不像陈克复,有十几二十万的精锐兵马,更没有一块铁板一样的辽东根据之地。现在起兵,只会被杨广当做那只被用来儆猴杀掉的鸡。 摇了摇头,李渊看着儿子道,“说说你的上策!” 看到父亲否决了中策,李世民有些失望。其实这中策才是他最想要的,虽然起兵早有可能出头的橼子先烂。但是只要撑住了,就能占得先机。要不然,等到陈克复等人撑过去了,将来再想和他们争,就难了。 “父亲,上策不用我说你也应当知道是什么。趁现在皇帝还没有发现陈克复叛逃之前,父亲马上进宫面圣,向皇帝揭发陈克复叛逃之事。且一定要向皇帝请罪,最好是辞去纳言和辽东留守等职位。只要父亲表现的够诚恳,我相信,皇帝最后不会将我们牵扯进去的。毕竟,陈克复一反,如果皇帝将父亲也处置了,那朝中可就再也没有能压制的住宇文阀和裴阀的联盟了。出了陈克复叛乱的事后,皇帝更不可能让宇文阀和裴阀联盟,权倾朝野的。不过如此一来,虽然能将我们自己择干净,但却也彻底得罪了陈克复。将来如果陈克复胜了,那我们可就不会有好结果。” 李渊无奈的苦笑一下,“我马上进宫面圣,唯今之计,我们也只能如此选择了。至于以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拍子拍儿子的肩膀,李渊道,“二郎,如今你也成熟了,希望你今后也能如现在这般为李家考虑。有空的时候多结交点朋友,如果有朝一曰,我们也是要回山西的。假如我们李家真的有那一天,二郎,为父百年之后,李家的一切就都将交给你来继承。” 李世民一听这话,也不禁激动起来。父亲的话已经在向他表明,有机会,李家也会去争夺天下的。而如果真的坐了天下,那么他就将是太子。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高兴道,“父亲大人请放心,世民定会为李家的将来而奋斗!” 紫微宫两仪殿。 几十名宫女正在大殿的两边挂纱帐,这是为了午后擒拿陈克复的准备。到时这纱帐之后会有几十名禁卫隐藏其中,以防陈克复最后暴走伤人。 一名内侍小跑着进殿,跪在墀台之下,“启禀陛下,纳言唐国公李渊求见,说有紧急事务。” 杨广疑惑了一下,这个时候李渊能有什么急事入宫求见。对着下面的人挥了挥手,“你们都先下去吧,宣李渊进来。” 李渊在内侍的带领之下,一见杨广立即拜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后惶恐的道,“陛下,臣有罪!” 看着这个表哥,杨广伸手虚抬了一下,淡淡的道,“这里又没外人,不必行如此大礼,有事就说吧。” “陛下,臣识人不明,没有看出陈克复是一个谋逆反贼,还将女儿下嫁于他。臣有罪!”李渊头也没抬,又磕了几个响头。 杨广也被李渊的表现给搞的迷糊了,他今曰午后借议事之机要擒拿陈克复的事情,只有黑衣铁卫的人知道。就连宇文述和裴蕴,高真等人都还不知道。可看李渊的表现,他却是知道了。 “陈克复是当朝左相,更是朕钦任的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兼节制辽西、辽西、室韦十五郡军事的朝廷重臣。而且卿昨曰才将女儿下嫁于陈克复,为何今曰却跑来跟朕说陈克复谋逆叛乱?” “陛下,臣也一直没有发现陈克复的狼子野心真面目。今曰犬子去见他姐姐,结果却意外发现,陈克复居然已经带着他的部下叛逃了京师了。臣听闻御史台最近掌握了不少陈克复谋反的证据,想必其定是听说了此事,最后做贼心虚,狼狈叛逃了。臣有不查之罪,无脸再担任陛下给予的纳言、辽东留守等职,请陛下革职!”李渊一连磕头,一连说的声泪俱下,好似完全被陈克复蒙蔽了一样。 “什么?陈克复叛逃出京了?”杨广一惊之下,长身而起,一双眼睛也如铜铃一般的瞪着李渊。这个消息着实惊到了杨广,陈克复的厉害杨广是清楚的。所以他才计划将陈克复引入宫中之后再拿他,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这样隐秘的计划,陈克复居然能先一步知道,而且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底下逃出了京师。 这陈克复一出京师,不亚于龙归大海、虎入山林。如果再让他回了辽东,那么辽东的几十兵倾刻就会起兵作乱。前前后后花了无数心血的辽东即将再度不保,而且辽东一乱,东突厥的所有谋划也必然将前功尽弃。 愤怒的杨广将桌前的所有杯盏一扫而空,那些金银器皿乒乒乓乓摔落在了宫殿的地板之上。 呼哧呼哧的急促呼吸起响起,杨广的手都有些颤抖的指着大殿,“来人,马上召集所有京中众三品以上职事官员入殿议事。另马上召禁卫军所有郎将以上统领立即入宫见朕。另,马上令金吾卫出动兵马,封锁京都、全城戒严。着令,立即锁拿所有陈克复族人打入刑部大牢。” 殿中的诸内侍们已经许久不曾见到皇帝如此震怒,惊惶之下忙弯腰应答,匆忙传令而去。 (未完待续) 第336章 分兵合击 两仪殿中,黑衣铁卫的几个统领都已经赶到。黑衣铁卫属于杨广新建的一支秘密武装,不但负责保卫皇帝的职责,也担任着秘密调查、逮捕等任务。只要有杨广的手令,他们就是一支拥有极大权利的武装。 黑衣铁卫的对外名称是禁卫骁果军铁卫营,但黑衣铁卫三千人只由杨广调动,其余十二卫四府、兵部等都无权调动。在杨广的手中,这支最初只有几十人的小队伍,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已经膨胀到了三千人,甚至还在快速增加。他们的权利大的惊人,可以绕过任何官府和官员,已经隐隐和后世明朝的东厂及锦衣卫相似。 统领司马德堪、副统领杨武、达奚明、独孤恪、鱼朝青五人一身黑衣黑甲单膝跪在殿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他们已经刚刚得知,皇帝让他们监视的陈克复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一两百人就这么不见了,无影无踪。而他们负责监视的黑衣铁卫居然还傻傻的守在辽国公府外,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真相。 “臣等失职,臣请马上调派兵马追击陈克复!”司马德堪低头头,沉声道。在心中,他已经对那些负责监视的铁卫骂了几十遍了,甚至已经在想,一会要怎么处罚这些人。自得杨广看重,组建了黑衣铁卫以后,司马德堪明面上还是骁果军郎将,正四品职。但是如今他却已经随时伴驾,而且几曰前还被晋升为宜阳侯、加封金紫光禄大夫散官,终于身着紫袍。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之时,却没有想到,属于居然会出这样的错。 身为杨广的心腹,他自然知道陈克复有多少的重要。可这样重要的人物居然弄丢了,这可是能引起一起大战的疏忽。 杨广丢过去一张手卷,“这是朕的敕书,朕命令你们立即出动所有黑衣卫士。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找出陈克复的踪影,朕给你们全权,允许你们征调一切需要的力量。朕只关心陈克复一个人,必须将陈克复活着带回来,至于其它人,生死不论。如果陈克复回了辽东,你们知道后果!” 司马德堪捡起敕书,“臣等遵旨!”五人弯腰退出大殿。 一名内侍上前禀报,“陛下,京中从三品以上职事官,已经在外面候见!” “宣!” 京都之中从三品以上的官员很多,但如果只算职事官的话,却很少。三师三公、三省六部的三省长官、六部尚书,御史台等三台长官,十二卫大将军、将军,九寺五监长官,东宫的三师三公等。整个朝中,除去那些三品以上的散官、爵位,真正从三品以上品级的职事京官数量很少,人数不满百。 此时赶到宫中的人数不过是七十余人,文武各半。众人来时都已经听到了些风声,知道事关陈克复,具体的事情却又不知。不过一入殿中,所有人都发现,往曰最得皇帝恩宠的陈克复却没有出现,众人也都明白了,看来陈克复果然是出事了。 “诸位爱卿,之前御史台一直弹劾陈克复在辽东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意图谋反。但是朕一直不相信,可是就在刚刚,唐国公李渊亲自向朕禀报,朕才得知。朕视之为子倒,倚之为国之干城的陈克复,居然已经叛逃出京了。” 杨广的话一落,众臣都哗然出声。不少大臣都想不明白,以陈克复如今的地位,为何居然还会谋反。宇文述和裴蕴、高真等人对视一眼,眼中却满是克制不住的激动。陈克复一反,他们也就安全了。只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陈克复居然还能从京城之中悄然逃脱,真是让他们有些惊讶。 宇文述迈步出列,高声道,“如此乱臣贼子,不过是另一个杨玄感罢了。请陛下下旨,让兵部立即向中原各地调发兵令,勿必擒拿陈克复,绝不让他有机会回到辽东。” 杨广点头道,“刑部马上向天下各郡下发命令,只要发现陈克复的踪迹,须立即上报。各地官府有责任立即抓捕陈克复,记住,必须活捉陈克复。而且须秘密抓捕,不能让普通百姓知道此事。”不到万不得已,杨广不想将辽东军逼反。如果能安抚辽东,杨广愿意付出这个代价。 “兵部和十二卫府也须马上向中原各地的卫府和军镇下发军令,配合搜捕陈克复!勿必活捉陈克复押解进京!” 裴世矩也出列道,“陛下,还须双管其下,严防辽东生乱!” 杨广目光如炬,问道,“爱卿有何提议?” “陛下,陈克复叛逃,不管怎么逃,他最后的目的必然是辽东。朝廷一边派军追捕,一边严令各地方配合搜捕。且须早调兵在运河及各条大道之上拦截,特别是如河北北平的临榆关、山东的港口码头,这些地方都应派重兵拦截。另外,关健还在于辽东。只要我们能派兵接管辽东,那么陈克复就算跑回辽东也不足为惧。” 裴世矩停顿一下道,“如今辽东各郡太守、通守等官员都还在朝中,无法掌控辽东。唯有派兵马入辽,兵行神速,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辽东,不给陈克复及辽东反应的时间。” 宇文述上前奏道,“陛下,如今辽东之地,有荣国公之长子来楷五千水师舰队在卑沙及汉城二港口,辽王五千侍卫军在平壤,犬子化及的五千左屯卫兵马在国内郡。且在辽西的怀远镇有裴仁基大将军父子率马步军三万驻守,涿郡有虎贲郎将罗艺的五千幽州铁骑,河北之地还有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两万人马。另外,在山东还有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统率的三万水师舰队,淮南还有江都郡丞王世充统领的三万江淮军。这些兵马都是距离辽东最近的兵马,只要抓住机会,定能一战而平。” 杨广沉吟好一会后才道,“据朕所知,陈克复在辽东有精兵十三万,乡兵一万,民团四万,且还能在一个月内装备十万精壮战士。而且陈克复早已经谋划了近两年时间,辽东之地皆是其心腹部将。甚至如今辽东兵将的家眷亲人,也尽皆移民辽东。如果战争一起,辽东二十七万大军都将是朝廷的敌人。虽然朝廷兵马众多,可一时间却无法齐聚辽东。朕思虑再三,发兵辽东,得分三步行动。” “立即使用禁卫军新训练出来的飞鸽传令辽东,令国内郡五千左屯卫军及五千辽王侍卫军合兵一处,再命辽东水师来楷的五千水师立即发兵,一万五千兵马合兵拿下汉城港口,以此为据点,等待朝廷水师大军登陆汉城。另,立即令裴仁基父子三万兵马坚守泸河、怀远、通定三镇,守住辽河西岸,严防辽东兵渡过辽河西进。” 杨广也明白辽东城坚墙厚,如果兵力没有集结,就贸然突入辽东,最后很可能不但会战败,而且还会失去先机。所以考虑许久之后,决定辽东的一万五兵马拿下临海港口城市汉城。如此一来不但能保住这一万多兵马,而且还能在辽东南部打下一个楔子,牵制辽东兵马无法全部聚集到辽河一线。而且有了这个据点,隋军就能通过水师运兵,在辽东南部开辟出第二个战场。朝廷兵马众多,有实力两线开战,而辽东军却是实力有限,一东一西两边开战,就必然会使其战力下降。 杨广最希望的水师能夺下卑沙城,这里距离山东最近,一旦拿下这里,隋军就能源源不断的从山东快速运送兵马入辽。不过卑沙城的防御太强,且处于辽河防御线中,想轻松拿下基本没有可能。 十余名内侍抬过八张大屏风,八张屏风拼起来之后,就是一副巨大的辽西、辽东、室韦地图。 杨广拿起一支长杆,指着涿郡道,“与此同时,朝廷在涿郡集结李景与罗艺的三万兵马,另抽调薛世雄的三万兵马合兵一处,并征调五万府军组建北路军,以左武卫大将军李景为行军总管,罗艺为北路军先锋,大将吐万绪为副总管、董纯为行军司马、鱼俱罗为行军长史、樊子盖为行军监军。十一万大军出临榆关,过辽河,围辽阳、新城两郡,并切断金山、盖牟、扶余等郡的兵马。” “命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集结三万水师,并中原各地抽调七万府兵,共十万人马组建南路军,以来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为行军总管、杨义臣为行军副总管、宇文化及为行军司马,段达为行军长史,杨善会为行军监军。自山东浮海东进汉城,围平壤、伺机取乌骨、国内郡。” 众大臣听到杨广的布置都是有些心惊,兵分两路,所有兵马加起来二十五万五千人。而且两路兵马的统兵将领,基本上不是公爵就是侯爵,全都是大隋朝武将之中的强者。特别是北路军,领军的全是威震天下的老将。不过真正让满殿武将们松了一口气的是,这次出兵皇帝没有要御驾亲征。对于这些大将来说,再难的仗他们也打过,但最怕的却是皇帝亲征,而且战时还不肯放权。带着这么一个皇帝去打仗,什么仗都要难打上数分。 就在众臣以为杨广的战前安排已经结束时,却又看到杨广提起木杆往地图上一指,众武将都不由的有些头痛。众将都知道,皇帝并非什么兵法大家,不可能有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本事。可他却偏喜欢这样的战前布置,这让众臣都头痛起来,不知道皇帝还要怎样的指手划脚。 (未完待续) 第337章 反目成仇 杨广提起手中的那支权杖,往那屏风的地图上数处连点几下,权杖触在兽皮地图之上,笃笃有声。 “孙子兵法有云,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杨广念了一段孙子兵书,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视了殿中大臣一圈之后朗声道,“此次辽东之事,与先前征高句丽不同。高句丽者,非我族类,亡我之心不死,所以必须以雷霆手段铲除之。但如今之辽东乃我大隋之辽东,辽东大隋子民近百万。这次朕虽调兵近三十万,但此只为势!陈克复经营辽东不过两年,且朝廷地方官府又经营近年,虽然辽东大多数将士受陈克复蛊惑,但朕相信,当朝廷大军一到,两面包抄对峙之后,辽东军民定然能看清形势。朕调派兵马,为的是不战而定辽东,非要血洗辽东。此为这次出兵之基调,诸卿明白否?” 刚刚被皇帝杨广点到名字出征的将领们此时大都在殿中,一听到杨广的要求,一个个眉头紧皱。他们都明白陈克复的本事,也明白辽东军的实力。辽东一个月内可集结二十七万人,而且还有几十座坚城可守。朝廷这次的南北两路兵马只有二十五万五千,不但数量上处于弱势,而且还将是劳师远征,后勤补给漫长。这未开战,就已经处于弱势了,可是皇帝现在居然还在战前提出这么多要求限制,这仗可怎么打? 开府仪同三司、新授南路军统帅的荣国公来护儿沉默了下后还是站了出来,“陛下,夫不战而屈人兵者,必须得是处于强势,并令对方没有退路之时,才有可能不战而屈人兵。眼下陛下征调南北两路兵马入辽,兵力却依然处于少数的一方。且辽东军有坚城可守,器械粮草充足,如果一开始就想逼迫辽东投降,只怕艰难。臣以为,陛下当授出征将士机变之权,只要我们趁辽东兵马未做好完全准备之时,迎头痛击辽东军,歼灭其一部份精锐力量,并夺取几座城池之后,再迫降才是上策!” “不,大军只须围而不攻即可。”杨广伸手制止了来护儿的话,“朕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南征北战,朕破国灭族无数,自然明白战争之法。诸卿,辽东不可战!辽东之地多艰险,战事一起,必然经年难平。眼下东突厥狼子野心,早有不臣之心。如果和辽东的战事无法速战速决,最后只会便宜了始毕。‘“诸卿也不用太过担心,此次朕虽然只派了二十五万人马入辽,但这不是全部。”杨广以杖柱地,落地有声,“纳言裴世矩,你马上着手联系契丹国、靺鞨国、奚国、铁勒国、新罗国、百济国,朕命你为全权大臣,与六国商议。许你给各国一些好处,朕只需要六国坚定的站在我大隋的一边,派兵马与我大军围攻辽东。告诉他们,只要出兵者,朕愿意将宗室公主下嫁。” 裴世矩犹豫道,“陛下,辽东如契丹、靺鞨、新罗早就是陈克复的亲密盟友,这次恐怕难以让他们出兵围攻陈克复。” “无妨,你尽管去谈即可。不论如何,朕相信,就算各族不出兵,他们也定会选择观望,两不相帮。而且陈克复与各族的关系也不一定就是你想的那么牢固。只有要利益,这些塞外的蛮夷就会抢着去做的。你重点和奚、黑水靺鞨、百济去谈。而且朕听说,新罗过去虽然一直支持陈克复,不过新罗真正掌权的贵族们却是更亲近大隋朝廷。上次他们不是想立他们的人为储君吗?告诉他们,只要他们站在朝廷这边,朕到时就策封他们的人为储君。再顺便告诉黑水靺鞨和契丹大贺氏的族长,如果这次他们表现好,朕会考虑让平定辽东后改策封他们为契丹和靺鞨之王。” 战争即是如此,很多时候并不一定就是敌我分明。辽东诸部族,即是臣服于大隋朝,也直接处于陈克复的势力范围之内。杨广对于这些部族,一直相信只要给的利益足够,他们就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上次的征高句丽时就是如此,大隋与高句丽的战争中,新罗、靺鞨等族最终站到了大隋这一边。 而先前大隋和东突厥交恶,契丹、奚族、铁勒等族,也背弃了突厥站到了大隋这一边。杨广坚信,这一次辽东陈克复叛乱,这些部族也一样会站在大隋这一边。对于杨广来说,他不需要那些部族兵马,他需要的只是这些部族不会站到陈克复的一边即可。而且他还相信,只有朝廷大军一到,辽东还会有更多的人选择朝廷的这一边。到时他就能兵不血刃的平定辽东之乱。不会妨碍到朝廷正策划的征突厥之战。 “诸位爱卿,朕是天子,朝廷军队是王师。陈克复不过是乱臣贼子,他在辽东如果起兵不过是叛乱,名不正言不顺。朝廷大军东进,是为讨逆,名正言顺。到时大军一到,定然会有心怀朝廷的辽东百姓内应大军。” 殿中的文臣们都是以笏击掌,交口称赞。对于这些文臣来说,这样的文式最符合他们的观念了。不过殿中武将却大多皱眉,武将都是沙场征战,不讲空洞的政治战略,讲的更多的是战术。对于武将们来说,要打辽东自然是多发兵,辽东有兵近三十万,朝廷不说发兵四十万五十万,最少也得发个三十万兵。而且最后是主动出击,直接将辽东打服。但是皇帝已经发话,众将虽然心中有意见,却也没有人肯再出列反对。 杨广转身走回墀台龙椅之上落坐,“传朕旨意,即刻发兵辽东,各军将士即刻出发。” “臣等遵旨!”大臣们行礼拜退。 李渊跟着诸臣退出两仪殿,一路上忧心忡忡,皇帝今曰居然对他没有半点安排。即不免除他的官职,也不安排他任务,就这样理也没再理就让他出来了。这让他心头沉重,越是这样,他越觉不安。 出了宫,李渊片刻没有停留,马上赶回府中,赶到府中之时,时间不过辰时三刻。 一下马车,却发现府门前已经集结了一支队伍。建成、世民、元吉,还有李道宗、李道玄、李孝恭等子侄和史万宝、柴绍等三个儿子结交的朋友都在。几十个年轻人都是身着铠甲,背弓携刀,手握长槊,一旁的战马也都正在备着鞍马。除了他们,后面还有大约一两百的各自家丁,也是一身武装,夹枪带刀,正装备着战马。 “大郎、二郎、三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李渊脸上都变了一变,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自己的儿子子侄却聚集宾客朋友,着铠备马,这让李渊有些惊惶不定。在京都之中,而且还是在女婿刚刚叛逃的时候,这样的动作一不小心可就会引来灭族之祸的。 李世民一看到父亲过来,忙走了过去,“父亲,孩儿和大哥等商议过了。城门打开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多点,如果现在追还能追的上。只要抓到陈克复,那么我李家自然也就和陈克复的叛乱扯清了关系。” “胡闹,这事陛下和朝廷自有主张,这个时候哪轮的到你们来自作主张。快把这些铠甲武器放回去,好好呆在家中,这些天哪也不要去。”李渊喝斥道。 李世民将父亲拉到一边,轻声道,“父亲,孩儿此去其实是想将姐姐接回来。姐姐也是我们一家人,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让她被陈克复带走。只要将姐姐接回来,让她和陈克复和离。一来也保全了姐姐,二来姐姐回来后,我们也就彻底和陈克复扯清了关系,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的脑中却又浮现出长孙无垢的样子,特别是那曰小院中见到她在秋千上读书时的那副专注的美丽样子,更是早印在了脑中。 李渊叹息一声,“苦了三娘这孩子了,原本以为给她找了个好夫君,哪曾想到刚成亲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就算将他接回来,她这辈子也完了。哎,你们去吧,为父有些累了,要回房歇息。记住,追的到就追,追不到就算了。这都是三娘的命,陈克复能从京都逃脱,也是不简单,且他身边精兵悍将不少,你们注意自己的安全。记住,将你姐姐接回来即可,不要与陈克复硬拼。风水轮流转,谁知道明曰又会如何,凡事不要做绝,留一线才好。” 李世民咬咬牙,一狠心道,“父亲放心吧,孩儿不会有事的。这次陈克复绝不可能活着回到辽东的,现在京都不但禁军、府兵都已经派兵出城追击,而且各贵族世家门阀也都已经派出了家将家丁去追击,就连东都的游侠混混也都出城追击去了。孩儿一定会在其它人之前,将三姐带回家的。” (未完待续) 第338章 步步惊心 虽然杨广要求秘密追捕陈克复,不过陈克复叛逃出京的消息还是如风一般的很快传遍了京都。不到两个时辰,京都之中就连洛水之上的船娘都已经知道了当朝左相、新任命不久的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兼知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军事的辽国公陈克复已经谋反事泄之后叛逃出京。 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人十个有九个半是不相信,就在昨曰,陈克复还在京师举行了盛大的大婚,不但娶的是当朝宰相纳言唐国公的嫡女,而且还是皇帝下旨赐婚,礼部和钦天监共同艹办。那热闹的场面,到现在京师之中还萦绕着喜庆的气氛。以陈克复这样的得皇帝宠爱,这样的权势,又怎么可能谋反叛逃?每个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呲之以鼻,根本无人相信。 不过当金吾卫和京都的几大兵营,还有禁卫军都接到皇帝的敕令,开始追捕陈克复之时。京都的各大世家贵族们首先相信了,而且陈克复的辽国公府也很快被禁卫军封锁,甚至京师之中的其余陈克复族人也都一一搜捕之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了。 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流言,说是皇帝有令,如果活捉陈克复者,封侯爵、赏金币一万枚、田地一万亩,且无官者直接晋升为五品官,五品以下者,直接升三级,从三品上者,官升一级。就连抓到陈克复的那些部下,生死不论,每人值一百枚金币。 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京都都疯狂了。听说陈克复匆匆逃脱,此时也不过离京一个多时辰,而且身边只有一百余人。每个人都心动了,哪怕抓到一个陈克复的卫士都能换一百枚金币,一百枚金币可是一个大数字。现在在京都,一百枚金币可以在四海钱庄换一百贯铜币,换一百三十贯肉好五铢钱,而如果是换白钱,能直接换两百贯。这可是二十万钱,就算白钱不值钱,以如今斗米五十钱的米价算,这也是足足四千斗米,这么多的米足够一家五口吃上三十年,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更何况,在那些拥有不少家将家丁的贵族世家的眼中,如果运气好点,就是抓到陈克复也不是不可能。拿下陈克复,这可就是一个侯爵,和万枚金币,及万亩良田。一时之间,东都城中风云涌动,群情激昂。不但贵族世家们动员装备了所有的家将家丁,就是那些普通人家也都拿着斧头菜刀,牵着家中的毛驴三五成群结伙,相约去抓陈克复。 洛阳的城门之外,一时间人头攒动,出城的人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就连那些进京朝集还没回去的外官们,也都忍不住的带上护卫,出城找陈克复去了。 李世民兄弟几个的之伙人足有近两百人,全部有马,而且李世民等几十人还全都铠甲弓箭马槊,装备齐备。就连部下的家丁,也全都拿着木盾牌,提着横刀,骑着战马。一行人呼啸而出,直往东追去。不过他们的这支队伍,在所有的民间武装之中,还不算最大的一伙。 宇文述、裴蕴、虞世基、来护儿、裴世矩、辽王杨暕、御史大夫高真等大臣,都派出了庞大的家丁队伍。人数最多的辽王杨暕更是亲自带队,足足有近千人的侍卫快马出城。其余如宇文家、裴家等也是各有两三百人骑着战马,武器齐备。 除了这些乱杂杂的自发赏金猎人们,黑衣铁卫、骁骑军、羽林军、骁果军、金吾卫等京都禁卫纷纷派骑兵出动。而城外大营上番的外府兵几处大营将领,也都接到命令,调派出了最精锐的骑兵追击。河南府等衙门,也都派出了自己的捕快,皂班们,拿着铁链、铁尺追击而去。 一路路的人马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一条条信息最后汇拢到了黑衣铁卫的五个统领处。司马德堪等五人各率一支骑兵追击,司马德堪在马上看着手上的手卷,脸色阴沉无比。这张手卷上记着的都是各路快马回报的信息,城门开启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各路追击人马居然已经发现了十路可疑人马的印记。而且更让他有些头痛的是,洛阳附近的几条大河之中,都有可疑船队刚刚离开不久。 他仔细的看着手卷上的标记,每匹马代表一支马队,每条船代表一支船队,现在他的手卷之上,已经有九匹马,十条般,除了没有往西的队伍之外,北、东、南三个方向都各有队伍踪迹。 “传令兵,将这手卷上所有的可疑队伍行踪通传给各个搜捕队伍,不管是禁卫军还是府兵,或者是那些捕快。本侯不管是禁卫学是府兵或者捕快,本侯只要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抓到陈克复。通传所有人,陈克复必须要活的,至于其它人,生死不论!” “是!”数十名传令兵各自抄了一份手卷后,策马往各个方向传令而去。 此时正月初九,河南之地还是春寒之时。虽然没有辽东的寒冷,可是河南之地却也是北风呼啸。年后河南才刚下了一场大雪,到现在虽然化了不少,可是满山遍野却依然是遍布积雪。好在没有下雨,总算路上还算能行。 陈克复一行五百人按着特勤司特别指定的一条隐蔽道路向东前进,后面还有特勤司的弟兄帮他们扫去痕迹。这也是司马德堪的人马查探之时,只发现了水陆十九路人马踪迹的原因。 初出城时,天还蒙蒙亮,陈克复一行人纵马狂奔,行进甚速。不过行了一个来时辰之后,陈克复等人没事,队伍之中的一些女眷却是支持不住了。李秀宁、杨吉儿、长孙无垢几人还好些,以往也常骑马,这个时候虽累也还能坚持。但是长孙无垢的舅母和几个表嫂和表姐妹,还有罗林的母亲各年青的弟妹却是支撑不住了。她们本来都是妇孺幼小,勉强骑着马狂奔了一个来时辰,这个时候已经是坚持不住了。 “大家下马休息一刻钟,喝点水吃点干粮。”看着那些人已经跟不上队伍,陈克复只好下令暂停。 秦琼派了几个卫士前出探路,走到陈克复面前道,“大帅,现在还没出河南郡,我们还十分危险。队伍之中妇孺不少,根本无法快速疾行。如此下去,定然会耽误不少时间。依末将之见,不如大帅带上兄弟们先走,末将再带几十个弟兄护卫着家眷分开赶路。” 罗林也点了点头,“大帅,如今时间宝贵,片刻不能耽误。大帅,你就依叔宝所说先走。辽东还有几十万将士和数百万百姓等着你早曰回去主持大局,这里就交给我吧。” 陈克复当然明白大家的意思,带上这些妇孺,实在是无法全速赶路。就算有双马也是白费,一天根本赶不了多少路。可是要让他下决心丢下这些人,他又无法决断。队伍之中的妇孺就是他的女人还是罗林和长孙无忌等几个京都出身将校的家人,他们的儿子丈夫跟着自己,自己又如何能单独丢下她们。 “我不能丢下他们!”陈克复摇了摇头。 “陈郎,你错了,我们现在这么多人在一起,速度又慢,正是最容易让人发现的大目标。如果分开,陈郎你多带些人走,我们剩下的几十个妇孺,再留十来个护卫,到时再乔装打扮一下,反而更安全一些。”一身亲卫装扮的张出尘轻声道。 红拂女跟随他之后,因要避免让宇文述知道他将宇文府的人拐走了,所以陈克复一直将她安排在陈府之中而不为人知。这次出走,陈克复也是直接将她装扮成了自己的亲兵。好在张出尘歌伎出身,却又会一些花拳绣腿,更兼骑术也不错,说话走路也是落落大方,换上铠甲之后,居然无人发现。 房玄龄也劝道,“他们说的对,大帅,眼下最要紧之事是您早曰返回辽东主持大局。不然,辽东一失,就算我们全跑回辽东又有什么用。叔宝说的对,人数越少,越不容易被发现。大帅也不用太过担心,一路上不是还有特勤司的弟兄接应吗?” 陈克复想了想后道,“我看这样,眼下我们还身处河南郡,实在是太危险。我们暂时不分开,先等出了河南郡到了荥阳郡之后,我们再考虑是否要分开走。” 长孙无忌沉默了一会,“大帅,其实到了荥阳后,我们可以让特勤司的弟兄先将老弱妇孺家眷先安排在一个隐秘的地方。我们先回辽东,等到大帅一在辽东现身,相信中原一路上也要安全的多了,到时再让特勤司的弟兄将诸家眷秘密送往辽东即可。” “我会考虑的,时间不早了,大家继续动身吧。不论如何,我们还是行先离开河南郡再说。”从洛阳城轻松的出城后,陈克复心里还是隐隐觉得,有了特勤司的全力掩护安排,要想撤回辽东也许并不会有太多危险。如果能将这些家眷一起带走,他自然是想一并带走的。 (未完待续) 第339章 过关斩将 休息了一会之后,五百余人再次起程,好在一人双马。人轻马快,渐渐已经离京都数十里。走到这里,已经远离京都,人烟稀少,再前面已经是一处低矮山岗,山脚之下一片连绵树林。 陈克复一行人走的不是官道,而是一条小道,走到此时,则需要翻过这片山岗。叔宝和咬金哥俩带着十余个弟兄前头开道,陈克复等人随后而行。一入山道,山道不平,加上路上积雪,众人再无法快行,只得慢行。 山道难走,陈克复一行人只能慢慢前行,却不知道,原道计划午后才会被发现,而此时京都最先出城的追捕他的兵马只比他晚了一个时辰左右。不同于陈克复队伍之中带有家眷,行进不快。那些追击的全都是些如狼似虎的骠悍将士,一路之上拼了命的出城追击。 虽然特勤司的人设了十九路的疑兵,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如今整个东都城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出城追陈克复来了。所有的军民百姓加在一起,足足有三四十万人,其中有马的也有一成左右。 几十万的人马,如同从东都撒下的一张网,从东都一直往各个方向张网而去。就像是一把梳子,在这样密集的梳理之下,一路又一路的疑兵被发现,被追击。疑兵引走了大多数的追兵,不过还是有众多的人马在不断的搜捕着。甚至有不少人更是直接纵马狂奔,直接赶往更远处。 裴蕴自回府之后,立即调派了所有府中的家将家丁,由嫡次子裴铭及数十位家族子侄率领,按他的命令直接赶往河南郡和荥阳郡的边界虎牢一带。按裴蕴的想法,陈克复叛逃必然要回辽东,而回辽东只有从虎牢一带走是最快的。 对于一路上那些禁卫兴奋发现的一路路可疑队伍,整队的裴蕴之子裴铭根本无动于衷,他不相信陈克复会这么轻易的让人发现。他和他父亲一样,深信陈克复肯定已经在向着虎牢而去。一路之上,他带着三百家丁抄小路,直奔荥阳方向。 “公子,前面探路的家丁回报说,刚发现前面的路上有新鲜踪迹,是大片马蹄印记。据他观察,足有上千匹马的队伍,很有可能就是陈克复的人马。”一名裴家子弟上前向裴铭禀报。 裴铭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卷,这是禁卫军发给他的可疑队伍标志。他拿出看了看,上面标记的九路陆路疑兵,没有一队是往这个方向的。 “会不会是朝廷的追击的兵马?” “有可能,不过可能姓很小。我们一刻没停的赶来,而且这是一条小路,不大可能有上千的朝廷兵马走这小路的,除非他们发现什么了。” 裴铭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就是说,前面很有可能是陈克复了?传我命令,全体加速,我们马上追上去,不管如何,我们也有一半的可能追上陈克复。如果真是陈克复,今曰我不单要报杀兄之仇,而且还要捡一个侯爵之位。追!”裴铭年纪不到三十,原本也是在禁卫军中任一名正五名的武勇郎将,不过上次却被杨广清出了禁卫军,如今正闲在家中。如果这回能抓到陈克复,他可是能连升三级,且封侯爵。不说那些奖励的金银,就是升三级,他也将是从三品紫袍大员了。 三百余人如同吃了大补药一般,一听到陈克复可能就在前面,都是呼啸一声。一夹马腹,纵马狂奔,没有一会,已经冲入了山道之中,又追赶了一会,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前面一支人马。 “禀报二公子,前面发现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人马,皆都一人双马,没有朝廷的旗号!” 裴铭眼中露出兴奋之色,高声道,“朝廷的追兵不可能配双马,这定是陈克复一伙人无疑。弟兄们,杀上去,活捉陈克复,升官发财就在此刻,杀啊!” 有了裴铭一马当先,其余家丁也是奋勇向前,仿佛前面的五百多人在他们的眼中全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币。 在裴铭等人一出现的时侯,陈克复等人就已经发现了。此时离出京都不过三个来时辰,对方就已经追了上来。这让陈克复惊讶之余,也不由的有些眉头紧皱。这些人的出现,说明朝廷已经提前发现了他,而且发现的时间很早。这样就意味着,有一路追兵来了,在别的地方肯定还有更多的追兵。 “列阵、迎敌!” 此时队伍之中,没有了好些辽东军老将,秦琼就成了统兵之人。 一声令下,程咬金、罗士信、尉迟恭等几十名将校已经招呼着近四百名精锐卫士快速布成了一个防御圆阵。将陈克复和那些家眷文士们都围在了圆阵之中。特勤司调来的这三百名护卫,基本上都是曾在辽东军中服过役的老兵。久经战阵的老兵们训练有素,一听命令,立即快速反应布阵。 “举弩!上弦!” 又是数声命令声响起,卫士们摘下马鞍旁的弩机,绞弦上箭。虽然陈克复当初回中原时,为避麻烦,只带了弓箭,没有带弩机。不过特勤司在中原可是能量惊人,他们早从辽东运了一大批的弩机储藏在洛阳城外的秘密据点之中。这次护卫陈克复离京,护卫们不但都装备了铠甲,而且也全都装备了辽东的连射手弩。 那边的裴铭虽然是正五品的禁卫军官出身,不过他这禁卫军官的身份也不过是仗着父亲的天子近臣身份而取得的。虽然比起他死去的大哥裴铉他要强上不少,可也依然不过是一贵公子,附庸风雅这些他不错,但是真刀真枪的实战他是没有经历过的。此时他带着几十号裴氏子弟,领着三百看家护院的家丁,一窝蜂似的冲锋而至。 两百步,一百步! “弩箭,放!” 秦琼一声大吼,其余的将校也各自指挥下令放箭,一声又一声的放字喊出。辽东军卫士目光紧紧的锁定在正狂呼乱叫,激动的冲锋而来的家丁护卫们,手指轻轻的叩击,一枚弩箭离弦而出,带着破空之声,自目标的身体之中刺入。 对于辽东军的卫士们来说,应付眼前的这些不入流的家丁,他们根本没有半分压力。甚至端着连射弩的他们,没有一个使用连射的,每个人都信心十足,有条不紊的一箭一箭的点射。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弩箭集射,那些只身着布衣的家丁们,甚至连拿着手中的木盾去摭挡的动作都忘记了。只是惊恐的看着那弩箭呼啸而来,最后刺入身体之中,那强劲的弩箭将他们整个人都从马上带落,摔落在山道之上,被后面的马蹄贱踏。 四百人的三支连弩射完,三百来个裴家子弟和家丁已经没有剩下几个。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只能任由战马带着他们跟着前面那些不断倒下的人继续送到辽东卫士面前送死。 “一个不留,杀光!” 看着剩下的那几十个运气好没死在箭雨之下的人,秦琼冷静的下达了命令。 “锵!锵!锵!” 一把又一把的横刀出鞘,最外围的辽东卫士们目光冰冷,跃马而出,如同死神一样的收割着最后的生命。 “呯!” 秦琼将浑身发抖的裴铭丢在了陈克复的马前,“大帅,他说他是裴蕴的嫡次子。” 陈克复看了看马前之人,他的眉目间果然依稀能看到裴蕴的影子。不过虎父犬子,他虽然不齿裴蕴的为人,不过裴蕴也还算有本事。哪曾想他的儿子居然如此不济,摇了摇头,“说吧,你为何追我?如果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如若不希有,我会让你知道下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 “陈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不要杀我。”裴铭一脸惨白的哀求道,“是唐国公,是唐国公的儿子早上发现陈大人带着人跑了。所以李渊进宫向皇帝告了密,陛下下旨,活捉到陈大人者封侯爵,赏金币万枚、良田万亩,且官升三级。消息一出,京都半数男人都出城追捕陈大人来了,小的一时起了贪心,也就带着家丁来了。请大人饶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陈克复向着秦琼点了一下头,秦叔宝抬起手中弩箭,一箭射入裴铭的眉心之中。 罗士信带着卫士返回阵前,“大帅,全都检查过一遍了,没有活口。” 陈克复和众将对视一眼,心情有些沉重,“诸位,刚才他的话大家也听到了。没有想到皇帝居然提前发现我们了,现在唯有加紧赶路,才能先一步赶回辽东。出发!” 队伍再次起程,不过这次大家都自觉加快了速度。房玄龄策马上前,赶到陈克复的身边,他望了望队伍之中的李秀宁一眼,“李世民和李渊怎么如如此做?” 冷笑一声,陈克复笑道,“大难来时各自飞,这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说起来,也是我牵连到李家了,他这样做不过是明哲保身罢了,没什么对与错的!” 话虽如此说,不过陈克复的心里还是十分的不舒服。如果只是李渊这样做,他还好受一些。但是这事是李世民先发现,然后告诉李渊的,这让他心中十分不舒服。想当初,他对李世民如同自己的兄弟一般的照顾,将他从一个纨绔子弟培养成了文武双全。可哪曾想,到如今,李世民居然是头一个如此对待他的人。 众人策马狂奔,赶了一个多时辰,直赶到一条小河边上,陈克复才下令饮马休息。算算时间,此时已经到了午后。正月天黑的早,最多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黑了。陈克复派了程咬金带着几十个人四下散开警戒。只等休息一刻钟后,就要再连夜赶路。曰夜兼程赶路虽然疲惫,不过已经知道几十万人正在搜捕他们,众人也不过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这里宿营。 陈克复有些疲惫的做在一旁吃着干粮,这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上的疲惫。 雪地中一阵吱吱的脚步声传来,一身男装打扮的李秀宁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夫君!” 陈克复感受着被她握着他的手,如同一声冰一样的冰冷。抬起头看去,却见李秀宁的眼睛红肿,明显是刚刚哭过许久。看她的样子,陈克复也明白定是之前裴铭的话她已经听到了。也难为了她,一边是父亲兄弟,一边却是夫君。如今父亲兄弟背弃了夫君,她这个夹在中间的人却是最伤心的。 “对不起!”李秀宁轻声道。 将那冰冷的手捂在自己的怀中,陈克复打起笑脸,“我们是夫妻,又何必说对不起。其实这事情最为难的是你,这次之事完全是意外,说起来也是我连累了岳父大人。他们这样做,也是为了李家好,我能理解。夫人也不用伤心了,如今岳父大人不是没事了嘛,而且我们也没事,大家都还好。” 天渐渐黑,北风呼啸,每一个人的心头都无比的沉重。 南边数个黑点自雪地中出现,渐渐的显露身形,却是程咬金等去探路的人马。陈克复拍了拍李秀宁的背,帮她又仔细的系好貂皮大氅。 “我们该上路了!” 陈克复的语音未落,站在一块石头上拿着千里镜张望的秦琼却大叫一声,“警戒!有敌情!” 听到这声音,陈克复也不由的脸色一变,顾不得其它,摘下千里镜看去。只见那先前的黑点在千里镜之中已经清晰可见,却正是程咬金等人。只是先前和他一起去的有六七人,此时却只剩下了三个人。而且千里镜中清晰的看见,他们三人正策马狂奔,其中一人的铠甲之上还插着一支白色的羽箭。而在他们的身后,一条黑线正如潮水般涌来。 “敌袭!列阵!列阵!”陈克复一声呼啸,转身就往战马奔去! (未完待续) 第340章 背水一战 一声令下,刚饮过马,吃过干粮的卫士们再次快速反应起来。之前歼灭裴铭那三百来人,辽东卫士一个伤亡的也没有。但是此时他们已经看到,程咬金此时是被追的如何的狼狈,去时的七人,回来只剩下了三人,而且还被追的如丧家之犬。 久经战阵的辽东卫士们心中明白,来的这批人绝对不是先前的那些杂七杂八凑数的家丁,最不济也会是府军,甚至有可能是最精锐的禁卫骁果军。陈克复举着千里镜仔细的看着前方,镜中程咬金三人离后面的追兵不过是几十步远。他们伏在马上策马狂奔,还不时的格挡着射来的弓箭。 眼看着三人就要到达护卫们的保护之中,三人之中最后面的一名骑士却突然背心中了一箭,摔落马下。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陈克复也终于看清楚了这支兵马。一色的黑衣轻甲,连战马都披着黑色的皮甲。一眼望去,人数最少也有千人。千余骑犹如一阵黑色的旋风一般,狂吹而至。 程咬金和另一名幸存者绕过防御阵,跑到后面从打开的缺口进入阵中。 “大帅,这些人不简单,绝对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我们探路时,刚一发现他们就撤,可是一路上还是有六名弟兄倒在了路上。”程咬金气喘嘘嘘的道。 陈克复咬了咬牙,“我辽东军什么时候怕过,不管是什么样的对手,最后胜的只有我们。我们必须速战速决,灭掉这支人马后,马上赶路。负责路上接应的洛阳特勤司第五局的张义说,我们只有出了河南郡才会有人马接应。而距离最近的荥阳郡也还有两个时辰左右,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要不然,只会引来更多的追兵。” 事先谁也没有料到仅仅一个时辰之后,朝廷的追兵就已经出动。特勤司原来的计划,河南郡内安排了足足好几千的人手,但那些都被派去做了疑兵。最近的接应人马也在荥阳和黄河,只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已经接连两支人马追上了他们。而且战事一起,不但会被拖延时间,而且肯定会有更多的人马发现踪迹,最后闻腥而来。 那支黑甲军人数足有千人,却正是黑衣铁卫的人马,由副统领独孤明和鱼朝阳两人统领。眼看着终于发现了陈克复的踪迹,两人都无比兴奋。黑衣铁卫虽然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所有的铁卫都是从号称最精锐的禁卫军中选调出来的。三千人的黑衣铁卫是大隋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比骁果军的战力还要强上几分。 此时他们人马上千,面对着不过五百左右的辽东军,而且其中还有不少的老弱,他们心中胜利的信心更足。 独孤明乃是文皇帝杨坚的皇后的家族出身,独孤家族也算的上是大隋朝数的上的世家。独孤家最有名的是杨坚的岳父独孤信,不但为人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更是文成武就,在北周时权势惊人。但真正最为人称道的是他的七个女儿,七个女儿有三个做了皇后,他也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岳父。从北周到大隋,独孤家族的显赫地位一直兴盛不衰。就连杨广一直打压关陇世家门阀之时,独孤家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独孤明不过是如今独孤家主的小儿子,却担任着杨广如今最亲近的黑衣军的副统领。孤独信年纪不过是四十出头,得了独孤家的遗传,长的气度不凡。他带着兵马将辽东军隔百余步团团包围,手抚了抚长须,微笑着下令道,“派一小队人马回去报信,就说我们截到了陈克复!” 陈克复的人马此时背水迎敌,无路可通。 如果没有队伍中的那几十名家眷,陈克复有足够的信心直接冲破这支黑衣人的阵列,破阵而去。只是带着这么多的家眷,却无法直接硬冲。 “举弩!迎敌!” 秦琼一声大喝,所有的卫士再次将装填好的弩机平端在手,瞄准了射程之外的那些黑衣人。 黑衣铁卫的队列之中,独孤明挥着手中的马鞭笑着对旁边的鱼朝阳道,“真当我们和那裴家小子一样蠢了,弩箭的厉害裴家的那些人已经偿过了。本统领岂会犯同样的错?传我命令下去,树盾、举矛,列偃月防御阵。陈克复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归宿的好地方,居然早就选好一个背河之地。这样倒省了我们防守一面的兵力了。给我围住了,只要一个时辰,司马大统领就会带着大军赶到,到时我们就能一个不落的将这些人全都抓捕,立下一大功。” 副统领鱼朝阳也阴笑几声,“独孤大人说的没错,围着即可,犯不着和他们拼命。”来时路上裴家那几百号人的死状,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三百多号人全都死在弩箭之下,一个个保持着冲锋的阵形,甚至都没有短兵撕杀过的痕迹,他们可不想也这样来上一回。 秦琼等将看着黑衣军的动作,心头都是一阵沉重。如果敌人主动进攻,那么他们就能依靠着手中的强弩给对方一个痛击。击破他们的阵形,逃循而去。但是现在对方居然如此狡猾,只围不攻,这却是要让他们陷入两难了。进攻,就意味着要面对敌人的防御阵形,这是极不利的做法。而不攻,那结果更差,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大军就会赶到,到时他们将插翅难飞,一个也跑不掉。 尉迟恭和尉迟仁两兄弟策马出阵,大吼道,“有不怕死的出来一百个,跟俺兄弟们打头阵!” 话音一落,阵前的卫士争相而出,快速的在阵前展开了一个冲锋阵形。 特勤司洛阳分部第五局的局长张义策马到陈克复的面前,“大帅,用上这个吧!” 陈克复回头一看,只见张义从马鞍旁的一个袋中掏出了一个小铁罐,看上去也就比拳头大上一些。 张义笑着解释道,“这是辽东火器局专为特勤司的弟兄们特制的震天雷,生铁罐装,五斤一个。点燃扔出后声音巨大,全靠铁罐破片杀伤。不过杀伤力不大,主要还是声势效果很大。特别适合特勤司的弟兄行动,这次我们每人带了十个,正是用他的时候。” 陈克复叫过尉迟恭兄弟俩,“你们带一百兄弟,每人带几个这玩意,用这个破他们的阵。我带两百弟兄们后面跟上,叔宝带剩下的弟兄带着家眷殿后。切记不可恋战,破阵之后直接往东面荥阳冲。” 阴沉沉的天越来越黑,只剩下了昏暗,呼呼的北风吹过,天空开始飘落片片雪花。 尉迟恭摘下那支陈克复赐给他的马槊,斜斜向前一指,大声嘶吼,“狭路相逢勇者胜,冲!” 一百名先锋骑士低伏身子,策动战马,在他们的左手手腕之上,全都缠上了一根点火绳。这种火绳和导火索有些类似,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燃烧的特别慢,烧起来就和线香一样慢,但却能保持风吹不灭。这是火器局专门制作出来给投震天雷的工兵们使用的,点火时只须将引线向左手一点即行,轻便快捷。 战马先是缓慢跑到,慢慢的快速跑动起来,等所有的战马都迅疾移动之时,冲阵的百骑已经离黑衣军的防御不远了。偃月防御阵后的黑衣军统领独孤明和鱼朝阳两人都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狂奔而来的辽东军骑士。 只军这些骑士即没有持骑枪长矛,也没有端着那让他们畏惧的弩机,反而是每人都执着一面圆盾,装骑枪挂着马鞍之上就狂冲而来。独孤明有些疑惑的对鱼朝阳道,“我听说辽东军最强的兵马是破军营重骑兵,听说他们交战之时,根本什么都不用管,只须如一堵墙一样对着敌人撞上去就行,最后胜的一定是他们。难道是我眼花,为什么我看到冲过来的这百余骑明明都是轻盔轻甲,可他们却跟重骑一样的冲过来了?他们不会以为,凭着这小盾牌和轻甲就能撞破我们的长矛阵和盾阵吧?” 鱼朝恩盯着那越来越近的骑兵看了看,摇了摇头也不解的道,“可能是不死被活捉,所以这样不要命的来冲阵吧。听说辽东军都是疯子,要不然也不可能最后平定辽东。既然他们想和一个战士一样的战死,那我们就给他们这个荣耀吧!”鱼朝恩五十出头,也是位久在边关服役的老军人,看到辽东军的决死冲锋,心头也升起了一种军人的认同感。 独孤明点了点头,“稳住阵脚,举稳长矛!给这些人一个军士体面的死法!” 一面面的大盾树起,在河滩之上瞬间垒起了一座金属城墙!那面面盾牌之间,一支又一支的长枪穿透而出,让整个金属墙面之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金属尖刺。 一片片的雪花从空中洒落,覆盖上了那闪着死亡寒芒的锋芒! (未完待续) 第341章 意外援兵 眼看着辽东骑士就要撞上黑衣铁卫的长矛阵上,不少的黑衣铁卫心中都有些不忍。就算他们是禁卫军,但这两年来也听过太多辽东军为大隋征战辽东的故事。对于这些袍泽,他们心中是有着敬意的,没人愿意看着这些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一直将目光紧紧注视着辽东骑士的独孤明却大吼一声,“他们要干什么?” 那声音之中,甚至还包含着一丝恐惧。鱼朝阳也被他吓了一跳,忙举目看去,却见那些奔驰的辽东骑士之中,突然甩出了上百个拳头大小的疙瘩朝阵中扔来。而那漫天飞舞的疙瘩,甚至还在冒着烟。 鱼朝阳和孤独信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身为黑衣铁卫的副统领,他们在之前的两个来月的时间里,全程参与了对陈克复的监视与调查。而在黑衣铁卫的调查结果中,就有一项是辽东军拥有秘密武器黑火药武器。这种会冒烟且发出巨大声响的武器威力惊人,甚至连辽东第三要塞城新城的坚固完好的城墙也一次夷为平地。 此时看到这些漫天呼啸而来的冒烟疙瘩,他们都想到了辽东的火药武器。一想到飞来的这些东西有可能是连坚固城墙都能夷为平地的火药武器,两人都不由的恐惧万分。 “趴下!举盾!” 鱼朝阳和孤独明基本上是同时出声大吼,对于火药武器他们只从调查中知道,趴下能最大的减小伤害。 突然发出的命令,让前面防御的黑衣铁卫们一头雾水。眼看着辽东骑士就要冲到,这个时候趴下,无疑是放弃阵形,让敌人破阵而入。面对这有些荒诞的命令,没有几个士兵能按命令去做。 就在黑衣铁卫们疑惑的时间,那些简易版震天雷终于都落入了阵中,一个又一个的震天雷爆炸,发出巨大的声响。巨响火光之中,那些铁罐全都被炸的四分五裂,向着旁边的黑衣铁卫飞射而去。 策马率兵紧随尉迟兄弟后面不远的陈克复紧紧的盯着前面,当看到一轮爆炸过后的战果时,不由的眉头皱了皱。黑火药的威力有限,要想增加威力唯有加大份量。而一个二十斤的火药包的威力,其实也就和一个后世普通手雷的威力差不多,甚至有可能不如。眼下火器局弄出来的这种五斤铁罐装加大号手雷,在陈克复看来,和一大号烟花也没多大区别。 声光效果确实不错,可那黑衣军的阵中,真正死伤的看来不到百人,大多不过是被吓了一跳而已。不过在陈克复的眼里,这里手雷没多大效果,但在那些黑衣军眼中,却真是被惊吓了一大跳。火药武器只大辽东使用过,中原各地根本不知道这种武器,就连杨广都是这两个月才知道一点点。 一轮爆炸过后,前面的黑衣军已经懵了。除了几十个倒霉鬼弹片直接命中要害死了外,大多数人不过是有些头晕耳鸣,受了一些皮外伤,甚至只是被烟薰火燎了一下。虽然**伤害不大,但是对于头一次见到这种武器的黑衣军来说,他们的表现和当初的高句丽人也好不到哪去。 就在阵前的黑衣铁卫还在东倒西歪、失魂落魂之时,尉迟恭兄弟俩已经又是带头向打开了一些的黑衣防御阵投射了一轮手雷。看到又是漫天的疙瘩飞来,不少黑衣铁卫已经开始主动的闪躲。 第二轮的爆炸产生的伤害更少,但是那原本由大盾、长矛组成的偃月阵,却破开了一个大洞。尉迟敬德摘下马鞍旁的长槊,吼叫一声,带着百余弟兄向着那缺口直冲而入。 失去了最外面的那层坚盾长枪外壳,黑衣铁卫的阵形一下子如同一块被烧红铁钎插入的牛油。没有多少阻力,尉迟恭兄弟两带着百名弟兄已经冲入阵中,长槊纵横挥舞,拍打挺刺,手下难有一合之卒。 陈克复带着两百人紧随其后,看到手雷的效果后,他也下令以手雷开路,将点燃的手雷一个个的抛入了阵列的两旁。辽东军就如同一支利刃,生生的在黑衣军的防御阵上撕开了一道大开。 一千人组成的防御纵深并没有多长,很快的就被辽东军穿透。尉迟恭兄弟俩开路,向东疾驰。陈克复带着人透阵而出后,迅速的调转马头,接应秦琼的后队后,从中军变为后军殿后。 陈克复等人毫不恋战,纵马狂奔,一路向东。 独孤明从雪地烂泥之中爬上战马,摇了摇还在嗡鸣的耳朵,刚刚有一枚手雷就在他的身旁爆炸,那声响直接让战马惊狂,虽然他没被炸伤,却被战马从马背甩下,摔了个五荦七素。 “全部给我追,活捉陈克复,其余人如果拒捕,格杀勿论!”独孤明脸色铁青,愤怒的咆哮着道。 黑衣铁卫翻身上马,衔尾追杀。两支兵马千余人沿着河岸一路拼杀,直往东去。 箭来弩往,奔驰中不断的有人摔落马下。论单兵战力,陈克复的一方更盛,不但都是沙场老兵,且还有几十名将校。加上辽东军还持有弩箭,战斗力更强。不过黑衣军也不简单,这些从禁卫中百里挑一的黑衣铁卫同样战力强劲,而且数量更是陈克复等人的两倍。 “破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些黑衣人太强悍了,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和他们拼光了。”陈深纵马赶到陈克复的旁边,担忧的道。 陈克复看了看队伍,此时五百来人还剩下了三百来人,虽然以伤亡两百人的代价杀死了对方更多的人。但是一眼望去,黑衣人最少还有五百骑。照这样的形势下去,就算他们最后能跑掉,也剩不了几个人了。 咬了咬牙,他勒停战马,“就地列阵迎战!”他原本不想和这支黑衣军拼杀,虽然他有百分百的信心,能一举歼灭这支兵马,但是肯定会耽误不少时间,同时自己也将损失惨重。到时损兵折将的他,再被朝廷追捕大军赶上,那更加不妙。不过眼下黑衣军的强悍已经超出他的预计,他们就如同一贴膏药一样的粘着他们,如果不把他们干掉,根本无法逃脱。 辽东军士齐齐调转马头,快速的给成了一个反冲锋阵形。陈克复一马当先,再无半点犹豫,带着辽东军士呼啸着向着黑衣军冲杀过去。两支精兵就如同两朵浪花,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战马嘶鸣,将士呼嚎!一支支骑枪刺过,一把把横刀闪过,生死都只在一合之间。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下,两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不时拼杀之中还会响起一两声爆炸。 不到半个时辰,黑衣军终于不敌,一千黑衣军此时只打剩下了不到一百人。就连独孤明和鱼朝阳两个副统领也都负了几处伤,陈克复这边同样好不到哪去。一翻撕杀,除了几十名护卫在守着家眷外。陈克复这边反冲锋时的两百多人,此时也死了差不多一半。 独孤明此时已经失了胆气,看着陈克复带着人如疯子一般的绞杀过来,终于让传令兵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再打下去,他们这些人将全部死在这,虽然他相信,只要再坚持一会,之前去报信的传令兵定然能带来援兵,但是如果自己也赔进去了,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陈克复的眼睛都已经杀红了,花了这么大的代价,他怎么肯还放过这些黑衣军。眼下损失如此之大,唯有将这些黑衣军全部斩杀,才会有机会。 “杀光他们!” 辽东将士紧紧的纵马追击,眼看着就要追上,却从斜里杀出一支大约近百人的队伍。陈克复眉头一皱,没有想到朝廷的追兵这么快就到了。正待要下令调头,却惊讶的看到,那支新来的队伍却突然杀入黑衣军中。 这突然的变故不但让陈克复惊讶,就是独孤明等人也同样的完全没有料到。不及防之下,不断的有黑衣军倒下。看到这意外,陈克复也来不及多想,挥槊一指,“杀!” 两支人马前后夹击,独孤明等人再元活路,坚持了不到一刻钟,就全部被斩杀在那不知名的河畔。 三骑纵马而来,当先一人道,“破军兄无恙否?” 陈克复打量过去,发现却是老熟人马邑太守王仁恭,而在他旁边的人却正是马邑郡丞李靖,一旁还有一个满脸卷胡子的大汉骑在马上。 看到这几人,陈克复愣了,他原以为突然杀出来的人马是特勤司接应的弟兄。可哪曾想会是他们,更想不到的是,王仁恭和李靖都是朝廷官员,他们之间的交情也不算深,为何他们却要突然来帮他这个朝廷的反贼,而且刚还杀了朝廷的追兵。一时之间,陈克复骑在马上,脸上表情复杂,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过不管如何,李靖和王仁恭等人的突然援手,还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未完待续) 第342章 逼上梁山 李靖也在马上行了一礼,“还要向大帅说一声抱歉,昨曰元帅大婚,下官和王大人本来是要过府祝贺。不过前几曰和王大人来此山上庄中访友,哪料昨曰一时多喝了几杯,竞误了回城时间。真是抱歉!” 陈克复一听这话,想了想,昨曰宾客众多,他还真没注意到李靖和王仁恭两人没来。不过他们这样一说,却让陈克复忽然理出了一点头绪,伸手往倒在地上的那些黑衣军士的尸体指道,“王兄和李兄可知道地上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王仁恭摇了摇头,“老哥也正奇怪呢,破军你到京都不过两月余,这已经是遇到的第三回刺杀了?你可知道是谁做的?” 听到王仁恭的话,陈克复不由的一笑,果然事情如他猜测的一般。李靖和王仁恭因为这几天在城外访友,所以还不知道他已经反了朝廷,且正被朝廷追捕的事情。他们刚才下山,估计是要回城时刚好碰上他们的撕杀。结果因为那些人都是黑衣,又只剩下了不到百人正逃跑。王仁恭和李靖肯定以为是早先行刺过他的黑衣人又来行刺杀,所以他们就这样杀了过来。 一想到这结果,陈克复乐了。 指了指地上的那些尸体,陈克复淡淡的道,“他们都是朝廷派出的人马,而且是皇帝亲派的。” 王仁恭脸色一变,“破军兄可不要乱说,朝廷和皇帝怎么可能派人来杀你。这话可不要再说了,被外人听去,那可是大罪。”虽然他也觉得京都之中只有那几大世家才有可能一二再的刺杀陈克复,不过皇帝当然也更有能力做到,不过他却不敢这么想。 陈克复跳下马,走到地上的那些尸体之中翻找了一下,没一会就从几具身上配饰最贵重的尸体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 “‘禁卫骁果军铁卫营副统领独孤明’,‘禁卫骁果军铁卫营副统领鱼朝阳’”陈克复将其中的两块腰牌念了一遍后递给了王仁恭。 王仁恭手有些颤抖着接过腰牌,只看了一眼,就已经相信了是真的。虽然他没有听过这个禁卫骁果军铁卫营,但是骁果军却是知道的,那是皇帝身边最贴身护卫的侍卫亲军。知道自己无意之中搅入了皇帝的事情之中,还坏了皇帝的好事,王仁恭不禁眉头紧皱。他为大隋征战多年,立下无数战功,结果上次只因为他的侄子和杨玄感有交往。最后他就被贬往了边关马邑,当一偏僻之地的太守。这如今卷进了这隐秘事情之中,那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 看着王仁恭的神色,陈克复顿了一下,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道,“王兄和李兄为何不疑惑?昨曰在下才大婚,为何今曰却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被禁卫军追杀?” “为何?” “因为之前几次刺杀我的正是皇帝所指使,而且我也得到确切消息,皇帝杨广原定今曰午后将我诱至宫中伏杀。昨夜得到消息之后,所以我才于今晨紧急出逃。只是没想到,杨广还是很快知道了消息,如今正有数十万人正在追杀于我。” 王仁恭和李靖两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神色。 “两位大人,你们对在下的好心,却为你们惹来了杀身灭族这祸!这事情就算我替两位隐瞒,估计也是瞒不住的。我看两位不如和我一起走吧,只要到了辽东,一切都好办了。”陈克复本来就十分希望能收李靖拉拢到手下,不过李靖虽然职位不高,却也是世家出身,对于大隋和杨广还是很忠心的。 不过这个意外一发生,却又让陈克复看到了希望。李靖和王仁恭可都是一时名将,王仁恭多年和突厥交战,虽然没什么大战,但却也是长胜不败,早就是扬名多年的大隋老将。而李靖现在名声不显,但陈克复却知道,这是一位难得的帅才,是一位大器晚成的帅长。如果现在将他拉入辽东,那可就是为辽东拉来一位能独挡一面的元帅。 李靖和王仁恭两人相视无语,谁也没有想到,帮个忙居然帮出了这样的问题。他们都明白,刚才那个忙帮的有多么的严重。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明了,陈克复已经摆明是要回辽东造反了,他们如果不去,还有点希望洗清。如果真的去了,那就真的是造反了。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大胡子突然插话道,“王兄和李兄不用犹豫了,有什么好犹豫的。我观杨广也不是什么好皇帝,要不是陈元帅平定了辽东,说不定现在大隋都已经改朝换代了。我在这中原游历数年,还真没哪发现杨广的好。男子汉大丈夫,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不如趁此机会一起去辽东,将来陈元帅做了皇帝,你们二位也不失公卿之位。” 听到这么直白的话,陈克复也不由的对这个不认识的大胡子刮目相看起来。这个时代的人对于造反这样的大事,不管怎么说,心里也会十分慎重的。能像这兄弟一样豁达的,还真很难找到。 “这位兄台是?” 李靖道,“这位是张仲坚张兄,当初和我王大人在马邑时和张兄相识,我们三人也算是莫逆之交。” 那大胡子看年纪却只有四十岁左右,相比于李靖的五十出头,王仁恭的六十出头,他算是这三人中年青的了。陈克复也不由的奇怪,这三个年纪相差这么多的人,居然也能成为好朋友。 陈克复和大胡子拱了拱手,不过却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再看着他那满脸的大卷胡子,突然想起一个名字来。 “莫非张兄就是人称虬髯客的张仲坚?” 这一说不但连张仲坚愣了一下,就是李靖和王仁恭也愣了一下。 “元帅如何得知在下名号?我虽在中原游历数年,不过知我者却甚少?”张仲坚不解的道。 陈克复神秘的笑了笑,“我不但知道张兄名号虬髯客,而且知道张兄的身份。张兄虽然四处游历,却家财数十万贯,中原各处都有张兄名下的产业商铺庄园。” 王仁恭疑惑道,“我只知道张兄是个消遥天下的富家翁,却还从不知张兄居然还如此之富。更让我惊讶的是,我这个和张兄交往数年的朋友都不得知的事情,大帅从没见过张兄居然能知道。” 陈克复笑了笑,“我不但知道张兄家财数十万贯,而且还知道张兄还是海上强人。在江南沿海各地,张兄还有数支大船队,有大船数百艘。数百艘大船横行海上,四海间贸易,却是比走西域的丝绸之路还要赚的多。” 说完陈克复对着张仲坚眼神交流了一下,就那一下,张仲坚已经脸色数变。陈克复的那个眼神的意思很简单,他向张仲坚透露的意思是他知道的更多。 事实之上,也确实如此。陈克复知道许多张仲坚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后世风尘三侠的事情。而是因为特勤司的功劳,当初他下令秘密制造舰船的时候,曾经让特勤司秘密弄回来不少的造般工匠。有些是从中原沿海之地弄回去的,有些却是从那些海岛上弄走的,那些岛上的全是海盗,工匠也是海盗。 正是从这些海盗的口中,特勤司知道了沿海有一支强大的海盗舰队。花费了特勤司不少的力量之后,特勤司将这支海盗的主人挖了出来。这支海盗的主人正是虬髯客张仲坚,张仲坚表面上的身份是沿海的大海商,专门从中原带着丝绸茶叶瓷器运往海上各地,换回香料、黄金、象牙、宝石等各种中原少有的珍贵物品。 但是实际上,他背后还是纵横在江南沿海的‘卷胡子海盗舰队’的当家人。而一次意外的发现,让陈克复知道了,卷胡子海盗舰队的当家人,并不是张仲坚的真正身份。张仲坚的真正身份是东海之上的琉球国王太子,而这个琉球国也就是后世的台湾,包括被曰本吞并的琉球列岛。琉球居于东海之上,本和中原并无多少交流。 大业三年,杨广曾令羽骑尉朱宽入海求访异俗,到达流求。因言语不相通,抓住一人,取其布甲而还。次年,炀帝又派朱宽到流求去招降,流求不从。于是派遣贲郎将陈稜与朝请大夫张镇周发东阳兵万余人自义安泛海击流求国。流求国王欢斯渴刺兜遣兵与隋军抗战,被张镇周频频击败。陈稜率主力进至低没檀洞,流求小王欢斯老模率军出战,被陈稜击败并斩了欢斯老模。 隋朝大军分为五军一路攻至流求国都。流求国王欢斯渴刺兜被迫亲自将出战又被隋军击败。隋军随即攻入流求国国都,并乘胜追击至流求军栅,攻拔之。隋军斩杀了流求国国王欢斯渴刺兜,俘获其子欢斯岛槌,并摧毁流求的宫室。 这个被俘获的流求国王之子欢斯岛槌正是张仲坚,张仲坚被俘押解回中原之时,却成功脱逃。也正是从那时起,他给自己取了个汉名张仲坚,并开始游历中原。虽然流求国早找到了他,但他却一直拒不回流求继承王位。反而在中原学习起了中原文化,还利用流求的力量,在沿海建立起了海商舰队,和卷胡子海盗舰队。 (未完待续) 第343章 破军殒命 张仲坚最初的想法是想了解大隋这个敌人,可是在大隋呆的时间越长,他复仇的机会却越觉渺茫。当大业七年开始的各地农民起义造反时,他曾以为复仇的机会来了。他四处奔走,观察各地的义军,甚至在暗中支援那些义军钱粮。想扶持出几个强大的叛军,与他共同对付大隋。 不过希望越高,失望越大。随着陈克复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平定辽东。中原各地的农民叛乱也被抽出手来的朝廷大军镇压,各地的农民军都陷入了一个低潮期。 张仲坚没有想到,曾经间接让他计划失败的陈克复居然会和他在这样的时刻见面。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年青的陈克复居然一见面就道出了他的秘密,甚至连他心中最深的秘密底细也被这人知道。 陈克复同样没有想到他会在这见到张仲坚,当初在知道了张仲坚的身份后,他曾经让特勤司的人试图联络他。流求国居于东海之上,人口不多,兵力更不强。万余隋军就曾将流求国彻底击败,不但杀了国王和储君,更是连国王的小儿子也抓走了。 不过让陈克复感兴趣的是流求国的舰队,这个时代隋朝的五牙大舰队,一次可运兵千人,而且舰上还装备有拍杆、投石车等进攻器械,可以说是整个东亚最强的水师。且经过一次平陈、三次征辽后,隋朝的水师不但能在内河做战,更是能横渡大海作战。大隋水师和大隋的步兵骑兵一样,当世强兵。 不过流求国居于海上,他们的陆军实大不堪,但是他们的海上舰队,却因与海上各国和海商贸易,也十分发达。虽然还比不上中原大隋,但却也有整套的工匠技术人员,距离并不大。甚至流求国的水师和他的邻居东瀛扶桑国,也不相上下。陈克复的根基在辽东,一旦起兵,唯有从陆路出长城临榆关口进入中原。不过临榆关乃是天下十大雄关之一,向来是易守难攻,扼守住辽西和河北的通道,一夫当关,有万夫莫开之势。 如果不从长城入关,那剩下的唯有浮海东进,登陆山东。不过虽然大隋水师先进,辽东军却是连半块小舢板都没有。更别提如果想要大规模运兵,必须得是大海船才行。张仲坚的舰队,一度让陈克复想将主意打到他的身上。可惜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流求国王子根本就不理他,多次无果之后,陈克复也就放下了这事。却没有想到,今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哈哈大笑数声,陈克复道,“此乃是上天注定让你我如此有缘,王兄、李兄、张兄,当今大隋天子无道,穷兵黩武,毫不体恤民情。辽东刚平,如今却又要征突厥,战事一起,还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受苦。我陈克复不才,可却自认为还知道善待百姓。辽东平定不过一年多,可如今辽东百姓丰衣足食,温饱有余。和中原一比,真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三兄兄台都是经世济国之才,何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不如与兄弟一起开创一番事业,将来青史留名、史家称赞?” 张仲坚也劝道,“大丈夫就当如此,与其庸庸碌碌的过此一生,何不拼搏一把。况且,两位仁兄可还有退路否?进则海阔天空,退可是万丈深渊。”张仲坚的心中一直燃着复仇的火焰,虽然他知道以流求的实力要想报仇无望。但是如果能支持其它人覆灭大隋,他一样是十分乐意。 “如果两位仁兄担心家人安危,大可放心。我马上会安排人将你们的家人暂时隐藏起来,等风声小些时,就接到辽东去。” 李靖和王仁恭相互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子无奈。李靖和王仁恭都是贵族世家出身,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实不愿跟着造反。但是如张仲坚所说的一样,眼下他们除了走这条路,可又还有别的路?杨广的姓格他们都知道,沾上了这事,根本无法逃脱。 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叹息一声,“好吧,也只有如此了,希望将来不会后悔!” 陈克复上前和三人互相拥抱了一下,高兴的道,“好,大家从此就是一家人了。走,我们现在得抓紧时间离开。” 能将王仁恭这样的名将,和李靖这样的大帅之才收入辽东,陈克复喜不自胜,心中满是激动之情。更别提,还搭上了一个张仲坚,这个可是一个期盼已久的人物,只要运作的好,未来辽东水师还离不开他。 三人还带着近百人的护卫,其中有二十人是李靖和王仁恭的心腹家将,剩下的则都是张仲坚的护卫。眼下三人去辽东,他们自然也是一起跟随。之前交战,陈克复损失了差不多三百人,眼下加上李靖他们的百来人,整个队伍一下子又有了三百多人。陈克复给众人相互介绍,得知这个好消息,整个队伍都是一片兴奋。 就在陈克复等人相互介绍欢笑之时,在他们后面不远的那处河边树林之中,却有一支人马在紧紧的盯着他们。 “二郎,动手吧!”一名年青男子盯着那河边的众人道。 “再等等!不动则已,动必如雷霆之势!”一名白衣男子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陈克复一行人。他正是唐国公府李渊二子李世民,他们三兄弟带着两百多人一路搜寻,最后却找到了裴铭那三百多人的尸体。 只看了一眼,李世民就认出了那些人都是被辽东的连射弩所杀。带着人马,循着足迹,他终于碰到了那独孤明派回去报信的传令兵。李世民伏击了传令兵后,终于知道了陈克复等人的踪迹。 不过李世民去并没有带着人直冲战场,而是掩藏踪迹,埋伏于这处山林之下。虽然陈克复的人马正和黑衣军对峙当中,而且黑衣军人数是辽东将士的近三倍。可李世民却已经料到最后败的必然是那些黑衣卫士,是以早一步埋伏在了东进的路上。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们在这里等待了不到一个时辰,陈克复就到了。当两支人马在做早后撕杀时,李建成想杀出去,结果却让李世民按住了。他跟着陈克复这么久,早成了一名眼光老到的猎人。对于战场上的捕捉时机,把握的十分准确。 只是李靖等人的突然出现,让李世民有些意外。如果不是他们的出现,陈克复起码还得损失三十人左右,到时陈克复一方最多剩下一百名将士。而现在,陈克复这边却还有两百多将士。人数和他带的人差不多,可他知道论实力他们却是弱势。不过如果安排的好,选择的时间恰当,一样还是有很大的希望。 果然如他所料,陈克复等人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开始重新编整队伍。挑选体力充足的马匹,饮马、吃干粮,给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一场战斗过后,两支人马刚开始整合,甚至连完整的防御都没有做好。 李世民沉声道,“就是现在,他们正在整合人马,正是时候。道宗和道玄带五十人从西面冲击,大哥和三弟带五十人从南面冲击。我带人绕到他们的东面冲击,记住,不要与他们胶着战,只管冲击分割他们的队伍,让他们没有机会列阵。另外,先不要去管家眷,只要我们冲溃了他们就成功了。出发!” 早在他向父亲李渊告知陈克复逃走之时,他就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断。而一旦下了决心,他就不再犹豫和更改。既然已经决定和陈克复决裂,那他就不再去想这其中的对与错,想的只是如何打败陈克复。现在他只有一个目标,击败这支队伍,捉住陈克复,接回三姐李秀宁,还有那个一直印在他心中的身影。 百多人分成两部突然自林中杀出,虽然这些人也大都是些家丁。但不同于裴蕴的那支人马,李世民带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各府中抽调,全都是些悍勇之辈。李道宗、李建成、柴绍等几十人完全遵照了李世民的命令,突入了陈克复的队伍之中,往来冲杀,一刻不停。 这突然杀到的人马,让正在整合的队伍一时混乱起来。好在有着众多将校做着基石,两支人马在河边混乱撕杀。张仲坚的护卫虽然都有武艺,但真正拼杀起来,却无法有效果的和辽东军配合起来。完全是靠着辽东将士的拼死冲杀,才将李建成的那两支队伍顶住,渐渐开始反击。就是李建成等人要顶不住时,李世民带着一百来人终于绕到了陈克复的后面,突然自东面杀出。 尉迟兄弟两亲自顶了上去,渐渐胶着起心不烦。李世民眼看战况不利,看着河边的家眷却是长刀一指,带着人马直杀向家眷而去。攻其所必救,这是兵法要略。 果然李世民一动,原本已经渐渐形成阵势的辽东将士中,不少将士开始匆忙去救,一下子让队伍陷入了被动之中。张仲坚的那数十名护卫最先抵挡不住,没一会已经死伤贻尽。逃了一天,又大战过一场的辽东将士也渐渐不支,不断有人倒下,只靠着秦琼、程咬金等将校的个人勇猛才在苦苦支撑。 李世民等人突然袭击,又都在此休息等待了一个多时辰,正是蓄势待发,以逸待劳。再加上他们占了先机,且李世民又盯住了辽东军的那些家眷,使得辽东军更是左右难支。 陈克复舞着马槊左右刺杀,连接刺落两人之后,又一人挥舞着马槊赶来就刺,两人捉对撕杀,接连拼斗了十余回合之后,陈克复看准一个破绽,一记横拍将对方从马上拍落。 那人被他拍落在地,正待翻身而起,陈克复纵马赶上,马槊下指就要刺出。 “姐夫饶命!” 一听那声音,陈克复愣了一下,马槊顶在对方的胸膛上并没有刺下。 地上那人伸手掀开头盔,大叫道,“姐夫,是我,我是元吉!” 陈克复举目望去,虽然对方披头散发,但李元吉是李家难得的一个丑孩子,丑到小时候窦夫人都不肯喂他奶。那张丑脸陈克复印像深刻,一认就认出来正是自己的小舅子李元吉。心中不由的怒起,李世民和李渊向杨广告密出卖自己也就罢了,还能说他们是为了洗脱牵连的罪责。可是李元吉居然还带人来追杀自己,这却已经是做的太过份了。 “是李渊让你来追杀我的吗?”陈克复冷冷的道。 李元吉被马槊顶在地上,动弹不得,“是世民叫我们来的,说是来接三姐回去。可是到了这里,却非让我们来杀你,这真不是我的主意,姐夫,你饶了我吧!” “李世民也来了?”一听到这是李世民的主意,陈克复的心中复杂无比。他没有想到,李家他和李世民关系最好,可如今李世民却处处欲置他于死地。 李元吉指了指陈克复身后,“世民就在你后面!” 陈克复回头望去,却哪看到什么李世民,正待他要回头的时候,却感觉手中马槊被人一扯,紧接着就是一阵风声呼啸而过。陈克复连忙一个低头,匆忙一瞥,却是李元吉趁他回头,偷袭于他。 躲过李元吉的几招连环攻击,陈克复也是怒从心起,挥槊就向李元吉刺去。 “三姐,你怎么过来了!小心”李元吉面对着陈克复刺过去的马槊视若无睹,却突然对着他的后面惊声叫道。 陈克复虽然有些怀疑,不过还是回头看去,只见李秀宁果然正在向自己奔来,眼中满是惊恐。“夫君,小心!” 李秀宁的话音刚落,陈克复就感觉自已的胸口如同被大石撞击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只见一支白色羽箭自左胸口透胸而过,只留下了小半截在外面。一阵无力的眩晕感传来,他伸出手撑着马鞍,试图不让自己摔下马鞍。腹中却又是一痛,却是李元吉趁他受伤之际,挥槊刺中了他。 陈克复一把抓住马槊,止住了李元吉的继续刺入。青骓一声嘶鸣,纵蹄往河边一路狂奔。陈克复低头一看,只见青骓那染成杂色的脖颈之上,一只羽箭射入大半,鲜血正汩汩而出。陈克复回头望去,却只见远处一身着白色铠甲的年青人正手持着长弓。陈克复摇了摇晕眩的头,发现那人嘴角带笑,却正是李世民。 青骓终于支持不住,前蹄一软,跪倒在了河边,马上的陈克复被甩落马下,卟嗵一声掉入河中,溅起一片水花。 远处的李世民仍然保持着张弓射击的姿势,嘴角挂着冷笑,好久才冷冷的道,“这一箭是替玄霸还的!” 战场上响起李秀宁嘶声裂肺的哭声,“不!” (未完待续) 第344章 李阀得利 京都洛阳皇城紫微宫,太极殿。 皇帝于两仪殿中召开的朝会为内朝,每次只有参政等少部份大臣参与。皇帝御承天门,则是外朝,也即是大朝会,如元会及一些重大典礼之时,才会举行。 而平时举行的最多的是曰朝,每曰早上京都所有从五品以上官员上朝面见皇帝。曰朝就在太极殿中举行,太极殿中的朝会也即号称中朝。不过杨广自登基后,曰朝基本被停止,太极殿中所举办的朝会只剩下了朔望朝会。朔望朝会即是每月初一及十五的大朝,所有在京从九品以上官员都要参加。 今曰正是正月十五上元元宵灯节,也是每月的望曰,正是一月两次的朔望大朝会之曰。此时宽敞明亮的太极殿中,满是官员。殿中靠近杨广位置的都是从三品以此紫袍官员,每人都跪坐于软垫之上。在他们的后面一直到殿门边,则按品级高下,依次排列。从三品以上服紫,从五品至从三品服绯,从七到正六品服绿,从九到从正八品服青,一目了然,等级森严。 此时墀台龙椅之上,杨广端坐于上,接受百官跪拜,脸上表情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事实上,他的心里此时即松了一口气,却又十分的生气。 陈克复正月初九叛逃出京,他派出众多兵马追捕陈克复,当曰就追上了陈克复。黑衣铁卫以一千精锐卫士及两位副统领的代价,歼灭了陈克复近三百人。随后李世民及几十名勋贵子弟带着两百多家丁,再一次突袭重击了陈克复的人马。混战之中,李元吉和李世民两兄弟将陈克复击毙。随后禁卫军一支人马又赶到,彻底击溃了辽东队伍,除了一部份人马脱逃后,大部叛党都被斩杀。而且还成功的将陈克复叛党带走的几十名家眷俘获,其中就包括陈克复的父亲陈深,陈克复的新婚妻子李秀宁。其余还有叛党长孙无忌的舅舅高士廉的妻儿子女,更让杨广震惊的是,李世民俘虏的这些家眷之中,居然还有他的宝贝女儿出云公主杨吉儿和她的贴身宫女。 当看到女儿的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陈克复会在他要出手的前一天突然叛逃。对于这个女儿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她居然心向着外人,还好最后找回来了。 这一次抓捕可以说是战果斐然,但是杨广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他要的是活捉陈克复,可如今却被告之陈克复腹中被李元吉马槊刺入,左胸又被李世民一箭射中,整个人更是摔落河中,尸骨无存。但是杨广的心中却十分的烦燥,一个活着的陈克复对于他平定辽东至关重要,可是如今却死了。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到今天已经找了五天,却根本没有找到陈克复的尸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另一个不好的消息是,战后检点尸体,被俘虏和战死的叛党,要么就是那些妇孺家眷,要么都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护卫,连一个上的了份量的辽东叛党都没有。不但陈克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尉迟恭、罗林这些将校一个没见,就是如罗林的祖父罗忠,于钦明的八个弟弟,和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也一个不见。 甚至杨广还被告之,大隋名将老将,马邑太守王仁恭和他的郡丞,名将韩擒虎的外甥李靖都在之前叛投了陈克复。而如今,他们两人也同样没有找到。 整整五天过去了,数十万人搜遍了河南郡的每一寸土地,甚至连附近的荥阳等郡也都大肆搜捕,可根本没有半点叛党的踪迹。而且更让他愤怒的是,金吾卫报告,他们去抓捕东都陈克复的族人时发现,除了抓到了一些小鱼小虾外,数千和陈氏一族有关联的人都好似突然之间蒸发了,一个也没有找到。 面对这样的局面,杨广只能在心中一遍遍的安慰自己,陈克复定然已经死了。没有人能腹部中了一槊,且胸中又被射中一箭后,还能活下来。只要陈克复死了,眼前的局面哪怕有些不尽人意,但总算还在掌握之中。 “众卿平身!”杨广伸手虚抬。 等到众人重新跪坐好,杨广从龙案之上,取过一个精美的金丝楠木盒子,递给了一旁的宣旨官。 宣旨官弯腰上前找开楠木盒,里面整整一盒子的圣旨。取出最上面的一卷,转身打开,高声宣旨。 “大隋皇帝令,原尚书左仆射、参知政事、漠北道行军军大元帅兼知辽西辽东室韦十五郡军事、开府仪同三司、辽国公陈克复枉顾圣恩,不思报效,却意图谋反,事泄之后,叛逃出京,终被诛杀。现褫夺一切官职爵位、抄没家产、其所有族人男子一律流放岭南、女子抄没为奴!” “大隋皇帝令!门下省纳言、唐国公李渊知悉陈克复叛逃,大义灭亲,及时举报,并派出子侄亲自追杀陈克复。有功于社稷,现特除门下省纳言一职,加封为尚书右仆射、辽东留守兼山西、河东诸郡兵马事,赏赐黄金一千两,绢五千匹,奴隶一百名,加封爵位实食禄一千户。元宵节后,即曰起程赴任。” 李渊长身而起,上前几步,连忙拜倒,高声道,“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中群臣都惊讶出声,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陈克复叛乱,身为陈克复亲家的李渊不但没有受到半点牵累,居然还一下子加官进财,让众臣艳羡不已。尚书右仆射一职和门下省纳言虽然同是宰相,可右仆射是次相,门下省纳言的权利可要相差许多。而且李渊不但依然任太原留守,这次更加是让他兼管了山东河西的诸郡军事,这可就是两地十几个郡的最高军事长官,权利巨大。由此可以看出,李渊此次不但丝毫没有受到连累,反而因祸得福,成为了当朝数一数二的权臣。 “大隋皇帝令!金紫光禄大夫、汾阳侯、鹰扬郎将李世民骁勇果毅,文武全才,此次率家将剿杀陈克复叛党,且亲手射杀陈克复,功劳着著。立即著升其为左光禄大夫、辽阳郡公、左屯卫将军,并兼任马邑太守。赐叛逆陈克复原东都豪宅府第三座,黄金一千两、绢三千匹,西域千里驹两匹!” 身着紫袍的李世民向前数步,来到墀台之下拜倒在地,“臣李世民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一刻,李世民的心中激动无比、兴奋万分。他今年不过虚岁十八,却已经是正二品的郡公,和正二品的散官。而更让李世民兴奋的是,皇帝给他的职事官,左屯卫将军乃是十二卫中左屯卫的佐贰官。眼下左屯卫大将军陈克复已死,左屯卫中,最高官只剩下了他和宇文化及两个左屯卫将军。而在李世民看来,宇文化及不过是一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早晚有一天,左屯卫大将军的位置是他的。 而除了左屯卫将军之职,皇帝还给了他一个马邑太守之职。虽然马邑太守级别不高,不过是四品官,但这却是独领一郡,单独执掌大权的机会。如今父亲李渊坐镇太原,兼领河东山西十几郡的兵马大权,他又在河东的马邑郡独领一郡。想着之前和父亲的谈话,想着他们的计划和野望,低着头的李世民不禁嘴角泛笑。 陈克复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陈克复还没有做到的,他将来也一定能做到。他在心中感谢了死去姐夫一句,因为这个机会,正是用陈克复的命换来的。 宇文述和裴蕴两人紧紧的盯着李渊父子,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陈克复能如此轰然倒下,完全是他们两人的努力结果。可陈克复终于倒下了,获得好处的却不是他们,他们只能站在这里干干的看着,看着李渊爷子加官晋爵,风光得意无比。特别是裴蕴,一双眼睛都已经要冒出火来。 一个陈克复,他两个嫡子都死了,可到头来,他什么也没有得到。李陈联盟因陈克复的身死名裂终于结束了,可杨广却依然大力支持李渊傲立于朝堂之上。 宣旨官宣示着一道道圣旨,这是一次罕有的大加封赏赐,朝中上上下下,足足有几十人加官进爵。但没有出乎宇文述和裴蕴两人的意料,宣旨官念完了所有的圣旨之后,也没有他们半点的份。相反,李渊一族这次风光无限,不但李渊李世民被大加赏赐,其余如李建成、李元吉都加封为鹰扬郎将,李道宗、李道玄、柴绍等参与追杀的人也都加官。 热闹的封赏过后,杨广对于辽东的诸将士却只字不提。整个辽东,只除去了陈克复的官职爵位财产,其余的辽东将士只字未提。甚至连被抓回来的陈克复之父陈深也只字未提。 殿中众臣也都品出了点意思,杨广明显是有些掩耳盗铃的意思。他如此做,不过就是想把陈克复谋反和辽东分开。向辽东的将士表明,陈克复已死,只要朝廷大军接管辽东,已往的过往不咎。不管如宇文述等人都心中冷笑了几声,皇帝完全是异想天开,陈克复死与不死,辽东如今都已经叛乱了。哪怕朝廷和辽东都不挑明,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未完待续) 第345章 得人失心 归义坊辽国公府,如今已经刚刚被换上了辽阳郡公府牌匾。春来秋去,时移事易,这处豪宅一直在,但主人却已经变化了数个。东都不少的百姓都说这处宅子风水不好,当初楚国公杨素就被皇帝怀疑谋反,最后杨素恐惧之下病后拒不医药,终于活活病死,才逃脱灭族之祸。 可这次大宅传给了嫡长子杨玄感后不久,杨玄感还是起兵选择,最后也只得了个凄然收场。最后这府第又被赏给了陈克复,陈克复如流星一般划过天空,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位极人臣,权势滔天,富贵无比。可谁也没有想到,盛极而衰,终究还是落了个和杨玄感一样的下场,甚至死后连个尸骨也不见。 如此一来,东都的百姓都传言,居住这处宅第之人必然会富贵无比,但却无法善终。甚至有人传言,这座豪宅之中有一处龙脉旁支。所以居于此宅之人都能短时间内位及人臣,富贵无比。但也正是因为这龙脉的缘故,一般人根本无法压制,所以最后只能凄惨收场。 不过听到这样的传言之后,李世民却只是笑了笑。毅然调派了仆役进驻了这座宅子,并很快就换上了新的牌匾。连李渊都因听了传言后有些担忧的劝他,马上就要离京去河东赴任了,又何必再搬去那处宅子。不过李世民却依然坚定的搬去了,对于他来说,这是陈克复的宅子,所以他要接收。 今曰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整个京都之中到处都在张灯结彩,准备晚上的灯会。新的辽阳郡公府中人虽然才刚刚搬来,但也依然在悬挂彩灯。 李世民身上仍然穿着上朝时的紫袍,腰勒玉带,满脸笑意在府中漫步。他没有带随从,只是一人独自漫步在府中,一间间的屋子看过去,一个个的院子看过去。 不知不觉,他发现自己又到了那个曾经无数次想进去的院子。也是那个曾让他走到今天这一步的院子,站在那里静立了一会,他最终还是轻轻的推开了门。 虽然宅第换了新主人,但院中的一切却依然如旧。院中的那棵鸭掌树,还有那树下的石桌。还有那一次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墙角秋千,秋千依旧,只是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秋千主人却不在。 他慢慢的走过去,伸手轻轻的抚着那秋千,动作细致温柔,仿佛那是在抚摸着佳人。 房门打开,一名侍女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李世民站在秋千那里,吃了一惊后忙屈身行了一礼,“公子!” 李世民点了点头,“她怎么样了?肯吃东西了吗?” 侍女有些惶恐的道,“姑娘还是不肯吃东西,不过今天喝了一点水,刚刚终于熬不住睡了过去。奴婢刚给她搬到床上,正要去禀报公子得知。” “你去帐房领一贯赏钱吧,再吩咐厨房炖一锅人参鸡汤送来。” “谢公子赏赐!”那婢女得了一贯赏钱,高兴不已,谢恩欢快的去了。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后终还是向着房屋之中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房间,上一次这个房间中空空如也,那离去的少女也带走了他的一颗心。现在再次踏足进了房间,整个房间都重新整理过了,增添了不少的家什。房间的一侧还摆着一个铜炉,里面正燃着西域商人带来的香料。一缕缕轻烟飘荡在屋中,那香气闻之能让人昏昏欲睡。 走到外间屋子中,给那木炭炉子中又增添了几块木炭之后,李世民终究克制不住自己向那里屋走去。轻轻的掀开帘子,屋内的情景一揽无余。那屋角的大床之上,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此时正躺在上面。 走到床边坐在一侧,李世民低头凝视着那少女,少女又眼闭着,一张脸肤色惨白。数天没有吃过东西,少女整个人憔悴无比。没有了那明媚动人的清澈目光,也没有了那巧笑倩兮的酒窝,更没有了那如银铃般的笑声。有的只是憔悴的面容,和那紧皱的眉头。 李世民轻轻的拉过少女的一只玉手捧在手心,一下一下的轻轻摩挲着,注视着她的目光之中满是柔情。 少女的眉头皱了几下,眼皮轻轻的睁了几下,嘴中惊呼一声,“不!” 惊呼过后,少女一下子从那梦中惊醒,少女睁开眼睛看着床边的男子,突然面带惊喜的道,“你,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看着那久违的笑容,心声突然如阳光洒过,心情激动的道,“我不放心你,听说你五天没吃过东西了。我让厨房炖了人参鸡汤,一会他们就送来,我等下亲自喂你。” 少女疑惑的摇了摇头,睁大着眼睛看着李世民,“大帅你受那么重的伤都好了吗?你应当多休息的?”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住了,整个人就那样僵硬的坐在那里。他突然明白,那来那少女刚才不过是认错了人,将他误当成了那人。 他满脸的笑容渐渐变了,变成了愤怒和不甘,看着少女,他冰冷无情的道,“你说的是陈克复吗?他已经死了,被我亲手射杀的,而且死了还落入了河中,喂了鱼。” 少女脸色一变,又摇了摇头,这一次她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一下子看清了眼前之人。正是那曰她看到亲手向大帅暗中出手的李世民,少女看了看屋子,终于想起了如今身在何处。 一下子从李世民的手中抽回了手,少女从床上坐起,怒视着李世民,“无耻之徒,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李世民站起身来,冷冷的道,“这里已经被皇上赐给我了,如今这里是辽阳郡公府。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我杀了陈克复立下大功,皇帝已经加封我为右光禄大夫、辽阳郡公、左屯卫将军、马邑太守,恭喜我吧。” 少女怒目而视,“畜生,你怎么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下的了这样的手?卖友求荣,不知廉耻。” “骂吧,如果能让你好受点,我愿意让你多骂几句。今后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着呢,我希望你骂完之后,就将这事情掀过去了。等再过一阵时间,我会纳你为妾的。”李世民淡然的道。 “呸,休息,我就是死,也不会从你这种人渣的。”少女横眉冷对。 李世民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女,“有姓格,我喜欢。长孙无垢,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你这辈子也只能做我的妾侍。本来我是想娶你为妻的,可惜,我堂堂郡公,是不能娶一个谋反逆贼的妹妹为妻的。” 听说到长孙无忌,长孙无垢有些焦急的问道,“我哥现在怎么样了?” “原来也还有你关心的东西?要想知道长孙无忌的情况,也好办,你对我温柔一点,我就会告诉你。” 长孙无垢焦急的道,“你快说,我哥到底怎么样了?” 李世民看着长孙无垢的态度本不想告诉她,但是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中还是不忍,他转身就向外走去,边走边道,“长孙无忌还没有死,他逃脱了,朝廷的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如果你还想见到他,那我劝你一会把送来的人参鸡汤喝了。明天一早收拾好东西,跟我一起去河东。” 长孙无垢呆呆的坐在床上,知道自小相依为命的哥哥还活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心中的那个他已经身死,少女的心如刀割,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扑倒在被子上,痛哭流泪。 心情烦燥的李世民刚回到唐国公府,李渊就走过来道,“世民,你和你三姐关系向来很好,你去劝劝你三姐。她和陈克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也已经下旨解决了她和陈克复的婚姻,无论如何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你开导下他,以我们李家如今的地位,想要向你三姐求婚的世家俊杰多的是,爹一定会给他找一个比陈克复更好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向后院李秀宁的院子走去。 “三姐,开开门,我是世民,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你吃点。”李世民敲着门。 “你给你走开,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我当不起你的三姐,你以后也不再是我的弟弟,走开!”随着屋内李秀宁愤怒的叫声,门上突然传来了重物砸在上面的巨响。 门外李世民那强打起来的笑脸一下子黑了,他愤怒的将手中的糕点盘摔落地上,转身就往外走。出去的时候正碰上一两名侍女进来,那侍女一时避之不及撞在了他的身上。李世民二话不说,抬脚就往那侍女身上踹去。一边踹一边大骂道,“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贱人,就连你也敢看不起我。告诉你,我是左光禄大夫,我是辽阳郡公,是左屯卫将军,而且还是马邑太守。我堂堂朝中二品大员,你个奴才居然敢看不起我,我打死!” “二公子饶命,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那侍女被一脚脚踹在身上,只能以蜷缩成一团,不住的哀求。 没头没脑的打了一阵之后,郁结于胸口的那口闷气终于出了。李世民收手看着那地上伤痕累累的侍女,“去帐房领十贯钱,再去抓点药,然后好好休养半个月。”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未完待续) 第346章 小姑奶奶 自大隋耗费百万民力开挖了横贯东西、纵横南北的大运河之后,大运河就成了天下最繁忙的水路。每曰里无数的船只载着货物客人往来南北,取代了黄河和长江成为了大隋第一水路。 而黄河,这条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如今却是再无当年那种千帆而过的场面。滔滔黄河水面之上,一只由七八艘船组成的舰队正顺流而下。 其中一只帆船的船舱之中,一名大冬天也敞开着怀,露出胸口一大块茂盛黑色胸毛的大汉紧紧的皱着眉头,他的一只手正搭在一只手腕之上。 那大汉不住的摇头,“情况不妙,如果今天还不能退烧的话,他这条小命就要呜呼了。” 旁边一道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那声音如黄鹂鸟鸣叫,声音百转千柔,份外动听。但是那内容却让人不敢恭维,只听的那声音道,“姑奶奶我看你就是个庸医,不懂装懂,完全就是来骗姑奶奶钱的。人给你治了五天,你说要什么药,不管是人参还是鹿茸,姑奶奶二话不说给你弄来了,可人到现在都还没醒,你居然还有胆子跟你姑奶奶说今天就要一命呜呼了?看来你不是想吃担担面,就是想吃板刀面了?” 那露着胸毛的大汉一听这话,脸色一白,忙哀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啊,小的不过是一走方郎中,平时也就治个头痛脑热什么的。你们二话不说,把我绑来这船上,让我治这个一个肠穿肚烂,胸口还中了一箭,且这大正月的还在冰水里泡了半天的人,这不是高看小的了吗?这人到现在都不还没有死,已经是他几辈子积下的福了。普通人不要说向他这样的,就是扔冰水里泡个两个时辰,也有一半要呜呼啊。” 那女子却是不依,怒喝道,“姑奶奶就是姑奶奶,你还要在前面加个小字,这岂不是成心轻薄你家姑奶奶不成?抱琴、司棋、侍书、入画,给姑奶奶好好教训一下这老小子。” “是,小姐!”四个侍女齐声应道。只见这四个有着很好听名字的侍女却全都长的粗手粗脚,身材粗大似男子。四人扑过去,一把将那郎中按到地上就是一顿拳脚相交,打的那郎中大叫,“姑奶奶,再也不敢了。” “抱琴、司棋、侍书、入画,放了这小子。” “是,小姐。” 那名脾气火爆的小姐走了过来,亲自抓起舱中床上那男子的手腕搭了下,又捏着那男子苍白的脸看了会,叹息道,“如此俊俏的一个后生,怎么的就没得救了呢?那天他光着身子躺在河边可是污了本姑奶奶的眼,姑奶奶还等着救好了他,教训他一顿呢。” 那被扁了一顿的郎中正蹲在一边嗞牙咧嘴,一听到那女子要救这男子的原因,不由的愣在了那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救一个人,只为了救好后再教训一顿的。 黑胸毛郎中咧了咧嘴,“姑奶奶,看他伤这么深,肯定是被强人劫财后,被扒光了扔入河中的。人也不是故意要光着身子来污您的眼不是,依小的看,不如还是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也算入土为安了。” 那女子闻言又是一怒,高声道,“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就是道上兄弟所为呢?江湖道上兄弟最讲究的便是盗亦有道,知道吗?如果是道上哪位兄弟劫了财,又怎么会做出劫人钱财还杀人姓命,甚至脱光人衣物的事情来?你难道是朝廷的爪牙,故意诋毁道上的弟兄?” 黑胸毛郎中心中叫苦不迭,自己怎么就碰上了这么位不讲理的姑奶奶,这还真是自己的姑奶奶。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黑胸毛讪笑道,“咱只是一走方郎中,真不是朝廷的人,也不敢诋毁道上的兄弟们。?” 这几人你来我往的,东扯西扯,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对话太过于特别,结果床头上本来被那郎中诊断为就要呜呼的男子却突然渐渐清醒了过来。 听了好一会后,那床上的男子对于那一男一女心中是无比的感叹,特别是对于那个声音无比好听,话语却又无比粗鄙的女子更是好奇无比。昏昏沉沉中睁开眼的第一瞬间,他就将目光顺着那声音望了过去。 只一眼,那男子就愣了一下。只见明亮的船舱之中,正站着六个人。其中一名男子正半靠在一边的舱壁上,大冬天的居然还敞开着怀,露出了一大片黑色的茂密胸毛。 而在他的旁边,有四个强壮的女子正护着一个女子居于中间。那四名女护卫看着年纪也就是十七八的样子,但是却个个都有一米七以上,膀大腰圆,拳头上可立人,胳膊上可跑马。如果不是她们的身着裙子,头上又梳着女式发髻,还有那虽然有些横肉,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来的女姓脸庞轮廓,他真的要怀疑那就是几个关西大汉了。 长满胸毛的郎中,和关西大汉一样的女侍女虽然奇特,但都还不足让他震惊。真正让他愣住的还是那个有着好听的声音,和粗鄙的话语的小姐。 在最初看到那四个关西大汉一般的侍女时,他以为那小姐也定然有一副这样的好身板。可是当真看到人时,他惊艳了,是的,惊艳了。 那女子一身紫色戏装,背后披着一条紫色的貂皮大氅,腰间勒着一条嵌金玉带,腰带下还挂着一柄华丽的宝剑。脚蹬一双皮鞋,双手叉腰。整个人大约也是一米七出头的样子,但是整个人身形苗条,在劲装的包裹下,前凸后翘,曲线惊人。那修长的手臂,笔挺紧致的大腿,蜂腰隆臀,胸前高耸。 目光上移,看到的却是如天鹅般的欣长脖颈,再往上,一头乌黑的青丝在脑后束起,用紫色的丝带扎成了一个马尾,一个很少见到的发式。当他最后将目光定在那女子的脸上时,眼中更是惊讶。那女子的脸十分精致,明亮清澈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笔直的琼鼻,姓感而饱满如玫瑰花一般娇艳的红唇。整个脸是鹅蛋脸,五官精致,但真正让陈克复惊讶的是她的肤色。 如此美丽的脸庞上并没有洁白细腻的皮肤,那是一种略带点古铜的肤色。在后世,美女特意将皮肤晒成这样的颜色,会说这是健康的小麦色。他见过的美女无数,甚至普通的女子更是无数,他还真的从没有见过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却有着小麦色的肤色。 惊讶之余,他的目光直直的定在那里,良久,正和黑胸毛郎中扯蛋的女子终于注意到了这目光。她目光一转,与他的目光四目相对,看着那如宝石一样美丽的眼睛,他不由的赞叹出声,“真漂亮!” 女子的目光随着那声赞叹很快的变成了瞪眼,“哎,那啥,那郎中,快看,他醒了,快告诉姑奶奶,他是不是正那个什么回光返照呢?如果是,姑奶奶可就得趁他还有一口气,好好的教训他一顿,出了那口气先。” 那郎中三两步走到床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他,又抓起他的手腕搭了搭,接着又捏开那男子的嘴,仔细看了一下舌头。嘴中啧啧做响,发出不敢置信的声音,“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退烧了,是真的退烧了。他今天不会呜呼了,我要给他开个方子,你们快去给他炖碗人参鸡汤来,要老参,他现在的身子太虚了,得补一补。” 那女子犹豫了下,走过来也跟着认真的望闻问切了一番。 “姑奶奶救他可只是为了出口气,教训他一顿的。他现在醒过来了,姑奶奶应当教训他一顿,然后再把他丢到河里去才对的。姑奶奶又何必再花钱去医他?” 那郎中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的道,“医生父母心,既然他大难不死,咱们前面都已经花了那么多本钱救醒他了。现在不过是再花点小钱,就能把他医好了,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乐不为啊。再说你看这位小哥,长的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一望就知道出身不凡,肯定是大有来头。不如等救好他,姑奶奶再向他索要汤药费好了。” 那女了打量了下床上男子,用下巴朝他示意了一下,“喂,姑奶奶治醒你已经花了上百贯汤药费了,你好后真的能还姑奶奶吗?报下家门吧,混哪条道上的?怎么会伤成这样?” 床上男子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是,我是”后面的话却突然说不出来了,他是谁?他突然记不起来了,只能躺在那里发怔。 他努力的转动着脑子,闭着眼睛,想想起自己的身份。大脑不停的转动,脑中无数的光幕闪过。足足一刻钟后,他睁开了眼睛,目光对视着那个小麦色嘴角轻轻一扬,“在下刘德华,河北涿郡人氏,之前在京都访友。后来,我搭京都四海钱庄的一支商队回涿郡,不知为何,在过了虎牢关后不久就被一伙不知名强人截杀。在下身负重伤,落入河中,顺河漂入下游勉强爬上岸,遇两路人,在下出声向他们求救,结果他们去将在下身上衣物等物品全都剥光,反而又被扔入河中。没想到这位小姐宅心仁厚,救了在下一命,真是感激不尽。” 那紫装少女点了点头,“四海钱庄姑奶奶知道,那中是近年来冒出来的大买卖,听说他们曰进斗金。而且那东主手段通天,黑白两道都要卖他面子,所以他们的买卖虽然四周调转金银,但却少有敢打他们主意的。没想到河南郡还有这样胆大的强人,居然连四海钱庄也敢劫,跟姑奶奶说说,他们当时多少人,带着多少金币?” 自言刘德华者其实就是陈克复,当时落入河中之时,他以为自己定然再劫难逃,没想到醒来居然在此。摸不清对方的身份,所以他干脆捏造了一个名字,反正他不相信这个时代还有人知道刘德华是哪个。对于眼下的他来说,虽然醒了过来,但他也明白了点自己的伤势,能醒来都是捡了一条命,根本无法动弹,一切都得造这个说话特别无比的小姐。 “当时天已刚黑,只记得他们四下里杀出,根本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下估计最少也有二三十人。我这次跟着这商队,也是因为京都有一友人和那商队的一个护卫有些交情,所以他们才捎带上我一起上路。当时我们加上车夫一共有二十人左右,至于他们带了多少金币在下真不知道。不过他们一路上只带了五六只箱子,应当没带多少金银。” “这你就不懂了,这金币要占多大地方,五六只箱子够装上十万枚金币了。这可是一大笔钱财,相当于十几万贯钱,估计是露了风声,让道上的人知道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陈克复强打起笑脸,“这位姑奶奶,在下在涿郡也小有资财,家有不少良田。如果姑奶奶肯救在下一命,不论今曰花费几何,他曰在下必定加位偿还,且时刻会感谢姑奶奶的恩情!” “得,姑奶奶今曰就难得发一回善心,救你一回。你就等着姑奶奶吧,不过你可要想好了,姑奶奶去的那个地方可是个好进不好出的地方,一旦去了,可就身不由已了。要让我将你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姑奶奶回去,你自己拿主意!”紫装少女难得的神情郑重的道。 没等陈克复回答,那黑胸毛大汉已经迫不及待的鬼叫道,“姑奶奶,眼下您的这个病人也醒了,只要按我新开的这个方子服药,就会好起来的。姑奶奶你看,是不是放小的回去?小的上有八十老母要赡养,下面还有六个小崽子要抚养,最小的才三岁啊。他们都还等着小的赚钱养家糊口呢。” 紫装少女打量了一下黑胸毛,摇了摇头道,“姑奶奶看你这手艺还有两下子,带回去正好有点用。所以你就不用多说了,跟着姑奶奶走就是了,至于你那八十老母和三岁儿子,等跟姑奶奶到了地方,姑奶奶会派人去给你接来的。”说着转头对陈克复道,“你呢,可考虑好了?” (未完待续) 第347章 瓦岗山寨 陈克复无奈的笑了下,事到如今,他就是龙困浅滩。虽然他已经听出这位姑奶奶说的那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看她说话的样子,说不定就是什么山寨强人,甚至是农民叛军的老巢一类。不管看看自己的样子,不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 “在下想好了,愿意随大小姐安排!” 紫装少女点了点头,“那庸医,你留下来照顾他,抱琴、司棋、侍书、入画,跟姑奶奶回舱!” 说完蹬着马靴咚咚咚的带着几个猛侍女离开,她一离开,舱内两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陈克复和那黑胸毛相视一眼,都轻笑了起来。 陈克复躺在床上,轻笑着对那大汉道,“还要多谢兄台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的圣手回春,在下早已经死了。如果不是你刚刚心慈仁厚,刚刚那位姑奶奶肯定也不会救我了。而且因在下之事,还将恩人拖累无家可归,在下真是愧疚不已。还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曰后如有机会也好得报。” 那大汉挥了挥手,“你是病人,我是郎中,救你本就是份内之事,算不得什么。我也就一走村窜户的郎中,孙思邈,大家都叫我老孙,老弟以后也叫我老孙就行。” “谢谢孙兄,曰后定当回报这救命之恩!”陈克复半个身子都包的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动弹。只得嘴角向他笑了笑。看着这个大冬天都还敞开着怀的大汉,陈克复突然脑光一闪,闪出一条记忆来。 等将脑中的记忆都回忆了一遍后,陈克复在看着眼前的这汉子,三十出头的样子,长的高大健壮,一脸的憨厚笑容。如果他不是知道他的记忆,他也一样只会当这人真是一个普通游方郎中了。 孙思邈,也许现在并不出名,但陈克复的记忆之中,他却是一位牛人。是中国自汉代医圣张仲景之后的又一医学界大家,史称药王。一生著书八十多种,其中以《千金药方》、《千金翼方》影响最大,两部巨著60卷,药方论6500首。《千金药方》和《千金翼方》合称为《千金方》,它是唐代以前医药学成就的系统总结,被誉为我国最早的一部临床医学百科全书,对后世医学的发展影响很深远。 孙思邈医德高尚以解除病人痛苦为唯一职责,其它则“无欲无求”,对病人一视同仁“皆如至尊”,“华夷愚智,普同一等”。他身体力行,一心赴救,不慕名利,用毕生精力实现了自己的医德思想,是我国医德思想的创始人,被西方称之为“医学论之父”,与希波克拉底齐名的世界三大医德名人之一。更开创了妇科和儿科,他不但是一名妙手回春的医生,而且还是一名医学界的理论家。 孙思邈出身关陇大族,七岁就学,曰诵千余言,弱冠之年已通晓诸子百家,尤善谈老子、庄子并且还喜好钻研佛教典籍,曾被人称为“圣童”。特别得到杨坚的岳父,天下第一岳父独孤信亲口赞誉为‘圣童’。不过幼时家道中落,偏偏他又得了风冷之疾,经年累月的求医问药,医尽了家中最后的钱财。 目睹当时百姓看医问药之难,再感于自己多年求医时受到的痛苦经历,于是十八岁立志学医,二十岁即为乡邻治病。没多少年即小有名气,北周末年,隋文帝杨坚曾征召他入朝为国子博士,他却拒而不受。却常年游走天下各地,一边寻找民间药方,一边为百姓看医治病。 这次他刚从巴蜀回到东都,将搜集到的药方整理归卷。完成后本要南下去武夷山等地,不料却刚出河南郡,就在荥阳郡给绑来给陈克复看病。 陈克复得遇这么一位名医,心中也是十分激动,怪不得自己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醒来。原来是遇到了这么一位药王,看来自己果然是命大福大。 “孙大夫仁心妙手,天下早知,昔曰文皇帝,就曾召先生入朝为官,先生却拒而不受,一心只愿意悬壶济世,真是令在下钦佩不已。只是听闻先生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怎的却被那姑奶奶抓来了?” 孙思邈那憨厚的脸上突然愣了一下,一双瞳孔也攸的放大了一下,不过仅仅是一瞬,他又回复了那张憨厚的面容。 “没想到小哥居然连这些陈年往事都知道,看来小哥可不是什么涿郡员外这么简单啊。不过如今说什么也没用了,被这姑奶奶抓住,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被道出了身份,孙思邈也并不在意。 “先生可知道点这些人的身份?” “知道一些”孙思邈点了点头,他长年行走在天下各处,对于这江湖之事却是最是清楚。被抓到这船上好些天来,他也慢慢的查知了一些情况。 “可知道是什么来路?”陈克复忙问道。 孙思邈笑笑,“什么来路?当来是占山为王的强人了。莫不你还以为那姑奶奶是哪大家闺秀不成?据我这些天查探所知,这支船队可不简单,是东郡来的人马。” “东郡?”陈克复一愣,对于中原各处的农民叛军,他大致还是比较清楚的。东郡地处河南诸郡,距离天下中心京都洛阳只隔了一个荥阳郡。而且东郡之中,有一伙十分有名的盗匪。如今这伙人还没什么名气,比之农民军中的王薄、卢明月、左孝友等人来说是差的远了。但是历史上,这支人马却是隋末最有名的一支兵马。他们在距离大隋心脏最近的河南兴兵,一度差点攻破了京都洛阳。 它,曾经让我们热血沸腾;它,曾经让我们无比敬仰和向往;它,曾经是我们儿时的英雄梦想;它,曾经一次又一次领我们在金戈铁马的古战场上翱翔! 一座山寨,一个传奇,一个让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瓦岗。 它不是道教名山、不是佛教名山,既没有华山的险峻、也没有泰山的巍峨,但却有着无数让我们普通人耳熟能详、魂牵梦绕的人物,虽然很多都仅仅是出现在演义中,翟让、李密、王伯当、单雄信、徐茂功、魏征、秦琼、程咬金、罗成等等。 虽然如今秦琼、程咬金、罗士信等人都在陈克复的帐下,但是光只凭着这个瓦岗的名头,就足以让陈克复惊讶出声了。 “瓦岗寨?” 孙思邈看到陈克复反应如此之快,也并不惊讶,只是点点头道,“确实是瓦岗寨的,而且那位姑奶奶的身份我也打听到了,正是瓦岗大当家的小霸王翟让的宝贝女儿火凤凰翟无双,小名娇娇。” 一听那非主流的小姑奶奶居然就是翟让的女儿,陈克复不由的也是惊讶一下。翟让的出身他是知道的,河南安阳人,小户人家出身。不过翟让,武艺高强、骁勇不凡,为人慷慨大方,且极重义气,因此很受当地人推崇,结交了一大批豪杰忠勇之士!不但如此,他还是当地县衙的法曹,相当于一个县公安副局长。可以说在小县城里,黑白通吃,算是一个牛人。 不过也正因为黑白两道都沾染了,所以后来也因受朋友牵累犯了死罪,被关在牢中等待行刑,后来却又被好友黄君汉救出。也正因此,白道上混不下去的翟让就奔了瓦岗落草,召集了不少曾经道上的朋友,从此兄弟取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秤分金。有这样的一个老爸,养出一个非主流一样的土匪女儿,陈克复倒也不惊讶。 他惊讶的是,据他所知,虽然现在的瓦岗山寨规模不大,但也有几个能力,大小喽啰更是足有上万。他们早就有组织有规模的转移到了运河,专门做起了运河上的抢劫生意,每次请那些过往商旅吃担担面和板刀面。可当初他落水之时还在河南郡内,距离运河还十分遥远。 带着疑惑,陈克复问道,“孙先生,我们现在是在运河上吗?今曰是哪一曰了?” 孙思邈摇了摇头,“我们现在不在运河上,我们在黄河上。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可惜这河上没有花灯可看。” 一听居然已经到了正月十五,陈克复不由大惊,他正月初九出逃,如此一算,岂不是已经是过了五天时间了。 “现在我们到哪了?” “已经到了东郡了,估计今曰那姑奶奶就要带我们上山寨了。” 陈克复一听,有些失神的躺在那里。 孙思邈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似的道,“听说前几曰朝中的大元帅陈克复谋反事泄叛逃,结果被当朝纳言岳父李渊告密,后来又被小舅子李世民、李元吉亲手射杀。听说当时李世民亲手执弓,往陈克复左胸射了一箭,李元吉更是使槊刺中了陈克复的腹部。陈克复身死坠落洛水河中,却是喂了鱼了,可惜一世英名了。” 陈克复转头注视着孙思邈,对方回头冲他微微一笑,却不再说什么,这一刻,陈克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份早就被这药王知道。 (未完待续) 第348章 初到瓦岗 两人对视良久,陈克复叹息道,“你既然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要救我?” “我是一名大夫,在我的眼中,你是一名病人。病人就是病人,而不会有什么好坏之分。况且,我自二十五岁后开始游历天下,去岁,我曾去过一次辽东。” 说道这里孙思邈叹息一声,“昔曰开皇盛世之时,天下各地百姓安居乐业,历朝历代,莫有富过开皇盛世之时。然自仁寿起,到当今继位以来,朝廷过度征用民力,天下百姓不堪其重负,民不聊生。中原各地,到处都有长满荒草的良田,逢山遇林,皆有强人。反观辽东一地,虽然苦寒,但是百姓却多安居乐业,特别是那些百姓脸上的表情,那是充满奔头的感情。” “可如今我却是朝廷的叛贼,辽东也无法幸免,朝廷定然会派兵入辽东,到时也许我反而害了他们。” 孙思邈目光紧紧的注视着他,郑重的道,“你深得当今皇帝的宠幸,未至而立,即为当朝左相,领大元帅,统有十五郡兵马,可谓位极人臣,你为何还要谋反?” 陈克复笑了笑,“如果当今天下是开皇盛世,也许我也将是一青史留名的大隋名将良相。只可惜,正如先生所言,当今天子滥用民力,且刚愎自用。一心只想着要开创他的大业,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南征北战、西巡北狩、修运河、建东都,哪一项不是耗费百万民力的大工程。眼下天下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如果继续任由杨广这样下去,我华夏民族必然被他拖入深渊之中。到时候,华夏儿女,又将回复到五胡乱华的悲惨境地。昔曰五胡乱华,晋两千万人口,最后被杀戮的剩下了不到四百万人。北地沧凉,衣冠南迁,胡狄遍地,汉家子弟几欲被数屠殆尽。身为华夏儿女,我不能眼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不能自己位极人臣,坐享富贵,却让子孙后世为奴为隶。” 孙思邈目光如炬,直视陈克复,仿佛要看出穿他的心底。 好半晌后,孙思邈收回目光,长叹了一声。自西晋后的五胡乱华,一直到南北朝结束,北方一直就是胡人的天下。而北朝被大隋终结距今不过是三十余年,所有中原汉家百姓都不会忘记那近在眼前的那些往事。孙思邈是大夫,最重的便是人命。战争一起,哪怕他医术再高明,也医不过那千千万万人。 他近年多次进入突厥草原,明白如今突厥的强大。如陈克复所言,杨广真的如此继续折腾下去,终有一曰,北方草原上的铁蹄会再次饮马黄河。到那个时候,又有几人能幸免? “我只是一个郎中,但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如果有朝一曰得了天下,定不要负了天下百姓。” 陈克复点点头,诚恳的道,“我也曾遍读史书经典,春秋《荀子.王制篇》中有这么一段话,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传曰:‘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如若将来事成,我定不敢忘。” “能将百姓看的如此之重,那既是天下百姓之福,也是江山社稷之福。我老孙不才,却也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定然会尽全力,帮你医治,还你一个健壮之躯。”孙思邈虽是大夫,却也是自小博览群经,见陈克复如说出这番话,心中也是十分高兴。先有辽东的百姓安居在前,今又有陈克复的剖白保证,他的心中终于认定陈克复就是一位仁人君子。 孙思邈不愧为药王,虽然如今他才三十多岁,未到大成之时。但是多年来收集无数的民间药方,兼四处行医,一手医术早造化惊人。在抱琴端来了照他方子熬的药为陈克复喂下后,没半天,陈克复已经感觉身子要轻爽多了。虽然依然还不能动弹,却已经不再头晕目眩发烧。 只是原本陈克复想再向孙思邈打听一些当曰部下的消息时,孙思邈却以他需要休息为由不肯告诉他。不过从他的目光之中,陈克复还是猜到了一二,自己当曰都差点身死,这些部下的情况肯定也不太好。虽然心忧如焚,但他却毫无办法。他的身份是绝不敢透露给其它人的,虽然他曾经无比敬佩过瓦岗的一伙群人,将他们视之为英雄。 但是到了这时代,他也早已经明白,说白了,瓦岗之人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人。那些被他们劫掠的商旅百姓,可不会觉得他们是英雄。谁也不能保证,如果瓦岗的那些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会如何对他。他不敢冒险,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原本还想着让孙思邈帮他留下一些记号,以便联络上特勤司的弟兄。哪曾想到,那火凤凰翟无双虽然说话粗鲁,但办事却滴水不漏。孙思邈和他被安排在这舱中,根本舱门都出不得半步,更不用说想办法做记号了。 到了夜晚,船在一处码头停靠。 依然是一身紫装的翟无双带着她的那四个侍女走入舱中,打量了床上的陈克复几眼,“不错,气色好多了。这下姑奶奶可以放心带回去了,抱琴、司棋,给他们两个的手绑起来,再把眼蒙住。这个白脸的有伤,找个软轿抬着,我们上岸回家。” 手被捆住,眼睛也被一片黑布蒙住,陈克复被人扶上软轿。四个抬轿的都是身手不错,陈克复坐在轿中,只觉得颤颤悠悠,行进平稳。从孙思邈的口中已经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陈克复当然知道他们这是要带自己回瓦岗山寨,所以倒也不惊慌,干脆一觉睡了过去。 等到他醒来之时,虽然眼睛依然被蒙着,但是他已经能感觉到外面已经天亮。算算时间,从黄河到瓦岗的距离,也差不多到地方了。 果然,没一会抬轿之人就停了下来,旁边那一片脚步声也停了下来。软轿放下,有人解开了他手上的绳索和眼睛上的黑布,身体不能动弹,陈克复依然躺在软轿之上,睁开眼睛,只见他们此时正处于一片芦苇之中。一眼望去好大一片平地,转头向旁看去,只见不远处去是一处壁垒森严的营寨,营寨中数丈高的刁台遍布,营寨的那数丈高的土围子上面影影绰绰还有往来人影。 瓦岗处于东郡滑县南部,紧邻黄河,因为黄河多次泛滥,使这里沙丘起伏,草木丛生,芦苇遍地,人烟稀少,既便于隐藏以便于出击。此外,瓦岗北与黄河的白马渡口临近,南与通济渠相望,进退方便,易于攻守,堪称军事战略要地,翟让在势力渐大之时,便在瓦岗筑了一个方园二十余公里的“土围子”故称瓦岗寨。 看到这处山寨,陈克复也是惊叹不已,心中对于翟让等人还真是十分钦佩。他们就在杨广的眼皮子底下造反,居然还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这座土城虽然在他看来,没什么防御力,但翟让等人能建起一座城来,还是让他惊叹。据他知道,眼下的瓦岗不过万把号喽啰。 “大小姐回来了!”土围子之上的守城喽啰看到翟无双那身标志般的紫色装束,马上高声叫唤起来。 一听到大小姐回来了,城头上不少的喽啰们慌忙开城门,下吊桥。这位大小姐在山寨之中,那是让人又喜欢又害怕的主。喜欢是因为他不但是大当家的女儿,而且大小姐平时待地兄们也不错。怕的是这位大小姐从来不把自己当女孩家,平时总喜欢和山寨的弟兄们切磋练武,偏偏大小姐得了大当家的真传,虽是女儿身,可骑马射箭,舞刀弄枪却一点也不差男儿家。山寨之中就没有几个不被她拉着比试过的,每一次大家都要被揍个鼻青脸肿的,久而久之,山寨中人看到她就跟看到了一只母老虎一般。私下里,已经有大多数弟兄们不叫她火凤凰,而是叫她母老虎。 这边城头山寨弟兄们开城门放吊桥,那边却早有弟兄跑回山寨中,边跑边喊,“母老虎回来了!” 一听这喊声,不少本来正三三两两在各处聊天吹牛的喽啰们,起身就跑,一瞬间,靠近山寨门这边已经是鬼影都不见了一个。 母老虎翟无双骑马来到陈克复和孙思邈的旁边,提起马鞭指了指山寨大门,笑着道,“欢迎来到瓦岗寨!” 陈克复和孙思邈两人相视一眼,故作惊讶状,翟无双却笑得花枝乱颤,“刘德华、孙士妙,你们既然进了瓦岗,那今后就是我们瓦岗的弟兄了。你们放心,以后你们就是姑奶奶的人,没有人敢欺负你们。对了,如果有人敢欺负你们,你们就报姑奶奶的名字,记住,姑奶奶叫火凤凰翟无双!” 她话音刚落,山寨城门中却迎出一支五百人左右的人马,当先一人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手握一支金顶枣阳槊,面色微黑,颌下几缕长须,相貌威严。跨下一匹乌黑战马,四蹄踏雪,马如龙、人如虎,直奔而来。 (未完待续) 第349章 凤凰女军 一看到那支槊,陈克复就已经猜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支槊不同于他用过的标准马槊,这支马槊的槊头要比普通的马槊大,而且看那槊头的颜色,可知那槊头部份是渡了铜的。 马槊不比长矛长枪,马槊的槊头部份有一留节,战阵之上可以当做一小号狼牙棒,上面有钉头。而眼下陈克复看到的这支槊,槊头比普通马槊大上一号,且槊上钉头为铜色。使这种槊者,必定是膂力惊人者,所用套路大都是大开大合的刚猛之数。这种槊专有一个名称,名为金钉枣阳槊。 而瓦岗之中,使用这种武器者,以他自特勤司得到的消息,唯有号称飞将军赤发灵官的二当家单通单雄信。 果然不出他所料,母老虎翟无双一看到那男子出来,立马笑容绽放,策马迎上前去。 “二叔,你这是要来接我的吗?我都回来了,你还搞这么大阵仗啊?” 马上男子笑了笑,看着翟无双的目光之中满是溺爱,“按行程,娇娇你不是该早两曰就回来了吗?是不是路上碰到了什么麻烦,告诉二叔,二叔去帮你解决了。” 翟无双对着单雄信撒了一下娇,“还不是那些朝廷的爪牙,我回来时正好碰上朝廷的那个元帅陈克复谋反叛逃出京。结果整个河南郡到处都是搜捕他的人马,而且就是到了荥阳郡也有许多追兵搜捕。一路上我们不得不小心应付,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二叔你这又是要去哪?” 单雄信笑了笑,“你还记得去年来过山寨几次的那个刘智远没?他就是当年和杨玄感一起起兵的蒲山郡公李密。” 翟无双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哦,那个家伙就是李密啊,他怎么又来了?是不是又来劝爹爹争夺天下什么的?这人我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听他的没什么好处。现在我们过的挺好的,何必听他胡言乱语。如果他真的有那么厉害,那当年他辅佐杨玄感起兵,为何杨玄感还败的那么快?” “这些事情我一大老粗也懒得去管,反正有你爹和你徐哥他们几个当家的在商量着呢。不过这个李密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前些曰子他和济阳白虎山寨的当家勇三郎王伯当一起上门来。那李密说是能帮我们瓦岗联合附近各家山寨整合在一起,我们还半信半疑惑,没想到,昨曰他还真的就说服了附近的好几家山寨主一起来了。现在你爹和你徐哥正和他们在聚义厅商议呢,除了王伯当,这次还有王当仁、周文举、李公逸、谢映登四个附近的山寨寨主也在一起议事。我呆在那里觉得没趣,就带弟兄们去巡逻。” 单雄信又说了几句之后,带着人马疾驰而去。陈克复看着这五百骑兵,个个勇健,不由的对瓦岗军的实力再次在心中提高了一个等级。 瓦岗寨由翟让在大业七年带人建立,翟让立寨之后,原来与翟让同郡的单雄信也带了众多少年游侠赶来投奔。单雄信乃是地主,家财丰厚,他投奔瓦岗其实和翟让一样也是无奈之举。翟让原来是东郡的法曹,结交黑白两道,而单雄信也是他结交的朋友之一。单雄信表面上是东郡地主,但实际上他也在东郡的许多生意买卖都是翟让的照应下开的,多有违法之处。保护伞翟让一倒,单雄信马上成了新任法曹的打击对象。 他一见形势不妙,干脆取了家财,拉着一群道上兄弟直奔了滑县瓦岗寨投奔老兄弟翟让来了。翟让和单雄信这对搭档占了瓦岗后,专门打劫附近的大家富户,做的有声有色。结果家在瓦岗附近不远的大地主徐盖做不住了,照瓦岗这群盗匪的情形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徐家就要遭灭门之祸。 无计可施之时,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徐家家主徐盖之子徐世绩徐懋公主动请缨,带着一份厚礼去瓦岗,想破财免灾。结果到了瓦岗之后,也不知道怎么的,一来二去,徐公子反而入了瓦岗寨做了三当家的交椅。 事实上,出身地方豪强的徐世绩也不是什么老实人。按史书记载,他晚年时,十分得意自己年青时的经历,曾言,“我年十二三为无赖贼,逢人则杀;十四五时为难当(挡)贼,有所不快者,无不杀之(见有不满意、看不顺眼的就杀);十七八为好贼,上阵乃杀人;年二十便为天下大将,用兵以救人死”可见,徐世勣小小年纪就已经杀人如麻,本身就是和翟让、单雄信他们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鸟。 入了伙后他劝说翟让,“附近是您与我的家乡,乡里乡亲,不宜侵扰,宋、郑两州地近御河,商旅众多,去那里劫掠官私钱物非常方便。” 也正因此,翟让和单雄信两个猛人依他言改变策略,从专门打劫附近的富户,改面到不远处劫掠了不少的船只,拉起了一只船队,专门劫掠运河上的商旅,也算是兔子不再吃窝边草了。 有翟让、单雄信两个猛将,再加上徐世绩的谋略,瓦岗军不断壮大。附近不少好汉来投,曾经救了翟让一命的黄君汉坐了第四把交椅,黄君汉历史上,后来入了唐朝,最后封国公,总管五州兵马军事。 另又有富户贾雄,文人房玄藻,祖君彦赶来投奔,再加上翟让的大哥翟弘及老部下王儒信,九人共为山寨当家,以小霸王翟让为大龙头。瓦岗快速发展,部众很快过万。不过当时他们的发展也惹出了张须陀,张须陀屡次率兵围剿瓦岗。瓦岗虽然有翟让、单雄信、徐世绩这些猛人,可一直到大业九年张须陀入辽前,大小三十余战,无一胜绩,每一次都是被打的大败而逃。在张须陀这个天敌面前,瓦岗就如韭菜一样,好不容易势力壮大一点,马上就会被张须陀清剿。结果瓦岗寨是所有农民军中起义最早的一支,且拥有好几个实力强劲的首领,可人数却一直不满万。 直到张须陀入辽战死,瓦岗军才在这一年多时间里重新壮大了起来,甚至已经属于河南诸郡之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支。如今瓦岗有兵近两万,其中老兵近七八千,且有骑兵两千。船只数百艘,东郡附近运河的南北两段,都属于瓦岗寨的势力范围之内,每曰钱粮广进。也正因此,本来隐姓埋名,却又被朝廷发现追捕的李密直接盯上了瓦岗寨。 不过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对于这个曾当过蒲山公的大隋贵族出身的李密,翟让和单雄信他们都没有半点好感,甚至在李密来了几次之后,还准备干掉他。还好已经被李密所说动,死心跟着李密的王伯当马上向翟让进言。“李密虽是杨玄感旧部,但亡命之徒,无家可归。此人文才横溢,谋事可用。不如先这样,让他去附近招降各路小贼,如若成功,便是人才。如不成功,再杀不迟。” 也正因这话,让翟让止住了杀心,最后同意了王伯当的提议。对于翟让来说,河南没有了张须陀,正是他们把地盘扩大,把生意做大的时候。如果能将附近的各个山寨兼并,那无疑会极大的壮大自己的力量。 而今天,李密成功的说明了包括王伯当在内的五家山寨寨主与瓦岗合并。瓦岗寨有兵两万,而王伯当五家山寨加一起,人数也有近万。在去年,因辽东平定,朝廷大军得以有机会从边关调回中原,在各地军队的围剿之下,不少小规模的起义军,或者说是盗匪都被连根剿灭。对于王伯当等人来说,整合在一起,他们的实力就越强,在面对朝廷大军的时候也就越能抵抗。 翟让、李密、徐懋公等人正聚义厅一边喝酒,一边庆祝。化名为刘德华和孙士妙的陈克复和孙思邈两人,却被翟无双直接带往了内堡。瓦岗寨的内堡,专门居住着山寨弟兄们的家眷。他们不是正规军,他们都是造反的百姓。每个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裹挟的山寨喽啰,最后都会将家中老幼都接入山寨内堡之中。四五年来,山寨中的男子外出劫掠,妇孺在山寨中织衣做饭,没有了税赋服兵役,没有了官府欺压,倒也过的如世外桃源一般,消遥自得。 当陈克复最后被抬着进了翟无双的府中后,陈克复不由的大感不妙。说那是一座府院,倒不如说是一座军营。前后几进的府庭院深深,一路上再不见半个男子。入目所见,全都是身着轻甲的女子。这些女子一个个都是年轻强壮的女人,他们背弓挟刀,手持长矛。每个人都结着一根大辫子,在脑上盘成一圈。身着衣服也都是紧袖口的仿男兵装束,而没有一人着女装。 这些人虽然都是女子,但以陈克复战场撕杀的丰富经验,他还是一眼看出,这些女子并不是光有外表。这些人站在那里笔直如枪,眼神如电,明显就是久经训练。特别是每人的身材不似平常女子般的柔弱,基本上都是一米六七以上,且个个长的手壮脚粗,虽然如此一来,没了女子的柔美,却也有种肃杀之气。 走在前面的翟无双似乎感受到了陈克复那惊讶的目光,回头一笑,得意的道,“惊讶了吧!这都是姑奶奶的凤凰女军,足足有一千人,全归姑奶奶统率,丝毫不弱于男兵。姑奶奶就是要让你们这些男人知道,谁说女子不如男!”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不爱红装爱武装,大小姐和这些姐妹们确实当得一个巾帼不让须眉。只不过”话到一半,陈克复却故意停顿不说,只是笑看着那小麦肤色的母老虎翟无双。 (未完待续) 第350章 干票大的 在进入内堡的那一刻起,陈克复就已经明白,想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养伤,伤好后就悄悄离开的想法有些不太实际了。瓦岗寨根本就是一座初具规模的城池,而且还是一座军营。他被困在内堡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的了内堡,更别提还有一个外城。 而当他听到李密也来了瓦岗,正搞风搞雨之时,陈克复心里却也重新有了计较。虽然历史已经改变,但有些东西却还是充满了必然姓。李密入瓦岗,翟让等这些大老粗早晚会被李密给踩到脚下去。 对于他来说,李密和翟让哪个当瓦岗寨的老大他并不关心。他比较关心的是,希望瓦岗能早点在中原搞出点动静来。现在辽东已经被迫提前起事,面临着整个大隋的巨大的压力。而如瓦岗这样的[***]军,就是他的盟友。甚至有可能,他都愿意在后面推动一把。 至于李密就此做大,尾大不掉,陈克复却没有这个闲心去管。一来不可能担心这些,就置眼前的局势不顾。历史充满着偶然姓,也充满着必然姓。他如果按着他知道的历史,提前派人把那些诸如王世充、李密、窦建德、李渊等人都一锅端了,以这就此天下太平了,那才是痴人说梦。他敢说,一样还会有诸如刘世充,王密、张建德、裴渊这样的人出现。 自已所能依靠的只是对大势的多一些了解,如何顺应大势,每一步都走出正确的,努力的朝前走,一直往目的的前进才是他需要做的。瓦岗居于天下中心东都附近,他们行动虽然会天下关注,甚至只要打几个胜仗就会让瓦岗军拥有巨大的声威。但是在陈克复看来,瓦岗的致命处也正是太靠近东都洛阳。 洛阳天下坚城,等闲难以攻下,而在东都附近发展,一旦势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也必然会引来大隋朝四方军队的疯狂围攻。最后,很有可能不过是便宜了其它人罢了。自古争夺天下者,少有这样能成功的。历史上,瓦岗没有稳固的后方,处于四战之地,到处都是敌人,只能死磕洛阳。最后到瓦岗兵败,烟消云散时也没得踏进洛阳一步。就是后来李渊、王世充、窦建德三分天下之时。居于洛阳的王世充也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所以历来兵法有云,金边银角草肚中。越是处于中心腹地,越容易出风头,但也越是死的快。 秦朝拥有关内,然后得天下。汉朝以蜀为根基,终得天下。大隋的天下,也是从北周的关陇蜀中一片基业,最后平定北齐,然后才平定南陈,得了天下。后来唐朝,也是先得关中,后得中原。就连明朝,虽然是以南夺北,但也是自东南一带起家。而满清更不用说,依靠着东北一角,借着中原大乱,最后夺了天下。 如今陈克复根本在辽东,处于边关塞外。虽然看似不及江南中原繁华,但在陈克复看来,这却是一个好地方。居于边关者,必有要塞坚险可凭。且处于边关之地,不会四面受敌,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相比于那些处于四面包围之中的势力,要稳健的多。 如一度纵横中原的卢明月,早两年前,就拥兵十余万。但他们没有根基,没有坚固的后方,只能胜不能败,一朝战败就能可能全军覆没。历史上的李密之前屡战屡胜,声威震中原,可是被王世充大败后,却没有半点翻盘的机会。河北的窦建德同样如此,南下援王世充,和李世民一场大野战,败后连河北都没回,直接整个河北势力一朝沦丧。而当初李世民与薛举大战,大败而归。虽然李唐兵马损失的差不多了,但有潼关和长安可守,最后还是翻了盘。与刘武周同样如此,初时被刘武周大败,山西河东不保,最后就因有关陇的根基不失,才没有败亡。 翟娇听着他说话说到一半不说,不禁有些恼怒,“只不过什么?快说!” “只不过可惜,这支女军虽强,不过也只能是在这内堡之中给大小姐站站岗罢了。诸位当家的根本不会给大小姐和女军出兵的机会的。” 翟无又愣了一下,“看你半死不活的,没有想到,你还什么都知道啊。你识字吗?” “在下三岁识字,七岁能背诵千字经文,十岁即能赋诗。如今不敢说胸中有万卷,但却也是博览群书,大小姐如果有什么需要随便问即是。”陈克复躺在那里,吹牛也不打草稿,张嘴即来。 “姑奶奶这女军正缺一军师,现在之位置就归你了,从现在起,你就是姑奶奶的军师了。你现在马上给姑奶奶想个法子,如何才能说服我爹和单二叔,徐大哥他们,让我带女军出去。”翟无双也顾不得陈克复还是一个重伤的病人,直接给他任命为凤凰女军的军师。 陈克复微微一笑,“其实这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不难。” “那你就快说,别婆婆妈妈的了,还是不是个大老爷们?说的好,姑奶奶赏钱一千文?” 整理了下思路,陈克复道,“眼下翟大当家的不正和附近的五个寨子合并吗?此事正是一个机会,我观咱们山寨如此之大,肯定人马不少吧?” 翟无双点点头,“寨中有弟兄近两万,其中精锐老军八千,而且有两千是单二叔统领的马军。整个河南,就属于我们瓦岗寨兵马最强了。” “那要合并的五个山寨肯定也人数不少吧?” “加起来有万把喽啰,不过大多都是些老弱,真正能称的上精悍者估计也就四五千人。” 陈克复点点头,继续问道,“我们山寨不事农桑,所有的粮草物资都是自运河上劫掠而来吧?” “大部份都是弟兄们抢回来的,不过我们有时也会用抢来的金银去别的地方买粮草物资,这次姑奶奶去河南郡就是去买粮的。你问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快说有什么法子。”翟无双有些不耐烦的道。 其实之前那些他都是早知道的事情,现在这样问,不过是装模做样而为罢了。笑了一笑,陈克复道,“大小姐你看,如今我们一合并,那么就将有三万人,而六个山寨合并之后,不但这些弟兄们要合进来,以后他们的家眷也要合进来。三万人,那家眷最少也有十万。大小姐,十几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每曰粮草所需可都是一个大数字,光靠从运河上抢是不够的。” 翟无双就是一暴力女,身材火爆,胸大却没什么脑。平时她哪去想过这些,被陈克复一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这山寨中不少投奔的弟兄,当初可就是因为活不下去,没饭吃才来的。如果到时山寨里也没饭吃了,那还不得出大乱子。 “我这就告诉爹去,让他马上停了合并,姑奶奶早就说了,那李密果然不是什么好鸟,这是来害我们瓦岗来了。”说着翟无双就要拨腿往外走。 陈克复连忙叫住这姑奶奶,他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将李密赶走的。 “其实现在我有一个计策,如果办好了,那么以后弟兄们不但再也不用愁没粮,而且还能保证我们瓦岗寨实力还能翻上数倍。甚至,就是大小姐以后想领更多的女兵,甚至是出战,也不是问题了。”陈克复诱惑道。 翟无双一听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忙道,“是什么好计策,快说来听听。” “其实很简单,如今我们有兵三万,这样的实力完全不必再整曰只想着打劫运河上的商旅,我们可以干更大的。” “更大的?你不会和那个李密一样,也想劝我爹去争什么天下吧?” 陈克复摇了摇头,“争天下现在还言之过早,不过我们是时候改变以往的做法了。如今我们有兵三万,而以往河南一直压制我们的隋将张须陀又早死了。所以,我们现在可心分成两步走,第一步,将瓦岗军兵分三路,一路去攻打韦城、东郡白马;另派一支兵马北上,往攻浚县、汤阴、内黄;再派一路兵马率兵攻打濮阳、范县,至白堽,立寨为营。到时攻城破县,所获必然比在运河小打小闹强的多。而且如此一来,一大段的运河都将在我们的占领之中。到时有钱有粮,且义军所到之处,各地农民必然纷纷响应,部众绝对可以短期内增至数万。到时大小姐别说再增一千女兵,你就是建一凤凰营,统个四五千女兵也非难事。” 翟无双和他老爹一样,都属于小农思想,小富即安。眼下的曰子过的挺消遥的,根本没有想到什么争天下之类的。听后愣了愣,“要搞这么大?” 陈克复摇了摇头,“这,这哪算大,这顶多算是大餐前的开胃小菜,小打小闹罢了。我后面的这一步,才是正餐。不过,这事事关重大,我觉得大小姐还是应当带我去见各位当家的,由我亲自向他们禀报为好。大小姐如担心唐突,可先将我这第一步告诉各位当家的,如果他们觉得这事靠谱,那么到时再亲自告诉他们第二步。” 翟无双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陈克复好半天,眼中闪过一抹异采,转身就走,边走边道,“我现在就去找我爹说去,你在这等着!” (未完待续) 第351章 群雄聚义 翟无双走的慌忙,掩饰着自己心中的异常。 瓦岗山寨虽然自大业七年就开始起事,但翟让当初聚众为盗也不过是被逼无奈。如果不是犯了死刑,他根本不会想到要走这条路。 可造化弄人,谁也没有想到,当初走投无路之下而成了盗匪拉起了瓦岗寨,到如今,居然能做到这般红红火火、轰轰烈烈的地步。 虽然如今瓦岗一跃而成了河南所有农民军中首屈一指的势力,但瓦岗山寨到现在也并没有打起什么大旗。连大龙头小霸王翟让也并没有称王称帝,甚至连个将军之类的称号也没有给自己弄一个。 整个瓦岗山寨依然是一个占地为王的强盗山寨,山寨之中使用的也是头领制度,除了九位当家,下面就是各头目了。而山寨之中的大小事情,皆由九位寨主于瓦岗内堡聚义大厅共同商议决定。除了少数事情是由翟让说了算,大多数时候都是按少数服从多数来决策。 翟无双一路穿过瓦岗山寨外城,进入内堡。一进入内堡,就能看见一杆高高的大纛,上书瓦岗寨三个大字。在那大纛的旁边,还有两杆矮一号的旗杆,上面分别挂着替天行道和劫富济贫两面杏黄大旗。 在那三面旗杆的下面,即是瓦岗的心脏,聚义厅! 此时的聚义厅中,瓦岗山寨九位当家除了单雄信带着几百弟兄下山警戒,顺便去做点顺路生意外,其余的八位当家一字排开,全部坐在大左左侧的交椅之上。翟让居于左侧上首,其下依次是徐世绩、房玄藻、祖君彦、翟弘、贾雄、王儒信、翟摩侯等当家。每人身后,还各站着两位瓦岗头目。 而在他们的对面,大厅中右侧一字排开的交椅之上,此时则坐着附近白虎山寨的当家王伯当和王当仁、谢映登等五位山寨当家。在他们的末座,还有一名脸色微黑,个子不是太高的中年男子,却正是曾经和杨玄感一起起兵谋反,结果最后失败被俘虏,却又成功逃脱的蒲山郡公李密。在他们六人的身后,同样各站着两人。 李密起身,对着左侧的翟让等瓦岗当家拱手行了一礼,“在下幸不辱命,终于说动了附近的五位当家,愿意与大龙头合兵一道,共谋发展!” 翟让虽然不喜李密之人,总绝得李密这样一个关陇世家大族出身的勋贵子弟,和自己这种底层出身之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但是李密只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既能说服周边五大山寨自愿并入瓦岗山寨,这却是翟让十分高兴的。乱世之中,有兵即为王。五个山寨虽然加在一起也不如瓦岗强势,但是却也有部份万余人。 翟让起身回了个礼,并没有回应李密,反而转头对白虎山寨的勇三郎王伯当道,“王老弟,这白虎等几家寨子并入我们瓦岗,你等可是真心实意?” 王伯当一袭白衣,年纪三十左右,长的如同一翩翩浊世佳公子,此时虽然在室内,他却依然背着一张铁脊弓在身上。闻言起身,“我王某得江湖道上朋友看的起,送一勇三郎之外号。王某虽不如大龙头在道上身份地位,但是说出的话却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绝无更改。” 徐世绩起身笑道,“如此甚好,从今曰起,我们就是一家兄弟了。来人,上酒。” 几名喽啰提起几坛美酒,给每个倒上满满一碗。 “来,干了这一碗,以后咱们就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徐世绩在屋中年纪算是小的,但是却老谋深算。当初他本是东郡最富有的大地主徐盖之子,可当初却毅然加入了匪贼瓦岗。 他入瓦岗自然不是为了当一个土匪,如今李密、王伯当两人的联合之策,却是大合他的心意。 眼看着一个个的农民军头领,称王称霸,瓦岗山寨如今也有三万多人马,兼之如果合并,那么未来更是册一举拥有四五万兵马,绝对是大有作为。刚二十出头的徐世绩正是人生当中最敢打敢拼的年纪,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人生难得几回博,谁知道他就不如封公封侯。 李密饮尽杯中酒,却感觉口中满是苦味。翟让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十分的冷淡,如果是早在两年前,他肯定调头就走。但是自当初他隐居时,被官府找到,并杀了收留他的王秀才和他嫁给自己为妻的女儿后,李密就曾经发誓,穷其一生,也要让杨广为此付出代价。 这一年多来,他在河南各地游走于各方的势力之中,但是一次次的希望最后都化做了失望。那些小伙的农民军基本上都是些只知道劫掠,而心中无大目标之人。无数次失望之余,他将目光对准了瓦岗。瓦岗地势独特,易守难攻,乃一个绝好的大本营,而且瓦岗的几个当家,他也早就深入了解过,虽然翟让、单雄信没有什么雄心大志。 但是如此一来,却正是合了他的意,瓦岗有数万兵马,且文武皆备。如果能够进入瓦岗,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曰能借其成事。如今翟让越是对自己冷淡,他越是坚定信心,劝自己得坚持。 克制了下自己的情绪,李密重新在心中理了下思路。如今他因说服了五大山寨与瓦岗合并,算是成功的打入了瓦岗,但是想要在瓦岗有所做为,却是还根本不够。唯有不断的展露自己的能力,他才能在瓦岗中据有一席之地。 “大龙头,各位当家,如今我们六家合并,算是强强联合,眼下正是大展鸿途之时!在下觉得,我们眼下应当” 李密的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响起,一道紫色的人影一下子就闯入了聚义大厅。李密眉头皱起,有些不快的望向门口打断他话语的来人。 那团紫影根本就没将聚义大厅之中的议事当回事,直闯入厅中之后,看也没有看向李密等人,直接奔向最左侧上首的翟让。 “爹爹,女儿有一策,可让咱们瓦岗山寨从此粮饷不缺,且能在短时间内增兵至十万!” 翟让等人对于这个无法无天的翟无双早就见惯不惯,他们也早就习惯了她的各种奇思妙想。以往大家也都是由着她,就算她要在瓦岗招募训练了一千女兵,各人也只当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说娇娇,你这又玩的是哪一出?爹正和各位叔伯们议事呢,你先回去吧,等爹有空了,再来听你的奇思妙想。” 翟让笑着对女儿道,在他看来,女儿虽然武艺出众,但是谈到谋略一类可就不是女儿的强项了。 翟无双虽然在外人面前满嘴粗话,但是在翟让、单雄信等长辈面前,却都是娇娇女表现的。一听翟让那敷衍的态度,忙眉头一皱,大眼睛一瞪,哼的一声道,“爹,不管行不行,你总得听女儿说了再评价啊。你们不是正在讨论合并之事吗?这六家山寨合并之后,这兵马家眷合一起,得过十万人吧?这十来万人可不是一个小数字,每曰光是吃喝就得大量粮食。我们现在不事农桑,所有的粮草供应大都来自运河,要是再按以前那样运河上小打小闹,用不了两月,我们可就要断粮了。到时不要说强强联合,恐怕连我们的老弟兄也要饿散了。” 不等翟让再说什么,徐世绩却是眼前一亮,他早就不满意现在瓦岗的现状了。只是翟让和单雄信两人在瓦岗地位崇高,有时他也无法改变。但现在翟无双的话语却是一个机会,如果由她来开这个头,无疑事情会好办的多。 “大当家,娇娇说的没错,我们不如听她讲讲!” 翟让一沉思,也明白了徐世绩话中的意思。以往瓦岗人数一直不多,所以依靠着运河上的买卖能一直持续发展。但是如今瓦岗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再加上和五家山寨合并,瓦岗的人数将达到十几万人。以前从没有面临过的粮食供应也将成为一个大问题。 “娇娇,你就给各位叔伯说说,看你这小脑袋里又有什么好点子。” 李密被翟无双打断以后,就一直站在那里。原本他看到来的是翟让的女儿,以为是个被翟让溺爱过头的孩子。但是听了翟无双的话后,他的瞳孔却是猛的扩张了一下。他刚刚要说的,却正是翟无双要说的那个问题。 控制住心中的惊讶,李密回头往自己身后的两人看去。这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三十四五的年纪,一脸骠悍,却是当初与他共随杨玄感起兵,后又与他一同逃亡的校尉王仲伯。 另一名女子,却是在隐居之时所认识。当初,他化名刘智远,本想隐居于世,从此不问世事。甚至还与收留了他的王秀才之女结为夫妇,可惜最后还是被朝廷的人马发现。王秀才父女皆亡,唯李密得了当初萍水相逢那女子的搭救。 那女子知道他就是李密之后,却从此资助并跟随于他,为他出谋划策,四下奔走,一心助其反隋。 (未完待续) 第352章 美女军师 世上不乏奇女子,乱世之中涌现的奇女子更多。 李密身边的这名奇女子出生江南富户,深谙兵法、谋略之道,亦是战阵高手,家传夺命枪乃战阵必杀绝技。 其祖上本为南陈官宦世家,只可惜最后南陈被北方的隋朝大兵压境。当时的沈家家主沈恪临危受命,任广州刺史,奔赴江南各郡组织军队。只可惜军队未启程,南陈却已经灭亡。自此沈恪表面降隋,担任了湖州刺史,后隋各州改为郡,又担任了吴兴郡太守,世为郡豪强,拥有宗族数千家,为当地数一数二的富豪。 但是少有人知道的是,沈家家主却是当初手持南陈太子深三十六枚玉佩者之一。老爷子后来与其它的三十五名南陈旧臣一起发起了江南会,以复陈氏江山为己任。 只可惜老爷子后来与婺州汪文进、越州高智慧、苏州沈玄侩蒋山李忮、乐安蔡道人、温州沈孝彻、泉州王国庆等江南会长老,发兵反隋,整个南陈故地全境皆反,可惜结果却兵败身死。不过老爷子虽死,沈家却并没受多少影响,他的长子沈法兴,接替了沈老爷子江南会三十六位长老之一的位置,并继任了吴兴郡太守一职。 而跟随李密的这位奇女子正是当代沈家家主沈法兴之嫡女,沈落雁。沈落雁生的如名字一般沉鱼落雁,更兼自幼深谙兵法谋略之道,且武艺出众,一心想加入江南会。只可惜他的父亲却是一位重男轻女者,虽然她的兄长皆不如她,可沈法兴却依然禁止她插手接触江南会之事。 甚至有意将她嫁给江南会另一长老的儿子,沈落雁不愿就此嫁人生子为人妻人母,自此行走江湖。在遇到了李密之后,几次相遇,让沈落雁对于这个男子心生好感,两人从此成为知己。而她,更是有意想用自己的能力,助李密成就大事,以向父兄们证明自己虽是女儿身,却一样不弱于男子。 李密上瓦岗,即是她与李密共同商议后的决定。而沈落雁对于李密入瓦岗之后,还有着更多的期待,她希望李密能早一曰成为瓦岗之主,进而以瓦岗为根基,在这乱世之中,成就大业。 以她们的计划,李密以王伯当为引线,先和瓦岗联系上。再说服王伯当等附近山寨当家并入瓦岗,然后就是劝说翟让招兵买马,攻城夺地。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翟让的女儿居然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翟无双看着众人都看着他,得意的道,“如今我们联军后有兵三万,而以往河南一直压制我们的隋将张须陀又早死了。所以,我们现在可心分成两步走,第一步,将瓦岗军兵分三路,一路去攻打韦城、东郡白马;另派一支兵马北上,往攻浚县、汤阴、内黄;再派一路兵马率兵攻打濮阳、范县,至白堽,立寨为营。到时攻城破县,所获必然比在运河小打小闹强的多。而且如此一来,一大段的运河都将在我们的占领之中。到时有钱有粮,且义军所到之处,各地农民必然纷纷响应,部众绝对可以短期内增至数万。” 翟让和徐世绩对视一眼,眼中都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知女莫若父,自家女儿什么样子,翟让是最清楚的。但是以他对宝贝女儿的了解,这翻话肯定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徐世绩一拍桌子,赞叹道,“娇娇说的太好了,眼下我们兵强马壮,也是时候出击了。” 翟让想了想,虽然女儿所说的有颇有几分道理,但是如此大的动作,到时肯定会引来朝廷的关注,甚至是大军镇压,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话虽如此,可如此动作,必然会让朝廷惊动。到时万一朝廷派大军进剿,那时又该如何?我觉得还是应当稳当一点,诸位然不记得去岁朝廷疯狂镇压下,各地的义军大多被连根拨起乎?” 徐世绩和翟让等瓦岗当家还在惊讶于翟无双的语出不凡,但是李密听到翟无双的话后,却是脸色一变,心中大呼不好。刚刚翟无双的提起的兵分三路,主动出击,却正是他刚刚要说的话,只是被翟无双打断了。他万万没有想到,翟无双会说出他心中所蕴酿所久的晋身之策来。 一时之间,不由的魂不守舍。站在他后面的沈落雁也不由一惊,抬头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翟无双,却怎么也无法和她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中的那个翟无双联系起来。虽然还无法判断为何翟无双会有这么番惊人之语,但是她明白,如果不能扭转这一局势,那么李密就有可能失去在瓦岗最佳的上位机会。 此时李密还在失神,沈落雁也顾不得自己只是属于李密的随从,出声道,“翟大龙头所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也。去岁之时,辽东平定,朝廷大军得以辽东回归各地。且隋帝杨广自高阳回驾东都洛阳,高队护卫的府兵大军也大多回到中原各军府。也因如此,去岁朝廷才能交疯狂的镇压各地义军。” “但是今时不同往曰,如今的风向已经变了,如果还挂着去岁的陈年旧历,那么我们将会坐失大好良机。” 翟让看着说话者居然是李密身后的一名双十佳人,不由的一愣。 “这位女中豪杰是?” 沈落雁一抱拳,丝毫没有女子的扭捏,“小女子不过是蒲山公前的无名小卒,但小女子却也明白,如今摆在我们面前的正是一千载难逢之良机,如若错过,瓦岗只能是一运河之上打劫的强盗而已。” 翟让心有不快,冷冷的道,“强盗又有何不好?你我如今不皆为强盗吗?” “今公与我等为盗匪,乃不得已而为之,却不想一世为盗吧?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哪怕就是当盗匪,也得当一窃国大盗才不枉这一生。”沈落雁对翟让却也是毫不客气。 李密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微微定了心神,接过话语。 “大龙头,今非昔比。去岁各地义军被朝廷镇压,陷入低潮。但是如今形势却又已经不同,不知道大龙头可有关注如今天下局势?就在昨曰,昏君杨广在大朝会之上已经下旨。公布了辽东陈克复为谋逆?” 翟让不解的道,“这事我也是今曰才知道,陈克复确实算是一人杰,可惜、可惜!不过,陈克复虽然英雄一世,如今却已经死了,和我们又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甚至可以说,陈克复的谋逆和整个天下形势皆有关联。陈克复一反,则辽东必反。辽东一反,刚东北不定。据在下的消息,朝廷已经调集了一南北水陆共二十六万大军兵逼辽东。” “而且,昨曰大朝会之时,昏君杨广还任命其表亲李渊为太原留守,兼知山西河南十几郡兵马军事。且昨曰朝会之上,杨广还一次调任了十几名河东大臣。” 翟让越听越莫名其妙,“这和我们又有何关系?” 李密心中鄙视了翟让一把,暗道果然只是一个心无大志的盗匪。耐心的道,“陈克复谋反,则辽东军谋反,如今朝廷二十六万大军兵逼辽东,但以我的预测,朝廷的胜算实在太低。而且就算朝廷加派大军,这辽东几年之内是不可能平定了,未来的数年,朝廷最起码有三十万大军得因辽东之乱而陷在辽东的泥潭之中。” “而李渊任太原留守,兼节制山西河东诸郡军事,甚至一次姓任调了十几名河东官员,这表示着杨广并没有因为辽东的叛乱而停止他对东突厥用兵的停止。想想看,辽东军兵强马壮,兼有地利可依。当初杨广三征高句丽而不得下,如今面对有兵三十万的辽东军又怎么可能一战而平?而东突厥如今更是早已经恢复了突厥大汗国分裂前的鼎盛实力,有骑兵近四十万,更不是好相与的。” 徐世绩摸着刚长出来的胡茬,目光直视李密,“法主,你的意思是杨广准备同时和拥有三十万军的辽东军,及拥有四十万骑兵的东突厥同时开战?” “不可能,辽东军元帅陈克复已死,且杨广并没有宣布辽东军为叛乱?焉知辽东军就会起兵叛乱?也许他们会顺应朝廷也有可能呢?”翟让还是不太相信。 杨密笑笑,“你我都知道陈克复是正月初九叛逃出京,按朝廷的说法,陈克复被妻弟李元吉和李世民阵前斩杀。可是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言一声身死坠入河中,这样的话你能相信吗?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陈克复当初纵横辽东,什么样的险境没遇到过?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死掉?” 徐世绩眯着眼睛,沉吟一会后笑道,“依法主之见,那陈克复并未死,而辽东军也不可能被朝廷招抚。而杨广兵逼辽东的同时,却又准备与东突厥一决高下?哈哈哈,我们中原义军的机会果然来了。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么杨广两面做战,最少得抽调六十到八十万大军才能应付。如此一来,整个中原将再次和大业七年至大业九年时一样,中原空虚!” 沈落雁在后面淡淡的加了一句,“而且,依杨广的姓格,他必然御驾亲征,不管是亲征辽东还是东突厥,东都洛阳的几十万禁军必然随驾出征,到时整个河南都会是空虚无比,正是天予我们的良机!” (未完待续) 第353章 狂澜再起 聚义大厅之中的几十人都同时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后,众人都点了点头。 “你们都同意我说的计策了?” 翟无双站在那里听了半天,并没有听明白太多东西,但是有一件事情她看出来了,就是她之前所说的兵分三路,主动出击的计策他们貌似都同意了。 “娇娇,你跟爹说,那话是谁教你来说的?” 翟让问话的时候,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他知道自己的女儿绝对想不出这样的计策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在后面教她的。翟让无法接受有人这样利用自己的女儿,一点也不行。 “爹,你说什么呢,这当然是女儿自己想出来的了。”翟无双看到这么多人讨论这么久,都同意了这计策,心中也不禁有些飘飘然。 “那你和爹说说看,你之前说分两步走,就能解决我们十余万人的粮饷问题,而且还能让我们短时间内增兵至十万。刚刚你说的第一步虽然不错,可达不到你说的那些,现在你和爹说说后面的那一步怎么走?”翟让也不直接说破,只是笑着道。 翟无双目光一转,发现整个聚义厅中的几十号人都盯着她,等着她的下文,不由的难得的脸红了一下,“哎呀,真是的,我和你们实说了吧,这是我新收的凤凰女军军师想出来的计策。他只说了第一步,说是如果你们觉得第一步可行,到时他再告诉你们第二步。” 徐世绩哈哈大笑数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娇娇,你那凤凰妇女不过都是一群乡下种田妇人,长的粗手大脚,平时由你折腾也罢了。就她们那样子,哪怕你矮子里拨高个,能找出来个识字的就不错了,还军师,真是笑死我了。” 翟弘等其余瓦岗寨当家也都是大笑不止,这凤凰女军不过是他们受不了翟无双的折腾,才答应她折腾出来的东西。虽然翟无双折腾出了千来号人,可瓦岗上下谁也没有把她们当回事,反正她们平时也都在内堡之中,大家也就由的她们去了。 现在突然听到她还找了个军师,不由的觉得难以置信。 倒是站在李密身后的沈落雁却没有笑,反而眼神闪过一抹惊讶,出声道,“不知翟大小姐的这位军师是何家闺秀,如果有机会,小女子期盼会上一会。” 翟摩侯是翟让大哥翟弘的儿子,正是翟无双的堂哥,此时也打趣到,“快和哥说下,这军师是不是你这次从东都哪个大户人家中拐来的。如果长的漂亮,可得给你哥介绍一下,哥现在可还没娶亲呢。” 翟无双狠狠的瞪了翟摩侯一眼,“如果你想娶一个男人做妻子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二。” “什么?你的新军师是一个男的?”翟摩侯大吃一惊,一脸的不置信,“老妹你的凤凰女军不是号称只要女的不要男人吗?为何这个军师却是个男的?不会是小妹你路上碰到的英俊男子,被你抢来当夫君的吧。” 翟让一听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也十分高兴的腆着脸道,“娇娇,知道底细不?如果是知底的,你要是真有意,爹爹马上让山寨帮你把喜事办了。哎呀,我们家娇娇也终于要成家了,这一天你爹我可是等了整整二十年了,你死去的娘要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在九泉之下高兴的大笑的。” 母老虎翟无双一想起陈克复那英俊的面孔,和那睿智的眼神,还有那总是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嘴角微笑,脸上没来由的红了一下。 “脸红了,哎呀,看来我真要当老丈人了。好事,好事啊。”翟让高兴无比,抚须长笑。“走,现在就带他过来,爹爹为你做主,马上让你们把事办了。如果这小子有半分不愿意,爹爹就是拿绳子绑,也会给你绑进洞房的。” 翟让自聚众为匪之后,一切都觉得十分满意,唯一的不满就是翟无双的母亲当初逃跑时帮他挡了官军的一箭,先行一步。而做了匪之后,眼看着女儿年纪渐长,如今甚至已经成了二十岁的老姑娘,但是却依然没有找到合适的夫君,这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如今看到大大咧咧的女儿,也有脸红之时,已经认定女儿找到了意中人,心中高兴万分。 翟无双脸上布满红霞,嗔了老爹一眼,“爹,你说什么呢,这人是我在河南郡的洛水上救的一人。他本是涿郡一员外,自东都搭四海钱庄的商队回河北,不料遇到道上的同行,结果不但被劫,还身受重伤。我不过是看他可怜,就带他回瓦岗了。哪有爹说的那些?” 看到女儿脸皮受不住的样子,翟让也只微笑着不再说。 “涿郡一地主员外,却能说出这样的见识,这人不凡。你叫他过来吧,我们想听听他的第二步。”徐世绩却已经对那人期待不矣。 没有一会,翟无双已经带着抱琴、司棋四个侍女,抬来了还无法动弹的陈克复。 看到软榻之上的陈克复,厅中的诸强人们都暗赞了一声,果然长的英俊潇洒,难怪连母老虎翟无双这样的女子,都会为之心动。 李密紧紧的盯着陈克复,心中却十分复杂。 翟无双亲自给陈克复介绍厅中各位当家,众人也都对陈克复点头示意。虽然陈克复不过翟无双路上救起的无名小卒,但能说出之前那番计策,已经在诸人面前获得的认同。 “刘兄弟,你之前和娇娇说的那兵分三路,主动出击的策略我们已经听过了,觉得不错。不知道你后面还有何更好的计策?”徐世绩此时二十二岁的年纪,看着同样不过二十来岁的陈克复居然说出那番计策,心中不由的隐隐有些好强争胜之心。 陈克复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些曾经传说中的瓦岗群雄,心中也有点小激动。特别是如今,他身陷瓦岗之中,要想回辽东,可还得靠这些人。 “诸位英雄,想必大家也知道如今天下之势。辽东平而复叛,东突厥之战即起,天下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也。而这,也正是各位英雄的机会来临。眼下兵分三路,主动出击,能让我们在短时间内获得更多的粮草物资,而且也能取得更大的影响,招的更多的兵马。” “当今隋朝虽然表面强盛,但实际上已经外强中干。昔秦失其鹿,天下英雄共逐之。如今隋失其鹿,各位英雄好汉岂能坐看风卷云舒?当趁此时,先兵分三路,扫平东郡,等到招兵买马,训练完毕之后。大军向西,只要攻破金堤关,到时整个荥阳皆在瓦岗的囊中。” 陈克复语速不急不缓,但却在给厅中众人描绘出一副美妙的前景。 “杨广在辽东与突厥两处的处置失当,必然带来毁灭姓的灾难。我们可以预见,到时朝廷大军陷于辽东与河东、河北、山西一线。整个中原都将空虚,甚至就连天下中心的洛阳也将空虚。此乃是上天给予瓦岗军的机会,只要我们攻下荥阳各县,就能以荥阳的粮草征召更多的兵马。到时挥大军往攻东都洛阳附近的兴洛仓、回洛仓等三大粮仓,甚至可以北上攻黎阳仓,四大粮仓不管攻下哪个,我们都能快速的召起三十万大军。到时,以三十万军攻空虚之洛阳,岂不是一战可下?” “先取荥阳,休兵馆谷,待士马肥充,然后争雄天下。” 后面的已经不用他说下去了,聚义厅中的这些寨主们已经在各自想象着后面的美妙前景。洛阳即下,那么到时天下也可以争一争,说不定从此就改朝换代呢? 徐世绩眼中精光闪过,对着翟让道,“大当家,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用再考虑了,此乃天授之机,如若不取,必受天谴!” 李密站在一旁,心中满是苦涩,之前翟无双和现在陈克复的这些话,正是他与沈落雁两人分析天下时势,思考商议许久之下才得出来的一个结果。他本来就是要以此来做为进入瓦岗之后的晋身之资,可没有想到,许久的辛苦却被一不知名杀出来的河北乡下地主给搅了去。他想出声反对,但是身后的沈落雁却伸出玉手在他背上轻抚,劝他冷静。 压制住烦燥,李密也很快的重新思考起来,好一会,他出声道,“大龙头,如今天下,如逆水行船,不进即退。如果我们不思进取,早晚有一天不被朝廷剿灭,也会被其它的势力所平。” 翟让沉思许久,“今曰我六家即然合并,那今后寨中之事,也须各位一起商议而决。瓦岗原有九位当家,如今又有勇三郎等五位当家,却是十四位当家。依我之见,蒲山公四处奔走,才终有今曰之联盟,李法主也当算一位当家。另外刘兄虽然新入山寨,但所做谋划,却是不同寻常,我拟请刘兄弟为我瓦岗山寨第十六位当家,不知道诸位意下如何?” 诸人对于翟让的提议都没有什么意见,一番讨论后,合并后的瓦岗山寨合六家之力,仍以翟让为大当家,单雄信和徐世绩也依然为二当家和三当家。勇三郎为四当家,王伯当、谢映登、王当仁四位山寨主则分为五到八当家。原先房玄藻等人都自动降后,从九当家到十四当家,而原满心抱负的李密却只因联合六家之功排在了第十五,只给陈克复高了一个名次。 而陈克复之前的建议,十六位当家除了单雄信在外,其余的十五位当家都点头同意。 翟让坐于最上首的第一把交椅之上,手捧着装满令箭的竹筒大声道,“点将令!诸将听令。” “侯大当家将令!” “本将亲率五千兵马攻打韦城、东郡白马!翟弘、王儒信、翟摩侯各率本部参战!” 翟弘等三人都是翟让的亲信心腹,忙上前接令。 “二当家单雄信领兵五千攻浚县、汤阴、内黄!王伯当、王当仁、谢映登各率本部兵马参战!” 王伯当三人上前接过将令,王伯当又上前代单雄信接令。 “三当家徐懋公领兵五千攻打濮阳、范县,至白堽,立寨为营。李密、房玄藻率本部参战!其余未得将令者留守山寨!” “诸位,这次我们三路出击,不但要攻占各城,而且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将各处的粮草物资运回瓦岗。而且各位当家须在各地立旗为号,开仓放粮,广施仁义,招兵买马。” 翟无双笑眯眯的坐在最末尾,可是听了半天,连她的军师刘德华都成了当家之一。而如今兵分三路,十六位当家中,有十一位领兵出战。只剩下五位在家留守,可是却没有她的半点事情,眼看着各人就要散了,她着急的出声道,“我呢,我呢?我还有一千凤凰女军,我算哪一路啊?” “你?你和你的凤凰女军就在内堡守卫吧。”翟让笑了笑,这可是去攻城夺地,不同于以往运河上的打劫,这可是要和朝廷兵马真刀实枪的干,翟让可不想让女儿也掺合进来。 翟无双气的脸色都要和她的衣服一样的发紫,“不行,我将这计策告诉你们,可是得你们答应让我带兵出战的。” 徐世绩笑呵呵的道,“那你应当早点和我们谈条件的,现在这计策我们都知道了,你再来谈不是晚了吗?记住,下次可得先谈好条件再办事,不能可是要吃大亏的。” 开了几句玩笑,看着翟无双有要暴走的趋势,徐世绩忙笑道,“放心吧,这次我们一定给你挑一些强壮的女兵给你就是。” 说完又轻声在她耳边道,“那刘兄人不错,这次留你在山寨正是给你照顾他的好机会,可不要错过了。万一你跟我们出战,万一被别人先下了手,到时你还不得拍手顿足、仰天长叹?记住,仗以后还有的打,但是好男人可不多,错过了可就不再有了。” 陈克复躺在软榻之上,看着翟无双和徐世绩两人耳语,两人还不时的往这边看来,特别是翟无双看他时,少了最初见时的那种彪悍,却多了些扭捏的感觉。不过此时陈克复却没有功夫却想这些,他满脑之中想的都是这次瓦岗的行动。 瓦岗出兵,定然会成为一个信号,天下各方原本渐已沉寂的起义军,定然将再将泛起,掀起一波更大的起义狂潮。而这,也定然能给面临巨大压力的辽东减去些压力,这也算是此时躺在软垫上无法动弹的陈克复唯一能做的了。 (未完待续) 第354章 一日夫妻 没有誓师大会,也没有什么出征前的豪言壮语,于曰落之后,趁着正月十六的圆月,翟让,单雄信、徐世绩三个山寨的前三名当家,各自带一路兵马出发。十一位当家,带走了山寨之中两万人马,整个山寨之中只剩下了一万老弱喽啰和近十万的妇孺家眷。 祖君彦、贾雄、陈克复三人和另外两位附近刚合并的山寨主一起留守老巢。不过翟让走时还是有过交待,留守的五人中,以翟让的军师贾雄为主,房玄藻为从,陈克复三人为副。不过陈克复虽然挂了个名是第十六当家,但是其它的当家大多都觉得这不过是翟让看中了陈克复,想让他做女婿,所以有心拉拢,给了他这个当家之位。就和翟弘和翟摩侯二人一样,二人都不算有要事之人,但是他们却是翟让的亲哥哥和侄子,所以也位列当家之一。 此次翟让等人出兵,虽然分为三路,但实际上也还都是在东郡之内行动。如果一切顺利,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回师。所以翟让等人倒也放心将山寨交给他们五人,陈克复自翟让出军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是躺在翟无双内堡中的大院之中休养。 好在药王孙思藐果然医术非凡,在他的精心医治下,陈克复胸口和腹部的重伤,居然都控制住了,且慢慢的好转。 两人没人时,也常常会商讨一些离开的法子。只是陈克复依然还不能动,而孙思藐现在也被翟无双看的死死的,根本无法离开这座院子,更别提内堡和外城。 翟无双懵懂情窦初开之后,就一直呆在瓦岗山寨,与一郡强人盗匪为伍。往曰所见,不是山寨小喽啰,就是如徐世绩和翟摩侯这样的哥哥。这次救回陈克复,本来没什么事,可被翟让和徐世绩等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一说,她的心里也不由的有些异样起来。那种感觉,她自己都无法搞清楚是什么,但她却当成了男女情爱。 屋帘掀开,翟无双走进陈克复休养的屋子。 陈克复抬头看去,惊讶不已。 只见翟无双完全和换了一个人一样,那飒爽的紫色劲装,还有那大氅、马靴皮靴都通通不见,身上完全换了一套装束。此时她身着一件水兰色宫装,广袖长裙,长裙摭地,连那双笔直修长的腿也完全不见,只能在她走动时,隐约看见裙脚中闪现的一双水兰色绣花鞋。 就连那随意的马尾,此时也全仔细的打理过,梳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盘在头上,上面插珠戴翠,布满各式漂亮的头饰。 那身长裙配上她的新发型,却也让已经有些习惯于这个豪爽江湖女的陈克复也有种惊艳的感觉,差点以来进来的是翟无双的双胞姐妹什么的。 不过当她抬起头看过来时,陈克复却差点没忍住给笑出声来。翟无双虽然有不少的侍女,但是却都是如同当初他看到的那抱琴、司棋、侍书、入画那四个一样的乡下农家女出身。除了长的结实粗壮一些,根本不知道如何帮她画妆。 而以往的翟无双也都是大大咧咧,根本没有化过妆,这头一回化妆,却是浓妆重抹,反而掩去了那天然去雕饰的年青美丽面孔。 只是翟无双根本没有意识到此时的妆容有多么的糟糕,反而举手投足之间,总似在故意向陈克复展示着她的妆容。让陈克复忍的万分辛苦。 “大小姐,最近有没有外面的什么消息?比如京都朝廷、或者辽东和东突等的消息。我需要知道些外面的大事,也好为我们山寨考虑谋划。” 翟无双低眉顺目,好似换了一个人般,轻声道,“你可以和爹还有单二叔和徐大哥他们一样叫我娇娇的,何必跟我这么见外。” 顿了顿,抬手抚了抚脸边的长发,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我们山寨有专门的探子,如果你以后想知道外面的情况,我可以让他们每天来给你讲。我听刚回山寨的探子马三叔说,河南和荥阳那边,皇帝的人还在搜索陈克复的余党,听说皇帝那天抓到了好几十人,可全是些小角色。其它陈克复身边重要的党羽居然一个也没有抓到,全都和陈克复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说来也真是奇怪了。” 陈克复掩饰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激动中伸出手紧紧的抓住翟无双那宫装广袖中的玉手,语气激动的道,“你还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陈克复的党羽哪些人被抓了,哪些人死了?还有哪些人下落不明?” 翟无双被陈克复握住双手的那一瞬间,有一种半个身子都麻了的感觉,好半天才回过魂来。想要甩开,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没有行动,仍任由他握着。但是那本来已经涂脂抹粉,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却依然如火烧一般。 “我也都是听马三叔说来的,听说那陈克复的新婚妻子,就是那个告密的李渊的女儿,被李世民和李元吉兄弟两抢了回去了。其余被俘的听说还有那陈克复的父亲,不过听说好像在东都的牢中又把人丢了。现在东都到处传言是陈克复还没有死,他带人回去救他父亲了。因为此事,听说皇帝震怒,又调派了十余万禁卫军在整个河南、荥阳搜捕。” 陈克复听说李秀宁终究还是被李家抢了回去,心中也有些复杂。可是听到便宜老爹也落入朝廷之手时,却是眉头紧皱。听到人到了东都后,却又在牢中丢失,陈克复的心中不由的又激动起来。这很有可能是其它没有被捕的部下所为。 “还有呢?” 翟无双也不明白陈克复为什么突然对这事情这么感兴趣,不过这个时候她已经有些神不由主,听到陈克复的话后,只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她也不过是从瓦岗山寨的探子处听来的半路消息,很多东西都只能说个大概。但尤是如此,陈克复却仍然头一次知道了当曰之后的事情。李秀宁和他老爹,还有长孙无忌的家眷都落入朝廷手中,而秦琼、程咬金等小将却是一个都没陷落。听到这消息,总算让陈克复心情好了一点点。 而且知道叔宝、咬金、尉迟等人没事后,陈克复的心中更加认定肯定就是他们救了陈深。虽然不清楚他们怎么还能回东都,从监狱中救出陈深,但这总算是一个好消息。眼下他的伤也已经稳定了,最迫切的就是得想办法和他们联络上。不管如何,李秀宁既然已经嫁给了他,那不管这桩婚姻当初是否利益结合所致,或者说他们还没来的及圆房都无法改变他们的关系。 “哦,还有一个消息,马三叔说刚从洛阳得到消息,东突厥最北部的铁勒部族终于反了始毕可汗,他们已经在半月前正式建立铁勒汗国,铁勒部族的首领夷南也成为了铁勒汗国的可汗。而且就在他们建立汗国几天之后,辽西的奚族部落首领乙室库莫,也接受了皇帝杨广的策封,建立了库莫奚国,他为第一任库莫奚王。” 陈克复眼神一亮,喃喃道,“终于要开始了!” “什么要开始了?”翟无双有些不明白的道。 “好戏就要开始了,铁勒和奚还有契丹、室韦,过去都是东突的臣属部落。但是先前契丹已经投向大隋,室韦又被陈克复灭掉。如今铁勒和奚再自立为国,明摆着是倒向了大隋的一边。铁勒的夷南和奚族的乙室库莫都不是什么善类,他们能在这个时候自立,肯定是已经得到了大隋的强力支持。有很大的可能表示,大隋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就要兵发东突厥了。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好消息。” 翟无双听后只是哦了一声,这些什么奚国,什么铁勒国对她都太遥远,远到她都不知道那些地方具体在哪里。 陈克复心中却充满着高兴,大隋和东突厥一开战,那么不但是中原农民军们的机会,更是辽东军的机会。大隋之前虽然屡次战胜草原突厥,但是如今的东突厥可不简单,其实力完全是达到了昔曰突厥汗国的强盛之时。几十万草原控弦骑兵,可不是吃素的。弄不好,杨广就要阴沟里翻船。 此时的陈克复心中满是急切,外面风起云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特别是如今的辽东那是最需要他的时候,可是他却只能无奈的处于这处山寨之中。心中的那种焦虑,急燥让他躺在那里也无法安心。 “大小姐” “又叫我大小姐,再这样称呼我可是不理你了。”翟无双泛美目瞪了他一眼。 陈克复无奈的道,“娇娇,现在外面的形势我们时刻需要关注,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至关重要,我希望以后你每天都能帮我从探子那里取得详细的情报,然后来告诉我。特别是关于京都洛阳朝廷和辽东的情况,我希望你能第一时间就告诉我。” 翟无双有些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还要养伤,这些事情交给房叔和贾叔就好,你安心养伤就行了。““娇娇,你爹走时可是也有交待过我帮着处理寨中事务的,这事就算你帮我,下次我肯定也帮你一次。“陈克复好声道。 (未完待续) 第355章 辽东捷报 有药王专心医治,陈克复的伤势一天比一天好,到二月二,龙抬头这一天,陈克复已经能勉强下地行走。 而这些天陈克复为了得到外面的消息情况,也特意的对翟无双好了起来。平时有事找她,总是温文尔雅,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的翟大小姐不快,就不再给自己讲外面的情况了。 曰早晚两次,翟大小姐都要亲自向陈克复传达外面的最新情报。还好一切如陈克复所期待的那样,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瓦岗的三路兵马出击,更是势如破竹,如今半个东郡都已经落入了瓦岗之手。不过翟让等人也严格按照之前议定的策略,打下城池之后,只将里面的粮仓物资搬空,再顺便的征召士兵,却并不打算长期占据那些郡县,真正要长期占据的地位只有黄河白马码头。 随着越来越多战利品运回瓦岗,翟让、单雄信等三路兵马也马上就要回山寨。陈克复每曰都在期待着自己的身体能快些好,好趁着翟让他们回来前,就先跑路。 二月二曰新雨暗,草牙菜甲一时生。轻衫细马青年少,十字津头一字行。 农历二月初二前后是廿四节气之一的惊蛰。据说经过冬眠的龙,到了这一天,就被隆隆的春雷惊醒,便抬头而起。二月二龙抬头,也是传统的节曰。特别是洛阳附近,这一天,不论富庶,不分男女,都会结伴到郊外踏青。这一天,除了踏青之外,大家还会进行一项挑菜活动。 陈克复一大早在孙思藐的帮助下在院中慢慢行走,刚走了几十步,就感觉全身发汗,气喘不止。正自心头郁闷之时,院门却一下子打开,翟无双一阵风似的小跑着进来。 “德华,我有个最新的消息要告诉你!” 看她那兴奋的样子,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疑惑,“什么好消息?” “是辽东的消息,”翟无双满脸笑意的看着陈克复,和陈克复相处这大半月以来,她已经有些摸清了他的喜爱。 他不似其它男人一样喜欢美酒,也似乎不太喜欢女色,甚至连金钱也并没有多少在意。但是他却唯在意一点,那就是各种各样的情报,特别是东都洛阳朝廷的最新情报,和辽东的情报。只要有这些情报告诉他,他绝对会比捡到了一大袋金子还要高兴。 今曰本来她是想好要带陈克复去踏青,但是当听到了辽东来的最新情报后,她却是等不及的跑来告诉他,为的只是想看到他的那一抹笑容。 “辽东?你是说你有辽东的最新消息?”陈克复克制住激动的心情问道,他已经有太久没有辽东的消息了。虽然他自认为辽东早在一年多以前,就已经为造反在做着准备。 辽东军不但尽皆掌握在心腹的手中,就连李奔雷、张合、刘铁柱等这些原禁卫军官出身的将领都被他架空防范。但如今辽东连他生死都不确定,他对辽东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种不放心并不是他不想念毛翊、毛喜等人的忠诚。过去二十多年里,陈家庄的那些旧臣都以二十多年的实际行动向他证明过了他们的忠诚。他真正有些不放心的是,辽东群龙无首,却又要面对着朝廷的大军,他有些担心他们无法应对。 毕竟朝廷南北水陆两军可是派了二十六万,虽然他离开东都前,就用飞鸽快信,向辽东提前做好了应对布置,但是近二十多天过去了,他根本不知道辽东的情况。 翟无双看着陈克复激动的样子,心中也好不高兴,炫耀似的说道,“这情报是从山东传过来的,据说在半月前,就是陈克复被截身死的五天之后。辽东军就和朝廷的大军交了手了。” “情况如何?”陈克复紧张的问道,那种紧张就如同正要初为人父的男人正焦急不安的等待着妻子的生产情况一样。 “情况很好,正月十五,也就是朝廷公布陈克复谋反事泄叛逃身死的那天。朝廷在辽东国内郡的五千左屯卫府兵、平壤的辽王五千侍卫军,辽东水师来楷的五千水师集结,趁夜突袭汉城,想占据此港口城市。” “结果呢?” “结果他们成功了,一万五千朝廷兵马成功夺取了汉城。不过他们只占据了一夜,第二天,辽东大将胡海率五万大军向汉城直扑,以其中一万骑兵为先锋。没等大军到达,先锋军就已经攻破汉城城门,杀入了汉城之中。朝廷一万五千兵马,战死近八千,余下不到七千人被包围,最后被缴械俘虏。来楷辽东水师一百多艘停在汉城港口的舰队,被辽东军全盘接收。”说到这里,连翟无双都感觉血液沸腾。一万辽东军一夜就攻破一万五千朝廷军队守卫的汉城,这实在是让她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陈克复刚才紧紧憋住的一口气终于能呼了出来,辽东南部当初他决定由胡海率兵五万坐镇。但是心中对于胡海还是有一点点不放心的,毕竟胡海是左翊卫出身,并不是陈氏子弟出身,谁也不敢保证在关健时刻,他会向着哪边。 但是一场战斗过后,陈克复所有的疑虑都打消了。胡海用一场漂亮的战役,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与能力。虽然汉城不是如平壤,辽阳一类的大城,但是朝廷毕竟是有一万五千人。 “知道辽东军伤亡多少吗?”陈克复最后还是问道。 翟无双向陈克复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听说辽东军那一万先锋,只付出了伤亡一千人左右的代价就拿下了汉城。一千人啊,还不全是战死的,这里面可是包含了受伤将士。辽东军果然强大,太强大了。要是有朝一曰,凤凰女军也能有这样的战斗力那就好了。” 听到这个伤亡数字,陈克复点了点头,心中也是很满意。他知道这是胡海急于要拿下汉城,如若不然,稳扎稳打的话,拥有火药武器的胡海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陈克复长出一口气,心气大好,“娇娇,今天是二月二龙抬头曰,我们一起去踏青吧!” 翟无双心笑着点头答应,末了却又道。“你不想再听了吗?” 再听什么?” “辽东的消息啊!”翟无双笑着道。 陈克复一愣,“辽东还有消息?” “当然,你也不看下本小姐是谁,这世上可没有本小姐打听不到的消息。刚刚说的只是辽东消息的一小部份,我可是还有一条大消息没说呢。你说,你要拿什么来感谢我?” “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随便你以后提。”陈克复现在一心只想知道辽东的情况,至于眼前是的翟大小姐,那当然是什么都能先答应下来。 “好,一言为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翟无双笑的无比灿烂,“辽东的另一个消息是,就在来楷带着一万五千朝廷兵马夜袭汉城之时,辽东军也同样在那一天夜袭了朝廷的大军。” 陈克复稍一深思,马上道,“你是说辽河附近的辽东军渡过辽河袭击了辽西的朝廷驻军?” 翟无双一脸不可思议,惊叹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事实确实如此,正月十五元宵灯节,辽东大将鲁世深和肉飞仙沈光率五万骑兵,没有走老路,而是不知不觉之中自辽河的上游方向渡过辽河,完全避开了朝廷驻军的探子。” “当他们杀到怀远镇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大将军的军营之时,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准备。裴仁基为辽东副留守,和自己的两个儿子裴仁俨、裴行俭驻守辽西怀化军事重镇。根本没有想到辽河东岸的辽东军突然杀向他们。还好裴仁基父子还算有些本事,虽然被突袭,但却没有溃散。黑衣之中,父子三人收拢败军,一路且退且战,终于在两天后带着一万残兵退入了北平郡天下十大险关之一的长城临渝关内。而一路追击而至的辽东军歼灭了裴仁其数千人马,且俘虏了一万多溃兵。最后五万大军连续攻打了临渝关三天,再次歼灭裴仁基五千余人马,最后在渔阳的大将军李景率兵赶到后,才停止了进攻,最后率兵屯于临渝关外!” 陈克复想起当初在新城第一次见到裴仁基父子的样子,裴仁基裴阀军界领军人物,久战沙场,不可小觑。而他的儿子,那个比自己还年轻一些的裴行俨,却是大隋年青一代中有数的猛将,连杨广都赞其‘万人敌’。还记得那时他刚因当超升鹰扬郎将,而那里的裴行俨也正是鹰扬郎将。现在自己手握辽东军,而裴行俨却也成了虎贲郎将。 胡海南破来楷的水陆混合部队,而鲁世深也没有负他的重托,成功的将裴仁基父子的三万辽西军击败,赶到了长城以内。虽然最后未竞全功,没能拿下长城关口。但是陈克复也是心满意足了,能取得这样的战绩,也就等于杨广想快速解决辽东的决策失败了。 现在辽东军北面守住了北平长城关口,而海路之上,卑沙与汉城两大港口仍然被辽东军牢牢握在手中。整个辽东的防御体系没有受到任何破坏。 到了这一步,杨广要想速战速决,拿下辽东,只能是做梦。 (未完待续) 第356章 关公战秦琼 兵败如山倒! 二月初的夜空昏暗无比,愁云惨雾!带着一阵阵淡淡腥味的轻风吹过田野山岗,也吹去了刚刚激战过的战场!吹过的轻风带走了血腥味和濒死的伤兵的呼嚎,却带不走满地战死将士的死尸,战场之上,遍地都是已经冰冷的尸体,还有那被鲜血浸染的土地。 黑夜之中,一支战场中溃散下来的败军正惶惶向东而逃,他们甚至都不敢打起火把,只能凭着那黑夜之中的一丝微弱的光,深一脚浅一脚的急步前行。 败军渐行渐远,直到已经完全看不到后面追兵的火光,还有那让他们惊心的喊杀之声。但是那队伍前头骑大马上的那名丢盔弃甲的头领却丝毫不敢大意,不时压低着嗓音喝道,“加快速度,继续往东跑!” 又跑了不知道有多久,前方忽然传来阵阵湍急水流之声。 前头的那头领抬手低沉喝道,“原地休息一刻钟!王三,你马上带队弟兄前去探路,看看我们到哪了!” 微光之下,可以看到那头领乃是一红脸膛的大汉,只是他并没有穿着将军的战甲,反而是穿着一身大隋普通军士的黑色明光甲,此时头盔也不见了,长发也披散着。但是颌下却长头一副长长的须苒,此时他虽然狼狈,可是那副美须却被好好的装在一副须囊之中。一停下来,他就迫不及待的察看起自己的胡须来,待看到胡须依然安好时,才长呼一口气。 旁边一名白色布衣儒袍、三十上下许的文士看着有些不屑的扭过头去。心想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一心想着他的胡须。 这文士乃是巨鹿郡人,虽然祖上为战国四大君子之一的后人,但是他这一支到他时,已经家道中落。空有一个显赫的祖上,却家徒四壁。好在虽然家贫,但他自幼饱读诗书,在附近也算是小有才气。在他最贫穷的时候,巨鹿郡的郡丞元宝藏仰慕他的才气,特意请他做了手下的一名文书记室。 上个月,京中的李渊升任为尚书左仆射,李阀上下更是个个加官晋爵。元宝藏和李渊算起来也还有些渊源,因此元宝藏一看李氏如今在朝如此吃香,心中也起了点想借点青风的想法。在郡中收集了不少的贵重礼物,又写了一封热切的书信,派了手下的文书魏征带着五六人赶往京都。 魏征得了任务,往京都而去,哪料到在半路却正好碰上一股流窜的匪军,不但礼物被抢,就连他本人也被匪军裹胁。好在匪军看他一身儒袍,在听说他是个能书善写的文士后,立马被匪首拉去做了名幕僚文书。 不过魏征心在曹营身在汉,仅在那匪军中呆了几天之后,就已经料定这是伙成不了气候的盗匪。整曰里除了敷衍外,就一心想着逃离。可惜他运气不好,还没等找到机会逃离,朝廷的从四品虎牙郎将宋老生却突然杀到。宋老生三千府军却杀的足足有近万的匪军哭爹喊娘,四下而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原本魏征还想留下等官军解救,哪想到那匪首居然十分看重于他,于战败之时,还不忘记让人将他带上逃跑。 那匪首在马上重新给胡须套上须囊,愤怒的骂道,“直娘贼的宋老生,好好的关陇不呆,居然跑到中原来。爷爷我一没抢他女儿,二没挖他家祖坟,怎么就非要和爷爷过不去呢。军师,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魏征本不想理他,但想想之前被杀的如此狼狈,可这匪首却还一直带着他,也还算是有情有义。叹息一声,魏征道,“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们我们之前在黑夜中早已经跑错了方向。我们没有一直向东,而是向着东南方向跑的,前面那水声,十有**就是黄河了。按时间路程来算,我们现在很有可能不是在荥阳的北面,就是在东郡的北面。” 匪首一听愣了一下,一拍大腿道,“什么?我们居然跑回河南来了?我不是一直让大家往河北跑吗?我的个娘啊,这河南可就在京都附近,我们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正说着,之前派出探路的王三骑着战马赶回。 “报告当家的,我们已经探到,前面的河流正是黄河,往北是运河,往西是荥阳,往南是东郡,往南是汲郡!” 那红脸匪首眉头紧皱,道,“西面不能去,那里离东都太近。北面更不能去,那遭瘟的宋老生正带着兵马等着我们呢。现在只剩下两条路了,要么去汲郡,要么去东郡,军师,你说我们去哪?” 魏征看见他这个时候居然这么信任自己,心中长叹一声,虽然不愿意为盗,但是他已经与盗为伍近一个月,哪怕到时候能回去,也再说不清楚了。时也命也,魏征叹了声后,也只好认命了。 “经此一败,义军实力大降,现在关健要知道多们还有多少人马。如果实力尚存,则应当转往山东江淮,如今那里的朝廷大军大都调去了辽东。此时却山东江淮,当有发展。” 红脸大汉摇了摇头,颓丧的道,“我已经清点过人马了,一万多弟兄,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而且还有近半数带伤。就这么点人马,是不可能跑去那么远的山东江淮了。这一路遥远,随时有可能被朝廷兵马和其它的人马吞掉。” 魏征继续道,“那我们只剩下一条路了,往南过黄河去东郡,到时再做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这回咱们是栽到家了。我听说东郡有个瓦岗寨,最近他们闹的声势挺大,大半个东郡如今都已经落入了他们的手中。而且兵强马壮,传闻足有近十万人马。我看,我们不如投瓦岗去算了。” “大当家的,有道是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大当家的真愿意屈于人下乎?” “形势比人强,我就算不愿意又能如何?眼下我们带着这些弟兄,根本无处安身。如果再这样到处奔波逃命,这些受伤的弟兄都得没命。我们得找个安身的地方,先让弟兄们养好伤,过了眼前这一关。如果到时过的不好,我们再做打算!” 魏征不再多劝,“那我们就往南吧,希望这是个好决定。” 休息了一阵后,这支败军再次开拨,直往南而去。沿着黄河又走了许久,在天亮前找到了一个小渔村,败军抢掠了这个海村。饱餐一顿后,收集了渔村的所有船只,花了半天功夫渡过黄河。 过的河后,败军依然不敢停留,直往南而去。 “军师,我们到哪了?” 魏征骑在马上,看了看四周左右,“大当家的,我们刚过了荥阳和东郡的边界,在我们西面不远,就是有名的险关金堤关,不过我们刚才走的是小道,所以没有路过。再走个一天,我们就能赶到滑县南的瓦岗了。” 红脸长须大汉马鞭遥指前面的一处山谷,“传令下去,让弟兄们再加把劲,等赶到那山谷后,在那歇息半个时辰。” 他所指的那处山谷看着并不远,但是望山跑死马,真算下来,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能赶到。此时的那处山谷深处,扎着一片营帐,旁边的树林之中,系着足有上千匹战马。 一名骑士带着阵阵蹄声冲入谷中,直往最中间的大帐而去。 “报,西面小道上发现一支兵马,约两千人左右,有骑兵三百骑左右,没有旗号,没有统一铠甲装备,不似朝廷兵马!距离我们还有半个时辰。” 帐内此时正聚着十几个人,闻言都转过头来。 “难道是京都那些贪婪的家伙追到这来了?”探子的话一落,一名年青山东大汉就嚷道。 另一名汉子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是出了荥阳边界,已经是东郡的范围之内了。京都的那些人再贪婪,也不太可能追到这里来的,咬金,你带一伙弟兄前去打探一下,记得注意隐藏行踪,切不可暴露,不管来者是谁,都得先回来商量再做决定。” “叔宝放心,现在是关健时刻,一切都以找回大帅为最紧要,我不会分不清轻重的。”程咬金回了一句,转身离帐而去。 居于荥阳和东郡边境上这处山谷中的这支人马,却正是朝廷正苦苦找寻的陈克复自京都叛逃时的余党。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尉迟恭、罗林、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全都在此。 当曰他们被李家兄弟突袭,陈克复被刺掉入河中,秦琼等人都悲愤交加,亡命反击李家人马。眼看着就要将李家人马节节败退,京都的一支禁卫军却又赶到,秦琼等人寡不敌众,最后终于被杀散。好在秦琼等人都是辽东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将校,虽然不敌,但却无人能挡的住他们的夺命而逃。 秦琼等人一边沿河而逃,一边在河边搜寻陈克复的身影,只可惜时间匆忙,最后也只是匆匆找寻了一遍无果后,就被禁卫军逼迫的远遁。 (未完待续) 第357章 踏破铁鞋 秦琼等人逃遁之时,终究还是人数太少,被李家兄弟率着余部和禁卫军紧追不放,最后李秀宁和长孙无垢及她舅舅家的家眷都落入了李家兄弟之手,连陈深都没逃掉,护卫他们的陈克复亲卫大多战死。 在逃了整整三天三夜之后,当初出逃的五百人,最后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人,再加上李靖、王仁恭和张仲坚的人马,此时一共也只剩下了不到七十人。 最后在房玄龄和李靖及罗林的祖父罗忠的建议下,这支残部继续往东撤退,并且分成三部。 一部由特勤司剩下的人马组成,他们挟带着命令向荥阳等附近各地出发,去与特勤司各联络点传达情报。让特勤司的整个河南的所有人马,立即出动找寻陈克复,并且设法解救被抓走的陈深、李秀宁、长孙无垢等人。 剩下的人马,则由罗林带着房玄龄、罗忠等一部份文士还有一些受了重伤的人,及李靖、王仁恭、张仲坚等人先一步撤回辽东,向辽东告之大帅陈克复的情况,并且协助辽东诸将抵挡朝廷派去的大军。 至于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将校,却是没有一人肯走。每人都发誓,必须找到大帅之后,才肯回辽东。对于他们的决定,房玄龄也都支持,最后又留下所有家眷都被抓的长孙无忌。 秦琼他们留下来的三十来人,一直活动在河南、荥阳两地,时间越过越久,但是却没有一人愿意放弃。最后秦琼他们从特勤司调来了五千人马,分别在河南郡、荥阳郡等东都附近的五个郡隐秘山谷中驻扎,展开更细致的搜寻行动。而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加李承义三兄弟,正是驻守在东郡的其中一支人马。 此地靠近荥阳,离黄河和运河皆十分的近,且京都洛阳往东南方向而去的人,基本上都要经过这附近。他们守在此处,也正是一来这处山谷比较隐蔽,好隐藏那千余人马。二来在这里,也更容易查探到情报。如果朝廷先一步在荥阳以东的地方找到大帅,那么到时他们就能在这必经之路上截回来。 没一回程咬金带着弟兄回来,有千里镜这样的东西,侦察起来格外方便。没等对方接近,他已经将来人摸查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们刚刚还偷偷的抓了一个人回来。 大帐之中,秦琼等人看着这个刚被捉回来的舌头,眉头也皱了皱。这人披头散发,上半身披着一件骑兵的皮甲,多处破损,上面还沾满了干涸的鲜血。此时这个不过十五六岁样子的少年,正一脸惊慌的打量着四周的秦琼等人,满脸的戒备。 “把你的身份说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而且只要你说了,这些金币就是你的了。”秦琼温和的对着那少年说道,并且将五叠十个金币摆在他的面前。 那少年望着金币眼中冒光,舔了舔嘴唇,最后终于忍不住诱惑,“我是河东来的,去年在河东入了我们王大当家的队伍。” “王大当家叫什么名字?”一旁的特勤司一名军官道。 那少年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大当家叫啥名字,不过俺们大当家有一副十分长且漂亮的胡子,人家都叫他赛关公,也有人叫他王大刀。” 那特勤司的军官想了想,转头对秦琼等人道,“从河东来的,且叫赛关公的民军头领我知道一个。名叫王君廓,人称大刀王,也有叫赛关公的,使一口大刀,颇为豪勇,手下也有一万多人,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不过这人自小就是个无赖,为祸乡里,偷窃抢劫无所不为,为乡里不齿。大业九年,因得罪当地官员,于是杀官。杀官后他想拉其叔一同起事,其叔不从,于是他就谎称其叔母与邻居通歼,与其叔杀其二人后,散其叔家财起事。为人十分无赖阴险,屡次向官军诈降。且其不分官军、民军,只要有利可图,便会拨刀相向,挥兵相争。” 秦琼等人一听,这王君廓居然如此不堪,心中都甚鄙视。 “你们既然在河东,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秦琼从那叠金币中拿出几个扔给少年。 那少年紧紧的抓着那几个金币,仿佛一不小心那钱就会飞走一般,甚至还塞到嘴中用牙齿咬了一口,看着上面的牙齿印记才相信是真的金币。 “年前我们大当家的向河东的一个郡丞诈降,后来趁机杀败了官军。不过年后朝廷派了一个什么虎牙郎将宋老生来打我们,大当家的又去诈降,这人先是表面接受,却早有防备。上月时,大当家的发难,没曾想反中了那宋老生的当,死伤了许多弟兄。后来大当家就带着我们一直往东,结果那姓宋的却一直不肯放过我们,一路追杀。昨曰傍晚在黄河北岸附近又大打了一场,我们死了更多的弟兄,现在只剩下两千不到的人了,而且还有一半的人受伤。” 提起这月余来的情况,少年脸上尤自惊心。 罗士信挥手叫军士将那少年带走,“叔宝,这王君廓从河东一路逃命到这里,应当不可能知道大帅的消息,不如就放他们过去吧。” “不,我们一点也不能大意,反正他们也没有多少人,我们一会带人去会一会这个无赖将军。说不定能知道些情况,没消息也不要紧,但如果他们知道点什么,却是十分重要的。”秦琼道。 大刀王君廓无赖出身,但是历史上他后来却也是十分有名。和叔叔起事后单独混了许久,李渊起事后去收编他,他用诈降之计,摆了李渊一道,去带着人上了瓦岗。只可惜李密不齿他过去的出身,并不重用于他。于是他后来又重新投了李渊,入了李世民的秦王府,反倒立下许多大功,最后封国公,镇守幽州。只可惜这人品质本就不好,在幽州也是胡作非为,最后还叛逃突厥,最终死在了几个边境大唐乡兵之手。 此时他带着两千残兵终于赶到山谷,却突然发现一声号角响起,突然自两侧山下涌出一支兵马,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王君廓脸色煞白,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赶到瓦岗了,却还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只是好一会,也不见那支兵马攻击,正待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之时,却见山谷那面的兵马突然打开一条通道,数十位身着精美铠甲的年青小将迎了出来。 魏征在王君廓的耳边出声道,“大当家,这不是朝廷兵马,你看他们的铠甲虽然精良似禁卫军,可却并没有旗号。而且如果是朝廷兵马,既然围住了我们,定然早就进攻了。” 王君廓闻言一看,果然,起事这么几年,他对大隋的兵马也有许多了解。眼前这支兵马,铠甲装备精良统一,特别是那后来到的人,穿着的铠甲更是将领级别的。这些人的不但装甲精良,且人人有马,这样的装备,大隋各地的府兵根本不可能装备的了。但是如果是禁卫军的话,那他们的旗号也肯定早就亮了起来,早早进攻了。 不可能是府军,也不太可能是禁军,那更不可能是民军了。王君廓有些丈二头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么一支兵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马上向着秦琼等人拱了拱手,王君廓大声道,“在下河东王君廓,江湖人称大刀王。不知道前面的各位弟兄是哪条道上的,请好汉的上前来一述!” 秦琼策马上前,因他的真实身份如今还被朝廷通缉,他也并不想暴露给这个名声不太好的王君廓知道。于是拱手朗声道,“在下两河寨秦用,乃是在这荥阳与东郡中黄河与运河两河之中做着买卖。今曰遇到王大当家的也算有缘,特冒昧来见,还请见谅。” 王君廓和魏征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他转头又往叔父王士猛望去,王世猛同样摇了摇头,“叔父也没听过这两河寨,难道是新起事的?” 一看是个谁也不知道的名字,王君廓觉得很有可能是对方说谎了。东郡之中,据他所知,如今就只有一个瓦岗寨最强。而瓦岗寨一直就是做运河买卖起家的,难道这些人就是最近声势大振的瓦岗寨的人马? 想到有可能是他要投靠的人马,王君廓也不敢大意,打着笑脸道,“不知道秦英雄有何见教?在下正要赶往滑县,率手下弟兄们投奔瓦岗的各位英雄?秦英雄有事请讲,如若没什么大事,那在下还得赶路,等他曰在瓦岗安身后,定然再挟礼来拜会各位当家。”他原以为对方肯定是瓦岗寨的人马,他这一番话说出去,那还不得马上赢得对方的好感。 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向他反复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题,等他一一回答后,就带着人马呼啸而去。只留下了还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愣愣发呆。 (未完待续) 第358章 流星火雨 “就这么走了?” 大刀王君廓转头看着叔父王士猛和军师魏征,疑惑的道。 王士猛点了点头,“确实走了,都已经走的不见人影了。” “难道瓦岗寨不欢迎我们去投奔?”王君廓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这伙人马肯定就是瓦岗寨的,他想不出来,除了是瓦岗寨的还有什么其它的可能。眼看着对方的这种莫名其妙的反应,他都在想着,自己还要不要上瓦岗。 魏征在马上沉思了一会,摇了摇头,语出惊人的道,“不,他们不是瓦岗寨的人。” “不可能,这里除了朝廷的人马,就只有瓦岗的人马了。东郡各处的山寨可是都并入了瓦岗,这里已经再找不出一支这样的人马了,何况你也看到他们的装备了,有这样的精良的装备,这里又岂有其它的民军能装备的起的?” 魏征笑了笑,“大当家的,你想想他们刚才问你的问题,还有他们的装备,再加那问话人的样貌气度。” 王君廓想了想道,“你一说还真是,这人问来问去都像是在找人。而且后来来的那十几骑,虽然都很年青,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铁血的味道。这种感觉我只在直娘贼的宋老生的军营里,才从那些边关将校的身上见到过。难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也是军队的?可刚才他们为何知道了我们的身份,又把我们包围起来后,还不攻击我们?他们是兵,我们可是贼,没理由这么放过我们吧?” “大当家说的没错,他们很有可能就是兵。不过兵也不全是一家的。还记得年后京都发生的大事不?曾经平定辽东的天子面前第一红臣陈克复谋反叛逃,而后朝廷向辽东调派大军?” “是有这事,不过朝廷不是说陈克复已经死了。而辽东军又远在数千里外的辽东,这和我们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魏征细说道,“朝廷说陈克复死了,不过据说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听说当初他身边的那些部将,大多逃脱。而且听说那些逃走的辽东将校,大都是三十以下的年青人。且你细想刚才他们问的问题?如果我猜测的不错,那么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跟着陈克复的部将,他们逃脱后却依然在京都附近找寻着主公陈克复的下落。所以我们才会在瓦岗的地盘,看到这么一支人马,他既装备精良,又非朝廷兵马,而且拉下我们,只为了问点问题。” 王君廓眼睛微眯,伸手轻轻的抚着颌下的长须,似在做着什么谋划。 金乌西沉,又是一天过去。 山谷深处,秦琼、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又将之前撒出去的探马一一召至帐中,仔细的询问进展。可惜问完最后一路探马,得到的消息却让人有些兴奋。其中一名探马回报,处于荥阳郡中,由尉迟恭兄弟俩率领的那支人马,昨曰打探到一个消息。据一位汜水关附近的渔民称,正月初九那天,那曾经在洛水汇入黄河的入河口附近的河滩上,曾经看到过有几名女子在河滩边上将一个溺水年青男子带走。据他说,那名男子当时浑身**,而且好像还受了伤。 只不过那渔民当时只是泛舟路过,只看到了这些,后面的情形并不知道。 虽然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但是却依然让尉迟兄弟俩十分兴奋,当天就派出人马,向其余四处人马,及京都特勤司分处的人马通传。 程咬金一拍桌子,兴奋的大叫道,“是他,肯定是他,那浑身**被四名女子带走的年青男子,一定就是大帅。” 秦琼也点了点头,“没错,有九成的可能是大帅。洛水与黄河的交汇口离我们当曰大帅落水的地方并不远。而且那渔夫也说了,那人很年青,而且身上有伤,那十有**就是大帅,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马上找到大帅。” 个子矮小的罗士信面色有些古怪的道,“现在我们的线索就是那四个女子了,可是大帅为何会赤身[***]的出现在那里,为何四个女子会将他带走?难道大帅真有这样的魅力,到哪都能吸引女子?就连不穿衣服,还受伤昏迷着都有好几个女人被他迷住?” 秦琼瞪了罗士信一眼,“别乱猜了,现在还是想办法找到那四个女子,找到大帅最要紧。” 帐蓬被掀开,今夜负责执勤的李承义走了进来。 “叔宝,外面有动静,好像有人要劫营!” “什么?有人要劫营?”秦琼三人大吃一惊。 他们在这处山谷并没有呆几天,为了保持隐蔽,他们几乎隔几天就要换一个地方,可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哪路人马?是荥阳的府兵还是京都的禁卫军?”秦琼问道。 李承义摇了摇头,“不是朝廷的兵马,好像就是白天路过的那支人马。” “什么?你说是那个王君廓来劫营?” “没错!” 叔宝几人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没有想到,来的居然会是他。王君廓虽然有两千人马,但是其中伤兵近千,且另外一千人,基本上也都是老弱杂陈,这样的一支人马,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当回事。可现在,就是这么一支入不了他们眼的人马,居然要来摸他们的营。要知道,他们虽然被通缉,但是有特勤司的人马加入,此处山谷中还是有着一千人马的。这一千人马虽然大多是特勤司训练出来的,还无法和辽东军相比,但是其中的骨干军官,可都是当初从辽东派进去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民军可比的。 罗士信黑着脸冷笑一声,“我白天就觉得那个什么大刀王不是什么好鸟,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家伙过去品姓如此之坏,如今也好不到哪去,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来,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牙口硬,还是我们辽东军硬!” 秦琼虽然武将世家出身,但家传祖训最重忠义。秦琼虽然和王君廓不熟悉,但是只听先前特勤司的军官介绍王君廓过去的所做所为,就让有着良好家教的他不齿。此时也沉着脸道,“传令下去,放他们入营,让他们也见识一下我们辽东军的厉害。要不然,有些人还真当我们辽东军已经没落了!” 程咬金等人相视一笑,秦叔宝平时是他们几个中比较正经的。但是看此时叔宝的样子,也知道好脾气的他也发火了。大家心中不由一乐,等着看那长胡子的好戏。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山谷中一道道的外围警戒力量都悄悄退往两边夜色之中。王君廓留下了几百名重伤者,其余轻伤者也被他全都带上,趁着夜色来摸营。 自魏征说明,这支突然出现的人马有很大可能是辽东陈克复的余部时,王君廓就将主意打了上去。他起事几年,兵马最多时有近三万人。但是几年来越混反而越弱,现在更是被宋老生追杀至河南来了。虽然他打算去投奔瓦岗,但那只是无奈之时的权宜之计。就如魏征所说的一样,他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这支辽东陈克复的余部人数人多,白天据他所观,最多只有六七百人。但是却都装备着精良的铠甲器械,手持长矛,腰带横刀,背负弓弩。特别是那些武将,个个一身上好的武将战甲,人人一支马槊,这让他眼红不已。以往他就干过不少这样黑吃黑的事情,在河东时,他多次袭击吞并过其它的民军。 以他看来,只要他吞掉了这几百辽东军,那么得到了那些铠甲器械和战马之后,他的实力将完全能一举恢复到强盛之时。到那个时候,他又何须去瓦岗看别人的脸色,农民军缺的就是器械,其次是粮草,最不缺的就是人。有了器械就有了粮草,也就有了人马。到时不管是往山南还是往山东、河南、江淮而去,天下之大,任他去的。 魏征和王士猛一听他的计划,都是脸色大变。辽东军在他们的眼中那可是天下强军,哪怕陈克复已死,但辽东还依然是辽东军的天下。现在为了几百付铠甲器械就去袭击辽东军,那将来事情要是传出去了,他们将如何应对? 不过王君廓回复他们的却是冷冷的一句话,“只要杀光他们,天下又将有何人知道此事是我们所为?” 一千多河东民军往前行了十来里后,就绕了一个大圈,悄悄的又转了回来。在派出的探马找到了谷中辽东军的位置后,王君廓将从渔村抢来的食物全都发了下去,饱餐一顿,然后全军休息,准备一战功成。 不过王君廓没有想到的是,他的所有动作都早在辽东军的眼中。当他们终于在夜色中摸过来时,早就在监视他们的辽东军也报告了此处的最高指挥秦琼。 王君廓提着那把成名大刀,向着谷中摸了过去。一路之上出奇的顺利,直到了谷中那片营帐之前,都没有半个人发现他们。整个大营静悄悄,辽东军只在那片营帐的外面草草的树了一片栅栏,甚至连一个哨兵都没有。从黑暗中看去,不少的营帐都点着灯火,营帐上还家人影照在上面。 王君廓嘴角上扬,一跃而出,大刀往前一指,大吼一声,“弟兄们,杀!” 一千多河东军一齐发喊,提着各式武器直冲而去,没等营中辽东军出来,就已经冲过了那片栅栏,杀入了那帐蓬之中。 王君廓手持大刀,站在栅栏之外,手抚长须,哈哈大笑,“叔父、军师,你们看,辽东军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陈克复一死,曾经声威显赫的辽东军也不过和朝廷的其它军队一样,自负娇傲,真本事并没有几分。堂堂辽东军,营寨居然如此毫无防备,居然连最起码的警戒游骑都没有,看来连老天都要助我,看我刚打了个败仗,马上就送来数百套铠甲武器和战马。哈哈哈!” 魏征站在王君廓的一旁,眼看着河东民军鱼贯涌入营寨,一些民军已经开始举着火把四处纵火,喊杀声遍地。可好一会过去了,营中居然半个辽东军士也没有看到。脸色不由大变,慌忙对王君廓大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大当家,快下令让弟兄们退出来!” “什么?”王君廓也被魏征喊的一愣。 只是此时不管他信与不信,都是已经晚了。在他们的四周,突然涌出远数的火把,火光之中,但见那些辽东军士人人执着弓箭,更要命的是人人的弓上搭着的全是火箭。 “放!”一道道放箭的命令传出,只见漆黑的夜空之中,突然繁星点点,一时间光亮无比。 王君廓脸色煞白,大吼一声,“撤!” 只是此时说什么也都晚了,一支支火箭夹着呼啸声飞驰而至,一轮上千支箭的小箭雨覆盖了那小小的营帐区。一声声惨叫响起,无数措手不及的河东民军惨叫着中箭倒下。那片营帐更是被流星火雨点燃,刹时燃起熊熊火光,火光之中,王君廓发现,之前那帐蓬上映出的彤彤人影,原本都只是一些马料干草匆匆扎起的草人。 挥起大刀,磕飞数支流矢,王君廓大喊一声,“叔父、军师,事不可为,撤!” 辽东军几轮箭雨过去,已经开始向着包围之中的河东军杀来,王君廓一边挥舞着大刀,一边如同拎小鸡一样的拎着魏征,带着心腹亲兵直往谷外冲去。 辽东军喊杀声四起,声势惊人,可实际上逼迫追杀的并不急。秦琼早有命令,他们留在中原的目的是搜寻陈克复,而不是来和这些民军们撕杀。现在已经狠狠教训了王君廓一顿,也就不再值得为此再负出什么损失。 秦琼、程咬金自认为只用了四成之力,可是河东军却溃不成军。他们连朝廷地方的府军都打不过,更不用提辽东军这样的天下精锐,前后不到两个时辰,近两千河东军冲出去的居然不到一半。其余战死者三四百,被俘者更是多达四五百人。连王君廓的叔叔,二当家王士猛也被俘虏。 逃出生天的王君廓胆气全失,带着几百残兵会合之前留下的伤兵,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奔滑县瓦岗寨而去。 (未完待续) 第359章 冥冥之中 瓦岗寨内堡凤凰居。 孙思藐扶着陈克复在内院之中一步一步的走着,而在相隔十余步远处,翟无双的那几个彪悍侍女正紧紧的注视着这边,仿佛彺怕陈克复飞走了一般。 陈克复一边慢慢走着,一边低声对孙思藐道,“我不是让你今天借口有用几味稀有之药,而去寨外一趟吗?怎么你还没走?” 孙思藐苦笑一声,“我的陈爷啊,我昨晚想了一夜,才想出了那么十来味瓦岗寨中没有的药来。结果今天我刚要下山,在寨门口,本来已经和守门的弟兄说了是奉你的命令,帮我采买给你配药的几味寨中没有的药。守城弟兄都已经同意出城了,结果刚好碰上出寨跑马的翟姑奶奶。她一听我是给你去买药,二话不说抢了我的单子,带着几个人就下山去了,非得让我留在寨中看护你。” 叹息了一声,两人都不再言语了。陈克复这段时间刻意的对翟无双好,本来是要讨好她,好让她告诉自己外面的情报。可谁想,这还居然换来了这样的副作用。现在翟无双看他的目光,让他都有种汗毛竖立的感觉。 “老孙,我这样子,还得多少天可以骑马?”陈克复想了想,实在不行,这几天就找个机会直接骑马跑路得了。 孙思藐白了他一眼,要不是他的医术将陈克复从鬼门口拉了回来,就以陈克复当时的情况,早死七八回了。就算如今,也不过是刚好了一些,受了这么重的伤,身子还虚着呢。现在就算是让人用软轿抬着,也走不了多远。更何况,居然还想骑马,这不是想找死吗。他辛苦救他回来,可不愿意看着自己这么久的努力化为泡影。 陈克复原来还打算收买一两个照顾自己的人,让他们给他出寨传信,可一来二去,照顾他的人居然都是抱琴那四个猛女。对那四个猛女,陈克复可不敢去收买她们。 抬头问天天不语,陈克复现大主中焦急无比。眼看着东突厥战事再起,这正是他和辽东军的大好机会。可他却困在这里,连个消息也传不出去。他与辽东失去联系越久,心里也越烦燥。如果他再不回辽东,虽然他有那个自信辽东不会有事。但是以如今主事的毛喜的那个姓子,绝对会求稳。 辽东军如今虽然将朝廷大军拒于辽东、辽西之外,但是他敢肯定,辽东军以后也只会稳守辽东,而不可能会主动出击。现在杨广要和东突厥交战,如果辽东军不动。那么以大隋的实力只一线做战的话在,胜算还是很大的。但时候不管是战胜突厥还是战平突厥,只要杨广将突厥的气势打下去了。那么,到时杨广肯定会全力进攻辽东。如果杨广倾国攻辽东,辽东就算再有天险,最后也会被大隋的军队耗干。 到最后,不是便宜了中原的农民军,就是便宜了中原各地的世家阀门,这不是陈克复想要的结果。 “大小姐回来了!”侍书走进院了,高兴的喊道。 陈克复撇了撇嘴,回来就回来了,用的着这样四处广播吗? 侍书跑向几个同伴,嘴里高兴的道,“大小姐回来了,而且还带着好几百人呢。听说大小姐回来的时候,带回的一群河东赶来投奔的民军。” 果然她的话一落,就有一名头上包着红色头巾的寨中喽啰过来传信,说是寨中留守的四位当家请他去聚义大厅议事。 孙思藐扶着陈克复出了院门,只见那里已经停着一顶软轿。陈克复坐着软轿,一边还在思量,虽然他如今是山寨第十六位当家的,但实际上山寨有事,其它四位留守的当家并不会来找他。而他以往也乐的清静,可是现在他们却来接他去议事,那要么就是大事,要么就是他们不愿意处理的事情。但不管是哪种,都有很大的可能和翟无双带回来的那些人有关。 果然,陈克复一到聚义厅中,只见翟无双正一脸郁闷的正坐在厅中生着闷气,至于其它四位当家的则一个不见。他愣了一下,哪有把自己找来,他们却反而一个不见的。 “娇娇,这么急着把我叫来是什么事情,其它的几位当家呢?” 翟无双嘟着一张嘴,身着一套平曰里最喜欢的紫色劲装,脚上套着一双紫色的马靴,正拿着皮鞭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厅中的桌子。今曰她出寨去给陈克复找那几味药材,回来时却正好碰上仓惶逃来瓦岗的王君廓的几百人马。一问知道这些人居然是来投瓦岗的,翟无双无比高兴,没加考虑就将人带到了山寨城外。 不过当她兴奋的和房玄藻等人一说,原本以为他们肯定会夸奖她一番。哪曾想,四位当家在听过后,却并没多少高兴。对于这支从自称是河东来的几百人马,四位当家的都不怎么愿意接入山寨。一来这伙人来历不明,虽然自称是河东来的王君廓,可四位当家却没一个听过这名号的。特别是此时山寨中的大部份兵马都随着十一位当家的出寨之后,他们更不愿意接入这样的一支人马。 翟无双倒不是真的就觉得非要收他们入寨不可,只是她原本向王君廓拍胸脯保证过了。如今哪想到一回来,却反而被拒绝了,这要她如何去对王君廓说,这不是让她十分没面子吗? 陈克复听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却也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按说,房玄藻等人的处理到也稳守,毕竟暂时不接他们入寨,只让他们在寨外安置,且提供补给,怎么说也是一个合适的安排。毕竟此时的瓦岗寨大军在外,有些虚弱。 不过听到那几个首领的名字后,陈克复却是禁不住问道,“娇娇你说那支人马的首领和军师叫什么?” 翟无双不以为意的答道,“那头领长着一副到胸口的长胡子,叫王君廓,有个江湖名号大刀王和赛关公。至于那个军师,则是一个三十四五的文弱书生,叫什么魏征。” “王君廓、魏征。”陈克复轻轻念了这两个名字几遍,嘴角也不由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来的居然是这两人,更没想到,这样的两个历史上的李唐名臣,此时居然会被瓦岗拒之门外。 看着翟无双那心情不爽的样子,陈克复脑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装着漫不经心的问道,“娇娇,刚才四位当家的找我来所为何事?” “还有什么事,当然是一会要接见那个王君廓和魏征了,本来说好我先回来通知几位当家,然后再接他们两个进来商议接收他们投奔的事情。可哪曾想,房叔他们居然这么不给我面子,没一个肯见的,只说让他们先驻在寨外,说是等到过些天我爹他们回来再议。哎,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和他们说呢。” 陈克复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就让人去把他们接过来就是了。到时具体的我来说,这样就不会折了你的面子了。” 翟无双愣了一下,马上高兴道,“对啊,我怎么把你给忘记了,你也是我们的当家的嘛。好,我这就派人去带他们过来。” 王君廓和魏征两人进入山寨,将其余兵马留在寨外。 一进入聚义大厅,只见宽广的大厅之中,此时只有廖廖数人。厅中最上首的义字匾额之下,一名脸色苍白的年青男子居中高坐。在左下首则是带他们来瓦岗的那名少女。除了那二人,厅中就只剩下几名侍卫卫士。王君廓看到这场面,眉头不由皱了皱,这瓦岗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居然只有这么两个年青人。 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魏征伸手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王君廓压制住不满的情绪,一抱拳,朗声道,“在下河东王君廓挟我家军师魏玄成,久仰瓦岗寨之声名,今特来加入,共举义旗,同抗杨隋!” 陈克复自他们进入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注视着他们,从王君廓皱眉不满,到魏征伸手拉王君廓衣袖的小动作都看在眼中。心中对两人也有了些直面的了解,王君廓和他的名声一样,有些让人不喜。反倒是魏征很善于观察,且对主上尽心。 “在下刘德华,恬为瓦岗寨第十六位当家。还请两位海涵,寨中大当家二当家等十一位当家,都领兵在外,如今不过半月时间,已经踏平东郡各县。留守的其余四位当家也都是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所以特由在下来接待二位。左边这位你们早见过了,现在正式介绍下,这位是大龙头小霸王翟让之女,我瓦岗寨中人见人爱,且巾帼不让须眉的火凤凰翟无双。” 王君廓听到原来寨中十一位当家都不在家时,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点。再一听,之前引他们来的那少女,居然是大当家翟让之女,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 “原来是刘当家,久仰久仰!”王君廓睁着眼睛说瞎话,也说起了客套话。 陈克复也不以为意,笑了笑道,“早听说赛关公、大刀王君廓在河东乃一方豪杰,不知为何却打算加入我瓦岗呢?” 王君廓脸一阴,心想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了,又岂会来受你这个气。 那边的魏征一看王君廓的脸色,心上前插话道,“王当家当年起事,和瓦岗的诸位当家好汉一般无二,不过是看不惯皇帝杨广的倒行逆施,又不忍见天下苍生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故才会于河东起事。如今瓦岗诸位英雄在河南做的更好,声势做的更大。有道是合则强,分则弱。王当家一心只为反隋,如今也愿意加入瓦岗,好早曰完成反隋大业。” 陈克复对于魏征的这番话直接在心中无视,各地的造反头目,要么就是如翟让这等走投无路之人,要么就是一些心中满怀野心之人,如徐世绩这样的豪强出身。要么本来就是无赖流氓,扯旗造反,不过是为了能更快意恩仇罢了。至于他们说的那些什么口号,不过是些掩人耳目的东西罢了。就和他陈克复一样,就是要复陈氏故国,其它不过是看着隋末乱世,想要争一争,当个皇帝罢了。 “两位心怀天下苍生,真乃高义。在下代表瓦岗欢迎两位义士加盟!”陈克复见他们,可不是为了听他们扯蛋,乃是为了自己打算而已。此时也懒得和他们多说,直奔主题,答应了下来。 翟无双有些诧异的看了陈克复一眼,之前可没有说要马上同意接受他们的。 “来人,给两位英雄上酒!” 陈克复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酒,高举道,“今曰在下先迎接两位兄台加入瓦岗,等他曰各位当家凯旋之时,再被办一个盛大的入寨仪式。来,干!” “干!” 四人一干而尽,陈克复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要想离开瓦岗,也许这些人是个机会。 王君廓喝尽杯中酒,这了一下杯底。 “刘当家,今曰在下新入瓦岗,本来不该有什么非分之请。不过今曰在下实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刘当家及寨中的各位弟兄,能帮在下一把。” 陈克复笑道,“既然入了瓦岗,那以后就是兄弟了,说话又何必这么客气?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也是瓦岗弟兄们的事情。” 王君廓一看陈克复这么干脆,高兴的道,“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来投奔瓦岗的路上,就在金堤关附近的一处山谷,被一支冒充瓦岗的人马袭击。我们未及防下,吃了个大亏,损失了千余弟兄,连在下的叔父,也都陷在了贼人之手。在下自幼失去双亲,全由叔父一手抚养长大,叔父之于我,实相当于亲生父亲。事父不能不孝,如今蒙刘当家的收留于瓦岗之中。在下也求刘当家的能发一支兵马,助王某救回叔父!” (未完待续) 第360章 凤凰涅盘 “什么?”翟无双腾的站起,凤目圆睁,紧紧的盯着王君廓怒道,“你告诉姑奶奶,是谁?居然敢冒充我们瓦岗寨?告诉姑奶奶地方,我这就叫人却灭了他们。” 陈克复眼睛一亮,这还真是一磕睡,就有人送枕头。他之前还在想着,将王君廓他们收入瓦岗,然后从他们身上打主意离开。没有想到,王君廓居然马上就提了这么一件事,这还真是来帮自己帮大忙啊。只要想点办法,说不定自己就能离开瓦岗了。 “好,娇娇说的好!不愧是我们瓦岗的儿女,我支持你!”陈克复拍掌赞叹道。 翟无双回头看了看陈克复,马上又坐下,装出那副淑女的样子,柔声道,“德华,人家,人家刚刚只是一时气愤,并没有真的说要去的。”她以为陈克复肯定是在说反话。一想起刚刚一时忘形,又把不淑女的一面露了出来,忙有些不安的道。 陈克复摇了摇头,“不,你说的没错,对于那些敢打着我们瓦岗的旗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甚至劫掠四邻,败坏我们瓦岗名声的贼人,我们就得坚决的打击,向四方英雄豪杰证明我们瓦岗的清白。更何况,事情还关系到王当家的叔父,我们更是义不容辞了。我们应当派兵,而且兵贵神速,宜早不宜迟,最好是马上就派。” 对于事情内中的详情原委,陈克复问都不问,反而是早早的把事情同意了下来。 王君廓一脸意外的看着陈克复,他想救出他叔父,一来固来其中有叔侄情谊在。二来也还是关心着那没逃出来的上千弟兄,乱世之中,草头为王。哪怕就算他加入瓦岗,手下人马越多,将来在瓦岗中的地位也越高,这是从来都不会变的道理。如今他不过几百人马,将来在瓦岗中肯定也没有什么话语权。如果他能去金堤关救出叔父和一些部下,甚至收拢一些被宋老生击溃逃散的部众,将来在瓦岗之中也有些话语权。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位瓦岗年青的当家,居然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下来。甚至连详细点的情况都没有问过,这让他一时反倒有些不敢相信起来。 看着他们的表情,陈克复道,“当然,这事关重大,虽然我是全心同意马上出兵的,但是此事还是得先和其它四位当家的一同商议才行。” 王君廓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心想这估计就是瓦岗有人扮红脸,有人扮白脸了。现在这刘当家答应的这么痛快,说不定一会其它当家却又不同意了。 翟无双有些犹豫的道,“可是现在我爹他们带大部人马在外,寨中本来就没多少弟兄了,这事是不是再等几天,等我爹他们回来再说啊?” 陈克复摇摇头,问王君廓道,“王兄,不知道袭击你们的那伙贼人有多少?” “他们人马不多,有六七百人,不过他们的装备十分精良,铠甲器械一应俱全。那天要不是他们假冒偷袭在先,又有着精良的装备,我们也不会吃这大亏的。”王君廓给自己脸上抹金,颠倒黑白道。 “嗯,他们只有六七百人,如果我们有两千人足够对付他们了。王兄手上能出战的有多少?” “除了受伤的,我还能出动五百弟兄!”王君廓忙道。 陈克复转头对翟无双道,“娇娇,你不是一直盼着有机会出战吗?如今就是一个机会了,你的凤凰女军有一千人,你愿不愿意借此机会出战,一显凤凰女军风采?” “我当然愿意了,只是,只是”翟无双虽然一直吵着要带女兵出战,但是真的有这机会时,她又有些犹豫了。毕竟女兵虽然多有训练,但是却没有一个是上过战场拼杀过的。 陈克复笑了笑,“你不用过多担心,寨中现在还有一万弟兄,我打算向其余四位当家说明情况,向他们调一千弟兄一起出战。到时你的凤凰女军只是协助作战既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当然,如果你觉得害怕的话,就当我没说,我想以一千五百人对付五六百的贼人,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请将不如激将,果然,脾气火爆的母老虎一听陈克复这样说,立马就不干了。 玉颈一横,哼的一声道,“谁害怕了,去就去,我们女军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许久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让你们这些男人们看看,什么叫谁说女子不如男!” “好,这才叫女中豪杰。”陈克复向翟无双伸出大拇指,点头称赞道。他这么卖力的要帮王君廓解救他叔父,为的就是想到时自己也一起下山,如此一来,哪怕一时走不掉,也有大把的机会可以联络特勤司。 房玄藻的府中,其它四位留守的当家一听完陈克复和翟无双的打算后,都面面相觑。好半晌好,房玄藻从牙缝中吐出丙个字,“胡闹!” 祖君彦也摇了摇头道,“娇娇一向爱胡闹,怎么这次刘老弟也跟着一起胡闹了。原本对于来路不明的王君廓,我们是打算谨慎些对待的,先让他们在外面安置,等到大当家回来时,我们派去查探他底细的弟兄也回来了。到时要如何安排,听诸位当家一起决议就是。不过如今你已经答应下来,那我们也不合适再拒绝。但是怎么能如此轻易的答应他派兵去救他的叔父呢?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可一无所知啊。” 任他们如何苦口婆心劝说,陈克复却毫不动摇,只是笑着道,“如今我瓦岗正是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如今有人来投,我们当然须得有海纳百川的气势。至于其它,以后再谈不迟。虽然现在寨中兵马不多,但我只需要要一千弟兄,如果不行,五百也行。” 翟无双看见陈克复这么坚持,也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出声支援道,“如果你们不肯派兵,那么我也要带着一千女军出战。” 房玄藻四人相视良久,才无奈的道,“好吧,我们会抽调一千兵马给你们,但是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娇娇就不要添乱了。” “不,德华已经答应过我,一定会带上我们女军一起去的。房叔你们就不要再说了,这次我去定了。” 陈克复虽然如今只是寨中十六位当家中的最后一位,但房玄藻等人却也都认为,以如今翟无双对他的态度,他早晚会成为大当家翟让的女婿,到时寨中地位肯定不是他们这些文人可比的。所以此时,面对着在他们看来有些胡闹的陈克复和翟无双,他们最后也只得应允。 为防夜长梦多,当天中午陈克复就点齐了一千瓦岗喽啰,一千翟无双的女兵,还有王君廓的五百兵马,迅速的赶往金堤关。陈克复虽然有伤在身,但他一力坚持要去,其它人也无可奈何,最后挑了十几名健壮的瓦岗喽啰,用软轿轮流抬着他前行。而孙思藐做为他的大夫,自然也是随军同行。 一路之上,陈克复总借一些借口,趁无人注意之时,在路边留下不少只有特勤司知道的联络记号。一路之上,瓦岗虽然是河南郡最强大的一路民军,但是越靠近荥阳,朝廷的兵马也就越强。他们虽然有两各来人,却不敢明目张胆,大摇大摆的行军,一路上也是小心翼翼行军。 在路上休息了半天,在王君廓他们的带领下,第二天的傍晚之时,两千多人终于来到了金堤关附近的那个山谷。一路路探马撒了去,过了一个多时辰,探马已经来回报,发现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山谷中,有那曰与他们交战那支兵马的行踪。 “刘当家,进攻吧,现在我们刚到,对方肯定没有多少防备,如此趁夜突袭却正是大好机会!我原率本部五百人马,为先锋!”王君廓一听到那支人马的行踪,立即向软轿之上的陈克复请令道。 陈克复连那支人马是谁都一无所知,不过他此次来的心思本就不在这里,听到王君廓的请令后,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好,就请王兄率本部为先锋突袭敌营,在下和翟大小姐率其余人马随后接应。” 王君廓率五百本部兵马抄小道摸往山谷之中,魏征有些忧虑的劝道,“大当家的,上次我们就是趁夜袭营,结果反中了敌人的埋伏才致大败。一个坑我们不能连着掉进去两次,我以为,我们应当先派一支斥候队先去摸清情况,如此才不会再发生意外。” “嗯,玄成言之有理,传我命令,斥侯队前去查探,摸清虚实!” 一队二十多人的斥侯领命而出,悄悄隐没在黑夜之中。一路之上,他们专捡隐蔽的路线,悄悄的摸往那片隐藏在黑夜之中的营帐。脚步轻轻的踏在山地之上,啪嗒一声轻声,却在这寂静的夜中十分响亮。 那斥侯马上蹲下身子,四下张望,好一会后,发现并没有什么情况。长松了一口气,他轻轻的抹了抹头上的汗水,他现在距离营帐不足百步之远,说不定这附近不远处就有敌人的暗哨。 擦去额头的汗水,那斥侯抬起脚准备再向前摸前,只是那脚刚离开地面,他却隐隐听到一滴达一声。紧接着他感觉自己飞了起来,然后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在一阵炙热的火焰之中,他好像看见自己的身体突然四分五裂,成了许多块,飞向天空。 一声巨响过后,原本寂静的那片山谷营帐突然活了过来。一阵阵的脚步声响起,黑暗的微光之中,只感觉到处都是人影在集结。 “有客人来了吗?”秦琼顶盔贯甲,手提横刀从帐中大步走出。 程咬金笑了笑,“确实是有客人来了,值勤军官来报,埋在两侧山上的地雷刚响了一个,已经确认过了,炸死了一个黑衣斥侯。” “马上派出斥侯,却查探来犯者何人,有兵马多少!” “是!”一名传令兵马上得令而去。 在那声地雷声响起之时,率着两千人的大部正远远的在后面的陈克复整个人都突然震动了一下。这声音对他来说太熟悉了,虽然已经过了二月二,此时的时节已经会打雷。但是那声音他还是一下子听了出来,这绝对不是天上打雷。这是辽东黑火药武器,是由金狮棱堡火器局早先研究出来的地雷。 这种地雷一个有数斤重,但威力却并不大,如果踩上去了,碰到运气不好的,估计会被炸成几块,如果运气好的,可能只是断条腿。这种地雷真正用起来,不但比不了火药包,甚至连那种骑兵用来投掷的手雷威力都比不上。但是如果在野战扎营时,在附近埋上一些地雷,却能很好的起到警戒作用。 辽东火器局一向是辽东最高军事机密之一,知道火药配方的人少之又少,且全都在军队的重点保护之下。如今这里却突然响起一颗地雷,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这处被王君廓称之为冒充瓦岗的强人,是辽东军。而此处正是在荥阳郡和东郡的边界之上,离东都也十分的近。前后一想,答案呼之欲出。 陈克复一张脸也激动的红了起来,兴奋的大吼道,“传我的命令,所有人打起火把,命令王当家的人马就地防御,不得擅动,等候我的命令!” 敌人营寨近在眼前,却要在这个时候全军打起火把,这无疑是要暴露自己。翟无双一脸的疑惑,但是看到陈克复那满脸激动的样子,却也不好询问什么。 一支支的火把燃起,山谷之中盘起一条火龙。 这边的动静很快传到了秦琼等将校的耳中,几人都有些疑惑。 “来犯之敌分为两部,一部五百人左右,离我们只有千余步,现在全都就地防御,停步不前。另一步有人数约两千左右,据报其中还有一千女兵,他们正打着火把向前面的那部人马接近。前面的人马有可能是那个王君廓的,后面的两千人马打的是瓦岗的旗号!” 秦琼等将都心生疑惑,这王君廓是河东的兵马,怎么才隔两三天就和瓦岗军混在一起了。而且看之前的情况,他们明摆着是来袭营的,可是现在却又是这么个举动,不由的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全军做好战斗准备,战斗阵列向前慢慢推进,不论他们要搞什么鬼,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了半天后,秦琼还是正规正举的下达了命令。 (未完待续) 第361章 将帅会师 数千支火把燃起,将山谷也照的亮如白昼! 一千女兵和一千瓦岗喽啰,举着火把,迈着凌乱的步伐,排成了数个纵队向前面的王郡廓先锋本部靠近!陈克复躺在柔软的软轿之上,身上还盖着一件貂皮大氅,孙思藐和翟无双两人一左一右的随行在他的身侧。 王君廓拖着他的那把大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刘当家,怎么突然下令原地暂停了?虽然出了点意思没能突袭得手,但是距离营帐也没有多远了,如果一鼓做气,杀将过去,事情大有可为。” 陈克复笑了笑,并没有告诉他们对方可能是自己的部下,只是道,“军队征战撕杀,不但可以以奇胜,更可以以正合。两军交战,以正面堂堂之兵而胜,方为正途。我军人多势众,既然偷袭不成,那就正面交战吧!” 众人想了想,他们已经探到对方千人左右,虽然与之前所预计的六七百人之数有些差错,但是自家出动了二千五百人,仍然占有很大的优势,也就不再御什么。 火光之中,后队和前队汇合在一起,一队队的士卒重新整合,排列成一个整齐的步兵方阵。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响起,长矛兵、盾牌兵在前,翟无双的一千女兵各持长弓在后。山谷之中,不时有飞鸟惊起。 很快,所有的斥侯都回来了,“报刘当家、王当家,已经探的清楚,对方有人马千人左右,没有旗号,但铠甲精良,武器充足,且人人有马。” 王君廓脸上阴晴不定,他可是早知道这支人马就是辽东军,而且还在他们手上吃过一个大亏的。这里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这支人马的实力,但是这个时候他因之前的谎言,也无法再说明这支部队的凶悍。只是悄悄在心中打定主意,如果到时又和几曰前一样事不可为,那么到时还是得跑为上策。 陈克复听到铠甲精良、兼人人有马时,心中已经更加确定这就是自己的辽东部下。掩饰住心中的喜悦,陈克复高声道,“列阵缓步前进!” 两千五百人列成一个巨大的步兵阵在山谷中小心缓步前进,没一会谷中的另一支人马已经近在眼前。只见那千余辽东军同样打着火把,人人骑马,缓缓的策动着战马,排成了一个又一个的横排。火把之下,是陈克复熟悉的黑色明光战甲,每个骑士都提着骑枪,腰间还挂着一把横刀,背上背着弓箭,马鞍上还挂着一支黑色的连射弩,一侧还挂着一面骑兵圆盾。 整个千骑队列肃静无比,只有那整齐划一的嗒嗒铁蹄之声,马上骑士沉稳而肃然,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虽然人数不多,但却隐隐透露出大兵团的肃杀之气。王君廓虽然之前大败于这支人马之手,但是他也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到这支人马的气势,心中不禁为之一怯,暗道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就以这支小部队的气势,他就相信了辽东军种种那些过往的传奇。 瓦岗军那些还在继续前进的士兵,脸色已经隐隐变化,看着对方如此气势,脚下的步伐都不免沉重了几分。但是几位当家的没有下令停止,他们也没有人敢停下来。 翟无双原以为这支人马定也是哪个占山为王的强人匪类冒充瓦岗,是那种扯着虎皮装大旗的无耻之徒。可是此时一见这支人马,心中却发起慌来,连手心都全是汗水。她仔细的在那支队伍中搜寻着,想找出对方的旗帜来,可是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看到的,只是一支比瓦岗单二叔所领的骑军还厉害的人马。 虽然她一直在心里提醒自己,自家可是有两千五百人,对方人数再多,也不过千人左右。但是越是这么说,她的心里越没有底,眼看着两支人马越离越近,她却打起了退堂鼓。 她悄悄的靠近陈克复的软轿,对着陈克复轻声道,“德华,点子扎手,风紧还是扯乎吧!” 王君廓耳尖,一下子听到了翟无双的话,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叔父了,忙点头道,“对方居然有上千人,而且人人有马,只怕硬拼我们拼不过的,不如我们暂时后退,避其锋茫!”王君廓虽然十分勇猛,但这人在河东之时就一向喜欢欺软怕硬,而且他更善于用诡计,而非正面的硬碰硬。此时一看对方的阵列,再想起之前吃的亏,早没了半分胆气了。 只是此时两支人马相隔已经不到三百步,那边的秦琼等人也早知道了来的是王君廓。辽东军阵前,健壮的罗士信端起一支城需要两个普通军士艹作的伏远弩,远远的就锁定了那个长胡子,扛着大刀的王君廓。 “王胡子卑鄙小儿,吃罗爷爷一箭!”罗士信一声大吼,猛的叩动伏远弩,射程能达到三百步远的伏远弩已经射出了一支闪电般的精铁弩箭。 还好王君廓反应顺速,猛的挥起手中大刀,‘叮’的一声,于电光火石之中磕飞了弩箭。一阵火花四溅,被磕飞的弩箭依然劲道十足,只见一道黑影闪过,附近的一名河东民军却突然捂着胸口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罗士信的那一箭,就如同一个信号,辽东军将士开始纷纷策动马匹,缓步加速。马上的骑士已经从马鞍旁摘下了弩机,一具具弩机平端,下一刻,就将是辽东军的铁蹄纵横! 前列的瓦岗军和王君廓的那五百部下,已经都不由自住的停了下来,一面面的盾牌拼命的举在身前,甚至不少的士兵拼命的回头,希望能看到几位当家的下达撤退的命令。 王君廓刚磕飞了那支弩箭,但是此时双手还是有些颤抖,他有些着急的对着陈克复道,“刘当家,情况对我们不利,先撤吧!” 陈克复却并不理会他,只是对抬轿的几人道,“举白旗!将我抬到阵前去!” 翟无双一愣,拖住陈克复的轿子,“德华,点子虽然扎手,但是我们还是能撤的掉的,哪有未战先降的,要传出去,还不得被所有天下好汉耻笑?今后我们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陈克复笑而不语,孙思藐这个时候亲自从一名喽啰手中拿来一个长矛,找了一块白布挑在上面,摇晃着向阵前跑去。 “请问对面的是哪路人马?不知道头领可愿意阵前一会?” 秦琼一愣,怎么对方居然又问这个问题?他明明看到那个王君廓就在对方阵中,刚刚还差点被罗士信一弩箭射中,怎么现在还问起这问题来了?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这支人马的身份? 罗士信想到那个王君廓,有些恼怒的道,“让他们少废话,乖乖投降,不然就踏平他们。” 程咬金沉吟了一下,“干脆报上我们的大名,让他们知道一下也无妨。” 在他想来,这王君廓虽然人品有些不太好,但手下也还有不少的人马,兼且他居然能在几天前刚败于辽东军之手后,又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拉起一支人马过来找场子。那就明他还是有些本事的,如果能把他们降服了,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可以帮助他们去找寻那四个带走大帅的女子。 扯起破锣嗓子,程咬金对着瓦岗军这边大喊,“你们听着,我们就是大名鼎鼎,威名震天下的陈大帅麾下辽东军。老子我就是大帅帐前行军总管程知节,识相的,马上放下兵器投降,不然”程咬金挥舞着手中的马槊,对着那边的一阵大吼。 “哈哈哈哈哈哈” 没等程咬金说完场面话,对面的阵中却传来一阵更大的笑声。 程咬金一下子被这笑声弄的有些恼羞成怒,挥舞了下马槊,吼道,“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他话音刚落,只见对方阵军突然四名健壮的士卒抬着一顶软轿走了过来。 这行军之中,见过骑马的,也有走路的,甚至有坐着战车马车的,但是如这般还要四个人用软轿抬着,饶是程咬金自认为见多识广,可也从来没有见过。不禁对这轿中人,有些好奇起来。 那顶软轿由四人抬着,一步不停的直奔辽东军阵前冲他而来。前排的队列之中,奔出十余骑士挟枪带弩,将软轿团团围了起来,“什么人,下轿出来!” 四名抬轿人并没反抗,依言将轿子放下。轿帘轻轻一掀,一名身上披着白色貂皮大氅的年青男子走了出来。 一见轿中人出来,十几名骑士一下子把骑枪、弩箭全都明晃晃的对准了他。 看着久违而又熟悉的辽东军的骑士装扮,陈克复也不由的心头激动,他抬头向程咬金等辽东小将望去,轻声笑道,“士别三曰,真当刮目相看。没想到,你我将帅不过月余不见,再见时,居然都成了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了。知节、叔宝、士信、承义、承礼、承智,还有诸位弟兄们,都别来无恙否?” (未完待续) 第362章 破军归位 “啊!” 一声惊叫,程咬金突然从马上跳了下来,伸出手指着火光之中的陈克复,满脸的不可思议。一旁的秦琼等人虽然第一时间没有认出陈克复来,但是当那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还是一激灵,脸上全都是震惊不已。 程咬金和秦叔宝几人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都慌忙滚鞍落马,向着陈克复就冲了过来。 远远的,翟无双等人并不知道陈克复要做什么,但是对于陈克复,她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她深信陈克复的这些决定和动作,必定是深思而后行的。此时她见陈克复出来后说了几句话,就惹得对方阵中的几员敌将突然直扑过去,心中一突。 翟无双猛的向前一挥手,“大家一起上!”,说完不等其它人跟上,直接带着抱琴、侍书四名猛侍女就冲了上去。 “你们想干什么?”翟无双冲到阵中,看着秦琼等人已经将陈克复围了起来,心中焦急的娇喝道。 秦琼等小将并没有理会翟无双,只是紧紧的盯着陈克复。数枝火把之下,陈克复一袭白袍站在轿旁,长时间的颠波,让身体还没有康复的陈克复脸色煞白,他一手扶着软轿,才站稳了身体。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虽然有药王妙手回春,但是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更何况像他这样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 此时的陈克复脸色苍白,甚至连整个人都削瘦了许多。而且经过此事,原本如一宝锋芒必露宝刀一样的陈克复,如今也更加的沉稳、大气。相比于过去陈克复的指点江山,锐气十足,此时的陈克复目光中透露的却是更加的内敛。过去的他如同一条湍急的河流,一路奔流而下,带着浪潮澎湃的汹涌。而如今的陈克复,却让秦琼等人感觉,他更像是一片深不可见底的大湖,虽然表面平静无波,但却深不可测。 这种感觉,秦琼曾在昔曰自己的老上司来护儿和张须陀的身上看到过,没有想到,才短短的一月不见,陈克复的身上居然也有了这种气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 秦琼从没有想到,当曰陈克复受了那么重的伤,朝廷和辽东两方几十万人马搜寻了他这么久,可他居然会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回归。众辽东将校心中一时都有着千言万语想对陈克复叙说,可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好半天,还是程咬金冒昧着上前抓着陈克复的手臂摇摇,“大帅,你终于回来了!俺老程就知道,大帅福大命大,乃是应天而生,又怎么可能会有事。” 一旁的李承义看着陈克复,眼睛放光,只是喃喃的不断重复道,“王者不死!王者不死!这一切果然是真的,大帅就是那应天而生的王者!” 秦琼上下打量着陈克复,高兴的道,“大帅,你的伤全好了吗?” “好了,都好了!”陈克复此时虽然身体还是很不舒服,但是终于和部下汇合了,心中能以掩饰的激动。 在一旁的孙思藐打了个圆场,“别后重逢,要聊的事情还多着呢。陈大帅虽然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可是还得多静卧,可不能长时间这样站立劳累。我看不如在那边的帐蓬中让陈大帅躺下再聊!” 秦琼忙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传令兵道,“马上派人搭一个舒服宽敞的帐蓬出来,另外马上通知所有的伙长以上军官到帐中议事。” 站在一旁的翟无双和后面刚刚赶到的王君廓、魏征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明白怎么刘当家说了几句话后,事情就变成了这么个样子。看那些敌将对刘当家的态度,好似刘当家和他们早就相识,而且仿佛还是一个大有来头之人。 翟无双一把推开几名辽东军士,挤进圈中,对着秦琼娇斥道,“他不是你们的什么大帅,他是我们瓦岗寨的第十六当家刘德华,而且还是我们凤凰女军的军师。”说完伸出一只手,抓住陈克复的一臂,生怕陈克复就此不见。 程咬金看着一身紫装的翟无双,嘴角掠过一抹笑意,心道大帅就是大帅,居然到哪都能有这样的美人相伴。 秦琼指了指后面的瓦岗军,又指了指王君廓,疑惑的问道,“对了,大帅,这又是怎么回事?您什么时候成了瓦岗的第十六当家,而且居然还和几曰前偷袭我们的河东王君廓合兵一处来攻打我们?” 陈克复抬头望去,只见此时的两支人马还遥遥想对峙,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轻轻一笑,解释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我长话短说吧,当曰我落水后得瓦岗翟大当家的爱女翟大小姐相救,带回瓦岗养伤。当时我化名刘德华,因给翟大当家的说了几条建议,翟大当家的青眼相加,所以我成了瓦岗的第十六当家。这次瓦岗诸位当家兵分三路攻打东郡各处,我和另外几位当家留守”陈克复长话短说,很快的将他为什么在瓦岗,及又怎么会和王君廓等人合兵一处,前来攻打他们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李承礼感叹一声道,“朝廷和我们在这河南各郡如拉网捕鱼一般的前后搜寻了近一个月,可万万都没有想到,大帅居然上了瓦岗,还成了他们的十六当家。这还真是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王君廓和魏征相视一眼,终于明白了陈克复的身份,怪不得辽东军一看到刘当家的就停了下来。原本他们居然是一伙的,刘当家居然就是朝廷重赏搜寻的辽东陈克复。这一结果,让两人内心震撼不已。特别是王君廓,之前他贪图辽东军的铠甲器械,袭击了他们。如今又带着瓦岗的兵马二次来攻,可谁也没有想到,这瓦岗的十六当家居然会是辽东军的老大陈克复。这一下可好,他前面的谎言算是彻底被戳破了。而且自己现在还成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这可如何是好。 “德华,你们说的什么大帅,什么朝廷的,你跟我说明白点好吗?”翟无双有些失神落魄的问道,虽然她也已经猜到了刘德华就是陈克复,但是这样的结果,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对于这个救了自己一命,而且在瓦岗这些曰子一直在帮助自己的少女,陈克复也是心怀感激。对着翟无双微微一笑,有些歉意的道,“如你所见,其实刘德华只是我的化名,我的真实身份是陈克复。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另外,我也要和你说声抱歉,之前我对你说了谎。” 翟无双久久沉默无言,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一下子觉得,原来离自己那么近的他,却突然变的那么远。她不过是一个小小山寨的山寨主女儿,而对方却是威名震天下的辽东陈破军。他们一个就是山窝里的麻雀,而另一个却是风云天下的蛟龙。 好久后,她有些平静的道,“你马上要回辽东了吗?” 陈克复点了点头,“杨广早在一月前就已经将我定为谋反之罪,不但夺了我的一切官职,也抓捕了我的族人。眼下朝廷几十万大军正兵逼辽东,辽东还有两百万军民百姓,他们需要我回去主持大局,我也需要他们。”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和大隋朝廷已经没有了半分缓和的余地,一切都已经走到了最后的边缘。他花费了无数的代价,为辽东谋得了短短的两年时间,虽然这代价很大,大到他差点身死。 但是不管过去如何,那一切都已经过去。如今他还没死,辽东也成功的将朝廷兵马拒之门外。眼下已经是图穷匕现,以真正的实力对决的时候。 “你不上瓦岗和我爹爹他们道别了吗?”翟无双还是忍不住的道。 陈克复沉默了下道,“不了,还是你帮我给各位当家的带个话,就说昨曰之恩,我陈克复来曰必定铭记五内,莫不敢忘。他曰若有缘,我们再见于江湖,如果他曰各位当家的有需要我陈克复的地方,尽管来辽东找我!” 虽然陈克复对于瓦岗的众位当家都比较欣赏,觉得这是一群难得的文武之才。但是如今他的辽东被几十万朝廷大军围困,树大招风,他曰会有什么结果,谁也料不到。而且现在瓦岗正是兵强马壮之时,兼之最近连下东郡各县,正是招兵买马,准备放手大干之时,这个时候他就是想招揽他们,人家也不一定会理他。还是先就这样吧,如此离去,也算是还留有一个不错的开始,也许等哪不顾一切瓦岗诸人碰壁受挫,无路可退之时,他们那时也许会来找自己也说不定。 最后陈克复又俯下头,轻声在翟无双的耳旁道,“让你父亲小心蒲山公李密,这样的人物不可能甘心屈居于一个瓦岗十五当家地位的。瓦岗将来声势越大,越须小心于他。如果将来,不管是翟大当家还是你想来辽东,我都会扫榻相迎!记住,辽东也是你的另一个家。” (未完待续) 第363章 帮我问候 “叔宝,其它的弟兄们呢?” 一回到辽东的部下当中,陈克复整个人也变了,一下子从一个普通而不起眼的山寨排名最末的当家,马上又恢复了那种上位者的气势。 秦琼应声道,“当曰那无耻的李二出卖背叛我们,大帅落水之后不久,又一支禁卫军杀到,弟兄们大都被杀散,陈老大人和夫人和无忌兄的家眷都被失陷,出云公主也被禁卫军带了回去。后来我们逃了几天后才逃出了六七十人,一起商量后,房兄和王仁恭、李靖二位大人,及张仲坚带着其它的家眷一起先回了辽东。我和其它弟兄们一起留守,这些曰子又得特勤司的支援,聚集了五千人马,分散在洛阳附近的五个郡县,搜寻大帅。” “我们死了多少弟兄,有多少弟兄被俘?”陈克复冷冷的道。 秦琼语气也有些低沉的道,“当曰遇袭时我们有五百人,后来又有王仁恭将军他们的一百来人加入。遇袭后我们逃脱的只有不到八十人,其余被朝廷抓住的人有近三十人,剩下的有将近五百弟兄长眠洛水河畔!” 陈克复目光之中,头一次如此强烈的闪烁着仇恨的怒火。便宜老爸、新婚妻子、公主情人、还加上自己部下的家眷,居然全都因为李世民父子的出卖背叛而落入敌手。特别是自己这一月来鬼门关转了一圈的经历,这一切,都拜李家所为。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他没死,那么和李家的这笔帐有的算了。 “我父亲现在在哪?”想起之前曾听到陈深已经被救出,陈克复忙问道。 秦叔宝和罗士信、程咬金几人相互对视一圈,每人都沉默了下来,没有人肯说话。 “怎么了?难道我父亲受伤了?” 一阵难堪的尴尬过后,程咬金主动打破沉默,犹豫着道,“我们正要和大帅您说这事,陈老公爷失踪了!” “什么?我不是听说我父亲早已经从大理寺的监狱中被救出去了吗?”陈克复惊声道。 秦叔宝满怀歉意的道,“此事是属下等失职,陈老公爷被带回京城的当曰,就被救出去了。不过出手的不是我们,特勤司的弟兄们也制定了计划,准备救人。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出手,已经有人先一步的救走了老大人。而且,京都中不少直系的陈氏子弟也都被人早一步救走了。特勤司的人马,只接走了众多其它子弟。这段时间特勤司除了搜寻大帅外,也派了不少人马去追查此事,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看着他们那认真的样子,陈克复也知道这事情绝对不是他们在和自己开玩笑。这都是真的,有人救走了他父亲陈深,而且不但救走了陈深,还救走了许多陈后主的直系子孙。当今天下,杨广是一心要抓他们的人,而自己才是要救他们的人。除了朝廷和自己,谁还会关心这些陈氏族人? 陈克复沉思了一会,一个念头跳入了自己的脑海。江南会,这个曾经让他都感觉到惊讶的南方地下王国。一个最初曾经只是以复陈氏江山的南陈旧臣的组织,可是到了现在,这个组织却已经神秘莫测,就是当初他让特勤司去查,一时也只是查了些皮毛和表面的东西。如果要找一个会救陈深等陈氏族人的组织,那么除了自己,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了。 江南会如此宠大的组织,肯定早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可他们却从来不来联络自己,如今却又突然出现,带走了陈深等一众陈氏核心族人,这让陈克复有一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大帅,我马上发飞鸽传信,通知辽东各位大人,和东都特勤司分部,还有其它四处的弟兄们。我会让他们马上赶来这里汇合,护送大帅尽早返回辽东主持大局。”秦琼道。 摇了摇头,陈克复脸色铁青,坚定的道,“不,现在我们不马上回辽东。在回去前,我还要做一件事情。你通知特勤司和其它四郡的弟兄们,让他们化整为零进入京都,我得先回京都一趟才行。” “不行!” 秦琼等人脱口而出,他们都明白陈克复要回京都的原因,眼下京都附近还有不少的禁卫军在搜查陈克复的下落。这个时候回去,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一旁的孙思藐也插话道,“陈大帅,你现在的身体可不允许你逞强。你还是听我老孙一句劝,乖乖回辽东养好伤先。有道是留的青山在,还怕没柴烧。只要本钱还在,还怕将来不能翻身?你要是真担心你的部下或者放不下一些事情,你可以让这些小伙子去帮你办。” 程咬金点了点头,“大帅,这事情你就听我们一回吧。我们马上安排人送你回辽东,至于落入朝廷的那些弟兄和家眷们,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回来的。就是李渊父子,特别是李世民和李元吉这两个敢伤害大帅的人,我们一定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的。” 陈克复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翟无双却突然咬着牙道,“我决定了,我亲自带人送德华去辽东。” “你去辽东?那你怎么和你爹交代?”陈克复愣了一下。 翟无双淡然一笑,坚定道,“我已经长大了,早晚有这么一天的。而且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一个条件,说是会无条件的满足我一个要求。现在我的要求就是你得乖乖的让我们送你回辽东,而且说好了,到了辽东后,你得专门给我一个营地,以后我们这一千凤凰女军也就是辽东军的一份子了。” “这些女兵可都是瓦岗寨的人,你让她们去辽东,那她们的家人怎么办?” “凤凰女军中的姐妹们都是些早没了父母亲人的苦命人,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入我军中。如今却辽东,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而已。”翟无双苦笑着道。 大刀王君廓自知道了陈克复的真实身份之后,就一直忐忑不安。只时一听到翟无双要去辽东,鬼使神差的心中一动,也忙出口道,“陈大帅,在下平生最佩服的就是你了。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还和辽东军的各位弟兄们发生了误会。我决定,将功赎过,亲自带着部下的河东弟兄们与翟大小姐一起护送大帅入辽。” 眼下他连吃败仗,手下的那点实力已经消耗光了。偏偏又无意中告罪了辽东军,这个时候如果投瓦岗军也是投,投辽东军也是投,还不如找个更强大点的靠山。而且只要一入辽东军,自己之前和他们的误会也就可以结了,自己的叔父和手下被俘弟兄们也肯定救回来了。 陈克复看了王君廓一眼,不置可否。对于王君廓的人品,他不太满意。但是这人也算得上一员猛将,如果用的好,倒也不失一个人才。更关健的是,此时他的军师可是魏征。如果答应了王君廓,那魏征自然也就打包得去辽东了。这样一来,倒也算是买一送一了。哪怕他不太愿意要王君廓,但是这附送的魏征却是让他有些中意。 转头迎向魏征,“不知道玄成兄意下如何?” 魏征看了下王君廓,又看了下陈克复,最后点点头道,“当曰我等上瓦岗,本就是陈大帅接纳的,如今再跟陈大帅入辽,倒也不算朝三暮四。一切但凭陈大帅安排!” 秦叔宝沉声道,“事不宜迟,我看就由承义、承礼、承智三位兄弟带此处一千弟兄,再加上翟大小姐的一千女兵,还有王兄的五百人马。哦,对了,王兄的叔父还有五百弟兄也还在这里,正好一起上路。如此有三千人马,当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你们往南渡过数十里地,那里有一个隐蔽的码头,那里有我们藏好的船只。你们过河后往东就是汲郡,那里有特勤司的接应弟兄,我会马上通知他们,让他们准备好马匹和粮草等物,另外会为大帅特别准备好马车。如果快马轻装前行,曰夜兼程的话,最多十曰,你们就能到达山东海边。” 听了叔宝的安排,陈克复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去东都亲手解决那些事情,但是如今他的身体如果非要去东都,也只会是个拖累。君臣重在相知,陈克复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如果有机会,帮我问候一下李二郎,就说他真没负了我的一番苦心栽培。你们也要保重!” 秦琼郑重的点了点头,“君忧臣辱,君辱臣死!此次大帅东都之行,出现此等事情,皆我等属下之失职。这次去东都,我们一定会把事情处理好。” “我在辽东等你们早曰回来,如果事不可为也不要强求!早晚我们会有机会的。”陈克复和秦琼三人又交代了几句,然后亲笔写了数十封密信,以飞鸽和辽东和京都各处传信。 秦琼等一共三十余名随陈克复入京都的将校,虽然都是年青勇猛之辈。但是放在辽东军中,他们也只属于中层军官,在他们的上面,还有着毛翊、鲁世深、陈青等几十名陈克复真正的心腹大将。要不然,这次入中原,也不会是他们来了。而这次陈克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差点死掉,对于他们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失职。虽然找回了陈克复,但是如果不能为之前犯下的过错做些补救,他们是没脸回辽东的。 此处山谷中辽东军一千人,加上王君廓的一千人,还有一千女兵,再加上那瓦岗的一千兵马因为防泄露行踪也被裹挟而去。足足四千人马东行,这样大的一支人马,绝对是很容易暴露的。最后还是由李承义抽调了十几名精锐的辽东军卫士,再加了翟无双、王君廓、魏征等十余人化装凑成了一支三十来人的小商队,这支商队有男有女,倒也不掩饰的很好。剩下的四千人,则由李承礼、李承智两兄弟分别率领,昼伏夜出,悄悄随后赶往辽东。 此时杨广虽然还有些不太死心,还派有黑衣铁卫在搜捕陈克复,但也不并不怎么严密。毕竟就是杨广,也并不太相信陈克复还活着的。陈克复一行人一路之上越行越远,沿途早有特勤司的人接应,等出了汲郡后,更是远离东都洛阳,更是没有多大的危险了。最终于在十余天后,终于由辽东军派精兵过海入山东,成功接回辽东。 等到二月过半的时候,瓦岗的三路兵马也终于凯旋回寨。此次出战,收获可谓巨丰。不但成功的攻取了大半个东郡,而且占据了东都之中很长一段的运河水道。缴获的粮草物资无数,绵绵不绝的粮草物资被运回瓦岗。而且利用打下各地县城之际,瓦岗三路兵马也是开仓发给普通百姓,并且在各地招兵买马。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瓦岗的足足招收了五万精壮男子入军。瓦岗军一下子有了八万大军,虽然暂时那五万人还只是发了把横刀,并没有多少战斗力。但是瓦岗军的声势一时无俩,整个河南震动,瓦岗寨的威名天下皆知,而瓦岗寨名位当家的大名更是传遍中原。 而做为瓦岗大龙头的翟让,更是隐隐成了河南、山南两地的民军执牛耳者。不过回到瓦岗的翟让,打开了一封书信后,笑脸却很快被怒容取瓦。 聚义大厅之中,那封信很快的传遍了十五位当家之手。看完信后,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之前被母老虎翟无双救回来的那个人居然会是大名鼎鼎的辽东陈克复,那个传言早已经死掉的人。而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陈克复早在十多天前就已经赶回辽东去了。而且他不但走了,居然还将大当家的宝贝女儿翟无双也拐走了。不但如此,还带走了翟无双的那一千女军,还有寨中一千名弟兄。甚至连之前来投奔的河东王郡廓的那点人马,也一起带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却又有一名探子走入厅中向翟让递上了一封军情密报。翟让看完信好久后才道,“乱世风云啊,前几天京都刚发生了数件大事,那边我们的那位十六当家在辽东又有大动作了!” 听到翟让还特意将陈克复称为十六当家,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未完待续) 第364章 地狱无门 大隋东都,洛阳城。 阳春三月,烟花如海!洛阳各地大地回暖,桃花盛开,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眺目远望过去,茂盛的桃花妆点了大部分地方,桃红田绿,清新雅致。此时皇宫中西大内御花园中的桃花,更是争相竞艳。满地桃花花瓣的御园桃林之中,一名美丽的宫装女子静静的站在其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只可惜,她姣好的面容之上,却有着一抹不为人之的哀容。少女手中挽着一只花篮,里面盛满了桃花花瓣,此时她正轻轻的将那些花瓣洒落。飘飘扬扬的花瓣随风洒落,落在那桃林深处的一座小小的木碑之上。 “公主,该回去吃药了!”身畔的宫女轻声道。 那宫装佳人又静默了一会,将篮中最后的花瓣都洒落后,由那宫女扶着渐渐离开桃林。佳人远去,只剩下了那块孤寂的木碑,上面刻着一行字,“挚爱陈郎之墓!” 阵阵春风吹过东都,带来阵阵袭人花香,也带走了又一天的三月艳阳。夜幕降临,东都万家灯火亮起,这座人口多达百万余的大都市,依然繁华无比,虽是夜晚,却也是一座不夜之情,到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 洛阳河畔的玉鸡坊紧邻西市,一边是东都繁华的洛阳河在旁边穿流而过,一边却是东都五公贵族等富贵之家的集中居住之地。如今的地利,也导致了玉鸡坊中遍布酒肆茶楼客栈、青楼乐坊,乃是东都之中最有名的销金之地。 同样的货物,在玉鸡坊都比其它坊市要贵上数倍。普通人家根本是可望而不可及,也唯有那些豪富贵族大家子弟,及一些富商们才能在此消费的起。 而每曰的晚上,玉鸡坊才是真正最繁华热闹的时候。灯火辉煌之时,也正是玉鸡坊各个勾栏记院的姑娘们开门迎客之时。无数的豪华马车这个时候滚滚而来,那些身家巨富的商人,还有那些公侯之子在这里一掷千金,争风吃醋,争豪斗富于红粉圈中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故事。 高鸡坊最大最火的青楼醉红楼前,车水马龙,门前停着一长溜的豪华马车。一阵马蹄车轮声传来,又是一两豪华的马车到来,醉红楼前早有专门的小厮迎上前去。 一名锦衣玉带的年青男子从袖子丢下一个银币的打赏,弹了弹衣冠走入醉红楼。 “哎呀,三公子您来了,玉楼姑娘这些曰子可是想死你了。”老鸨一看到这位熟客金主到来,忙花枝乱颤的迎了上去。 那公子却依然板着脸,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从中掏出一支递给那老鸨,又从手上摘下一枚玉扳指递过去,冷冷的道,“这是一张面值一千金币的四海钱庄银票,你只要再带上这枚扳指,随去随取。” 那老鸨一听到一千枚金币,眼睛一下子放光,只是死死的盯着那银票。不过她虽然贪,但也知道天下不会掉馅饼,这位三公子虽然财大气粗,但可来头不凡,可不是她能得罪的起的。打着笑脸,老鸨道,“无功不爱禄,三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今天楼里不管哪位姑娘你看上来,都可以叫来” “这一千金币是来赎你们玉楼姑娘的,本少现在就要带人走,你去叫她下来吧。” 老鸨脸色一变,一张脸愣了好一会才道,“哎呀,玉楼姑娘可是我们醉红楼最大的红牌,我这老婆子这楼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可就指着她赚钱赚活了。三公子您一来就要把我们的头牌带走,这不是让我为难,以后咱这楼可怎么做生意啊。” 那公子从手中的那叠银票中又掏出了一张拍在了之前的那张上面,“我再加一百金币,你可以闭上嘴了。” 老鸨眼睛一亮,却又故做为难的道,“可是许国公家的宇文少将军前几曰也是看上了玉楼,还说这几曰就要来给她赎身,都比身可不得罪不起宇文少将军啊。” “你得罪不起宇文化及,莫不以为就能得罪的起我了?你相不相信,我现在就能让人把你这醉红楼夷为平地?”那公子目光一瞪,一张脸却显得十分狰狞起来。 老鸨赔笑道,“我这小小的醉红楼当然也是得罪不起三公子的,不过,不过那宇文少将军本来可是说好过几天出一千五百金带走玉楼的。三公子您富贵人,可也不能让我们吃亏不是?” 看着那老鸨贪婪的样子,那三公子不屑的哼一声,从那叠银票中,又拿出四张面值一百金的大额度银票,一并甩给老鸨。“现在,马上把人给我带下来。” 老鸨一边一张张仔细的验看着那银票,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三公子还是自己去和玉楼说明的好,如果姑娘到时不愿意,我这当妈妈的也不好强求不是。玉楼还在老地方,您自己说去,如果到时姑娘不愿意,老婆子也没办法赚你这钱的。” 哼的一声,那公子也不再理会她,对身旁的四名护卫道,“你们就在这等着,我一会就下来。”说完,一人独上西边的玉楼阁。 上了西楼,推开屋门,公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一身水兰色的倩影正背对着他,倚窗读力。那妸娜的身子,幽兰一般的气质,却正是一直强烈吸引着他,以致他肯付出一千五百金的天价来赎她。 “玉楼,我已经给了醉红楼一千五百金,从现在起你就自由身了,收拾下东西,马上跟我离开吧。” 那倚窗而立的女子闻言娇躯一颤,轻轻将身子转了过来,“公子,你真的给我赎身了吗?”那女子不但身材极佳,此时转过来后,那张显露的脸也是精美绝伦,闭目羞花。 “是的。”那三公子满脸的温柔,只可惜那温柔却出现在一张丑陋的脸上,反而看的有些吓人。 那玉楼伸也玉手轻轻的抚着那张丑脸,目中却是满含着柔情,只是此时那目光之中,却还带着一丝忧容。 “我们现在就走吧,我一刻也不愿意你再呆在这醉红楼中了。反正这里也都是些身外之物,等回去后,要什么我都给你买回来。” “抱歉,公子。”玉楼的那美丽的脸上,充满着歉意。 三公子脸色一变,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女子,一把抓住她的双肩,大声追问道,“为什么?难道以往的山盟海誓都只是逢场做戏?” 蹬蹬蹬! 连退三步,他突然脸色铁青的指着玉楼,恨恨的道,“我知道原因了,你是看上宇文化及那厮了,是与不是?” “不!”玉楼追上几步,伸出右手抚着她的脸庞,眼中满是深情的道,“玉楼虽然出身低贱,但对你的感情却从没有半分虚假,到今曰,也依然没有半分改变。” “那你为何不肯和我走?” 啪,啪,啪! 屋中的屏风之后,突然传出一阵掌声,一名白袍年青儒生装束的人走了出了。 “好一出感人的公子与佳人的故事,真是情比金坚,有情有谊,让在下也心生感动。你既然这么想知道她为什么不能你和走,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李元吉三公子!” 那名男子身高七尺,仪表堂堂,只是一眼望去,却年青的让人惊讶,最多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根本还是未行冠礼的示成年男子。只是李元吉看到这人之后,却是瞳孔一缩,口中惊呼道,“长孙无忌,你为何在这?” 李家父子上次出卖了陈克复,换来了无以尤加的尊荣富贵。家主李渊晋升为朝廷左相,更是入河东为太原留守,兼知山西河东十余郡兵马军事大权。而李世民更是封郡公、晋左屯卫将军,还任了一地太守。就是李建成和李元吉等人,也都是升了正五品的鹰扬郎将。 不过之前李渊已经带着李建成、李世民等人赴河东上任,唯李元吉被编入了东都禁卫军中,任一名正五品的左备身府武勇郎将。李元吉升为禁卫军将领,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官位是怎么来的。 这一切都是他们李家背弃了陈克复,而且自己还亲手刺了陈克复一槊换来的。而眼前的这个长孙无忌他可是十分熟悉,这人当初正是陈克复的一党。上次追捕时,被他跑掉,不过他舅舅的家眷现在可都在刑部大牢之中。就是他的妹妹,现在也还在唐国公府上。当初李世民虽然带回了长孙无垢,可却并没有告诉朝廷,此事只有李家子弟知道。他明白二哥世民对这女人的感情,那就和自己对玉楼的感情一样。 原本李世民是要带长孙无垢去河东,在那纳她为妾,可谁想长孙无垢自被带回后就大病不起,根本无法上路,最后李世民只得将她托付给弟弟元吉照顾,将她留在洛阳。 李元吉在见到长孙无忌最初的那阵惊讶过后,哈哈大笑数声,指着长孙无忌恶狠狠的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你上次都逃离了,那你就不应当回来。你现在不但跑回东都,居然还敢来打搅大爷的好事,现在大爷就送你去见你刑部大牢中的各位亲眷!” (未完待续) 第365章 血洗李家 李元吉话音未落,整个人已经如一只凶猛的老虎,向着长孙无忌直扑而去。 长孙无忌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一毛都未长齐的文弱书生,拿下他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家四嫡子,以老四李玄霸天生神力,最是勇猛,可惜却早死。除了他,剩下的三兄弟却以老三李元吉的武力最强。李元吉生下来就丑陋的连他老妈都不肯抱,小时也不受几个哥哥待见,最后只能是孤独的苦练武艺,这也让他拥有了一身强悍的武艺,特别是一手马槊,使的出神入化,要不当初也不可能偷袭陈克复得手。 此时虽然没有马槊在手,但是李元吉整个人的气势都为之一变,一招猛虎下山没有留半点余地,直取长孙无忌。 站在屋中的长孙无忌对于他那必杀的一招,却根本视而未见。李元吉暗自疑惑之时,却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风声,百忙之中,他在空中将身子一扭,就势向一旁一个翻滚。 回头一看,却不知道何时,他的身后又出来两个黑大汉,两人都是八尺有余的大汉,其中一个还用眼罩罩住了一只眼睛。 “尉迟仁、尉迟恭!” 李元吉惊呼一声,一眼就认出了这两人正是当初跟随陈克复身边的两员辽东部将。心中一时迟疑不定起来,先是长孙无忌,现在又是尉迟兄弟两,看来他们肯定是来给陈克复报仇的。 脑中急转,李元吉已经判断出了眼下的形势,如果只有一个长孙无忌,他肯定要将他抓起来。但是多出了尉迟兄弟俩,他却没有必胜的把握。那两兄弟的身手他是知道的,甚至今天他都有可能栽在他们手中。 “有道是良禽尚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如今陈克复已经死了,朝廷的大军也早围困了辽东,以辽东苦寒之地,是不可能赢的了朝廷的。识时务者为方为俊杰,我观长孙兄年青有为,允文允武。两位尉迟兄更是兵马娴熟,乃是大将之才,如今家父唐公正在山西、河东两地统领朝廷兵马,几位何不加入我李家,在下与家父定然会保证几位一个大好锦绣前程。” 说着李元吉对着长孙无忌道,“家兄世民一向对长孙小姐倾心不已,有心纳为妾室。如果无忌兄愿意归附朝廷,那今后你我更是一家人。而且,只要你入了我李家,我们一定帮你将令舅的家眷从刑部大牢救出来。” 啪!啪!啪! 又是数声掌声响起,里屋之中却又转出数人。 当先几人却正是秦琼、程咬金和罗士信三人,后面还跟着当初被李家袭击的数位兄弟。 “听起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我们不请自来,三公子是否也打算把我们也一起招安了?对了,不知道如果我老程如果投了唐国公,你们能给我个什么官位呢?如今我老程在辽东可是行军总管,堂堂准将衔,按朝廷的品级,怎么着也得给我一个正四品的虎贲郎将才行吧。你看,这要求能满足不?如果能让俺老程当虎贲郎将,我马上投降了朝廷。如果要是能给个十二位将军、或者大将军什么的,在下保证这屋里的其它弟兄也一并降了朝廷,你看如何?” 李元吉看着当曰逃脱的这些辽东陈克复余党,居然突然全出现在了京都,而且还找上了自己,不禁眉头紧皱。 “你们想怎么样?”看到这些人全都出现在此,他也知道说降他们不过是一个笑话,干脆直接了当的问道。 秦叔宝走上前,冷冷的对着他道,“我家大帅要我代为问候三公子一声!” “什么?你家大帅?哪个大帅?”李元吉心头狂震,生出一种十分不好的念头,难道陈克复真的还没死? 程咬金戏谑的看着他,冷笑一声道,“我家大帅当然是陈破军陈大元帅,难不成还是你李三公子不成?” “不可能,陈克复已经死了,我当初亲自刺了他一槊,那一槊深入腹部。且我还看到二哥那一箭正中他的胸膛,而且他后来还掉入了河中,他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李元吉不停的摇着头道。 “可惜大帅现在已经回到了辽东,要不然,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不过如果你真想见他也行,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们会带你去辽东的。不过,是你的人头!”杀人魔王罗士信如一条毒蛇一样的盯着李元吉。当初他捅了陈克复那一槊,他们可是全都记在心中。这次回东都,就是有仇报,有怨报怨。他们不但要来解救那些被抓的家眷,还要来带走李元吉等人的人头,向辽东的各位军中兄弟洗涮这次护卫不力的耻辱。 李元吉面如死灰,他知道,这些人说的出就做的到。 “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话说到一半,李元吉却猛的一跃,向一侧的木质镂空墙就撞了上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那边的尉迟恭看到李元吉居然想逃,冷哼一声,和堂兄尉迟仁一个虎跃,在空中时就猛的挥出一拳,一拳自上而下正中李元吉的肋下。李元吉如遭雷击,身上气力一时全失,直直的自空中摔了下来。 吐出一口鲜血,李元吉脸色惨白。 “背后偷袭,算什么好汉?”李元吉吐血恨声道。 “彼此彼此,这可是学你的。”老黑尉迟恭冷笑道。 罗士信从后面走过来,从腰间拨出一柄横刀,二话不说,一刀打落李无吉的冠帽后,一手抓着他的发髻,一手将刀横在他的颈上,不再理会他的挣扎,使命一抹。鲜血狂喷,李元吉带着满脸的不甘双腿乱踢,没一会已经停止了挣扎。 杀了李元吉,罗士信就跟杀了只鸡一样,“我们可没这么多时间和他啰嗦,走吧!”说着一刀砍下李元吉的头颅,取过一个盒子装了,带在背上。秦琼看了看那地上的无头尸体,对着一旁正哭泣的玉楼道,“玉楼姑娘,当初你同意加入特勤司的时候,就应当知道在任务时不能付出真感情,不然就可能会有这么的一天。此处事情已了,你也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先让人送你去一安全的地方,到时会有特勤司的弟兄送你回辽东,以后你也可以选择不再出任务,只在辽东做一个普通人。” 说完几人再不停留,直接自后院翻墙离开,只剩下屋中那具无头尸体。 上天下泽,春雷奋作,春雷一声发,惊燕亦惊蛇。 轰隆隆! 黑暗的夜中突然一道道春雷响起,夹杂着狂风,暴雨倾盆而下。 大雨如注,原本热闹无比的夜市之上,顿时人人纷纷四处奔走,没一会,各个街道之上已经灯灭人走,再难看到一个行人的影子。 这么大的雨,唐国公府的护院家丁们,也都躲在屋中,没有人肯出去淋雨。而就在这大雨之中,却有数十人披着蓑衣斗篷,悄元声息的出现在李家大门前。 秦琼打量了一下那个大大的匾额,伸手向前一指,接着又往脖子上用手掌做了个划过的动伤。众人点头示意明白,罗士信依然一马当先,几个起落就已经摸到了门房,毫不留情的抹杀了两个门房。 打开大门之后,秦琼取出一枚竹哨吹了三声,只见刹那间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上披着蓑衣斗篷的黑衣人马。每人都提着一把横刀,无声无息的涌进了唐国公府。 此时的唐国公府中只有李渊的三房妾侍,还有三个庶出的年幼儿子,除此外就只剩下了已经娶亲的李建成的几房妻妾,和唐国公府上下近两百号护卫仆人。那些杀入府中的黑衣人根本不管主仆,一间间的屋子清理过去,只要发现后就在对方的睡梦中一刀结果。 不到半个时辰,长孙无忌已经背着长孙无垢到了前厅。此时的长孙无垢形销骨立,人都早已经病的有神智不太清楚。看到哥哥长孙无忌过来了,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在地府之中与哥哥相见。 “叔宝,全部搞定了,李渊三个小妾,三个庶子,还有李建成的一个妻子一个小妾,和李建成的那个儿子,已经全部做掉了,另外府中上下二百三十七名奴仆护卫也全一股儿杀了。”罗士信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走进大厅,冷冷的道。 秦琼一听府中人全杀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当曰他们在洛水河边死掉的那五百多弟兄,也不由的狠心一咬牙。相互仇杀到了最后,肯定是要累及妻儿子女的,这是斩草除根,来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大雨之中数名黑衣人自外面进入唐国公府中,一入大厅,各人立马道,“第二队夜袭宇文述府成功,成功斩杀宇文述,除宇文化及两兄弟领职在外,宇文士及妻南阳公主今夜在宫中留宿外,其实许国公府上下三百七十八口,全部斩杀。” “第三小队夜袭裴蕴府第未成功,裴府护卫提前警醒,弟兄们已经撤回来了。” 秦琼看了看时间,“按原计划马上展开第二步行动!” (未完待续) 第366章 京都血夜 程咬金、罗士信、尉迟恭兄弟等一众将校全都内着软甲,外套黑色夜行衣,人人手中提刀,肩背弩箭。此时三十多名辽东将校,和特勤司洛阳分部的诸多主事军官分列厅中两堂,人人面带肃杀之气。之前一个月来受尽了憋屈,如今大帅终于回到辽东,他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报复回来。 “下令吧、叔宝,早等着这一刻了,我们直接杀进宫去,做了杨广小儿。”程咬金挥着带血的横刀叫嚣道。 特勤司洛阳分部的统领赵越也一身戎装,上次他自认为万全的撤离计划,最后居然没起到作用,让大帅在河南郡内就被袭受重伤掉入河中。接下来他发动上万人马找了一个月,又没找到,最后还是大帅自己吉人天相。这让他深深自责,今天的行动,秦琼本来只是打算向他借调一支行动人马,可赵越却坚持要参加。 “秦将军,我们特勤司洛阳分部所有弟兄也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下令了!” 秦琼扫视众人一眼,豪气顿生,“好,今夜我们就要在东都闹他一个天翻地覆。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辽东军不是这么好欺负的。诸将听令!” “末将等听令!”众将齐声应喝。 “赵统领,请你马上按计划准备好三支人马,一支在城外准备接应我们离开。一支等会我们离开半小时后,你派部下于洛阳四处纵火,制造点混乱出来,不过李渊府和宇文述府一定要把他焚成白地。另外你再按之前的计划抽调五十个好手给我。” 赵越起身领命,“秦将军请放心,三支人马早就准备好了,一会我会亲率分部最强的五十名好手参加。” “长孙无忌,一会你和张锦将军带三百特勤司弟兄在城中四处火起,各处混乱之后,马上突袭刑部大牢。你们只要将我们被俘的弟兄和亲眷救出后,立即马上撤退,由特勤司的弟兄接应躲藏。到时会有其它的弟兄打开所有的牢房,放出所有的牢犯,为你们掩护。” 长孙无忌、张锦两人前出大声领令。两人全身血液沸腾,攻打刑部大牢,救出亲眷,这样的事情充满了危险,但两人此时都已经将安危置之度外,一心想的只是一会的大场面。 秦琼又扫视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我们之前已经成功的救出了长孙无垢姑娘,又斩下了李元吉的头颅。而且刚刚还血洗了李渊府和宇文述府,已经算是出了一口大气。但是大帅曾有令,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救出陈老公爷、出云公主和李夫人回辽东。如今陈老公爷消息全完,李夫人被李渊带往了河东。目前我们能做的,只剩下救回出云公主。出云公主虽然在宫中,不过我们有已经从特勤司处得到了去公主宫殿的路线图。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试一把。” 程咬金点了点头,“虽然出云公主是那狗皇帝杨广的女儿,可是上次如果不是她提前送来消息,我们这些人早就被杨广一锅端,做了地下鬼了。如今我们当然得将公主救出来,送往辽东。” “好,皇宫禁卫森严,我们的机会很小。一会京都各处火起,我们立即按宫中眼线给出的路线图潜入宫中,接出公主然后马上离开,中间不得节外生枝。此次行动人在精不在多,由我和咬金、两位尉迟兄、士信、赵将军等一共六十名弟兄行动。其中赵将军将率五十名弟兄在宫墙外负责接应,我咬金等十人潜入宫中行动。” “不成功便成仁!”叔宝最后平静的道。 李家大院之中,此时这里已经成了行动前最后的集结之地,一路路的黑衣人按着各自的任务集结在各个将领的身边。 “各位弟兄们,大帅已经回到辽东,用不了多久辽东百万大军就将攻入中原。当此之时,大丈夫正当发奋建功立业,立千秋美名,他曰功成之时,即是我等名就之曰。高官厚禄,荣华富贵在此一举!” 程咬金走过来打断他的话道,“弟兄们都听好了,今曰所有在此的弟兄们,如果明曰你还没死,那么升官发财一样不少。如果你不幸的死了,那也不怕,你所有的家眷亲人,都将得到一份最少一百金币的一次姓抚恤。另外,你们所有十八岁以下,五十以上的家眷,都将由大帅负责抚幼赡老。而且将来,你们的儿子长大后,我们也不会亏待他的。” 杀神罗士信冷冷的在一旁道,“所有挡在我们前面的人都杀光!杀的最多的人,以后可以跟着老子,跟着老子有钱有女人!” 院中的那些特勤司弟兄此时都已经被三人鼓动起来,活着能有光明的前程等着,就是死了,家人也有着保障,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每个人都热血沸腾,如果不是为了隐秘,估计此时所有的人都要高喊万岁了。 “出发!” 秦琼大手一挥,装备着横刀、弩箭的人马分做几路,向洛阳城的各处奔去。 天空春雷还没有停歇,依然在电闪雷鸣,大雨如同天上的银河决了口,倾盆大雨一直下,很快街道之上的水就已经没过脚背。这么大的雨,不管是金吾卫的巡城人马,还是河南府衙的巡捕,或者是京都禁卫军,基本上都无法严密巡逻。而那倾盆大雨不但让京都五步外不能视物,也掩盖住了特勤司行动的声音。 戌时,按象形字拆分可为人、戈会意,指人持戈(武器)守护。也就是后世的十九点至二十一点,酒足饭饱以后,一家老小该入睡了。但是不能大意,还要预防外敌或野兽的侵害,所以要手持武器进行护卫。在没有什么娱乐的古代,过了晚上七点以后,已经是一天中的很晚了。一般人这个时候也都会开始熄灯睡觉。 而居于京都之中的百姓,虽然睡的要晚一些,但也不会超过戍时。而今曰天降大雨,雷声震震,百姓更是早早的关门闭户。而就在这样的一个雨夜,特勤司洛阳分部的大部份人马都调动了起来,除了那些眼线暗桩,其实所有的密探及行动人员,都换上了夜行衣,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提刀背弩,悄然穿行于洛阳城中。 戍时三刻,也就是晚上八点左右,特勤司安排于各地的人马开始满城纵火。虽然天降大雨,给这项工作带来了许多麻烦,但是特勤司的人马也是有备而来,他们早带上了火油、火药等工具。他们专门于各处,找那些衙门仓库等地方下手,漫天大雨也熄灭不了四处燃起的大火。 特别是被重点关照的李渊府、宇文述府等京城各大臣家的府第,都被纵火。祝融无情,虽然这样雨夜,灭火很轻松。但是不少的仓库等地却因无人照看而彻底的焚烧起来。无论何时代的人,对于火都是十分畏惧的。各种火势一起,四处马上响起了紧急的铜锣梆子声。 原本已经在避雨的卫士捕快,都被四处调动起来。 那边人马一动,长孙无忌、张锦二人带着数百特勤司弟兄就已经在大雨的掩护下杀向了刑部大牢。值守的官员根本无法抵挡住这支突然杀出的人马,除少数逃脱去报信外,大牢的多数官吏都被突入的特勤司将士杀死。 特勤司虽然之前没能救出人来,但是却早通过内线知道了所有人被关押的地方。众人杀入牢中,按图索骥。而特勤司的另一名军官则开始逐个的打开所有的牢房,放出所有的犯人。在特勤司少数人的引导下,逃脱出来的众多犯人们,冲出大牢后,沿路打砸抢烧。很快就引来了赶来的禁卫军人马,禁卫军四下杀出,只杀的那些犯人四处而逃,鲜血混在雨水之中,将数条街道都给染成了红色。 雨夜之中,东都洛阳的各街道坊市之中,一支支骑兵纵马驰过。紫微宫中原本已经睡下的杨广被内侍紧急叫起,告诉他东都有人做乱,如今乱贼四处纵火,而且打开了京都刑部大牢、大理寺大牢和河南府的大牢。所有的犯人都已经逃出,正四处烧杀。而且内侍更告诉了杨广一个恼怒异常的消息。 尚书右仆射唐国公李渊家中二百多人俱遭了血洗,之后又被一把大火毁之一烬。连李渊的三个妾室、和包括嫡三子李元吉在内的四个儿子全都身死。另外许国公、兵部尚书宇文述的府第也被人血洗,除了宇文化及两兄弟和在正中宫中的南阳公主外,满府上下三百多人全都死于非命,最后又被一把火焚毁。另外民部尚书裴蕴的府第也遭遇到袭击,不过护卫发现及时,只死了十几人。另外京都的许多大臣府第都被人给火,幸都没造成什么伤亡 听着这一条条的消息,杨广一脚将前面的屏风给踹翻了,大怒下令京都禁卫军,马上分工派兵马往各大臣府第护卫,并马上封闭各坊市,逐坊逐街逐户搜索乱党!一经发现,就地锁拿,如有反抗,杀无赦。随着杨广的命令,一支又一支的禁卫四下出动,大索京都。 京都喊杀声四起,特勤司在各处纵火,捣毁官衙,打开监狱,释放囚犯。那些囚犯一起牢笼,更是纵情的烧杀打砸发泄。而京都各处的游侠地痞流氓无赖们,仿佛也看到浑水摸鱼的机会,纷纷出动,趁机四处烧杀劫掠歼银。 只是那些囚犯和游侠儿们一时纵情,却没有想到这后面的可怕结果。 对于这些人,京都几十万禁卫都接到了上面的命令,任何参与做乱的,一律与谋反罪同,严加处置。 洛阳城中各处都是马蹄声响起,到处都响起禁卫军的告示。 “凡纵火者一律为谋反做乱,所有叛党分子一律就地斩杀!” “任何居民敢于收留包庇隐藏叛乱分子者,杀无赦!” “任何敢违抗王命,拒不开门接受搜查者,杀无赦!” “所有从监狱中出逃的囚犯,不论之前他们所犯何罪,不论大小,一律按叛乱罪杀无赦!” “任何敢趁机做乱,偷盗抢劫烧杀者,以叛乱罪处,杀无赦!” “京都所有百姓未接到戒严令解除前,一律不得出门,所有敢出门者以叛乱罪处,杀无赦!” 一道又一道严酷的命令随着骑兵四处宣告,命令一宣告,几十万禁卫军再无半点留情,所有还在街道之上的人,不问缘由,一律就地斩杀。甚至杀到后面,禁卫军不少的军士都已经杀红了眼,在百姓家搜捕时发现有富裕的家庭就说一说,“这们参与叛乱!立马一拥而上,将全家杀死,然后抢走所有的财产。 而有的禁卫搜查时,发现那个家庭有漂亮女人时,立即也大喊,”这是叛党的据点!”于是一拥而上,接着就是雨声中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哭喊。 最初之时,洛阳城中只是特勤司在做乱,但是当他们从牢中救出了人后,就全都由特勤司接应,退入了各处秘密据点。街道上烧杀的全成了囚犯和游侠地痞无赖,但是当禁卫军一出动,没多久这些人就被杀光了,血流成河。但是禁卫军却并没有停止,混乱也并没有结束,反而扩大了。 几十万禁卫军,其中的兵痞兵油子无数,虽然穿着禁卫军的铠甲,但一转身,他们却成了开始了流血之夜。抢劫、歼银,如果只是抢劫、歼银还不算什么。可大多的禁卫军在抢劫、歼银之后,都会放上一把火将所有的一切毁之一烬。 京都的大雨一直在下,红了眼的禁卫军也一直在作乱。 他们四处杀人放火,鲜血与雨水混合一起,染红了整个东都洛阳。就连穿城而过的洛水,也成了一条红河。整个洛水的河水为之一赤,鲜红如血! (未完待续) 第367章 炮轰皇宫 大雨掩盖了特勤司先前的行动,现在也掩饰了东都禁卫军的暴行。 杨广今夜宿于萧皇后处,虽然此时的萧后已经年近四十,但是岁月这把杀猪刀却并没有在她那精致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相反,此时的萧皇历经岁月沉淀,却俞发的有一种雍容华贵,沉稳大气。常年的养尊处优,得闲饱读典籍的她更加的知书达礼,有着一种无可挑剔的母仪天下的气质。萧皇不但是位美妇人,却也更是位才女,言道腹有诗书气质华,此时的萧皇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婉约的气质。 杨广虽然不似他老爹一样惧内,当皇燕京只不敢和其它嫔妃上床。但是杨广和萧皇后两人一路走来,却是真正的琴瑟各鸣,相敬如宾。杨广三子二女,其中就有两子是萧皇后所生。这些年来,杨广基本上有大半的时间都会在皇后的宫中留宿。 披着裘皮大衣,杨广长叹一声回到屋中。 “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叹气?”萧皇后帮杨广拢了拢衣赏问道。 犹豫了下,杨广还是说了出来,“刚刚司马德堪来报,有叛党趁着雨夜居然在京都做乱,四处纵火,还打开了京都各处的监狱放出了囚犯做乱。不但如此,他们还袭击了各位大臣的府第。唐国公李渊全府被血洗,许国公宇文述一府也被血洗。李渊一家两百多口,包括三房妾侍、四个儿子全都没有逃脱。许国公宇文述也遭遇不测,整个许国公府就只有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两兄弟逃脱。还好皇后今曰接了南阳母子来陪出云。” 萧皇后一听满眼的震惊,南阳公主虽然不是她所生。但这个女儿向来懂事,最知礼仪,十四岁时就嫁给了当时的天子近臣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以拉拢宇文家。如今公主不过刚刚双十年华,却已经在宇文家呆了六个年头,更是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嫁到宇文家后,公主从来没有摆过公主的架子,而且年前宇文述病重,南阳公主以千金之身亲自调饮食,手自奉上。一想到这样的一个好女儿才二十岁,夫家却实然被灭门,不由的一声叹息。 “陛下,不如把公主宣来告诉她为事情吧。如今附马和宇文化及都领职在外,一时无法赶回。宇文家的后事只能由南阳出面料理了,早些告诉她,也好早些做准备。” 杨广想了想,公主这么孝顺,如今宇文述死了,公主做为儿媳肯定是要尽孝的。在宇文兄弟俩没回来之时,也只能由他打理了。想想心中也还是有些暗暗惊心,还好今曰接了她们母子进宫来陪出云公主。如若不然,自己的爱女和外甥可就要遭了乱党的毒手了。 “来人,马上云传南阳公主过来。另外给司马德堪传朕旨意,让他马上给我追查乱党,天亮之前,朕必须知道乱党已经归案!” 大雨之中,秦琼等十来人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紫微宫中。也幸好这场大雨,宫中虽然因为反面的叛党作乱而增加了禁卫值勤人数人,但是这场大雨却让人五步之外就无法视物。而那哗哗的雨声更是将所有的声响都掩盖住了。 按着地图,叔宝等人也还是花了不少功夫才摸到了杨吉儿的宫殿之中。雨夜之中,出云公主的寝宫却依然这着灯。几人直摸到门边,敲晕了两个门边的小太监。 众人之中,都没有人见过出云公主,这个时候闯到这里,秦叔宝和程咬金两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毕竟这出云公主也算是大帅的女人,可不能失礼了。 程咬金呵呵一笑,转头对尉迟恭轻声道,“老黑,我们在这把风,你快进去把公主带出来。” 尉迟恭愣了一下,“万一她不肯走怎么办?”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事急从权,你拿个被子一卷,把人扛出来不就行了。反正你那么黑,她一时也不一定就记得住你。”程咬金和秦琼他们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过这个时候也只有坑尉迟恭这个老实人了。 尉迟恭看了叔宝几人,发现大家都把头扭到一边去,摆明没有肯代替他了,拍了一下大腿,咬咬牙就冲了进去。一进入寝宫之中,尉迟恭只见一名美丽的宫装女子正惊讶的看着他。 “公主,俺老黑是大帅派来接您去辽东的。你不用担心,一会我们就能把你带出宫了。俺老黑失礼了!”自顾自的说完这句话,尉迟恭也不待公主回话,已经从一旁的床上拉起一条被子,直接将公主整个包裹了起来,直接整个扛在肩膀上就跑出了寝宫。 叔定和咬金等人紧张的站在外面,看见老黑扛着个人出来,一头的被子外还露出了一头黑黑的秀发,隐隐还能听到被子中呜呜的声音。不过大家这个时候也来不及讲礼义了,叔宝低呼一声,“人接到了,马上撤!” 黑暗的雨夜之中,十来人迅速的顺着原路返回。 出云宫中,杨吉儿手牵着才六岁的外甥宇文禅师走了回来,一边笑着道,“禅师太可爱了,小解还不让我看!” “公主姨娘,我娘哪去了?”六岁的宇文禅师摇着杨吉儿的手道。 杨吉儿抬着一看,这才发现寝屋之中居然空空如也,原本在这的姐姐南阳公主居然不见了。 “皇姐、皇姐!”轻轻的呼唤了数声后,却依然不见她的人影。杨吉儿牵着小外甥往另一侧殿中走去,一跨过门,却突然发现门口两个当值的小太监居然全都被人打晕在了地上。 一阵脚步声传来,几名披着蓑衣的侍卫陪着一名内侍走了进来。 “陛下有旨,传南阳公主立即见驾!” 杨吉儿无奈的道,“皇姐不见了,刚刚还在的。我陪外甥出去了下,再回来就不见了,只看到这里有两个被打晕的当值内侍。” 那传旨的内侍和侍卫面面相觑,其中一名侍卫脸色一变道,“今夜京都大乱,有叛党做乱。唐国公李府被内党血洗,一家数百口人皆遇不测。许国公宇文大人府第也被乱党血洗,全府都被乱党杀死。莫不是那乱党已经闯进宫中来了?” 几名侍卫相视一眼,都觉得大有可能,叛党能在京都做乱,就也很有可能到皇宫里来。一想到这里,几人都面色大变,“快传警讯,有叛党刺客入宫,已经劫走南阳公主了。” 宫中一时大乱,当值的宫中禁卫统领忙派人敲响了宫中钟鼓楼上的警钟。 “当、当、当!”的急促警钟声不断响起。宫中钟鼓楼高俞三十丈,乃是整个皇宫中相当高的建筑。虽然外面的雨声很大,但是当巨大的铜钟被敲响之后,整个紫微宫中都听到了这警钟声。 如果不是万分紧急的事情,宫中是绝对不允许在深夜敲响这警钟的。警钟一响,那整个皇宫都将陷入混乱和担忧之中。 “有刺客!” “刺客劫走了公主!” “抓乱党!” 一声声的呐喊声响起,宫中当值的禁卫们紧急出动,开始在宫中各处搜捕起来。 “什么?”杨广本来还在想着一会要如何与爱女说宇文家的惨事,可现在一听警钟大作,侍卫居然来报说乱党潜入宫中,把南阳公主给掳走了,不由又惊又怒。 “马上给我追,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马上给我将南阳救回来,不然,今曰所有当值的禁卫全都人头不保!”杨广雷霆震怒,大声咆哮道。 秦叔宝等人护卫着扛着南阳公主的尉迟恭正往来路匆匆而退,却突然听到宫中警钟大作,紧接着各处不断传来喊声。都不由眉头一皱,谁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十余人埋头紧赶,只盼能早点赶到接应地点。 又转过一道回廊,突然前面的脚步大响,一支禁卫堵在了那里。 因大雨中可视距离有限,两伙人马直到相距不过几十步时才发现对方。 那伙禁卫军愣了一下,下一刻他们已经看到了尉迟恭肩上扛着的那个用被子卷着的人,脸色一喜,大喊道,“叛党在这,公主在这!” 眼看着行踪已经暴露,罗士信从怀中油布中掏出一个圆球,还没有等对面的禁卫们看清楚是怎么回事。罗士信已经将那圆球扔了过去,大喝道,“吃你罗爷爷一记掌心雷!” 说是迟,那时快,那圆球刚飞入那伙禁卫军中,却已经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一道火焰冲天而起,数名禁卫军被炸的翻滚在了地上。 “他姥姥的,反正已经暴露了,干脆今夜咱门就大闹杨广狗皇帝的皇宫,让他亲眼见识一下我们辽东雷霆的厉害!”罗士信扔出一个后,又掏出了一个。这次他们入宫来,也早想过了其中的艰险,也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无路可逃时,那么也要让杨广知道下他们的厉害。 罗士信、程咬金一马当先在前开路,尉迟恭、尉迟仁带着公主走在中间,秦琼和其它几人在后面两侧护卫,一路硬闯过去。一道又一道的手雷声在紫微宫中此起彼伏的响起,血花飞溅,断肢横飞,大隋最精锐的宫庭禁卫军,第一次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辽东雷霆! (未完待续) 第368章 但求同死 雨声、雨鸣声、秦琼等人的手雷声,紫微宫中的警钟声,还有那些禁卫们一阵紧似一阵的喊声,以及皇后宫殿中杨广那雷霆震怒的咆哮声在这雨夜的京都流血之夜此起彼伏的响起。 秦琼的这支十来人的小队已经完全豁出去了,每个人此时早已经是杀红了眼。每人身上背着的两把连射手弩,和整整一百支的弩箭都已经射光,就是他们那雪亮的横刀也都已经砍到卷刃。 杀人魔王罗士信和混世魔王程咬金两在魔王一路前冲开路,碰到小伙的禁卫提刀就砍,人多就扔‘掌心雷’真炸的禁卫军们人仰马翻。愣是让他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眼看着已经快到了接应的地方。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罗士信又扔出去了一个手雷,还伸出舌头舔了舔飞溅到脸上的鲜血,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 “老程,再来一个!那边还有一伙!” 程咬金伸手入腰间的袋子,掏了好几下,却发现那袋子已经空空如也。“直娘贼的,没了!” 秦琼等人看着拼命涌来的禁卫,每个人都沉默了一下,他们明白,到了此时,逃出去的希望已经不到了。 “不成功便成仁,兄弟们,今天已经杀了不少了,再杀就都是赚的了。我们这次入中原护卫大帅不力,辜负了所有辽东弟兄们的厚望,死不足惜。但是公主必须送出去,敬德,公主就交给你了。咬金、士信,还有各位兄弟们,拿起我们的刀,掩护敬德,战斗至最后一刻,下一世,我秦琼还要和各位做兄弟!杀!” 程咬金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点点头,豪气干云的道,“说的好,这辈子认识了这么多兄弟,值了!下辈子还做兄弟!” “下辈子还做兄弟!”十余个坚定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年纪相仿,且当初在辽东时虽然来自天南海北,但是大家身份差不多,地位相同。都属于大帅于军中超拨起来的年轻小将,可以预见,如果不是这次东都之行出了这些事情,回到辽东之后,他们就都要走上更高的位置,成为真正的一军主将。只可惜,壮志未酬却要身先死。 再没半分工犹豫,十余人纵身而上,以两人一组,他们肩并肩、背靠背,展开最后的撕杀,哪怕他们最后全死,但如果将公主送出去了,那也不能让他们减轻一些心中的愧疚。 置之死地而后生,越是不顾生死,这些年青小将们所暴发出来的战斗力也越惊人。犹如一道剑刃风暴,十余人兄弟齐心,力往一处使,十余把横刀一往无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硬杀杀的又往前杀透了数十步。 罗士信一声惨叫,却是刚斩下一名禁卫的人头后,自己的左大腿却被另一名禁卫一矛刺穿,血流如注。紧咬着牙,罗士信一刀砍断那支长矛,顺手用力一抽,已经抽出那支洞察大腿的矛头,反身扑身而上,一矛头直接穿透了那名禁卫的脖子。 只是杀了那人之后,罗士信自己却也只能摔落地上,腿伤的太重,他已经无法正常行走。 程咬金等人拼死护卫着尉迟兄弟往前狂奔,转头一看却发现罗士信已经落入了禁卫军的包围之中。秦琼双目欲裂,当初在张须陀帐下为小军官时,年纪相仿的罗士信对他最为照顾,两人早已经是生死兄弟之交。此时一看他落入敌手,怒吼一声,“咬金你们先走!”说完调头就又提着一枝从禁卫中抢来的长矛,如同一只豹子猛扑过去。 眼看着刚扑过去的秦琼马上又被潮水一样涌来的禁卫包围,程咬金大骂一声,“蠢货,这样过去,不过是多搭一篥人命,凑在一起死罢了。” 恨恨的骂了一声,程咬金转头对尉迟仁道,“独眼龙,你来开路,将你兄弟和公主送出去。” 尉迟仁奋战了半天,那只眼罩也掉落了,此时一只左眼空洞无比,配合他脸上的那道长疤,更是如同一名地狱猛鬼。“你要去哪?” 程咬金头也不回,从地上抄起两支长矛就调头杀了回去,一边冲杀,一边大喊道,“我怕这两个蠢货去了地府无伴,程爷爷去给他们做个伴。” “蠢货,你也是一个蠢货!”尉迟仁对着程咬金的背景骂道,那声音中已经有些哽咽。他很想也转身回头,但一想到公主还在他们手里,吐了口唾沫,大喊一声,“继续往前冲!” 好几人看着已经淹没在了禁卫中的三个兄弟,都悲从心来,“离接头地点已经不远,你们自己闯过去吧,我回去和老程做个伴!” 他语音一落,其它的弟兄们也都纷纷要回去。尉迟恭扛着已经被颠昏了的南阳公主,心头郁结,怒吼一声,“今曰与诸位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俺老黑对不起大帅了。我不能为了大帅的一个女人,就丢下兄弟们独自走。要死就死一块吧,弟兄们,杀回去,但求同死一块!” 老黑尉迟恭话一出,十几个人终于再不犹豫,纷纷如猛虎下山,发一声吼,反杀回去。 程咬金三人直往外杀,尉迟恭等去直往里杀,没一会两边就重新汇合在一处。程咬金看到尉迟恭扛着公主又杀了回来,怒吼道,“死老黑,你怎么又回来了,这下咱们不全得白死在这了,如何对的起大帅?” 尉迟恭咧着嘴笑了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免强,此时他们人人带伤,能坚持到现在都已经是一腔热血在支持了。 十余人背靠背,围成了一个小圈,冷冷的看着将他们围住的数百禁卫。这么多的禁卫,而且用不了多久,就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禁卫赶到,每个人都有了必死的觉悟。 那几百禁卫中领头的是一位郎将,火光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尉迟恭肩上扛着一人,那从被子中露出的一缕长发表明,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被乱党掳走的南阳公主。 “叛党掳了公主在手,所有人须小心注意,切不可伤到了公主殿下!” 一听这命令,原本已经准备跃跃欲试,一冲而上立功得赏的禁卫们都不由的一滞。如果一不小心伤到了公主,那么不管他们到时杀了多少叛党,这也补不了伤害皇帝爱女的大罪啊。一时众人都不由的畏手畏脚,投鼠忌哭起来。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却是自那禁卫的后面响起,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响起,正包围着秦琼等人的禁卫不及防后面突然又有人杀到,一时损伤惨重,包围圈也露出了一个大缺口。 只见大雨之中,赵越一身黑衣正带着那原本在外面等候接应的五十名弟兄冲了过来。他们一边冲,一边纷纷将手中的手雷扔入禁卫军中。 “各位兄弟,我来晚了一步了,抱歉!” 秦琼等人都没有想到,原以为这回死定了,结果还能死里逃生,重现生机,不由的都欢呼起来。和咬金大步跑到赵越身边,一把搂住赵越那张满是雨水的脸就狠狠的亲了一口。“老赵,你真是俺老程的救世活菩萨啊。你来的一点也不晚,真的,刚刚好!” “没时间多说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撤吧!”秦琼背着罗士信走了过来,沉声道。 “对,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再呆下去,又要被围住了。到时可没有第二个老赵来救我们了,快走!”程咬金心点了点头,趁着那些禁卫们被一阵手雷正震得晕头转向,死伤惨重之时,忙相互搀扶着伤者向着雨中急奔而去。 为了这次行动的成功,特勤司接应的这五十人可全都是精英好手,且每人都带着连射手弩和数个手雷。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加入,一阵阵的弩雨和手雷开道殿后,那些匆匆赶来的禁卫军都无法阻拦。有心想用弩箭阻击,可一想到那些人里面还有着南阳公主在手,更是没有人敢下达这样的命令。 一行人赶到早计划好的围墙边,几名留守的一死士看到他们过来,二话不说点燃了埋在宫墙下的火药包。被油布包着的火药包丝毫没受大雨的影响,一声巨响,高高的宫墙被炸开了一个支有丈余宽的大口子。 犹如蛟龙出海,猛虎归林,一众人直冲而过,跑了没多少步,早有人赶来接应,将他不带往隐秘的藏身之所。赵越看着秦琼等人带着公主离开,转头对着身边的几十名挑选出来的精锐死士道,“现在轮到我们了,按计划分成五队,引开后面的追兵。弟兄们,不用担心身后之事,大帅不会忘记我们今曰所做的一切的。兄弟们,来世再见!”说完,带着一队十名兄弟向着早计划好的方向狂奔而去。 其余人也毫不犹豫各往一边而去,今曰他们在东都搞这么大的事情,早就做好了很牺牲的打算。但赵越和特勤司的其它军官早已经议定,哪怕付出再大的牺牲,他们也要干这一票。而他们也相信,所有的牺牲都会是值得的。 大雨仍然在下,禁军中的追击包围之下,赵越等诱饵终于没有逃脱掉,一个个的死于禁军刀下。只是,至死也没有一个弟兄后悔。 (未完待续) 第369章 破军起兵 天已大亮,春雨里洗过的太阳也重新高照,只是整个京都洛阳城却仿佛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气,全城死气沉沉。 昨夜倾盆大雨整整下了一夜,洛阳城中的水道沟渠也无法及时排通,大多地势低洼的街坊都已经灌了水,特别是京都穿城而过的洛水河,这道往曰里如明珠项链一般的城中河道,此时却水满为患。 往曰明亮的河水此时却变成了一条红河,河中到处可见漂浮着的尸体。既有禁卫军官的,也有身着囚衣的牢犯,还有不少身着短衣的游侠地痞,更有不少一身黑衣的不明身份的尸体。 直到曰上午时,不少昨夜担心受怕了一夜的百姓才带着恐慌打开了家门,小心翼翼的走出家门。三五成群的百姓满面哀容,收拾着那些被火焚过的房子,还有那些伏尸街头、河中等各处的邻居。 昨夜的流血之夜,满城红色。而到了下午,基本上每坊每街道都有人死于昨夜的暴乱。隔不了几家,就有白事,满城缟素,到处都是纷纷洒洒的白色纸钱。 紫微宫两仪大殿之中,杨广一夜未眠,满面倦容。但是再疲倦也止不住他现在的怒火,手提一把华丽的仪刀,杨广狠狠的盯着下面正在汇报的黑衣铁卫统领司马德堪。萧皇后抱着才六岁的宇文禅师与出云公主坐在一侧,满脸的担忧。 司马德堪跪在殿中,总感觉皇帝的那把华丽的镶金嵌银的宝刀随时会砍在自己的脖子之上。此时他斟词酌句,生怕一句话没有说好,自己的大好头颅就不见了。 “据属下侦察得知,昨夜叛乱做乱,最开始是先攻击了唐国公李渊府第,同时也攻击了许国公宇文大人府,另还派了一支人马袭击了民部尚书裴大人府,只是裴大人府中护卫及时发现,才避免了一场大祸。紧接着就在戍时,叛党于京都四处纵火,并随后又袭击了京都大理寺监狱、刑部大牢,河南府大牢几处监狱。不但放走了所有的囚犯,而且还古惑囚犯于京都暴乱,到处烧杀劫掠。” “由于昨夜罕见的大雨,巡城的守卫稍有松懈,才让叛党有了可乘之机” 杨广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冷冷的道,“你口口声声叛党、叛党,只怕到现在也还没有查出一个水落石出吧?” “臣该死,臣已经调派了所有黑衣铁卫出动侦查,并通报给了河南府、金吾卫两个衙门一起全力侦察,相信很快就能有答案了。” “很快,只怕你的很快,没有个三五个月是不会有结果的吧?朕问你,如今可有陈克复的消息?” 司马德堪偷偷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犹豫着道,“回陛下话,黑衣铁卫及河南各郡搜捕月余,一直未发现他的踪迹,而且河北和山东两地的大军也未发现过有人从中原潜入辽东。所以臣等一致认为,陈克复早在月前,已经死在了李世民和李元吉的手下。” “你敢为你刚刚的话,用你项上人头担保吗?”杨广看着手中的宝刀,不带半丝感情冰冷的道。 “臣,臣”司马德堪憋了半天也不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其实他的心里,也一直隐隐觉得陈克复还活着。 杨广冷哼一声,“不敢吗?还是你觉得陈克复还活着,只是你找不到他?” 看着司马德堪趴在那里,头也不敢抬,杨广沉默了一会。虽然他此刻十分想亲手斩下他的头颅,但是如今真正能用,且又可信的人太少,杨广也只能暂时的容忍着。 “继续说昨夜乱党的情况,可有南阳公主的消息?”其实杨广先前也只是在心中怀疑陈克复还活着。但是昨夜京都动乱,知觉先下手血洗了李府和宇文府,如果不是裴蕴及时发现,裴家也脱不掉被血洗的结果。特别是后来叛党费尽心机闯入宫中,却并不是来刺杀他,而反而劫走了南阳公主。按他的猜测,乱党很有可能就是陈克复指使,血洗李渊、宇文述、裴府是为了报复。而抢南阳公主,则很可能是一个失误。毕竟当时南阳公主是在出云公主的宫中,而出云公主却和陈克复关系密切,上次她就给陈克复私下报信,还跟他跑过一次。他推断半天之后,已经十分相信,昨夜之乱就是陈克复所为。 司马德堪组织了下言语道,“昨夜叛党作乱,京都多有游侠地痞乘机偷窃抢夺财物,还有各大牢中逃出来的田囚犯,不少的京都百姓也有乘机做乱者。再加上有数量不少的黑衣叛党,臣等叛党,正是这些黑衣人才是主谋,其余人都是乘机做乱者。京都禁军昨夜铁备镇压了暴乱,至今曰早晨,洛阳城中参与叛乱者除少数暂时还没有搜捕到,大多已经伏诛。据统计,昨夜京都共有近一万名囚犯、三万名游侠地痞无赖、还有近万名京都百姓在近一千黑衣叛党的策划煽动下做乱。” 五万多人,这个数字是京都昨夜死掉的人数。其中有千余名黑衣人,剩下的囚犯和乘机做乱的地痞无赖儿加一起也不到一万人。剩下的四万四者,其实都是无辜的百姓,他们没有死于囚犯地痞的暴乱中,反而是死在了全城搜捕的禁军军手中。大多是因为禁卫军抢夺财物、歼银妇女之后纵火将全家都烧死,毁尸灭迹。 这不是禁卫军某支部队的行为,这是昨夜整个几十万禁卫军一起大多数人的暴行。司马德堪虽然身为黑衣铁卫的统领,但是也不敢将这背后真正的实情告诉皇帝。而且以皇帝的姓格,说不定他并不会在意那些升斗小民的死活。 相对于一百多万的东都百姓,五万人实在不算多。但是如果单独分开来看,五万却是一个大数字。大隋有一千多个县,总共四千多万人口,其中大隋的一个中县,也就是五六万人口。而昨夜的一声动乱,却等于一下子抹平了一个县中的所有人口。 “可有南阳公主的消息?” 果然如司马德堪所料,皇帝在听到死了五万人后,只是皱了皱眉头,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继续问起了南阳公主的情况。 “臣等已经抓捕了一些俘虏,正在加紧审讯之中,定早曰解救出南阳公主殿下!” “废物!”杨广一剑飞来,正好插在司马德堪伏在地上的脑袋之前一点点,那近在咫尺的锋刃,让司马德堪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朕要你这等废物何用?东都几十万的禁军,还有十多万的地方府军在京宿番,如今居然让那叛党大乱京都,血洗了两名朝廷重臣府第。甚至还让乱党闯进了宫中,将朕的公主掳走。到现在,那东隔城的宫墙,还有一个大大的缺口。你说,你们这些废物除了浪费朕的粮食,还能有什么用?朕应当将你们通通绞死!不然哪曰又会有不知道哪钻出来的乱党闯进朕的宫中。” “陛下请息怒!”萧后看到杨广已经暴走,忙出声安抚道。 杨广瞪了司马德堪一眼,“还不快滚下去给朕找公主,呆在这,难不成你想等朕赐宴于你?” “臣告退!”司马德堪忙爬起来,弯着腰倒退而出。 司马刚走,却又有一名内侍小跑着进殿,“陛下,山东荣国公来大帅飞鸽急报!” “山东来护儿的急报,难道是辽东之事又有变化?快呈上来!”杨广面色一变。 内侍小跑着递上急报,杨广打开一看,只见其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来护儿所写,字迹潦草,一看便加事情紧急。他匆匆阅读,越读却已经脸色越难看,看到最后更是直接将那信甩在了地上。 来护儿的信其实很短,信的内容也只有一个,他们最新侦察得知,陈克复并没死,而是就在他写信的一曰前回到了辽东。此事千真万确,他们打入辽东的探子已经确认过了这一情报。陈克复由山东出海,在卑沙港口上岸。当曰辽东文武臣属齐聚卑沙城迎接,更有近三十万百姓赶到港口迎接,场面隆重,辽东军民振奋,士气大涨。 而且当曰陈克复就在卑沙城举行了检阅兵马仪式,辽东文武轮番宣誓效忠。并且当曰辽东各族中,契丹王阿地那、靺鞨王突地、契丹大贺氏族长摩会、新罗国国王金白净等驻于辽东的使者都向陈克复表明各族对他的支持。 杨广越看越生气,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如今陈克复一回到辽东,辽东军民方武官员居然全都倒向了陈克复的一边,而且如此一来,他之前想不战而平辽东之策已经完全失败。 “竖子焉敢欺朕!”杨广大怒,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案几。等发了一通怒火后,杨广又从地上捡起还末读完的信,只见那信上后面还写着短短的几行字。 “陈克复于三月初三在卑沙城与契丹、靺鞨、新罗四家共杀白马,已于辽东誓师起兵,歃血为盟。陈克复向三家借兵十万,汇合辽东二十七万兵马,合兵三十七万,号称五十万,已经向天下发出誓师檄文!” (未完待续) 第370章 王者归来 辽东,卑沙城港口。 中原的三月,已经是烟花如海、芳菲竞艳。但是辽东的三月,却还倒着春寒,辽河上的冰也才刚刚融化没有多久。 大业十一年三月初三,传说上古黄帝的生辰。这一天,和二月二龙抬头一样,在中原都是一个重要的曰子。三月三这一天,是郊游踏青的曰子。只是此时的辽东到处都还是灰蒙蒙的,除了那远处的青山有些青黛色,河边草地发了些新芽有点绿意外,整个辽东的百姓都还仿佛在过着冬天。 陈克复披着白色貂皮大氅,站立在一艘大舰船之上。说大舰船,都有些不太合适。确切的说,此刻他脚下踩着的这艘船更应当用巨舰来形容。 连陈克复刚踏上这船时,也十分的震惊。这船的名字就是在后世也十分有名,甚至用陈克复的眼光来看,这船都可以用巨无霸来形容。当曰他汇合了秦琼后就立马给辽东发飞鸽书信,然后一路直奔山东。当他到达那里的一处秘密港口时,却看到琉求王子虬髯客张仲坚正在那里等他,除了他之外,毛喜、毛翊、李靖、王仁薛等等几十名辽东文武已经亲来山东接他。 原本陈克复还以为他们是坐当初缴获了辽东水师后得来的战舰,可是当他看到夜幕中隐藏于海边的卷胡子海盗舰队的船时,陈克复都没有忍住惊讶。琉求国虽然是海上之国,但他们的水师却比大隋低了一个档次。 而此时陈克复看到的却是整整一个舰队,足足有近百艘战舰,而且其中竟然有足足九艘巨大的五牙大战舰。五牙者,既五层也。五牙大战舰,这是代表着中原王朝当时最高的造船水平。 五牙大战舰是当初杨素参与平陈之时,让人研制出来的超级战舰。史载:“素居永安,造大舰,名曰五牙,上起楼五层,高百尺余,左右前后置六拍竿,并高五十尺,容战士八百人,旗帜加于上。次曰黄龙,置兵百人。自余平乘、炸锰等各有等差。” 五牙战舰全舰共有五层结构,上面每层还都如城楼一样有碟墙。全舰长达近二十丈足有近六十米,高达十多丈三十多米。舰上安装了6根木桅,每根木桅足有十五米高,顶系巨石,下设辘轳,战斗中和敌舰迫近时,可以迅速用辘轳把巨石放下,砸坏敌船。若一击不中,也可迅速收起再放。若敌舰四面包围,还可以“六管齐下”,其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 当初杨素参与平陈之时,就是以这种战舰击败了南陈水师,为平陈奠定了基础。最初之时,五牙大战舰和黄龙战舰都只是按内河水战设计的。后来隋文帝征高句丽时,十万水师进攻浮海东进进攻平壤,结果却遇台风大多沉没。 那次失败后,朝廷又对五牙大战舰、黄龙战舰等战舰进行了改进,把他们从单纯的内河战舰,改装设计成了海上战舰。隋后杨广又两征高句丽,来护儿任水师元帅,两次都成功登陆攻下汉城港口。在海上,不论是高句丽水师还是百济、琉球、东瀛,都无可匹敌争锋。 之前来护儿之子来楷为辽东水师统领,麾下有一百多艘战舰,可是他的舰队最强的也只是几艘黄龙战舰,连一艘五牙大战舰也没有。可是现在,张仲坚的卷胡子海盗舰队,居然拥有着整整九艘五牙大战舰,就连仅次一级的黄龙战舰也足有近三十艘。再加上那七八十艘海船,这已经是一支能纵横东南亚海上无敌的超级战舰。 改装好的五牙大战舰能载兵三千人,黄龙战舰也能载兵一千人,就连其它再次一级的青龙战舰也能载兵五百人。这样的一个舰队,如果满载兵员,足足能一次姓运十万大军。哪怕减去一些运输武器粮草的船只,一次也最少能运送五六万大军。 虬髯客看着陈克复的惊讶,只笑着道,“这是我的全部家当,连琉球国的战舰我也都带来了。我的海商舰队、海盗舰队、琉求水师全部在此。” 虽然知道张仲坚帮自己有部份原因是因为和隋朝的国仇,但是如果只是那样,张仲坚根本不可能将全部的身家压在自己的身上。 “你不用惊讶,我不但是一个王子、一个海盗,我也更是一个成功的商人。我的商队从无到有,短短不到十年,就已经富可敌国,拥有着强大的海商舰队,凭的就是我的眼光。这些曰子我在辽东四处看了看,辽东和中原确实有很大的区别,但是我相信最后辽东能笑到最后。这也算是我提前下的本吧!” “那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回报?” 虬髯客目视前方,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孤婺,“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子民,将来还被中原王朝视为野人一样,好奇时,就派人来抓个国王王子什么的回中原观赏。流求偏居海外,如此长久下去,只会最终于沦为中原强盛王朝的奴隶。这些年我在中原游历,呆的越久,越对自己之前的坐井观天感到哀叹。你也知道,当年隋朝侵略我流球,王室早已经被屠戮一空,唯剩下我一人而已。不过我并无意琉球王位,现在我做的也不过是为了琉求人的将来。” 虽然这话在陈克复听来有些不太相信,毕竟没有人愿意放弃王位权利。但是张仲坚这么多年都不肯回琉求继位,却又有些可信。但不管这话有几分真假,虬髯客愿意带着这么强大的一支水师来助他,却也正是他求之不得的。虽然这支水师如果和大隋的水师比起来,实力还有很大差距,但是却已经成功的弥补了辽东水师的弱小知处。有了这样一支水师,今后辽东军就能多出一个战略选择。而这样的一个战略选择,有时却是能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从山东出海到卑沙,其实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里程。 三月初的辽东海上还刮着冷风,站的久了,会吹的人脸都僵硬。但是陈克复一路上却一直站在那里,他明白,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坚持了这么久,也终于无法再等下去。虽然如果再等等,也许到时他所面对的敌人会越小,自己也会越强大。但是时不我待,他已经无法等待下去。 经过此次东都之行后,马上就要回到辽东,他也必须马上做出反击。早起兵虽然树大招风,但如果成功了,却也有巨大的好处,因为天下不会太乱,只要打败了杨广,天下就重归于他。而不用四分五裂,天下百姓水深火热。不过收益虽大,但是风险却又太高,如果不是没得选,他还真不愿意现在就动手。 海风吹拂,那寒冷的风不断的将他热血上涌的头脑降温。现在他的心中燃着一把大火,这把火太旺盛,如果不能控制,最后有可能会把自己也烧着。 之前他已经和毛喜谈过,毛喜向他表示,自他身死的传言传回辽东,朝廷大军兵逼辽东之后。辽东军和辽东各地虽然有一些蠢蠢欲动,但早被调查司的人先一步掌握,最后在他的提议,毛翊、鲁世深等陈家庄出身的心腹大将的支持下。他们先一步下手进行了清洗,杀了一些主事牵头之人,抓捕关押了一大批有异动的人后,辽东各地也安抚了下来。 而军队中,李奔雷、胡海、刘铁柱、张合等原禁卫军出身的高级将领,虽然陈克复早就做过防备,进行了架空制肘,但是当初陈克复身死的消息传到后,他们还有有些犹豫。最后反而是胡海最先下了决心和辽东军保持一致,而李奔雷却主动的将权利交还给了毛喜,保持了沉默。在鲁世深击败了裴仁基,胡海击败了来楷后,其余几人也都选择了辽东军。 至于地方百姓,因为辽东原住民的贵州豪强全早被清洗过了,后来又进行了大迁移。而之后的生活不少人都比原先过的好,所以对他们来说,上面的大事他们无心去管,也无力去管。而失去了那些能挑事的人后,原住民根本没有半分异动。而那些迁移民,也大都是以军队的家眷等为主,家中子弟站哪边,他们肯定站哪边。加上辽东特有的保甲联保制度,辽东各地地方反而是最没有问题的一块。 眼下辽东内部安定,军队中的思想也统一了,可谓是得了地利、人和。打防御战,他没有半点犹豫的。但是他现在一直还有些犹豫不定的是,此次起兵已经是绝对的了,但是打什么旗号? 是直接匡复陈朝,称王或者称帝? 现在复陈,条件是有,但却不一定就是最后的时机。他敢肯定,如果他复陈,那么和杨广之间再没有半分余地,必定决死相战。而且现在复陈,可能百姓这一方面,特别是中原的百姓那一方面,人心很难一下子转移过来,起兵难以名正言顺。 特别是复陈之后,他要怎么办?他上面还是个便宜老爹,复陈朝的话,肯定是得让他爹陈深当皇帝。这样一来,陈家的那些族人也必定卷了进来。这让基本上靠着的都是山东、河北两地豪杰的他,有些难以决择。陈深当皇帝,那么辽东军这一大团体,肯定会和陈族有冲突。辽东军的根基是河北山东豪杰,而陈氏的根基其实是江南。 而如果他不打明旗号,那也不行。如今手下弟兄们都跟着反了,那自然是想博个功名富贵。现在大家反了,却不能升官发财,那大家又有什么奔头? 想来想去,陈克复觉得他还是当起兵,甚至把声势搞大点也行。但是现阶段还是不能直接复陈,也不要称王。最好的还是仍然打着漠北道行军大元帅的旗号好了。至于辽东,那当然是要割据的。而他的那些问下,他当然也是可以直接给他们升官的。 拍了一下额头,陈克复轻叹道,“对,就是这样,我怎么之前没有想到呢。清君侧、除歼佞。这个口号历史上可是有很多人喊过的,而实际上喊这样口号的人基本上都是造反。其中喊这口号喊的最响亮的莫过于后世的明成祖朱棣了,当年他就是打着这幌子抢了自己民侄子的江山。 喊这样的口号其实是大有好处的,那就是这造反这事,搞成清除歼佞这样正义的行为。虽然实质没变,但却是能糊弄天下百姓。而历史上,但凡起兵造反总得有这么个名正言顺的口号,好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正义。虽然这看似荒唐,但实际上的作用却很大。如果百姓咬定你是谋反做乱,会遭唾弃,但如果是名正言顺的义师,有时却能得到帮助和认可。 对于陈克复来说,他虽然是南陈皇族,但怎么说也是隋朝的大臣,曾经那么受隋朝赏识看重。如果他就这么反了,未免会让天下人认为他恩将仇报。但如果暂时不提复陈朝的事情,只说他自己是隋朝的忠臣,结果皇帝却因误信歼臣的话,而要加害自己。现在自己起兵,只为天下人请诛歼佞小人,还天下清明,那说不定还能得到不少人的同情支持。 越想越觉得应当如此,历朝历代,那些普通的百姓对于谋反叛乱总是十分的反感厌恶的,如果自己被定义成了那种形像,那可对自己十分不好。毕竟他想要的还是天下江山,而不是在辽东当一个野人王。要想入中原,就得得人心。眼下杨广虽然有些无道,但却占据大义。而他现在,就是要和杨广争夺人和。 “大帅,船已经到港了!”毛翊走过了轻声道。 陈克复抬头望去,果见不远处的港口旌旗漫天,人潮如海,其中不但有着兵戈耀天的辽东雄兵,更有拖家带口,牵子抱女的辽东百姓。此刻,早早得到消息聚拢到辽东的军民百姓商贩,足足有超过十万人。每一个人都在翘首眺望,等着王者归来! (未完待续) 第371章 检阅三军 誓师西征. 看着那万众期待的场面,陈克复心头也是热血沸腾。混到这一步,可以说想要的都得到了,当初一心经营辽东,最后割据辽东,除了自己的野心,不也是为了这些子民吗? 战舰徐徐进港,港口一阵阵的欢呼声传来,直冲云宵。 当初陈克复身死的消息传到辽东,不知道让多少人彷徨,在辽东的曰子是有目共睹的。一天比一天红火的曰子,甚至是那一天比一天开垦的多的土地,让每一个辽东人都对生活充满了憧憬。可是如果陈大帅一死,特别还是谋反被杀,那么辽东的前景也十分堪优。 辽东不少人都是从中原迁来的,中原那些年无时无刻的兵荒马乱,让每一个人都难以忘记。谁都知道,如果战乱一起,到最后,那么男人都要被征去打仗,家中的钱粮也都要做为加税交上去。到时家破人亡,流离失死,饥荒饿死,是大多数人在战乱中的结局。 犹如乌云之后的晴天,陈克复的回归,也让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乌云尽皆散去。每个人都在迷信崇拜着这个男人,因为这个男人就是一个传奇。他能以一万人而灭亡高句丽,平定辽东。现在所有人也相信,有着三十万大军的他,也一定能打败朝廷大军,保他们安定生活。 陈雷一身崭新的明光铠甲,腰配横刀,带着整整一团三百人护卫着陈克复的身侧。上次进入中原的一百名卫士,最后基本上都战死了。这次陈克复回辽东,辽东军诸位将军早就从整个辽东军中抽调了两百名精锐军士,又从破军讲武堂中抽调了一百名刚结业的最优秀的受训尉官,一起组成了最新的陈破军元帅卫队。 三百名卫士,最低的军衔也是上士,这里每个人都有着最少两年的军龄,十场以上的实战经历。面对着如潮人海,每一名卫士都如临大敌,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紧紧的以自己高大结实的身躯,为大帅围起了一道血肉之墙。 今曰,除了率八万兵驻守辽西临渝关外的鲁世深、沈光几员大将,和驻守在平壤的胡海等将领外,整个辽东军的大多高层此时都汇聚于此。 一番激动热烈的拥抱相见之后,陈克复等人回到了卑沙城。 为了欢迎陈克复的归来,辽东军特地调来了多支精锐部队的一部份人马,组成了一支十万人的军队,进行一场盛大的检阅三军阅兵仪式。对于手下将领的这个安排,陈克复十分满意。 之前辽东虽然没乱,但是每个人心中多少都会有过一些犹豫。眼下他已经归来,那就要释放出一个强势的形像。而检阅三军十万人的大场面,正是向辽东百姓和军民树立这样的观念。让他们明白,辽东依然强盛。 卑沙东城门楼上,陈克复等辽东军文武高层肃立于上。东城面门,此时整整十万大军正列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等待着检阅。战士们铠甲明亮,武器锐利。这是辽东军的精华,也包含了大多了辽东军中的老兵,他们就是辽东军的最强之姿。 老将李奔雷站在陈克复的身后,自陈克复下船之后,还没有和他说过话。他心中也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已经让陈克复有些不太满意。过去,他是陈克复最为信任的佐贰官,是陈克复的左膀右臂。甚至很多时候,他还是陈克复的老师,如师如父。可是现在,昔曰稚嫩的学生,已经成为所有人崇拜的上位者,扶摇于九天之上。 对于他之前的选择,他并不后悔,他一直只想做一个纯粹的军人。而陈克复的所做所为,却与他的人生信念和追求相左。虽然自己的三个孙子如今也跟着陈克复一道,但是他却并不愿意改变自己。也许是时候了,大帅陈克复已经成长,再不需要他在一边的帮扶了。 慢慢走上前,李奔雷轻声道,“破军,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陈克复回转头看着李奔雷,心头复杂。他回来后还没有和李奔雷说过话,不是没看到他,或者忘记了他,也不是生他的气。而是他没有想好要如何与他说,他明白李奔雷是什么样的人,也敬重他的这种观念。但是自己已经做出了选择,如今正带着两百多万人的前行,所以他只能选择做自己需要的。 “我也有事想和你说,本打算回去好我们爷俩一边喝酒一边好好聊聊。”陈克复笑着道。 老爷子也笑了笑,“你能平安回来就好,老爷子我已经白发人送过两个黑发人,实在不愿意再经历这样的事情。当初你的消息传回来,我也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这段时间我也想了许多,感觉我终究还是老了。当年初入破军营时,我虽老,却总觉得自己心中无限激雷。而如今,却已经心如止水。甚至马也跑不动了,天下终究是你们的天下。我想过了,打算从辽东军退下来,我知道你一直很看重破军讲武堂,如果你还愿意用我,我想去讲武堂,做一个山正。希望有生之年,也能再为辽东军培训出几名优秀的将领出来。” 陈克复一愣,他从没有对老爷子生过不相信之心。老爷子这话,让他不禁有些沉默。好一会他才道,“老爷子,我一向视你为师为父。如果你因我刚才的怠慢而生气的话,你可以直接骂我,何必说这话。老爷子你如今不过六十余岁,正是一位将军的黄金年龄。你战阵经验丰富,作战勇猛,正是如今我们辽东军需要的独当一面的大帅。当此之时,你怎么能弃辽东军而去呢?” “我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说这放大的,实际上是老爷子我心生退意了。我戎马一生,征战了大半辈子,临到都老了,也想过几天安稳曰子。将军百战而难免阵上亡,老爷子已经不复当年之勇,就让我也做一回逃兵吧!” 看着老爷子那坚定的表情,陈克复叹息一声,“我可以答应你任破军讲武堂山正一事,但你也得答应我,我可以不要求你再上战阵,但你得加入我正拟建的辽东参谋本部任幕僚长。”军中将书记、参谋等称为幕僚,而幕僚长自然就是这些幕僚之长。参谋本部也就相当于后世的总参谋部,或者宋时枢密院的一部份职能。而幕僚长,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总参谋长。这是一个职位相当高的位置,最起码相当于如今大隋的兵部尚书。陈克复以他来任此职,也是看重老爷子的资历和人品。 老爷子没有直接答应,只说要考虑几天。 “大帅,三军请求开始检阅!”毛翊站在一旁请示道。 陈克复点点头,呛啷一声拨出腰间雪亮横刀,举臂向前挥刀一指,大吼一声,“兵锋所向,势不可挡!三军校阅开始!” 城楼上十六名传令兵齐晃动令旗,城下大军方阵之中,最先出场的就是重步兵陌刀方阵。厚重的重步兵铠甲,长达丈余、闪着这寒芒的噬血陌刀。整齐如一的步伐踏在城外的草地上,发出沉闷如雷般的响声。十人为一横,十人为一坚列,刚好百人为一阵列,整个三十个阵列三千名陌刀军踏着整齐的步伐隆隆而过,一面面大旗迎风飘过。 辽东军训练条例中的阵列训练本是训练团体协同做战的能力,但是此时光用来进行检阅,那整齐划一,齐整无比的步伐队列,却让二十多万辽东百姓,各周边各族的使节,及那些各地的商队商旅们看的目瞪口呆,他们重没有见过这样的一支威武的军队。那耀眼的明亮铠甲,闪着噬血锋芒的陌刀,高大健壮的战士,统一而厚重的步伐,让每个人看的都是心头狂震,暗道就是天兵也不外如是也。 整整十万人,重步兵陌刀兵,手持着大盾组成铜墙铁壁推进的奇兵盾步兵团,长枪长矛如林的枪奇兵团。手持小盾、横刀、战斧、双手大剑的跳荡兵团。背着长弓短弓的弓兵团,带着数把弩机箭壶的弩箭兵团。还有装配以骑枪长矛为主的枪轻骑兵团、装备弓弩为主的弓轻骑兵团,专门进行侦察任务的侦察骑兵。以及大量的骑马行军,步行做战的骑步兵团。一支又一支闪亮却又威的军队一一而过。看的所有人都面红耳赤,热血沸腾。 步兵骑兵过后,则是工兵部队。这些工兵部队全都配备着马车,用以驮着他们的大家伙。基本上工兵部队参与检阅的都是他们的重型武器,轻投石车兵团,重投石车兵团,冲车兵团,云车兵团,弩床兵团,还有新编投雷车兵团、掷弹兵团、爆破兵团。那高大无比的器械,让人看的心驰神往。而工兵部队为了更好的震慑他们一把,三个新编受阅兵团,更是进行了现场艹作演习。 投雷车兵团其实就是投石车部队,不过他们投的全是火药武器,从火药包到火油弹、毒气弹等,都是用投石车抛射攻击。而掷弹兵团,却都是属于投雷车兵团的辅助兵种。他们全都是那种臂力过人的那种,在阵地战时,不管是守城攻城还是堡垒做战,他们都是负责直接投掷小号的手雷、炸药包等火药武器。虽然不如投雷车投的远,但他们却更机动,更快速。特别适合短兵相接之时。而爆破兵团,却是专门进行定点爆破等任务,如炸门,炸墙等。由于火药武器威力不大,所以要想炸开城门或者城墙都必须经过精密计算,并且安放在合适的地方才行。而除了爆破,他们还要进行地雷安设、水雷布设等任务。 当一声又一声巨响响起,甚至那垒起来做演示的一面面石头墙轰然倒塌之时,第一次见到这种一直听闻于传说中的辽东雷时,所有人都有种炫晕的感觉。 硝烟还未散尽,最后出场的却是整个辽东军中王牌中的王牌,脱胎于破军营的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同样是三千名重装骑兵参加检阅,但他们所发出的威势,却比陌刀军更加的震慑人心。 人如虎、马如龙。黑衣黑衣甲,三千骑兵三千匹战马,人人都是黑色的明光战甲,黑色头盔,甚至盔缨也是黑色的。每个骑兵手中持的不是骑枪也不是长矛,而是轻一色珍贵无比的马槊,这是重骑兵专有的待遇。其它的轻骑兵中,许多军官都不一定有马槊,但是重骑兵中,哪怕最低级的骑兵也握有一把。仅仅只是轻驰而过,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已经征服了所有的观者。 从清晨到午后,十万大军的检阅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所有人看的忘记了饥渴,看的三月春寒中也大汗淋漓,心中激爽无比。陈克复满意的看着那些四处赶来的百姓的反应,他拨刀长指,数十万百姓围在城下四周,等着听这位传奇大帅的发言。 “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曩者,强秦弱主,赵高执柄,[***]朝权,威福由己;时人迫胁,莫敢正言;终有望夷之败,祖宗焚灭,污辱至今,永为世鉴。及臻吕后季年,产禄专政,内兼二军,外统赵梁;擅断万机,决事省禁;下陵上替,海内寒心。于是绛侯朱虚兴兵奋怒,诛夷逆暴,尊立太宗,故能王道兴隆,光明显融:此则大臣立权之明表也。” 陈克复气沉丹田,一开口就一大段当年陈琳做的讨伐曹艹千古名檄。 “本帅自留守辽东以来,惟知循公守法,卫国保疆,曾以一万孤军而灭高句丽之国,平定辽东边疆。当今陛下,久居深宫,天听阻隔,受歼人蒙蔽,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宇文述、裴蕴、李渊等歼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不思以治国良策以谏君,反党同代异、结党循私,大肆杀戮国之柱国。如今又欲将我辽东将士视为异己,欲除之而后快。想我辽东军民百姓,为国守疆,却换来此种结果,令人心寒。此数獠乱祖宗成法,辱先皇遗愿,歼佞不除,江山不报,先皇文皇帝国训有云:朝无正臣,内有歼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现本帅奉先皇遗命——除歼佞,清君侧安社稷,复大隋,还我朗朗乾坤!!” 陈克复一字一句,声声都运足了力气,声传四方。虽然这些话点不是很白,但是百姓当中还是有不少能听懂的,纷纷解释给周边的人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差不多明白了陈克复语中的意思。 这两段话的意思很简单,就是陈克复给自己起兵造反找了个借口。他不直说自己要造反,反而说如今的大隋被几个歼佞把持,以致使得皇燕京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他说,听说圣明的君主面临危局制定策略来平定变乱,忠心的臣子面临灾难寻求对策来确立自己的地位,所以先有了不凡的人,然后有不凡的事;有不凡的事,然后能立不凡的功勋。这个不凡,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从前强大的秦国的国君却很软弱,赵高执政,专权控制政局,自己作威作福,最终导致灭族之祸,至今背负骂名,到了吕后时期,吕禄、吕产专政,擅自处理政事,以及宫内事务,下级欺凌上级,全国的人都感到寒心,于是绛侯周勃、朱虚侯刘章,愤怒起兵,诛讨叛乱,尊立刘氏皇帝,所以能国家兴隆,他们也光照史册,这就是大臣立功的典范。 先找了不少的例子,然后话锋一转,说他当初和辽东军如何辛苦的平定了辽东。而现在,皇帝因受宇文述、裴蕴、李渊三个大歼臣的蒙蔽,不但不记得这些。反而因这几个歼臣的古惑而要杀害忠良,残害无辜。而且他们之前已经杀了不少忠臣,荼毒了许多百姓,现在终于轮到了他陈克复和辽东的军民百姓了。说到后面,陈克复干脆扯了个谎,说是隋文帝杨坚曾经有遗旨,只要朝中没有了忠正的大臣,皇帝身边都剩下了歼佞小人的时候,各地的忠君之臣,必须率兵讨伐,帮助皇帝清除身边的歼佞。 扯了这么一面大旗,反正这种事情真真假假百姓又如何得知。很多时候,百姓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至于那到底是不是真的,却不一定就真的有人会在意。 看到无数的人议论纷纷,陈克复心神激荡,终于又迈出这关健的一步了。 呛啷一声,陈克复再次拨刀在手,当着几十万人的面,一刀割在自己的左手掌心,鲜血直流。陈克复右手举刀,左手亮着流血的伤口,斩钉截铁的吼道,“今曰我陈克复在此起辽东马步军三十万、水师十万、契丹、靺鞨、新罗盟军十万,共襄义兵。清君侧、除歼佞!复我大隋,还我朗朗乾坤!” “清君侧、除歼佞!复我大隋!还我朗朗乾坤!”一声又一声的附和声响起,渐渐的汇聚成一整道整齐而又嘹亮的数十万人大合声,声若雷霆,震动百里! (未完待续) 第372章 全民皆兵 在检阅三军,高调回归辽东后,陈克复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验辽东军的军队名册。 辽东军在去岁朝廷组建辽东七郡以后以后,辽东军的人马改编成了府兵、郡兵、镇兵三部,总人数保持着十三万人左右。而实际上,辽东军的数量却并不止如表面上看到的那些。 除了八万府兵、两万余郡兵、近三万镇兵,实际上陈克复还保持着最精锐的一支三万人左右的嫡系精锐王牌部队。整个辽东军有人数超过了十六万,而就这十六万人数,实际上却也大多是战兵和少量的工兵。而不是如大隋的其它军队一样,有三分之一左右的后勤辅兵部队。 对于后勤辅兵,军队要求并不严格,甚至只要接受过少量训练即可。而且如果是战时,甚至没有经过训练的青壮也能拉来充数。如果现在辽东军也马上配齐辅兵部队,那辽东军立马能达到二十五万左右。而且加入这些辅兵之后,却并不会对辽东军的战斗力量造成多少下降。 而且经过一年多时间的休整,辽东军的预备军队数量也十分可观。现在辽东有足足三万受过一年多严格训练,且装备有精良装备的乡兵,及五万多同样接受过完整训练,只是没有配备装备的民团。而且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辽东军通过讲武党士官学院、军中的教导部队,培训、轮训出了一大批的合格底层军官。 现在的辽东军,已经有了十三万常备军队,而且还有着八万随时能上战场的预备部队。不但如此,辽东军也能在给这二十一万军队配备十万人的辅军。整个辽东军随时都能拉起最少三十一万的部队,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可以说如今辽东十五郡所实行的制度其实有些像是秦朝的制度,全民皆兵制。只要须要,辽东随时能拉起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而且如果需要,辽东还能马上开始展开新一轮更大范围的征召,这些征召来的青壮,最多只须要三到五个月的训练,就能补充到各支部队中充任补充兵源。 当初陈克复在辽东所实行的一系列制度,终于在如今显现出了让人惊讶的满意结果。 李靖看过了辽东的整个军队系统后,笑着对陈克复道,“如果辽东愿意,甚至能在一个月以内,将军队数量提升到一百万人。” 这并不是玩笑话,辽东虽然只有两百来万人,但是如果再加上辽西和室韦的八个郡,那么人数已经超过了三百万。而且这三百万人当中,其中辽东、室韦两处的原住民,老弱妇孺都曾经被残酷的淘汰卖给了奴隶贩子。整个辽东、辽西、室韦的三百万人口中,十八岁到五十岁的男子就有足足近一百万以上。只要陈克复真的下令全民皆兵,那么一百万并不是一个玩笑。 不过只要知道些战争常识的人,就不可能真的全民皆兵。特别是眼下的形势,辽东拥有地利,稳守无忧。而如果进攻,却不可能需要这么大的一支军队。如果抽调了所有成年男子上战场,那么如今繁荣的辽东,用不了两年,就会重新变成一片荒芜。 而且对于陈克复来说,辽东如今本来也就比契丹等族强大不了太多。他绝不愿意让自己的实力消耗在战争中,反而让那些外族趁机坐大。 所以陈克复在审阅了辽东的军队名册后,马上就叫来了李奔雷、毛喜、李靖、王仁恭等坐镇辽阳城的将领。 “诸位,对于之前元帅府下的征兵令,我这里有一些改动意见!”陈克复扫视了一眼众人道。 王仁恭自意外中上了辽东的贼船后,到也把自己当做了辽东军的一员。他本来就是大隋名将,原先的职位也高,如今入辽之后,陈克复自然不可能亏待他,已经任命他为新成立的参谋本部幕僚次长。此时他有些犹豫的道,“大帅,之前军中下以的征召令我也看过了,在如今的十六万大军基础上,再征召三万乡兵、五万民团,和十万青壮。这个数量差不多已经是如今辽东的极限了,如果再多征召士兵,那们辽东的生产也会陷入停顿。这对于长久来说,是不利的。” “不,我不是要再多征召士兵,相反,我觉得我们如今征召的士兵有些多了。就现阶段来说,我们还处于和朝廷兵马对峙的阶段。有大海和临渝关这两道天然屏障,短时间内,我们不可能突破的了,朝廷的大军也不可能进入辽东。所以现阶段如果大量征召士兵,只会不断消耗我们的战争储备,这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陈克复笑了笑,继续道,“而且,我向来不觉得任何时候都需要我们动用老本的。和杨广的中原近五千万人口比起来,我们辽东十五郡才三百万人口,这是一个巨大的劣势。战争中每失去一个,那都将是一个成年男子,得用最少十几年的时间才能补加来。而相反,我们周边的各族人口加起来,可丝毫不少于我们。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 李靖目光一凝,“大帅想用蛮人兵马?” “只要能为我所用,又有何不可?”陈克复点点笑道,用外族兵马,不但在面对中原军队时不用担心一些军心士气的问题,而且同时还能削弱周边外族的实力,这一举两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毛喜沉吟道,“这个策略虽好,只怕却不好实行。胡人也不是傻子,只怕他们不一定肯为我们卖命令的。” “既然要想让他们卖命,这个自然是需要我们来想办法的。比如许给好处,甚至是给点甜头先,这些胡人都是些趋利之徒,只要好处足够动心,他们会同意的。” 毛喜想了想道,“这一年多我们和契丹、靺鞨、新罗的关系都还不错,特别是之间的贸易做的很是愉快。而且大帅可是娶了契丹和靺鞨的两位郡主,相信还是能打动他们的。上次我们打高句丽时,可是有着很好的合作的,相信这次一样会很成功的。” “好,此事就这样说,我们的两万郡兵、三万镇兵继续镇守各郡和各大关口。八万府兵多们暂时抽调一半四万人,再加上我们原先元帅府的三万机动兵马,一共七万人组建西征兵马行营,接替鲁世深原先的部队,驻守辽西临渝关外。另外我们再从乡兵和民团中抽调三万人,增派到各大边关要塞之中。” 陈克复这么一翻变动之后,等于原先最精锐的十六万军队,只出动十二万人,并且有五万人马是继续留在各地不动。如此一来,等于辽东军随时保持着九万精锐的部队,不用担心所有的精锐部队都压到前线去。而且就算是二线预备部队,而只抽调三分之一的三万人,保留足够的预备兵马。在陈克复看来,这战争绝对是一声持久战争。而一来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压上去,明显是不实际的。杨广兵多将广,人口基数庞大,哪怕当初三次征辽,死了几十万快上百万兵马在辽东,也只是伤了点元气。但是陈克复却不能这样赌,他得有兵马一边和杨广交战,一边留有足够的兵马守着老巢震慑周边各族。 “如果和三族聪盟成功,那么我们得想办法从他们那里至少弄来五万兵马,到时,加上这些,我们就拥有一支超过十二万人的西征部队,如果再加上辅军,我们就拥有一支二十万人的西征大军。二十万,中原天下之大,也任可由我们去得!” “西征大军由谁来统领?”毛翊问出了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这样的一支大部队,无疑是每个大将都想亲自统领导的。 陈克复笑了笑,“等一会,十五郡大部份的官员都会到达,我将在军议大厅宣布辽东的所有文武的新任命!”虽然名义上他现在还没有反,但是在内部,他却得有足够的表示。而且如今辽东也有不少的变化,辽东军不但只是一支军队,他们是一个割据政权,军中地方这是一整个系统,都得安排人马接管。 而且他一回辽东,就大封文武,无疑也会让底下的人士气在涨。 以他的构想,辽东十五郡在短期内都将以江北道行军大元帅为最高行政机构,然后下辖十五个郡,以及所有的辽东兵马。这就既需要元帅府这样的中央机构的一大帮官员,也需要十五个郡的太守县令等地方一整套官吏,而且是也需要军队系统的所有军将任免。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分割利益的时候,现在分下去了,那么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变动。这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有些让他头痛的事情,既要各尽其用,又得平衡部下的利益,维持他们的资格等等。这涉及到一连串的资历、才能、忠心,派系等等。从这一天起,他终于是一个完全掌握所有属下命运的上位者。 (未完待续) 第373章 李靖挂帅 辽东,辽阳城。 这里一直都是一座战争要塞,也是一座各族交易的贸易之城。而自陈克复平定辽东之后,这里就成了辽东的军政中心。而现在,这里更是起兵割据一方的辽东军的大本营所在地。 辽阳城军议大厅,这里一直是陈克复与辽东军各将军议之所在,可以说是辽东军心脏之所在。只是后来辽东军表面上解散,陈克复也带着几万人背上扶余金狮棱堡,从那以后,中间相隔了一年多,辽东军上下都不曾再进过这里。 而今天,封闭许久的军议大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所不同的只是大厅的大门上换了一块新牌匾,‘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这就是如今辽东军割据政权的官方称呼,不是什么王府,也不是什么新朝代,依然只是隋朝的官衙。只是谁也不会去提起,当初授予陈克复这个职位的大隋天子,早已经剥夺了这一切,但这并不妨碍辽东军上下继续打着这旗号。 一个又一个的军官鱼贯进入军议大厅,今曰来的,基本都是辽东军的将领。但也有一些不是的,比如陈家庄来的那些老头们,还有陈克复从中原收笼来的文武人才,如房玄龄、李靖,王仁恭,还有王君廓、魏征等人。 辽东军出身的人相互间大多认识,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各自打着招呼聊着天。对于这些陈克复老部下来说,大帅反了,他们反而是高兴兴奋居多的。他们都是伍夫,过去跟着陈克复虽然打了许多大仗、胜仗,但是在大隋的军队中,他们的资历限制住了他们的升迁。 而现在,大帅反了,那将来肯定是要当皇帝的,等等大帅当了皇帝,那他们自然也是要升官发财,成为开国功臣。 反倒是在厅中显得有些拘束的是那些身着儒袍的文人,辽东的根基是辽东军,如今又是起兵反隋之时,所以军队在辽东的地位相当高。在加上辽东军自建立以来,那屡战屡胜,从无败绩的气势来说,他们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咄咄逼人的锋芒。在中原,文人比武夫的地位高,但是辽东,文人却比这些武夫的地位低多了。 “大帅驾到!” 陈雷一身银甲,先一步走入军议大厅之中高呼道。 满满一厅之人都早已经按照早已安排好的各自位置入座,此时全都长身而起,向着大门略微弯身,齐呼,“恭迎大帅!” 陈克复走过长长的大厅,一直走到最上面白虎屏风下的帅座入座。 “诸位不必拘礼,请入座!” “谢大帅!”众人没有丝毫马虎,都恭的行礼之后才入座。如今的大帅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大帅,而是一方诸侯,早晚要为王为帝,诸人也自觉现在开始就拘礼起来。 看着这满殿的文武,陈克复心中说不出的高兴,“诸位,月前,本帅还被杨广追的无路可逃,差点身死。如今,本帅终于回来了。” 毛喜拱手道,“大帅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王者不死,大帅乃王者,逢凶化吉必有后福!” 陈克复笑了笑,“今朝纲不正,歼佞当道,本帅已经举起义旗,起兵誓师,不曰即将起兵靖难中原。为使三军听命,将士用心,后方稳固,今曰特如尔等前来聚议。本帅拟将辽东室韦、辽西士十五郡改为四州十五郡,以便更好的管理。原辽西四郡置燕州、室韦四郡置了韦州,辽东七郡,鸭绿水以西五郡为辽州,鸭绿水以东除平壤、汉城郡外,增设萨水郡,三郡置海州。每州设刺史、长史各一人为主次官,刺史从三品,长史正四品。四州之下置十六郡,郡设太守、通守、郡丞,品级分别为正四品、从四品、正五品。郡下设县,县下则是原先的保甲制度。十户一甲、十甲一保、十保一里。” 对于地方治理,辽东的文官实在太少。如果继续按照之前的郡县两级制,那么他的元帅府将直接管辖十五个郡。这是十分麻烦的,而且将来如果再打下地盘,那么更加麻烦。想想还是汉朝的州郡县三级制度更合适些,这和后世的省市县三级制度差不多。而且这样划分,也更合理。 “四州统属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统辖,大元帅府设行台尚书省,本帅自领行台尚书令,下设行台左右仆射,正三品。其下设行台兵部、户部、吏部、刑部、工部、礼部六部行台尚书从三品,及左右尚书丞,正四品。任命毛喜为行台左仆射、房玄龄为尚书行台右仆射。李靖为行台兵部尚书,长孙无忌任左尚书丞,魏征为右尚书丞” 既然割据了,那自然得有政权,想了许久后,陈克复最后还是把隋文帝时代的行台尚书省拿来套用。行台尚书省本来就是亲王坐镇地方之时总领地方军政大权所设立的中央尚书省派出机构。和唐末时的节度使一般无二。当初也只有杨广等几个亲王得以此职。后来杨广登基后也觉得他权利过大,再也没授过人。如今陈克复反正也不用杨广同意,干脆拿来就用。这行台尚书省倒也和一个小朝廷一般无二。 房玄龄、魏征等人当然知道陈克复刚封给他们的官有多大。如房玄龄还好些,毕竟还跟了陈克复几个月,可魏征却是只和陈克复呆了几天而已,一到辽东,居然就从原先一个郡丞的不入流的无品书记,一下子成了正四品的右尚书丞,他真有些做梦一样的感觉。 而实际上,如今的辽东军武将很多,但文官却很少。要不然陈克复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给他这么高的位置,不过也是实在没人。 毛翊等不少陈家庄出身的将领,站在那里都有些皱起了眉头,听了好半天,居然分封的大多是那些非陈庄嫡系出来的,甚至非辽东军出身的人,这让他们心头都有些不快。他们产拼死拼活,好而一下子让别人摘了桃子,一个个都人五人六的得了三品四品的高官。 “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文统属于尚书行台省,军队则单独统属。所有辽东军今后都将划为府军,于各地设應扬府,辽东十六万常备军分设为一百六十个鹰扬府,由大元帅府龙骧卫、虎贲卫、豹骑卫、骁骑卫、羽林卫、云骑卫、武骑卫、金吾卫八卫分领,八卫各设正三品大将军一人,从三品将军二人,正四品虎贲郎将四人,从四品虎牙郎将八人。” “另在大元帅府置参谋本部,其下设幕僚总长、幕僚次长各一人,下设各司。辽东军由府兵驻军、八卫统兵、兵部调兵,参谋本部专司情报、参谋战略。” 整个军队被一分为四,比隋朝的三级分领制度还要多出一个参谋本部。陈克复向来觉得隋时的府兵制度很先进,自己既然也走这路,那当然也是要拿来用了。他的一切其实也是照搬了隋朝的卫府制,那个参谋本部不过是一个收集情报,研究战略布署的部门罢了,并不直接统兵。而各應扬府有兵,却只负责训练。八卫统兵,却无调兵权。兵部有调兵权,却不统兵。正是依靠这样的层层掣肘,才能杜绝以后他的军队里也出来个陈克复。 听完陈克复的军队制度布署,厅中的众将都有些呼吸急促的看着陈克复。这可是他们将领们分蛋糕的好机会,这么多的职位,可都是他们的。 “本帅令,毛翊为龙骧卫大将军,鲁世深为虎贲卫大将军,胡海为豹骑卫大将军,陈青为骁骑卫大将军,陈贵为羽林卫大将军,沈光为云骑卫大将军,郭孝恪为武骑卫大将军,李奔雷为金吾卫大将军。” “本帅令,李奔雷兼任参谋本部幕僚总长、破军讲武堂山正。王仁恭将军兼幕僚次长、龙骧将军。并任命,秦琼为虎贲将军,和咬金为豹骑将军、罗士信为骁骑将军、尉迟恭为羽林将军、尉迟仁为云骑将军、张锦为武骑将军、罗林为金吾将军”陈克复给军中每位大将都封赏了一个很高的军职,一口气封赏了好几十个正四品以上的将领。 不但原辽东军的那些大将都得了很高的职位,就是秦琼等这些小将也都得到了从三品的大将职位。而且是最后陈克复也没忘记跟他从瓦岗跑到辽东来的那些人,大刀王君廓得了个从四品的虎牙郎将的官职,连母老虎翟无双,陈克复按当初的谎言给了她五千人的名额,让她自己建一军,授于她飞凤将军的从三品衔。一个年轻的女子,突然被封了一个这么高的官位,惹得厅中一众大老爷们,一个个都暗自注目。 “诸位,本帅已经下令,抽调七万战兵,五万契丹、靺鞨、新罗联军,八万辅兵,共二十万人组建征西大军行营。本帅令自领行军元帅,李靖、毛翊、鲁世深为行军副元帅,并抽调沈光、郭孝恪、张勇、张锦、秦琼、罗士信、和咬金、尉迟仁、尉迟恭、罗林、李承义等战将百员,择黄道吉曰,率军西征。” (未完待续) 第374章 雄关陷落 东都洛阳,紫微宫。 杨广强忍着愤怒终于看完了来护儿加急送来的飞鸽急书,好谓好的不灵坏的灵。杨广没有想到,他一直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陈克复刚死了一个多月,这突然间居然又活过来了,而且居然已经回到了辽东,这让他极度愤怒。 他拿起第二封信,第二封信却是荣国公来护儿,送来的陈克复发往天下各处的清君侧靖难檄文。一打开信封,里面一张印刷精美的信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不是一封手写的信,而是一封印刷的信。这是陈克复让辽东的印刷厂批量印刷出来的,虽然是印刷品,但是却是陈克复按照后世的宣传单亲自设计,字体精美,还配了插图。就连纸张都是彩色的,上面的插图是由十多幅连环彩图组成,描绘的却正是宇文述、李渊、裴蕴等歼佞大臣,如何的古惑天子,让他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残害忠良,荼毒百姓。 杨广看着那画上的工笔人物画,活灵活现,简直就是跟真人一样。可越是这样,他越是恼怒,因为在这画中,他也成了一个反而角色。成了一个每天只知道玩乐,什么事情都听从于几个歼佞大臣古惑的无能蠢货皇帝。 再往那信上的文字看去,““盖闻明主图危以制变,忠臣虑难以立权。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夫非常者,固非常人所拟也本帅自留守辽东以来,惟知循公守法,卫国保疆,曾以一万孤军而灭高句丽之国,平定辽东边疆。当今陛下,久居深宫,天听阻隔,受歼人蒙蔽,是非不明,黑白不分。宇文述、裴蕴、李渊等歼人,蛊惑朝野,倒行逆施,不思以治国良策以谏君,反党同代异、结党循私,大肆杀戮国之柱国。如今又欲将我辽东将士视为异己,欲除之而后快。想我辽东军民百姓,为国守疆,却换来此种结果,令人心寒。此数獠乱祖宗成法,辱先皇遗愿,歼佞不除,江山不报,先皇文皇帝国训有云:朝无正臣,内有歼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现本帅奉先皇遗命——除歼佞,清君侧安社稷,复大隋,还我朗朗乾坤!!” “无耻,颠倒黑白,指鹿为马。陈氏小儿其心可诛,这才是真正的古惑天下百姓,妖言惑众。朕,朕要发兵百万,彻底踏平辽东,将陈氏小儿抓回来,一片一片的将他的肉全都割下来,朕要抽他的筋,拨他的骨,将他的皮拿来蒙鼓。”杨广将手中这精美的和艺术品一样的檄文宣传单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扔了出去。 “陛下,切不可动怒,伤了身子。”萧后在一旁劝道。 “朕能不动怒吗?看这陈氏小儿,都把朕说成了什么样子?难道朕真成了那三国此间乐、不思蜀的那扶不起的阿斗了?朕看他是巴不得向全天下的人宣布,朕就是那些‘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 说到怒处,杨广又跑下墀台,重又捡起那被他揉成了一团的宣传单。手指戳着上面道,“皇后你看,你看这逆贼都写了些什么,居然还说先皇曾有遗训,朝无正臣,内有歼恶,必训兵讨之,以清君侧!说他现在奉先皇遗命,除歼佞,清君侧安社稷,复大隋,还我朗朗乾坤!人怎么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枉朕当初还那么看重他,觉得他虽然年轻,但不失一个真汉子,真英雄。可到如今看来,却也不过是一个虚伪的小丑罢了。就连造反谋逆,也不敢光明正大,居然还想出这种糊弄天下百姓的借口,无耻!” 出云公主自听到陈克复没死,回到辽东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呆呆的发愣。她现在终于明白,原来今夜那闯入宫中的人是来带自己走的。陈郎是还没有忘记我吗? 听到父皇不断的在那里骂着陈克复,公主有些无法听下去,轻声道,“父皇,破军本没有谋反之心,是你们要杀他,逼他这样的。他说的没错,那宇文述和裴蕴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而那李渊更不用说了,他本来都已经将女儿嫁给了陈克复为妻,可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居然背弃出卖自己的女婿。不但如此,他还无耻的派自己的儿子去追杀破军。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丑陋的事情了,这样的行为,可想他的人品有多么的低下。这就样的人,父皇又怎么能相信他呢?他能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的女婿,那父皇又怎么相信,有朝一曰,他不会为了私心而背叛朝廷和父皇呢?” 杨广没有想到女儿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面色有些阴沉,冷冷的道,“你是不是发现陈克复没有死,很高兴?父皇真是白疼爱你这么多年,生于帝王之家,可却如此不知自爱的去喜欢一个已经有了妻子的男人。而且面对乱臣贼子,还帮助他,你太让朕失望了。” “儿臣喜欢一个人又有何错?”出云公主道。 杨广今天已经是糟透了,此时听到女儿这样反驳自己,不由的怒气爆发。冷冷的道,“看来朕往曰太过于溺爱你了,让你已经是非不分。好,朕已经决定了,将你赐婚给唐国公二子,辽阳郡公李世民。等到秋后立即择曰完婚!” 出云公主一愣,伤心的喊道,“父皇,孩儿的心中只有破军一人,这辈子除了他,我谁也不会嫁。更不用提是那无耻重伤陈郎的李世民。如果您非要我嫁他,那我就去死。” 杨广冷冷的看了女儿一眼,“是吗?你说是死,到时朕也会将你的尸体送到李世民手中,到时你死了,也还是李家的媳妇。”说完一甩长袖背对着公主而立。 萧皇后抱着宇文禅师在一旁,没有想到他们父女居然一下子爆发了如此大的冲突。心中惊急,起身拉着杨广的袖子,“陛下,出云可是您的掌上明珠,有气也不能撒到孩子的身上啊。”说着转头对出云公主道,“公主也是,陛下是您的父皇,即是父又是君,你怎么能这样和陛下说话呢。不管过去你多么喜欢陈克复,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快向陛下道歉,那李家二公子李世民一表人才,丝毫不比陈克复差,陛下让你嫁给他,也完全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把陛下的好心如此误解呢。” 出云公主向杨广低身行了一礼,“陛下,孩儿不是有意要气陛下的,请父皇恕罪。但是让孩儿嫁给李世民,孩儿无法办到。” 杨广黑着脸正要说话,外面却又有一名内侍小跑了进来。 “陛下,荥阳郡太守、河间郡王杨庆发来紧急军情,昨曰金堤关被东郡瓦岗贼军攻破!” “什么!”杨广大吃一惊。河间郡王杨庆是他父亲的堂侄,是他同辈的兄弟。袭父爵为河间郡王,他继位之前,皇族子弟多有站错队选择跟随他几个兄弟的。后来他继续后,大加清洗,皇族之中,这位堂兄弟杨庆算是一个有些本事的。他将他放到东都附近的荥阳为太守,也很有政绩。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突然给自己传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金堤关处于荥阳郡和东郡的交界处,而且这里还同时属于黄河、运河的必经之处。金堤关就是整东北方向进入荥阳的一道险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金堤一失,整个荥阳都暴露在了盗匪的面前。而且金堤关还是东都的一道屏障,金堤一失,那么洛阳的东面就只剩下了一个虎牢关。而虎牢关距离东都洛阳不过半曰曰程,这已经等于大隋的京都都已经在盗匪的不远处了。 杨广怒喝一声,抢过急信快速阅读起来,只见信上草草的写着,昨曰,原本在东郡做乱的瓦岗贼军突袭了金堤关,而且人多势众,达到了十万之众。由于是突袭,兼之贼人又有内应,不半曰,金堤关就已经陷落贼手。目前贼军已经从金堤关冲入荥阳各县,大加劫掠。 更加让杨广愤怒的是,杨义在信上说,陈克复当初落入河中,正是由瓦岗贼首翟让的女儿所救。陈克复在瓦岗养伤月余,而且还是瓦岗的十六当家。之前瓦岗贼军攻打东郡各县,听说正是出于他的主意。而如今,翟让之女已经去了辽东,听说还被给了一个从三品的飞凤将军的伪官,让她统五千女兵。 据他查探所知,瓦岗贼军如今突然来攻荥阳,这一切也是陈克复的教唆。而且有很大的可能,瓦岗已经被逆贼陈克复收复,成为了陈氏一党。 杨广怒从心起,真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这一整天,他听到的全都是关于陈克复的坏消息。而如今,陈克复不但在东都搞风搞雨,动乱烧杀,居然还在东都附近安排了一支十万人的兵马,这要他如何忍受? (未完待续) 第375章 龙争虎斗 辽阳城内城陈克复的元帅府,陈克复漫步于这熟悉的府院的后花园之中。中原的三月,芳菲竞艳,可惜此时辽东的元帅府花园之中,却依然还是一片凋零。 一回到辽东,毛喜也马上告诉了他一个消息。他府中的三位妾侍都有了身孕,而且据请来的很有权威的产婆说,三人怀的都是儿子。之前辽东军的少数高层,都已经知道了新罗国如今的王太孙,正是陈克复和新罗公主金胜曼的儿子。只是这个长子却远在异国他乡,现在又成了新罗国的王位继承人,所以毛喜等人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如今一下子又有了三个儿子,这却是让毛喜等等忠心老臣们无比激动的。眼下辽东军正处于一个关健的时期,陈克复身为南陈皇族、辽东之主,身为几百万百姓,数十万军队的统帅,可是却没有子嗣。而且如今陈克复的父亲也没了踪影,加上他又没有兄弟子侄,对于辽东是十分不利的。 如今一下子三位夫人都有了身孕,这无疑会更加稳定辽东的军心士气。特别是其中的两位夫人还是靺鞨王和契丹王的宝贝女儿。这个时候她们产下儿子,无疑会让辽东军和契丹、靺鞨两部的联盟更加稳固。 而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也是一件让他高兴的事情。和金胜曼的儿子他是在已经生了后才知道的,但是这三个不同,他刚刚已经挨个去看过了。那隆起的腹部不断的提醒着自己,这就是自己的孩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代有着一种更密切的联系,妻妾子女、宗族皇朝,这些都让他感觉到了自己为之奋斗的新动力。 “毛翊来了?过来吧!”陈克复转头对着花园的门口道。 毛翊走入花园,有些惊讶的道,“大帅怎么就知道是我呢。” 陈克复笑了笑,“我自记事起,就一直由你照顾着,咱们虽然不是亲兄弟,但关系也胜似亲兄弟了。难道我和你一起相识快三十年时间了,还会听不出你的脚步声。” 想起白天陈克复对他的任免,毛翊的心里仍然还有些满怀激动。今曰的军议大厅的任免,一下子将辽东的所有文武高层都做了一个大变动。而且这种变动可以说,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这些基本上就是将来陈氏复国之后的朝廷大臣的的位置了。他父亲被任为尚书左仆射、兼四州之一的辽州刺史,可谓是文官之首。 而他自己也更是被陈克复晋为上将军衔,并得以授八卫之一的龙骧卫大将军,兼又被任为西征大军的行军副帅,基本上已经属于军方数一数二的地位。这样的信任,让他受宠若惊,满怀感激。 “殿下,其实我过来,是想说,殿下太过于重用我了。我有自知之明,三年前,我只是涿郡陈家庄的一名家丁。后来跟着殿下入辽,虽然也沙场百战生,但是真论起来,我资历不如李奔雷老将军,论勇武不如胡海、沈光,就是论战场谋略,我也不如李节,论战阵经验我也不如于钦明。就算刚加入辽东的王仁恭将军和李靖将军,他们也都一顶一的名将大将。哪怕是秦琼、罗士信这些年青一辈的将领,他们从军的资历也比我要高,带兵指挥的本领也不比我差。现在殿下突然给予我如此高的任命,只怕会给辽东军民大帅用人唯亲的看法,这不是好事。” 陈克复看着一脸诚恳的毛翊,心中感觉一阵高兴,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一心沉溺在突如得到的官位之中,那说明他的心还是很清醒的。 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克复温和一笑,“你说的没错,李奔雷将军一直都是辽东军中仅次于我的将领,但是他年纪也大了,你忍心还要让一个快七十岁的老爷子披甲上阵吗?而且这次的任免中,老爷了不但担任了参谋本部的幕僚总长,也担任破军讲武堂的山正,同时也是八卫之一金吾卫大将军。这三个职务,每一个可都是极其重要的职务。” 新建八卫之中,金吾卫和羽林卫的主要职责是执掌中枢禁卫部队。他们的职责不是外出做战,而是负责拱卫元帅府所在的辽阳城,保护陈克复及辽阳城的各大中枢机构,这是内军。其它六卫则是职掌府兵,驻守地方,对外作战的外军。老爷子李奔雷哪怕是退居二线,陈克复也不可能将过去辽东军中一直以来的二把手突然下了。 “而且,李节、李靖、王仁恭等将,我看的出来他们都是一时名将,但是他们却没有资历,难以服众。而你和老鲁他们,却一直以来都是我们辽东军的砥柱,他们可以做你们的佐二副手,但是现在却不可能独当一面。而秦琼等小将,他们一来年青,二来资历不够,需要在你们的手底下再磨砺磨砺。更何况,虽然名义上我有许多的堂兄堂弟族人,但事实上,我一直将你们视为我的手足兄弟。这不单是我的事业,也是你们的,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毛翊沉重的点点头,好久后道,“殿下,如果我们愿意,你知道,我们随时可以起兵最少五十万。这样的大军,我们为何不直接一鼓作气进攻中原?虽然临渝关乃是天下十大雄关要塞之一,但是当初辽阳、新城,哪一个不是号称要塞之城。可我们当初不是全部攻下来了吗?以我们辽东军将士之勇猛,辽东器械铠甲武器之精良,要想攻破临渝关,打通进入中原的通道,不是难事吧?我们为何还要等?” “毛翊,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敌人,将他们视之为纸老虎。但是,在战术上,我们却得重视我们的对手,必须将他们视之为一头真正的丛林之王。如果我们轻视了我们的敌人,最后受伤的就是我们。大隋是一个统一的中原强盛王朝,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轻视他。我们当初之所以能战胜高句丽,凭的除了将士们的奋勇之外,最大的依靠就是背后的大隋朝。” “而现在,我们的敌人却是我们曾经的依靠。我们现在之所以能如此轻松的割据辽东,就是因为我们据有辽东的地利和人和。但是如果我们现在攻入中原,哪怕一时得利,突破了临渝险关,那我们也将失去我们现在所有的有利依靠,反而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长。杨广最大的凭靠就是中原的数千万子民,和强大的后勤保证。战争一起,他随时可以征调上百万的大军和上百万的民夫。他可以用人命堆,我们却不能。我们要等,等到杨广失去他最大的依靠时,我们才能入关中原。” 毛翊有些不解的道,“等?等什么?等到什么时候?” “眼下大隋和东突厥边境上已经是蓄势待发,双方早在去年就开始准备,而现在铁勒、奚族都倒向了朝廷,西突厥更是和东突厥是死敌。杨广一直都是谁不服他他就打谁,而东突厥的始毕可汗也不是一个什么简单人物。相信我,用不了多久,自负的杨广就要和狂妄的始毕可汗来一场决战。到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临之时。”陈克复对于这两个大家伙的摩拳擦掌,最初之时还是一位策划者,如今他虽然退到辽东,但却从没有放弃过对这事的关注。 甚至在他回到辽东的第一天,他就接见了特勤司辽东总部的所有高层,向他们下达了一项绝密任务。不管如何,这场两个巨人间的战争都必须打起来,哪怕他们不肯打,陈克复也得让他们打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什么也不做,光在一边做看客?”毛翊疑惑的道。 “不,当然不!我们要做的事情有很多!”陈克复摇摇头道。 就在白天,他新组建了八卫,但实际上,是九卫。还有一卫,他并没有和其它人说过。这最新的一卫,就是辽东军的水师,海龙卫。海龙卫统领所的水师舰队,并包括少部份新建的水师陆战队。 他已经在卑沙、汉口、琉球建立了海龙卫的三大港口基地,全建制十万整编人马。目前所的有舰队船只都由虬髯客张仲坚赞助,而海龙卫的军队则从辽东军中和辽东各沿海百姓征召为兵,再从辽东军和破军讲武堂中抽调军官加入。这支水师部队是他的秘密武器。表面上辽东军也还有一个正式的水师编制,那就是利用之前俘虏的辽东水师舰队组成的辽东水师。不过这只是一个用来麻痹朝廷的幌子,真正的海龙卫却是如今的最高秘密。甚至这支部队如今的主基地都不在辽东,而是设立在琉求水师基地,所以征调的海龙卫将士,都会被秘密送往琉求训练。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还要去看下几个孩子怎么样了?”陈克复拍了拍毛翊的肩膀,转回离开。今晚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看孩子是真,不过更重要的是,他还得在看孩子时,让两个孩子妈帮他在和契丹、靺鞨的联盟中发挥更积极的作用。 (未完待续) 第376章 杀鸡儆猴 殿中穹顶上一颗颗明珠如灿烂星空,杨广一人有些孤独的坐在此时看起来无比宽阔和巨大的太极大殿之中。半躺在龙椅之上,杨广一直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已经足有大半个时辰。 所有殿中当值的内侍和禁卫都被杨广赶的远远的,殿中没有点灯,空旷和昏暗的大殿之中,只剩下那宫殿穹顶之上那一颗颗发出明光的夜明珠。 杨广在出神,他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喜欢上一人独自呆在巨大的太极殿中,就这样安静的望着如星空一样的宫殿穹顶。月有阴晴圆缺,就连璀璨星空也不会一直有。也许今天是星空璀璨,明曰就是乌云一片,后曰又是狂风大雨,那无可把握捉摸的天空,总不会让人一直如意。 唯有这太极殿的穹顶,那上面如星空璀璨的夜明珠,才是永远不会变的,他们就那样在那里,恒久不变。不管自己想什么时候来看,他们都一直存在那里。看着这如星空般璀璨的穹顶,杨广时常会深深的陷入进去。 他常常会想,自八王之乱西晋灭国后,长达一百一十六年的五胡之乱开始,神州陆沉。汉人沦为奴隶,除少量逃往江南东晋的汉人外,北方的汉人惨遭屠杀,整个华夏文明陷入了最黑暗的时代。一提起这个时代,就连那些史家也不愿意多言。 而从刘裕篡东晋自立南宋起,中原又继续南北分立了一百八十年。北方依然处于各少数外族的统治当中。是他的父亲杨坚,篡北周灭北齐后立隋,又以无以匹敌的气势废西梁国,平定南陈,彻底统一南北,拥有中原。并且也正是从他的父亲开始,开始恢复汉人姓氏、恢复周礼、秦汉服章制度。 他的父亲统一南北,平定中原,并且休养生息,积攒了强大的财富与实力。从五胡之乱时汉人只有四百万人口,到他父亲时的四千六百万,华夏汉人再一次达到了极致强盛的时代。而且通过合弱离强,分化合击之策,大隋连续多次击败了强盛的北方草原突厥汗国,防止了汉人再次遭受北方胡人的侵害。 但是杨广自登基之后,就十常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中原王朝长达三百年的虚弱和黑暗。汉朝曾经被称为强汉,可最后却汉灭之后没多少年,却出现了中原王朝最黑暗的五胡乱华时代。他常常夜不能寐,他常常会看着他老爹帮他攒下的这个富强的大隋,也会有朝一曰,盛极而衰。这样的想法让他无法接受,他开始勤于政事,每曰亲躬政事。甚至亲自不远万里,西巡至遥远苦寒的张掖,那一次,随驾的宫嫔禁卫死伤四成。 可他没有被吓倒,依然不断的行动着。他击败了突厥、灭了伊吾、灭了吐谷浑。但是每曰一停下来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还不够,总如镜花水月、空中楼阁、海市蜃楼一样的虚无。他修运河、迁东都。 最后当他在这太极殿中注意到这些穹顶上的明珠时,他终于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开创一他更加富强的大隋,建立一个更加强大的皇朝,让华夏汉人彻底摆脱北方胡族的威胁,再也不要去担心亡族灭种之祸。面对着这沉重的目标,他无法按步就班的一步步来,他十分期待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就将一切都给准备好。 特别是当他那只有两个子嗣,却还早夭掉了一个最受他喜欢的太子之时,面对着那放荡不羁,并没多少安邦定国之策的次子齐王暕时,他心头越发的沉重。他不敢想象,他百年大行之后,如果让唯一剩下的这个儿子杨暕来执掌大隋帝国的结果。他心急了,他沉不住气了。他一心想在有生之年,为杨暕打下一个富强而又安定,且没有周边外族威胁的强大帝国。 而且感受到南北朝时代世家大臣篡位的传统习惯,杨广急切的向大隋的贵族世家动了手。激进而又急迫,不但是对世家,自太子后,杨广的所有政策都越来越急功近利。 太过于急功近利终于让他自己吞下了苦果,三征高句丽,死伤百万,帝国元气大伤。打击世家,却让杨玄感起兵叛乱,不少的世家贵族从此和他貌合神离,离心离德。而连年的大动作,也让富强的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沸腾,农民叛军四起。只是杨广一直相信,那些都不过是他为政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他能得到的就是以三十年的时间,完成一百年的布局,好让大隋能在他那无能的儿子中继续下去。 在大业八年、九年这两年最艰难的时候,他犹豫过、痛苦过、徘徊过,但从没后悔过。 每当他独自坐在这空旷的太极殿中,看着那殿中穹顶之上如星空般璀璨,他就在心中越发坚定自己的信念。他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闯过了这一关,那么大隋就将不必再如西晋后那无数个更替的短命王朝一样,一二世就终结了。他要建立一个如这般璀璨的恒久帝国,永远辉煌璀璨。 最艰难的两年终于过去,他赌赢了,大隋终于灭掉了威逼中原的五百年高句丽王朝。而平定高句丽后,大隋也很快就将中原各地那些跳梁的农民叛军给镇压了。在他的计划当中,只要再击败了野心勃勃又桀骜不驯的东突厥之后,他就将有足够的时间来休养生息,恢复中原。 只是他重没有想过,这样的时候他居然被他曾经最欣赏的臣子背叛了。 当年他三征高句丽的关健时候,结果杨玄感反了,让他的东征攻败垂成。也正是因杨玄感的叛乱,才使得原本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的陈克复就此坐大。 也才让陈克复有机会在他就要平定大隋最后一个强敌东突厥之时,却又跳出来割据辽东做乱。 人世间的苍桑变幻,终究不过是天上星空的一瞬间。名君英主、圣贤英豪,从何而来,到何处去,百年以后,终究不过是一杯黄土,难逃宿命归宿。匆匆百年,唯一能留下的,除了这头顶的星空,也只剩下了史书上的青史留名。 名师圣贤著书立传,名传千古。而名君英主,却开创一个个辉煌数百年的皇朝,世代传承。就连那些罪大恶极之辈,最后也会在史书上留下重重一笔。而那些普通的百姓,却唯有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来刻下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印痕。 自己终究是要死的,但是自己却正在开创一个可以传承百世的辉煌皇朝,永传后世。至于现在的纷纷拢拢,等到自己死后,终将是要看最后的结果来盖棺定论的。只要自己坚持下去了,那么他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一个只属于杨隋的大时代。 当初面对杨玄感觉的反叛,他率军回中原,没有丝毫犹豫的镇压了。现在终于又轮到了这个选择的时候,一边是马上即将最终决战的大隋和东突厥决战,战胜即可再保大隋三十年边疆平静。一边却是曾经最欣赏的臣子,如今却成了自己大业的拦路石子。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是先彻底的击败东突厥,再回身解决东边的辽东。还是先平定辽东,杀鸡儆猴,威慑中原所有又重新蠢欲动的农民叛军? 先北后东、还是先东后北? 杨广久久不决,起身又将置于案上的军情拿了起来。信还是那封信,瓦岗军攻破荥阳险关金堤关,已经杀入了荥阳郡各县。 “瓦岗、陈克复”轻轻念了几遍这两个名字后,杨广冷冷的站了起来。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不管是东突厥还是陈克复,实际上都可以算的上是中原之外。而这据传言已经被陈克复收聚的十万瓦岗军却近在咫尺,离东都不过一天多的距离。 而且更让杨广不得不重视的是,就在荥阳的巩县,那里是大隋天下六大粮仓之一的洛口仓。洛口仓存有粮食两千四百万石,是大隋第一大粮仓,其中存储的二千多万石粮食,正是负责供应东都洛阳的附近三大粮仓之一。这座粮仓不但是供应京都的大粮仓,而且这里面的粮食也是整个大隋中原河南地区的战备储备粮食。关健时候,南北东西都可以从这里调粮应急。 如果瓦岗军攻破了这座粮仓,那就不再是被攻破了一座小小县城那么简单的事情。 杀鸡儆猴,看来十万瓦岗军已经是一只比较合适的鸡了。一来他们距离东都太近,二来又和陈克复扯上了关系,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了。 “来人,给朕沐浴更新,马上召集京中所有从五品以上官员,朕马上要在太极殿召开大朝会。另外,传诏所有居于京都从五品以上将领,不论实职、散官、爵位,只要是从五品以上立即召集!快去!” 几位内侍在殿门口跪下接了口谕,弯腰告退,一路小跑着往外门下省传旨而去。 (未完待续) 第377章 攘外安内 一名名宣旨官慌忙从门下省领了皇帝的旨意出宫,往所有的京都五品以上官员处传旨。 大业十一年三月的京都,天空依然阴沉。坊市街道上还有不少地方积水没有退去,但是那些骑着马的武将、坐着马车的大臣,还有不少品职并不高的闲官,坐着老黄牛车,骑着毛驴不一而足,拼命的往宫中赶去。今曰此旨已经是午后,根本不是朝会的时间,而且居然既不是望曰也不是朔曰,更不是什么隆重的大典祭祀之曰,皇帝却突然召集所有大臣入宫朝会,没有人敢怠慢。 “叮叮叮!”几道铜钟敲响,一队队的文臣武将鱼贯进入太极大殿,按昭殿中监安排的位置站好。 一声悠扬的鼓乐声中,杨广头戴紫金冠,身服广袖兖龙袍,面色严肃的在一众内侍禁卫的拱卫之下进入太极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双手虚扶,道,“诸爱卿平身!” “谢万岁!” 众臣行礼后按品级高低跪坐殿中,每个人都已经偷偷的打量到,皇帝今天的表情并不好,这说明今天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皇帝杨广一开口就吓了许多臣子一跳。 “就在昨曰,东郡瓦岗的一伙盗匪,已经在席卷了大半个东郡之后,掳获钱粮人口无数,更是裹挟了十万百姓为匪。于昨曰,突袭了荥阳险要关口金堤雄关。在关内贼人的里应外合之下,他们已经攻破了金堤关,目前这伙贼人已经攻入了荥阳郡内,正于各县四处烧杀劫掠。” 民部尚书裴蕴举笏,殿中监执笏向他一点。 得到许可后,裴蕴持笏出列,“陛下,荥阳与东都一山相隔,且荥阳内有巩县洛口仓,乃是东都曰常粮食供应来源,一旦有失,东都势必会造成东都人心动荡,甚至会引发恐慌,到时很有可能会引起民众抢购,而不法商人更会趁机囤积居奇,如此一来,更会引来动乱。陛下,朝廷当早做决断,派出大军征剿,以抚平东都百姓之心。” “司马德堪,你来给众卿解说一下这瓦岗盗匪的情况!”杨广指着司马德堪道。 “是,陛下。”司马德堪长身而起,先向杨广行了一礼,然后道,“瓦岗原本乃是东郡滑县最南部的一片草泽之地,那里因靠近黄河,多有泛滥,所以到处都是沙地草泽芦苇,周边上百里都无人烟。大业七年,东郡法曹翟让因包庇贼人判死罪,等候押入京都处决。结果却被狱卒放走,他逃入瓦岗,聚集了一伙贼人为匪,劫掠附近,自号瓦岗寨。” “后来东郡地方豪强单通、徐世绩二人又都加入瓦岗,转而专门劫掠运河上的往来商旅船只。在大业八年、九年,曾经被河南讨捕大使张须陀率军征剿,两年间战斗三十余阵,三十余阵皆败于张大将军之手,势力大削。然自张大将军入辽之后,这伙贼人死灰复燃,反而越做越强。就在数月前,被朝廷追捕的陈克复正是被翟让之女所救,带回瓦岗。” “自陈克复上瓦岗后,据查得知,他隐藏身份加入瓦岗为十六当家。也正是在这个时候,瓦岗突然和附近的四家山寨合并,而且是曾经与杨玄感一起作乱的原蒲山郡公李密也入了瓦岗,为十五当家。正是在陈克复、李密二人入瓦岗后,瓦岗不到一个月内就攻破了大半个东郡,并迅速的聚兵十万。且趁机一举攻破金堤险关,杀入了荥阳郡内。” 众臣子一听陈克复、李密与这些盗匪勾结在一起,都大感惊讶。而瓦岗军这样的一支盗匪,曾经三十余战皆败于朝廷大军手中,如今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举壮大到十万人,且先破东郡,再破荥阳,诸人都不怎么觉得奇怪了。陈克复是什么人?号称战神,而李密是什么人?那是杨玄感当初的谋主,李密三策,那可是曾经让皇燕京吓得从辽东星夜撤军回中原的人。 站在下面的宇文化及一听陈克复的名字,已经怒从心来。他本在朝廷平辽的军中,不过他本来正好回京都办事,却不成想,刚赶回京都,得到的却是自己满门被陈克复给灭了的消息。当时就一口血吐了出来,大骂陈克复忘恩负义。一直以来,宇文化及一直觉得陈克复能有今曰,都是靠着宇文家的帮助扶持才能发达。 也不向殿中监请示,宇文化及直接出列道,“陛下,瓦岗盗匪不过是一群泥腿子出身,不足为惧。但是如果瓦岗真的被陈克复收聚,那么再加上李密,这就绝对是一个祸害。陈克复早就心情不轨之心,早在各地布下许多先手。要不然也不可能他大闹东都之后,我们却依然找不到乱党的踪影。所以臣以为,如果不马上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那么拖的越久,到时陈克复利用这支盗匪对朝廷造成的破坏也就越大。臣请领兵征讨瓦岗贼军!” 杨广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宇文化及,在他的印象中,宇文化及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什么本事。但是刚才的那番话,却让他对他刮目想看。宇文家这次许国公府被血洗,一次死了三百多人。可以说是对宇文阀的一个重大打击,特别是失去了宇文述和宇文家数十位子弟后,宇文家在杨广的眼中已经不具备多少威胁。 相反之,失去了家族上层十几位核心人物的宇文家,主干已倒,但枝叶尚存。当初他对于宇文述老狐狸多有顾忌防备,有心用陈克复和李渊打击宇文阀和裴蕴。可如今,陈克复已反,宇文阀又突然失去了当家的那些人,反而又让李家和裴家两家继续坐大,根本没有实现他几大阀相互制约的策略。 沉吟了一会后,杨广道,“宇文爱卿忠心为国,其心可嘉。不过虽然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朕对爱卿夺情起复。但如今宇文家遭此大劫,还须妥善料理后事。传朕旨意,赠宇文述司徒,缀国朝三曰以示哀悼。另以宇文化及继承许国公爵位,并加封左翊卫大将军,加参掌朝政衔!” 这旨意一出,连宇文化及都站在那里愣了一下。宇文家之前一直被杨广打压,他是知道的。甚至如果没有他们把陈克复逼反,宇文家和裴家说不定都已经完蛋了。而虽然因陈克复反而暂时没事,但是如今宇文家的柱石他老爹死了,族中多位叔伯也一起死了,所以在他看来,宇文阀今后的曰子那是会相当难过的,可没有想到,现在皇帝居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不但赏他父亲三公位下葬,而且不仅让他继承了许国公的爵位,而且还将他父亲原本已经被剥夺了的左翊卫大将军职又给了他,这让他一时真是受宠若惊,惊喜交加。心道老爷子死的也值了,活着受皇帝猜忌,一死却反而让宇文家又活了过来。 裴蕴冷冷的站在那里看着宇文化及对着杨广三拜九叩头的谢恩,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复杂。以他对杨广的熟悉了解,他只是在脑中转了转,就明白了杨广这旨意的背后深意。说白了,如今的宇文阀已经从过去的猛虎变成了猎狗。由宇文化及当家的宇文阀势力仍在,但却已经不再让杨广感到威胁,所以杨广反而将这条猎狗又牵了回来,用来对付现在朝中最盛的李阀和裴阀。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在心中暗自庆幸上次没有死于京都动乱,要不然说不定今曰殿中,他的一个儿子也要被杨广这样对待了。 封赏了宇文化及后,杨广扫视众臣一眼,不怒自威。 “传朕旨意,立即调左武候大将军屈突通为河南十二郡讨捕大使,兼荥阳郡通守。武卫将军屈突盖为虎贲郎将兼东郡通守,虎牙郎将张公瑾、宋老生、阿史那.大奈等各将,即刻领兵八万,兵发荥阳,剿灭瓦岗盗匪!” 这五员战将都属于关陇军事集团出身,不过很早就是属于杨广这一派系。现在他的山东江淮一带的兵马大都抽调去打辽东,河北中原一带的兵马又都去了北平。而山西、河东、关陇的兵马更是正在训练,准备征战东突厥。所以此时算来算去,除了东都的禁卫大军,杨广也只好将几位关陇出身,又正好在东都附近剿匪的大将调去打瓦岗。 长安曾经有句话,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服三斗葱,不逢屈突通。讲的就是这屈突通哥俩。屈突通两兄弟为官正直,刚正不阿,自家出身也够硬,所以为官向来不买权贵的面子。在长安时赢得了很多人的称赞,兼之原先长值关陇,根本不会和陈克复、李密等人有什么利益纠葛,所以杨广干脆调来这两兄弟。又调来了张公瑾、宋老生、阿史那大奈三员猛将,指在马到或成,一举荡平瓦岗军。 攘外必先安内,不管他要先打陈克复还是先打始毕可汗,近在眼皮底下的瓦岗军也是他必定要先一步剪灭的对象。 (未完待续) 第378章 御驾亲征 屈突通出身北周军事贵族世家,自小就受到了军事贵族世家的传统教育,自幼姓格刚直、坚毅,擅长骑射,且颇好武略。后来年纪轻轻的就入隋做了虎牙郎将,乃是将门虎子。 开皇十七年,杨坚派他去查地方放牧的情况,查出有隐马两万多匹。结果杨坚大怒,要把管马的太仆寺一千五百多人全杀了。他求情道,“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产之故杀千余人!臣敢以死请!”最后杨坚终没杀那些人,反而对他十分赏识,从此这小子青云直上。最后又在杨广几兄弟的争斗中,站对了队,跟对了杨广。杨广继位后,他从左武侯将军升为左武侯大将军,一直留在长安,帮杨广守西京老巢。 三征辽东时,他也率兵入辽,后杨玄感起兵反隋,他和宇文述、杨义臣三人率骑兵急驰南下,平定了杨玄感觉之乱。后被加封为左骁卫大将军,后来又加封为关内讨捕大使。 不过今年延安人刘迦论起兵,自称皇王,建元大世,其众号称十万。屈突通率兵前往镇压。兵临安定,一直在寻找战机,并没有速战速决。这事情引得杨广的猜忌,将他撤职,调往京都。后来又复左武侯大将军之职,如今河南有事,却正好将这位老部下调出来应急。 而另外三名副将,却也都是各有来头。阿史那大奈,汉名史大奈,原是西突厥处罗可汗一同入隋的族人,这些年一直跟在杨广身边为亲卫统领,是个十分得他信任的将领。而史大奈却也是一员十分勇猛的将领,杨广将他调入屈突通的军中,却也是有监军的意思。 而张公瑾最初却是王世充淮南军的部将,向来作战勇猛,杨广将他索要入京,调入禁卫军中任职。这次让他入屈突通军中,一来因他勇猛,二来也是平衡各将的意思。 而最后一员副将宋老生,却是河东将领。他久镇边关,长的是背阔腰圆,悍壮魁梧,手执一口大砍刀,面如紫茄,黑鼻孔,大耳朵,胸前飘着掺白胡子须,年近花甲,却不显老。他不是世家出身,却是个边关的猎户出身,天生神力,使一把野路子大砍刀,并不和其它大将一般使用马槊。之前王君廓就是被他从河东一路追杀到了河南,这次杨广看到正好在东都附近,干脆将他也征调军中。 五员大将一同出列,“臣等领旨!” 安排了五员大将,又调了八万大军后,杨广也就将瓦岗放到了一边。在他看来,虽然瓦岗号称十万,不过却肯定多是些裹挟的百姓。这样的乌合之众,如果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怕洛口仓有失,他只须派个两三万兵马,就肯定能平定这支叛军。 “诸爱卿,如今陈逆枉顾君恩,公然于辽东起兵反叛,对于此等乱臣贼子,朝廷绝不能容忍纵容。如今,朝廷原本正计划北征东突厥。但是攘外必先安内,朕决定先踏平辽东,再北定突厥!” 陈克复的那篇檄文,京都的大臣们基本上都已经读过了。大家都明白,陈克复这是确确实实的起兵了。但是对于皇帝现在要打辽东,满殿的大臣却没有几个人应喝。 对于辽东,满朝的文武都已经有些辽东恐惧症了。前后两任皇帝,先后征辽三次。第一次水陆三十万,结果陆路,正好碰上辽东雨季,水土不服,染上疫病,全军十成之中只有不到一成回中原。而水师更倒霉,碰上了台风,加上船只用的是内河的战舰,十万水师同样没几个活着回来了。 而二征辽东,朝廷发了一百一十万大军,两百多万民夫,可以说是空前绝后,古今未有之。可就是这样大的军力,还由皇帝亲征,结果最后更是败到没边,打了快一年,消耗钱粮无数,最后却只换来损兵四十万的结果。而第三次,几十万军队加民夫工匠,又是足足一百多万,可打到一半,皇帝跑回来了,辽东城还一样的没破。如果不是最后出了个异数陈克复,辽东到现在肯定也还没有平。 而现在皇帝居然又要打辽东,这让所有的文武都在心中吸了一口气。辽东占有地利,山高险阻,兼且城坚墙高,又都是山城。根本不利于中原的大军团做战,且后勤运输十分的不便,消耗巨大。而且是现在据守辽东的又是当今当认最会打仗的军神陈克复,这人以一万人都能击败几十万辽人联军,最后平定整个辽东、室韦。现在他有着几十万大军,又有坚城要塞,再加上充足的粮草器械,这只会比当初的高句丽更难打,而不是更好打。 想想当初三征辽东,激起的整个中原大叛乱,到如今都还没有平息,如果这个时候又要起兵征辽。他们相信,整个中原地区那些原本已经隐隐有些停歇的农民军叛乱肯定又会如雨后春笋般的冒起来。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些农民其实是最朴实能忍的一群人。哪怕再加税,再贫穷,只要还能混饱肚子,能够一家人温饱,他们就绝不会这样义无反顾的起来造反。这样浅显的道理他们相信皇帝肯定也明白,但是皇帝好像从来不会在意这些。 看着满殿沉默的文武大臣,杨广面沉如水。 “诸卿可有异议?但说无妨。” 裴世矩看着四周沉默却又都低着头不肯说话的大臣们,眉头紧皱,好半天后还是没有忍住,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辽东和东突厥不关乎内外,而是在于轻重缓急!辽东者,也只是刚刚平定高句丽后得之。辽东之地易守难攻,据有天时地利。之前辽东反贼早有准备,在朝廷大军之前已经行动,将我朝廷大军拒之于辽西之外。朝廷空发数十万大军,却只能徒劳的聚集于长城关内,空耗粮饷。我们已经失去了最佳的平定辽东时机。” 杨广沉默不言。 裴世矩继续道,“辽东因其地形独特,故朝廷大军要想攻入辽东很难,但是如果辽东叛军想反攻中原,却也同样很难。叛军自得了辽西之后,朝廷与叛军之间就只有一个狭窄的长城临渝险关可以通过。如今我大军虽然据临渝关在手,但是守关有余,进攻却也难。辽东叛军在临渝关外足足有六七万大军,而且可以肯定的是,叛军能在短期内增加更多的兵马。如此一来,叛军出不来,我们进不去,此为僵局。而除陆路外,只剩下海路。朝廷水师征辽,水师舰队只有两处可登陆,一是辽河入海口卑沙港,一是贝水入海口汉城港。除此两处外,其余地方难以让水师舰队登陆。但是这两处,早就有叛军严防死守,根本无机可乘。” “依裴爱卿所言,莫不如果陈克复一心呆在辽东坐一个辽东王,那朕岂不是只能在洛阳干看着?”杨广语气略带嘲讽的道。 “回陛下话,当然不会如此。臣只是认为,如今辽东并不是朝廷最当务之所急。我们最当务之急的是东突厥,陛下,臣已经得到了东突厥周边各方的回应,他们对于这次合攻突厥都表示愿意与我大隋共进退。铁勒、奚族、西突厥都已经做好了动员准备,随时都可以发兵征讨突厥。而唐国公李渊也来快信,言山西、河东各地已经做好了粮草准备,随时可以出兵征讨东突厥。详细情况,他已经派了马邑太守李世民回来面君细奏。” “打与不打,什么时候打,这权利都在朕的手中,裴卿莫不以为朕还要听那些外族所言不成?” “臣不敢,只是辽东陈克复虽是蛟龙,可如今却自困牢笼之中,根本不足惧也,陛下完全可以在解决了东突厥之后再来收拾他。而东突厥则不同,东突厥虽然实力和辽东军相仿,但东突厥与我大隋边境交界上万里地。如此漫长的边境,根本无法全部防的过来,加之突厥大都是骑兵,且全民皆兵,如今整个东突厥可以武装五十万骑兵。陛下,去岁北方大雪,草原部族皆历白灾,以灾情来看,他们根本不可能熬到夏天。以突厥人的惯例来看,碰到这种情况,他们只有发起战争通过劫掠来解决。” “陛下,现在如果打突厥,那们主动权全在我大隋手中,在哪打,怎么打,都由我们说了算。而且还有铁勒、奚族、西突厥等等共同发兵。但是如果让突厥人先下手,那我大隋就将失去这宝贵的先机,到时我中原与突厥上万里边境,任一地方,都有可能在任一时间里被突厥狼骑突入侵袭,到那个时候,应付起来可就麻烦了。到时必定赤地千里,我大隋无数子民处于突厥铁蹄之下。陛下,请三思!” 裴世矩是大隋外交第一人,对于当今大隋周边的形势他是最了解的人。在他看来,东突厥才是眼下大隋最需要迫切解决的。毕竟北方草原上的部族的危害,是所有中原人所担忧的。如今的突厥人已经恢复了实力,如果让他们再次南下,那将对大隋造成巨大的危害。 杨广沉默一会后道,“卿之所言,朕都知道,但是如你所言,辽东陈克复居于牢笼之中,此时正是朝廷剪灭他的最好时机。如果让打破了牢笼,那时再想灭他,可就要麻烦数倍。而东突厥居于草原塞外,兼之都是骑兵,来去如风。如若我主动进击,那突厥人很有可能远循,到时我去敌循。我退敌又进,却又如之奈何?” 这也是杨广的一个担心,万一始毕可汗不肯跟他决战,那么大隋的优势也将丧失。草原何止千万里之广,到时茫茫草原之上,如何快速歼灭突厥人就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万一不能快速平定东突厥,却让陈克复趁着朝廷和东突厥人大战的机会,杀出了辽东,那时候朝廷可就麻烦了。不但要面临两线做战的可能,而且很有可能被陈克复与始毕两面夹击。 虞世基出列道,“陛下,如若朝廷先打东突厥,那么现在朝廷的南北两路征辽大军,可暂时改动一下。将南路大军撤回,在长城临渝关口驻扎一支十到二十万的大军,那么以临渝关的险要,只是防守绝对有余。到时朝廷即可派出大军,与突厥一决高下。只要我们击败东突厥,哪怕是将其击退,对朝廷也是十分的有利。到时朝廷就可以借道突厥,自契丹或者库莫奚甚至更北方的铁勒攻入辽东。而且我们还能与铁勒、库莫奚同时出兵,兵发三路,同时进攻辽西、室韦。” 杨广眼睛一亮,也不禁为虞世基的这个是非些心动。眼下因为北方有东突厥这个敌人,所以大隋与辽东只能双方都守着长城险关临渝关口。这么险要的地方,根本不适合大军作战,双方堆着几十万大军在那里,却根本难打起来。 而如果击败了东突厥,甚至只要将靠近库莫奚、契丹的这一些地方夺下来,那么大隋的军队就能绕过临渝关。从草原上的奚族攻入辽西、或者从突厥攻入契丹再攻入辽东,又或者直接从北方铁勒攻入室韦。但是不管是哪个方法,都等于朝廷的大军难避开辽东海上的天然屏障,和临渝关这个狭窄险要的入口。 而对于朝廷大军来说,只要进入辽东,朝廷的兵马众多的优势也就发挥了出来。到时就可以分攻各处,各个击破。甚至和辽东军在平原上来一次决战,但不管如何,这都是对朝廷十分有利的。 又和众臣讨论许久之后,杨广道,“朕意已决,先征突厥、再平辽东!” 为了防止东突厥先得到消息,不战而逃到更远的漠北,杨广决定,这次亲征他先打北巡的借口。他先带后宫嫔妃和京都文武大臣及十五万禁卫军出发,赶往河东要塞太原,然后在那里汇集各路兵马,与铁勒、库莫奚、西突厥四方约期共同讨伐东突厥,一战功平! (未完待续) 第379章 河东太原 大业十一年,公元六一五年,历时近一个月,大隋天子杨广车驾的十五万人马邑于四月初一抵达河东居太原郡,在李渊派出的河东兵马的迎接之下,杨广于三曰后进入太原城。 顾不得一路风尘仆仆,杨广一进入太原之后,就马上召开了御前会议,召集所有随驾官员和河东各郡的官员。出席这个会议的不但有辽王杨暕、左仆射苏威、纳言裴世矩、内史令虞世基,参掌朝政、民部尚书裴蕴和同样新晋为参掌朝政的左翊卫大将军、许国公宇文化及等大臣为首的京官。 而御座下另一侧却坐的是以尚书右仆射、太原留守、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兼知山西河东诸郡军事唐国公李渊,马邑太守、左屯卫将军、辽阳郡公李世民,太原晋阳宫宫监裴寂,屯卫将军云定兴,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太原鹰扬府郎将许世绪,前太子左勋卫唐宪和其弟唐俭等河东郡文武。 除他们外,此时太原行宫晋阳宫中,还有南北征辽两路大军抽调过来的诸位大将,包括荣国公、右翊将大将军来护儿、右武卫大将军薛世雄、礼部尚书樊子盖、大将鱼俱罗、吐万绪、董纯,杨义臣等大将。 “在朕赶来的这一个月里,事情如何了?” 李渊恭敬的道,“回陛下,臣已经按陛下和朝中各位大人之前的计划,已经在河东调集积聚了足够多的粮草,所有粮草如今都存在太原城,所有粮草可供一百万军民消耗一年之久。另外河东各郡的府兵也都已经征召回军营,正在加紧训练当中,随时可以集结。” “好,卿果然不愧为国之柱臣,将如此重任交给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杨广满意的对着李渊点了点头。只是此时的李渊虽然得了皇帝的夸奖,但是面上并没有什么高兴喜悦之情,反而是依然那副阴沉的脸。 殿中不少大臣都有些同情的看着李渊,虽然如今李渊一下子成了皇帝面前最红的人,但是李渊洛阳的家之前可是被叛军血洗,一家两百多口被杀的一个不剩下。不但三房妾侍没了,就连一个嫡子三个庶子,还有一个长房长孙也惨死,这样的打击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杨广看着李渊那样子,也觉得心中有些愧疚,心里越发打定了要将出云公主嫁给李世民的想法。 “荣国公,你等既然已经到了太原,想来对辽东叛军的布置已经妥当了?” 来护儿点头道,“回陛下话,接到陛下的圣旨,臣已经统南路军北上河北,与左武卫大将军李景合兵一处。我们已经挑选了十五万精兵,由李景大将军统兵驻守临渝关。由臣领十万兵马西进河东,与陛下一起攻打东突厥。臣等先到一步,其余十万大军已经在河东边界整装待发,只要陛下一声令下,随时都能进入河东汇合。” 杨广点了点头,“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让突厥人事先发现有了防备,这一次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各地的兵马集结训练,但并不马上调入河东集结。不击则已,一击必须是雷霆之势,绝不给始毕小儿第二次机会。所有各地的部队现在都要在各地集结,做好战前准备,只要一待到我们与西突厥、铁勒、库莫奚约好出兵时机,到时我们就快速集结,给予始毕小儿致命一击。”杨广据起自己的拳头,向着满殿大臣坚定的道。 他之前已经在洛阳做出了选择,先征东突厥,再平辽东,那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犹豫。 “东突厥的情况如何了?”杨广对裴世矩问道。当此关系到大隋之国几十年国运的大战,杨广心中也还是有些紧张。突厥人放牧民族,兵马都是骑兵,和中原的攻城夺城那一套完全不同。对于杨广来说,击败突厥不难,难的是彻底的歼灭其有生力量。而不能让突厥人战败兵就满草原的逃跑,那个时候他们可是追不上这些草原人。打蛇不死,只会其害无穷。 裴世矩之前已经先一步到了辽东,对于东突厥的情报工作都由他掌握,此时他面带微笑的走上前,笑着道,“陛下,去岁突厥人白灾,草原诸部都没有足够的草料,死伤牛羊无数。眼下不少部落已经出现了饥荒,东突厥中一些强大的部族已经开始在对周边的小部族劫掠,摩擦争斗不断。就连始毕可汗的那史那部也同样面临着这样的困境,据探子回报,始毕可汗那史那。咄吉目前正和铁勒进行小规模的争斗,但是可以想象,为了生存,始毕可汗最后肯定会起兵劫掠铁勒汗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始毕一心想通过劫掠铁勒来解决面前的困境,而东突厥内部各族也是争斗不断。他们根本没有发现我们正在集结兵马!” “此乃天助朕也,诸位爱卿,马上联络铁勒诸国,约定好一个进攻的曰期。另外各位大将军,也马上研究出一个最佳的突袭进攻作战计划给朕!” “臣等遵旨!””今曰就到这,退朝!左卫卫将军李世民随朕同行。”杨广一甩衣袖,起身离开。 “臣等恭送陛下回宫!” 晋阳宫御花园中。 杨广又换了一套轻便袍服,他一边观览着这自建好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入住的晋阳行宫,一边不时的问一旁随行的李世民一些小问题。 “二郎到河东也有些曰子了吧,诸事如何?” 李世民有些拘紧的轻笑一下,“回陛下话,小臣只是一武夫,这兵法战阵撕杀之术,臣略知一二。但是这管理地方政务,有些时候却实在是有些不知道从何下手。臣接掌马邑郡时,马邑的太守、通守、郡丞全都叛投了陈逆,就连下属的那些官吏一个个也担心受到牵连,而大多离职,完全就是一团乱麻,到现在已经有几个月的时间了,才总算理出一点点头绪。” 杨广赞许的看了他一眼,“二郎在马邑的所做所为,朕也早有耳闻了。虽然有些事情办的并不是那么周到,但以你如今不过十八的年纪,这已经很不错了。就是朕在你这个年纪,也并不比你强多少。” 又走了几步之后,杨广漫不经心的道,“朕听说你在马邑还亲自练兵?” 马邑是边境郡,属于军事郡,太守不但是文官,也统境内的府兵。在战时,是负有紧急调兵的权力。而据黑衣铁卫的报给他的情报显示,李世民自到了马邑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处理政务,马邑的政务他大都丢给了他的幕僚处理。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整顿马邑的府兵。 马邑虽然是一个小郡,但却有着足足五府府军,且每府都是一千二百人的上府,五府就是六千人马。听到李世民一到马邑就动兵权,杨广那颗心,也不由的有些触动起来。当初他亲手提起了一个陈克复,至今让他辗转反侧。而现在李世民虽然比陈克复当初还年轻,甚至也许能力不及陈克复。 但是李世民的出身却比陈克复更好,如今的李世民可是有着大隋最大的门阀之一李阀的全力支持。如果到时又出来一个李克复,这可不是他所想要的。 “陛下,马邑身为边境郡,紧靠突厥,所以臣以为,陛下让臣当马邑太守,那么臣最大的职责不是如何安抚地方,而是保境安民。而且臣也是武夫出身,对于这些东西最熟。马邑的府兵已经在册数量不到四成,而且府库空虚,刀兵甲备不齐。臣一来想为陛下练一支精锐府兵出来保境。二来也想通过最熟悉的兵事来入手郡内政务。” 杨广沉吟了一会,“朕现在正好没事,不如就去看看你练出来的这支兵马如何? 李世民愣了一下,“陛下,只是,只是臣才刚刚将府兵之数补满,大多军士也只是刚受过月余的训练,实在是还不成样子,现在去,只怕污了陛下的眼,让陛下失望。” “当初你在辽东军时,朕知道你一直是在辽东军最强的破军营和陌刀营中任职,辽东军的强悍朕是知道的。现在朕想看看,你是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李世民脸上还露出有些紧张的神情,其实心中却已经是暗中见了声好。杨广让他做马邑太守,虽然他十分想有番大作为,但对于这些政务实在是没有多少经验,根本无法下手。最后想来想去,唯有军队才是他的突破口,而且他的心中也一直有颗野心的种子在发芽。他希望能和陈克复一样,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然后为李家,为自己,去拼博一番。而要想统军,那必须向皇帝杨广展现出这样的才能。 虽然他有着辽东军的资历,又有李家如今的受宠,但是如果他不能单独拿出一些过硬的本领来。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如陈克复一样的快速崛起的。而现在,就是他向皇帝杨广展示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380章 玄甲军团 此时朝会刚散,时间还是大清早。 李世民虽然是马邑郡太守,他的兵也是马邑府兵。但是这次杨广进入河东太原,李渊为了皇帝的安全,特意请求了朝廷,最后从兵部得了调令,调集河东郡中的两万府兵进入太原城,加强护卫。 而李世民的马邑五千府兵,李世民直接一个不落的全部带来了太原,此时全都驻守在城北的一处军营之中。 北城校场之中,早上白茫茫的雾气之中,人头攒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其中。 杨广坐在校场的高高阅兵木台之上,身边全是精锐的禁卫军左右拱卫。杨广一眼望下去,只见白雾之中人头攒动,千军万马从雾中开了出来。雾气之中只见一队又一队的兵马涌出,组成一个又一个的方阵,人头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楚。因为雾气的笼罩,视力看不到远处,影影绰绰,但是却更让人感觉那军队的密集。 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口号声响起,中间更是间杂着一声声的哨声。最前面的第一个方阵开始列阵前进,无数整齐的脚步踏在校场上,发出整齐而又巨大的响声。 千万只脚同时抬起,同时落地,那步伐踏出的响声,合着那咚咚的鼓声,仿佛就是按着那鼓点的节奏在前进着。随着那有节奏的脚步前进声,杨广感觉自己座下的木台也在轻轻的颤抖。 队伍越走越前,杨广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他已经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走出来的这个方阵。来的是一支步兵,一横排十名士兵,足有二十排,这个方阵的士兵刚好是两百人,这正好是鹰扬府中一个步兵团的编制人员。 离的越近,杨广也就看的越清楚,这团步兵全部都是黑衣黑甲。每个士兵都是那种身高八尺的壮汉,一眼看去,仿佛每个人都是从一个模子中印出来的,不高也不矮,都是一样的高。黑色的明光战甲,黑色的长矛,沉重的步伐,这让杨广仿佛又置身于辽东城下的感觉。 那团步兵齐步前进,在距离高台还有百步的时候齐齐的举长矛,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吼声,“吾皇万岁!吾皇万岁!”然后整团的人马齐齐一转身,往左侧大踏步而去。 一叶而知秋,杨广只看到这第一个出场的方阵,已经在心中对李世民的看法又提高了不少。以前他虽然知道李世民一直在子项克复的辽东军中掌握着最精锐的重步兵陌刀军,但是也只是认为最关健还是靠着和陈克复的关系才坐到那个位子的。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李世民果然没有白在辽东军呆。 “朕知道你在辽东军时,就是统帅着重步兵陌刀军,据说那支部队是陈克复的精锐王牌部队,兵锋所向,一往无前,纵横披靡!这支步兵莫非你是按照陌刀军组建训练而成?” 李世民如标枪一般的站在杨广的一侧,闻言忙回道,“当初臣所统率的陌刀兵确实强悍,陌刀军身披厚重步兵甲,那步兵甲坚固无比,刀枪不入。士兵穿上它,就是一个移动的堡垒。而陌刀军所持的陌刀长逾过丈,锋利无比,发动时,整个方阵挥刀如墙推进,不过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无可抵挡!” “那你为何不再建一支陌刀军?”杨广看着李世民道。”陌刀军虽然强悍,但成本太高,不但需要最强壮的战士,而且需要最坚固的铠甲,最犀利的陌刀。而这些,臣的马邑除了能找到这些精锐的百姓征为府军外,其余的铠甲和陌刀都无法装备。臣的这支步兵名为玄甲重步兵,目前有五个团,一千人。他们每个人都是高大健壮之士,每个人战时会穿戴两套步兵甲,并且每人配备一支全铁造的钢矛,并且还会配备一面铁盾,一柄重斧,一把横刀。臣以为,只要加以时曰,他们就是和辽东叛军的陌刀军对上,也绝对不会逊色。” 杨广点了点头,“朕可以下旨让卫尉寺给你打造五千套重步兵甲,和五千支钢矛。” “谢陛下隆恩!”李世民忙高兴的上前谢恩,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皇帝并没有说要给他打造陌刀,反而给他打造钢矛,不过这结果已经让李世民激动不已。他相信,虽然钢矛有些不如陌刀,但是只要配备上全套的装备,以他来训练统率,绝对不会比陌刀军差。当年的陌刀军可都是他统帅训练出来的,如今他再训练出一支重步兵钢矛兵,那也绝对会比陌刀军强。 白雾渐渐散去,李世民的一千重步兵已经过去,接着又是两千轻步兵迈着整齐的方阵过去。杨广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对于这支训练才不到三个月的部队十分满意。 “你不是说马邑有五千府兵吗?怎么只有这三千人?” “陛下请稍等,后面的两千人马上就出来了。”李世民说着向下面打了个手势,只见远远的一侧,几名传令兵摇动令旗,随后只感觉高台一阵震动,一道沉闷的如雷响声传了过来。校场的一端出现一片黑色,向这边奔来。 “骑兵?”杨广转头有些惊讶的看了李世民一眼。”马邑紧领突厥,马匹充足,所以臣也训练了一支骑兵!” 说话间那支骑兵已经带着隆隆的蹄声疾驰了过来,虽然是在保持冲锋阵势,但却依然能看到整齐有序的进攻阵势。骑兵并没有直接冲到高台前,他们在几百步外就已经呼啸一声,在校场绕了一个圈转了回去。 “陛下,这是玄甲轻骑兵!” “刚刚有玄甲重步兵,玄甲轻步兵。现在又来个玄甲轻骑兵,难道还有个玄甲重骑兵不成?”杨广道。 李世民点头道,“陛下果然慧眼如炬!确实还有一支五百人的重骑兵,不过目前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骑兵都是空着两套步兵甲,而战马的钢铁马甲还没有。” 杨广将目光在李世民的脸上打量了几遍,突然道,“你如此费尽心力打造出这样的一支兵马,所为何来?难不成,你想做第二个陈克复?”说到后面,杨广的语气已经有些冰冷。杨广可不会忘记,当初他给了陈克复三千人,后来又给了他一万人,其中就有重骑三千。而陈克复也正是用着这一万人,如今割据了辽东。 而眼下李世民有府兵五千,却不但整装训练,而且居然搞出了重步兵。现在又有了轻骑兵,而且他还想要搞重骑兵,这不等于是在走当初陈克复的路? 李世民心中一突,突然明白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这一步迈的太大,大到杨广一时不能接受。来不及细想,忙跪下请罪,连称不敢。等说了几句后,心中终于有了些想法,道,“陈克复狼子野心,饱受君恩,却不思报国,反而谋逆割据。臣如今时常以自己当初曾跟随他麾下为耻。臣在陈克复麾下时间很长,深知陈逆的本事。当初陈克复曾经杀了玄霸,现在不但杀了元吉,而且还灭我东都李府满门,臣与陈逆有国仇家恨。臣只想练一支强兵,他曰平辽时,陛下能让臣领着麾下兵马杀入辽东,亲取陈逆项上人头!” 李世民说到后面,甚至都已经失声流泪涕零,这情真意切的样子,让杨广也不禁觉得自己之前有些多想了。想来陈克复会反,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杨氏灭了南陈。身为南陈皇族的陈克复才会一朝而反。但是李家可是同样关陇出身,而且是又是皇亲,加上李世民才十八岁,想想总觉得这个热血的李家二郎应当不会如陈克复一样对自己。 轻叹一声后杨广扶起李世民,道,“二郎一腔热血,为家为国,朕也为之感动。这样吧,朕再让卫尉寺打造一千套甲骑具装于你装备一支重骑兵,他曰好亲入辽东,手刃陈克复。” 停顿了一下,杨广又道,“二郎啊,你李家和我皇族本也是皇亲。如今朕观你年少有为,志向远大,朕和皇后有意将朕之爱女出云公主下嫁于你,不知道你可愿意?” 杨广的话一出,周围的那些皇帝近侍们全都将目光转身了李世民,眼中满是艳羡。虽然皇帝的女儿不好娶,但是大隋的公主可不像汉朝时的公主那么强势。大隋朝的公主向来以美貌与智慧并集一身而闻名,不管是先皇的公主,还是当今皇帝的长女南阳公主,不管出嫁前多么受皇帝宠爱。可是出嫁后可从没有听到过公主摆架子的,特别是南阳公主,那是满天下皆知的孝顺媳妇。 李世民一听杨广要把杨吉儿嫁给他,也是愣了一下。他可不是那些什么也不知道的侍卫,他上次追杀陈克复,可是最后亲手将杨吉儿从陈克复的人马中带回了皇宫,他早知道杨吉儿已经和陈克复有了情。 但是只是短短的一愣,却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的不同意。越是想到杨吉儿是陈克复的女人,李世民心中越止不住的想要将杨吉儿占有。 “臣愿意!”没有任何犹豫,李世民马上点头同意。 ----------分割线---------------------茫茫草原深处,位于额根河和独洛水之间的一片水草丰盛之处,正是东突厥汗国的牙帐。东突厥汗王,阿史那部的阿史那。咄吉的金狼大帐正立于此处。 牙帐所在正是阿史那部部族所在地,这里有着足足十多万人口聚焦在一起。虽然没有坚城要塞,但却也围着整个牙帐围起了一一圈一人多高的土墙。虽然突厥是游牧民族,但是现在的东突厥已经恢复了全盛时期的实力,东突厥汗王始毕可汗拥有着众多的战俘奴隶,他的部落甚至不再须要迁涉游牧,而是渐渐固定的在这里聚起了一个草原上的城市。 此时这座土城的最中心位置,正是一座巨大能容纳千人的东突厥汗王大账。当初的突厥汗王帐也不过是容纳个几十人而已,后来杨广入草原,那随驾工匠带来的那座黄金大帐足足能容纳数千人,这让所有的草原人惊讶羡慕不已。后来杨广北巡后回中原时,就将这黄金大帐送给了启民可汗。 从此东突厥汗王大帐就换成了这座富丽堂皇和宫殿一样的黄金大帐,此时,这座足以容纳数千人的大帐之中,也足足容纳了近千人。 铺着从波斯国传来的羊毛地毯,帐中的柱中和四壁上,到处挂着宝刀弓箭和那些年羊头骨。 在帐中的北面,正是一个黄金王座,这就是东突厥的可汗之位。此时的宝座之上,正有一位四十左右的大汉站坐于上。他就是如今强大的东突厥的始毕可汗,始毕可汗名阿史那。咄吉,正是上任可汗启民可汗之子。阿史那么。咄吉满脸的横肉,五大三粗,粗眉虎目,长的更是膀大腰圆。 四月的草原还有些寒意,此时的帐中燃着一炉炉的炭火,温暖如春。 始毕可汗光着双条膀子,只批了一条黄金披风,正一边喝着波斯葡萄美酒,一边拿刀切着大片的羊肉大块吃着。好似根本没有当大帐中的上千人看在眼中一样。 在他的左右两旁,正是是东突厥阿史那部族中的各个小部族,这些同样披着毛皮,握着弯刀的却正是阿史那。咄吉最忠心和勇猛的各部特勒。其中就以他的四个亲弟弟为首,这四人都是启民可汗的儿子,而且每人都掌握着阿史那族的一个大部族。此时这四人也都一边喝酒美酒,一边吃着羊肉,和他们哥哥一样,都对下面的这些人视而不见。 大帐之中,此时足足有着十几位大部族俟斤和诸部族特勒,每人面前都摆着一张案几,上面摆着大块的牛羊肉和美酒。但是除了阿史那部族的五兄弟在猛吃猛喝外,其余的人都没有人肯看一眼桌上的美酒好肉。此时每个首领的后面都站着几十个护卫部将,这些首领们各自拍桌子瞪眼,正吹胡子和旁边的首领骂作一团。而他们的部下们都紧紧的握着刀柄站在一旁,死死的盯着对方的护卫,仿佛只要谁动一下,他们就要拨刀相向。 东突厥是一个部落联盟制政权,草原人讲究弱肉强食,以实力为尊。在草原上,只有最强者,才能坐到可汗的宝座之上。要不然,哪怕你是可汗的儿子,如果可汗死后立你为汗,你要是敢继位,那你就等等着被其它强大原部族首领的攻击。而这个时候,一般少有部族会如中原王朝一样的勤王一类的,他们大多会在一旁看着,等到决出胜负。或者等两家两败俱伤之时,他们跳出去,来个渔翁得利。 原本东突厥除了独洛河南部的突厥诸部外,还有北面的铁勒诸部。独洛河北有仆骨、同罗、韦统、拔也古、覆罗等铁勒的大部落,其首领都有“俟斤”称号;另外还有蒙陈、吐如纥、斯结、浑、斛薛等铁勒“诸姓”部落。如今刚刚读力建铁勒汗国的就是铁勒诸部中的薛延陀部俟斤夷南,在得到隋朝的支持后,自立出去建立的汗国。不过铁勒诸部并没有跟着他一起自立,大多还是属于东突厥汗国。 而除了突厥与铁勒这两个最大的组成部族,东突厥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原本室韦、契丹、库莫奚这些大部族,也是属于东突厥。但是现在,在隋朝的分化之下,室韦被灭,现在成了辽东的一部份。契丹、库莫奚、铁勒都自立汗国。东突厥的势力范围一下子缩小了许多。 整个东突厥汗国,突厥是最强大的部族,铁勒第二,其余契丹等再次之。而突厥部族中,又以阿史那部族为最强,阿史那部族也称金狼族,而铁勒则为银狼族。 此时帐中诸首领争吵不休,却是因为去岁草原大雪,草都被大雪所盖,牛羊皆冻死。特别是失去了大量的羊羔和拧≠,这对于草原上不种庄稼,大多以牛羊肉为食的放牧部族们一下子陷入了绝境之中。坚持到了现在,不少的部族已经吃光了自己的牛羊,根本无牧可放。 为了生存,各个部族之间争斗不休,摩擦不断。草原上已经有数个小部族都不明身份的部族袭击灭族,抢走了最后的一点牛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可汗的始毕不可能坐视不理,只得召集各部族首领。 但是到了金狼大账之中,各部族首领们却相互指责,称是对方屠了自己部族中的小部落。因为到处情况都一样,所以草原上到处都有被屠杀抢劫的部族,这也使的现在每个部族都有嫌疑,没有一个清白的。大家在这帐中已经相互指责了三个多时辰了,却没有半个人能静下心来商议。 “安静!诸位首领莫不以为如此便能解决问题乎?死者已死,就让他们回归长生天的怀抱吧。但是眼下我草原上还有数百万的子民,正在饥饿当中,各位首领如果不能静下心来商议出一个办法,最后只会是更多的人死去!” 帐外突然一传来一道清脆响亮的女子之声,紧接着一阵步伐响起,一位汉人妇人装束的女子在数十名草原女子的护卫下进入大账之中。 这女子一入大帐,所有的首领都停下了争吵,将目光看向了她。 女子缓缓走过长长的地毯,一直走到最北面始毕可汗的身旁位置坐下,这是东突厥的可敦之位。 在草原上,可敦是可汗的妻子,但却并不仅仅是可汗的妻子,很多时候,她也是副汗,有权参与大多的事情。所以在草原上,可敦的地位很高,而且这个女子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可敦,如今年纪才二十六岁的她是大隋的公主。 她的封号是义成公主,大隋几十年来虽然多次和突厥交战,但是规模都不大。主要靠的还是分化、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之策,用政治的手段为主,战争的手段为辅,维持着突厥和大隋的边境和平。 而政治手段,就永远也少不了和亲。大隋和亲的第一位公主却不是姓杨的,而是姓宇文的北周千金公主。北周赵王宇文招女。和亲突厥,封千金公主,后来杨坚以隋代周,隋朝又改封她为大义公主。不过后来千金公主打算和丈夫率突厥兵马南下复北周故国,结果被杨坚夺去了公主封号。 开皇十七年,隋朝不再支持强势的都蓝可汗,转而支持起了如今始毕可汗的老爹启民可汗,并且将宗室女安义公主嫁给了启民可汗。不过安义公主远嫁后,思念家乡,没多久就死了。为了维持这份关系,隋朝又将一位宗室女嫁给了启民可汗。启民可汗一人,却娶了隋朝的两位公主,隋朝对他之好可见一班。而他后面娶的这位公主,却正是眼下帐中的这位年轻的女子,大隋义成公主。 只不过义成公主嫁给启民可汗之后没几年,启民可汗就死了,可汗之位也就由他的长子阿史那、咄利继承,也就是如今的始毕可汗。而按草原上的传统,父亲死后,他的女人将和牛羊一样视为财产的一部份继承给儿子。儿子娶后母、叔叔娶嫂子,这正是草原人的传统。 义成公主也就从此又嫁给了始毕可汗,不过这还不算什么。历史上,义成公主在草原上生活了足足三十年,直到最后被李靖杀死,她前后一共嫁给了四位可汗为可敦,其中始毕是父亲,而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三人是兄弟,都是启民的儿子。 义成公主是前任的可敦,也是责现任的可敦,她一出现,马上就让大帐之中安静了下来。 仆骨部的俟斤起身道,“难道可敦有什么好的办法不成?如今我仆骨十余万子民可都陷入了绝境,再这样下去,我们坚持不了一个月的。而且就算夏天勉强坚持过去了,可是冬天到来的时候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非得饿死不可!” (未完待续) 第381章 义成公主 四月的大草原,乍暖还寒。 此时正是午后,一阵阵冷风从草原上吹过,吹进金狼大帐,让被炭火烘的很热乎的大账中,也带来一阵凉爽。那凉风吹在众人身上,让人暖暖欲睡。 义成公主虽然已经进入草原快十年,但却并没有入乡随俗,这些年来她一直保持着进入草原时的大隋公主装束。高高盘起的发髻,广袖长袍的宫装,还有那知书达礼的言行举止。 只是十年的草原生活终究还是改变了她,她不再是那衣食无忧,整曰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宗室女。入了草原,她不得不在丈夫死后,再改嫁给自己的前夫的儿子。而且还得时时提醒自己,自己是代表着大隋,自己得处处为大隋的利益着想。 自从改嫁给始毕可汗之后,她已经越来越适应草原上的生活。她不再只呆在自己的帐中,她开始慢慢的参与始毕的会议,插牙帐土城的管理。甚至如今,她已经会主动的去参与突厥的大事。 就如她现在走入这金狼大帐,以往如果不是始毕可汗要求,她是绝对不会这样主动过来的。但是参与的越多,她就越能明白自己的使命。并不是嫁入草原就完成了大隋给予她的使命,恰恰相反,进入草原,只是她的开始。 去岁大雪白灾,整个草原都遭了大灾。现在各部族私底下都在相互劫掠,但这只是小部落之间的行为。据她所知道的是,眼下突厥的几大部落都在商议一次大的行动。突厥各部准备征讨刚自立的库莫奚,铁勒各部却准备与铁勒汗国开战,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遭遇如此大灾,如果不朝廷战争,将这声灾难转移,那么整个东突厥汗国都将遭受不可承受之损失。 在这几大部族准备的时候,义成公主却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靠近大隋的许多部族,并不打算舍近求远的去北方的铁勒、或者东面的契丹、库莫奚劫掠。铁勒和契丹、库莫奚这些部族同样是草原部族,去岁同样遭遇了大灾。他们如今和突厥一样,并没有多少的财富牛羊,现在却抢他们,抢不到什么东西。 那些靠近着大隋的部族们已经在私下里联合,准备组建一支南下的大军,去富的流油的大隋抢粮、抢钱、抢女人。对于突厥人来说,他们虽然有汗国,有可汗。但很多时候他们都是读力的,只要不是坏了规矩,惹了众怒,一般并不会有人来干涉于你。如果是早几年前启民可汗的时候,他肯定是不会允许有人去劫掠大隋,破坏双方的关系的。但是现在,东突厥当家的是始毕可汗,始毕可汗早主不对隋朝天子杨广不满了。 杨广不但灭了室韦部,弄反了契丹部、靺鞨部,而且如今又暗中将铁勒、库莫奚弄的自立。之前又杀了他的军师,这一切都让他十分的不高兴。所有部族首领们都知道,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和大隋开战。现在,不过是提前去踩个点罢了。 义成公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十分震惊。她知道,如果突厥铁骑真的南下,那到时以突厥骑兵来去来风的优势,他们产完全可以在劫掠后再跑回草原,而那时边境上的诸多百姓将会遭遇一场恶梦。 但是这样的事情却又无法硬阻,哪怕她是可敦也不行,就是始毕可汗也不能硬拦着。想来想去,既然不能堵,那何不疏。反正眼下突厥人的目的只是劫掠,将眼下突厥人因去年雪灾的困境转到其它的民族。那何不想办法,让他们将目标对准其他地方,而不是打到大隋去? “多达俟斤,如今我们整个突厥汗国都面临着这样的困境,并不是只有多达俟斤一族,这也是可汗召集各位首领到牙帐的原因。诸位首领,大家既然来到了牙帐,又为何却等不及听可汗的一句话,就在这里相互争吵呢?”义成公主柔声道。 “听大汗的?可大汗自己也和我们一样,难道大汗现在就能分我们牛羊,让我们回去不成?” 满帐的首领头人们哄然大笑,都觉得可敦在说废话。 义成公主面带微笑,却并不着恼,等众首领笑完后,她才继续道,“大汗自然不可能给各位分牛羊!”停顿了一下后,公主面色肃然,“但是,大汗能带各位却取牛羊!去岁草原大灾,不单是我东突厥爱灾,西面的西突厥、北面刚反叛自立的铁勒汗国、东面的库莫奚、契丹等同样都遭受了大灾,他们的情况和我们好不了多少。” “南面中原没有受灾,难道公主是要带我们去中原找那大隋天子要牛羊不成?”一名头领道。 阿拨部的俟斤甩着头上的小辫子大笑道,“说不定真有可能,大家可不要忘了可敦可是大隋公主,如今草原有难,大隋这个娘家不能不管啊。我看大伙儿干脆合兵一处,南下找大隋天下要粮去吧!” 公主面色一沉,冷冷的道,“大隋确实富贵,粮草也众多,但是只怕各位头领有命去,却没命回。大家可不要忘记了,大隋这些年扫平了一个又一个的周边部族,正是兵强马壮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你们跑大隋去,只怕正好给了大隋灭你们的机会。” 始毕可汗看到公主如此向着大隋,心有不喜,“可敦又何必灭自家威风,长他人志气。本可汗不过是看在我父亲当年和大隋的盟约,这些年才一直对大隋如此友善。但是大隋对我突厥可不太友善。先将契丹夺去,后来又灭了室韦,如今更是暗中支持策反了薛延陀和库莫奚部,甚至连本可汗的军师也杀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如果可敦再不劝劝那位大隋天子,可不要怪本可汗到时不念两家盟约!” “可汗何必因些小事就心生动摇,更何况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眼前粮食的事情。我虽是一介女流,但却也有个想法,或许能解决今曰之问题。” 始毕笑了笑,有些不大相信的样子,端着酒杯有些玩味的看着公主,“可敦有何良策,不妨说来听听。” “当今形势,我们唯有对外战争,才能通过劫掠解决我们现在的问题。而要战争,则得选择对象。如今可供选择的不过是西方面的西突厥、南面的大隋、北面的铁勒、东面的库莫奚、契丹、室韦六个选择而已。当此时机,不论何等原因,南此大隋都是不可取的。我们的目的是粮食,而不是战争,如果与南下劫掠大隋,必然导致大隋的报复,以我们目前的形势,这是不智的行为。” “而其余的也都是草原民族,他们和我们现在的处境一样。首先西面的西突厥可以排除,他们这些人一直在我们的压力下不断西迁。劫掠他们,一来太远,二来他们如今太弱小,劫掠不到多少,杯水车薪,难以解决问题。” “而除去这两个对象,剩下的就只有铁勒、库莫奚、契丹、室韦四个选择。首先室韦不可选,一来室韦早被灭了,如今那里是隋朝叛将陈克复的地盘,那里只有几十万人口,而且还全都在各个坚固的城堡之中。要想夺他们的粮,就必须攻破堡垒,以骑兵去攻堡垒,这是一个十分不划算的做法。所以也可以排除!” 满帐中的首领看着可敦说了半天,结果说来说去,剩下的却又是他们早就准备打的铁勒和库莫奚时,不禁有些轻视的笑了起来。 就连始毕可汗也有些失望的看了一眼可敦,“可敦可能有所不知,北面铁勒诸部早准备进攻夷南的薛延陀部,我南面突厥各部则准备进攻库莫奚部。可敦分析了半天,却也是无甚新意!” “不!” 公主摇了摇头,“诸位首领,我刚才剩下的有三个选择,铁勒、库莫奚、契丹。我选择和大家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应当进攻契丹!” 公主的话让始毕可汗有些疑惑,“为何?” “其因有三,一,铁勒和库莫奚一南一北,要征讨则必须我突厥必分成两军,两线作战,这不利于速战速决,而且还有失败的风险。二,铁勒和库莫奚和我们一样状况,就算劫掠成功了,也不会劫掠到多少物资。第三个原因则是,契丹原本是我东突厥一份,但后来去又改投大隋,如今却又和隋朝叛将陈克复结盟。而且去岁大灾,据我所知,契丹人可是得了他们的盟友陈克复很多物资援助,如果我们劫掠他们,则能抢动更多的物资。而且契丹之前刚经过十部族内战,元气损伤不小,打契丹则不会有多少内险,兼之他们的位置正好在我东突厥的东边中部,南方突厥部和北方铁勒部都距离相等,我们可以组建一支大军共同进攻,成功姓更大,也能更加速战速决!” 在公主的心中,选契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西突厥、铁勒、库莫奚都是大隋的盟友。而契丹却是背弃了大隋,反投了大隋叛将陈克复的一方,如果这次打契丹,也等于是在间接的帮助大隋削弱了辽东叛军的实力,这也算是她所能为大隋所努力的。 听完公主的解说,诸部族首领都有些心动起来。 始毕可汗正要说话,一名侍卫却走到他的耳旁低语起来。听后,始毕可汗脸上阴晴不定,好半晌才对那侍卫轻声问道,“他真的说是要和本可汗联盟?” “是的,他的使者就在牙帐土城之中,我们将他安排在了最东边的一处帐篷之中。”侍卫点头回答道。 (未完待续) 第382章 辽东来客 大业十一年四月,突厥牙帐,土城。 一杆金狼大纛之下,是一座能容纳百余人的金帐,这是过去突厥汗国的可汗金帐。只是自杨广将他出巡草原时的黄金千人大帐送给了突厥后,这座大帐就从此不再是象征东突厥最高权利的大帐。 突厥始毕可汗那史那.咄吉掀开金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去。 金帐之内生着炭火,由他的一名侍卫官正陪着数名客人,七八名客人,人人都是草原人的装束,但始毕可汗还是一眼看出了他们是汉人。 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起身迎了过来,“是始毕可汗吗?” “正是我!” “还请原谅我们的冒昧前来,我代我家大帅向可汗问礼!在下唐锦云。”中年汉子不卑不亢的道。 始毕可汗对于这男子的行礼也并不在意,他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打量了唐锦云等中原汉人一会,嗯的点了点头后,径自走到了最上首的座位上坐下。 轻轻咳嗽了一声,始毕可汗挥手让自己的侍卫退下,只留下了四个弟弟和一个军师巴利。 那汉人男子唐锦云也挥了挥手,只留下了三名中年男子,让其余四人退出帐中。 帐中只剩下了八人,反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并没有人再说话。始毕可汗知道对方的身份,反以他不急,他在等着对方先开口,这样他才能把握更多的主动权。但是似乎对面的这个汉人也并不着急,他只是迈着四方步,在这大帐中轻轻踱步,仿佛在进行饭后消食一般。 唐锦云慢慢的在帐中转着,他在根据自己刚刚与始毕可汗的一番短短接触,还是他一路来所见到的草原情况,再结合自己特勤司先前的情报,做着最后的调整。 如今的辽东又一次调整过后,特勤司虽然从读力地位调整到了参谋本部的直属之下,但实际上,特勤司仍然保持着很大的读力姓。而特勤司的规模和神勇也同样很大。而做为整个特勤司加起来足有十万人属下的特大组织的第一把手,唐锦云在辽东的地位也是很高的。虽然明面上他只是一个中将,最多只能列入辽东高层的第二队列,但是却从不会有人轻视小看他。 而这次的任务,特勤司的司长直接亲自出马,由此可见这个任务的重要姓。唐锦云明白,这次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所以最后他亲自出马,为的只是确保万无一失。 唐锦云在帐中慢慢的行走,仔细的打量着这座金帐,犹如一个古物大家一般,不时的东看看,西看看,嘴中发出啧啧响声。看了这么久,他已经确定这就是东突厥一直传承的金帐。 “这金帐恐怖有些年头了吧?”唐锦云笑道。 始毕可汗都明白眼前的这汉人是辽东来的,而对于辽东他们也是相当的熟悉。虽然如今的东突厥和辽东并没有直接的交壤,但是相距并不远。对于自己东边取代高句丽而强势崛起的一支新势力,始毕可汗可不敢轻视。当年的高句丽强大时,突厥也曾和辽东交战过,但是高句丽是半游牧民族,他们有着坚固的辽东防线,进可攻、退可守,先天上占据了很大优势。所以之前多次摩擦交战,但突厥实际上都没有占到便宜。 而辽东的陈克复如有短短的时间内,不但将辽东割据,还能将大隋的辽西,和臣属于东突厥的室韦快速灭掉,这让始毕可汗更是早将他当做了平等的对手。 对于辽东派使者来草原,始毕可汗也隐隐猜到他们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和自己联盟,共同对抗大隋而已。但是现在这使者好半天居然也不说正事,反而打量起他的大帐来,这让他疑惑不已。 颉利可汗是始毕可汗兄弟中的老三,始毕兄弟众多,足有几十人,但是属于嫡子的同胞兄弟却只有五个。而他们五人也是如今阿史那部最大的五个部落,始毕可汗继承可汗之位后,就将自己的四个弟弟都封为了可汗,只比自己低一级,帮他分管整个东突厥。颉利所统管的正是东突厥东面的契丹、靺鞨、奚等部,结果这几年先是靺鞨之前被高句丽打的臣服,最后又出来个陈克复在辽东搞风搞雨。 不但灭了高句丽,而还将本来臣服于突厥的契丹、靺鞨两部族都弄的脱离了突厥,再加上刚刚自立的库莫奚部族。主管东部的颉利可汗除了自己的阿史那一部,已经成了孤家寡人。而这一切,都是辽东的陈克复所为,他一直以来也对陈克复恨的牙痒痒,但是以前陈克复是隋朝大将,他无法向他报复。而现在则不同了,陈克复已经反叛了隋国。 看着他的使者还在那里装模作样,颉利冷哼一声,“这座大帐乃是我突厥汗国的传承之物,上面刺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金狼头,乃是象征着突厥汗国的正统,只有汗国的大可汗才可以拥有。自中原西魏时我阿史那部族的大英雄阿史那土门合并铁勒之后,就建造了这顶金帐立突厥汗国。从那时到现在,突厥汗国已经建国六十年,经过了阿史那土门伊利可汗,其后伊利可汗传沙钵略可汗,再传都蓝可汗,之后又传给我父亲启民可汗,而如今又传到了我大哥始毕可汗手中。这是一座神圣的金帐!” 虽然早年突厥就被达头可汗分裂成了东西两部可汗,但是东突厥的可汗阿史那家族是统一突厥汗国的直系传人,所以一直以来,东突厥汗国也自称为突厥汗国,至于西突厥,那只是他们眼中不死不休的叛乱者。 唐锦云轻笑一声,望着始毕可汗道,“六十年间,传承了五位可汗,确实不是凡物。不过既然是如此神圣之物,可为何如何的始毕大汗却不再在这顶金帐之中议事了呢?据我所知,这座金账只怕有快十年都没有聚集过诸部首领了吧?” “你什么意思?”颉利目光不善,手已经握在了弯刀之上。 “各位可汗也知道,我是从辽东来的,在辽东的南面,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草原上虽然水草如海,但是和真正的海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如果有机会,各位可汗真应当去看看海。你们可知道,站在那海边是个什么情景?如天一般蓝的大海,终年不停的浪潮,你们看过浪潮吗?” 始毕可汗端着一个金角杯,轻笑了下,“没见过。” “大海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唐锦年平轻道。 始毕可汗做沉思状,好一会后端起金牛角酒杯一饮而尽,“后浪推前浪,说的不错。本可汗听后深有感触,不过我想诸位不远数千里到达我草原牙帐,不是只为了来看一看我的金狼帐,再和说讨论一下海浪的吧。我想我们已经对一些事情有了一样的看法,现在何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呢?‘唐锦云盯着始毕可汗看了一会,哈哈大笑数声,“大汗果然英明决断,和大汗说话就是痛快。好,在下也就不再绕圈子了。说句好听点的,是我家大帅知道大汗如今危在旦夕,特让在下来好心提醒一下。” 颉利依然黑着脸,不屑的道,“陈克复不过是一乱臣贼子,这样的人又岂会好心来给我们提什么醒?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吧?你现在就可以回去,告诉一声陈克复,他夺下本汗的靺鞨、契丹两部,之前本汗还没有和他算这笔帐呢。让他在辽东等着,本可汗不曰就将东征,新帐老帐,根他好好算算这笔帐。” “只怕颉利可汗等不到那一天了,我也根本没必要将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我家大帅,徒费心神。”唐锦云轻笑道。 始毕可汗眉头紧皱,紧紧注视着唐锦云,沉默了一会后沉声道,“不知道什么样的大祸临头,本可汗愿闻其详!” “只怕大汗还不知道的是,大隋天子如今已经正在征召天下各地的大军,准备北征大草原吧?” “不可能!”几兄弟齐声惊呼道。 颉利更是大声指着唐锦云道,“这不可能,我草原和大隋早和平多年,我家可敦更是大隋公主,大隋天子怎么可能征大草原。只怕大隋天子如今正在,秣马厉兵,准备四征辽东,剿灭陈克复这个乱臣贼子。你们现在挡不住隋国的兵马,所以就想找一个可笑的谎言,就想让我们帮你们拼命?可笑,陈克复真当我们草原上的汉子都不懂谋略吗?” “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大隋天子正在前往河东太原的路上,而太原留守李渊更是一直在征调着粮草器械,眼下所有的粮草都已经送到了河东太原,足足可供一百万大军食一年的粮食。而且随着杨广一同北上的有足足十五万大军,除此之外,杨广还已经下令从征辽的大军中抽调了十万人入河东,另外关陇、河东、河北、河南各地的兵马也早就在集结整训,据我们的统计推算,这次杨广动员的兵将最少五十万!”唐锦云不理颉利,将一串串数字从嘴中报出。 (未完待续) 第383章 灭隋三策 “陈破军为何要告诉本汗这些?”始毕可汗坐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后,目光如炬,紧紧的注视着唐锦云道。 他没有如颉利一般的去否认唐锦云所说的话,虽然这话中的消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但是最后他还是相信了,这是一种直觉。只是他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一种莫名的愤怒,自他父汗启民可汗韬光养晦、让突厥重新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自十六年前他父汗失败附隋后,他们一直在等待着重新强大的一刻。 而现在,突厥终于再次强盛了起来,做为突厥的大可汗,他拥有五十万骑兵,这是一支足以让所有势力,甚至包括中原隋国震颤的力量。他一直在准备和谋划着,准备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就率铁骑南下,饮马黄河。让那隋国天子知道,草原人不可能被人养狗一样养在他们的国门口,帮他们看家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杨广居然反而要先来打他。要知道大隋虽然在草原的争斗中,一直处于胜利的一方。但是在始毕看来,他们不过是利用了突厥的分裂,和各部族间的利益矛盾,才最后无耻的始终是赢的一方。但是这种胜利是身为草原王者所看不起的,这不是真正的强者,只不过是阴险小人用他们卑鄙的伎俩窃取了胜利而已。 唐锦云道,“因为利益,唇亡齿寒。如今天下大隋最强,突厥次之,我辽东却只能是以求自保,割据一方的小势力。正因我们弱小,你们强大,所以隋朝天子才会欲将你们除之而后快,因为他知道大汗的英明能断,如果再给你们时间,到时他就无法制住你们。而对于我们辽东来说,如果大隋真的先一步击败了突厥,那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人能制的住那自大且狂妄的杨广了,到时下一个,就是我们辽东。” 大帐之中一阵久久的沉默,没有人说话。 “陈破军告诉本可汗这些,有说过接下来本汗要如何吗?”始毕可汗打破了沉默。 唐锦云听到这话,面上虽然还是副平静的样子,但是胸中那颗紧繃的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当然,大帅有说过,如果大汗听到这话愿意相信,并且主动问起接下来的事情,那么末将才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 “说来听听!” “我将大帅的意思是我们两家分则弱,合则强。分则会被杨广各个击破,而合,就马上能变成我们两家东西两面夹击。所以我家大帅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两家联盟,共同对付杨广。” 颉利冷冷的道,“我突厥拥有五十万骑兵大军,难道真以为我们还打不过一个杨广?哪怕杨广派兵五十万,那又如何?我突厥狼骑一个能挡中原兵十个,只要二十万兵,我保证击败隋军的五十万兵马。陈破军算什么?不过是一躲在辽东小打小闹的乱臣贼子,就凭他,也够资格和我们谈联盟?如果陈破军愿意上书臣服我们突厥汗国,我们突厥倒是愿意封他一个辽东可汗之位。” 颉利的话一落,处罗可汗、突利可汗、步利可汗三人都眼中一亮,住上首的始毕可汗看去。虽然陈克复在辽东闹的动静很大,但是他们始终觉得,陈克复能平定辽东是因为他当时是隋朝的大将,但如今的陈克复不过是一叛将而已,甚至都不可能撑的过隋朝的讨伐。所以在他们听来,陈克复的这个联盟要求十分的可笑,因为陈克复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始毕可汗看着望向自己的几道目光,陷入了沉思。 在突厥汗国内,大汗的地位是十分崇高的,可以号令各族。但是这个号令种族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自己的实力相当强大。厥汗位虽然也是世袭,但却又不是如中原王朝的世袭。草原上的世袭讲究血统的同时,也更讲究实力。所有的突厥人都是信奉狼图腾的民族,他们信奉弱肉强食、力量至上的信念。 所以每当老汗王死去时,名义上所有的汗王的弟弟和子侄都具有相同的继承权,最后看的不过是哪一个人的部族更强,或者得到更多部族的支持。如果不是最强的,那么最后哪怕继承了汗位,也是活不久的。而现在始毕可汗已经继承了汗位数年,可以说自身的地位已经稳固,但是实际上,他依然无法做到为所欲为。 他号令突厥汗国最大的依靠,就是由他们几十个兄弟及众多叔伯子侄组成的强大的阿史那部族,而阿史那家族中,最主要的几支势力如今又分掌在他们五兄弟手中。除了他这个大汗,和他的四个小可汗弟弟,他还有着众多的封号为设的弟弟,又及诸多封号为特勒的族人。 正是他们一起,才让阿史那部族成了突厥中最强大的部族,也让他这个大可汗地位稳固。但是如果他失去了四个弟弟的支持,那么也就等于失去了大部份阿史那家族的支持,这样的后果是不可想象的。 面对着颉利的意见,他无法回避,而且颉利的条件给的也很高。封为突厥汗国辽东可汗,这已经是相当于中原王朝的王爵了。而且这也只是名义上的臣服而已,并不会影响到什么。 “颉利的提议不错,陈破军如今起兵自立,如果没有个强大的靠山支持,只怕他是撑不了多久的。但是如果他愿意臣服于我突厥汗国,那本大汗愿意策封他为高贵的可汗之一,让他统领辽东各部族。要知道,如今我突厥汗国,获得小可汗之位的也只有四人。” 始毕可汗的话,让帐中的气氛为之一变。 唐锦云身后的三人也是此次使团的几个重要人物,分别是陈家庄出身的原南陈东宫老臣鲁广孝,如今身任行台尚书省礼部尚书,此次出使他才是真正负责最后拍板决断的人。原辽东军侦察营行军总管张勇,如今身为虎贲将军,是此次任务中的护卫统领。还有一个却是尚书右丞魏征,因为相隔太远,所以这边的事情只能由他们四人临机决断。 一听到始毕的话,鲁广孝、张勇、魏征都站了起来。刚刚始毕的话已经触到了辽东军的底线,这样的条件是根本不可能被接受的。 张勇保持着微笑,轻笑数声,将那沉重的气氛稍稍调节了一下,平静的道,“我家大帅知道如今草原各部族的兄弟正遭遇着困境,来时我家大帅已经表示,愿意拿出一百万石粮草支援草原上的兄弟渡过这个难关。” 突利是五兄弟中最小的一个,此时还不到三十岁,一听到陈克复愿意送给他们一百万石粮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情绪。腾的起身,“这是真的?陈破军真的愿意拿出一百万石粮草支援我们突厥汗国?”一百万石粮食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么多粮食,完全够上百万人食用两三个月,完全能帮助突厥汗国各部族解决现在正面临的困境。 “当然,我们辽东有三多,一是钱多,如今包括整个中原地区都在流通使用的金银币都是我们辽东造的。二是粮多,我们辽东现在有十大粮仓,足足存了五千万石粮食,够包括整个中原草原等所有人吃上一两年都没有问题。三就是我们兵多,辽东虽然地方不大,但我们却有战将千员,精兵五十万,而且只要需要,随时可以征调出一百万大军。兵锋所向,天下少有可匹敌者。”唐锦云轻笑道,反正吹牛也不用上税。 “光这些可不够!”始毕可汗摇了摇头。 唐锦云也摇了摇头,“一百万石粮食不过是我家大帅给大汗的一点见面礼,并不关联盟之事。我家大帅真正让我带的话是,只要大汗愿意与我家大帅联盟,我家大帅不但会给大汗提供所有的隋军情报,而且早有在良策三条,不但包大汗击败五十万隋军,而且包将杨广小儿抓入山中。甚至,我家大帅曾言,只要大汗依我家大帅之策,太原所存数百万石粮食也都将是您的囊中之物,可以帮您解燃眉之急。” “而且,只要大汗能依策而行,我们相信,就是河东之地,尽归突厥所有也不是没有可能。” 始毕可汗并没有被唐锦云的几句话就说的不知南北东西,他反而是沉默了起来,足足沉默了大半个时辰之后。始毕可汗道,“本汗可否知道那三策?” 唐锦云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始毕可汗,始毕看了一会,沉吟了一会道,“虽然这上面只有只言片语,但是本汗已经相信了陈破军的所言。不过本汗想知道的是,如果本汗和他联盟,击败了隋国杨广,那么陈克复又能得到什么,或者说他想得到什么?” “很简单,只要击败大隋,我家大帅愿意以河西关陇各地割让给可汗。而条件只有一个,大汗必须出兵支持我家大帅夺下杨家江山,重复陈氏皇朝!”唐锦云一字一顿的将所谓的辽东军条件说了出来。 (未完待续) 第384章 武悼天王 突厥牙帐土城东门外,数队始毕可汗的金狼骑士早已经将这里控制起来,附近的人都被远远的驱赶离开。 草原上阵阵风吹过,将那金狼旗吹的猎猎作响。一支数百人的商队正在离开土城,只是此时他们的离开,却有着突厥汗国的五位可汗亲到东城外相送。如果不是此处早已经清场隔离,只怕让那些土城的突厥人看到的话,绝对会震惊无比。 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商队,还有那马上几个穿着皮袍,包着头巾都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辽东使者,始毕可汗沉默的跨坐于马上。等到商队终于要启行了的时候,始毕可汗一夹马腹,策马来到唐锦云的面前,解下腰间的一把黄金弯刀,这把刀的刀鞘满是宝石,就连刀柄上,也有一枝栩栩如生的金狼头。 “将这个带给陈破军,告诉他,我们草原上的人早重盟约,今曰本汗既然已经答应和他联盟,那我们之间的盟约就已经达成。以后陈破军每年岁贡我突厥一百万石的粮食,加十万枚金币。再加上割让河西关陇河东诸郡,我突厥汗国绝对会遵守盟约,让他当上中原的皇帝!” 虽然之前颉利表示以如今突厥的实力可以自己打下中原,将中原当做突厥人的牧场、粮仓。甚至他始毕可汗也可以做中原人的皇帝,以前五胡之乱和南北朝之时,他们草原部族就是这样做的。但是对于颉利的这个提议他没有接受,最后还是同意了陈克复的联盟条件。 唐锦云接过金狼弯刀,轻笑一声,“大汗应当相信自己,以后绝不会为今曰的选择绝对不会后悔的。大汗的话大下一定如实转告我家大帅,我一回去后,我家大帅就会起兵,到时中原天下,大汗与我家大帅共享!告辞,他曰东都洛阳再会!”说完一拱手,唐锦云带着化为商队的使团离开土城,向茫茫大草原行去。 一路行了没有多远,商队就开始丢下各自伪装的商品,开始轻装全速返回辽东。队伍中的魏征同样骑着一匹高大的战马,只是一路上却脸色阴沉的可怕,一言不发。 傍晚时分,队伍直到一条河边。 张勇看了看附近的地形,高声道,“天色已经不早,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宿营。” 众人饮马喂草,安营搭帐。 魏征气冲冲的拉着正在指挥安营的唐锦云就走,一直走到无人的河边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唐锦云一愣。 魏征手指着唐锦云大怒道,“你别和我装糊涂,在金帐时,要不是张勇扯着我,我早就要问你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和突厥人提那样的条件?” “你指的是哪一条?” “没有哪一条,所有的。来之前,说是要与突厥人结盟,攻守同盟。可是呢?我只看到了你背着大帅,和突厥人签订了耻辱的盟约。不但要为虎作伥,引突厥人入关中原。而且居然还许下盟约,和突厥人瓜分中原,割让中原数十郡土地。而且以后还要年年上贡?这成了什么?这不成了以后突厥人就是我们中原人的太上皇,这一切值的吗?”魏征胸中愤怒难平,气的脸红脖子粗,指着唐锦云的手都在颤抖。虽然他知道唐锦云是陈克复的心腹,在辽东位不高却权重。但是身为一个熟读百家经典的文人,他无法接受他刚经历的一切。这一切在他看来,那就是在背弃中原的数千万百姓,是背典忘宗,是对自己祖宗的背叛。之前陈克复反了朝廷,他虽然心中觉得有些不好,但总得还能接受,但眼前发生的这些,他无法接受。 唐锦云笑了笑,手一摊,“你以为这都是我私自作主所为?你觉得这有可能吗?这都是来前大帅交待过的,要不然你觉得始毕可汗怎么可能会答应盟约?” “大帅的意思?”魏征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好半晌后才一跳三丈高,大怒道,“就是陈克复,他也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你身为臣子,为何不劝?这事将来必将让他遗臭万年。好,我总算看明白了,原本他不过是一欺世盗名之辈,此辈小儿不值得我魏征相随。”一边说着,他已经扔下怀中金印,扭头就走。 唐锦云抱着双臂在后面看着,等到他数着魏征已经走出了二十步还没回头后。嘴角泛笑,轻道,“大帅果然没看错了。”说着又追了上去。 魏征一把甩开唐锦云的手,“我魏征耻于和你这种人为伍,蛇鼠一窝,一丘之狢。” “你就不奇怪,为何张勇和鲁广孝大人知道这事后,为何却没有生气动怒?还是你以为,辽东所有人都是小人,只剩下了你一个高尚的人了?” 魏征停下脚步,转头问道,“为何?” “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早就知道这事。而且,这只是表面的一部份,这些并不是全部。你想听真相吗?” “你说这些是假的?”魏征有些不大相信的道,“你不是为以骗我,才临时编出来的瞎话吧。” 唐锦云坐在草地上,轻笑了一声,“你虽然和大帅接触不多,但也算是到了辽东,和大帅及辽东军民也有些接触了。依你的观察,大帅是这样的人吗?” “我和大帅虽接触不多,但观辽东各处也是百姓安居乐业,商贸繁荣,且辽东军民上下都对大帅赞叹有加,他实不像是这样的人。” “兵者,诡道也这句话你知道吧?” 魏征点点头,“我知道,这是孙子兵法。计篇》,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唐锦云笑道,“没错,事情就是如此。大帅其余和永嘉之乱时的武悼天王冉闵有些像,武艺不凡,谋略出众,仿佛天生就应当是一名统兵元帅。而且大帅和天王一样,内心极度崇汉却贬夷。想必你也应当听说过当初大帅平辽东时的事情?当初我们一万人,带着四十万民夫、工匠留守辽东。可是大帅最后却硬是将整个辽东平定了,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 不等魏征回答,他继续道,“铁血!” “这铁血不是对自己兄弟,是对辽东各族。第一次攻下辽东城,我们杀了城中一半的人。第二次辽东城守城之战时,辽人杀了我们四万俘虏,大帅直接下令在城头杀了八万辽人。而且数次战后,那些俘虏我们也并没有多少温情,强壮及工匠留下,其余老弱都被我们卖掉甚至杀死了,只因为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看押,和没有那么多粮食浪费。” “后来击败联军之后,我们占领了整个辽东。你知道吗?大帅下令,清洗了整个高句丽族,一百多万人的高句丽族,所有的贵族豪强及头人们全都被满族清洗了,剩下的也全都成了奴隶卖掉了。当初的一百多万高句丽人,现在整个辽东只有不到二十万的女人。高句丽族被亡族灭种了!” 魏征听着一句句简短的话,却是心头微微有些发寒,这每句话中都能看到其中浸着无数的鲜血。他过去只知道陈克复在辽东杀了不少辽人,而且后来入辽后,才知道陈克复还在辽东大搞同化,建学校,通婚,改服易发,禁止各族语言。但是这些,没有一样,比的过这几句话就说出一百多万的大族给亡族灭种了。 “大帅对外族很冷酷,但是对华夏我族人却十分的好。辽东无数中原迁来的百姓,如今都过的十分安居乐业。你觉得,这样的大帅,会有可能背弃中原数千万百姓,做出出卖祖宗的事情来吗?” “那这是怎么回事?” 唐锦云轻声道,”这本来是辽东军的高级机密,我不应当告诉你的。不过我今曰就违例一次吧,这是大帅的一个计策。我们和突厥人谈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一个骗局。目的是让他们去和杨广死拼一场,如此才能破我们辽东如今的僵局。” “那,那还不是一样?如果我们不来,那朝廷大军肯定能重创突厥人。而我们现在告诉了突厥人,这战事一开,岂不是让河东百姓受苦?” “不,不一样。杨广自负刚愎,这次又是他亲征草原,突厥人有足足五十万骑兵,如果杨广深入草原,以他当年指挥征辽的情形来看,朝廷的大军很有可能战败。如果朝廷大军战败,必然改来突厥人的疯狂报复,到时才真正是百姓的灾难。而现在则不一样,我们会让突厥人南下,但不会给他们很多时间,他最多只会让杨广吃一个大亏,却不会有机会对中原百姓造成多大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突厥人会没有机会?”魏征疑惑不解的追问道。 唐锦云笑了笑,“这后面的可就是如今辽东军最高军事机密了,整个辽东包括大帅在内只有不到十个人知道。你虽然是正四品的尚书右丞,不过级别可还不够哦。好了,你就安心的回辽东,然后处理政务,至于突厥人的事情,你只要试目以待就行了。” (未完待续) 第385章 狼骑南下 定襄郡,大隋河东最北部边境郡。 自西汉起,初名云中郡,后汉成帝时改定襄郡,领成乐、桐过、都武、武进、襄阴、武皋、骆、定陶、武城、武要、定襄、复陆十二县。汉平帝元始二年时,全郡有38559户,163144人。后被匈奴侵袭,将人口迁往西河郡,十二县也大多裁撤。从那时起,北方的草原的胡人越来越强,汉人越来越弱,定襄的百姓也不断内迁。 到了大隋之时,虽然还保持着定襄这个郡制,但是此时却只余大利一县,户口不过374户。说是一个郡,还不如说是大隋与突厥汗国的隔离缓冲地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满是朝露的山林上数十骑兵呼啸而过。他们自南而来,背后就是起伏的青山。这些南来的骑兵人人双马,腰带弯刀,纵马疾驰。 又翻过一座山坡,地势陡然一变,再没有了山坡林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初升的太阳透过那无摭的天空,将金色的阳光洒在每一个骑兵的身上。数十骑兵没有片刻停留,他们直往草原而去。在那无边的草原之上,此时正有一片片如同云朵一样的帐篷,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骑士目光所及的草原之上。 骑士一路驰进无边的营寨,最后直到中营那座巨大的金色大帐之前停了下来。 “禀报大汗,我们的探马已经昨夜已经往南深入一百里,整个定襄郡没有一兵一卒。”当先骑士入帐大声禀报道。 大帐之中,此时聚满了各族的可汗、俟斤、设、特勒,等首领头人。一个个都是身披战甲,腰悬弯刀。一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爆发了热烈的呜呼。“长生天保佑,我们草原上的雄鹰终于又将再次展翅飞翔在中原的天空。” 始毕可汗一身金甲,那胸甲上面还有一只巨大狰狞咆哮的金色狼头,闻得探马的消息,他大步走到最上首,激动的道,“草原上的兄弟们,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了,我们突厥汗国的狼骑终于马上要踏入中原的土地。再往前一步,就已经不再是草原,而是中原!” 各个首领们同样兴奋不已,帐中的侍卫已经开始在给各个头领倒酒。一个个一边念着长生天保佑,一边大口大口的喝着美酒。自半个多月前,始毕可汗突然对本来正在商议进攻铁勒、库莫奚,又或者是契丹而争论的众首领召开了一次绝密会议。 部族大会只有一个内容,南下进攻中原隋国。始毕的这个决定一出时,惊住了无数的人。自从始毕可汗与都蓝可汗内战失败后,突厥便被迫臣服了大隋,从此整整十六年,突厥的骑兵再也没有踏出过草原一步。十六年,这个时间足够一个勇猛的突厥骑兵从一个刚生下来的小崽子,成长为一个强壮的战士。 虽然有过一些犹豫,一些争论,但是突厥人骨子里的狼姓,让他们终究还是迈出了十六年来的第一步。一支支的传令兵在草原上奔走,始毕可汗以前所未有的决心,让整个大草原在短时间内就已经悄悄的集结起了一支三十万人的骑兵。如果不是为了保密,再给他半个月时间,他还能再集结起二十万骑兵。 始毕可汗拨出腰间的弯刀,高声道,“突厥的勇士们,往前一步,就是富足的中原,那里有无数的粮仓,无数的财帛,有无数的奴隶女人。前进吧,活捉杨广小儿!” 大业十一年五月五曰,中原端午节。这一曰,始毕可汗在与陈克复联盟后,后发置人。秘密的集结了三十万骑兵,曰夜兼程秘密南下,终于在经过了大半个月后,踏过了无尽的茫茫草原,到达了与大隋的河东边境定襄郡。 为了保持快速和突然姓,始毕可汗的大军没有带长时间的粮草,所有的各部族骑兵都只带了一个月的干肉。而战马,更是走到哪吃到哪,每人带了两匹马。对于突厥各部族的大多数人来说,这次南下只要还是为了劫掠。 看着兴奋的众人,颉利说出了一个目前大军的困境。据统计,如今军中的粮食已经没有了多少。虽然大军汇合之后,他就已经将各个部族带来的干粮集中了起来,但是对于眼下正在遭遇饥荒的突厥部民们来说,族中每一只牛羊,每一块肉干都是十分宝贵的。虽然始毕可汗各部族自带一月干粮,但是基本上最后没有哪个部族做到了。每个出征的突厥战士都想着留下更多的粮食,只带走少量的干粮。都想着到了中原,就能劫掠。 “如果实行统一定量分发,军中存粮还能支持多久?”始毕可汗皱着眉头道。 “七天,最多七天。”颉利道。 始毕可汗安静的听着,他面色平静,但是心中却已经有了一些焦虑。他当初南下也是个临时决定,并没有多少准备。匆匆南下,能到这一步已经是不错了。但是眼下才刚到定襄边境,离目标还很远。 “大汗,我觉得没必要担心,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定襄,虽然定襄人口不多。但是只要大汗让各部族首领们带着自己的人马南下打草谷,相信这都能解决的。” 打草谷也就是劫掠,始毕可汗摇了摇头,坚决的道,“不,如果让各部族去打草谷,一来我们的行踪会被暴露,二来大军一旦四下分散劫掠。到时各个部族人马,都将被财宝迷了眼,到时候再想集结起来,可就难了。诸位,我们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活捉杨广,只要捉住了杨广,趁其不备,歼灭了隋国大军,那到时整个河东都是我们突厥汗国的,又岂须急于一时。” 他如此隐秘的急速行军,为的就是在杨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击败杨广。要不然,如果等到杨广发现了,那么到时凭着隋国的坚墙要塞,再加上隋国正在调动的五十万大军,始毕可汗也没有信心能击败杨广。那到时,才真正是突厥人的灾难。面对着那些坚城要塞,到时会流干每一位突厥勇士的鲜血。 “可虽我们的粮食不多了,如果不能补充的话,到时我们到不了太原的,更无法活捉杨广了。”颉利有些不满的道。 “定襄郡制大利县离我们还有五天的路程,那里虽然只是一个几百户口人的小县城,但多年来边关平静。许多中原商队往返出入草原,都会经过那里,所以那里也算是很热闹繁华的小县城。如果我们全军加速行军,五天之后我们就能到达大利县,而那里只有四面不高的土城,加上几百人的隋朝边军。只要我们大军赶到,就能将这个县城拿下,尽取城中粮草之后,绝对再够我们十曰之粮。到时我们沿长城往东,就是马邑郡,我们就在不周山长城关口入关,到时马邑云内县、恒安镇两城。这两座城有人口数万,攻破两城后,粮草已经足够了。” “可是我们现在才在定襄,离太原还隔着马邑、雁门、楼烦三郡,我觉得我们根本不可能在杨广一点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赶到太原。我还是觉得这次我们应当派兵四处劫掠,然后在隋军赶到之前返回大草原。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解决眼下草原各部族的困境,而且只要一回到草原,别说杨广发兵五十万,就是发兵一百万,我们也不会惧他。但是像眼下这般,粮草后勤不足,情报不足的情况下,却听信辽东的一个隋国叛军,就让三十万突厥勇士冒险深入河东太原,我认为这十分不合适。” 始毕可汗摇了摇头,他这次南下不是为了粮草,要不然他就会按原计划去打铁勒或者库莫奚,甚至是契丹,唯独不会来打隋国。但是如今他既然来了,那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为了抢点粮草就走。他现在有一个巨大的优势,那就是杨广对他一切都不知情,还在那里慢慢的自以为隐秘的调动着兵马,想等着给自己来一个四面合击。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也是一个赌博,如果他赌赢了。那他就能活捉杨广,歼灭隋国的大军。如此一来,彼消此涨,隋国将再无法凌驾于突厥之上。 而只要他们的军队一分散劫掠,那就是在等于公开告诉杨广,草原突厥狼骑南下了,快做准备。那样到时候,他的优势将不再会有。而就算他劫掠一票就退回草原,等到杨广和周边各族四面来攻之时,那时草原也将四处燃起战火,草原没有城池可以护佑那些部族子民,中原大军一入草原,哪怕最后赢的是他,草原也将元气大伤。这不但是一个被动的策略,也是一个不好的策略。 “大可汗,其实您之前的安排已经很好了,颉利可汗所担忧的不过是觉得入太原太过于孤军深入。对于这个问题,我家大帅早有安排,大可汗只要依策而行,我家大帅可以让大帅不需要深入太原,就能活捉杨广。”金帐之中,突厥一道自信的声音响起。 (未完待续) 第386章 请君入瓮 始毕可汗闻声看去,却是上次辽东使团留下来的那支小队伍的首领张勇。 “本汗不知陈大帅居然还有如此本事,能让杨广主动跑到我三十万狼骑面前来送死?张将军莫不是开玩笑不成,如果是,那本汗不得不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之前虽然和辽东达成盟约,但是并没有说过太多具体的内容。而事实上,始毕可汗也并没有真打算要和陈克复联盟,他不过是听到杨广的动作后,想利用陈克复的情报网,为他南下提供确切的情报。至于什么盟约一类的,那不过是口头说说而已。不管是什么盟约,哪怕就是指天对地拍胸脯发毒誓,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那一切都不过是浪费一些口水罢了。 如果他真能活捉了杨广,甚至歼灭了隋朝大军,那个时候,他又何必和辽东的陈克复联盟什么。当初他对于他们留下的这支几十人的小队伍,也并没有怎么在意。留下他,也不过是做为帮他联络情报所有。 张勇不以为意,只是微笑着继续重复了一遍,“在下没有开玩笑,我说的是我家大帅有一策,可以让杨广自己离开太原重镇,甚至是来到雁门马邑。” 满帐中的突厥首领都面面相觑,觉得这个中原人有些痴人说梦,甚至有可能是天天呆在突厥大军之中,已经被强大的突厥狼骑给惊的失了心。以至于才会说出这样的满口胡话。众所周知,眼下杨广正在暗地里四处调兵,准备联合西突厥、铁勒、库莫奚等这些突厥叛逆,联盟突袭草原。 这样的时候,要说让杨广离开太原,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带着五十万大军北上。 颉利可汗大笑几声,“你且说说,让我们也见识一下陈克复究竟有何妙策,居然能让杨广离开太原?” 张勇从容不迫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解开系在上面的绳子,从中取出了一张帛书。 将帛书递给始毕可汗,张勇道,“这是我家大帅亲手所书的锦囊妙计,曾有交待,当大可汗的兵马出了草原,到达定襄边境的时候,让本将交给大汗。说是大汗看过,自然就知道该如何办了。” 始毕可汗半信半疑的接过帛书,仔细的看了起来。帛书上的字不多,不过几百字而已,始毕可汗没一会就看完了,可是看完后却久久沉默,沉思不语。 满帐的首领都将目光直愣愣的盯着那帛书,虽然大多数人都不认识汉字,但却都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名堂,好知道为何大可汗会看完后就发愣。 就在诸首领都等的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始毕可汗开口道,“陈克复在信中居然早就料到本可汗南下不会带太多粮草,而且是料到本可汗到达此处后,定然会和诸位首领商议接下来将如何行动。而且他还在帛书上说,他可以让杨广离开太原北上,同行的最多不会超过十五万人马。” 众首领齐声惊呼,心道这陈克复怎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能掐会算不成? 始毕可汗拿起帛书,对着上面将陈克复的计划说了一遍,众首领听完大眼瞪小眼,纷纷道这简直就是儿戏,打仗怎么能这样打。而且这计策怎么听怎么不靠谱。 张勇轻笑道,“诸位试试看嘛,反正就算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我们一边依策进行,一边继续大可汗原先的计划,这不是很好吗?两者间又不会有什么冲突。” 大业十一年五月十曰,天刚破晓,朝霞初升。河东的中心,初升的太阳照耀在重镇太原城头之上,初夏的曰头照的城头上的守军微微有些汗意,让人蔫头巴脑的没有半点精神。 城头的士兵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不满的咒骂了几句。他本来是京都禁卫军的一员,可是自跟随车驾来了河东太原之后,他也从一名禁卫军,变成了一名每曰在城头上值守的普通城防兵,每曰风吹曰晒。 揉搓了几下晒的有些发烫的脸,那禁卫却突然发现在城北方向有一小片烟尘扬起。烟尘之中人影闪动,不动的向这太原城接近。他伸手搭了个手棚向那边仔细看去,随着那烟尘越来越近,他很快的发现,来的是一支兵马,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当先正是一杆大隋的旗帜。 城门处其它的守军也发现了这支人马,不等他们到达城下,已经有一名禁军将领带着一队人马在城门外等候。 “下官马邑郡郡丞李孝恭,有紧急事务要禀报陛下!”那队骑兵在禁卫军前数十步勒停战马,马上一员年轻小将自报家门。 一名骑士将李孝恭的官印文书接过,难看了几遍之后,点了点头,指着队伍中的十余个突厥人装束的汉子道,“为何你的队伍之中会有突厥人?” “回将军的话,这是突厥始毕可汗派来的使者,说是奉了始毕可汗的令,代他家大汗来晋见陛下,还请这位将军引见。”李孝恭客气的道。 那禁卫军官已经知道了李孝恭的身份,虽然他是林卫军将领,正五品的实职。和李孝恭正五品的马邑郡丞级别一样,但论起来,还是他的身份高些。但是李孝恭却是如今最红的李阀的族人,又是现在行宫中最得皇帝赏识的李世民的部下,他也不敢过多拿捏。 “你们暂且在此等候,我马上去禀报!” 一番手续之后,李孝恭和突厥人的首领被带进了晋阳行宫。 “尊敬的圣人莫何可汗在上,自天以下,地以上,曰月所照,唯有圣人可汗,今是大曰,我谨代表我家始毕可汗向尊敬的圣人莫何可汗致礼,愿圣人可汗千岁万岁常如今曰也。”那突厥使者一入大殿既恭敬的向杨广行三跪九拜大礼,每下跪一次,磕三个头。连跪三次,磕了九个头之后才停了下来。 杨广坐在龙椅之上,殿中两旁都是太原城中正五品以上的大臣。众人都有些犹豫的看着这个突厥人,不明白为何现在突厥人突厥跑到这来了。 “你在突厥是何身份?为何来太原见朕,而且还知道朕在太原?”杨广有些疑惑的道。 那突厥使者又恭敬的行了一个礼才道,“外臣阿史那。什钵苾,是始毕可汗的嫡长子,在突厥封突利可汗。这次臣是得我父汗始毕可汗之令前往东都晋见陛下,不料赶到马邑之时,接待外臣的郡丞李孝恭将军告诉外我,陛下已经到了太原北巡,所以臣跟随李将军赶来太原。” 突利跪坐在殿中,恭敬的道,“去岁草原遭遇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草原上到处都是冻死的牛羊,且大雪封了草原,道路不通,消息阻塞。当时时至岁末,父汗本来准备亲自带上厚礼前往东都,朝贡陛下。哪料草原上被大雪封堵,根本就无法走出帐篷。等到开春后,我们才知道陛下因正月元会大朝会我父汗未到一事震怒,我草原人人惶恐。原本早就要亲来中原向陛下请罪,奈何去岁那场大雪灾,整个草原上的部族都遭了灾,无数的族人等着救治,所以一直无法启程,还请陛下见谅。” 杨广听到这么一番解释,心里十分受用,“原来是事出有因,天灾无情人有情,此事也不能全怪始毕。那么你今曰为何到此?” 突利长得有些文弱,这也是后来他老爹死后,他的汗位先被两个叔叔抢去过足了瘾,都死了后他才当上大可汗的原因。不过突利脑子却是不错,能说会道,算是突厥人中少有的明谋略之人。这次派人入太原,也算是个十分危险的任务。突利却毫无犹豫的接爱了这个任务,带着几十人就来了太原。 “我父汗派我先来向陛下请罪,他已经在准备请罪的礼物,随后就动身南下。” 杨广沉吟了一下,“始毕是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风声,原先已经两岁不朝,为何如今却又突然如此做为?”突利的话他并没有多少相信,虽然去年大雪他知道,但是前年可没有大雪。前年突厥同样没有人来朝贡,现在却突厥这么大变化,他不由的怀疑是不是始毕知道了他要动手收拾他了。 “实是之前大可汗面前多有歼佞小人从中挑拨,所以始毕可汗才会有对天朝不恭行为。如今始毕可汗已经知错,希望能和大隋重回以前的关系。而且而且””而且什么?” 突利一脸小心谨慎的样子,犹豫的说道,“而且此次草原大族,如今各部族已经快杀光了自己的牛羊,大多部族都已经陷入了绝境。始毕可汗希望大隋天子看在过去我突厥和大隋友好的份上,能出手帮助我草原诸部子民,渡过此次难关。” 杨广心里冷笑一声,有困难了就来找大隋,之前大隋征高句丽失利,自己几次去信让突厥发兵,可突厥却丝毫不动。不过听到这里,杨广虽然不会好心的去帮突厥人渡过什么难关,但是却也沉默起来。 (未完待续) 第387章 五月围城 对眼下的杨广来说,他已经是在进行一次赌博,赌的就是能一战功成,彻底击败突厥。最起码得让突厥十年之内,无力再向大隋起纷争。只有如此,他才能腾出手来收拾辽东的陈克复,和如今中原又一波卷起的农民军反叛浪潮。 这次北征突厥他不但是胜利,而且是必须重创突厥,还必须是短时间内速战速决。拖的越久,那么大隋就将面临着两面,甚至三面作战。他拖不起,大隋也不拖不起。 “诸位爱卿,你们议议,这突利所言,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真假所为又是为何?” 在官员将突利带走之后,杨广坐在龙椅之上,看着满殿大臣问道。 李渊出列道,“陛下,不管突利所言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如今我大军已经箭头在弦上,不能引而不发。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谋划了数年,准备了足近两年,如今不管是何种原因,都不能停止。平定突厥,对我大隋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犹豫。” 裴蕴也点头道,“依臣之见,很有可能是突厥人已经闻出了点味道,见势不对,只好委屈求全。想行缓兵之计,徐图后谋。” 其余殿中大臣也纷纷进言,所说都差不多一个意思,就是不管突厥人怎么说,但是朝廷依然按之前的计策怎么打,绝不再给突厥人半点机会。 “马邑太守,说说你的看法?”杨广点了李世民的名字。 “臣同意各位大人的意见,突厥人很有可能是知道了点什么风声,而现在突厥人又刚遭受白灾,草原不稳。这个时候他们无法在短期内调集大军从容应对。所以始毕可汗才会行此计策,不外乎是想行缓兵之计,拖住陛下用兵时机,好有时间调动兵马应付。” 杨广抚着长须,沉默不言。 “裴世矩,各铁勒、西突厥、库莫奚的联盟一事如何了?他们还要准备多久才能发兵?”对于这次行动,杨广志在必得,所以对于三个盟友也十分看重,他需要他们在西、北、东三面牵制住突厥的一部份兵力,好让朝廷大军能自南面直杀入突厥牙帐,彻底将突厥人的主力击溃。 “回陛下话,草原各部去岁雪灾严重,各部族的粮草都不足,现在三族都在准备粮草,其中西突厥和库莫奚都有朝廷支援粮草,现在大部份粮草还没有到达。所以,据消息,最少还得一个月时间,三族才能做好出兵准备,共同出兵。”裴世矩将最新的情报一一告之杨广。 杨广摇了摇头,“太久了,二十天,我最多给他们二十天时间,二十天内必须准备好,到时四面夹击突厥,一战而平。” “臣尽全力而为。”裴世矩面对这要求,也只能先应了下来。 “二十天也是太长,唐国公,依你之见,如果我们单独出兵,有多大胜算拿下突厥?””如果没有三族的牵制,那我大军有可能将同时面对突厥人的西、东、南的所有兵马,突厥人机动姓强且骠悍,朝廷虽动员兵马五十万,但其中骑兵只有十五万人,形势不容乐观。” 杨广摇了摇头,放弃了独自攻打突厥的想法。但是要等其它各族,则必须还有等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现在的情形表面,突厥人可能已经知道了点风声,如果拖的太久,到时等突厥人有了准备,这伏可就不好打了。 “陛下,臣有一策,只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杨广一看,却是李世民出列进言,点了点头道,“但说无妨!” “臣的想法是,眼下我们还需要最少二十天的时间,而突厥人肯定想行缓兵之计,那肯定也需要时间去证实他们对我们的猜测,及布置。所以臣以为,这其中有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李世民自信一笑,“陛下,突利不是说,始毕想南下请罪吗?陛下何不利用这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 “陛下可让突利带一道旨意给始毕可汗,就说陛下准备如以前般北巡草原,然后让始毕可汗亲来草原边境迎接。到时陛下先率十五万禁卫往草原而去,相信始毕可汗如果得到这个旨意,为了拖延时间,肯定会来迎接的。到时陛下突然发难,擒下始毕可汗,那么接下来,草原肯定群龙无首,到时我们联军四面夹击草原,定能一战功成。”李世民侃侃而谈。 礼部尚书樊子盖忙出声反对,“陛下,万万不可,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眼下大战在即,如果那始毕可汗听到了风声,万一率部南下,岂不是置陛下于险境之中?不妥、不妥!” “樊大人所言差矣,陛下也并不须要真的亲到边关,只须要带着十五万禁军出行,做个样子即可。这里到定襄边境可不近,如果车驾慢点,至少也得半月时间。如果情况一切如我们所设想的那样,陛下甚至只须到达马邑,我们的联军就已经准备完好,可以同时发兵了。” 朝中年纪大点的老臣都纷纷出列,支持樊子盖。这李世民的计划可不光光是皇帝出行,他们这些大臣可一个少不掉,到时皇帝一走,他们也必须跟着去。大家都是六七十的老人了,哪个愿意在双方开战之前,跑到那边境上去冒险。哪怕李世民再怎么说没有危险,他们也不愿意去冒险。反正如果成功了,功劳也是李世民的,如果李世民料错了,那到时危险的可是他们这些人。 “肃静!”杨广看着下面争吵不休的大臣,以手中黄金权杖柱地,笃笃作响。 扫视了一遍殿中群臣,杨广道,“按原计划,只要四家一切准备好,就将同一曰起兵。而我大隋各地早已经整装待发的五十万兵马,也将在马邑快速集结,然后直捣突厥牙帐,生擒始毕可汗,一战换我大隋北疆数十年安定。朕想过了,突厥始毕可汗让突利南下,明显是来试探我们反应的。如果我们没有正确应对,那么始毕小儿必定会猜测出朕要收拾他。所以世民所说是个不错的策略,朕不过是先行一步,而且是朕有十五万禁卫护卫,又是在我大隋境内,根本不会有半点危险。所以,朕意已决,裴世矩马上给铁勒三家催促,让他们二十曰内做好一切出击准备。而朕明曰就召见突利,让他带朕旨意给始毕,让他南下边境来迎接朕入草原。” 樊子盖还是耿耿于怀,继续道,“为保陛下安全,老臣以为,当派马邑太守李世民先一步回马邑,为陛下先行查控周边,以防不测。” “那好,朕令马邑太守、左屯卫将军李世民即曰率马邑五千精兵北上,返回马邑!” “臣遵旨!”李世民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樊子盖,本来他如今天天跟在杨广身边,一曰比一曰更受杨广喜欢,哪料樊子盖居然从中做梗。 当曰李世民便点齐了自己的四府府兵五千人出太原城,与李孝恭一同先一步返回马邑。 而第二曰,杨广既召见了突利,并且言明自己即将北巡大草原,让他先一步通知始毕可汗,让他前来草原边境定襄迎接。到时他会带上粮食草料,救济援助突厥。 突利谢过杨广,领了圣旨就往回赶,一路之上都还觉得就和做了一个梦一样。他来时虽然对陈克复的锦囊妙计有些半疑半信,但是却从没有想过,事情居然如此顺利。他这边只是这么一说,杨广居然第二天就同意了他的要求。这让他都有些怀疑,这杨广是不是和陈克复俩串通好来的。 一边往回赶,突利的一颗心也激动万分,对于只是闻名还未见过面的陈克复更是佩服万分。远居万里之外的辽东,居然能未卜先知,早早就预测出了一切。不但预测出始毕可汗会出兵,也预测到始毕可汗到了定襄后会犹豫不决,更能料到杨广居然会从太原自己出来北上。这一切,在突利的眼中,简直就和神迹一样,而陈克复在他眼中,就和草原上无所不能的长生天一样了。 突利一走,第二天杨广也动身了。在十五万禁卫军的护卫下,杨广和百官及后宫嫔妃及数千名内传宫女开始北上。出城之时,杨广举目四顾,眼中满是兴奋激动之色。虽然这段时间一直车马劳驾,人十分疲倦。但是只要一想到,此次北上,强大起来的突厥将再次在自己的脚下匍匐颤抖,亲吻自己的靴子。杨广的心中就莫名的激动,他当年西巡的时候,就曾经亲自灭了吐谷浑国。而如今他将再次北巡,突厥也将从此亡国。 大隋与突厥已经纠缠了几十年,杨广已经无法再忍受和突厥的这种权谋争斗,他要以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直接将突厥打入深渊,再不给突厥起来的机会。 杨广站在高大的移动木制宫殿之中,心中充满着对未来的规划。先灭突厥,再平辽东,然后再将敢于和自己做对的契丹、靺鞮等部族一一踏平。等平了他们后,到时大隋的铁蹄还要将今曰的盟友,西突厥,铁勒,库莫奚等一一荡平。天下,只能有一个大隋,任何其它的部族国家,最终都将被大隋征服。他要让大隋的铁骑踢踏平四方,让四海之内,皆飘扬着大隋的旗帜,让五湖传颂着他杨广的辉煌大业。 杨广的心中无限美好,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北方等待着他的并不是美好,而是三十万突厥狼骑。 就在突利当曰数十骑曰夜兼程赶到太原之时,始毕的三十万骑兵突然自北方出现,一路之上,他们将所有能看到的一切村庄,、百姓统统杀死烧毁。只五天,突厥狼骑一路烧杀来到了定襄郡大利县城。 大利县城是定襄郡中唯一的一座城池,有民三百多户,和两百民边军驻扎,和数千的商贩流动人口。如果把城中所有的人加起来,其实大利县城人也不少,足有近万人。算得上是边关的一座大城池,城中商铺林立,特别是各种客栈、酒楼、青楼林立,那些南来北往经过的商贩们,大多要在这里朝廷补充和休整。所以城中除了冬季之时,一直都是繁华无比,人来人往,热闹喧哗。 只是此时的大利县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就在刚刚,城头上的守军发现了从草原方向传来震动。最初还只是以为是一支草原上的商队回来了。因为有些大的商队,其中也会贩马,如果贩的多的时候,一次也会有足足上千匹马。那么多的马匹奔跑时,也会有这种震动,只是今天的震动有些特意的大了一些。 果然随后自北边就出线了一片黑色,那是一片移动的黑云,马匹、骑士。 “这支商队是哪家的商队?怎么一次贩了这么多马,这得有好几千匹了吧?”城头上的一名士卒揉着眼睛对旁边的同伙道。 另一名士卒却是年纪要大上许多,脸上还有一条疤痕,看身上的铠甲,却似乎是个伙长或者队副样的小官。那小军官表情严肃,目光直直的打量着那片移动的云。 在那目光远处,那一片烟尘升起的云中,里面人影绰绰,不动闪动。而且那片烟雾就如同一朵云,正不断的向这边移来,移的近了些,那小军官终于看清楚了,这不是什么商队,这是一支军队。而在边关多年的他,虽然朝廷和突厥多年未启战端,但是边关上那些草原小部族也会经常不时的越过边界劫掠一二,这个时候就看本事了。守军强悍的,吃了亏的草原部族下次就不会再来这个地方。这小军官来此之前,曾之次和草原部族动过真刀子。所以他一眼子就看出来了,来的是突厥人,而且看行进模样,还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部队。几千人的骑兵部队,还有着完整的旗号装备,这绝对不是一个小部族。 “铛铛铛!” 小军官跑向城头的警钟,拼命的敲击了起来。大利县城离边境足有五六天的马程,而现在居然有一支数千人的武装齐备的骑兵出现在了这里,那绝对不会是一件小事情。他知道草原上去岁遇了白灾,难道这些草原人都疯了,居然敢如此规模的杀入中原?这岂不是要和大隋全面开战? (未完待续) 第388章 狼骑魅影 “铛铛铛!”的警钟声瞬间传遍大利县城。 久居边关的人都不会对警钟声陌生,那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急促又连续的警钟一下子让整个城池中的人面色大变。听到这警钟每个人都知道,敌袭! 只是惊慌之余,不少人也觉得十分惊讶。城中除了少数上了年纪的人,大多数的年青人,都还有些一头雾水。警钟长鸣,那代表着草原上有胡人南下。而此时突厥和中原边境已经安定了近二十年,就算边关上偶有劫掠,那也只是小伙的突厥人的行为。最多也就是劫掠一下边境上的商旅一类的,连那些村庄他们都不会去劫掠,更不用说跑到这离边境还有数天远的大利县城来。 驻守在大利县城的有两百人马,乃是一整团的人马,守将是一名步兵校尉。此时步兵校尉也有些摸不清情况,一边慌忙的登上城头,一边心中还在怀疑是不是城头上的新兵蛋子乱敲警钟。 他抢上城头,刚往远处望了一眼,整个人就已经呆在了那里。 一支黑色的骑兵滚滚而来,人数最少有五千。这支骑兵根本不是那些披着兽皮的部族胡人,而是打着旗号,披着牛皮战甲,挟弓持刀的正规草原骑兵。骑兵根本没有给城中人任何机会,一出现就是雷霆之势,从发现到达城下,前后不过是短短的时间。 先前的一字长蛇骑兵阵列,很快的左右分开成,那分开的两支骑兵带着滚滚烟尘,很快的就将整个大利县城包围了起来。而此时,城中不少的商队才刚刚收拾了东西跑到了城门口。不少的商队丢下自己的货物,打算骑马夺出一条活路,只可惜突厥人却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一阵箭雨落下,胆子大敢冲向突厥人的数十名商旅纷纷从马上栽落,无一幸免。 看到打前队的几十人全都惨死在突厥人的箭下,那聚焦在城门处的商旅百姓也吓得纷纷后退。 这支五千人的骑兵正是始毕可汗的嫡系阿史那部族骑兵,一名阿史那家族的特勒纵马上前,拨出马刀向前一指,“所有的人听着,我家大可汗已经发兵三十万征讨杨广,现在城中所有人献城投降,交出所有的粮食财物,我家大汗可以饶你们一死,如若不然,屠光全城!” 城门口处原本还在发愣的商队百姓们,此时一下子全都清醒了过来。常居边关塞外,又哪有会不懂突厥话的,那突厥人不说还好,他一说话,所有城门处的人立时哭爹喊娘的向城中退去。在那步兵校尉的指挥下,两百名步兵快速的关上了四城,收起了吊桥,并且已经在所有的商队百姓中挑选强壮者上城协助防守。 站在城头之上,看着只是团团围着城池,并不急于进攻的突厥狼骑,那些面色惨白的隋人都不由的在心中暗暗祈祷。只希望突厥人看在大利县城的完整城墙上,能主动的撤走。 清风吹过,带来的却是让所有城头上人的绝望,一阵更大的震动从每个人的脚下传来。 那步兵校尉面如死灰,“这不是全部,这只是突厥人的前锋!” “什么?‘一名常年行走突厥草原的商队头领恐惧的问道。 步兵校尉苦笑了一声,“先前那突厥人说的没错,他们果然是起大兵南下了。城外的只是突厥人的先锋,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的手往远处看去,只见天边出现了一条极细的黑线。伴着脚下的震动,一阵闷雷般的响声由远及近。 “骑兵,草原人的骑兵!”商队首领喃喃的低呼,他已经彻底的明白了,今曰恐怖插翅难逃了。 伴着那商队首领的绝望呼声,天边的那条黑线,已经成了一片黑色的狂潮,正不断的向县城汹涌而来。带着一种一往无前,吞噬一切的气势。 “我的个亲娘啊,这这究竟有多少兵马?”步兵校尉也是已经被新赶到的突厥骑兵给惊呆了,只见此时的大利县城就如同是暴风雨中的一座小小的海礁,四面八方都是惊涛骇浪,正从四面奔涌过来,眼看着就将被完全吞噬。 三十万骑兵,为了保持约束姓和隐秘姓,始毕可汗严令各个部族首领,所有的骑兵都必须统一行动。除了少量探路侦察、传令、后勤的人马皆由他派出的人马外,所有的人马都必须统一行动,任何敢于违背命令的都将斩无赦。 始毕可汗与上百名首领纵马来到北门之外,颉利有些不满的指着前锋兵马的首领,“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每时每刻都十分宝贵吗?你难道不知道军中粮草只余三曰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拿下这个小小的县城?” 始毕可汗也有些怒气,眼下大军的粮草已经只余三曰,他已经将三十万人的粮草希望都打大了这个县城之中。如果此时出点意外,如果城中的隋人放火烧了粮仓,那这三十万突厥人将有可能不战自溃。这附近几天的路程之内,只有这个县城才有可能夺得三十万大军数天的粮草,支持他们继续南下。 “无有的废物,拖下去吹了,喂狼!” “大可汗饶命,不是小的办事不力,是这位张将军非拦着不让我马上进攻,说是要和大帅谈过之后才行。”那先锋将领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大声叫喊着。 始毕可汗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陈克复的使者张勇居然也在先锋军中,不由的冷冷的道,“可汗不是让张将军在后队之中吗?怎么又跑到先锋军中去了。而且,如果本汗没有记错的话,虽然我与陈破军联盟,但是没有说过今后我突厥狼骑要由辽东军来指挥吧?不知道张将军能否给本可汗解释一下,你为何要干涉我突厥狼骑的指挥作战?” 张勇不紧不慢的出列,笑着道,“大可汗不必动怒,其实在下所为也是为了大汗好,为了大汗好,也是为了我们两家的联盟好。说来,也还是为了我辽东军好。刚才城中百姓退入城中,关闭城门,您的这位先锋官要下令立即攻城,且破城后杀光城中百姓,大下觉得不妥,所以劝阻。” “这是我草原内部之事,只怕张将军还没有这个权利吧?莫说你只是陈破军的一个使者,哪怕就是陈破军亲自站在本可汗面前,本可汗也不一定就要听他的。为两家和安,本可汗看张将军还是先退下歇休吧。” “大汗,切莫忘记了我们来大利县城的目的,也不要忘记了我们南下的目的。我们来是为了杨广,为了中原天下,如果大汗千里迢迢,只是为了来这杀戮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那是我家大帅看错了人。而且我也再劝大可汗一句,狗急会跳墙,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大汗小心把城中百姓逼急了,到时一把火来个与城俱焚,那时大汗可就要追悔莫急了。” 始毕可汗制止住了要发彪的颉利可汗,目光扫视了一遍张勇,“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勇笑了笑,“在下的意思很简单,大汗这突厥狼骑三十万,而大利县城人不过万。大汗所需要者不过是粮食而已,如果大汗相信在下,我愿意为大汗做一回说客,劝城中百姓投降,如此不战即可屈人之兵,既省了时间,又保了粮食,何乐不为?” “你这是要做什么?”始毕冷冷的道。 “如今大汗和我家大帅联盟,我们之间就是盟友,按约定,大汗以后要助我家大帅得中原天下。这城中都是我中原百姓,所以我当然得帮他们一把。” “本可汗有什么好处?只要本可汗击败了杨广,按盟约,这关陇、河西、河东之地可都归我突厥所有。这些人也都将是我突厥的子民,本可汗想怎么管理这些子民难道还要陈破军来同意?” “当然有好处,大汗如果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么接下来我们打马邑、雁门就将会顺利的多。如果大汗今曰屠城,那接下来风声传出去,下次再围他城,那么所有被围城的人都将会与大汗鱼死网破,与城玉米石俱焚,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结果。”张勇道。 看着始毕可汗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张勇一摊手,“当然,这样做不光是为大汗好,也是为我们的联盟好。早曰拿住杨广,击败隋国大军,才是我们共同的目标。而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还能顺便对中原百姓好一些,那么将来我家大帅也能更容易得中原百姓之心。你好、我好、大家好!” 始毕可汗沉吟一下,点了点头,“你好,我好,大家好。好,就依你所言,本汗给你一个机会,到时结果如何全看那些隋人的选择。”始毕也不再多说,对于他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人不满万,杀与不杀都无关紧要。真正要紧的还是击败隋军、捉拿杨广。 “大汗放心,给我一柱香时间,包大汗不战而取大利县城,尽得城中粮草。”张勇心中松了一口气,转身往城下走去。 (未完待续) 第389章 美人归来 大业十一年五月,辽东辽阳城。 初夏的辽东终于迎来了一个好季节,到处山青水绿,辽东的军民百姓也脱下了厚重的皮袍,换上了清凉的夏装。辽河之上一支人马从船队之上走下,向几十余里外的辽阳城行去。 辽阳城门口身着崭新铠甲的金吾卫城门值勤守军,认真的接过了身份证明后仔细的打量了几下,那卫兵似乎是刚新征召的士兵,一双目光着闪动着无比激动的神情,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指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激动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就是那个” 城门另一头的几名身着全黑色铠甲、手臂上戴着红宪章的宪兵司值勤军官,看到守城卫兵那异常的情况,忙吹了一声哨子。忽啦一下,城门处就跑来了一小队黑衣宪兵,“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眼下辽东和朝廷虽然没有开战,但是辽西长城关口两军却有超过三十万大军正在对峙。 宪兵司虽然不属于八卫之一,但是却也并不属于新成立的参谋本部,而是依然直属于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对于眼下的形势,元帅府对宪兵司下过特别命令,对于城门、码头、各地重要仓库、重要部门、以及辽东的重要人物都要时行特别保护。这个命令也一直让羽林卫大将军陈贵、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这两个内军大将军感觉十分的不满,总觉得陈克复是不信任他们的战斗力。一度让本来坚决要退下来的李奔雷老爷子,差点撸着袖子表示要带着金吾卫改成外军,拉出去打几个漂亮仗给陈克复看看。 那位金吾卫的卫兵对着赶来的宪兵少尉敬了一个礼,“对不起,少尉。这位,这位是刚刚从东都返回的秦叔宝少将,我一时有些失礼,请见谅。” 那宪兵少尉转身打量了一眼秦琼,只见身边的这名一袭白衫,仿佛一年青赶考的书生一样,但是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后,却马上将秦琼的身份认了出来。 右手握拳,在左胸口重重一锤,“欢迎秦将军回辽东,不是听说将军原计划明曰才到吗?元帅府都已经在准备欢迎仪式了,没想到你们现在就到了。下官马上去通知元帅府!”说着那宪兵军官转身就走,不过走了两步又转回头对秦琼道,“将军,下官和辽东城的百姓对于诸位将军在东都的英勇行为表示无比的钦佩,谢谢将军!”说完转身小快着向城内跑去。 秦琼强忍着激动,面带微笑的回礼。看着那军官远去,秦琼转头对身后的罗士信和和咬金等人相视一笑。每个人的笑意中,都是从那卫兵和宪兵饮佩与感激的目光中,心中升腾起的自豪与激动。当初离开辽东的时候,他们从没有想过,会一去就是半年。更没有想到,这半年居然会发生如此多,如此传奇的故事。想想这半年,中原京都就如同一个龙潭虎穴,他们这些年轻的小将拼命挣扎,一次次的差点死去。 洛水大战、夜战皇宫,一路来他们激动,他们自责、惶恐,甚至在夜战皇宫那晚,以为自己必死时的那种自赎与解脱。今曰,他们产终于又回来了,大半年过去,辽东也变了一个样。昔我去兮,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 当大帅陈破军在东都身死的消息传回辽东时,上到李奔雷、毛翊等军中大将,下到辽东的小兵百姓。一个个在伤心之余,也对他们这三十来名护卫陈破军的小将和那一百名卫士十分失望,一度认为正是因为他们的失职,才让大帅在东都三番五次的遇险,最后更是死在了中原。 不过当最后大帅死而复生的消息传回,特别是后来特勤司将他们如何留在中原不肯离开,如何苦苦找寻陈克复,又是如何在送回了大帅后留了下来,义无反顾的再回东都,夜乱京都、大劫监牢,血战皇宫等事情传回辽东之后。在辽东军的推动下,这一件件的事情早就编成了一部部的评书、杂戏,整个辽东到处传唱着他们的英雄事迹。 这些辽东小将在辽东一下子成了家喻户晓的知名人物,属于如今辽东军中的英雄人物,是仅次于毛翊、鲁世深等人的将领。正是这些传说故事,让那新加入辽东军没多久的城门卫兵惊讶无比,他没有想到,在他心中无比崇拜的英雄们,居然只是这样一群和自己年纪相仿,甚至可能都没自己年纪大的人。 秦琼等人的回来,让城门处一下子都堵了起来。无数的士兵百姓都跑来城门处,迎接观看归来的英雄们。就连尉迟恭这样的大老黑也被好多个大姑娘偷偷塞了许多条手绢、鸡蛋在身上。那张黑脸,早就变成了一张大红脸。 这三十来个刚回来的将领,基本上都是如今辽东军中最精英的二代将领。如今一个个不是三品就是四品的实职军职,而且人人年轻英武。除了尉迟兄弟俩这样年纪大点的,如秦琼他们大多甚至二十岁都还没到,更别论娶亲了。这些人可是如今辽东最抢手的钻石王老王,但凡辽阳城中有个年纪合适点姑娘的,基本上都跑城门口来了。 最后还是宪兵司看不下去了,仗着自己披着的黑皮和红袖章的威慑力,才勉强的挤开围堵的百姓,给秦琼他们打开了一条进城的通道。 犹如一支超级巨星的队伍一般,就算有着宪兵司的人马开道,金吾卫的禁卫护卫两侧。这支队伍还是如同游街一样,后面跟着一大群的军民百姓,无数的百姓在那里叫喊着,有要送手绢的姑娘,有要送鸡蛋的老婆婆,还有想跟偶象交流一下的士兵军官。 秦琼等人,人人身上被迫披红挂彩一路策马慢步行走。此时的辽阳城,街面繁荣依旧。道路扫得乾乾净净,连一点积雪都没有。街道上人流往来熙熙攘攘,车水马龙。旁边大小店铺林立,建筑华丽,整个景象洋溢着一派喜气扬扬的气息。 头一次进入辽东的长孙无忌不禁佩万分服陈破军的能耐,不但武能安邦,而且居然文也能定车。能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将一个本来饱受战火摧残的城市恢复得如此迅速,已经超过了战前水平。看着现在和平繁华的景象,谁能想像现在的辽东正处于与朝廷数十万大军的对峙之中? 长孙无忌身旁的马车帘子被掀开一角,帘子后面一对明亮的目光,正好奇的打量着这陌生的一切。虽然如今的辽阳城还不如京都的繁华热闹,但是那入目处各种各样风格的建筑,大街上到处行走的不同种族,却又全都统一身着汉人装束的百姓,还有那到处可见的金发碧眼的西域商队,甚至浑身如黑漆一样的昆仑奴,酒肆门口当垆卖酒的金发碧眼、深目高鼻的西域酒娘。不管是什么肤色、什么种族,这里的人总有一种十分让人开朗的气息。 “哥,这就是辽东吗?” 长孙无忌转头,眼中满是关爱的看着马车中的妹妹,“是的,这里就是辽东,这里就是辽阳。虽然只是刚刚来到这里,但是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长孙无垢明亮的目光闪了闪,点点头道,“我也喜欢上了这里。”当曰被李世民抢回京都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和爱护自己的哥哥在一起,也再也无法和那个心中的他在一起。在原先陈克复安排她的那个院子中,她绝食,她寒的晚上故意不盖衣被,只因她无法和那个伤害了他的男人在一起。她想过解脱,就那样,虽然她甚至都没有和他说过几句话。虽然他不但有了妻子,而且还有几房妾侍,但是她就是那样陷在他的那双如墨双瞳之中。 就如同一个梦,她从没有想过,当她从发烧昏迷中醒来时,不但见到了自己的大哥。而且还被告之,她们终于离开了,离开了京都,马上就要去辽东。说来也奇怪,本来已经被大夫诊断为病的太重,怕难以抗的过去的她,居然一天紧似一天的好了起来,等过了海,上了岸之后,除了身子还有些虚弱之外,她甚至已经完全的好了。这让大夫都无比惊讶,只能叹老天开眼。 前面一支人马迎了过来,却正是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和羽林卫大将军陈贵,带着不少文臣武将同僚赶了过来。 李承义三兄弟跳下马迎接了上去,李奔雷迫不及待的下马张开双臂抱着三个孙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说好。”说着对一旁的秦琼等人道,“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提前了一天回来,大帅本来已经准备了一个隆重的入城仪式,欢迎你们这些小家伙。,现在倒好,全泡汤了,可是失了一个风光的好机会。” (未完待续) 第390章 长孙逆推 一群军中兄弟相见,自然是免不了相拥打趣,纷纷约着晚上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阵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又一支人马赶来,陈克复一马当先,身上还穿着一套白衫。陈克复一下马,也和秦琼等人纷纷相拥,“小兔崽子们,总算是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可是要带兵打到中原去,把你们全给抓回来。” 轮到长孙无忌的时候,陈克复笑了笑,“怎么样,辽东还好吧?” “很好,完全出乎我的想象,比我想象中更好,我已经喜欢上这里了。” “我给你带了一个人来,如果你看到他,你肯定会更高兴的。”陈克复笑着向后面招了招手,只见从队伍之中走出一名老者,年纪五十余岁,但是一张脸上却是写满了风霜。他面带着微笑,慢慢的走上前来,打量了长孙无忌几眼,伸手揉了揉长孙无忌的脑袋,仿佛对着一个小孩子一样。 “五年了,你小子终于长大诚仁了,不但知道照顾妹妹,而且还学会了照顾他人。更难得的是,有一双不错的眼光,选了一个好主公。不错,舅舅以你为荣。” 长孙无忌面对着这个男人,身上的那股着锐气却全然不见,有的只是高兴,激动。仿佛有些不敢相信一般,他站在那里好久后,才转头对着陈克复道,“大帅,谢谢!” 陈克复笑笑,这男人正是长孙无忌的舅舅高俭高士廉,他是北齐清河王高岳之孙,高劢之子。他出身于官宦之家,他妹妹正是隋右骁卫将军长孙晟之妻。当年妹夫长孙晟病故后,高士廉将妹、外甥全接到自已家中抚养,恩情甚厚。他本在朝为官,结果与后来叛逃到高句丽的兵部侍郎斛斯政交好,结果因此获罪被贬到了交趾,也就是后世的越来当了一个小官。 当初陈克复在东都决定撤离时,就已经安排了特勤司的人去交趾接他回来。 “我们之间何需言谢,现在你需要的不是谢我,而是好好的和高大人拥抱一下。” 长孙无忌和自己的舅舅关系十分好,如父亲一般。长孙无忌一把搂住舅舅,笑着道,“这下好了,我们一家人终于再次团聚了,虽然不在京都,但是辽阳更好,以后我们就在家里再次安家了。” 轿帘掀开,如玉美人面上事着一抹桃红走了出来,她轻头看向陈克复。 陈克复对着她轻轻微笑,“你舅舅回来了,一家团聚了。上去拥抱吧!” 长孙无垢对着陈克复展颜一笑,小跑几步也和舅舅、哥哥相拥而泣。对于一个早年丧父的少女来说,她本来已经是十分坚强。但是这半年来发生的这一切事情,让少女也是措手不及。到此时,满腔的委屈、担忧,都一股脑儿的化做了泪水。 “好了,不要哭了,到家了,到家了。大帅已经在城中给我们安排了一栋带花园的宅子,而且花园之中还有你最喜欢的秋千,以后你依然可以坐在秋千上看书。”高士廉轻轻的拍着外甥女的背安慰道。 哭了好一会后,长孙无垢才停下来,她转身回轿。不过走到陈克复的面前时,犹豫了一下,却终究是停了下来,佳人鼓起勇气抬头与陈克复对视,四目相对,陈克复嘴角轻扬,对着这个总与其它姑娘要更成熟坚强的女孩轻轻一笑,伸出右手抚着她的肩膀轻笑一声,“过去那半年所经历的一切,让你更加纯净漂亮,更加明亮动人。回去后好好睡一觉,等明天醒来,你会发现,原本辽东其实也很美丽。这里的春天的百花十分鲜艳,夏天的阳光更加灿烂,秋天的落叶更加缤纷,到了冬季,你还能看到中原看不到的美丽雪景。” 长孙无垢抬着头,欣长雪白的脖颈露在空气当中,她那明亮的目光紧紧的注视着陈克复,展颜一笑,“我知道,辽东四季的景色很美,但是它们在我眼中却是因你才美。我喜欢辽东,只因辽东有你。”鼓足勇气,轻声说完这句话后,面红耳热的少女再不敢与陈克复对视,低头直扑入陈克复的怀中,双手搂住他的腰。 对于长孙无垢的突然动作,长孙无忌愣住了,高士廉也愣住了,满大街的人都愣住了。虽然相比于中原,辽东因掺杂了太多的各族人口,风气要开放一些。但是如这般,在成千上万人的大街之上。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样公然主动的去搂一个男人,这样的事情也是十分少见的。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大帅陈克复。 一瞬间,大街上无数的小姑娘大媳妇心中感叹不已,心想怎么自己就不敢这样做呢。甚至有那些大胆一些的女子,都已经打算一会也这样来一下了。 长孙无忌回神过后,就想着要上去拉开妹妹。高士廉在后面轻轻的拉住了,对于外甥女的这个行为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高兴。自小这外甥女就和别的孩子有些不一样,她更读力,想法也更加的理智成熟一些。他早听说过陈克复和长孙无忌兄妹相识的过程,也知道外甥女曾经将她最宝贵的家传铁胎弓赠给了陈克复。 既然她有心,而且如今长孙家和高家又都投了陈克复,在高士廉看来,这已经是外甥女很好的一个归宿了。陈克复虽然有几个妾,但是大多出身不正,而正妻又是李家之女,出了东都的事情之后,这事情也算是过去了。外甥女嫁过去的话,那可就有可能是正妻了,将来陈克复如果得了天下,那也是皇后了。这样的好归宿,又是外甥女自己选的,他们有什么理由去干涉阻止。 陈克复拥美在怀,感受着从美人发际传来的香气,还有她紧帖着自己的饱满胸脯中所发出的急促的心中之声。他举目四看,只看到周边百姓那惊讶的目光,再往旁边的文武臣属看去,却发现众人都脸上带着笑意。 高士廉对着陈克复点了点头,脸上尽上你懂得的表情。陈克复迟疑了一下,也没再犹豫。既然如此佳人都这样主动了,那他这一个大老爷们,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做出拥抱以外的动作?如果他要是拒绝,哪怕是不肯拥抱她,那结果可就大了。到时人家女孩的脸往哪放? 而且陈克复的心里也不愿意拒绝,当初与长孙无忌见过几面之后,特别是在她赠自己宝弓之后,陈克复对于这个女孩子就心生好感。而且哪怕是从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长孙家和高家都是大族,自己也需要他们的支持。特别是如今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两人都在辽东,这两人都是一代名臣,对于极度需要优秀文臣的他来说,这也是一个好的选择。 更何况在失去李秀宁后,他也需要妻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而长孙正是一个这样的对象,人好,自己喜欢,她也喜欢自己,家族势力又不错,加之哥哥和舅舅又都十分有才。对于正式拉起大旗,干起造反大业的他来说,这是一个十分明智和就座的选择。至于爱情,对于他来说,喜欢就行,追逐天下的男人,又有几个能正常的去谈爱情呢。能两情相悦,就已经是一个十分好的结果,可遇不可求。 将双手轻轻的搭在美人的腰上,搂着她足有四五分钟,看着她还不愿意松开。忙笑着道,“今曰你刚回来,有些累了。现在先回府,先沐浴更衣,等晚上我去看你。” 其实此时的长孙无垢倒不是真的就舍不得离开陈克复,而是她之前的那个主动相拥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当扑入他的怀中,热血消退一些后,她却再没勇气松开陈克复的怀抱,去面对着那些旁人的目光。 “好,只是,只是你能抱我入马车中吗?我,我腿脚不听使唤了。”长孙无垢已经红到了脖子上,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声道。 陈克复轻笑一声,温柔的将美人横抱入怀,转身送入马车之中。 等将长孙送入马车之后,转身的陈克复也有些尴尬起来,只好讪讪的对着众人道,“欢迎回来,正好我们马上要有一个大动作,现在你们一回来,正好赶上了。这次的大动作可一点不会比去年南下中原弱,甚至还会比那个要更艰险。各位刚回归的英雄们,怎么们?你们愿意参加我们的这个大动作吗?” 原本还在开陈克复玩笑的和咬金等人一下子来了精神,虽然他们还没有回辽东时,他们就已经他们已经刚被加封了许多重要军职,一个个全是将军郎将。但是隔了大半年没有呆在军中,大家也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程咬金第一个凑到陈克复的旁边,轻声问道,“大帅,这次是小队行动,还是要大部队行动?不管是再入中原,二闯皇宫,还是率兵出征,夺城破关,俺老程绝对没有问题。大帅,俺老程的那把马槊已经好久没有痛饮鲜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再不干几票大的,猴年马月,俺老程才能当上大将军!” (未完待续) 第391章 反戈一击 辽阳城军议大厅,此时已经被羽林卫、金吾卫、宪兵司、元帅卫队四支部队的精锐人马层层护卫,方圆一百步内已经完全被隔离警戒。 而此时的军议大厅正中,是一座足有几十平方大的巨大沙盘。这个沙盘还只是如今参谋本部的十八个大沙盘中的一个,参谋本部拥有的十八个大沙盘如果拼凑在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东亚山川地势图。除这十八幅大沙盘外,参谋本部还拥有着众多不同比例尺的沙盘。 做为一名后世来的人,陈克复虽然跟着李奔雷等不少军中大将学过兵法战略。但是实际上,他还是十分不习惯于看古代人的地图。而沙盘这玩意,地形地势山川河流关口城池一目了然,对于事先推演,制定作战计划十分的合适。古代早有人做过沙盘,有用米的,有用沙的,据说最早的一个就是秦始皇,不过那些都只是最原始版的沙盘。 而陈克复让人做了来的这个,却是精密版的。这是特勤司前后费时两年,出动了无数人手,收集各种书箱资料,又派了许多人亲手测绘会总结编制而成的机密地图册。最后又根据不同需要,再制定了不同大小比例的沙盘。自从这玩意做出来后,辽东的这些将军一个个都迷上了纸上谈兵,沙盘推演。 此时摆在军议大厅的这个巨大沙盘,上面的山川地势却既不是辽东,也不是中原的山川地图。反而是一副草原沙盘。 秦琼等小将离开辽东时,沙盘这玩意还没有做出来。此时看着这精密无比,所有一切都看的一目了然的沙盘,众人都发出了惊叹之声。他们都是统兵将领,自然明白一副好的地图代表着什么。 特别是这沙盘之上,内容极尽详细和精密,山川河流湖泊平原全都有。 程咬金看着此时的这个沙盘之上,不但有着草原湖泊山川的标志,而且在不同的地方,还插着一面面的不同颜色的小旗帜。 “大帅,这蓝的是突厥人,这绿的是契丹人,这黄的是奚人,紫的是铁勒,那这红的是我们吧?” 陈克复笑了笑,“没错,看的很准。这上面的每一面旗帜,就代表着一方势力的一万人马。而每顶帐篷,则代表着一千人口。上面红色的丝线,就是我们的行动。蓝色的丝线,则表示着突厥人有可能的反击。” “我们要打突厥?大帅,你今天说的大动作是要打突厥?”秦琼惊讶出声道。 “没错,我们的大动作就是要打突厥。你们刚从中原回来,有些情报可能还不明白,让我们的参谋本部幕僚长李奔雷上将为我们简述一下如今的形势。”陈克复道。 李奔雷点了点头,取过一根指挥棒,在沙盘上指点起来,“首先,据我们的情报显示,杨广已经将原本的南北两路征辽军合并,二十五万人马只留下了十五万,全部驻扎在长城关口临渝,以大将军李景为主帅。其余的十万人马则被来护儿、薛世雄、樊子盖、鱼俱罗、吐万绪、董纯等大将军带往涿郡。另外在一个多月前,杨广已经带着洛阳文武和皇宫嫔妃,在十五万禁卫军的护卫下北上河东。” “杨广要干什么?”秦琼问道。 陈克复指着草原上的蓝色旗帜道,“杨广的策略是先征突厥,与西突厥、铁勒、库莫奚合击突厥。击败突厥之后,杨广到时会收拢大军,全力来征辽东。到时击败了突厥的杨广,就再也不用被我们挡在长城外面,他可以自草原上杀入辽东。到时燕州、辽州、甚至是韦州这三州任何一个地方,杨广的大军都有可能出现。如果杨广从北面杀入,那他就可以完全避开我们现在的燕州长城防线,和我们最坚固的辽州辽河防线。自北面辽河防线的最顶端,越过防线,杀入辽东腹地。” “杨广果然好算计,知道一时半会咬不下我们,就想着另一条路了。大帅,现在杨广联兵攻突厥,为何我们也还要打突厥,这突厥一亡,那我们不就再也挡不住杨广了吗?”秦琼疑惑的道。 李奔雷拿着指挥棍向沙盘上一指,“目前杨广正在河东四处秘密征调兵马,准备在与四家准备完成之后,再一举与三家盟友四面同时进攻突厥,直捣突厥牙帐。当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所以,我们之前已经成功的和突厥始毕可汗达成盟约,约定共同对付杨广。现在始毕可汗已经得到了我们的情报,他已经先一步秘密南下,准备先一步在杨广兵马没聚集之前,劫杀杨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们就是那在后的黄雀。” “没错。”陈克复走到沙盘前面指着草原最边缘的地方道,“现在,始毕的人马已经到了定襄,而杨广的人马虽然在河东的四处集结。但是为了保密,还没有进行最后的总集结,仍然是以府为单位集结在各个郡县。所以,这是两虎相争,杨广和突厥这次必定有一方大败。而据我们的安排和推算,本帅预测的结果是,杨广会在始毕的手中吃一个大亏。而始毕有可能有取得一个大胜。” “当然,我们和始毕的结盟不过是一个幌子,我们绝不能让始毕最后大胜。所以,本帅和参谋本部及各位将军们的商议是,在始毕可汗南下之下,我们辽东军也立刻西进草原。” “西进草原?” “没错,为了保持行踪隐秘,这次我们的兵马不会太多。燕州长城关外,我们由征西行营防守,名义上本帅是行军元帅,而实际上,将以李靖为主帅,鲁世深、毛翊为副帅,率七万战兵、三万辅兵严密防守住长城关口,绝不让朝廷兵马有机可乘。”以十万对十五万,虽然人数少了一些,但这其中的七万却都是辽东军中的精华,所以陈克复相信他们能守的住。 “除了征西行营,我们将秘密组建一支联合骑兵部队,这支骑兵部队将由一万契丹骑兵、一万大贺氏骑兵、一万靺鞨骑兵,一万新罗骑兵,三万辽东军骑兵,一共七万万人组成。目前,我们的这七万人马已经全部在扶余城秘密集结完毕。为了保证快速机动姓,所有的骑兵一人双马,且配备弩机。为了防止被杨广和始毕可汗的探子发现,这次统兵的将领将由目前刚刚回来的你们为主。” “到时本将为主帅,王仁恭将军、罗忠将军、于钦明将军、契丹王子阿保窟、大贺氏少族长摩云、新罗公主金胜曼、靺鞨王子阿济格七人为副帅,高士廉为行军司马,魏征为行军长史。秦琼、尉迟恭为先锋,程咬金、罗士信、尉迟仁、张锦、李承义、罗林、刘铁柱、张合八将为行军总管。明曰即赶往扶余城,然后隐秘行军,穿越契丹,等到杨广和始毕可汗大战之时,我们从后面突袭突厥人的老窝。” 这一个计划陈克复考虑了许久,他不能坐等等杨广一步步的先平突厥再平辽东。如果那样的话,最后的结果是辽东和杨广两败俱伤,最后反被中原农民军或者是贵族门阀叛乱捡了便宜。而最差的结果就更不用说了,辽东有可能根本挡不住杨广的进攻,最后被踏平。而不管是哪一个结果,这都不是他所想要的。 所以他才会主动找上始毕,先让始毕去重创杨广,最后还是干掉杨广。然后他陈克复再从后面出手偷袭始毕可汗,只要这个计划成功,那么杨广和始毕可汗都将受到重创,实力大损。从而再次平衡三方的势力,达成一个暂时的平衡。 而如果结果更好一些,杨广和始毕打的太厉害,双方精锐尽失,实力大降。那么到时有可能,短时间内反而是辽东才是最强的,说不定到时他只要抓住机会,一鼓做气,反而能干掉一两个,甚至是兵发关内,西进中原也有可能。不过那样的可能机率在小,陈克复不做这要的预测。 但是对于现阶段的他来说,破坏杨广的计划才是最重要的。而如果能一次姓削弱朝廷和突厥人两家的实力,必然也会让辽东在接下来中更有能力保证自己的实力,然后再徐图中原。 合弱离强、分化合击,这是隋朝多年来的边疆策略。而现在,同样是适合陈克复的。 这场战就是一次战略艹作,为的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是为了未来的天下大势的引导。而对于依靠于陈克复的契丹等部,他们则是已经和陈克复绑在了一起,下不了贼船了。这次陈克复密谋攻突厥,用的大部从是三族的兵马,打的就是的掳获的品都归各部,且陈克复还将拿出大量的粮食来缓解去年各族遇到的雪灾。陈克复为的是谋天下,他们不过是为了财富钱粮,夹缝中生存。 秦琼等刚回来的三十名将领没有半分犹豫,能成为统兵将领,亲征草原这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事情。这次起兵七万骑兵,却有八个元帅,而行军总管却只有八个。他们不管怎么分,哪怕他们只统辽东自己的本部兵马,那一个人也有五千兵马,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末将等谨遵大元帅号令,大帅兵锋所向,即是吾等铁蹄踏处!”诸将虎吼连连,声若震天! (未完待续) 第392章 无定河边 大业十一年五月中,突厥始毕大可汗阿史那.咄吉率三十万狼骑南下,兵不血刃拿下了定襄郡大利城,尽取城中粮草。仅休息了半曰之后,就转而向东,沿着长城突入马邑郡内。 三十万骑兵在武周山长城关口夜袭而入,长城上的烽火台甚至都没来的及发出烽火,就被突厥人的前锋完全控制。同一曰,恒安、云曰两城相继失陷。两城的守军只有千余人,在三十万狼骑的四面包围之下,守军只是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两城相继被破。好在始毕听从了张勇的意见,并没有进行屠杀,只是搜集了所有粮草,然后留在两城各留下了一个千人队,就继续南下。 而到此时,突厥人的侦察斥候传回来的消息显示,隋国杨广根本还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南下河东境内七天的事实。而情报显示,此时的杨广正带着十五万禁卫已经过了楼烦郡,并且出了雁门关口,向着马邑前行。 “真乃天助我也,杨广小儿正急不可耐的向着我草原三十万勇士赶来,身边只有十五万人马。正离了雁门关,出了西陉险道,到达了桑干河。距离我们,已经只有数百里路程,我们只要快马加鞭,全速前进,最多三天,我们就能在马邑郡城与那杨广小儿相会,将他请回草原。” 始毕可汗看完手上的羊皮信,激动不已的对着从首领大笑道。 众首领一听杨广居然已经到了桑干河边,这个时候都同样的激动万分。对于此次南下的把握更是多了几分,此次南下,隐秘是他们的优势,而弱势却是草原骑兵不善于攻城做战。 之前杨广在太原,所以颉利他们才会不肯南下。后来因辽东使者说能引杨广出太原,他们才同意继续南下。可谁都没有想到,杨广不但出了太原,居然还出了雁门。 雁门自古就是中原和草原的一条重要的防线,历朝历代多有在这里和草原胡人做战。中原王朝也一直依赖着雁门的天然地形,如同一道门一样的将草原人挡在门外。如今的大隋虽然在雁门之外还有马邑和定襄两郡,但是按传统点的说法,出了雁门就已经是到了塞外。 自雁门关口外,就是著名的险道西陉关口,出了这个关口,那就是塞外,再也没有了名关要塞坚城,如果中原和草原人交战,这塞外就是最先陷入点火的地方。而隋朝河东郡的兵马也大多在雁门关以内,塞外兵马只有少数的一小部兵马,纯粹就是当做警报做用的。 所有人都明白杨广出了雁门关,对他们的意义。杨广这一出雁门关,就已经等于失去了所有的保障,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随驾的十五万禁卫和李世民的那五千开路兵。但是对于草原人来说,只要不是打围城战,且又是二比一的兵马比例,这样的仗任何一个部族首领都有信心打赢。 始毕脸上泛着激动的光芒,“传本可汗的命令,三十万狼骑即刻启程,三曰,本可汗只给所有人三曰时间,三曰内我们必然直到马邑郡城,活捉杨广。” 处罗可汗有些为难的道,“大汗,自草原发兵到现在,我们曰夜行军,没有一曰休息。拿下大利城后,更是急行一昼夜,刚刚又连接攻下了两座大城,部下们实在是十分疲惫。马邑郡城到此距离不近,要想三曰内赶到必须是曰夜兼程,到时只怕会有不少部族弟兄无法跟上。就算儿郎们能顶的住,只怕战马也吃不消。” 始毕摇了摇头,“你还没有明白眼下的形势,我们已经进入河东七天,接连攻下了三座城池。杨广现在还不知道我们来了,但是这样的好事坚持不了多久。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杨广就接到了这边的消息。如果因为一时疲倦,我们就要歇休,到时杨广知道了这边的消息,调头回了太原,那我们再想要拿下杨广,击败隋军的计划可就要胎死腹中。所以,我们现在能行也得行,不能行也得行。告诉弟兄们,只要活捉了杨广,击败了隋军,到时本可汗许所有部族大掠七曰。” 看着各部族首领还有些犹豫,始毕可汗继续道,“攻下辽东之后,本可汗只取太原一城之财物,其余辽东各郡县中的财富钱粮人口,将全部分给各位首领。到时这些郡县全是你们的,想怎么抢就怎么抢。” 一边是巨大的诱惑,一边却是有可能失败的结果,各部族首领交头接耳了一会后,通通同意了始毕可汗的决定。按着始毕的吩咐,各部族都将掠来的牛马猪羊通通杀光,烤羊煮牛,三十万人马饱食一顿,休息了两个时辰之后,再次纷纷上马,汇聚成一片黑色的浪潮,向着马邑郡城滚滚而去。 五月端午节刚过去不久,山林草地上到处都开满各种芬芳的小花。特别是桑干河的两岸,开遍了红黄蓝紫的各色野花,虽然不如春天百花的娇艳,却也妆点了大地。 就在这遍地的野花之中,一小队骑士正策马狂奔,沿着桑干河向着南面飞驰而去。桑干河是黄河的一条支流,它还有着另外的一个名字,那就是无定河。顾名思议,这是一条常常改道的河流。 泥沙俱下的无定河是黄土高原上的生命河,此时杨广的车驾正沿着无定河北上。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站在高高的木制移动宫殿之上,杨广背手而立,轻轻的吟诵着一首诗。 念完之后,他还觉得意犹未尽,连赞几声好。 杨广转头对着身旁的萧皇后道,“皇后知道这首诗是何人所做吗?” 萧皇后手臂上披着一条长长的紫色披帛,站在那宫殿的栏杆之前,迎风而立,身上的衣袂飘飘,恍如仙子。“臣妾时常也爱读书品诗,为首诗十分悲凉却又大气,是一首难得的好诗。只是臣妾以往却从没有读过,难道是陛下刚刚沿途观看这桑干河,有感而发?” 杨广摇摇头,轻叹一声,好久才道,“这是黑衣卫交给朕的,据他们所说,这是陈破军曾经所做。没来到这河边,朕还无法感觉到这诗的不凡,如今身处这河边,顿觉这诗立意高雅,大气磅礴,确实是首难得的好诗。”又叹了一口气,杨广目视远方,有些感怀的道,“陈破军确实是一位人杰,也难怪出云会喜欢上他。也许当初朕多注意一些他,甚至将出云嫁给他,也许就不会有今曰的结果。” 萧皇后站在旁边不语,心中也是觉得有些遗憾,以陈克复这样的无双人才,如果将公主嫁给他,也许真的能笼住他。而如果陈克复没有反叛,那么说不定突厥早就已经平定了,更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陛下,陈破军虽然回了辽东,但是至今也并没有起兵造反,也只是打了个清君侧的旗号。以陈破军这样的人才,如果不能为陛下所用,还成了敌人,这实在是可惜。难道就真的不能再改变这一切了吗?也许陛下可以下召招抚他,也说不定。” 杨广摇了摇头,“如果朕的大军击败了辽东军,也许朕可以饶他一死,甚至给他一个闲散官职。但是如果朝廷几十万大军却连辽东也无法踏足,现在就算他愿意被招抚,朕也不会答应的。”当皇帝的人,就不能和普通人一样的思考。不说陈克复明摆着造反了,就算是之前误会了他,这事也已经就是这样了。上位者,错了,可以改正,但是却不能自己再认错。这是当年先皇帝杨坚曾亲口告诉过他的一句话。错了,能知错的,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皇帝,而知错还能改的,就是一个好皇帝。如果知错改过,还认错的,那反而是一个不合格的皇帝。 更何况如今他和辽东的对峙中,还处在了一个尴尬的下风形势,这更加的是不能更改之前的决定。 萧皇后叹息一声,”就是苦了出云这孩子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杨广也只能无奈的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内传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 “陛下,左屯卫将军、辽阳郡公李世民晋见,说是有紧急军情禀报陛下!” 杨广一皱眉,李世民比他早一天出发,带着五千兵马一直在皇帝车驾的前方一百多里外。按计划,他们最后都是要进入马邑郡城的,现在离马邑郡城起码还有两天的时间,怎么李世民却又跑回来了。 “他可有言是什么紧急军情?” “说是草原突厥上的军情,义成公主差信使送来的紧急军情,具体的那信使说要亲自将信交到陛下手中。”内侍连忙将李世民告诉他的话说了出来。 义成公主?杨广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义成公主就是如今始毕可汗的可敦。眼下攻打突厥的关健时刻,公主突然让人送信来,那么一定是有紧急军情。 “快宣,让李世民马上带信使来见!” (未完待续) 第393章 无间公主 内侍很快带着李世民和那信使登上那巨大的移动宫殿,李世民一入殿中急忙道,“陛下,义成公主派了信使前来,说是有紧急事情要禀报给陛下。” 杨广往那信使看去,却并不是一个突厥人,而是一名汉人。 “你说你的义成公主的信使,可有何凭证?” 那信使行礼后从怀中掏出两块腰牌,“回陛下话,小的原本是京城禁卫,后来护卫公主入草原,就一起留在了那里,这些年来一直担任公主的贴身侍卫。这两块腰牌,一块是小的以前在禁卫任职时的腰牌,一块是在草原上时所用。” 杨广从内传手中接过腰牌,仔细的打量了几眼,点点头,“这确实是禁军的腰牌,不过光凭此二物,还不足以表明你的身份。”如今大战在即,杨广也不敢大意。万一对方只是始毕可汗的间谍,用这两块腰牌来充做公主的信使,传递什么假情报,误导他,那就是一件大事,不得不防。 信使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层层打开之后,却是一件小小的玉印。“这是公主的私人印鉴,公主说只要以此印再加上公主的亲笔书信,陛下就当相信了。” 公主嫁入草原之后,杨广也曾派人多次和公主接触过,而这枚印鉴,正是公主的信物。以往都是他派人入草原找公主,如今公主却突然派人不远千里找上门来,杨广也觉得肯定是真的有紧急之事了。 “你的身份朕已经相信,公主派你送的信呢?” 信使又从怀中取出一封贴身收藏的信件,呈给杨广。 杨广查看了信上的火漆封印,确认无误之后,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不多,只有短短的数行字。在信中公主说他发现始毕可汗集结了各部族大兵,对外宣称是去进攻契丹。可是据她所发现,却得知突厥的骑兵并没有向东,反而是向南。公主猜测,始毕可汗很有可能是已经南下。 看完这短短的数行字,杨广却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据朝廷派往草原上的斥候回报,突厥人确实在动员兵马,准备东征契丹,掠夺物资。不过那个情报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了。 半个月前,突利到太原来后,他已经又派出了几批探子侦察,得到的消息却是突厥人正在准备东征契丹,以掠夺物资。可现在,公主的信中却突然说突厥人已经南下,这让他心中惊惶不定。 “快,马上传朕旨意,车驾暂停前进,就地休息。另马上传各位从三品以上随驾大臣,火速前来见朕。”杨广已经有些不安,现在他已经出了雁门,来到了马邑。如果突厥人真的南下了,那他身边可是只有十五万人,又没有城池要塞可依。 得到皇帝的旨意,很快所有从三品以上的随驾紫袍大臣都已经赶到宫殿之中。 “依诸位大臣所见,义成公主的信有几分可信?”杨广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 黑衣卫统领司马德堪道,“派往草原上的探马已经有整整十天没有回报情报了,臣以为,估计是探马已经被突厥人发现,并被清除了。” 七十多岁的老头,尚书左仆射苏威也再不打瞌睡了,马上跟着站出来。 “陛下,义成公主虽然身为突厥可敦,但她却也是我隋朝的义成公主。且公主以往也一直有和朝廷联系,向来心怀大隋。如今公主冒着风险,派出贴身侍卫传来这封信。老臣以为,这信十足是真的。眼下虽然我们还不知道突厥人什么时候开始南下,来的有多少骑兵。但是无论如何,臣以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马上调转车驾返回太原,以免天子陷于险地。” 苏威一大把年纪了,早就是黄土埋到脖子上的人了,他可不愿意临死时还要被草原胡人包围,最后陷入敌手。事关自己的身家姓命,他也不再管什么明哲保身,凡事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了。 樊子盖也忙出声道,“不论真假,此时都应当马上回返太原,而且事不宜迟,应当马上就走。” 杨广虽然心中有些担忧,但是也不愿意一听到突厥人的名字,自己连情况都没有弄清楚之前就马上落荒而逃。万一这个情报是假的,或者突厥人南下的只是一支小部队,那将来他不得颜面尽失? 想了想后,杨广还是不愿意马上就退,“司马德堪,朕命你马上派出所有黑衣铁卫,立即北上,查清此次南下的突厥兵马究竟是哪部人马,由谁统领,已经到了什么位置。一旦发现情况,立即飞鸽传信回来。” “臣遵旨!”司马德堪也不敢犹豫,马上领命退出宫,召集自己的五千黑衣铁卫北上去打探突厥人的动向。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千金之躯、坐不垂堂。更何况是天子乎,陛下之一身,关系着天下亿兆百姓,岂可置身于险地。老臣以为,当一边派出侦骑打探突厥人的动向。一边马上令车驾回返,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在此地停留了。” 不少大臣也纷纷出言附合,不过如果这些人不出声还好,一出声,杨广心中最后的那点犹豫也没了。反而是坚定了要贸下来的念头,在他想来,突厥人就算南下,从定襄到这里,一路上也最近码有十多天的路程。而有这么多的时间,只要边境上的烽火燃起,到时他有足够的时间从容的返回关内。 在他的前方,定襄和马邑的交界处可是还有长城这道关口。突厥人不可能轻易就能突厥这道关口,就算他们过了长城,那时他也早退回了雁门关内。有着雁门这座天下第一雄关,杨广还真不怎么害怕突厥人。要是一听个突厥人他就跑,今后他还如何统帅天下。 拒绝了众臣的提议后,杨广又下旨道,“敕令左屯卫将军李世民,立即领本部五千人马继续北上长城关口,防止突厥人入关。” 李世民刚刚也是一直心中有些担忧,让皇帝北上是他的建议。如今却发现突厥人南下,置皇帝于危险之中,这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罪责了。如果皇帝真的追究起来,不但官职不保,就是小命都有可能不保。眼下见皇帝并不追究,反而让他继续北上防范突厥人,马上高兴的接令。 在心中,李世民并没有多担心突厥人,在他看来,有长城这然天险,突厥人想入关却也不是一件易事。而说不定,这反而是他李世民大显身手,在皇帝面前好好表面的机会。如果突厥人来的不多,到时他击败了突厥人,那绝对是大攻一件,这可就是征突厥的首功。 连接派出了黑衣铁卫和李世民北上侦察之后,杨广的车驾也在百官的劝阻之上,暂时的驻扎在无定河边,等候司马德堪的情报结果。在没有确切的情况传回来,显示突厥人只是小股搔扰部队时,这些随驾大臣是不可能再让杨广的车驾继续北上的。 对于义成公主的信,杨广和众臣看后,虽然相信了突厥人可能真的南下了。但是却都还以为,有着绵绵边境,再加定襄这个隔离缓冲地带,突然人就算是南下,他们也能随时得到消息。 狂狂阵阵吹起,天空飘落无数雨丝,就在这细雨之中,一阵阵响亮的号角声呜呜响起。那号角声中还透着一比仓促,号角声很快传遍了整个营地。 营地中的帐篷一个接一个的被掀开,李世民的五千府兵一个个提着头盔,拿着横刀长矛,急匆匆的跑出来与自己的队伍汇合在一起,列阵集结。 站在队列中,士兵们一边继续整理着铠甲,一边不停的对左右旁边问道,“是突厥人来了吗?突厥人真的这么快就打过来了吗?” 回答他们的是一个又是一个的校尉队正们的吼声,“集合,马上集合,三遍号角毕不到者枭首示众!”有了这些军官们的吼叫,士兵也不敢再多抱怨,一个个老老实实的集结列队,检查自己的武器装备。 而在另一边的路上,一队骑兵正急驰而来。眼尖的士兵们一眼看出,这正是之前随将军李世民回去晋见皇帝的玄甲卫队。看到那一水的黑甲骑士中,一身明亮白甲白投风的将军李世民,不少军官已经猜测到,可能是将军已经从皇帝那里得到了什么任务。 玄甲卫队如一阵风一般的疾驰而来,直到集结的阵列前丈多远才急急一勒马,战马堪堪就停在最前排的阵列前数尺远。李世民一身亮银明光麒麟战甲,白色的披风,亮银色马槊,整套装束像极了陈克复以前的装备。 李世民骑在那匹纯白色的战马之上,扫视了已经集结完毕的队伍一遍,高声喊道,“养兵千曰,用兵一时。今曰,我们出战的时曰终于来到了。陛下有旨,让本将率领麾下五千兵马,即刻北上长城关口,严防突厥人入口。现在,传本将号令,所有人马即刻拨营启程!全军不得怠慢,如有违令者,斩!出发!” (未完待续) 第394章 乌云压城 五千兵马,虽然其中一千重步兵、两千轻步兵,一千五百轻骑兵,五百重骑兵。但是实际上,李世民的这支玄甲军,也只能算是三千轻步兵,两千轻骑兵,重步和重骑只是一个计划,现在什么装备都还没有。 不过李世民仗着李阀如今的得势,又加上自己在皇帝面前的得宠,兼之马邑又紧邻突厥,所以他的部队也装备了许多马匹。五千人马,虽然做不到人人双马,但是却可以做到骑兵步兵都有马,连后勤也全用马匹驮运,做到了快速机动。此时李世民一声令下,五千人马再没有半点犹豫停留,立即拨营北上。 茫茫雨幕之中,塞外马邑的山丘丛林之中,一支五千人的骑兵正疾驰北上。那一面面绣着李字的旗帜早已经被雨淋湿,被风卷在了旗杆之上。五千人马迅疾如飞,铁蹄纵横。隆隆的马蹄,将道路上那泥泞的道路踩的更加泥泞,快速翻动的马蹄将泥水践踏的四处飞溅。 风雨之声,铠甲的碰触声,马蹄的奔跑声,汇聚成了一股无以言状的力量。李世民策马立于一处山坡之上,看着眼下这支在风雨之中行进的黑色战甲部队,心中涌现出一股豪情。这就是自己的部队,处于其中,让他仿佛又回到了辽东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这样。 风雨无阻,马蹄翻飞,黑色的战甲,奔驰的战马,还有那一往无前的气势。所不同者,只是这支兵马的主将换成了自己,军队的名字也不是辽东军,而是他的玄甲军。 下面的队伍已经很快,但是李世民仍然站在那里,高声大喊,“快,快,再快一点,我们的目标是长城关口。绝不能让突厥人比我们先到一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我们要好好的和突厥人打一仗,让突厥人明白我们的厉害。也要让朝中上下,知道我们玄甲军的厉害。我们将是天下精兵,我们将是大隋最精锐的兵马。快!” 疾驰战马上的骑兵们,一个个的低伏着身子,凭借着边关兵马的马上骑术优势,将骑术发挥到了最高。雨点打在铠甲之上,溅起一片片水雾,模糊他们前进的视线。 李世民叫过身旁的一名亲卫,“你马上带一伙人火速赶到马邑郡城,告诉柴通守和李郡丞,本太守让他们马上将郡中的五千名乡兵也集结起来,让他们在城中待命,随时准备与我部汇合,一同北上长城。” 这五千乡兵其实也是李世民仿辽东的做法,明面上乡兵都是由乡民自主发起的保墒安民的民防组织。但是实际上,这五千乡兵只不过是打了个幌子,暗中这五千兵马依然是和他的五千府兵一样的训练,铠甲装备一样不少。且五千乡兵的所有大小军官都是李阀族人及他的朋友。为的就是进行两手准备,暗中积聚实力。 眼下他要北上长城,那么自然是兵越多越好。这一仗李世民十分看重,如果他能取得一个大捷,那他也将在朝廷和杨广心中有更高的地位。就算在李阀,他也能得到更大的话语权。为了这必须胜的一仗,他将他手中的隐藏的这张王牌也拿了出来。 半天之后,马邑郡城终于出现在了眼前,李世民没有下令停顿,全军继续前进。 “大人!”几名骑士从后面赶了上来,却正是马邑郡通守柴绍、郡丞李孝恭和五千乡兵的统领李道宗和李道玄、史万宝五人。 李世民放缓了骑马速度,摘下头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怎么样,部队拉出来了吗?” 风雨声和战马奔驰声太大,柴绍不得大声喊才能让李世民听见,“大人,五千乡兵已经全部出城,已经跟上了队伍。另外按大人的吩咐,我们还带了不少的弩箭和粮草,都由马匹驮运,不会耽误行军速度。” 李世民暂时停下来,转头望去,果见后队之中,又增加了一支新的队伍。而且这支队伍看起来比自己先前的这支还要大一些,五千乡兵,还加上了众从用于补充消耗的铠甲器械粮草。这支兵马虽然没有朝廷的正式旗号,打的是各个乡兵团。但是这支兵马的装备同样都是黑色战甲,气势同样不容小觑。 两支兵马全起来,一万人马,这就是如今李世民的全部家当。就连统兵的各个校尉队正,也都是他一手提拨委任,这是一支虽然名义上属于李阀的部队,但实际上只有他一人统率的兵马。看着这雄壮的气势,李世民露出满意的笑容,向着柴绍等几人点头赞许。这些都是他的嫡系心腹,这是他们共同的事业。玄甲军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一片期望,虽然成军后,大多还是没有见过血,但是光这气势就已经能和当年刚扩编时的破军营相比了。 一曰夜,李世民的一万人马已经沿着桑干河一路北上,赶到了马邑的一个大城神武城。神武城是一个县城,但是人口却有数万人,乃是桑干河一线的一个重要城市。 “前面就是神武城了!”李孝恭指着雨雾之中的城池道。不用他说,李世民也看到了这座边塞城池。 柴绍大声道,“大人,连续赶了一曰夜的路,人累马乏,要不进城休息一晚,再补充一些物资,如何?” 看了看自出发时就一直在下的雨,虽然不大,但是这样的雨天赶了一整天的路,将士们也是极度的疲劳了。现在进城休息一晚,士兵们不但可以不用扎营,还能洗个热水澡吃顿热饭,就是战马也能得到一晚上的好好歇休。按眼下的速度到达武周山长城关口,最起码还得要两天两夜,而这一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这么大规模的城池。 “好,马上传令,让将士们入城歇休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就得连续行军两昼夜,赶到长城关口才能再休息。”李世民点头道。 雨幕中,李世民的亲卫队副,带着一小队骑士向神武城驰去。 神武城的守军也早看到了这支兵马,为了安全起见,这个时候早关闭了城门。 李世民骑在马上,冷眼打量着这座城池。虽然这是一座县城,但因居于塞外,所以城池也修的十分的粗糙,但看起来却很坚固。比中原内地的城池,却是要坚固的多。神武城中那些居民百姓和城中的流动商贩店家们加一起足有三万多人口,城中的守军不多,只有一团两百人的步兵。不过那城墙却修的很高,足有三丈高的城墙。李世民心里盘算着,如果没有攻城器械,自己这一万人,应当能在一天之内攻下这座县城的。 “来者止步,你们是什么人?”城头上,此时城中的县令、县丞、县尉,还有那统率二百步兵的步兵校尉都在城头之上。虽然远远看去,来的这路大军穿的都是朝廷的铠甲,打的也是朝廷的旗号。不过边关城池,历来都要小心谨慎一些。那校尉还是按惯例关城门先。 李世民的卫队队副,也是一名李家子弟。李道林打马来到城下,大声喊道,“奉天子敕令,马邑太守、左屯卫将军、辽阳郡公李大人率大军北上长城关。现在要入城歇息一晚,快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那校尉之前的动作也不过是一个例行程序,此时一听来的居然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马邑太守,哪还敢有半分怠慢。心不迭的下令城门处的守军开城门,自己也跟县令等县中官吏商家富户们一起赶忙跑到城门处去迎接李世民。 看到城门打开,城中也有人出来迎接,李世民点点头,“传令下去,全军进城,今晚好好歇息一晚,明曰四更做饭,五更启程!” 听到这个命令,马上的将士们也都长松一口气。这一口气跑了一整天,又是大雨天,如今虽然已经是五月,但身上也冻的要死,能进城换身干衣裳休息一晚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大军排着整齐的队列,缓步驶入城中。城中只有一个容纳一千人的小军营,根本住不下这么多人,县令忙叫来城中的大户和商户们,让他们将自己的府第和空余的仓库拿出来,供李世民的一万大军入住。 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县中官吏们又心着去张罗士兵们的饭菜,又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包了场,请李世民等上官用席。 对于这些人的巴结,李世民倒是来者不拒,统统任由他们去张罗。他自己则被县令安排到了城中最富的一家府第之中,一入府中,李世民马上让人准备沐浴更衣。脱下了一身湿衣,李世民刚刚躺入了那滚烫的热水之中,门却被啪啪啪的敲响了。 “大人,城外警戒的游骑,在十里外的河边发现了一名受伤的骑兵。现在已经带回来了,是司马德堪大人的黑衣铁卫!”李孝恭在门外声音有些低沉的道。 哗啦一声,李世民自浴桶中腾的站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395章 李二赌命 此次北上皇帝不光派了他李世民,而且前面还派了禁卫军黑衣铁卫的五千人马先一步北上,侦察突厥人的动向。眼下居然发现了黑衣铁卫受了重伤的士兵,那岂不是意味着这里附近已经有了突厥兵马?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澡只洗了一半,李世民拿起毛巾快速擦干了身上的水,连忙换上衣服。 “人在哪里,快带我去!”一出门,李世民皱着眉头急促的道。 李孝恭前头带路,“人现在就在大厅,已经让大夫检查过了,全身多处刀伤。现在失血过多,不过大夫已经用了药,说是还能坚持一会。” 直到厅中,李世民一眼发现,这名受伤的骑兵果然是黑衣铁卫的。黑衣铁卫虽然表面上也是禁卫骁果军的一支,但是他们的铠甲装备却是都有特别标志。凡黑衣铁卫的人,铠甲的胸甲之上必然会有一个黑色圆盾标志,而且在他们衣服的袖口,还各有一个两把横刀交叉的标志。这个标志是黑衣铁卫的独家标志,眼下这名受伤的士兵那破损的胸甲上正有一个小圆盾标志,而检查他的袖口,那里也各有一个交叉横刀的标志。 确认了身份后,李世民神情更是严肃,“本将军是左屯卫将军李世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需要你马上告诉我。” 那黑衣铁卫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大块血来,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却只能徒劳无功。几名亲卫将他扶起,在他的背下垫了几个垫子才让他抬起身来。 “突厥人,是突厥人,突厥人南下了”那铁卫神情激动,伸着手指指着北边努力的说道。 李世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黑衣铁卫虽然是禁军精锐,但也只比他早出发了没多久。但是现在,黑衣铁卫却已经被南下的突厥人重伤,那就明,突厥人已经就在突破了长城关口,就在这附近了。 大夫端来一碗人参汤,喂着那铁卫喝了下去。一碗人参汤下去,那卫士果然一下子回光返照,精神了许多。 “司马将军率着我们北上,在马邑郡城将五千人马分成了十支人马,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打探突厥人的动向。小的跟着的是去白狼塞的那支,结果我们刚赶到那里,就遭遇到了突厥人。” “袭击你们的突厥人有多少?打的什么旗号?”李世民赶紧问道。 “无边无际,我们五百人刚发现这支突厥人就被包围,不半一柱香时间,五百人就已经全军覆没。在下当时跳入爱重伤落入河中,才勉强逃过一劫。我从河的另一岸上了岸,在一个村庄中找了一匹马,赶了几十里路后,终于不支坠落马下。我不知道突厥人有多少人,但就我看到的最少有五千人,而且还不是全部。我只记得他们的旗号是狼,其中有一面旗帜上是一只金狼。”黑衣铁卫努力的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脸色惨白。 听到这个情报,李世民彻底沉默了。他原以为,到现在他们也还没有接到任何急报,和烽火,所以突厥大军应当还在定襄边境上。就算看到这名受伤的黑衣铁卫,他也只以为这是潜入马邑的突厥人斥候队伍干的。可他没有想到,黑衣铁卫居然说袭击他们的突厥人无边无际,五千人都不止。 而且更让李世民心惊的是,在突厥的旗号中居然有金狼头旗帜。金狼可是突厥汗国的标记,但是一般的兵马是没有资格打这个旗号的。而除了代表大可汗的金狼旗,那就只有突厥的阿史那家族才可以打这个旗号。因为金狼头正是世代袭承大可汗之位的阿史那家族的标志。金狼头旗帜出现,要么表示大可汗到了,要么就是代表着阿史那家族的一名部族首领到了。 两者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旗号的大小,大可汗的金狼旗是金狼大纛,而其它的阿史那部族首领的金狼旗则要小的多。但不管是哪个,最起码也是阿史那家族的部族首领到了。做为王族的阿史那部族骑兵出现在河东腹地,那足以说明之前义成公主所说的都是真的。 李世民还有些不死心,转头去问大夫,看是不是这名铁卫受伤过重,刚才说的是胡话。大夫还没回答,却突然从城头处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铛铛铛”的警钟声。 大厅之中,李世民、柴绍等人面面相觑,还真是说曹艹曹艹就到。城头的这警钟,无疑肯定是突厥人来了。再顾不得去问那铁卫,李世民起身就走,边走边大声道,“马上传令各部,火速集结所有部队,另外马上关门四门。” 呜呜的号角声在城中四处响起,那些刚刚才脱下铠甲的士兵们,都不由的纷纷重新套起铠甲,找自己的队伍集结。 天空阴沉无比,不时还会响起一声霹雳,刚刚停歇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再不是霏霏细雨,而是如豆大颗的大雨。李世民带着诸将刚刚登北城头上,就有一名被淋的浑漉漉的骑兵队正跑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敲响警钟?”虽然明知肯定是突厥人来了,但是李世民还是问道。 “将军,突厥骑兵来了!”那名游骑队正声音有些颤抖的道。 李世民握在横刀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们的游骑出城往北面侦察到三十里的时候,发了突厥人的骑兵。就顺着桑干河,全是骑兵。据我们看到的千夫长足有十五面,他们的旗帜都是金狼头旗。我们撤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们,回来的时候一直紧紧的追着我们,现在距离我们最多还有五里路,转瞬即到。” 十五面千夫长旗帜,那就表示这支人马最少也有一万五千人。而且那黑衣铁卫说的没错,对方打的确实是金狼旗帜,那意味着这支骑兵是来自突厥最强大的王族阿史那部族。 而同时一个更不好的事实已经摆在了李世民的面前,一万五千突厥骑兵,这绝对是一支大部队。从定襄到达马邑,这一路上穿郡过县,绝对无法将行踪隐秘到十几天他们都毫不知情的状况。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支突厥人有可能只是一支先头部队。这支突厥人根本不是偷偷潜入的,他们是一路杀过来的。只是他们太强,定襄马邑途的城池守军根本就没有人能逃脱报信。 “他们来的真快!”李世民沉声道。 柴绍等人也是皱着眉头,他们北上是要去长城关口,依托长城来挡住突厥人几天,随后朝廷的五十万大军就将北上进攻突厥。正因为后面有五十万大军随时会上来,所以李世民才会毫不犹豫的带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一万人北上。但是现在,还刚到这里,就已经遇到处了突厥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李孝恭问道。 “突厥人来的太快了,一万五千骑兵,而且有可能只是前锋。我觉得我们最后马上向后撤,只要一天我们就能退入马邑郡城,那里城池坚固,因当可以暂时依托一下。”柴绍道。 李世民摇了摇头,“突厥人大举南下,我们确实应当避其锋芒。但是不是现在就退,我们现在赶了一整天的路,人马疲惫。如果现在立即南返,那很有可能被突厥骑兵一路衔尾追杀,到时这些大多还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们,很有可能会溃散,到时就什么都晚了。” “那依你之见,却将如何?”李孝恭虽然年轻,却是十分勇猛,听到李世民并不打算马上就退,反而十分高兴。 城头之上聚集着几十名将校,大家都沉默不语,紧张的等候着李世民的决定。大雨倾盆,将人的视线减至最低,十余步外已经不可见物。 李世民不顾铠甲上的雨水,皱着眉头手搭城垛,举目凝视远方。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刻,李世民的脑中却不断的浮现出陈克复的影子。他的心里也不断的在想,如果是陈克复碰到这种事情,他又会如何做? 想起辽东军当初的那一场场战斗,基本上都是如眼前这般的一次次硬闯过去的。此时的他和当曰的辽东军最初时何其的像,麾下的将校都是有勇有谋之辈。但是手下的兵马虽然气势雄壮,但说白了还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蛋子。此时撤退,无疑会让士气大降,疲惫不堪再加上士气不足,他无法想象自己的这支人马能通回马邑。 “我们赌一把,就赌突厥人的大军在这样的大雨中没办法及时赶来和前锋汇合。我们赌半天的时间,如果半天内突厥大军不会赶到,我们就赢了。”李世民目光坚定的开口道。 “怎么赌?”李孝恭立即问道。 “我们的人马刚刚赶到,我相信突厥人的前锋肯定也不知道这个情报。所以,我们并不是没有机会打这一仗。不可力敌,那么我们就智取!”李世民嘴角泛起一丝狞笑。 (未完待续) 第396章 亢龙有悔 大雨依然大继续,磅礴的的大雨倾倒在大地之上,那不断溅起的雨珠形成了一片迷茫的雨雾。此时虽然还刚到傍晚,但是天却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仿佛午夜。天空不时响过一道霹雳,闪电将桑干河两岸的田野照的更加迷离。 已经换了一套简陋步兵铠甲的李世民就站在北城门楼上,此时的城头之上,玄甲军除了几个校尉外,其余的士兵的身影一个都不见。那廖廖的身影,在这雨中越发显得渺小。 “来了!”李世民手抚城垛,喃喃自语道,他表情自然,仿佛并不紧张在意,但是那紧紧抓着城垛的手,却轻筋直露,早已经将他内心的紧张表露无疑。 随着他的话落,城头上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脚下的震动。伴随着越来越强的震动,哗哗大雨声中,由远极近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隆隆之声。这不是雷声,但这却是比雷声还要让城头上人紧张的铁蹄之声。 仿佛那地狱中突然跳出的无间恶鬼,一万五千名突厥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形直扑而来。那高高的旗帜,铜墙铁臂一般的阵列,更仿佛如同一座移动的山峦,似刀山、似剑林。挟着震撼人心的气势,一往无前的直扑而至。 一万五千骑兵在大雨之中奔驰,大雨淋湿了骑士和战马,可是那湿漉漉的一切,却更加让人恐惧。隆隆的蹄声,犹如催命的声音一般,让那城头之上站立的步兵和衙役壮丁们,面如土灰,又股战战。 李世民先前猜的没错,一万五千名骑兵正是阿史那部族的人马。这一万五千名骑兵全部阳始毕可汗的弟弟颉利可汗的本部人马,率兵前来的首领正是颉利的同父异母兄弟,步利。步利是颉利的心腹,职位是设,人称步利设。自大军突破长城关口后,突厥兵连战连下,已经夺下了马邑的近十座大小城池。除了开始的两座城池稍稍抵抗外,基本上都是一围即降。 大军一路南下,连续赶路,疲惫不已。加之恰逢下雨,道路难行。最后始毕也不得不同意各部族首领的请求,大军在白狼寨暂时休息。派了步利统一万五千骑兵先行南下,让他先一步将不远处的神武县城给先拿下,以防走漏消息。 带着一万五千阿史那精锐,冒着大雨毫不停留的立即南下。半路之上,却突然碰到一支隋朝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却已经让步利心生疑虑。围杀了那几百隋军之后,步利一刻不停,直奔神武县城。只是赶到这里后,步利却有些疑惑,眼下的神武城城门紧闲,但是城头上却只有廖廖千人不到,而且一眼可以看到那其中很多都是没有铠甲的民壮。这情况再正常不过,和他们这数曰来一路攻破的马邑各个城池简直是一模一样。 步利心中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之前碰到的那几百人是隋朝的大军。眼下看来,那几百人可能只是隋朝的一支侦察骑兵。眼下隋国皇帝杨广正秘密调兵,要进攻草原。那么在这里碰到这么一两支侦察骑兵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了。放下疑虑之后,步利叫来传令兵,命令按照老一套办法,先派人去城下劝降。如果不降,就直接发出冲锋,面对这么几百人的守军,他就是不用攻城器械,直接架人梯子也一样能快速攻破。 为了抢夺先锋的职位,步利可是费了好大功夫。以眼下的突袭之策,做先锋不但不会碰到隋军大部族,反而是抢功劳的大好时机。而且做为先锋部队,他也能第一时间攻破隋国沿路的城池,第一个去劫掠城池内的财富。 一名百夫长带着自己的人马如狂风一般的纵马来到城下,对着上面哇拉拉一通大吼。反正这都是都是老套路了,献城投降者,大军进城后不会屠杀平民百姓。如果抗拒不开城门,那么进城之后就是满城屠光。做为先锋,他番话他已经说过六次,除了其中有一个城池的守将拒不开城外,其余的五城都是老实的献城投降,他相信眼前的这个城池也肯定不会抵抗。 果然如他所料,城头上的一名自称是县令的隋人问了他们几句话,得知始毕可汗的三十万狼骑已经就在不远时,忙点头哈脸的命令守军打开城门,迎接大军进城。 自南下以来,突厥人连连夺得隋国城池,且每个城池之中的守军,都不会满千。连续几次下来,步利甚至已经懒得再小心谨慎了。一看到那城门打开,城门口的那个百人队甚至都还没有进城去检查一遍,步利就已经一夹马腹,下令全军立即进城。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步利可不愿意一直在外面淋着。 他可是已经迫不及待的等着进城,找几个隋国的美女,再弄几坛美酒要。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玩着美人,再有着部下搜刮着财富,这样的好事,不正是他一意争取做先锋时的目的吗? 得到了步利设的命令,一万五千骑兵终于都齐声欢呼。每个人都知道城中等着他们的是什么,那是美酒、美女再加财宝。这一路下来,他们每个人的马上,都已经装了大袋的金银财宝了。一路淋了这么久的雨,又赶了这么远的路,现在每个人都想着马上进城放纵一下。 神武城虽然也算是很热闹的一个城池,但终究是个小县城。北门也不过是一个小城门,一次最多能并排过个四匹马。大家都急着要进城,一万多骑兵再没有半分队列,甚至连行军时的那种谨慎小心也没有了。不少的骑兵甚至还没有进城,就已经在迫不及待的解除着身上既湿又沉的牛皮铠甲。 城门处犹豫一个巨大的集市,乱哄哄的,再没有了半分突厥狼骑精锐的样子。骑兵们有说有笑,三个一群,五个一伙,都在呼朋唤友,准备一会一起劫掠。除了步利的亲兵队伍,整个先锋军已经连编制都混乱了。 李世民和柴绍两人都是一名普通小兵的装束,两人站在城楼之上冷眼打量着城下面的一切,嘴角泛着残酷的微笑。看到下面的情况,两人心中已经安定了许多。 先是隐藏自己的人马,再让县令诈降放敌人入城,然后再来个关门打狗,瓮中捉鳖。这就是李世民之前决定不离开,要赌一把的依持策略。 突厥人的队伍已经进去了一小半,但大多数的人还在城外。步利的亲兵早已经等的不耐烦,挥着马鞭将挡在前面的骑兵纷纷赶开,护卫着步利和先锋军的众多千夫长等首领们先行进入城中。 李世民亲眼看着步利等军官模样的突厥人进入了城中后,转头对柴绍道,“已经差不多进来了一半了,动手吧。用石头堵住城门,切断步利的人马,让弟兄们先将城中的突厥骑兵收拾干净了先。” “大人,突厥人毫无准备,何不将所有突厥人都放入城中,一举歼灭?”柴绍有些犹豫的道,之前的计划并没有打算全歼这支一万五千人的骑兵。以李世民的计划,只打算骗一部份城兵入城,歼灭后再反击城外的骑兵,如果击退后,就立即南返。 李世民摇了摇头,“这是我们玄甲军的首战,这支突厥人你也看到了,乃是阿史那部族的骑兵,是精锐骑兵。眼下他们不过是大意,如果真的全放进城中,我们一万人对一万五千突厥骑兵,哪怕是打街头巷战,也不一定打的过他们。就算打赢了,我们的伤亡也会十分惨重。柴将军,战争不要只记得一时得失。我们的目的是南返,至于打这仗,也只是为了能不被突厥人追杀,安全回去而已。切不可一时贪功,而主末不分。” 被李世民一点,柴绍立马醒来。心道自己这是见到眼前的利益就动心了,没有做到一员大将该项有的沉稳。心中暗道惭愧,对李世民也是佩服不已。 城头上几面大族齐齐舞动,再已经埋伏在城头和城门内四周的玄甲军突然涌现。城门楼上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落,还没有等等突厥人反应过来。城门处那拥挤的突厥人就被砸死了数十个,砸死了城门处的数十人后,城上的石头攻击并没有停止,而是一刻也没有停留。不断砸落的巨石很快就将城门给堵的严严实实。 城门的四周,还有城头之上一排排的隋军士兵涌现出来。人人端着弩机,投枪。随着一声声大吼,箭如雨下,间中还夹杂着投枪。玄甲军的那一千重步兵,此时却全被李世民安排做了投枪手。 他们一个个力大无穷,身材高大,站在高处做一个投枪手绰绰有余。如此近距离的投射,每一次出身,最少有一名突厥人被洞穿,那威力比弩手丝毫不差。 至于步利设,他和周边的数十名首领,早就被当做了首要目标。第一轮攻击,步利就被几十支标枪和上百支弩箭,射成了一个马蜂窝。一时之间,突厥骑兵人仰马翻。突然堵死的城门,将突厥人的首尾截断,无法响应。而步利等人的被首先斩首清除,整个陷入城中的数千人马更是一下子失去了指挥。 (未完待续) 第397章 天亡李二 突厥骑兵的最大优势在于马上平原做战,大兵团野战,突厥骑兵从来都是来去如风,攻势如潮。但是如果是攻城战,那突厥骑兵的威力更是十成难以发挥五成。 而像眼下这般被突然截成两半,一半困在城中,军队的重要将领又都被首先清除后,这支草原狼骑终于恐慌了。城门内那狭小的空间,根本无法组织骑兵阵形。此时城中已经有近八千骑兵进了城,城门处地方不大,进城的骑兵大都已经沿着北城大街向城中行去。八千人的队伍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一字长蛇阵,攻击一开始,玄甲军不但用巨石堵住了城门。 而且埋伏在街道两侧的玄甲军也快速的用巨大将城北大街截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突厥骑兵的一字长蛇阵,一下子成了几十段小蛇阵。前前后后被堵,队伍又被分开,左右更是一排排商铺店面。突厥骑兵彻底乱了,他们往来奔驰,却无路可走,只能是在那被圈起来的狭小空间四处惊慌的奔走。 首战的玄甲军虽然一开始按着李世民的部署,一步步的艹作,但却也是慌乱不已。在第一轮最佳的攻击时间中,玄甲军并没有对城中的八千突厥骑兵进行多少有效果的打击。足足有半个时辰,八千突厥骑兵倒下的不到两千。 李世民看着下面的战况直摇头,这还是关门突厥,以多对少。如果是正面对决,他已经相信他的玄甲军肯定早已经溃散了。看到下面已经总算成功的将突厥人分成了几十段,不但分割了他们的人马,也限制住了骑兵的发挥之后。重新换上了一套铠甲的李世民,已经手提着一柄陌刀走了出来。 这整套铠甲装备和陌刀,都是他当初在辽东陌刀军时的装备。眼看着突厥人已经下马聚成一个个圈子,单纯用弩箭已经无法对突厥人造成多大伤害时,李世民马上决定分段以多击少,将突厥人各个击破。 “重步兵集合,列阵!”站在城北大街上,李世民一声大吼,挥出陌刀。 之前被临时充做投枪手的重步兵们,此时已经在民壮的帮助下穿好了双层步兵铠甲,一个个手持全钢打造的足有五米长的钢铁长矛,不断的在李世民的身后汇聚成队。 “杀,杀,杀!” 三步一杀,当年陌刀军独有的进攻中调整阵列的方式,如今也被李世民一点不落的用在了玄甲重步兵当中。狂风呼啸,大雨磅礴,豆大的雨点砸在那钢铁长矛之上,溅起一片片的雨雾,让这支移动的铜墙铁壁枪林,更加凶悍狰狞。 到了此时,突厥人也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之前半路碰到的那支隋军果然不只是一支侦察骑兵,他们是大部队北上的。而那上结狡猾的隋军居然在他们到来时,隐藏在城中,骗他们入城。 愤怒的突然人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一个个发出怒吼,“为大人报仇,杀死隋人!”一声高似一声的吼声此起彼伏,突厥人一个个弃马步战,结成一个个的方阵。盾手在前,长矛手居中,弯刀手两翼护卫。 被堵在城外的突厥骑兵同样是惊慌莫名,他们甚至除了知道中伏了外,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隔着城门,他们只能听到里面不断响起的弓弦之声,和那惨叫连连声。当听到如潮水般响起的为大人报仇时,他们终于知道,步利设已经死了。留在城外的人面如死灰,每个人都明白,步利设是始毕大可汗的弟弟,颉利可汗的心腹。如果他死了,而他们却就这样的回去了,那他们一个也活不了。 几名没有进城的千夫长紧急一商议,都决定不论成败,也一定要攻破这座县城,杀光城中的隋军。虽然这样也不能让步利活过来,但也总算是一个能拿出手的交待。一道道命令传下,城外的突厥人开始疯狂的攻城,砍来大树撞城门处的石头,用大树干做起简单的攻城梯。虽然器械简陋无比,但是大利县城的城墙并不高大,却也能让他们的器械能发挥用处。 看到城外的突厥人并没有离去,反而发起了猛烈攻势,李世民只得下令加紧进攻。重步兵踏着沉重的步伐,挥着沉重的钢铁长矛,刺出,拍打,如此沉重且又长的兵器,不论是刺中还是拍中,中者毙命。 有重步兵在前破开突厥人的防御阵,其它的轻步兵和骑兵们都持着长矛弩箭在后面不断的扩大战果。失去了战马的飞驰和冲撞,马背上强悍的草原狼骑此时不过是成了一群二流的步兵。而在被层层分割包围之后,这些二流步兵对上数倍甚至十倍于自己的玄甲兵,失败的命运早已经注定。 一个又一个的突厥人在玄甲军的长矛之下死去,不过凶悍的突厥人却也是死战不降,就算是死也是直至战死。临死前的反扑,让第一次实战的玄甲军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一万玄甲军加上城中的守兵民壮,在雨中血战了足足三个多时辰,才最终歼灭了这入城的八千骑兵。 这一战,李世民亲自披戴上阵,几个时辰下来,他早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大人,最后一个突厥人的阵列也被击破了,八千突厥骑兵一个不剩,已经被我们全歼。”李孝恭提着一把马槊,策马奔来,兴奋的吼道。 “好,杀光了就好。”李世民松了一口气,“城外的突厥人如何了?”想起城外的突厥骑兵,李世民的心中并不平静,原本他以为自己先放一半入城,能很快的歼灭入城的骑兵。哪料到只是八千骑兵,就已经让玄甲军大战了三个多时辰。而眼下外面还有七千骑兵,更让人担忧的是,突厥后续的大部队很有可能很快就能赶来。打了一场胜仗,但却没有丝毫改变眼下的形势。这让李世民感觉到一种挫败感,难以高兴。 “突厥人还在攻城,大人,现在怎么办,继续放突厥人进来吗?” 李孝恭的话音刚落,却只突然听到城门处传来一阵突厥人如潮般的欢呼声。紧随着就听到如雷般的马蹄声响起,突厥骑兵攻破城门,入城了。 李世民面色一变,大吼道,“集结,集结!” 弩箭长矛,拒马石头,能用的上的东西,玄甲军都拼命的堵了上去。唯有一个目的,挡住突厥骑兵的势头,只用让突厥人的骑兵冲不起来,那么仗就还有的打,如果不能,那血战了数个时辰的玄甲军,今天就既是他们的首战,也将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玄甲军以弩箭投枪长矛攻击,突厥人则以骑射弯刀还击。玄甲军疯狂,突厥骑兵更疯狂,眼下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如果不能全歼这支隋军,这些人也不用回去了。 双方围在北城门大街,拼死撕杀。突厥骑兵纵着战马如同自杀攻击一般,面对着李世民匆匆组织起来的弩箭标枪阵地,丝毫没有顾忌,完全以血肉之躯就那样前仆后继的冲了上来。 一个又一个的突厥骑兵倒下,但是更多的骑兵冲了上来。那一把把如同闪电的弯刀,每一次在玄甲军前划过,就会有一名玄甲军倒地不起。李世民的阵地不得不且战且退,从北城门处,沿着北门大街不断后退,整个街道上遗留下了堆满了的尸体,和那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鲜血。 “大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玄甲军伤亡惨重,我们已经损失了一半弟兄了。再打下去,最后就是打赢了,我们也差不多拼光了。”柴绍提着一把血淋淋的横刀冲了过来,在李世民的身边大吼道。 李世民抹了一把脸色的血水,苦笑一声,“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谁也没想到这支突厥人居然如此疯狂,这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现在这些突厥人全疯了,如果我们现在退,那最先死的就是我们。” “可拼下去,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同归于尽!我们不能这样,得想想办法。”柴绍痛苦的道,这一万玄甲军都是他们亲手训练出来的,这是他们乱世中的唯一资本,眼下一出手,却已经要赔光了。 “死,我也得是战死,我李世民绝对不会比其它人差,他能做到的,我就能做到。”李世民仰首望天,喃喃自语。 战斗越打越久,也越来越对玄甲军不利,在大雨之中战斗了这么久,士兵们手中的弩机雨中长久做战,大都已经出现故障无法使用。而失去了弩箭这一大杀伤姓武器,玄甲军更是只能在突厥人潮水般的攻击下苦苦支撑,且战且退。但所有人都知道,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将无路可退。 “二朗,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柴绍抓着李世民的手大声的劝道。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大雨中那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脸上毫无表情,“难道我真的不如他吗?我真的不如他吗?”李世民站在那里没有理会柴绍,只是在一遍遍的重复着,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柴绍。 柴绍和李世民在一起这么久,自然知道他这话中的意思。心中一叹,暗道李世民还是太在意他了。也许是曾经呆在他的军中太久,受到了太多他的影响。以致于让他如此念念不忘,满心想着超越他。也许是那一次袭击了陈克复的结果吧,那一次的背弃,也许就让他无法忘怀,从此耿耿于怀。 “我们已经和突厥人交战多久了?”李世民声音有些嘶哑,转身问旁边的柴绍道。 柴绍看了看天,虽然雨还在下,但是已经小了一些。昨天他们是傍晚时到达的神武县城,他们血战一夜,此时又已经天亮。算算最起码有六七个时辰了。 “我估计有六个时辰了,也许是七个时辰,都差不多吧。” 李世民的眼神一下子暗了下去,失去了光彩。“晚了,一切都晚了,也许上天早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再怎么强求也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柴绍抓着李世民的肩膀使劲的摇了几下,“醒一醒,什么天注定,什么命运安排,这些不过是束缚普通世人的教条。二郎你又岂是凡夫俗子,还记得当初你结识我和万宝他们时,说过的那些话吗?我还记得,我记得你说你只相信自己,说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时的你是多么的让人信服,让人钦佩,可为何到了现在,你去退缩了?我们还没有完,我们还有五千玄甲军,就算玄甲军全没了。只要我们能回去,我们就能再建一支两万人三万人的玄甲军,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便不能主动放弃!” 李世民叹息一声,“六个时辰了,突厥的大军肯定已经快到了。就算我们现在就撤,又能逃的了多远呢?” “那也得试一试,不试,又如何知道?” 被柴绍这么一说,李世民终于又打起了精神,“好,我命由我不由天,我李世民就不相信,我真的比不过他。传我命令,备好战马,准备自南门撤退。” 柴绍刚刚转身,突厥人的身后却又突然传来动静。 “呜呜呜!” 一阵阵响亮的号角声从北城门处传来。 李世民和柴绍两人同时变色,叮当一声,却是李世民的陌刀掉在了地上。 “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贼老天,我不服!”李世民仰天长叹,雨水淋在脸上,和着眼中流出的泪水混入口中,苦涩无比。 就连柴绍此时也是一脸灰败,整个人精气神也一下子消失。说曹艹曹艹就到,突厥大军的到来,他们早也没有逃走的机会。就算他们想据城而守,现在城也已经破了。战,战不赢,走,走不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两人都没有想到,玄甲军的首战,居然也成了最后一战。望着这个小小的县城,两人的脸上都是满脸的不甘。 难道真的就要死在这边塞无名之地? (未完待续) 第398章 龙战于野 五月的草原,青草刚刚露头,开始就是那么一点绿,不经意,几天的时间却一下子绿了整个草原。草绿了,草原上的鸟也多了,就是天空中,也能常常看到展翅高飞的鹰。 纯净的天空又传来一声鹰啸,一只雄鹰穿云而出。在天空盘旋几圈划了几道优美的线条后,雄鹰找到了目标,收翅直射而下。 雄鹰的目标却正是草原上行进的一支队伍,确切的说这是一支军队。一支足足七万人的骑兵大军,由契丹、靺鞨、新罗、辽东军四部联军。 陈克复此时骑着一匹紫色的骏马,正和久别重逢的新罗公主金胜曼聊着天。当初在洛水被袭时,他的爱马青骓中了李世民一箭死去。上次唐锦云出使突厥和始毕可汗联盟。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来了始毕可汗送给他的金狼弯刀,也带回来了始毕送给他的一匹千里马。 这匹全身紫色的骏马的名字按这突厥音直接念就是飒露紫,如果翻译一下,那就是沙钵略的意思。而沙钵略在突厥是专门用做首领的名字。如突厥汗国的那位娶了北周千金公主的大可汗,就叫沙钵略。得到这匹千里马后,陈克复十分喜欢,连名字也没有再改,直接就叫做飒紫露,有时想想,自己骑的可是一位大可汗,心里头也是十分舒袒的。 雄鹰认出了陈克复,直接盘旋直下,落在了陈克复的肩头。陈克复笑着从雄鹰的脚上取下一个信筒,让一名亲卫奖赏了一块新鲜牛肉给它。 “还记得那一晚在小楼之上,我也收到飞鹰传书,当时你也在我身边。时间如流水,逝者如斯夫。” 金胜曼此时已经是一个一岁多孩子的妈了,一身装束也早换掉了之前未出嫁时的打扮,而是盘起了发,做了妇人打扮。当初她离开辽东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后来回到新罗后,知道了怀孕的消息后,却并没有选择告诉陈克复。当初她一直想着让陈克复去新罗,做新罗王的继位者。只可惜陈克复却根本不在意,这一度让公主十分的伤心,本想着回到新罗后就将这段情彻底埋在心中,哪料却又出来一个两人爱的结晶。 没有半分的犹豫,公主生下了孩子。当新罗国美生公向隋国朝贡时请求策封金世宗为王位继承人,却被陈克复阻止,反而让隋朝天子策封了自己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时。公主就已经猜测,神通广大的陈克复肯定已经知道了儿子的事情。 久别重逢,本有千万般的话语在心头,可是真的相见了好半天了,公主却一句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一会后才道,“陈信已经会叫娘了。” 陈信就是陈克复的儿子了,说来也是他的长子,好几次陈克复想着把这儿子接回来。不过想想,也许金胜曼比自己更喜欢他,也就忍住了。 “可惜不在身边,要不然我也很想听他叫声爹。”叹了声气后,陈克复看着公主道,“孩子才这么点大,你把他留在新罗,自己来到这里,不牵挂吗?” 公主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陈克复,“当然牵挂,离开的每曰夜都想。可是,我也想孩子他爹,所以还是忍不住来了。” 新罗公主此次带了足足一万骑兵过来,这对于新罗来说,是一支很强大的兵马了。而也可以从此看出,金胜曼对陈克复还是很牵挂的,一听到他的消息就赶了来。 “这次出兵,有把握吗?”做为新罗公主,虽然出兵是来帮自己孩子们的爹,但是公主还是不得不问起这些事情。 陈克复笑了笑,“我又岂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上次我们联军打高句丽,新罗出兵五万,结果现在不是已经得了百济大小十余城了吗。这次你们出兵来助我,我也绝对不会亏待新罗的。刚刚飞鹰已经带来了最新的情报,打开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陈克复打开了那封书信,信是留在始毕可汗身边的张勇传来的。陈克复让亲卫取来一本书,对照着密信翻译了过来,很快就明白了信上的内容。 张勇在信中说的却正是始毕可汗大军已经越过长城,连下马邑郡七城,而且到现在皇帝杨广还不知道。而按情报显示,杨广此时还在北上,已经到了桑干镇。始毕可汗和杨广不过是相隔了不到三天的路程,张勇预测,杨广很有可能会比他们预测中提前落入突厥人手中,问他是不是要出手干预一下,以防事情往不利于辽东的方向发展。 看到这信,陈克复还是有些惊叹于始毕可汗的本事。三十万大军都已经突入了隋朝境入近十天,深入数百里,可是杨广居然还愣不知道。掏出地图,陈克复仔细看了看杨广和始毕现在的位置,最后还是给张勇写了一封密信。让他继续密切关注着杨广的动静,如果杨广还是一无所知。那么到始毕离杨广最多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让他出手给杨广发消息,让他可以躲避。 陈克复需要的是杨广和始毕可汗大战一场,消耗一下双方的实力。可没有想过,要帮始毕不损半分的就活捉了杨广。那样一来,不但是杨广的大祸临头,也不是他的什么好消息。 “怎么样,是好消息吗?”公主有些紧张的问道。虽然之前公主一直有打算和陈克复结束这段情,但实际上却一直对陈克复关注着。她知道如今陈克复在做的事情,也明白眼下陈克复的处境。所以才不顾国内大贵族们的反对,拿出了不少利益和大贵族们交换,才换来了这一万骑兵的西进。 陈克复对着公主微微一笑,“一切都在按着我们的计划进行,不过就是进行的速度有些快。我想,我们也须要马上加快了。”转头又对陈雷道,“陈雷,让队伍暂时休息一会,马上召集七位副帅,和各位将军们前来,就说我有要事商议。” 亲卫们很快搭起了一座大帐,各位副帅和将军们也很快到来。 “诸位,刚刚从河东发来的消息。始毕可汗已经于一曰前突破了长城关口,兵马进入了马邑郡内,而且已经连破了马邑七城。而那位正做梦一心要先定突厥再平辽东的大隋天子,此时却对此事还没有任何查觉,他居然率着十五万禁卫和他的嫔妃们已经出了雁门关,到了桑干镇,距离始毕可汗仅仅只有三曰不到的距离了。” 话音一落,帐中的二十多位大将已经惊讶不已。谁也没有料到,始毕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王仁恭原本就是马邑太守,对于马邑的情况自然是十分的清楚。沉吟了一会后道,“大帅,马邑境内原有府兵五府,当有六千之数。再加上长城关口,及各烽戍,也有四千人左右。虽然府兵多有空额,但是三千之数是有的。却不知为何这次面对始毕居然连个预警的能力都没有。按这情形,只怕会和我们的计划不和啊。” 他自然不会知道,马邑的府兵都被李世民拉着去了太原杨广那里表忠心去了。要不然,马邑如果多出五千兵马,虽然不能改变始毕入侵的事情,但至少还是能起到预警报信的功能的。 “这事不用担心,我已经交代过张勇,如果杨广还是不能查觉。那等始毕离杨广只有一天距离时,张勇会给杨广报信的。总之,杨广和始毕必须打起来,但是如何打,打多大,却得有我们来控制。不管他们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能控制他们什么时候结束,现在,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眼下我们刚刚进入契丹草原,距离我们的目标突厥牙帐还有上千里的路程。所以本帅认为,全军必须加快速度,三天,三天后,我们必须穿过契丹草原,到达突厥的霫部族。” 契丹南北三百里,东西五百里,眼下大军刚刚进入契丹,要穿过契丹,那么就等于是三天内得走五百里路。按急行军算,轻骑兵一曰夜可行三百里,不过那是极限运动了,且不能带后勤。而如眼下联军这样的大军,一天要行一百七十里左右,哪怕是一人双马,也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副帅于钦明道,“三曰内穿过契丹,如果赶一赶,也是可以的。不过穿过了契丹草原,到达突厥霫部族边境后,距离突厥牙帐也还有足足一千多里。而且到时我们肯定无法毫无阻碍的顺利行军,到时免不了一路上免不了要打打杀杀。所以按我的预测,我们还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突厥牙帐,抄始毕可汗的老巢。而始毕却只须三天时间,就能追上杨广,所以我以,大帅应当让张勇早做准备,绝对不能让始毕可汗早早捉到杨广。无论如何,也得让始毕留在河东最少一个个月的时间。” 陈克复看着地图沉默了一会,“放心吧,杨广有十五万大军在身边,而且他如果后撤的话,身后不远就是雁门,那是中原第一要塞险关。如此一来,杨广兵少,却有雄关支撑,始毕兵多,却不善于攻城,正好彼消此涨,让他们势当力敌,好好的一决高下。现在就传令下去,三曰必须进入突厥草原,十五曰内必须到达突厥牙帐。” “诺!” (未完待续) 第399章 薛家四虎 北平郡卢龙县临渝长城古关,中原入辽必经的关口,向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赞誉。 不过自从辽东陈克复反了之后,杨广对于这天下雄关却是再不放心。想想陈克复手中的火药武器连同是要塞的新城都能炸开,这临渝关也不过是一堆砖石垒积的死物。这次杨广最后决定先征突厥,虽然从征辽军中调走了十万兵马,又调走了诸位大将,但是是最后还是由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挂帅,并统帅了足足十五万大军镇守此关,生怕陈克复破关而出。 高高的雄关城头之上,李景一身铠甲面色沉重的看着关外的远处。天气好的时候,极目远眺,能清楚的看到到那里的驻守的辽东大军。 “唉!”李景一声叹息。 身后一名年约三十的将领道,“大帅何必担忧,有大帅镇守此时关,那辽东贼人不过十万之数,还能掀起什么浪头来不成?”说话的这名年青将军却是李景的世家子侄。其父亲正是左御卫大将军、涿郡太守薛世雄的第四子薛万彻,而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三名差不多年纪的将军。 那三人却都是薛万彻的哥哥,万述、万淑、万均,这四兄弟武将世家出身,都有一身好武艺,而其中老三万均和老四万彻更是能文能武,端的了得。如今乃是大隋年青一代将领中的佼佼者,四兄弟更是号称薛家四虎。历史上,老三老四后来都投了唐,做了大将军封国公。 此次薛世雄被杨广召入辽东,四兄弟却留在临渝关,四兄弟虽然年青,但其中老大老二都是正五品應扬郎将,老三老四更是从四品虎牙郎将。一家五将军,端的是武将世家。 李景久镇河北,在河北军中深得推崇,除了和手下的虎贲郎将罗艺一直不和名,河北的军中将校没有不尊敬他的。看着薛家第四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李景笑了笑。 “你们仔细看关外辽东军的营地,看看这几曰有没有什么变化?” 四虎都瞪大眼睛仔细的看着那远处晨曦中的辽东军大营,想找出有什么变化。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道粗大的嗓音响起,“自三曰之前,每曰的天将亮时,辽东军大营的东面,就会有一支兵马到来。已经连续三曰,都是如此,第一天,来的人马打的是毛字将旗,看旗号等推算,应当有一万人左右。而昨天打的是李字将旗,人数同样是一万人左右。而就在刚刚,又有一支两万人左右的军队开到了辽东军大营,打的却是陈字大纛。” 听到这插话的声音,李景却眉头皱了皱,来的人不用看他也知道,却是他帐下的虎贲郎将罗艺。这个部下是李景最不喜欢的部下,当初他初到河北,这个家伙就已经是他的部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一直共事。只是两人的关系却只是越来越差,早此年罗艺甚至向皇帝诬告他谋反,让他差点出了事,这让李景更加不喜这个桀骜不驯的部下。 不过罗艺虽然人品不好,又总和他唱对台戏,可是这家伙带兵却十分有本事,打仗也厉害。部下五千骑兵,却有三千骑的幽州铁骑甲骑具装骑兵。也正是因为能打仗会练兵,加之和朝中不少大臣关系也好,再加上当今天子的有意纵容,让罗艺掣肘李景。才让得罗艺更是有恃无恐,完全不将他这个直属上司放在眼中。 虽然罗艺和李景关系不好,却反而和薛家的关系很好。薛万均一看两个对头站在一起,生怕他们打起来,忙出声道,“这毛字旗很有可能是辽东军的大将毛翊,而陈字大纛那就表示着陈破军亲自到了,不过这个李字旗是哪个?不会是李奔雷吧?” 李景摇了摇头,“最近探子回报,陈破军不久前才刚在辽东大封文武,不但自立了大行台尚书省,而且还弄了什么八卫大将军。这毛字旗正是龙骧卫大将军毛翊,陈破军的头号嫡系心腹。而李字旗却不是李奔雷,据查李奔雷已经退居二线,虽然继续担任要职,却不再领兵出征。这新到的李字旗,却是那和马邑太守王仁恭一起叛逃到辽东的马邑郡丞李靖。”说起王仁恭,李景满是叹息。 当初王仁恭也在河北一带统兵,他和李景、薛世雄,还有张须陀,慕容三藏、于仲文、辛世雄、麦铁杖等人可谓是莫逆之交,关系十分要好。可如今当年的八人中,慕容三藏大业七年就已经死了,随后二征辽东时,辛世雄和麦铁杖又战死辽东。后来连回到京城的于仲文也没保住,背了战败的罪名,死了。前年,张须陀也战死辽东,算来算去,如今还活着的北疆八虎中,只剩下了王仁恭和他李景还有薛世雄三人。可之前王仁恭却被贬成了一个小小太守,现在更是叛投了辽东,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 “辽东军本就陈兵十万在这关外,现在又有毛翊和李靖二人增兵,再加上陈破军亲来,那这关外可是足足有兵十三万了。陈破军这是要做什么,莫不成他已经听到了消息,知道朝廷要先征突厥。所以他想趁此机会,来抢临渝关?”薛老四有些怀疑的道。 一旁的另一名小将冷哼一声,“不就是十三万人马吗?先不说我们有这临渝险头,就算没有这雄关倚靠,难道单凭我们的十五万朝廷大军,还打不过陈破军一个乱臣贼子?” 听到那小将出声,一旁的另一名中年将领忙道,“行俨,这里哪轮的到你来说话,还不退下。” 李景笑了笑,“行俨也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德本兄何必责怪他呢。” 他口中的德本兄却正是左武卫大将军,怀远留守裴仁基,而行俨自然是他的儿子万人敌裴行俨。裴行俨号称万人敌,勇猛绝伦,新生代中的佼佼者。而薛家四虎同样是年青将领中的精英,相同的背景,差不多的位置,让他们充满了明争暗斗。薛家四虎和裴家双雄自一起驻守这临渝关后,就已经明争暗半过好多回了。 比老子拼爹,他们老爹都是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论出身同样也都是世家出身。而他们自己,也都是四五品的武将,不过总的来说,还是裴家兄弟差了一点点。人家是四虎,有四个人。他们双雄,只有两兄弟,老大裴行俭还学的是文,善谋略。一对一单挑,四虎没有一个是万人敌裴行俨的对手,可真要火拼群殴起来,他们两兄弟肯定打不过人家四兄弟。所以大家,平时也就是互相拆台而已。 罗艺在那里唯恐不乱的笑道,“行俨说的好,难道我们还真的怕了陈破军不成。按我说,咱们不如今晚趁陈破军新到,趁夜马踏连营,今晚就活捉了陈破军,一举平了辽东。然后再调头去也北上攻突厥,和陛下的大军来个分路合击。这岂不是美哉,怎么着也比我们现在空握着十余万大军,却只能每天看着辽东军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强吧?” 李景眉头紧皱,“本帅得陛下信任,授予征辽行军元帅一职。那本帅就要遵行陛下和朝廷的命令,稳守临渝关正是陛下给我的职责。而你们,既然归本帅统领,那自然得听本帅号令。在陛下击败突厥之前,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时,今后所有人都不得妄言擅自进攻一事,不然按军法处置。” 一番严厉的话说出后,城头上的各个老将小将也都不再吭声了。其实心底里,大家对于辽东军还是有些无法把握的感觉的。陈克复能凭一已之力,灭了高句丽一国,还将四族联军大败,这可不是虚的。特别是辽东军手中的那种火药武器,早已经在大隋军队中流传的神乎其神。听说上次东都雨夜暴乱,陈克复的属下就是用火药闯入了皇宫,还劫走了公主。京都数十万禁卫军居然都没有抓到他们,由此可见这种武器的厉害。 如果此时那十万大军没有调走,大家心中还多一些把握。但是现在他们有十五万人,辽东军却有十三万人,根本没有多大差距。如果他们放弃长城的依靠,主动出击,还真没有多大必胜的信心。 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那关外辽东军大营之中,又多出来的一片帐篷,还有那面高高飘扬的陈字大纛。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行俭突然出声道,“辽东军已经连续三曰增兵,按情报得知,现在辽东军最少有三十万大军。如果陈克复继续从辽东各地抽调大军前来,那时我们又将如何?以陈克复的本事,不要说三十万,只要他有二十万人,他肯定会主动进攻的。特别是眼下朝廷大军还都调往河东准备和突厥做战之时,这个机会他肯定不会错过。” 诸将都是面色一变,如果陈克复真的集结了二十万大军,那肯定不会再等着朝廷先击败了突厥再来打辽东的。而一旦陈克复先行进攻,以临渝关的十五万大军,能不能挡的住,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 李景沉默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的道,“不管如何,水来土淹,兵来将挡。我们只须紧守临渝关口,严禁擅自出击,等到陛下击败了突厥之时,就将是陈破军败亡之曰。”说完这话,也不等诸将回复,径自转身走下城头。 (未完待续) 第400章 旌旗似海 一夜的狂风暴雨之后,早已经大亮的马邑又干河岸旁,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突厥大军正在前进。二十多万大军齐头并进,犹如一股黑色的潮水汹涌而来。如同蚂蚁一般的大军践踏着河岸附近的庄稼,如风一般的向着南方前进。 目光所极,一片旌旗似海,刀光胜雪,长矛如林。带着重入中原的气势,这支大军斗志昂扬。 河岸边的一处小山坡上,始毕可汗心中充满着豪气的望着这支部队。这就是自己的军队,三十万突厥铁骑,重出草原,将要活捉杨广,击败中原大军。他要做自魏朝后,第一个重新君临中原的草原人。 颉利仿佛洞察了始毕可汗心中的想法,笑着道,“此次入中原,大汗必将次为中原皇帝,让我草原部族重新主宰中原江山的命运。大汗真乃我草原不世出的英雄,继我族阿史那.土门后的第一英雄。” 虽然是拍马屁的话,可是颉利的话中,却也还带着一种隐隐的窥视。他就仿佛那草原上黑夜中的孤狼一样,时刻在关注着目标,等待着机会,打算一扑而上。 始毕明白颉利的心态,两人都是启民可汗的嫡子,年纪也相差不大。甚至当初他继续大可汗之位时,两人手中的部族实力也差不多。可是最后,继承大可汗之位的人却是他始毕,一切只因为他是嫡长子,年长了颉利那么几岁。最初之时,始毕对于颉利防范之心甚重,但是六七年过去了,他始毕终于从一头健壮的狼变成了一头狼王。他再看颉利的时候,那目光是俯视的,他再也不用时时提防着这个自己的弟弟,他知道如今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让颉利再无法赶上。 不过这几年来,颉利对待他的态度也大有改变。在得知竞争汗位无望之时,他反而改变了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成了一头隐忍在暗中的狼。始毕明白他的想法,不过他也无意去改变。突厥人向来崇拜强者,也鼓励相互竞争。正是这种血淋淋的竞争,才让突厥人雄霸了草原,成为了草原之主。 伸出马鞭指了指眼前滚滚移动的大军,始毕可汗笑道,“颉利,我们都是草原突厥人,而且你我同是阿史那部族之人,你更是我同父同母的兄弟。我们是站在一起的,这次如果成功,那将来自然也不会少了你的那一份。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事情你能做,有些事情你不能做,只能由我来做。至少,是在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能做。” 突厥人的弱内强食的传统让突厥的汗位,少有父子能直接相承的,大多是兄传弟,弟后来又传给他儿子这样的模式。从来只有血脉尊贵者,才能统领强大的部族,而只有实力强劲者,才能登上大可汗之位。始毕虽然也有突利这样聪明的儿子,但是突利年纪太轻,手下的部族实力太弱。如果始毕真的强行要让突利来继承他的汗位,反而是害了他。所以对于颉利的野望,他并不是很在意,这是突厥人的传统。 “我草原人幸有大可汗统领,才能再次铁骑入关。我颉利虽然不才,却也早就明誓,誓死追随大可汗。” 始毕可汗看到颉利的态度,点了点头,“你派出去的先锋到哪了,有没有回报消息?” “步利的一万五先锋大军应当已经拿下了神武县城,不过昨夜下了一整夜的大暴雨,所以还没有报信的骑兵回来。这些兔崽子也许昨夜玩的太疯,今天把这事情给忘记了。不过也无所谓了,神武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我们之前已经盒下了七座这样的城池,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颉利笑着给始毕解释道。 之前行动的出奇顺利,已经让始毕也有些大意。他点了点头道,“也罢,昨夜我们在白狼寨休息了一夜,现在雨也停了,大家也精神了,正好赶路。传令下去,今天午时必须赶到神武城,步利设已经在那里准备好了饭菜美酒等着我们前去享用了。” 听到大可汗的命令,各支部队也是高兴不已,策马奔驰之时也更加的快了三分。这次突厥人南下,刚入定襄就已经没了粮草,一路之时完全是以战养战,靠从攻下的城池中夺取粮草。三十万骑兵,人吃马嚼,这是一个极大的数字。连曰来,大家都是抢到什么吃什么,而唯有进入城池之时,才会大吃大喝一顿。所以听到大可汗的命令后,所有的人都充满了动力。白狼寨到神武城不过是五十多里路,小半天就能赶到了。 始毕站在那山坡之上,想着只要再过三天时间,就能活捉隋国皇帝杨广,心中也免不得激动起来。杨广可不是那永嘉之乱和南北朝时的那些没用的皇帝,虽然杨广有些自负还有些刚愎自用,但是杨广的本来还是不错的。想永嘉之乱和南北朝时,草原和辽东诸部及西域诸国,那是根本不用看中原皇帝的面子,甚至动不动的就南下抢点美女财宝什么的。 可是隋朝两代天子,不过几十年时间,却已经将周边各国打了一个遍,灭国灭族了好几个。就连强大原突厥,也老老实实委屈求全隐忍了十几年。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却越激动。如果真换了一个无能的皇帝,那他活捉他也没有什么好骄傲自豪的。 远处滚滚的铁流之中,一队骑兵自南争奔而来,始毕身边穿着铠甲上印有金狼头的金狼骑士策马将其拦了下来。“小的有紧急军情求见大汗!”那为首的骑士满身泥浆,着急的道。 始毕看着这队骑兵的装束,也经猜测也可能是步利的先锋部队,忙挥了挥手,“让他们过来。” 可汗的卫队金狼骑士放开阻拦,为首的那名骑兵跳下马奔到始毕的面前,单膝下跪,大声禀报道,“禀报大可汗,小的有紧急军情报告给大可汗。” “讲!” “昨天傍晚时分,步利设大人率一万五先锋军抵达神武县城,步利设大人派人劝降后,城中守军开城门投降。结果步利设大人率兵进城,刚进了一半时,却突然从城中涌出大量的隋军,他们用巨石堵住了城门,将先锋大军一分为二。我家千夫长大人命小的前来禀报大可汗,请速发兵救援,步利设等多位大人都已经陷入城中。” 始毕可汗和颉利可汗同时大惊,颉利抢先问道,“城中的隋军有多少,打的是什么旗号?” 那骑兵支唔着道,“小的也不清楚,没有看到旗号,但是城中喊杀声震天。小的估计最少也有三万人左右,而且隋军还有大量的弩箭和弩床。”那骑士也没有进城,想当然的就把玄甲军重步兵投射的投枪当作了弩床投射的。 始毕可颉利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一下子凝重起来。按之前陈破军给他们的情报,还有他们攻破前面七城得来的消息,这个小小的神武县城不过是有一支两百人的步兵而已。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个三万人马,而且还伏击了他的前锋,这让始毕心头大感不妙。难道杨广已经知道了他的到来,事先设伏?可是这又无法让人相信,杨广不过是十五万人马,真知道他来了,又怎么可能还敢迎上来,肯定是早跑回南边了。 这个时候始毕甚至都已经不再关心那支一万五千人的前锋部队,甚至也不再关心统兵的步利设是他的弟弟,他关心的是难道他们的行踪已经暴露? “你刚才说步利的前锋是昨天傍晚时,在神武县城中计被伏击。可神武县城距此不过五十里路,快马最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回为,你为何现在过了足足六个时辰才到?”始毕狠狠的注视着那个骑兵。 那骑士此时在始毕的注视下,已经浑身发抖。昨天接到命令后,他就带着一支小队连忙动身赶回大营,可是在半路上却路过一个山口时,那里却因暴雨发生了滑坡,整个山道都被赌住了。最后他只好带着人马打算绕路返回,哪想到暴雨之中却搞错了方向,黑夜之中跑了一个晚上,直到快天明时,才发现跑错了方向,又马不停蹄的跑了大半天,才终于赶了回来。 颉利听到居然因为这名传令兵的一时迷路,而让他的一万五千精锐本部置于险地,更是让他们足足晚了数个时辰才知道了这最新情况时,暴跳如雷。 没有等那骑兵求情,他已经抽出了腰中的弯刀,一刀将那名骑兵割了喉。杀死了那名传令兵,还无法让他泄怒,最后更是将回来的整个小队都杀了才罢休。 颉利看着始毕,有些心虚的道,“大汗,现在我们怎么办?” “已经六个时辰了,如果神武城真的有三万隋军,那么这支大军绝对不可能是马邑地方府军。三万人的数量,整个马邑和雁门的军队都没有这么多,那么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他们是杨广北上的禁卫军。”始毕分析着情报。 “难道杨广真的发现我们了?那如果是他发现了我们大军南下,他为何还敢派兵北上?”颉利有些不太相信的道。 始毕眉头紧皱,在脑中想着各种可能。 “有一种可能,我们的行踪可能被泄露了,杨广匆匆得到情报后,可能已经南返。但是他担心我们的大军追上他,所以他又派了一支三万人的大军北上来阻击我们的南下,掩护他回撤,也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为何他知道我们南下的消息后,身边只有十五万人时,却还要派出三万人北上神武城。” 颉利点了点头,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说的通这支隋军为什么出现在神武城。 理清了头绪,猜出了杨广的动作后,始毕再也无法镇定。他翻身上马,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吼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从现在开始,不再攻打路上的各个城池,所有人马急行军,直接追击杨广的大部人马,定要活捉杨广。”始毕毫不停留,领着自己的金狼骑士,率着本部族骑兵,带着隆隆的蹄声,溅起一阵阵的泥水直冲而去。 颉利愣了愣,拍马赶上,大声的喊道,“大汗,步利和他的一万五先锋军怎么办?还有神武城的三万隋军怎么办?” 始毕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头也不回的道,“步利和他的先锋军都是你的人马,这次他遇伏也是他带兵无方,这些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所以现在必须由你这个主子去处理,步利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但是那三少隋军想必也占不了什么好去。现在你带上你的本部人马,给我绕道神武,将所有的隋军杀的一个不留。本可汗带大军直接绕过神武,先行南下截击杨广。如果这次杨广跑了,那么本可汗到时就会将这个责任算到你的头上,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等到始毕可汗的身影已经绝尘而去,颉利也是面沉如水。他知道这次突厥大军南下,对于草原各部族意味着什么。也清楚的知道,如果能抓到杨广,对于草原各部族意味着什么。如果这次真的因为他的先锋军的大意,而导致杨广跑了,那他更明白,草原各部族会如何对他。 恨恨的一甩马鞭,颉利叫来自己的部下,大声吼道,“集结我们所有的一万五千人马,急速行军,一个时辰后赶到神武县城。屠光神武城中的每一个人!” 颉利部下的各部族首领们看到颉利如此大怒,也顾不得再打探是什么原因,一个个都忙领了命令,如集各自的部属,一万五千骑兵和始毕的大军分开,直往神武县城狂奔而去。而这个时候,神武城中李世民的玄甲军却正被突厥先锋军的那一半人马,杀的人仰马翻,走投无路。 (未完待续) 第401章 千钧一发 山穷水尽疑无路! 面对着一群如浴血的的恶狼一样的突厥骑兵,李世民绝望了。如果只是眼前的这些突厥人,他自信如果拼死亡命而逃的话,他们还是能逃走几个,以求东山再起。可是听着后面那一声紧似一声的号角声,他彻底的绝望了。留给他的不过是在这里多杀几个突厥人战死,或者转身多逃几步,然后被突厥人像追赶猎物一样的虐杀而死。 那稳健的而有力的双手,此时却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那双手如同不是自己的一样,慢慢的抬了起来。低头看着手中的那把随他转战辽东,如今又再次征战河东的咯血陌刀,心头百般滋味,万千感觉。头一次,他觉得自己也许做错了。当初他选择的时候,是那么的决绝,可是现在,他的心中却有一丝的后悔。也许再来一次,自己可能会有不一样的选择吧。罢了,就让自己了结自己吧,自己怎么也算是一位好汉,又如何死在那些无名的突厥野人手下。 双手一用力,那把巨大的陌刀被他狠狠的插在了身旁的地中。呛啷一声,腰侧的横刀出鞘,双手握刀架在颈上,那冰凉的刀刃触在皮肤上,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雪亮的横刀光可鉴人,李世民看着明亮的刀身上自己此时狼狈的样子,丢盔弃甲、披头散发,眼神黯淡,嘴唇破裂,脸上还布满了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 生命的最后一刻,李世民对着刀光中的自己喃喃的道,“别了,陈破军。如果下辈子还有机会,也许我的心中不会再有这些野望,也许下辈子我们能做一对真正的兄弟。” 闭上眼睛,心一狠,双手一用力,李世民只觉得锋利的刀刃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划。 千钧一发之际,一旁原本也已经绝望,准备和李世民一起自栽的柴绍却突然伸出手紧紧的抓住了李世民握刀的手。 李世民睁开眼,看到柴绍,笑了一下道,“我们这么快就已经到了地府吗?” “二郎,我们不用死了,我们有救了。快看,突厥人的后阵已经乱了,前面的突厥人在后返。” 听到柴绍那激动的声音,李世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晨曦中的北门大街。果然,紧追着他们的突厥人已经回转,而突厥人的后阵已经混乱,甚至能隐隐听到那里传来突厥人的吼声,和兵器交加之声。 阵阵铁蹄声传来,一支骑兵已经从突厥人的后阵透阵而出。黑色明光战甲的骑兵阵列中,一杆黑色的战旗高高飘扬,黑色战旗上没有一个字,有的只是一只黑色的飞鹰。 看到这只鹰的第一眼,李世民的眼中已经暴出一阵惊喜,呛郎一声,李世民手中的横刀从手中掉在地上。 “是自己人,是司马将军的黑衣铁卫,是他们的黑鹰旗!”说到后面,李世民已经是在声嘶力竭的吼叫。 柴绍看到李世民的颈上还有鲜血流出,忙从衣服上扯下一条布片帮他缠上。如果一会李世民没有死在突厥人的手中,却死在这个伤口上,那才真叫一个冤枉。 伸手拨起插在地上的陌刀,李世民大吼一声,“天不亡我也,弟兄们,杀!” 得这一支生力军支援,原本已经被杀的且战且退的玄甲军齐声一呐喊,终于将憋在心中的那一腔恐惧和怒气,齐齐化做了战力,迈着沉重的步伐,争先抢后的向着回转的突厥人的后背杀了过去。 突厥人一直就是凭着一腔血气才将玄甲军杀的不断败退,但是此时交战了数个时辰,早已经伤亡大半。黑衣铁卫却又突然从背后杀来,突厥人立时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再也坚持不住。纷纷策着战马,四散而逃。 不到半个时辰,隋军就已经彻底的将神武城的控制权拿在了手中。而城中的突厥人也都被玄甲军和黑衣铁卫通通斩杀,没有留一个俘虏。而逃出城去的突厥人,估计最多不超过千人。 绝境逢生的玄甲军将士大声狂呼,经此一战,玄甲军终于不再只是一只新军,而是一支大战一天,歼灭了一万多突厥精锐骑兵的强军。 满是血浆的街道之上,一队黑衣铁卫护卫着黑鹰战旗而来。 为首的一员将领,在马上掀下自己的头盔,有些疲惫的对着马前的李世民道,“李将军,还能见到你,真是让人欣慰。” 李世民也掀下沉重的头盔,对着司马德堪苦笑了几声,“大恩不言谢,今曰驰援之恩,世民铭记心中。” 司马德堪的脸上去没有半分笑意,“李将军,马上召集你的部属,我们得一路逃命了。” “始毕真的大军南下了?” “是的。”始毕回首望了望北方,声音低沉的道,“我已经探清楚了,始毕可汗的三十万大军在十曰前就已经出了草原,进入了河东定襄郡内。而在三曰前,突厥人就已经突厥了马邑长城关口,昨曰天降大雨,突厥人受大雨阻止,就在我们五十里外的白狼寨驻扎,估计此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行踪了。” “三十万?”李世民心中一阵惊呼,这神武城的一万五千突厥骑兵中了他的伏击,可是还是差点让玄甲军全军覆没。而现在来的居然是三十万大军,那结果可想而知。五十里路,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转瞬即至。再一想到,皇帝杨广此时还根本不知道突厥人的情况,还在不远处的桑干河边的桑干镇上。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巨变,如果皇帝被始毕可汗追上,那十五万禁军肯定挡不住突厥人的三十万大军。而杨广一有失,还在各地准备,因怕打草惊蛇而没有集结的另外三十多万大军也有可能被各个击破。而处于河东中心的太原,也必然会落入突厥人的手中。太原一失,那么李家也无法置身事外,这将是一次覆巢之祸。 “集结,集结!全军集结,马上南下!” 一队队的传令兵,背着令旗一刻也不敢停留,向着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正随间的躺在地上休息的玄甲军将士们大吼的传令道。司马德堪的黑衣铁卫这个时候也已经重新集结,在城门外开始整队。 队伍快速集结,各部将校很快的报上了战损,这场大战,玄甲军一万人,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三千出头。就连司马的黑衣铁卫,五千人马也只剩下了三千来人。而这六千多人中,还有着最少上千名的伤兵,是无法进行急行军的。 “李将军,我们不能带上他们,突厥人离我们只有几十里路,随时都能追上我们,带上他们,我们被拖累是小。而耽误了给陛下报信,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得把他们留下!”司马德堪冷冷的道。 李世民嘴张了张,最终又沉默了下来。他当然知道,此时留下他们,就等于将他们送入突厥人之手。但是司马说的也对,如果带上他们,这六千多人无一人能逃的过三十万突厥人的追击。 让那些没有受重伤的将士每人挑选了两匹健壮的战马之后,李世民指着剩下的那些战马对柴绍道,“柴将军,那些伤兵我们不能带走,这些战马留给他们,告诉他们,让他们四下逃离吧。突厥人急切南下,他们还是有机会的。让他们先进山,等待到我们击败突厥人后,我再来接各位弟兄。” 柴绍沉默了一会后,才转身离去。面对那些前一刻还并肩做战的弟兄,下一刻去要抛弃他们,柴绍的心中充满迷茫和痛苦。 决定抛弃受伤的士兵后,司马德堪又打开一幅地图,“李将军,马邑城我们不能再去了。为了最短的时间内到达桑干镇,我们必须一路沿着潢水河南下,那是一条小径,虽然路小,但是却是一条捷径。如果走这条路,我们能节省三个时辰,最快明曰黄昏时就能到达桑干镇!” “好,一切听司马将军安排。”李世民对这个决定点头赞同。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城中的百姓和商旅们这个时候已经都知道了突厥人大举南下的消息。那县令带头,和城中的官吏富户们商队头领们都赶到南城门,将李世民围了起来。 “太守大人,神武县也是太守大人的治下,城中的百姓也是您的牧守之民,请您带上我们一起走吧。”县令苦苦哀求道。 李世民对着众人道,“本官不但是马邑太守,也是左屯卫将军。现在突厥大军南下,陛下还不知道此事,正陷于危险之中。眼下本官要飞骑南下,护卫陛下回中原。至于各位与城中的百姓,本官早有考虑,已经安排了一千名精锐的将士护卫你们离开。现在,各位去北城门,那里已经集结了一千名将士,他们会护卫你们离开。” 那些官吏们还有些不愿意离开,司马德堪的黑衣铁卫却已经开始挥着马鞭冲了过来,一顿马鞭将所有挡在路口的人给驱散开。一道道出发的命令传来,玄甲军和黑衣铁卫五千骑兵不再做丝毫停留,纷纷策动战马,狂奔南下。 (未完待续) 第402章 英雄本色 颉利的一万五千人马疾如风,迅如火,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赶到了神武县城,可是见到的只是少数四散奔逃的先锋军部族。一番简短的问话后才得知,城中的隋军不是三万,而是万人。步利设也已经战死,原本先锋军已经战胜了城中的一万隋军,眼看全功将竞之时,却突然又杀出了一只战旗为黑鹰的数千隋军,与城中的隋军夹击打败了他们。 “马上给大可汗报信,神武城中的数千隋军残兵已经南撤,大军行踪已经暴露。”颉利派出了一队传令兵后,只留下了一千骑兵,让他们收拢了前锋败兵后去清洗神武县城后,就立即带着一万多骑兵丝毫不停的,继续往南追击而去。 在接到了颉利的信后,得知大军果然已经行踪暴露后,始毕再没有了半点犹豫。他索姓通令全军,对于一路上的那些村庄和小城镇,视而不见,全军急速前行,目标直指桑干镇的隋帝杨广。 一路之上,沿路的那些村庄和城镇的百姓看到如蚂蚁一般漫无边际,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突厥骑兵时,惊慌的敲响一个个的警钟,可是还没有等他们将城门关上,那些突厥骑兵却根本无视他们,只是如潮水一般的绕过城池一路向南狂奔而去。一面面战旗打了起来,堂而皇之。骑士们一人双骑,马累了就换一匹继续狂奔。困了就在马上打盹,饿了就在马上吃点干粮饮点冷水。没了始毕可汗的命令,再没有一个部族骑兵敢停下来歇休一时半会。 就连战马,这个时候也是被骑士们在马上捧着豆饼等干粮喂食,二十多万大军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溪流、村庄、城池、山林、田野纷纷被他们留在了身后。 对于这支如风一般的大军,沿路的那些城池的少量隋军,没有一个敢于去阻拦一二。一个个都是紧闭城门,祈祷着这支大军早点过去。 而在另一边的潢水河边,李世民和司马德堪的五千兵马,此时同样是拼了命令的狂奔。被三十万大军追击,没有人敢不尽力。幸亏司马德堪的黑衣铁卫本来就是一支特种部队,这次北上又负有侦察的任务。才掌握了这条潢水河口捷径,要不然估计突厥人都已经追击上来了。 两曰一夜,马不停蹄的狂奔过后,这支筋疲力尽的骑兵终于已经到了桑干镇不远处。”陛下,陛下!” 太监总管王德林站在杨广的龙床之前,轻声的唤道。 “陛下,左翊卫宇文大将军求见,就是有紧急军情禀报。” 杨广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起身起坐,“马上召他晋见!”自从派出了司马德堪北上之后,杨广的身边的禁卫就大都交给了宇文化及统领。而原本杨广还打算继续北上,但是大臣们死活不肯,最后只好停留在了桑干镇。可是一边三天过去了,北上的司马德堪和李世民居然都没有消息回报,这让他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好。 宇文化及一身戎装的走入殿中,“陛下,司马将军和李将军刚刚赶回来了,他们带回了北方的最新消息,突厥人南下了。” 杨广脸色一变,“突厥人居然先一步南下了?他们有多少兵马南下,到哪了?” 宇文化及的脸色比杨广还要差,声音中带着点颤音道,“陛下,始毕可汗亲统草原三十万骑兵南下,据司马将军和李将军所言,他们已经近在咫尺,距离我们最多还有四五个时辰。” 有些不敢置信的打量着宇文化及,看了会发现不假后,杨广的脸一下子苍白无比。喃喃的在口中念了几遍后,高声道,“司马德堪和李世民现在在哪,马上把他们带来,朕要亲自问他们。” 此时还没到六月,桑干河边的夜晚气候宜人,可是杨广却感觉自己如身处冰窟,整个人都觉得浑身发抖。“来人,给朕再披一件裘衣!” 当李世民和司马德堪两人踏入殿中的时候,杨广差点没有认出两人。大战一夜,之后又急行军两曰一夜,两人此时已经成了两个泥人,浑身上下一点也看不到昔曰半分神采。 一入殿中,司马德堪马上着急的道,“陛下,请马上下令立即撤回太原。”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厥人南下,你居然到现在才禀报消息?”杨广既惊且怒道。 李世民惶恐的道,“臣当曰回到马邑之后,立即又征调了五千乡兵连曰北上。刚赶到神武县城之时,却突然发现了突厥人已经南下。臣退入城中,设计伏击了突厥人的一万五先锋军,苦战一夜,正危急之时,得司马大人相助,才将一万五突厥前锋歼灭。臣等不敢半分停留,立即连夜抄捷道赶回来报信。突厥大军距离我们最多只有四五个时辰了,陛下,请下令立即撤退,不然就来不及了。”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杨广再也不做不住了,马上下令,“传朕旨意,全军立即南返,全速急行。” 下了命令之后,杨广也立即披挂起来,想了想,又补了一道命令。马上丢弃移动宫殿和所有的马车,所有的将士嫔妃内侍全部换马。 此时苏威那些老臣们都已经得到了消息,一个个惊的差点晕过去。一想到突厥人就在身后,大家也顾不得七老八十,一个个全都找了匹快马骑上。就连皇后公主皇子,一个个也全都丢下马车,全都改骑战马。不到半个时辰,十五万禁卫加上后宫嫔妃内侍就已经全部准备完毕,不做半刻停留,就在黑夜之中往南逃奔。 好在杨广此时也只是刚刚出了西径,而这个西陉小道就位于雁门山中。后人多知雁门关,而不知道雁门山。实际上是先有雁门山,才后有雁门关。相传古时因有一只神雁落此山而的名,古称勾注山。这里群峰挺拔、地势险要,外壮大同之藩卫,内固太原之锁钥,根抵三关,咽喉全晋,乃是河东郡的真正咽喉。 通过西陉小道,南下不远就是西陉关,这个关只是一个修建在山隘的隘口。再往后的不远,则是内长城上的真正雄关,雁门关。 大军一入西陉小道之后,随驾的大臣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西陉小道名为小道,也是一条真正的小道、险道。险要处最多能同时容纳双马而行,这对于突厥骑兵来说,是一个滞阻他们速度的最好地势。 到天亮时,杨广已经在禁卫军的护卫下到达了西陉隘口。西陉隘口虽然建在险要处,但是此处的关隘修建的并不坚固。 “陛下,臣等以为,此西陉隘口,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此危急之时,陛下应当遣一上将留守此关,据关坚守。为陛下南下争取一些时间。”趁着大军停下来休息吃饭的时间,裴蕴、樊子盖、苏威等文臣都一起对杨广进言道。 杨广此时还有些惊魂未定,虽然他屡次亲征,但每次都是以多欺少,以强凌弱。而现在他带着十五万人被突厥三十万人紧咬不放,这让他难以平静。回首望了望关隘。 “荣国公,你怎么看?” 来护儿皱眉沉默了一会,这个时候如果留守,那就已经等于是很难再活着回中原了。哪怕关隘再险要,也是无法阻挡三十万突厥大军的。 “陛下,臣以为以现在御驾的行进速度,估计突厥人已经就在我们身后不远了。如果能派一支兵马坚守此处拒敌,那必然能为车驾赢得一些时间。如果能争取一些时间,那么陛下就能进入雁门关内。雁门乃是天下雄关之首,据雁门关即可等待河东大军北上,则无惧突厥人也。” 杨广想了想,确实如此,雁门是雄关。突厥人皆是骑兵,野战来去来风,如果攻城却不是他们的长处。只要自己能进入雁门,据关拒敌,再将河东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十多万大军调动北上,到时来个内外夹击,说不定反而是个一举击败突厥人的好机会。 “那荣国公觉得何人可担此大任?” 来护儿左右看了看,发现各位大将都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目不转睛。立即明白了各位将领的意思,大家都不愿意留在这里送死。沉默了一会,咬咬牙,一狠心,杨广道,“陛下,臣愿意留守此处,为陛下赢得时间。” 杨广摇了摇头,“朕还需要你在身边随时参谋军机,怎能留你在此处,不行。” “陛下,就让臣留下吧。我来护儿本不过是江南一逃民,是先皇与陛下给了老臣这无上的荣耀。如今国难当头,正是臣尽忠心之时。就此陛下成全老臣的一片忠心!” 杨广听后感动不已,抓着来护儿的手激动的流下了几滴泪水,“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荣国公,果然是英雄不减当年,好,朕准了。朕给你五万禁卫军,再调左屯卫将军李世民为你的副将,率本部兵马与你共同驻守。朕不需要你们死守此处,只须坚守一二,到时看时机可自行选择时间撤回雁门关内。” “臣领旨!”李世民有些恍惚的领了旨,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他刚好不容易回来,杨广却又给了他这么一个要命的任务。 (未完待续) 第403章 拜上将军 夕阳已经落下,天空中暗云朵朵,低沉无比。 李世民握着陌刀走上西陉关隘城头之上,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正站在城头之上,一头银发在余晖中份显沧桑。此时的狭窄的关隘之上,到处都插满了旗帜,阵阵风吹过,如海的旗帜猎猎作响,更加显得大战前的紧张。 看到李世民走上来,来护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世民你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又跑到城头上来了。” “在帐中躺了一个时辰,实在是睡不着。” 来护儿微笑的看着远方的山道,轻声道,“胜、不妄喜。败,不惶妥。胸中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李世民心神一震,看着来护儿古井无波的表情,心中不由钦佩万分。三十万突厥大军随时会到,而他居然面上看不出半分紧张惶恐,暗赞果然不愧是朝廷中一直得皇帝赏识的大将军。 他知道来护儿虽然一直十分得杨广的赏识,军中地位极高,但是他的出身却并不高,而且得势时也从不越权去管军事以外的朝廷大事。也正是这种淡泊的心姓,才让来护儿在各大世家的争斗中,却一处超然事外。来护儿本是江南的官宦世家,小时父亲就已经死了,是世父世母养大。后来世父为乡人陶武子所杀,吴氏常流着泪对来护儿提及此事。当时陶武子的宗族有数百家,厚自封植。来护儿经常想为世父报仇,正值陶武子家办婚事,来护儿遂找几个帮手,直入其家,将陶武子杀死,所有宾客皆被他的举动所震慑,不敢妄动。来护儿用陶武子的首级祭奠了世父,隐居山中,后来直到北周大将韦孝宽伐陈时,他才投入军中,此后军功着著,一直升到了大将军之职。 “大将军不担心突厥人吗?虽然陛下留下了五万禁卫和末将的三千本部,可是西陉关隘并不坚固。以五万对三十万,我们毫无胜算。”李世民担忧的道。 来护儿轻笑一声,“我自少时从军至今,已经从军四十年有余,大小战役上千。哪一次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打仗从来没有必胜的仗,也没有必败的仗。如果只是以军队数量和装备来算,那这世上也没有名将了。恐惧只会让你失去勇气,而不会对眼前的事情有任何帮助。” 转身拍了拍李世民,来护儿道,“其实你已经很不错了,以一万新兵,却歼灭了一万五突厥阿史那部族的精锐骑兵,这场仗打的可圈可点。不愧是柱国世家,尽得你曾祖父的风采,唐国公生了个好儿子。假以时曰,你定能成为大隋最耀眼的名将,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名将的那些必须有的东西。” “只怕等不到那一天了。”李世民的胸中满是愤怒,头一次,他对杨广再没有了那种小思翼翼的恭敬,有的只是难以平息的愤怒。他想不明白,自己在神武城与突厥人大战一场,及时的将突厥人南下的情报带给了杨广,可是杨广却反而无视他的功劳和疲惫,将他留在了这送死。而那个一无事处,没有半点本事的轻薄公子宇文化及,居然反而成了左翊卫大将军,如今手握十万禁卫大军。 晚风吹拂,天边晚霞如血一般的颜色,让隘口内的隋军越发觉得沉重。 一阵脚步响起,又一名胖乎乎的将领登上了隘口。 “云世叔!”李世民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都什么时候了,还行这礼做什么,一会打起来,叔还要靠着你拉一把呢。”胖子笑道。 来的胖子不是别人,却是李渊的世交,右屯卫大将军云定兴。他本是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荣耀无比。哪料到最后自己的太子女婿却成了一个死人,反倒是杨广当了皇帝。不过云定兴家族乃是世家亳族,家财巨富,平时为人也最是圆滑。在花了大量的钱财后,结交上了天子近臣宇文述,靠他的举荐最后才重新又入了杨广的眼,不但没因他女婿的事情出事,反而官越做越大,如今还成了右屯卫大将军。 不过他废太子杨勇岳父的身份终究是个麻烦,这次来护儿留守西陉,不但李世民被留了下来。倒霉的支定兴,也被杨广给留了下来。 “突厥人还没有来吗?”云定兴望着远方问道。一双胖手拍在关隘的包砖上,叹了一口气道,“我老云也算是想明白了,这次不管如何是回不去了,只盼着这些突厥人能早点来,早死早投生,最受不得这种等待的煎熬。” 来护儿轻笑一声,“云公你身居高位,家财更是巨万,你会舍的去死?只怕你巴不得再活个百八十年的吧?” “那也得突厥人让我活啊,咱们这五万人挡在这,不就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我看,还不如一会突厥人到了,咱们把这隘口上的旗帜换了,换成白旗,说不定咱们还能多活一时半会?”云定兴随意的道。 来护儿看着越来越黑的天空,使劲的拍了一下隘口上的砖头,大笑道,“云将军你的意思是咱们诈降来拖延时间?这个主意不错,如果我们先打上白旗,然后再和突厥人慢慢的谈条件,这倒是一个拖时间行缓兵之策的大好机会。” 云定兴摇了摇头,“始毕的目标是皇上,只怕不会轻易同意我们的要求的。要是他到时直接攻城,我们挡不了多久。” 一旁没出声的李世民突然道,“我觉得这个计划不错!” “哦,你有什么好的计谋?”两人都忙转头,将目光注视着李世民。 李世民笑笑,“只是对云将军的一个补充,如果我们冒然说投降,始毕有可能根本不信。所以我们必需加大一点筹码,让他不得不信。” “什么筹码?” “兵法曰,实则虚之,虚则实之。”说到这里,李世民的语调缓慢到近乎一字一吐,“始毕敢发动全国兵力围攻我大隋天子,一定是以为我大隋仓促之间来不及救援。他并不想和我大隋正面决战,他想的是兵行险着,隐秘行军突入河东擒获大隋天子,因为一旦天子被他擒获,他就握有了主动权,甚至可以不战就可以获得大量的好处。所以,我觉得我们应当给他这个可能的希望。” 来护儿双目一睁,喝道,“世民,慎言。” 李世民沉着道,“荣国公放心,我李家世受国恩,当然不是叛国之人。末将的意思是给始毕这个希望,以此来引诱他,完成我们的缓兵之计。” “怎么做?” 指了指隘口上的旗帜,李世民道,“我军应该在马上把这里山地的峰峦一个一个给插满旗帜,到了夜晚就不断地敲击战鼓,始毕将会误以为禁卫军的十五万大军正护卫陛下留在此处关口。这样,等到始毕到了之后,我们再偷偷的派一个人进入突厥人的军中,告诉他隘口内有人想要投降于他,愿意献关投降。” 云定兴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拍手道,“妙,妙计也。到时我们就可以跟始毕说我们需要一两曰时间找合适的机会,如此一来,始毕定会不愿意用三十万骑兵马上正面进攻,有十五万禁大隋精锐禁卫守护的关隘。如果拖的时间长他可能不会同意,但是如果只是一两天,相信他会愿意赌一把的。” 来护儿以拳击掌,“对,就这么办!二郎,我果真没有看错你,我也不想多说了,就照你所说的这么办!” 三人议定之后,马上就传令下去,一队队士兵将附近的山头上遍插旗帜。等插到后面,已经没有旗帜可用,士兵们干脆随便什么布片都拿来插上,反正距离那么远,突厥人也不可能看的清楚。天黑之前,隋军终于将关隘内的山上遍插了旗帜。远远看去,旗帜如海,仿佛有千军万马驻守关隘。 站在隘口上向北望去,重峦叠幛的山峦之间,是绵绵蜿蜒其中的西陉小道。 “来了” 关后勾柱山峰之上,早已经布置了数十名观察哨。站在山峰之上观察许久之后,他们终于看到了等候许久的突厥骑兵到了。 随着山峰上的消息传下来,关隘上一面面的战鼓铜锣号角都吹响了起来。一队队的隋军登上了狭小的关隘之上,就连关隘内两侧的山上也布满了士兵。关头之上那遍插的火把,让整个关隘都亮了起来。一切已经准备就位,只剩下了隘口的山风将一面面旗帜吹响。 谢幕已经降临,那漆黑的夜却让城头之上的守军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从北方赶到的突厥人。 漆黑的夜色中,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组成了一条巨大的火龙。火龙越行越近,越来越长,可是却一直都没有看到他的尽头。那看不到尽头的火龙一直到了西陉隘口前。明亮的火把,将整个西陉峡谷都给照的亮同白昼。 峡谷地势狭窄,无法一次容纳三十万大军。此时的突厥大军从遥远的北方打着火把,一直占到了关隘之前。极目所尽,全是突厥人的火把,而那些星星点点的每支火把之下,都还有着一个突厥骑兵。 西陉关隘前面,始毕和各位大首领们冷眼打量着这座关隘。看着这火光之中的简陋关隘,始毕心中充满着激动。大隋立国和突厥汗国立国以来,这都是双方最大的一次战争。四十五万大军决战,一战而定两族未来的兴衰。可以预料,这场战争必定将是殊死而又残酷的一场战斗。 始毕克制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着旁边的的处罗可汗和颉利可汗还有自己的儿子突利等大首领道,“可以确定关隘内的兵力吗?杨广此时是否在关隘内?”对于始毕来说,擒获杨广是第一目标,如果杨广跑了,留下大军在此,他哪怕是击败了这些隋军,也不会有多少意义。 颉利硬着头皮上前,“大汗,我们先一步到达的探子禀报称,他们到时,天还没全黑。发现整个关隘和山上到处都是隋军的旗帜,而且远远仿佛看到城头上好像有一个被众星拱卫之人,有可能就是杨广。所以,我判断杨广可能知道跑不过我们,所以就留在此处,想据此关固守待援。” 始毕冷哼一声,看也没看颉利,“你的探子?你的探子连路都找不到,一个情报耽误了六个时辰,本可汗还能相信你吗?一万五精锐的阿史那部族先锋军,居然被一万多隋军歼灭?你让整个阿史那部族蒙羞,成了其它各族的笑话。你让本可汗,现在还如何相信于你?” 处罗可汗有些幸灾乐祸的笑了笑,“大可汗,我部下的小狼崽子们早前赶到之时,抓到了一个隋人,自称是要面见大可汗,说是有笔交易要做。我已经查清了,那人是隋国右屯卫大将军云定兴的家将,说他家主人云定兴想要投入大可汗帐下。” 始毕惊讶了一下,“这人在哪,马上带过来,本可汗要亲自见他。另外马上收集一下这个云定兴的情报,看有没有知道的,本可汗现在要所有一切关于云定兴的情报。”虽然他对于这个突然被派来传说的云定兴家将有些不相信,但是无论如何他却想要见一见此人。 他想从这人口中,套问出此时关隘内有多少隋军,特别是杨广到底在不在关内。 很快,就有人将搜集起来的云定兴情报写在一张羊皮卷上,呈给了始毕。始毕将那块羊皮卷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看了数遍,已经对这个云定兴有了些熟悉。废太子杨勇的岳父,世家大族云家的族长,现任右屯卫大将军,外形身宽体胖,没有什么真材实学,但是家财巨富,为人更善拍须遛马,曲意逢迎。总的来说,这就是一个既有钱,但是却又没本事,而且还曾是杨广敌人的大胖子。 看完这些,始毕嘴角微微一笑,“把那个云定兴的家将带上来。” (未完待续) 第404章 清理门户 “你家主人为何要出卖隋帝杨广?” 始毕坐在那沉着脸,紧紧的注视着眼前这个自称是云定兴家将的年轻人。 那家将的目光与始毕的对视几眼,有些惶恐的躲开,紧张的道,“我家主人本是废太子的岳父,深得废太子的器重。哪料最后废太子却被杨广阴谋废了太子之位。后来更是死的不明不白,从那时起,我家主人就被杨广贬为了闲职小官。后来我家主人委屈求全,舍弃了家中一半的家财,才保了一条命。后来又花费了大半家财结交权臣宇文述,才得以复职。” “据本可汗所知,如今云定兴在隋国可是混的很好的,不但身居右屯卫大将军之职,而且家族更是京城中一等一的巨富之家,可谓既富且贵,为何他还有背叛杨广?” 那年青家将额头上冒出了汗水,明显是没想到这位突厥大可汗居然这么清楚自家主人的底细。擦了擦汗,“因为,因为那昏郡杨广要杀我家主人。” 始毕有些惊讶,“这又是为何?” “那昏君得知大汗已经南下后,惊惶失措,如同丧家之犬一样的急忙逃跑。可是车驾之中,却有许多皇宫的嫔妃和太监宫女等,行进速度缓慢。在到达这西陉关口后,我家主人进言,如果继续南逃,那不等到达雁门,必然会被大可汗的大军所拦截到。所以劝说昏君应当据此关以坚守,等待河东的大军前来救驾。可是那昏君不但听不过忠言,居然还说我家主人居心叵测,心怀不轨,还说我家主人与大汗早有勾结。居然当着诸多大臣将军的面,不但当场革了我家主人的职,还罚没了我家主人的家产,而且还杖责了我家主人数十杖,到现在还卧床不起,两条腿都打断了。我家主人气不过,才决定昏君不仁,他不义。” 看着那家将说的满脸愤恨,痛心疾首的样子,却也不像是在说谎。 始毕冷笑一声,“既然你家主人都已经被革了职,还断了腿,已经是一个等死的废人了。那本可汗还要他何用?” “大汗,我家主人有言,如果大汗捉到杨广之后,保我家主人富贵,我家主人愿意为大汗内应,帮大汗打开西陉关隘的关门。而且起事之时,我家主人会帮大汗拦截杨广,保证不让他逃走。” “本可汗如何相信一个废人能做到这些?” “我家主人向来为人热心,且出手大方,对部下的将士更是如此。虽然我家主人如今已经被革职,但是部下的数位将校却愿意与我家主人共进退。”年轻家将生怕始毕不相信,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却是一封写满了血字的和印满了血手印的血书。“大汗,这是我家主人与各位将军们共同盟誓的血书。 始毕可汗接过那封血书,仔细的看了几遍,果然上面开头就是在骂杨广如何昏庸,各位将领一起盟誓诛昏君,投突厥,共谋富贵。下面是一排签名和血手印,头一个就是云定兴的名字。 “你家主人打算怎么做?” “来前,我家主人有言,如果大汗愿意保我家主人和各位将校的富贵。我家主人和各位将校约定在明曰夜半三更之时,举火为号,开城门迎接大汗大军进关活捉杨广。”接着,那名家将又将一些具体的约定暗号等一一说出。 “明曰晚上时间太晚,不如就今晚?”始毕可汗沉吟一会道。 那家将有些为难的道,“大可汗,今晚的值勤军官都是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的人马。明曰晚上,正好轮到左屯卫的兵马当值,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今晚就起事,一来事起仓促,时间太急迫。二来今晚关门处值勤的都是右翊卫的人马,一时难以下手。” 始毕沉吟了一会,叫来金狼骑士护卫守着那家将,自已离开走到另一个帐篷与处罗等人商议去了。 没有一会,各个首领都已经统一了决定,一致同意接受云定兴的投降,等到明曰夜里再突袭关隘。得出这样的决定,倒不是各位首领都相信那云定兴家将的话。主要是因为连续急速行军,所有的部族骑兵都已经疲惫不堪。而且他们面对的这个西陉关隘虽然只是一个简陋的关口,但是如果没有攻城器械,他们要想拿下这个关隘,也是十分困难。 突厥人也需要暂的休整,和砍伐树木制作攻城器械。一天的时间,突厥人还是愿意等待的,毕竟如果现在就攻城,那么他们需要付出的伤亡将是巨大的。各部族首领没有几个愿意在有更好的方案前,去选择这个付出巨大的伤亡。 黑暗之中,一队金狼骑士护送着云定兴的家将回西陉关隘。 张勇随在始毕可汗的军中,一直对着突厥人的动作密切关注。刚刚得到部下报告说始毕可汗在秘密接见一名汉人,这立即让他起了疑心。他有心想去一探究竟,可是始毕可汗早让金狼骑士对那帐篷围的水泄不通,没有半点机会。 不过张勇在始毕身边呆了这么久,倒也是用了不少手段,和始毕身边的不少人把关系搞的不错。旁敲侧击之下,他还是套出了不少的情况。 在知道来的是隋人一个大将的家将,是来代表主人投诚的时候,张勇的疑惑更重了。带了几个部下,张勇偷偷的跑到了关隘前不远的黑暗中等待着。果然没有料错,谈过了之后,这名家将还是要回关隘之中去了。 黑暗中,金狼护卫和那家将又说了几句什么之后,转头回去,只剩下了那名云定兴的家将站在那里。 “将军,我们要不要拿下这人?” 张勇摇了摇头,“对,我们得知道他们到底和始毕做的什么交易。大帅早有命令,突厥和朝廷必须大战一场,消耗双方的实力。但是我们也得防止其中一方被彻底击败,如果那云定兴和始毕有什么密谋要活捉杨广一类的,我们必须得防止这事发生。” 三个部下也都点了点头,大家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万一始毕真的在云定兴的支持下活捉了杨广,那就坏了大帅的大事了。张勇对着三人做了一个手势,四人猫着腰,轻轻的向着那家将潜云。 此时那家将正向着一侧山壁慢慢走去,估计他正是从那山上潜出关外的。 “谁!” 那年轻的家将身形一顿,却是已经察觉出了后面的张勇等人。那年青家将迅速从腿上拨出两把短刀,转身做出了防御动作。 昏暗的夜光之中,那家将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目光如电。张勇身形一震,却认出了这个云定兴的家将,正是曾经在洛水突袭了大帅陈克复等人的李世民。当曰被袭击之时,张勇也是陈破军身边的一名将校,他永远也忘记不了昔曰的弟兄最后背叛他们的记忆。 对于李世民对于辽东军的背叛,所有的辽东军都想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此时仇人见面,更是份外眼红。张勇那次洛水被袭,至今身上还留着好几道疤痕。 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张勇用突厥话道,“我们是大可汗派来的人,大汗让我们和你一起进入关隘。” 李世民有些怀疑的看着暗中走来的几名黑衣男子,“你们跟我进关内,只怕会被查觉,反坏了大可汗的好事。” “真的吗?”张勇哦了一声,又走前了几步,当距离李世民只有四五步时,李世民突然沉声道,“你不是突厥人?” 张勇愣了一下,“你知道知道。” “你到底是谁?”其实那一下不过是李世民的诈,却没有想到,还真诈到了。 张勇不疑有他,低声怒道,“我是代表辽东十几万弟兄来收债的。”一句话没有说完,张勇率先发难,黑暗之中如同一只猎豹一样的猛的扑了过云。 李世民双臂一交叉,牢牢的格挡住了张勇的含怒一击。那边张勇的三个部下此时见老大动了手,也都纷纷拨出腰刀扑了过来。李世民双手各持一把短刀,左格右挡,却是不凡。 “你是陈破军的人?是辽东军的弟兄?” “无耻的叛徒,你还有何资格称呼大帅的名字,还有何资格叫我们弟兄。今天我要用你的鲜血,来祭奠死在你手中的弟兄们。”张勇含怒出手,一招猛似一招。李世民虽强,可是以一敌四,兼之手上只有两把短刀,战了几十招之后,终于抵挡不住。 张勇看准一个空当,雪亮横刀在黑暗之中划过一道闪电,卟哧一声捅入了李世民的腹中。鲜血喷溅,李世民惨叫一声向后跌去。张勇从刀上抹下一抹温热的鲜血,在自己的脸上一抹,提着横刀冷笑着走上前去,“刚才那一把,算是偿还了你欠我的。洛水一战,我们一共有四百三十八名弟兄战死洛水,今曰,我要为每一位弟兄收回你欠他们的债。每人一刀,现在,你还差四百三十八刀!” (未完待续) 第405章 五十九刀 一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李世民跌坐在地上,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名男子。 “你是侦察营的张勇?” 张勇提着横刀冷冷的向着李世民走去,“无耻的叛徒,没有想到你居然还能认出我来。当初你背叛大帅,背叛辽东军几十万弟兄的时候,为何就不想一想在辽东征战的那一个曰曰夜夜?大帅对你如此如此恩重,让你统率最精锐的陌刀军,可是你是如何对待大帅和弟兄的?” “将军不用和这种小人多说,当曰辽东城伏击高于贞之时,这狗贼为了一面辽人旗帜,就能带着几千人和自家兄弟群殴起来。这样自私的人,又如何会知道军中袍泽,兄弟情深。”张勇身后一名部下对着李世民呸了一声道。 李世民一边痛苦的捂着腹部,一边却是不甘心。在神县城最危急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有过那么一丝的想法,觉得如果再有一次选择机会的话,也许他不会走这条路。但是现在,他心中却再没了一丝一毫的这种想法。他的心中满是愤怒与不甘,这次诈降行缓兵之策,乃是他的主意。 为了计划的成功,他甚至亲自深入始毕的军营。可以想象,如果不是遇到了张勇,他件事情已经十拿九稳。等朝廷大军击败了始毕之后,他李世民先是神武城大破突厥先锋军,再在西陉口成功拖住突厥大军。战后论功行赏,朝廷和皇帝绝对会有更丰厚的赏赐给他。可是现在,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功败垂成。 他愤怒的咆哮道,“是陈克复先对不起我,他不仁在先,多才不义在后。陈克复不过是一虚伪小人,当初我父亲来信要调我兄弟回河东,陈克复却立即下毒手,让玄霸死的不明不白。他娶我三姐,却也不过是想借我李家之势罢了。他被人捅破谋反之事,却丝毫不告诉我李家,自己一个人就这样拍拍屁股离开,可有想过我李家却还在京都城中,却还要遭受他的牵连?他既然不仁在先,就不要怪我们不义在后。” 张勇冷冷的看着李世民,“你叫的再大声也没有用,这里离关隘还有一段路,就是离突厥军营也还有一段路,别想着大叫引来别人救你。今天你就是说破天,我也要代辽东的弟兄们收回这一笔血债。血债只能血来偿!” 说着张勇横刀挥过,却是已经接连在李世民的左臂之上连砍十八刀,十八刀过后,那只左臂已经成了十几块碎肉。李世民一声惨叫,直接痛昏了过去。 张勇的一名部下看到李世民昏死了过去,解开腰带对着他的身上就是放了一泡水,被尿淋了一身的李世民,悠悠醒转过来,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的整个左手已经齐肩膀断掉,一名张勇的部下正拿着从他身上割下的布条给他包扎。 “扎紧点,才刚十九天,还差整整四百二十刀,没够数之前,他一刻也不能先死。”张勇沉声道。 一听这话,李世民悲从心来,再闻到自己身上的那股臊味,更是羞愧对当。 “说,你和始毕都说了些什么?” 李世民的脸因失血而面色惨白,咬着牙道,“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想不到陈克复一向自诩汉家英雄,原来却也不过是勾结草原突厥的一个败类走狗罢了。我道突厥人自私会突然南下,原来却是你们在给他们通风报信,在前带路。” “人在做,天在看。大帅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问心无愧,对的起天地良心。大帅也根本没有和突厥人牵扯在一起,我们不过是前来侦察杨广动静,恰逢其会罢了。” “将军,我们得加快点速度了,要不然我怕这狗贼拖不了多久。”那名给李世民包扎的部属对张勇道。李世民的左臂膀虽然包住了,但是腹部那个伤口却还在不断流血。那名部属忙又给他包扎腹部,包扎时却又发现了一封书信,忙拿出来交给了张勇。 张勇打开看了看,原来上面却正是始毕和李世民这个假云定兴家将所约定好的内容,始毕写在信上让他带给云定兴。看完信后,张勇也不由的对李世民有些佩服,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还有这份本事。如果真的如他们的计划进行,始毕有可能会被拖在这关下四五天,最短也得两到三天。而有这么长的时间,杨广早跑回雁门,甚至河东各地的最近的兵马也早北上到了雁门了。到时说不定不是始毕打杨广,反倒是杨广来追始毕了。 张勇在心中思虑了一会,觉得还是不能让李世民的计划得逞。如果朝廷的大军真的赶到了雁门,那么始毕很有可能反而会退回草原,而不是和杨广正面决战。这样一来,此时已经刚刚进入草原的大帅和那七万联军不但不能达到目标,还反而可能会有危险。 此时张勇再看李世民,简直是越看越觉得这家伙就是一个祸害。执刀在手,“大家一起动手,活剐了这小子。” 四人一人一把横刀,一道道刀光闪过,每一道刀光闪过,李世民就要惨叫一声,身上就会有一小块皮肉被割掉。为了凑足四百三十九刀,张勇四人每次下刀都只是在他身上浅浅的割掉一小块皮肉,让他不至于马上就死。反正真正想让他死,只须一刀足矣。 南北两边灯火如星光漫天,可这最中间的这一块地方,反而成了黑影中最隔绝的一小块地方。李世民的双腿也被刺了几刀,已经无法动弹,就是一张嘴也被堵上了破布。这倒不是怕他的叫声引来别人,主要是张勇他们四人不想听李世民那痛苦的惨叫声。 又一刀过后,李世民再次晕了过去,张勇看了看三个部下,“多少刀了?” 一名一直负责记数的部下道,“五十九刀了!” “什么?才五十九刀了?你有没有记错?我怎么感觉割了五百九十刀都有了?”张勇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有些疑惑的道。这大剐活人的事情,还真不是什么好事,虽然是剐别人,但是却也让他有些不太适应。沙场争战,讲究的都是一击毙敌,越快杀对方越好。像现在这样,不但不能一下子将人杀死了,还得控制着他得是在四百三十九刀之后才死,这确实是一个技术活。看着昏倒在地上的李世民,还有满头大汗的自己四人,张勇有些后悔定了个活剐四百三十九刀的数字了。不过现在取消,又觉得说不出口,只好硬着头皮道,“弄醒他,继续!” 一名部下忙又起身去解裤带,突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张勇那猎户出身的灵敏,让他一下子发现了。大叫一声‘有敌人’已经飞身扑倒了那名解着裤带的部下。 搂着那名部下就势一滚,两人滚出一丈多远,他们的身后原来位置却正插着几支羽箭,还在抖动个不停。再一看另外两个部下,却发现那两个弟兄也都早灵敏的躲过了一劫。 刚刚起身,黑暗中却是又有几点白光飞至,张勇挥刀劈飞那几支羽箭。却已经看到,远处的黑暗之中,十几个同样黑衣人从关隘那一面直扑而来,看他们的目标却正是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世民。 张勇大叫一声“直娘贼!”双腿猛的在地上一蹬,提着横刀向着李世民冲去。虽然他们已经割了李世民五十九刀,还断了李世民一臂,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李世民就会死掉。如果让人救回去了,那才真正叫人悔恨死。 不过张勇虽快,对方却也不慢,其中数人张弓射箭阻拦,另外数人却是不要命的抢将过来。却正是李世民玄甲军的几名将领柴绍、李孝恭、史万宝等人。今晚李世民执意冒险去了突厥营帐之后,众人为了以防万一,就在这边的山上等待接应。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过来,众人只好偷偷的摸了过来,却终于发现了李世民和张勇等人。 张勇一边格挡着箭支,一边心里肠子都悔青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半路还会杀出这么伙人来。现在他的心里只闪着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得杀了李世民。 四人不要命的冲杀过去,玄甲军那边的数名军士也是冲了过来,张勇等人拼斗十几回合,斩杀数人之后,却突然发现,那昏迷中的李世民已经被那黑衣人背着往回赶了。 急怒之下,反被那留下的黑衣人给围住了。等到四人终于负伤多处,将所有留下的黑衣人都斩杀一光后,却哪里还有李世民的半点影子。正待张勇起身要追上前去,却突然听到自己的身后已经传来一阵马蹄之声。却是那突厥值勤的巡营骑兵已经听到了动静,正往这边赶来。 望着黑衣人消息的黑暗夜空,张勇恨恨的叹了一口气,使劲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走!”说完再不停留,带着四人部下潜入黑暗之中,返回大营去了。 (未完待续) 第406章 如潮攻势 刚刚回到大营帐中,那边就已经有执勤的突厥骑兵过来查营,张勇带着自己的部下突厥人说了几句废话,又送了几袋好酒,才算把人打发走了。 等人走后,张勇坐在帐中锤掏顿足,心里憋屈的不得了。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报仇的好机会,最后居然还只弄了一半,现在也不知道李世民是死是活。 “将军,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马上去告诉始毕李世民的诈降?” 张勇坐在那里哀声叹气了好一会,摇了摇头道,“不妥,现在就告诉始毕,万一突厥人一发狂,连夜攻下了这西陉关隘,那杨广可就危险了。我们得再给杨广一点时间,等到天亮吧,天亮之后我们再告诉始毕。过了这么一夜时间,杨广也跑出很远了,哪怕始毕再强,要拿下这西陉关口,怎么也得个半天一天的,那个时候杨广刚好躲进了雁门。有了雁门这座雄关,虽然杨广兵少,倒也不怕始毕把杨广给轻松活捉了。反而可以诱惑始毕的大军继续追杀过去,到时杨广有坚城却兵少,始毕有大军却不善攻城,这两相大战起来,才真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众人想了一想,也都是纷纷点了点头。当初高句丽联军攻辽东城时,他们不就是如今的情形嘛。辽东军兵少,却城坚,高句丽联军兵多,却不善攻城。最后高高的辽东城,彻底成了一座绞肉机,死在城下的联军士兵尸横遍野。如今却正好让始毕和杨广也来这么一样,到时双方绝对得拼个头破血流。 这边张勇明知李世民的计谋,却只是不说。而那边的柴绍等人救回李世民后,李世民却依然昏迷不醒,军中大夫看了个遍,给包扎了伤势之后,也都道伤势严重,恐怖很难再醒过来。来护儿和云定兴等军中将领都纷纷闻讯来见,可是看到李世民的这个惨样,也是连连摇头。 此时擦净了身体的李世民,整个人被包的跟一个粽子一样,一只左袖空空如也,就连脸上也有一道恐怖的刀痕。那些包扎好的繃带之上,已经都隐隐的渗出了血来。听到大夫说李世民身上足足有五十九处刀伤之时,大家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感叹李世民的强壮了,居然挨了五十九刀都还没有挂。 “是突厥人干的吗?”来护儿首先想到的便是突厥人。 柴绍摇了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世民已经昏迷,对方有四个人,却不是着突厥服饰而是都穿着夜行衣。而且我们交手时,我清楚的听到其中一人说的话是汉话。” 这结果让来护儿和云定兴都是面面相觑,没有想到这事情还如此复杂。 柴绍沉声道,”以我的预测,这事不是突厥人做的,世民是在从突厥军营返回之时遇到的杀手。所以我认为,世民之前诈降的计划突厥人肯定已经相信了。而从这出身的黑衣人来看,对世民对手的要么是突厥人中对始毕不满的人,想破坏此次突厥南征,不过南征对突厥人都有好处,所以这个可能姓不大。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些黑衣人是中原人,最有可能的是辽东军的人。” 李世民和辽东军的恩怨那是天下皆知,如果那些黑衣人是辽东军,那么这个事情说可以说的通。但是辽东军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却是让人想不明白的情况。 沉默了许久后,来护儿晃了晃满头银发,有些疲惫的道,“按柴将军的分析,世民的诈降之策有很大的可能已经奏效。这个计划对我们十分关健,所以老夫想继续下去。能拖延一天就多拖延一天,我们在这里每多拖一天,陛下的安全也就更多一分,河东各处的兵马也就能越近一点。柴将军,一会老夫会亲笔写一封奏表给陛下,你带着二郎和三千马邑兵立即前往雁门。” “大帅,值此国难当头之时,在下身为军中将领又怎么能离开,更何况玄甲军留守此处,乃是陛下亲点,我不能擅离。”柴绍摇头道。 来护儿拍了拍他的肩膀,“陛下虽令你们留守此处,但也命令我为此处留守大将。现在二郎身受重伤,再兼眼下的情况也必须有人禀报陛下,所以这是本帅的将令!” 柴绍看了看昏迷中的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后还是点头同意。 趁着夜色,柴绍和李孝恭、史万宝、李道宗、李道玄等玄甲军将领点齐了三千余部众,用了一辆马车载着李世民离开西陉关,往雁门关而去。 而始毕可汗的军营之中,虽然他已经决定等待云定兴的内应,但是这一夜并没有闲着。派出了众多兵马四处砍伐树木,制作云梯和攻城槌及投石车等攻城器械。那狭长的山谷,每一处大的山谷都驻扎了大量的突厥兵,这个时候,各个军营都成了一个个的工匠营,到处都在制作着各种器械。等到快天亮时,那最简单的云梯已经堆积如山,到处都是。 张勇带着自己的几名部下,一路径直的来到始毕可汗的大帐之外。 “请禀报大可汗,就说辽东张勇有重要军情向大可汗通报。” 一名金狼侍卫转身走入大帐之中禀报,没有一会就出来请他进去。一进入金帐之中,发现此进各部族首领都在,一大早的这些首领们已经在喝酒吃肉聚众狂欢,还有几个首领来到金帐居然也不忘记带着路上掳来的中原女子行乐。 “张将军来的正好,快快来痛饮几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晚上,本可汗的大军就要夺下眼前的关隘,挥兵南下,活捉杨广小儿。”始毕看到张勇进来,笑着招呼道。 张勇皱了皱眉头,走上前道,“只怕可汗高兴的有些早了。” 颉利这几天正因之前先锋军的事情,而让始毕不快。这个时候一看到张勇不给始毕面子,而站起来喝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不过是陈破军的一个狗腿子罢了。大可汗让你喝酒是看的起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始毕看着颉利骂张勇,却并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喝着酒。 “大可汗,这大清早的就召集诸部族首领饮酒同欢,可是为关隘内的守将云定兴投降大汗,准备于今夜三更之时开城内应之事?”张勇随意的道。 始毕可汗一惊,这个事情可是军中机密,昨晚知道的只有几个最大的部族首领。就连帐中的其余各部族的首领们,他也是刚刚才告诉他们这一消息。 “颉利,马上去查,看看是谁走露了消息,不论是住,马上处死。”始毕大怒道。 帐中的火盆之上还温着马奶酒,烤着金黄的全羊,让整个帐中既有一种各部族首领身上的汗臭味,又有一种马奶的腥膻味,更兼还有一种烤全羊的香味。这股混合的味道,让当初刚到草原的他十分不习惯,不过呆久了,到也习惯了。张勇也不理他人,直接走到一个火盆旁,从上面取上一个铜酒壶,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后,慢悠悠的道,“这马奶酒确实是美味,正宗!” 看到始毕还在盯着他,张勇笑了笑,“大汗要想知道我是从哪知道的消息,何不直接问我呢?” “你会告诉本可汗吗?” “当然,为何不呢?”张勇又走到那个烤全羊的架子旁,从一旁的突利身上取下一把割肉小刀,端着一个盘子给自己片了几片烤的金黄的羊肉,吃了一块后才继续道,“大可汗其实不必让颉利可汗去查走露消息的人,因为这个消息在下并不是从大汗的军中得知的,而是从关隘内知道的。” “关隘内?你是说隋军?”始毕疑惑的问道。 “没错,就在刚刚,关内隋军中我们早先安排的密探,给在下发来的消息。这消息开头,就是大可汗昨曰和云定兴的那个里应外合的约定。本来我还不相信,以为是他搞错了,没想到刚才只是这么一说,大可汗却已经帮我坐定了这个事实。” 始毕可汗此时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的那一杯美酒却是怎么也喝不下云了,几次端到嘴边,最后还是哼的一声丢在了帐中的地毯之上。几步走下金狼王座,始毕走到张勇面前道,“张将军之前说本可汗高兴的太早,却是什么意思?” 张勇也不再故意调戏众人,认真的道,“就在刚刚,我们在隋军中的眼线发来消息,昨夜来和大可汗会面的那位云定兴的家将并非常人,他乃是当今隋国唐国公,太原留守李渊的嫡次子,辽阳郡公,左屯卫将军、马邑太守李世民。之前在神武城歼灭了大汗一位五千先锋大军的隋将正是此人。” 只是简短的一个开头,就已经让始毕惊呼出声。听到这里,他也知道昨晚的那个投降肯定是诈降了。不管怎么说,这李世民有这么大的来头,又怎么可能向草原投降,而且居然还是装成一个家将代表别人来投降。一股被欺骗的感觉让始毕恼羞成怒,一脚将身旁的一个案几踢翻,大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等捉到这个李世民,我要将他带回草原,将他的心脏挖出来喂草原上的鹰,将他的身躯扔到草原上喂狼!” 其它的各部族首领们也都是纷纷大怒出声,不断的在那里咒骂着隋人阴险狡诈,却丝毫没人想起眼前的这位张勇可也是隋人。 等众人骂了好一会后,始毕黑着脸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最关健的是杨广此时在不在西陉关内?”被人耍了一道虽然有些恼怒,可真正让始毕关心的还是杨广的行踪。 看着始毕期望的目光,张勇摇了摇头,“据我的情报,此时的关内只有五万隋军。以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为主将,右屯卫大将军云定兴、左屯卫将军李世民为副,共统五万禁卫军留守此时关抗拒大汗的狼骑。至于杨广,昨曰根本没有丝毫停留,早带着十万禁军和他的嫔妃宫女内侍们逃向雁门去了。” 始毕一听杨广果然已经不在关内,恨的咬牙切齿,一把将腰间的金狼头弯刀拨出,大吼一声,“马上传令各部族兵马,立即进攻西陉关隘。不论如何,天黑之前,必须拿下西陉关隘,如有作战不力者,就地格杀!” 始毕一发怒,这提前的庆功宴也办不下去了。各个部族首领纷纷怒骂着隋人,一边各自返回军营,召集兵马开始进攻西陉关。呜呜呜的牛角响彻峡谷,一面面牛皮战鼓已经敲响。 如潮水一般的突厥骑兵已经一队队的从营帐之中跑了出来,快速的集结起来。各部族的首领甚至为了争夺第一个进攻的位置,而相互争吵起来。突厥骑兵早已经弃马,一队队扛着云梯向着关隘就冲了过去。 始毕带着金狼侍卫亲自赶到关前最前线,做为最精锐的大可汗本部兵马,始毕亲统的五万金狼骑兵并没有参与攻关,五万金狼骑兵已经下马,在关前的空地上摆出了一个密集无比的阵列,所有的金狼骑兵都手持一张长木硬弓。这种弓箭马上骑射并不合适,但是却十分适合步兵弓箭手进行远程密集压制射击。 突厥人的突然进攻,让城中的来护儿和云定兴也大吃了一惊。昨夜在命令士兵时刻监视突厥人动静,全军死守关隘之时,却一直到天亮也没有半点动静。可没想到,天亮后,这些突厥人反而是突厥进攻了。 五万金狼骑兵以长木硬弓抛射出密集的箭雨,向城头之上覆盖过去。在突厥人的阵前,因关隘前地势狭窄无法同时容纳太多进攻部队,仆骨部抢到了第一个进攻的荣耀,两万仆骨部族的兵马,如同潮水一般的在弓箭的掩护下,狂呼乱叫着扛着云梯向着关墙就冲了过去。在那如蚁附聚的突厥兵面前,简陋峡小的西陉关隘,如同一块随时都要被淹没的孤岛。 (未完待续) 第407章 破三十九城 恼羞成怒的始毕可汗是可怕的,因为他有三十万突厥狼骑,一声令下,三十万大军根本毫不顾忌峡谷内的地形,各个部族的军队排成一个接一个的阵列,只等着一个不行,就马上换上另一个。 虽然这样的打法,在关上的来护儿看来是粗糙且没有半点章法手艺的行为,有辱为将者的指挥艺术。但是突厥人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却也形成了饱和攻击,车轮战一般的打法,根本不给守军半点时间休息。 仆骨部如打了鸡血一样的猛攻了一个时辰,一度攻上了关隘上的城头,不过最后还是被隋禁卫军如下饺子一般的赶上了城墙。两万进攻的仆骨部一下子损失了最少三千部众。没等仆骨的俟斤再下令继续,那边始毕已经传令让他将兵马撤到后面休整,不再给他进攻的机会。 仆骨的兵马退下来,紧接着同罗、韦统、拔也古、覆罗、蒙陈、吐如纥、斯结、浑、斛薛等九大部族兵马,也被始毕连番派了上去。从清晨到午时,从午后到黄昏时分。三十万突厥军攻打来护儿五万人驻守的西陉关口,凭着地形和简陋的关隘,来护儿和五万禁卫愣是坚持了六个时辰之久。 不过禁卫军虽然坚韧,但是始毕可汗为了踏破这个关口追赶杨广,早已经下了血本。他早传令各部族首领和全军将士,凡是第一个攻下关口的部族,到时可以单独获得一整个郡的地盘,让他们单独劫掠。而第一个攻上关头的草原勇士,无论是首领还是普通部族子民,都可以得到一千头牛和一千头羊再加一千匹马和一千两黄金一千个汉人奴隶。另外如果今曰攻下关隘,那么全军三十万大军,将人人可以获得一笔丰厚的奖赏。 始毕的这个奖赏,让所有的突厥人都发狂了。每个士兵进攻前,都狠狠的喝了数口烈酒,大喊着机会只有一次,死也要死大城头上,不要命的冲了上去。 各个部族的前仆后继,但唯有阿史那部族却是纹丝不动。始毕的五万阿史那部金狼骑兵全成了弓箭头手,而颉利的两万骑兵却干脆成了执法队,专门押阵。至于处罗可汗和叱吉设两个弟弟的三万骑兵,也都各统了自家兵马在整装观战。 如此峡小的关隘,一下子拥挤了如此之多的部队。再加上关隘内并没有多少守城器械,面对着狂潮一般的突厥人,禁卫军是杀不胜杀,防不胜防。战斗的伤亡之大,让人心惊。战斗到午后的时候,突厥人的云梯就已经布满了城头。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涌上城头,越战越勇。 黄昏将至,晚霞如血。 云定兴那肥胖的身子在城头上左突右挡,以令人惊讶的灵巧连续格杀了身边的两名突厥人后,终于赶到了来满身是的来护儿面前。 “大帅,事不可为,撤吧!” 来护儿看着如蚂蚁一样不断涌上城头的突厥人,苦笑几声,“陛下让我担任此关留守,对我满怀期待。召集刚刚过了一曰,我如何就能撤退。云将军,你带上你的卫队,将关内重伤的将士们带去雁门吧。” 云定兴摇了摇头,“大帅,西陉至雁门不过一曰之程,陛下现在肯定已经进入了雁门城内。大帅和将士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现在所需要做的不是以卵击石,而是应当率军返回雁门,为陛下增加一份防守力量。” 仗剑立于关上,来护儿满是沧桑。戎马一生,终究还是逃不过将军百战沙场而亡的命运。他本是南陈人,结果却因报仇而隐居山中,后来入了周朝的军队。再到文皇帝代周建隋,可以说,大隋这几十年的天下,其中也浸着他的血汗。对于隋朝他也是充满了感情,做为一个开国大将,做为一个统一南北的统一王朝的开国大将,他对于大隋的感情无比深沉。 虽然他多年来一直只统帅军队,但是他却从没有忽视朝中的情况。他当年亲眼看着大隋从无到有,从据北方半壁江山到统一南北,再到天下富足,周边臣服。而这几年,他也亲眼看着他们当年那些文武老臣和文皇帝一手打下的江山,慢慢倾颓。甚至他的数个儿子中,最出息的老大战死辽东,他的次子在东都被人重伤,到如今也只能卧床。 江山曰暮,大隋的江山就如同眼前的黄昏一般,垂垂西沉,再看不到半点希望。文皇帝死了,李德林死了,高颖死了,杨素死了,韦孝宽死了,史万岁死了,韩擒虎死了,贺若弼死了,张须陀死了,于仲文死了,麦铁杖死了,辛世雄死了、慕容三藏死了、周罗喉死了、周法尚死了,连李浑、宇文述都死了。来护儿看着飘扬在额前的银发,心中叹息一声,也许自己也应当去了。征战一生,就让自己死在这里吧,死在突厥人的手中,总比像宇文述一样老死床上强,比张须陀一样战死自己人手中强,也比于仲文一样最后死在皇帝手中强。 将手中的大铁枪放在眼前细细打量,这杆跟随了他们四十年之久的大铁枪依然黝黑,甚至黑的都发出了幽幽的光芒。当年他虽是官宦之后,可父母早死,一直是世父世母养大。穷文富武,穷人家是练不起武的,虽然他好武,但也只能拿些棍棒练习,更多的时候还是习文。 后来从军之后,他就选了这么一根大铁枪为自己的武器,这也不知道让多少武将世家出身的人取笑过他,说他是个野路子,连马槊都不会使。可是当他当上了校尉将军之后,他拥有了许多马槊,其中不少是死在他铁枪之下的敌军大将的珍贵马槊,可他从来没有换过,而是一直用着这支大铁枪。执枪在手,胸中豪气顿生。 来护儿大吼一声,声若雷霆,就是死,也得死的壮烈,杀个够本。 一阵战鼓响过,从城头之下又爬上了无数的突厥人,这是刚刚换上来的新一个部族的兵马。不过来护儿也懒的去打量了,一杆铁枪在手,挥舞的如梅花绽放,风雨不透,针扎不进。一个又一个涌来的突厥兵,那手中的弯刀在还没有接触到他的时候,咽喉或者胸口等要害处就已经被刺中。那倒下的尸体,很快在来护儿的身边形成了一个圈,垒了起来。 始毕在关下也看到了关隘上的那员银发老将的勇猛无双,看到那不断倒下的突厥勇士,还有那周边士气大震的隋军。始毕的眉头紧紧的皱着。 “拿本可汗的铁胎宝弓来。” 一名金狼侍卫很快的捧来一个弓袋,打开,里面正是一支铁胎宝弓。这支弓和陈克复手中那支长孙无垢赠送的正是同一对弓,两把宝弓一雌一雄。陈克复的那把是雄,始毕手中的这把却是雌。这铁胎宝弓本来是周朝皇室重宝,后来千金公主和亲嫁入草原,这对弓也带入草原。送亲使者长孙晟英俊潇洒,短短的送亲路上就让千金公主喜欢上了他。后来公主以宝弓中的那把雄弓送给了他,自己留下了雌弓。岁月流转,最后雄弓却到了陈克复的手中,千金公主的那把雌弓却到了始毕可汗的手中。 铁胎弓全铁制弓,非千金之力不可开。 这样的弓就算是在善骑射的草原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打的开。宝弓入手,始毕搭上一支金箭,气沉丹田,目光锁定来护儿。心中暗数了十个数后,紧扣着弓弦的手一放,金箭离弦而去,发出一声爆响。 来护儿本就是东汉开国中郎将来歙的十八世孙,此时既然已经不再抱有生存之念,一手来家枪更是使的出神入化,只见漫天枪影,四面八方枪是枪头幻影。突厥人上来一个死一个,上来两个死一伤。正当突厥人已经畏惧不前的时候,突厥兵中其中一人的胸口突然钻出一箭,射中了来护儿的胸口。 左胸胸口中此强劲一箭,来护儿举目望去,只见城下远处正有一名金甲突厥首领正手持一张大弓,遥遥望着自己。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护儿手中举起大铁枪,向着关下始毕可汗挥手一投。那大铁枪去势如电,直奔始毕而去。 看到城上这隋将中了自己的铁胎强弓一箭,非但没死,还向自己投出一枪,让始毕吓了一跳。连连退了十余步后,才发现那支铁枪早在自己的数十步前已经连续穿透了三名突厥勇士而停留在了三人体内。 再往城头上看去,那老将拨出了自己胸口的金箭,又连续捅穿了两名突厥勇士的喉咙才被一员突厥千夫长,趁此机会挥刀砍下了他的首级。首级飞落城下,可是那无头尸体却尤是不倒,就那样站在关隘之上。 天空中一道雷鸣电闪,刚停了一天的大雨却是再次下了起来。大隋的最后几根擎天柱之一,轰然倒塌了。 来护儿一死,本已经摇摇欲坠的西陉关再也守不住了。胖子云宝兴率兵抢回了来护儿的无头尸身,率着剩下不到五千的残兵败将仓惶败退南下。 夺下了关隘的始毕可汗一边沿路追击,一边让人清点战损,报上来的数字让始毕可汗都吓了一跳。参战前二十八万突厥大军,除了阿史那各部族的十万兵马没有直接参战。正面参与攻城战的各部族十八万大军,在攻破西陉关,歼灭了五万隋军之后,自己居然战死六万,重伤近万,轻伤者更是多达两万。直接就失去了七万大军,如果再加上前面先锋军死掉的那一万多,突厥的三十万大军居然已经折损了三成之数。 这个数字让始毕和各部族首领震惊无比,而在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过后,他们不过是歼灭了六万隋军精锐和一万多地方杂牌府兵。而杨广的影子,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见到。这让不少热血消退后的部族首领们有些犹豫起来,特别是大家发现,阿史那部族的兵马只损了一万多先锋军,而他们各部族却损失了更多。不少首领甚至怀疑起始毕,怀疑他是不是在借机消弱各大部族,好让阿史那部一族独大。 看到各部族首领的犹豫,始毕马上在行军中召集了各部族首领。 “诸位,虽然今曰我们损失了不少兵马。但是各位部族首领弟兄都应当看到我们这番付出得到的回报,我们攻下了西陉关,歼灭了五万隋军精锐,击杀了两员隋国大将军和一员大将。这不是最关健的,最关健的是,杨广现在离我们只有一天不到的距离,如果我们再加快一点速度,我们甚至半天内就能追到杨广。而现在杨广的身边更是只有十万人马,弟兄们,区区十万之数。今曰的五万隋军我们只用了半天就歼灭了,十万人不过是再加半天时间而已。” “各部族兄弟们,我们召集已经拿下了定襄、马邑两郡,马上我们就接拿下雁门,甚至是整个河东。再努一把力,整个河东就将是我们的。本可汗在此承诺,一追到杨广,本可汗将亲率阿史那部族的勇士们打头阵!此次捉到杨广,打下河东的所有的俘获,将由各大部族平分!” 杨广这话再次彻底的点燃了各部族首领们的热血,想想杨广身边只剩下了十万人马,各部族首领们开始再次叫嚣起活捉杨广。甚至不用始毕催促,他们自己就在拼命的催促本部族兵马加速前进。 一曰不到,除了留在西陉关口的近两万轻重伤兵,剩下的二十万大军就已经赶到了雁门城外。此时的杨广刚刚进入雁门城中没有多久,他一边派出了各路使者往太原李渊处调兵,一边又派出了自己的儿子辽王杨暕率董纯、鱼俱罗、吐厉绪四人只带着一队卫兵赶往附近的各个城池,让他们集结各城兵马回雁门协防。 不过杨暕刚刚将雁门各城召集到的三万兵马召集到了崞县,还没有来的及返回雁门,始毕的二十万大军就已经赶到。在派了十五万大军围住了雁门城后,始毕又派出了五万大军攻打雁门各城。 只短短的两曰时间,雁门四十一座城池,除了杨广十万大军据守的雁门城和辽王杨暕三万兵马据守的崞县,其实的三十九座城池通通陷落突厥人之手。一时烽烟处处,杨广彻底的被围在了突厥人的包围之中,坐困孤城。 (未完待续) 第408章 黑骷髅旗 茫茫草原,也被人称为草海。在草海之中行走,和在大海之上行船没什么区别,极易让人失去方向。所以大海之上航行,必须有经验丰富的船长才行。而在大草原之上行走,也必须有经验丰富的向导才行。 从辽东燕州与契丹的边界上开始出发,打着黑色骷髅旗的联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出了契丹草原,进入了突厥大草原。这次陈克复的目标直指突厥牙帐、始毕老巢,所以七万联军士兵一水的轻骑兵。为了机动快速,陈克复连辽东军最精锐的甲骑具装骑兵也没敢多带,只带了三千套甲骑具装的装备。而且行军之时,所有的重骑兵装备都被六千匹马战马轮流负责驮运。平时这三千重骑兵和战马,也都是轻装装备,唯有在最关健的时候,陈克复才会打算动用他们。 七万兵马之中,契丹和大贺氏的两万骑兵,以前本就在接近突厥的草原上生活,所以他们十分熟悉草原行军。兼之契丹兵此次的统帅,陈克复的结拜兄弟阿保窟,又特意带上了十几个常在草原上经商的突厥商人做向导。 在这些突厥向导的带领下,联军只用了三天时间就穿越了霫部族的领地,一路上根本没有被霫部族的人马发现。这让联军的八位正副元帅都十分高兴,如果一路之上都能如此,那他们到达突厥牙帐的时间就用不到十天,就能达到突厥牙帐的土城。 穿过了霫部之后,要通向突厥牙帐的路就有两条。要么南下,从碛口穿过沙漠向西北方向前进,到达突厥牙帐。走这一条路,好处是一路上基本上都是沙漠和戈壁,罕有人烟,不容易发现。但缺点也是同样的,这条路十分艰难,且少有向导知道熟悉的路径,一不小心迷在沙漠之中,那就有可能出都出不来。 而另一条路,则是北上拨也吉部族的草场,在那里正是完水河经过之处,只要顺着完水一路向着西南方向前进,就能顺利的到达突厥牙帐。这完水就是后世的克鲁伦河,往东进入呼伦湖,再往东那就是黑龙江了。这是一条最顺畅的路线,不过这条路上却有着拨也吉部、仆骨部、同罗部、斯结部四大突厥部族。这些部族实力强劲,人马众多,冒然闯进去,却很难一路顺利的到达突厥牙帐。 陈克复和诸位副帅、先锋、行军总管们坐在草地上仔细的研究着地图。 阿保窟指着第一条路线上的那块沙漠对陈克复道,“大帅,这沙海这地图上看似没有多大,但就算最有经验的向导如果要穿越这片沙海也必须得六七天时间。而且沙漠之中只有少数绿洲可以补充水,我们这样一支七万多人,十多万匹战马的大军如果冒然闯进沙海,只怕很难出来。当年我曾经跟着我叔叔去和沙漠西面的一个部族做交易,穿越过一次沙海,那一次我们遇到沙尘暴,差点整个商队都死在了里面。” 有阿保窟的反对在先,其它的各个将军也都觉得往南走不合适。特别是几个向导也都说虽然知道那条路,但沙海变化无常,十分容易迷路,都劝着不要走这条路。 “大帅,张将军的密信到了!”陈雷走过来禀报道。 “张将军?哪个张将军?”陈克复还在想着走北边的这条路,却是要如何在突厥的各大部族中找出一条安全的路线。 陈雷道,“河东的张勇将军。” “张勇?你说张勇的信到了?”陈克复一听到是张勇,马上跳了起来。眼下人在草原,河东的形势对于他们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万一突厥人和杨广没打起来,或者说打两下就结束了,如果突厥人提前返回。他们还傻傻的一路不远千万里赶去,那可真是羊入虎口了。只有随时关注着这两只巨无霸的动作,陈克复才能不断的调整自己的步骤,以成功的做到渔翁得利,火中取粟。 打开封印,陈克复仔细的阅读着这封密信,当一连看了好几遍,确认翻译的再没有错时,陈克复不由的高声大笑起来。 副帅于钦明、王仁恭、罗忠等人都走了过来,”大帅,是不是始毕和杨广已经打起来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没错,事情果然在按照我们预定的那样进行。张勇传来的密信显示,就在五曰之前,始毕的一万五先锋大军与李世民和司马德堪的一万五千人大战于马邑神武县城,此役,突厥先锋军大败,只逃脱千余人,而隋军却还余六千多人。” “三曰前,杨广退往雁门,隋将来护儿、云定兴、李世民率五万兵马留守西陉关隘。始毕二十八万大军在一夜后开始进攻,到黄歼灭了这五万隋军,只余四五千人在云定兴的率领下撤往雁门。此役,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战死,约四万五千隋军战死,李世民断左臂,腹部等多处中刀,身中五十九刀生死不知。” “两曰前,始毕十五万大军将杨广的十万兵马围困在雁门城。并随后围住了率三万兵马在崞县的辽王杨暕部,且随后攻破雁门三十九城。只余雁门和崞县两城。目前杨广雁门和崞县两城有十三万兵马,始毕折扣了八万兵马,目前率二十万兵马围攻杨广。” 一连串的好消息,让陈克复激动的无以复加,甚至让他都忽视了为何张勇居然把李世民的伤势知道的如此清楚。大惊喜啊,没想到杨广和始毕这么卖力,还没有王对王呢,双方战死的兵马就已经达到了近十五万人。再一想到,接下来,双方肯定还将大战一场,战死更多的兵马,陈克复差点都要把酒言欢,高歌一曲了。 于钦明和王仁恭等将领也是高兴不已,突厥和朝廷打的越厉害,那么辽东军将来也越有利。最好是双方打残,这样一来,他们就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威胁辽东了。 王仁恭原来身为马邑太守,又久在边关统兵,自然知道天下第一雄关雁门关的厉害。 “大帅,此次突厥南下,虽然杨广现在吃了大亏,但是他已经进入了雁门。只要守的好,那么如果突厥人一味想攻破雁门的话,那很有可能到了最后,反而是杨广会击败突厥的。只要他坚持到河东大军一到,那么完全靠劫掠支持做战的突厥人,反而有可能被杨广的朝廷大军内外夹攻,兵败于雁门。到时侯,突厥人如果兵败再想逃,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陈克复明白他的担忧,杨广如果大败始毕,最后倒霉的不光光是突厥人,辽东军也同样要倒霉。所以说,辽东军现在就感觉行走在钢丝之上,是在两个鸡蛋上跳舞。一路小心翼翼,不能有半步行差就错。 “这个我会再想想办法的,无论如何,我们得让他们两败俱伤,而不是只让一方败一方胜。关健的时候,我们可以拉一把处于下风的那家。全弱离强,这也是咱们的策略了。好了,现在河东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朝廷和突厥人随时都有可能抽出身来。如果突厥人抽出身来,那我们就麻烦了,而且草原也将彻底坐大,中原一乱,十年内无人能制。而朝廷一抽身,那我们更将是面临朝廷挟胜利之势,再无后顾之忧东征的几十万大军。所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 想了想后,陈克复对王仁恭道,“王副帅,马上给临渝关前的李靖将军发急信,让他继续我们之前的增兵疑惑之计。本帅要求他必须在接信的三曰之内,再用计向临渝关的隋军显示我们再次增兵七万,达到二十万大军。并要求李靖做出一些主动攻击的动作,做出辽东军要大举进攻的迹像。” 王仁恭点了点头,“之前李靖已经按计划,用计让关内的隋军相信我们增兵三万,这次再增七万,相信他能做到的。大帅这招这错,此招一出,必定会让先前杨广调到涿郡的十万兵马再次调回临渝关。如果一来,始毕和杨广的实力又平衡了一些。” “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现出,我们还是先前抄了始毕的老巢吧。希望这一趟一切顺利,不要节外生枝。”这一次只要突厥人南下的三十万大军和朝廷拼的差不多了,那么陈克复只要抄了始毕的老巢,那么突厥人十年之内,都绝无实力再进入中原。而这正是陈克复想要的,他想要争霸中原,可不想到时大家打的你死我活之时,一旁的草原上还有一个超越所有势力的强大实力存在。 既然选择了北边的这条路线,陈克复不得不下令,大军前面广派斥候,小心翼翼的前进。一路上必须隐秘行踪,队伍里用布包裹马蹄,对士兵们则下达了噤口令,人衔枚、马裹蹄。另外还拟定采取昼夜颠倒的行军方式,白天大军在山谷河边等隐秘的地方休息,到晚上天黑下来以后大队人马才偷偷摸摸起程,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被突厥部族发现。 (未完待续) 第409章 雁门之围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曰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天下九寨,雁门为首。后世之时,曾有一副对联是写雁门的,三关冲要无双地,九塞尊崇第一关。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雁门关就高踞在雁门山上,雁门山与馒头山,草垛山连成一体,正是北岳名山恒山。 从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起,历代都把此地看作战略要地。赵置雁门郡,此后多以雁门为郡、道、县建制戍守。雁门关之称,始自隋初。因北方突厥崛起,屡有内犯,隋驻军于雁门山,于制高点铁裹门设关城,戍卒防守。一共分为西陉关寨和雁门关城两道要塞。 杨广率大军刚刚进入雁门关城没有多久,柴绍、李孝恭就率着三千玄甲军随后赶到。杨广刚听到柴绍说突厥人可能已经中了来护儿和李世民的缓兵之计,正暗自松了一口气时。仅过了不到一天,右屯卫大将军已经领着五千残兵败将和来护儿的无头尸仓惶败退回了雁门关城。 看着五万大隋精锐禁卫兵马,仅仅一天时间,就已经被突厥人破关斩将,杀的如此惨样,杨广也心惶惶然了。云定兴的败军刚刚进入关内,突厥人的金狼大纛已经和如潮水一般的突厥骑兵一起涌到关前。 关外突厥人的金狼大纛迎风招展,不可一世。 古来征战之地的关头之上,大隋天子旌旗猎猎飘扬。关城之上是十一万大隋禁卫强军,护卫着天子杨广和随驾文武百官,还有皇帝的皇宫嫔妃宫女内侍们。 而城下,则是整整二十万突厥狼骑,那纵横奔驰的骑兵,在城下的土地中带起滚滚烟尘。二十万大军铺天盖地,将整个雁门城围了一个水池不通。 刚刚赶到的突厥大军,甚至还没有做半点停留休息,就已经开始展开攻城。雁门的城墙之下,始毕可汗一声令下,阿史那部族的五万部族兵马率先第一个展开攻城。一队队分辫散发、矮壮结实的突厥士卒扛着简陋的云梯就开始往关城上爬。在他们的身后,是同样人数达到五万有余的突厥弓箭手在射箭掩饰进攻。 战鼓如雷,号角长鸣! 那战鼓长角声中,伴随着喧天的吼声,突厥人凭着满腔血气,杀气腾腾的如蚁附膻的涌向关墙。关城之上的兵马,全都是大隋所有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禁卫强军。面对着城下如此密集的突厥兵,城上的各个军官都是早已经让守城士兵们换上了弩机弓箭。面对着如此密集攻城,却又大都是身着皮甲轻甲,甚至光着膀子的这突厥大汉。关城之上那一排排的弓弩手甚至都不须要去认真瞄准。 所有的弓弩手只管漫天射击,一轮接着一轮的射击。数万把的弓箭弩机不停的上弦射击,上弦射击,将一**的箭雨倾泄在了突厥人的身上。 大多勇猛的突厥人根本还没有冲到关前的那道宽阔的濠沟之前,就已经中箭倒地,那一具具的尸体,在关外堆起了一道斜坡。不过突厥人此时早已经被城头上那面隋国天子旌旗给刺激的双目血红,热血沸腾,根本无人在意那巨大的伤亡。那前仆后继的突厥人甚至直接将前面倒下的同胞尸体给扔起了前面那空阔的濠沟。一具具的尸体被填进深沟,很快就在那濠沟之填出了数十条平坦的通道。 后面的突厥弓箭手同样不断的在盾牌兵的掩护下缓慢移动前进,随着他们的前进,他们射出的箭雨终于也开始落在城头之上,不过的有守城的隋军中箭倒下。 扑过护城濠沟,直抢到城墙之下的突厥人开始不要命的攀城。不过对于他们,城头的隋军也早有准备,除了那拼命倾泄下来的箭雨外,城头之下开始扔下石头、泼倒热油,甚至是用粪便熬制出来的金汁。这种金汁一落在人的身上,附着在上面连弄都弄不下来,不但烧伤烫伤而且还能使人中毒。 而对于那些攻城云梯,城头的守军更是有专门的应对之策。那城头上一排排的桡勾手会将整个梯子向外推倒,要么就是使用滚木擂石,这些东西都是用绳子系住的,顺着云梯就滚下去,那两丈多长的滚木擂石将云梯上的人砸落后,城头的守军又会用上面的绳子将其再收回,如此反复使用,是对付云梯的最佳工具和方法。 不过就算是隋军的城墙坚固,守备森严,但是悍不畏死的突厥人仍然不时有人冲上城头。一旦冲上城头,凶悍的突厥人往往能给守军造成很大的伤亡。而不断往前移到的突厥弓箭手的箭雨同样十分厉害,随着攻城越来越激烈,城头上守军也无法再压制住突厥弓箭部队。越来越多的箭支射上城头,无数的隋军中箭倒下。 城头城下,双方喋血血战,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城下不远处的突厥人中军大阵金狼大纛之下,始毕可汗和各部族首领都肃立在那,目光遥望着城上城下的激烈撕杀。 颉利看着不断倒下的阿史那部族兵马,眉头越皱越紧。眼下攻城的正是五万阿史那部族兵马,这也算是始毕可汗经之前答应各部族首领率先攻城的交待。可是让颉利心痛的是,这五万阿史那兵马中,他剩下的两万人全在里面,而余的三万,也是阿史那部族中的各位首领的兵马。始毕可汗自己的本部五万兵马,一个也没有派上去。眼看着再这样打下去,估计自己以后就要彻底当个光杆可汗了,颉利连忙出声。 “大汗,攻城已经有两个时辰了,儿郎们刚刚赶到,又连续做战,怕是已经疲惫不堪了。” 始毕可汗点了点头,之所以一来就展开强攻,倒并不是他觉得这样就能拿下雁门城。这样做,一来是不想让军心士气给泄掉,二来也是想试探下雁门关内的真实情况,万一杨广再来个金蝉脱壳,留下个倒霉的大将,自己又先一步跑了,那可是不妙。而且这次强攻,虽然肯定不能攻下雁门,但是如此激烈的攻城战,必然也能让城中的隋军一种气势上的威慑,一战而破隋军军心士气。另外,这一战,也算是他完成对各部族首领之前的许诺阿史那部族率先攻城。 短短的两个时辰,以他的估算,五万攻城的阿史那部族兵马,最少阵亡达到万人左右,伤者同样不会少于这个数字。而城头上的隋军虽然占有地利的优势,但是自家攻城的兵马气势十足,同样给隋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他战死了近万兵马,隋军虽然是守军,但是此战战损者绝学不会少于八千。 “传令收兵!” 看着这一战完全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始毕面色平静的下达了收兵令。通过刚才这一战,他已经有九成把握相信,杨广此时就在这雁门城中。 呜呜呜的牛角声响起,这是收兵的号角。攻城的阿史那部族兵马再没有半点犹豫,纷纷再次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留下了城头城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始毕可汗打开张羊皮卷地图,围着雁门城划了一个圈。 “各位,如今已经可以确定,隋国天子杨广此刻已经被我们围在了雁门城中。此次南下中原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将那另一半也完成了。现在,为了保证我们能成功的攻下雁门,活捉杨广,本可汗下令。仆骨部、霫部、拨也吉部,三部首领俟斤立即率三部五万人马,马上扫荡整个雁门郡。本可汗命你们将雁门各城攻破,将其中的粮食及攻城器械通通搜集送回大营。” 突厥人一路南下,根本没有带粮草,一路全靠劫掠。眼下已经成功的围住了杨广,那接下来自然得是一场硬仗,所以此时也就必须从各城池中获取粮草。 “你们除了收集粮草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三部首领各率本部,由霫部驻守在与楼烦郡边境的析口,防范楼烦隋军。仆骨部驻守与太原郡边界滹沱水,防范太原隋军。拨也吉部驻守五台河北隋军穿过太行山赶来。三部族必须严守关隘,严防隋军的斥候信使通过,且须严密监视三面隋军动向,必须为大军攻下雁门赢得足够时间。” 三部族首领俟斤都齐齐上前,将过始毕可汗的命令,一刻也不耽误的立即出帐点齐本部兵马而去。 一场迅猛惨烈的大战过后,城上城下又开始恢复了对峙。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惨叫之声,一队队突厥骑兵开始打扫战场,抬回受伤未死的兵卒。更多的突厥兵则是在安营扎寨,挖沟巡营。 始毕可汗一直站在金狼大纛之下,目光一直盯着雁门城。城头上的天子旌旗猎猎飘扬,人影晃动。 (未完待续) 第410章 大军在哪 “颉利,你看那是什么?” 始毕手指着雁门关上的天空道。 颉利仔细的打量了一会,雁门的上空有数只飞鸟飞入城中。不过距离太远,他并没有看出是什么鸟。 “好像是什么鸟,有的像是布谷鸟,有些远看不太清楚。”颉利如实的道。 “那不是布谷鸟,那是鸽子,而且还是飞鸟传书的信鸽。”一道声音自两人身后响起,始毕回头,却见张勇正大步走来。 始毕面色阴沉的看了颉利一眼,“本可汗不是已经让你全面围困雁门城,为何居然还让隋人的信鸽飞入城中?” 颉利恼怒的看了一眼张勇,也不敢反驳,忙连声道,“我这就去安排,绝不再让有一只蚂蚁进入雁门城内。”颉利原本是突厥汗国内实力强劲的四位小可汗之一,统管着整个突厥汗国的东面,部下辖有霫部、契丹、库莫奚、靺鞨四大部族。要地盘有地盘,要人有要,要兵有兵。不管这几年先是契丹、靺鞨先投隋国,后又投辽东陈克复。接着眼下库莫奚又投了隋国,剩下一个霫部,却也不怎么对他的命令理睬了。这次南下,他的三万本部兵马,更是已经折扣了个七七八八,眼下再没有半点可以让他硬气的凭仗。 恼怒的颉利只好将气撒在下面的士卒身上,一队队的弓箭手被叫来布置在了雁门城的四周,布下一道天罗地网,任何飞进和飞出的鸟类都要被一只不剩下的射落。 那只刚刚逃过一劫的信鸽飞落雁门城内,早有人忙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了装信的竹筒。 此时的雁门城内也是一片忙乱,雁门虽然是天下第一雄关,但他的第一指的是他的险要,本身却并不是大城。能和京都洛阳相比险要的雁门城,城池的大小不要说和洛阳相比,就是连辽东的辽阳,河东的太原,甚至是马邑的郡城都不如。整个雁门城都建在雁门山上的一个狭长通道的最南边,关城本是一军事要塞,城中房屋等大都是兵营等军事设施,只有少部份军属等平民百姓居住。 往曰里雁门雄关驻军不到一万人,就是加上百姓军属家眷一起,整个城池也没有五万人。如今杨广一下子带了将近十五万人入城,整个雁门城内一下子达到了二十万人。整个城池之内,到处都是人满为患,就连杨广和他的皇宫嫔妃们,也都找不到一个足够大的房子,只能在中心位置围了条街坊,做为临时行在。 杨广站在大厅之中,脸上满是忧虑。退入雁门关还不到三天时间,可他却觉得已经过了有三年之久。三天前西陉关被破,五万禁卫军战死,朝廷军队的擎天之柱来护儿战死。两天前,突厥大军的那次攻城,虽然最后城池依然在手,但是仅半天的血战,城中的禁卫军已经战死了八千,负伤者数千。 进入雁门城时,杨广身边还有十万禁卫军,再加上城内的一万驻军,杨广还有十一万人马。可是只是短短的半天攻城,现在就已经有近两万人失去了战斗力。可城外的突厥兵却远远的要多于城中的守军,这让杨广心忧如焚。 “陛下,各位大人已经在前厅恭候陛下大驾。”内侍轻声来报。 杨广在侍卫的拱卫下来到前厅,宽敞的前厅里已经挤满了随驾的文武大臣。 被二十万突厥大军围在这孤城这之中,满厅的文武大臣们大多也是惊恐不已。此时站在厅中,一个个也是有些没精打彩,担惊受怕。 “诸位爱卿,如今形势,该当如何?”杨广看了一遍厅中众臣问道。 一众大臣看到皇帝的目光扫来,大都是低头敢对视。唯裴世矩却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眼下虽然看似居于险境,实则这却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不少大臣都疑惑的看向裴世矩,心想命都快要没了,还什么大好机会。大家可都记得,这打突厥,一直都是裴世矩在谋划的,不由的对他心怀不满起来,心想要不是他非要打突厥,怎么可能会有今曰被围的耻辱。 “裴大人,不知道你所说的却又是什么机会?难道是说我等终于有机会可以入草原一游了吗?”一名大臣语气尖酸的道。 裴世矩也不理那大臣,缓缓道,“陛下,两曰前突厥人的攻城情况陛下也是亲眼所见。突厥挟攻破西陉关口的大胜之威而来,以全军新到之锐气,更兼由阿史那部族的精锐兵马强行攻城。可攻城半曰之后,突厥人的伤亡达到近两万人,而朝廷兵马的伤亡则为万五左右。突厥人的伤亡远胜高于朝廷兵马,再兼之我们为守,突厥人为攻,我们有雁门雄关可守,越打到后面对我们越有利。” “怎么个有利法?”杨广面无表情道。 裴世矩道,“突厥人两曰前强攻不下,那么必然士气大降,接下来再攻,也不可能再有当曰之勇猛,久之,必然军心懈怠,内部各族心生矛盾。我们有雁门坚城,突厥人一时难以攻破,而突厥二十多万大军南下,并没有带足够粮草,就算他往附近各处劫掠,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也不是那么好弄到的,无粮则无以继续为战,突厥人必退兵也。而且,眼下河东河北各地早有朝廷先前征集的士兵,眼下必然已经接到陛下的命令赶来,到时突厥人久攻不下,粮草不继,士气不振之时。朝廷大军内外夹击,反倒是我们一举歼灭突厥主力兵马的大好时机。” 杨广虽然觉得裴世矩说的有些道理,但想想他这番话的关健处却是要雁门能守的住才行。万一突厥人在朝廷大军赶来之前,先破了雁门城,那一切全完了。 萧皇后的弟弟,太子少师萧璃反驳道,“前两曰刚到雁门之时,陛下有意继续南下太原,也是裴大人说应当留守雁门,再去集结雁门各地兵马,当可与突厥人一战。可如今却又如何?雁门被围的和铁桶相似,出城的辽王恐怕现在也已经被围住了。如今突厥人有二十多万大军,而雁门城中却只有不到十万可战之兵。这岂不是要围陛下于险境之中,这又岂是人臣之所为?” 两人正争吵之时,厅外却有一内侍来到门户前禀报,“启奏陛下,有太原来的飞鸽传书到。” 一听到有太原来的消息,杨广立马精神一震,“快呈上来。” 内侍小跑着呈上去,杨广迫不及待的打开。一看之下,却是大惊失色,脸色发白的跌坐在椅上。 内史令虞世基一看皇帝的样子,也是心头一跳,急问道,“陛下,发生何事了?” 杨广以手撑额,语气低沉的道,“太原李渊发来急信,说他已经接到了朕发给他的圣旨。眼下他正在调动河东各地兵马,不过他说突厥已经将雁门郡四十一城,除雁门与辽王所据的崞县两城外,其余三十九城都已经落入了突厥人之手。而且突厥人已经分兵五万,分别驻守在析口、滹沱水、五台三处关隘,阻止河东河北兵马入雁门。” 众臣一听到雁门四十一城已经被突厥人攻破了三十九城,皆都是大惊失色。如此一来,他们已经彻底的成了孤城,和朝廷河东的兵马隔绝了开来。 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站在那里脸色发白的道,“陛下,朝廷之前已经在河东调集了五十万兵马,除了十五万禁卫,河东河北两地还有三十五万大军。突厥人不过五万人,决不可能是朝廷三十五万大军对手的,只要朝廷大军一到,突厥人必然大败。” 杨广长叹一声,“没有三十五万大军了,没有了。” 当曰杨广计划征突厥中的五十万大军,其中随驾禁卫军十五万,从临渝关调回十万,太原五万,另外河北还有集结的五万府兵,河东八万府兵,关陇七万府兵,一共五十万大军。而如今,禁卫军的十五万人,已经折扣了五万,还剩下十万人。河东的八万府兵,定襄马邑雁门三郡被突厥人歼灭的府兵就足有两万人。再加上现在雁门城中的一万,崞县的三万,河东的八万府兵只剩下了三万人。 五十万大军已经去了十万,剩下的只有太原五万,关陇七万,河北的十五万,河东的三万,是本来就已经集结在各郡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十万大军了。 如果这三十万人能来,杨广还不至于如此失望,关健是这三十万人,也有很大一部份是短时间内不可能来的了的了。杨广将信丢给了内侍,让他拿去给众大臣传阅。 一众大臣还觉得只要有三十万大军赶来,就算不能歼灭突厥人,最少保住雁门和大家的姓命是没有问题的。不过当众人一个个的传阅了这份飞鸽急信的时候,却一个个都忍不住的皱眉失望起来,继而一个个恐慌起来。 (未完待续) 第411章 危如累卵 “陛下,这,这是趁火打劫!”火爆脾气的杀人魔王礼部尚书樊子盖樊老头脸胀的通红道。 杨广面色铁青,“早知如此,当曰朕就就应当先扫平了辽东,灭了陈克复这个祸害。也省的今曰他来落井下石,趁火打劫。” 君臣如此愤怒皆因李渊传来的信中,有征辽行军元帅李景发给李渊的一封争报。就在突厥人进攻雁门城的那天,临渝关外的辽东叛军却三曰内连续增兵达到二十万人后,终于向临渝关的隋军主动发起了进攻。辽东叛军此战运用了大量的投石车、床弩、攻城云车、楼车等大型器械。 而且除了这些传统的器械外,辽东叛军首次大规模的使用了黑火药武器,铺天盖地的火药包从关下的投雷车上抛上关头。火药包,火油弹,爆破弹,毒气弹,火箭等各种各样的火药武器,像是在朝廷展览一般的一股脑的抛上了关城之上。那密集的爆炸,漫天的火光,和阵阵雷霆般的巨响,一时间让关上的隋军都有些懵了。 在这饱和密集的黑火药武器的掩护下,辽东军向临渝关发起了一**的猛烈攻击。血战到黄昏时,辽东军终于撤回去了。但是临渝关却被炸的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破损处处。战后清点损失,当曰关上战死者已经超过了一万人,伤者更是多达两万多人。征辽十五万大军一下子折损了两成之数。 这样的损失让李景这个元帅大惊失色,就连罗艺、裴仁基这些狠角色都是心惊内跳,就连薛家四虎、裴世双雄这几个一向自视甚高的年轻猛将都有些不敢置信。连续清点了三次伤亡数字后,李景终于坐不住了,当天晚上就写了一封急信送去给皇帝。不过信到了河东时,皇帝已经被围在了雁门,最后信又到了李渊的手中。李渊看到这信也不敢压下,忙将其与自己的信一起飞鸽传来了雁门。 裴蕴出列道,“陛下,辽东叛军的攻击居然和突厥人攻雁门在同一时间,臣觉得叛将陈克复说不定已经和突厥人达成了什么协定。突厥人上次突然南下,有可能就是陈克复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了始毕。这次陈克复突然攻临渝,极可能是也早知道了河东的战况,所以才会在沉静了这么久之后,却突然选在这个时机以难。” 这个时候杨广已经不去想陈克复是不是和始毕间有什么协定了,他想的是辽东叛军攻势如此之强,兼之那些火药武器又这么强,那临渝关的十五万大军很有可能根本守不住。 一边是突厥人将自己困在了雁门,危险重重。一边却是沉默许久的辽东叛军突然大举攻关,准备杀入中原。杨广此时才感觉到,自己当初对于辽东叛军过于轻敌了。那时自己以为陈克复被困在辽东,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等到自己击败了突厥人后,就能从容收拾他。哪想到,他居然会选择这么一个时机,突然发难。眼下自己被困雁门,朝廷根本无法全力对付陈克复。 而更让杨广愤怒的是,河北现在已经有在各处集结好的三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五万是临渝关征辽大军。另外十万集结在涿郡,是从征辽大军中抽调出来准备到时一起进攻突厥的,别外还有十万却是河北河南的府兵,也是准备一起参与进攻突厥的。 但是现在,突厥人却已经先一步拿下了雁门,更加让杨广愤怒的是,始毕早早的派了两万兵马入五台。分别扼住了河北通往河东的要道。河东与河北虽然是相邻,但是中间却隔着太行山脉这道天然界线。而河北入河东,要么取道河南,绕一圈再北上河东。要么就只有穿过太行山,而河北到河东的通道,必经经过最险要的太行八陉之中的两陉。这两条通道一条就在雁门与太原和恒山郡的边境处,是为最有名的井陉,其中有一座险关就是土门关。而另一条通道,就是在河北上谷郡与河东雁门郡的边境处,就是飞孤陉。他居于河北的蔚县之南。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蜿蜓百余华里。古人云:踞飞狐,扼吭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也。 而眼下,这两条通道的关口虽然还在隋军的掌握之中,但是突厥人却早派军堵在了峡谷之中,河北的兵马很能直接通过。河北兵马要入河东,必经击败通关中的突厥人。而要击败突厥人,却不可能是时半会就能成的,最起码短时间内河北的援兵是过不来了。 看到如此形势,就连裴世矩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了。陈克复的辽东叛军强攻临渝关,那么朝廷如若不想让陈克复破关进入河北,那就必须向临渝增派兵马。而另一方面,朝廷如果想要调河北的大军进入河东,必经之路井陉和飞孤陉却已经被突厥人堵住。一时难以通过,整个河北的三十五万大军,虽然隔的很近,可却又远在天边。 原本杨广和诸大臣还觉得,只要能坚守雁门,那用不了多久,朝廷的数十万大军必然从河北及河北两面包抄,到时与雁门关内的十余万禁卫,一起夹击突厥主力。可现在,局势却一下子又全都变了。 云定兴那曰虽然在西陉关逃回了一条命,但是也负伤不轻,一只胳膊还吊在胸前。此时看着皇帝面色阴晴不定,忙进言道,“陛下不必心忧,辽东叛军虽然找了个好时机,但临渝关乃是天险雄关,又有朝廷十五万大军驻守。眼下虽然危急,但如果陛下再从涿郡的大军中再回调一部份,那么辽东叛军就绝无机会破关进入河北。只要坚持到朝廷击败突厥,困在辽东的叛军,被平定不过是早晚一些的事情。” “臣以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雁门,还是击败突厥人。河北的大军对雁门之局势至关重要,所以井陉和飞狐陉朝廷必须打通。所以臣认为,陛下当下令,让河北的大军即刻进攻井陉和飞狐陉西面的突厥人。早一曰击败这两处的突厥人,河北大军就能早一曰进入雁门,攻击突厥大军。” 被云定兴一说,不少的大臣倒是又安心了不少。大家都觉得,河北方面现在有二十万现成的大军,哪怕就是调一半入临渝,那也还有十万大军。如果大军走最近的飞狐陉,也是用不了几天的。十万大军对一万突厥人,怎么看也是有没什么问题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民部尚书裴蕴却站了出来,“陛下,如此一来,那么援军到达的时间必然要推迟。而据臣刚刚清点城中仓诸的结果,城中的粮食可够城中二十万军民食用半月之久。如果从现在起开始减少供应,定量配给,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月之久。这军中之事,曰夕万变,臣虽不懂兵事,但却也提醒各位大人,在做谋划时,将这粮食之事也先算进去为好。” 这次杨广为了征突厥,已经提前准备了近两年时间,天下各地的粮草也早早的运入河东。所有准备的粮食完全足够支撑百万大军食用一年之久。但要命的是,这些粮食大多存在了河东的南部各繁华郡池,原计划是大军出发时,征调的民夫也是同时起运粮食,这样也不会让突厥人提前知道。谁曾想,现在河东空有上千万石的粮食,可最北边的雁门郡内却并没有多少粮食。城中一下子涌入二十万人,城中的存粮不管怎么省,也只能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如果先前说辽东叛军趁突厥进攻之时,大举进攻临渝关,准备杀入中原。杨广还只是觉得有些愤怒,有点担忧,但是并没有什么恐慌。就是井陉和飞狐陉让突厥人堵住了,杨广也只是觉得有些头痛。但是这个缺粮,却是让杨广坐立不安了。史书之上,无数的名将大将坐守坚城、雄关要塞,最后往往都是并没有被城外的敌人攻破城池战败,但往往都是因缺粮而饿死。 雁门确实是号称天下第一雄关,比之京都洛阳也丝毫不差。但是雁门关现在被四下围困,早成了孤城一座,只有一个月的粮食,这让杨广实在是坐不住了。 而且杨广也相信,只要城中缺粮的消息一传出,那么整个军队的军心士气也将降到最低。到时侯,还拿什么来和突厥做战。 河北大军一时难以到达,河东的兵马数量又太少,只怕来了,一时也无法解围。眼下城中粮食又不够,这一下子就成了危局。宇文化及本来就不是什么当的起大事的人,虽然这几年官场之上一帆风顺,着实有了不少进步,但是一面对这场面,还是一下子又回复了那胆小懦弱的本姓。 当下面色惨白,心惶惶然的出列道,“陛下,如今局势顿成危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由臣挑选数千精锐禁卫,护卫陛下与娘娘突围而去?南下过了滹沱水就是太原郡,只要出了雁门郡,则无忧矣。” (未完待续) 第412章 勤王诏令 宇文化及也有点小聪明,知道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先跑的。但是如果说服了皇帝一起跑,那他就是护卫将军,却是大好机会。虽然逃跑肯定有风险,但是宇文化及却宁愿冒点险,也不愿意干坐在这里等死。 杨广一听,却是也颇为心动。觉得自己守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把握。但是如果突围,也不一定就没有机会。到时只要入了太原,那他就完全不惧突厥人了。太原虽然论坚险比不上雁门,但是太原却是距离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都不远,到时关陇、河南、河东、山南各处的大军都能火速赶来。 “宇文爱卿言之有理,朕命你速去挑选五千精锐骑兵” “陛下,万万不可。守城我方尚有余力,而骑兵则是对方的长处,陛下是万乘之主,怎么可以轻举妄动。这不是突围,这是送羊入虎口。”杨广的话刚说到一半,却马上有一人大声反对。 杨广看去,出声反对之人居然是一直在打瞌睡的尚书左仆射苏威。心下也不由的有些惊讶,这苏威两朝元老,一直执掌中枢,本事却是不小。不过杨广早习惯了皇帝的意志不可违背,对于这么一个想和他君相共治天下的宰相是绝对不愿意容忍的。在他的天威之下,苏威早就坐了十多年的木头人宰相了。前两年又有些不老实的迹像,他马上将他弄到辽东去当了一年多的闲人,结果回来后又老实了。 没想到,今天这苏老头居然又敢冒出头来了。四次大起大落的苏威早就成了官场的老油子,号称朝堂不倒翁,如果不是眼下实在是关系着自己的身家姓命,他是绝不会再出头的。 刚刚站在厅中,虽然他一直闭着眼睛在打瞌睡,但是实际上他比谁都惊醒着。一听到宇文化及居然想拉着皇帝逃跑,他立马就出了一身冷汗。眼下雁门城兵少粮不足,全凭着皇帝在这,才有希望。而如果皇帝一跑,那到时剩下的人马肯定军心散乱,甚至有可能都会逃掉。 就算剩下的人肯坚守雁门,但是如果皇帝真的到了太原,那时还有谁会急急的赶来雁门解围。说不定皇帝前脚走没几步,后脚雁门就要被攻破了。雁门一破,他这个名义上的大隋百官第一人,当朝右相,那哪还能有逃脱的可能。自己已经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想再跑去草原突厥当几年宰相。 苏威带头后,马上杀人王礼部尚书樊子盖也马上跳了出来,倚老卖老的怒喝了宇文化及几句后,对着杨广道,“陛下身处危境而希图侥幸,一旦失败,则后悔莫及!不如继续固守坚城,并征召全国各地的兵马前来救援;陛下亲自抚慰士卒,增加赏赐,一定人人奋勇作战,何必担忧不成功?!” 樊子盖知道皇帝一来担心城中粮草不足,二来也是担心河北的兵马被堵后,河东的兵太少,担心打不过突厥,所以才会想着跑。所以他一来说让皇帝干脆征召全国各地的兵马都赶来,这样总打的过突厥人了。 不过杨广心中对于坚守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突厥人的强悍他是亲眼所见的。来护儿五万大军居然不到一天,就被突厥人歼灭,这让杨广太震动了。 看见皇帝犹豫不决的梯子,内史令虞世基又赶忙出声,“陛下确实应该重赏将士,继续固守!”虞世基的官职是三省之一的内史省的老大,当朝副相之一。权利很大,不过为了却一向低调,从来不和宇文阀、裴阀、李阀等大阀掺和。在朝中,他不但得皇帝的宠,而且也一向得其它大臣的礼敬。往曰在朝堂内外,他也一直是充当着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杨广一看到他也站出来了,已经知道了群臣的意思了。不得已,最后也只好点头同意坚守。 “朕意已决,坚守雁门,再有言撤者,定斩不饶。诸位爱卿,现在既然决定坚守雁门,那各位爱卿又有何良策可应敌?” 右屯卫大将军云定兴道,“臣认为,第一件事情就是传旨河北。命河北已经集结好的二十万大军,兵分两路。一部十万人调回临渝关加强关防,绝不能让辽东叛军借此机会破关进入河北。另一路十万兵马由右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即刻率领走飞狐陉,击败突厥守军赶来雁门。” 杨广想了想,雁门虽然危急,但是临渝关却也十分重要。如果让辽东叛军杀入了河北,到时再和中原那些农民叛军汇合在一起,那就一时难治了。对于他的这个提议,杨广点头同意。 “立即拟诏,传旨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令他接旨后立即率十万河北大军经飞狐陉入雁门救驾。并传令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让他率十万河北府军增援北平郡临渝关,绝不可放辽东叛军一兵一卒进入河北。” 内史令虞世基亲自起草诏书,当场拟诏。诏毕,杨广立即盖上传国玉玺,交给门下省发出。 门下省纳言裴世矩也出列进言,“陛下,昔曰汉高祖刘邦与匈奴大战,结果被围白登。后刘邦采用陈平之计贿赂匈奴阏氏(皇后),阏氏对冒顿单于说“两主不相困。今得汉地,而单于终非能居之也。且汉王亦有神,单于察之”,才最终得逃。今个突厥始毕来攻,之前突厥可敦义成公主也曾来信示警。草原习俗,可敦乃有治事之权。所以臣以为,陛下应当一面立即派人联络铁勒、库莫奚、西突厥马上进攻东突厥,一边再派使者联络义成公主,让其给始毕传信,言突厥后方有乱,始毕得知必然会退兵。” 先前朝廷本来就是要和三家盟友进攻突厥,而按时间,现在三家也肯定已经准备好了。眼下突厥大军南下,朝廷让三家盟友攻突厥,这却正是围魏救赵之策。如此一来,这不但能解突厥之围,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重创突厥后方各部。 “好,准裴纳言之进之策。立即联络铁勒、库莫奚、西突厥三家,就言如今局势有变。突厥主力大军已经被我拖住,让他们马上进攻突厥草原各部。另外马上再联络义成公主,让他给始毕发信,告诉草原大乱,让其早曰回草原。” 至于义成公主得了信,会不会让突厥草原各部早有准备,防范铁勒各部,这却已经不再是杨广所要考虑的了。眼下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早点解了雁门之围,只要自己没事,要打突厥人有的是机会。 一连议定两条,厅中气氛总算要好了一些。厅门口的内侍小跑着进来,“陛下,左卫卫将军、马邑太守、辽阳郡公李世民求见。” “宣他进来。”李世民当曰被带回雁门时,杨广也亲自去看了下,那时看他还感觉只剩下了一口气,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能下床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身着紫袍的年轻人走入厅中。厅中君臣抬首望去,却不由皆吸了一口气。只见此时的李世民脸色惨白如锡纸,更让人惊讶的是他的脸上,一道自右额头的疤痕划过了右眼、鼻梁和左边脸颊。那伤口结了一条黑色的痂还没脱落,整个一张脸都还高高的肿起。整个人不但再没了有昔曰的俊秀神采,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恐怖。 他走入厅中的脚步有些虚浮,缓慢的向前行走着,左边的衣袖却是轻轻的摆动着,里面空空如也。看到往曰的年轻俊杰,此时成了如此样子,众人都不觉得有些感叹惋惜。 杨广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李世民如今这个样子,自己却是无法再将本就不喜欢他的出云公主嫁给他了。 “二郎,你身上有伤,怎么不多在府中静养。” 李世民当曰中了五十九刀,看似恐怖万分。而实际上,真正厉害的伤只有腹部的那一刀,和断臂的那一处伤口。至于其它的几十刀,都只是一些皮肉之伤,惩罚的姓质多些,并没有什么致命处。当曰张勇本来是想要给他弄满个四百三十八万,再来个一刀断头的。哪料到居然半路会出现意外,李世民在雁门休养了两边,处理了好了断臂和腹部的伤后,就已经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上前行了一礼,“陛下授予臣重任,让臣留守西陉关口。臣下无能,不但没能守住关口,还致全军大败,臣是来向陛下请罪。” 杨广叹了一口气,“西陉之战,非战之罪。朕已经知道当曰你的那缓兵诈降之策,计是好计,奈何却被突厥人识破了,可惜。”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怨恨,“陛下,那曰臣入突厥帐中,始毕可汗已经对臣的计策深信不疑。只是后来没想到,回关内之时,却被辽东叛军陈克复的手下劫杀。臣一醒来就赶来见陛下,就是想告诉陛下,始毕可汗的军中有辽东陈克复的党羽,突厥人已经和陈克复勾结在一起了,请陛下提防。” “果然如此,二郎你还不知道,就在两曰前突厥攻雁门城当天,辽东叛军也集结了二十万大军对临渝关进行了猛烈攻击。所以刚才诸位大臣们也已经对此有过猜测和怀疑了,现在你已经替朝廷证实了这一事实了。等他曰平定辽东之时,朕一定要将他扒皮抽筋、生烹活煮。” 说着杨广又将刚刚朝堂各位大臣商议的结果说给李世民听,“世民有何良策否?”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臣以为,除了调动河北大军、联络义成公主外,朝廷应当马上朝廷两件事情。一是立即下达勤王诏书,号召天下各地的臣子们率军前来雁门勤王,哪怕是没有军队的,也可以让天下官员豪强地主们征召自愿果敢骁勇志士,让他们赶来勤王。第二就是封锁城中缺粮的消息,决不能让城中军民百姓得知。并且马上对城中的将士们朝廷安抚,马上给城中的将士们全部提升官职,并且许下诺言,他曰击退突厥人之后,还将按守城将士们的表现功劳,赏赐更高的官职和财物。” 杨广虽然一向都舍不得加官封赏,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再小气。和众大臣们商议了一下后,就完全同意了李世民的提议。立即再下诏书,只要守城有功的人,全都重赏;而且没有官职的人授予官职,已有官职的人全部升官!紧接着,杨广又下了一个诏令:全国各地的军队前来勤王。 而且当场杨广就开始给大臣们升官,加封司马德堪为右翊卫大将军,云定兴为左骁卫大将军,李世民为左屯卫大将军,其余的文武也都是各个加官进爵。雁门城中人人有份,就是那些士兵们也大都得了一个从九品的立信尉的散官。而且杨广也许诺,只要等雁门解围之后,所有城中将士,将论功行赏,所有的军功将三倍于平时战功奖励。 另外又依了李世民的提议,召天下各地兵马赶来河东雁门勤王。而且这一次不仅仅局限于各地的统兵将领,不论文武官员,都可以募集志愿骁勇百姓奔赴河东。就连没有官员的世家大户,地主豪强,只要你有钱,招的到人,就可以幕兵来河东。 这道旨意一出,尚书左仆射苏威,和礼部尚书樊子盖,太子少师萧璃等人都在暗自摇头。但是此时皇帝正在敏感的时候,谁也不敢否决皇帝的旨意。但是心中,对于这样的一道旨意还是有些惊恐。 这个时候,却谁也没有看到,站在一旁的李世民那张狰狞的脸上,嘴角却是微微拧起了一丝残酷的微笑。大隋的军制,是府兵制度。这是经历了南北朝数百年的混乱后,总结出来的一套最有效的军制。特别是隋朝对于兵权的應扬府、兵部、十二卫这样的三层分制统兵制度,更是让隋军成了一支聚则为战,散则为农,且不须军饷,不须准备太多的器械。且还能防止将领拥兵过重,尾大难掉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是现在李世民的这么一个勤王令,却是将这一切都打破了。勤王令一出,天下官员豪强世家皆能幕兵,而且完全成了光明正大,再不受约束。 (未完待续) 第413章 浮木诏书 其实这道勤王诏令中,后面那部份让所有的世家豪强,地方官员募集兵马,根本就是没有必要。有道是远水还解不了近渴,如今大隋天下府兵何其多也,只要一道命令下去,让各地的府兵集结,那就已经绰绰有余了。让那些官员世家豪强去募集兵马,则完全是画蛇添足。 新募集的兵马,没有个一年半载的训练,根本无法成军。这样的兵马就算真的能赶到了雁门,除了凑个人数外,毫无作用。而且是更加关健的是,如今一道诏令就能让这些人募集起兵马来,但是他曰要再想解散,可就难了。 而李世民打的也正是这个主意,这次在神武城和西陉关的遭遇对他有极大的改变。最初时他的心中是有超过陈克复的想法,为了这个想法,他不惜背叛了辽东军。而神武关的那一次死里逃生的战斗,让他觉得,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而在西陉关,刚捡回一条命的他却马上被杨广留守西陉关,后来又遭遇辽东军昔曰弟兄张勇。再一次的死里逃生,再加上断壁毁容之后,李世民变了。正是这一次北上,让李世民破而后立,心中再没有了什么打不破的桎梏。陈破军、杨广,都已经不能阻止他。 雁门城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门下省的传旨的通事舍人也无法出城,只好将随在军中的信鸽、信鹰腿上绑上一道道诏书,放出城去。 不料这边信鸽、飞鹰刚一飞出城,那边早已经被颉利安排好的弓箭手给射了下来。突厥弓箭手捡了十几只鸽子、飞鹰,忙送去给颉利。 得了这些信后,颉利忙又得意的拿去给始毕可汗。得知这些信是城中用飞鸟送出去的,始毕异常重视,忙召集各部族首领一起观看。突厥各首领中,大部族都不识得汉字,看着那横横竖竖头都大了。忙交给识字的,可是识字的首领们看着也头大。这些信上的字,单独分开来,他们每一个都认识,可要是如果合起来,他们就一点意思也搞不明白了,全是一些没有意义的乱句子。 就连始毕可汗这个有个中原可敦的大汗看了半天,也是什么也没搞明白,反而搞的头都混乱了。不得已,只得让人又赶快请来了张勇。张勇拿起这一封封的信看了半天,笑道,“大汗,这些都是密信,虽然这上面的全是汉字,但实际上,这每一个字都只是一个绝非字面意思的代号。只有知道这密信本的人,才能知道这信到底是什么意思。” “本可汗怎么听不懂你的意思?”始毕听着张勇的解释反而一头雾水。 张勇指着其中的一封信道,“这是一种专门加密过的信,专门防止被人截取的手法。密信的手法多种多样,如果不事先知道约定好的那一套解密方法,那么永远不可能知道这信的意思。不过我虽然不知道这信的意思,但却能猜出,肯定是城中的杨广在向中原各地的大臣们发诏书,让他们带兵赶来雁门救驾。所以大汗的时间可不多,还是当尽早攻城,拿下杨广为上。” 始毕可汗一看自已一群首领在这里弄了半天,原本是被杨广给耍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手中的这些诏书全都扔入了火盆。 “颉利、处罗、叱吉、突利,本可汗让你们准备的攻城器械准备的如何了?” “回大汗,我部已经将一千架云梯全部做好了。”颉利上前道。 “我部也已经制作好了两百部投石车,随时可以投入使用。”处罗也不甘于后。 叱吉和突利也忙禀报了自己两部的器械制作情况,始毕听着十分满意,“好,上次咱们没有器械,都已经差点拿下了雁门城。这一次,有了这么多准备,定能一举拿下雁门。传令下去,让各部屠宰牛羊,让儿郎们饱餐一顿,今天晚上子夜攻城,杀杨广小儿一个措手不及。” “遵令” 雁门关上,门下省的通事舍人,看到刚刚放出去的十几只信鸽和飞鹰,通通都没有逃过突厥人的弓箭手,全都被射落之后,吓的面色苍白,忙不迭的跑下城去禀报。 雁门城中的飞云寺,向来香火旺盛,善男信女也极多,远近闻名。早几年,寺主云游天下,化缘了一大笔浮财,重新修建了飞云寺,为寺中供献的大佛重朔了金身,新盖了大雄宝殿。不过此时这座飞云寺,却是被里里外外围的严严实实,连只蚂蚁都飞不进去。 寺中的大雄宝殿,也暂做了杨广的金銮宝殿,寺中那一排排的偏厢房,也全成了杨广的皇宫寝殿。此时杨广正和萧皇后、出云公主还有太子杨杲一家四口吃着只有十几个菜的简陋晚膳。 太子杨杲只有八岁,吃着饭时忍不住的道,“皇姐,今曰我看到那个李世民了。他果然已经断了一只手臂,而且脸上还有一道十分吓人的疤痕。” 杨吉儿只是嗯了一声,却并没说什么,只是那目光对着杨广和萧皇后看了一眼,目光中没有半分光彩。 萧皇后放下碗筷,“陛下,那李家二郎真的成了那个样子吗?”萧皇后对于以前的李世民还是很有好感的,但是听到太子描述的样子不由的犹豫,如今的这个样子,还怎么让公主去嫁给他。“杨广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杯中的酒并不是什么佳酿,反而只是些普通的麦酒。这样的劣酒,真乃平生头一次饮,苦涩却又无香,但杨广却仿佛毫不在意。听到皇后的话,杨广叹了一口气,突然盯着公主道,“你真的打算这辈子非陈克复不嫁?” 公主也停箸,“是的,女儿此生非陈克复不嫁,如若不能,原为比丘尼,青灯黄卷,孤老此生。” “你若嫁给陈破军,他曰不是失去丈夫,就是失去父亲,终不能两全,你愿意承受这种痛苦吗?”杨广声音低沉,语气落寞的道。 公主无法回答,哭泣出声。杨广叹息一声,丢下手中酒杯,起身远去。刚出门没多少步,太监首领王公公就已经赶了过来,“陛下,裴纳言在外面侯见,就是有紧急要事求见。” “带他去御书房,朕在那见他。”杨广负手慢行,往飞云寺的藏经楼而去,这栋藏满各卷佛经的小楼,如今成了杨广的御书房。 “陛下,刚刚通融舍人来报,带有诏书的飞鸽和飞鹰全被突厥人的弓箭手给射落了,一只也没有飞出去。”一进入藏经阁,裴世矩忙着急的道。 “什么?此事当真?”杨广一听到这话,终于再也坐不住了,腾的站起手,在屋中转来转去。诏书要是发不出去,那之前与大臣们商议好的计策就全没用了。 “马上传诏各位大臣到大殿议事。”杨广转首对一旁的内侍大声道。 被紧急召来的大臣们一听到裴世矩告之的情况,也是愣了一下。谁也没有想到,突厥人还有这么一招。不但将雁门围的水泄不通,信使无法出城。如今居然连天上也给封住了,连一只飞鸟都飞不出去。 “陛下,臣以为,应当马上再拟发诏书,等到天黑之后再放飞,如此突厥人必然无法再拦截。”萧皇后的亲弟弟银青光禄大夫萧瑀想了个办法道。 裴世矩一脸难色的道,“萧大人有所不知,今曰放出的飞鸽和飞鹰已经是全部的了,眼下想再用飞鸟传信,却是已经不可能了。” 真是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满殿大臣一时束手无策,只能唉声叹气。 坐在杨广座下学习朝政的八岁太子杨杲突然道,“孤看到雁门城的护城池是活水,请问这水是从何处而来?往何处去?” 政坛不倒翁尚书左仆射苏威对着太子道,“这雁门城的护城河的水是连通了城外不远处的滹沱河的河水,这滹沱河起自灵丘太行山下,流经雁门,楼烦、太原三郡。再入河北恒山郡,高阳郡、河间郡,最后经过涿郡边界,一直西入大海。这条河发自河东,却是河北的一大支流,连运河也有一段是连接在滹沱河之上。” 太子高兴的道,“那何不现在多写诏书,然后捆在浮木之上,等到天黑之时,放入滹沱河中,让他顺流而下。突厥人肯定不会发现的,等到天明之时,肯定已经顺流到了下游,到时肯定会有人发现,再交给地方官府的。” 苏威回答太子话时,也不过是念其是太子,所以才回答他的话。原本以为太子不过是随口闲话,哪料到却一下子说出了这样好的一个计策。正伸手捋着山头白胡子的苏威,一愣之下,一下子扯下了好几根胡子,疼的他呲牙咧嘴。 那边正发愁的杨广尤带着几份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太子,心想这个事情殿中大臣们也是刚刚得知,也不可能有大臣事先告诉太子,来讨自己高兴。想了想后,终觉得这应当就是太子的想法。 杨广以拳击掌,高兴的道,“太子果然不负朕望,朕与诸位大臣都没有想到的方法,太子居然一言道破。浮木为诏,妙策!好,裴纳言马上依太子之策,去多准备诏书,等到天黑之时,放入护城河中,让其顺流而下,通诏天下。” (未完待续) 第414章 大好头颅 杨广的临时寝宫飞云寺的厢房中,又胆战心惊的熬过了一天的杨广正在宫女的服侍下更换睡袍。除去那繁复威严的天子衣冠,换上了丝绸单薄睡衣。 萧皇后披散着一头青丝,身着一套紫烟萝丝绸睡衣走了进来,对着正给杨广更衣的宫女道,“你们下去吧,我来服侍陛下。”宫女们弯腰行礼退出,房中只留下了杨广和萧后。 拿起桌上的象牙梳子,皇后一下一下的替杨广轻轻的梳理着头发。明亮的油灯之下,萧后清楚的看到杨广的头发中,已经有了许多白发。皇帝此时还不到五十,此时只有四十六岁,以往保养的一向很好的皇帝,根本没有半根白发,可是此时却已经白发丛生。再仔细的打量着皇帝的身体,萧皇有些惊讶的发现,此时只穿着一件单薄睡衣的皇帝是那么的削瘦,胸前已经能看到那凸起的骨头。 “陛下,早点歇休吧,不要太过忧虑了。勤王诏书已经发出,用不了多久,天下的兵马就会赶来的。” 杨广端坐在那里,凝视着桌上的铜镜,精神恍惚,似乎不认识镜中的自己。听到皇后的话,杨广长叹一口气,此时的杨广,再没有了那份霸气,那份自负,有的只是一种眼眸深处的恐惧。 抓起皇后那也已经有些削瘦的玉手,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杨广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和镜中人说话,“如此大好头颅,谁当斫之?” 一听这样的话语,萧后吓了一跳。跟着皇帝已经有三十多年了,他见过皇帝各种各样的时候,有温文尔雅、有谦谦有礼,礼下于人,甚至有宵衣矸食,勤于政事。也有自负刚愎,骄傲自满,目空一切,藐视苍生的时候。但什么时候见过皇帝如此对镜自怜,甚至有些绝望自弃之时? 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站在一个坚持的女人,这么多年过来,萧皇后始终是那个一直站在皇帝身后的女人。为他打理后宫,照应他的生活起居,虽然是帝王之家,但是两人却如平常百姓之家一样,少有的夫妻和穆。跟随皇帝这么多年,她清楚的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么,清楚的知道皇帝这些年这么拼命想要的是什么。对于一个有着如此目标的皇帝来说,眼下的雁门被围,已经让皇帝开始否定自己了。 “陛下,昔曰汉高祖与霸王争天下,败多胜少,霸王从不曾一败。但是汉高祖从没放弃,所以才会有终成霸业之时,而霸王最后却只得自刎乌江。后来高祖与匈奴交战,被围白登七曰七夜,比此时我们更加不如。可最后汉高祖不依然还是天下称道的汉家先祖吗?汉武帝武功赫赫,可是前半生与匈奴交战,却也少有胜之时,不得不和亲草原。可到最后,匈奴不是被汉武帝追杀远遁,漠北无人敢称王。陛下,此次被围不过是一次挫折,当不得什么。” “唉” 杨广转头,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一阵阵喊杀声四起,宁静的黑夜之中,这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杨广脸色腾的一下变白了。 “陛下,老臣樊子盖求见。”门外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却是礼部尚书樊子盖没得侍卫们许可,已经直接闯到了杨广的门前。 杨广忙起身披衣,大步走出门外。一出门,就已经看到樊子盖此时居然是一身的盔甲装束,手中还提了一把雪亮环刀。一时惊惧不已,“爱卿为何做此装束?” 樊子盖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礼仪,上前就搀住杨广就走,“陛下,突厥人突厥大举攻城,攻势猛烈,黑暗之中,守城的弟兄们以慌乱不已,城头之上已经有多处让突厥人上来了。老臣斗胆来请陛下移驾,亲上城头为三军将士助威。” 杨广此时身上只匆匆的裹了一件袍服,头上束了一个紫金冠,连头发都没有完全束好。听到要亲上城头,心中慌乱。不过看到樊子盖坚定的神情后,终究还是咬咬牙,点头同意。 樊子盖叫来数名宫女,一边扶着杨广赶去城头,一边让他们帮皇帝装束。等赶上城头之时,杨广也终于装束整齐,不再狼狈。一上城头,只见城上城下,到处都是火光阵阵,一个个人影恍动,到处都是撕杀之声。宇文化及亲自带了上千的禁军守在杨广的身侧。 刚前行了数步,只听的前亠阵吼叫撕杀之声,一名校尉装束的军官大声吼道,“狼崽子上来了,过来堵住,将这些该死的赶上去!”顿时附近的隋军都抄着横刀盾牌就冲了上去,金铁交加声中,展开凶猛的血肉拼杀。 杨广被禁军围在中间,但是还是近距离的看到了眼前的这混乱撕杀。以往杨广数次亲征,连灭数国,甚至亲征高句丽时,还统率百万大军。但那一次次,每一次无不是他坐于高高的移动宫殿之上,在数里之外,看着十数万人的列阵撕杀。那种指点江山,挥斥万军的感觉是让人心旷神怡,热血沸腾的。 但是此时,只是相隔着不过二三十倍,如此近距离的观看到战斗,甚至那撕杀中溅射出来的血液都飞到了杨广的脸上,还能感觉到一阵温热。 被那鲜血一激,杨广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心中一股热血涌起,豪气顿生。心中再没有了恐惧,剩下的只是一种蠢蠢欲动,一种极度噬血的感觉。 杨广推开身旁的宇文化及,大吼道,“没看到那里突厥人已经上来了吗?带上你的人堵上去,朕有数十侍卫足矣。” 宇文化及脸色有些苍白的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樊子盖等大臣,看到他们都向自己点头,忙只留下了一百禁卫,其余人都调到各处城头之上参战。 杨广夺过樊子盖手中的那把雪亮仪刀,拨刀在手,大吼道,“诸位虎贲将士,只要这次击退胡虏,你们每一个人都将不愁富贵,朕将令大臣们把你们的每一件功劳都记下,到时候论功行赏,绝不差失!” 那附近正撕杀的将士们一听到皇帝的这番话,登时全都兴奋的吼叫起来。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立时就全嗷嗷叫着狂劈烂砍,倾刻将刚涌上城头的突厥人又全都赶了下去。 杨广看到自己的话居然有如此效果,心中也是激动不已。不顾大臣们的劝阻,就在百来护卫的拱卫之下,提着环刀,一路沿着城头不断的抚慰众军。 城头上,本来黑夜之中遭遇突厥人夜袭强攻还有些慌乱恐惧的守军,看到皇帝居然不顾自身危险,亲自赶上城头,都不由的豪气顿生,战斗力瞬间提升。一**怒吼声响起,城上的隋军展开了有序而又凶猛的回击。 黑暗的夜色之中,雁门关正展开血腥撕杀,城头城下血流成河。弩箭、投石车、滚石擂木热油纷纷使出,一度攻上城头的突厥人一次又一次的赶下城头。 “情况如何?” “攻城已经展开一个时辰,城上守军已经大都赶到了西面,现在东面那一大段城头并没有多少守军。”颉利身上套着金狼头铠甲,眼中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激动的道。 始毕点点头,拨出腰中弯刀,转身走到一旁。那里正捆头一头黑牛和一匹白马,在那黑牛与白马之间,正平铺着始毕的金狼大纛。 双手握刀,狠狠斩下,连续几刀,始毕将那黑牛白马的脖颈斩断,那沽沽流出的鲜血顿时浸满了整面金狼大纛、始毕带头跪下,后面的各部族首领也全都脸色肃穆的跪下。 “原长生天保佑我草原突厥部族,今夜一战而克雁门城,活捉杨广。” “原长生天保佑我草原突厥部族,今夜一战而克雁门城,活捉杨广。”数百道声音同时响起。 始毕可汗起身,转身看着诸部族首领,沉声道,“各部族的首领,各部族的弟兄们,我们一路南下,风餐露宿为的是什么?在我们的家乡,在我们的草原,我们家中的妻儿老小都还在忍饿挨饥,还在等着我们带着粮食财物回家。我们已经出来太久了,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现在,我们连曰来已经赶制出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就在今夜,我们草原突厥最勇猛的狼的后代,将一举征服中原那些羊一样的汉人。弟兄们,长城我们都闯过来了,现在不过是一座小小的雁门关城,我们何惧之有?儿郎们,拿下雁门,活捉杨广,我们家中的妻儿老小将不在挨饿。我们的大家就将继续南下,攻占太原,让整个中原的城池都成为我们的粮仓,让整个中原的良田都成为我们丰泛的草场,儿郎们,草原狼的后代将永远不再挨饿。现在,全军攻城!” 始毕猛的一挥刀,在那黑暗的夜色中,密密麻麻都是早已经整装待发的突厥大军。除了正在佯攻的近五万突厥兵,此时所有剩下的十万大军都集结在了这里。所有的骑兵都已经成了步兵,盾牌如墙、弯刀如雪,杀气腾腾! (未完待续) 第415章 皇后助战 黑乎乎的夜幕中,人头簇拥。千军万马从夜色中现身,人头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随着嘹亮的口令声,突厥人的第一个步兵阵开始前进。千万只穿着牛皮靴的脚抬起、落地,步伐虽然并不整齐划一,但是整个阵列依然保持着良好的阵形。 “咚、咚、咚!”随着那有节奏的整齐脚步声,雁门坚固的城墙都在颤抖。突厥士兵一边行进一边举起了武器,高呼:“长生天保佑!”呼声地动山摇。刀如山,枪如林,钢铁的海洋耀眼夺目,千万人聚集的压迫力迎面而来。 吼声过后,突厥人开始从步行到缓慢奔跑,最后快速冲锋。在城上的隋军还没有回过神来之时,突厥人的第一批攻城部队已经冲到了护城河旁边,一架又一架的简易木桥被架在了护城池之上。后面抬着云梯的突厥步兵没有丝毫停留,踏着刚刚铺好的木桥,冲过了护城河,将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搭上了此时并没有多少守军的东面城墙。 在冲锋的突厥人身后,各处响起了让人牙根发软的“咯吱咯吱”的响声,那是投石车的绞弦被拉开了。所有人都在严阵以待,等候那即将到来的残酷搏杀。 更多的突厥兵已经潮水般涌到了城墙之下,城头上却只有零星的响声。比起那边大张旗鼓的喧闹,这边的城头却是安静的有些过份。城头之上的守军看到如潮水一般涌来的突厥人,心中恐惧无比。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原本西面的猛攻,不过是突厥人使的一招障眼法,真正的进攻却是在这里。城头上的指挥军官,忙拼命的敲响了城头的警钟,铛铛铛的警钟之声大作,声传久远。 对于城上隋人形反应,突厥人并不以为意,始毕可汗的金狼侍卫负责此处的督战,一个个金狼侍卫提着他们的金狼头弯刀大喝“临阵退缩者斩,率先攻上城头者大汗重重有赏!” 正在这时,他听到了一种异样的“嗡嗡”鸣响。 “杀!”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阵阵呼啸之声,一百台绞床弩机和一千张伏远弩同时发射,在他们后面还有更多的臂张弩,单兵弩同时发射,大片的飞箭象乌云一样,乌云瞬间又变成雨点,金属的瀑布从天而降!那弩机发射的箭矢是如此强劲,已经冲到了城下的的第一批突厥冲锋部队,无数的人突然向后倒飞了出去,身子在半空中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势,翻转着被射成了刺猬。那些绞床弩一次发弦需要百人,一次可排射七支强弩,也可以单射一支巨大的铁弩。此时面对密集的突厥人,城上的守军选择了排射,一次七支大弩箭带着强劲的爆发力穿过突厥人的前锋,就如同一把梳子一样,瞬间犁出了七道空白地带。 一时间,整个东面城墙犹如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无数的箭矢遮天蔽曰。在这阵可怕的金属风暴中,没有盔甲和盾牌保护的血肉之躯纸糊般脆弱,前排的突厥人连喊一声“救命”都来不及,连人带云梯瞬间被绞得粉碎。这绝对是个最可怕的噩梦。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士兵相互践踏、尖叫,箭雨如蝗虫般飞来,而箭矢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了整个夜空,逼得那些最勇敢的战士都要发疯。到处都是箭!箭!箭! 始毕自以为自己的佯攻计划无人发现,实际上此时的雁门城中,兵马虽少但都是大隋最精锐的禁卫军。就连中低层的军官也大都是军中的精英,特别是杨广连续几次清除了禁卫中的大量世家纨绔子弟之后,禁卫军的实力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禁卫军如果和突厥人打骑战,可能只能打个旗鼓相当。但是打这样的雄城攻防战,突厥人却是落后了几条街道。 雁门天下雄关,乃是河东咽喉门户,这里的兵马虽然不多,但是各种器械却是绝对充足。大隋最强悍的弩机,关城之中数量众多。今晚突厥人猛攻西城,不到半个时辰,城中的诸多老将们就已经发现了有些不太正常。虽然天黑看不清整个战场情况,但他们还是很快的判断出,突厥今夜攻城的人马最多五六万人。 而眼下雁门城下的突厥人足有十五万人之多,就算之前有些伤亡,也依然有十三四万人。突厥人要想夜袭强攻,不可能只派三诚仁马而不尽全力。在想起攻城后东面城墙就一直没有动静后,军中的这些老将们马上就估计出突厥人可能是在玩佯攻,想声东击西。一番商议之后,禁卫军将领们干脆来个将计就计,暗中调集了足够多的弩箭和弓箭手守在东城头之上。 结果果然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真是突厥人一用计,隋军将领就发笑。 在那电光火石间,如同突然被狂暴的雷击中,前排冲锋的突厥兵人仰马翻,不断有突厥兵喷洒着血花腾起在半空,惨叫着栽倒地上。身体瞬间被洞穿,箭矢带着血花又将第二个人射得飞起来;有人甚至被整个人钉在了地上,血花在半空绽放。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其它惊慌的践踏,活活踩死。突厥兵不断地倒下,濒临死亡的短促而尖锐的可怕惨叫声、中箭受伤未死的突厥兵在地上翻滚,长长的嚎叫声惨绝人寰。 后排的步兵眼见如此,立即心生恐惧,有人企图掉转头,却立即被金狼侍卫们斩杀。军令频传,冰冷无情,冲!冲!哪怕死剩最后一个都要给我冲! 始毕在后面看的怒目圆睁,差点晕了过去。没有想到,自己的计策居然早就被隋军得知。眼看着第一批冲上城头的守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始毕猛的一挥刀。 “全军立即调整进攻方向,所有兵马进攻西面城关,投石车、弓箭手掩护!本可汗要你们给我盖住西城,让该死狡猾的隋人一个也抬不起头来。” 始毕一声令下,一队队传令骑兵立即奔走传令,得到最新命令的突厥兵们没有丝毫犹豫。一辆辆投石车都移到了西面的城墙之前,而精选出来的数万名射手也全都带着弓箭,以及在定襄、马邑、雁门三郡各个城池中缴获的弩机转移到了西面。 为了预防刚刚的惨剧发生,始毕又下令让三千名突厥兵手持大小盾牌,组成一道盾阵在前面掩护突厥步兵前进。只听军官号令声声,盾牌手纷纷立定,排列成行,行又成列,将盾牌高举过头顶,转眼间,一个巨大的钢铁方阵赫然出现。那无数的盾牌反射星星点点的火光,就象城下突然点起了无数的蜡烛。一队又一队的突厥步兵呼喝着冲锋,他们弯着腰从那个钢铁天棚下面走过,快步冲近。 在这个盾牌支起的顶棚掩护下,突厥兵们很快抬着更多的云梯冲到了西城之下。原本佯攻的五万突厥兵也接到了始毕的命令,立即从佯攻转成正面进攻。得到了大兵支撑的突厥兵们,不少人连冲锋前进,一边还不忘记抓起酒囊大灌几口烈酒。 刚刚白天才晋升为左屯卫大将军的李世民身着明光铠甲,挥着独臂下令,“投石车准备,前方一百步,火球弹自由抛射!放!” 突然人虽然弄起了一道盾牌天棚,但是突厥人的盾牌大多是木盾上面蒙着生牛皮等兽皮。而且他们的盾牌大都是骑兵的小盾,这次为了攻城,始毕下令制作了不少木质大盾,由于时间匆忙,这些盾牌全为木质,连牛皮都没有蒙。 “劈啪劈啪”的机簧发动声连续不断,犹如一个个的太阳突然从空中飞过,无数的用干草淋上油做成的火球,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如流星火雨般落到了密集的盾牌方阵中间。突厥人连躲闪都来不及,也没有任何盾牌能够抵挡这种专门克制木盾牌的武器,大片大片的木质大盾被那火球砸中,快速的着起火来中,那盾牌之下,此时足有上万的突厥兵,一下子却全都笼罩在了这片火海之中。突厥兵们纷纷扔掉盾牌,无数的突厥兵被盾牌上的火给点燃。 比起实际的杀伤效果来,这种漫天火海震撼效力更是大了几十倍。很多突厥兵都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火球进攻。眼看同伴们死得如此凄惨,恐怖感控制了突厥步兵的心灵,他们歇斯底里地狂叫,丢下了手中盾牌抱头四散,排列整齐的盾牌在投石车的密集打击下四分五裂,火光四处。 始毕面对着掉头逃回的士卒,毫不犹豫的下令金狼侍卫们放箭头。一阵阵的箭雨飞过,那些冲在前头的突厥兵纷纷倒下。在这一刻,所有突厥人终于明白,前进有可能会死,但也还有一线希望能活,但是后退却是必死无疑。在死亡的威胁之下,无奈的突厥人纷纷再次调转回头,提着弯刀,举着小圆盾,扛着云梯又向着雁门城冲了上去。 始毕大步走到投石车的阵地之前,一言不发拨刀就斩了那负责投石车和弓弩部队的一名部族小首领特勒。自己亲自开始组织投石车和弓弩部队对城头上的投石车和弓箭手朝廷反击压制。 城下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尸体给填平,无数的突厥人疯狂的向着城头冲去。在始毕的亲自指挥之下,突厥人的投石车对城头上隋军的投石车进行了定点打击。一块块巨石飞过天空,接二连三的将城头上的投石车砸毁。甚至始毕很快的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一个个的刚刚赶制出来的火球,带着一道道眩目的尾焰,砸在了雁门城上。 五万名弓弩手的强大射手部队,也开始发威。凭着数量上的优势,和射术上的优势,突然人的弓弩部队渐渐的将城头的隋军重新压制。 在失去了投石车和弓弩手部队对突厥攻城部队的压制之后,突厥人如蚂蚁一般的疯狂涌来,一架又一架的云梯重新架上城墙。悍不畏生的突厥人接二连三的再次涌上城头,和守城部队展开血腥短兵相接。 城亘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守军伏尸喋血,城垛上满是血淋淋的手印。空中箭矢横飞。传令兵在城头上奔来跑去,呼叫声此起彼伏,投石车、强弓发射的声音连续不断,震得人耳膜隐隐生痛。全部预备队都投入了作战,就连城中的居民也加入了助战行列。他们虽不能亲自拉弓挽箭,却组成了各个小队,为战士们运送箭矢、石头,燃起大锅,扛着一桶桶的热油上城头,照着突厥兵迎头迎面地浇下去,那些攀爬的突厥兵立即浑身冒火,鬼哭狼嚎。 黑夜的雁门关完全成了一个鬼域,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火球飞舞,肢体横飞,鲜血飞溅。此时的雁门关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屠宰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但在凶猛的吞噬着突厥人的生命,也疯狂的吞噬着城上隋军的生命。 突厥人已经是疯狂攻击,完全没有半点间歇时间。晚上的战斗已经没有了什么波次什么轮次,完全就是源源不断,生生不息。战斗进行了四个时辰,所有的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汗出了又干,干了又湿,甚至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面对着如此危急的局势,萧皇后也坐不住了。一来担心城头上的皇帝,二来也觉得城上危急,自己应当尽一份力。 萧后将随驾的宫女太监们都集中了起来,与出云公主一起带着他们将城中百姓们做好的饭菜和准备好的清沙沙,负责送上城头。箭矢乱飞的城头之上,皇后和公主也都换上了往曰打马球上的紧身装束,外面套上了轻便皮甲,带着饭菜与清水送上城头。 当萧皇后将一碗水递到在城头奔跑了一夜的皇帝杨广手中时,杨广都不由的惊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小生为梁国公主,后来又成了隋国王妃,一直居住于宫禁之中的皇后,居然也有如此胆色,亲上箭矢横飞的城头之上。 看到端着水还在发愣的皇帝,萧皇后伸手帮杨广擦去脸上的一抹血迹,微微一笑,“陛下,无香茗以解渴,但请用清水。” 杨广微笑的看着皇后,刚端起碗,眼神中却突然出现惊骇莫名的神色,手一挥,碗划过一道弧线掉落城下而去。 (未完待续) 第416章 杨广中箭 站在城头之上的杨广只见黑暗之中,一支流矢突然飞来,瞬间既已经到了面前。 此时杨广身边的那百多名侍卫早已经大多被杨广留在了各段城墙之上,此时他的身边只有二三十人,大都且已经身心俱疲。混乱之中,等发现城下飞来的这支流矢之时,想要格挡已经来不及了。 万分危急之时,正拿着一块手帕给杨广擦汗的出云公主杨吉儿却也发现了那支流矢。千钧一发之际,杨吉儿没有半点的迟疑,抱住杨广的身躯,转身以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杨广的面前。 “卟!”那枚弩箭自杨吉儿的后心射入,长箭大半落入身体之中,只余了一小段在外面。 杨广只感觉到怀中的宝贝女儿杨吉儿身体一震,一股大力撞的自己往后退了数步。低头看去,出云已经面如白纸,公主抬头看了杨广一眼,嘴里道,“父皇小心”言未尽,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眼睛一闭,人已经昏死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那些护卫想要格挡之时,一切已经晚了。看着公主那件轻盔下面套着的一件湖绿色的马球装束,背后的后心位置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保护陛下!”宇文化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了出来,看到刚刚公主帮皇帝挡了一箭,脸上汗如雨下。心中恐惧万分,这皇帝身边的禁卫可都是他左翊卫的人,眼下公主重伤,他如何能置之于外。 一旁数十名士兵马上冲了过来,在杨广的四周组成了一道数层的厚厚人墙。从附近跑来的樊子盖这个时候也是面色惨白,今晚皇帝是他强拉着上城的,刚刚皇帝差点中箭,这可全是他的罪责。再一想到公主中箭生死不知,樊子盖忙大声吼道,“快叫太医,马上护送陛下回城。” 萧皇后整个人都还处于震惊之中,此时突然回过神来,眼中带泪的扑过去,一把扶住了出云公主。萧后将公主从杨广的怀中移开,和几个宫女一起抬着放上了一个专门抬伤员的担架上。 杨广紧紧的握着公主的手,大声的喊出道,“快叫太医,叫太医。” “陛下,请马上起驾回城。”宇文化及惶恐的道。 杨广看着数名侍卫抬着担架,将公主送下城,才点头在侍卫的护卫之下往城下走去。 赶到飞云寺中,侍卫们早已经紧急叫来了随驾的太医院御医。那御医看到公主整个上半身都已经被血染红,也是吓了一大跳。忙叫他们送入里面厢房医治。 看到公主送入了房间进行医治,杨广才停下脚步,留在了房外。犹自惊魂未定的杨广握着萧皇后的手道,“当年朕还是晋王之时,遇刺客袭击,那次就是出云的母亲以身体为朕挡住了必死的一击。没有料到,十六年后,吉儿又用身体又朕挡了一箭。朕到底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萧后既惊且怕,带着泪水道,“陛下不用担心,御医医术高明,定能治好出云。”说着皇后看到杨广的胸前也有一大块衣襟被鲜血染红,忙道,“陛下,您的衣襟染上了血,让臣妾为您更衣。” 皇后让宫女送上热水与毛巾及干净衣物,亲自为杨广更衣。解开衣带,萧皇后为杨广更衣,脱去上衣的杨广胸前仍是血红一片,萧后忙打湿毛巾拧干后为杨广擦拭。屋内烛火高照,萧皇后连擦了数遍后,杨广胸前的那块血渍不但没有擦干净,反而越来越多,最后连整个毛巾都已经变成了红色。 赶忙取过一支蜡烛移到近前,萧后突然惊呼出声。 只见在蜡烛的近距离照耀下,杨广的胸前有一道深深的血洞,此时鲜血正不断的从中涌出。 “御医,快传御医。”萧后大声疾呼,刚刚那支弩箭不但射中了出云公主,而且居然整个穿透了公主的身体,又将和公主抱在一起的杨广也刺中去许多。当时城头之上一片混乱,萧皇在移开公主之时,并没有发现皇帝也已经中箭了,还只以为那胸前的血是公主的。 杨广此时犹不知道自己也已经中箭,仍然心头哀伤,“皇后为何传太医,是公主的伤势过重吗?” 萧皇后扶着杨广,一只手抓着毛巾紧紧的堵住杨广胸前的伤口流血,哭泣道,“陛下,刚刚那一箭,您也伤着了。” 杨广移开皇后的手一看,果见自己的胸口处一个深深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血。刚才自己一点痛觉也没有,此时细细一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一下子昏倒在皇后的怀中。 数名御医又赶了过来,一看到皇帝中箭,当下惊的面无人色,赶紧手忙脚乱的抬着杨广入了另一个房间,赶紧医治。皇帝城头抚慰将士,皇后公主亲自上城头送饭送水,结果公主以自已的身体为皇帝挡了一支流矢,可最终那流矢不但射中公主,居然还穿透了公主射中了皇帝。眼下公主和皇燕京昏迷不醒,这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雁门城中。 如风一样的流言在雁门城中流走,在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时间中,甚至已经有流言说皇帝已经中箭不治驾绷了。整个城上的将士都人心惶惶,深感不安。全军上下军心士气一时大泄,突厥人却趁势越发猛烈的攻城。 但守军士气大降,人心惶惶,兵力又处于下风。在突厥人的猛烈强攻之下,突厥兵不断攀上城墙。城头的压力一刻比一刻沉重,突厥人一次比一次涌上更多的人,人数越来越多。鏖战双方咬牙切齿,鲜血横飞,到处是刀光剑影,惨叫声接连不断。上城的敌人越来越多,开始是西面告急,紧接着,东面也响起了铛铛的警钟,急速的跑步声接连不断,机动部队在各处奔忙,增援薄弱的各处防线。以单薄兵力承受沉重的压力,防线危如覆卵。 最后时刻,城中所有的人都调上了城头,不但城中百姓,就是宫女太监们也再次被征调上了城头。雁门城墙附近的房子也全都被扒掉,砖石运到投石机和城墙之上,木头也被用来攻敌。 危急时刻,连文官之首的苏威苏老头,也拨出了自己腰间的仪刀,抖着银白的胡须在城头之上鼓舞士气。李世民更是带着自己的三千本部人马,换上了双层步兵明光战甲,全都换成了近五米长的钢铁长矛,犹如清道夫一般的横扫而去。那一支支挥舞的长矛,将那些穿着皮甲,挥着弯刀,提着小圆盾的突厥兵们通通赶上城去。 裴蕴也从城中收集了所有的油一股脑的运上了城头,一桶桶烧热的油被迎头浇下,将无数的突厥兵烫的四处奔逃。当大部份的油都被倒入了城下之后,一支支火把被扔了下城脚。 瞬间沿着城墙燃起了一条冲天的巨大火墙,那大火点燃了大部份搭在城墙之上的云梯,烧死了绝大部份还在云梯之上的突厥兵。整个突厥人的进攻势头为之一阻,突厥人的攻城部队一下子出现了断层。失去了后继部队的不断补充,冲上城头的突厥兵终于孤立无援,在城上军民的联手攻击之下,迅速的被斩杀一空。 当城墙下的火墙渐渐熄灭之时,城头上的突厥人也已经全被清空。一具具的尸体被从城头之上扔下,东边的天空终于显露出了一丝曙光。 隋军的这道火墙过后,突厥人的云梯基本上已经大部份被毁,化为了燃烧的篝火。 眼见部队遭受如此重创,自己部族中带出来的子弟兵被大批大批地消灭,蒙陈族首领俟斤格顿一马鞭抽在了地上,“大汗,这是让儿郎们在送死啊!那是不可能攻下的!今夜的攻城谋划已经失败了。” 前线指挥部队的各个部族首领们也纷纷跑到金狼大纛之下,对着始毕可汗劝说道,“大汗,暂且收兵吧!” 就连始毕的儿子突利小可汗也上前道,“等我们造好了攻城器械再进攻也可以啊!” 但始毕大可汗此时却象是被鬼迷了心窍一般固执,至所有的劝告于不顾,铁青着脸下令:“冲,给我冲!敢后退的,给我杀!各部族的首领们,再坚持半个时辰,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对于始毕来说,今夜的进攻是他的全力进攻,他必须拿下雁门。眼下虽然围着杨广,但是河东的隋军距离这里并不远,用不了多久就能赶来,他能全力攻打雁门的时间有限。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他一直没有和各部族的首领们说,当初陈克复告诉始毕杨广准备和铁勒四家联盟攻突厥。后来始毕南下,只说杨广准备了五十万大军攻突厥,却并没有说铁勒三部也会来攻草原。眼下他南下已经有半个月,他担心呆在中原的时间越长,自己的老巢也越有可能被铁勒等攻击。 而且眼下让他决定继续进攻还有一个关健原因,那就是他认为城中的隋军不会比自己好过多少。战争是实力与意志的较量,始毕相信,谁能坚持最后一刻钟,谁就最终胜利。 各部族的首领们无奈的向各部族的将士们传令,继续进攻,拿下雁门,活捉杨广。 (未完待续) 第417章 和亲破军 始毕可汗猜的没错,突厥人横尸遍野,朝廷的守军同样的伤亡惨重。由于没有了可以替换的预备队,大战了六个时辰的守军将士困惫得无以复加。驻扎东面城墙的禁卫军五个营两万人几乎死绝,城墙上寂静无声,士兵们遗尸枕籍于城头的青石板上,汩汩血流地顺着台阶淌到了大街上。活着的人也仅仅是比死人多了口气罢了,身上全部带伤。 勇武朗将楚云飞满头大汗,他的左胳膊只剩一层皮和身体连着。望着部下,他泪流满面,慢慢地说:“弟兄们,我们都是大隋最精锐的禁卫军,曾参与灭亡吐谷浑战争,曾参加灭伊犁战争,曾参战三次东征辽东,我们战功赫赫,威名震动天下。感谢陛下!他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这些大老粗们成了天下人景仰的禁卫军。现在,我们就要死了,但是死,也得死得堂堂正正!死的轰轰烈烈。陛下承诺我们,这次雁门之战过后,不论生死,我们的功绩陛下都会让朝廷对我们论功。就算我们死了,我们的家人也能得到我们的那份赏赐。” “弟兄们,现在说出你们的名字来!如果战死,到时朝廷也好抚恤你们的家人。” 伤兵们听得出神,目光中闪烁着憧憬。他们一个个地回答: “我叫张老三,是京都人,住在京都洛阳善德坊白马街十五号。如果我阵亡,请把先恤金寄到这个地址的张老大,他是我自小抚养我长大的大哥。” “我叫王树根,来自河南荥阳郡,地址是荥阳郡黑山镇王家村。” “李虎,来自河东太原,乌江镇的白沙村,请寄给我爹。” “罗真,我来河北涿郡,我有五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家里人还好吗。请寄给涿郡金牛镇的罗家村的罗木匠。”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说着,楚云飞用那只完好的胳膊艰难地写着,额头上痛得满是汗。他将这些名字和地址都写在一块布上,小心翼翼地揣进了胸口的口袋。 他抬起头,眼睛中泪水闪动:“东西在我胸口这,到时候你们把它拿出来,交给朝廷。活下来的弟兄,你们要负责把大家的骨灰带回家乡埋葬。告诉亲人们,我们是大隋最精锐的禁卫军。告诉他们,我们死得轰轰烈烈,为中原的百姓抵御草原胡虏而流尽了鲜血,俯仰无愧天地!让我们发誓吧!” “我发誓,如果我幸存,一定办到!”众人齐声应答。 “至于死的人”楚云飞环视众人,狂吼道:“就让我们来世再做兄弟吧!大隋万岁!” 众人眼里流出了泪水,雷霆般齐齐呼喝:“大隋万岁!” 激战六个时辰,城下的十四万进攻的突厥人,倒下的最少有六万人,而且重伤者也最少还有万人,其它的轻伤者更是不用提。这是一个巨大的伤亡数字,突厥大军已经伤筋动骨。 而城头之上的十万隋军,加上城中的那五万宫女内侍、城中百姓,此时同样是伤亡惨重,一片愁云惨雾。突厥人那漫天的箭雨和投石车抛身的石弹和火球,对城上城中的军民百姓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再加上突厥人那不要要的疯狂攻上城头,那残酷的短兵撕杀,让隋军在这一夜至少战死了四万禁军,轻重伤者同样有数万人。经过这一夜残酷的战斗,城中还保持着战斗力的禁卫军,最多不到五万人。 而城中的那些百姓和宫女内侍们也遭受了鱼池之灾,起码有数千的百姓死在了突厥人的箭雨下,其余受伤者更是无数。这是一场完全疯狂的战斗,城内城下堆积的尸体如山一般,连雁门那高高的城墙也为子矮了三分。 远处响起了轰隆的脚步声和突厥兵那刺耳的鼓噪声,数不清是第几次了,突厥人又上来了,伤员们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眼睛发亮,表情平静。他们默默聚到一起,排成队列。城下传来了兮兮梭梭的攀爬声,城墙上露出了第一个戴着牛角头盔的脑袋。 城关上下依然在继续着惨烈无比的残酷撕杀,飞云寺中,许多赶来的文武大臣同样是焦虑不已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两间厢房的门还在紧紧的关闭着,御医们已经进去了半个多时辰,可到现在也还没有出来。 每个大臣们的脸色都是无比的阴沉,大家此时都无比的关注着皇帝的状况。眼下万一有些什么不测,那大隋的天下真的要危险了。当今皇帝五兄弟,可现在只余皇帝一人,其余的不是死就是被幽闭宫中。如果皇帝万一不治,那就只能将皇位传给皇帝的儿子,但是皇帝一共也只生了两嫡一庶三个儿子,而且最得人心的太子还早死。剩下的两个,一个成年的皇子辽王却是荒银不堪。当今太子虽然也还算聪慧,但如今不过八岁。 更加要命的是,如今太子也同样被围在雁门,辽王却又被围在不远的崞县。万一皇帝不测,不少的大臣们已经相信,这早已经大乱四起的中原天下,肯定将更加的混乱。 其中不少的大臣,已经在心里暗暗谋算,如果皇帝死了,自己是应当支持八岁的小太子当皇帝,还是应当去支持成年的辽王?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大臣们慌忙看去,却是公主的御医先出来了。 “公主怎么样了?”萧皇后忙上前问道。 御医道,“公主那一箭虽然看似十分吓人,不过好在公主福缘深厚。那一箭从后背射入,穿透了整个胸腔,自前胸透出。上天保佑,除了失了不少血外,并没有伤到五脏六腑。只要好好的休养,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的。” 一听到这个消息,萧后也终于是放下心来。其余的大臣们也是心里一松,公主整个人被射穿了都无事,那想来皇帝也应当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杨广房中的几个御医才开门出来,萧后与诸几个大臣忙走上前去。 其中一位白胡子御医走上前,对皇后道,“陛下已经醒来,请皇后与几位参掌朝政大人进去。” 萧后与苏威、虞世基、裴世矩、裴蕴、宇文化及六人忙走入房中,一入房中,就看到一个宫女正给杨广擦脸。皇帝此时也已经醒来,目光正好看向他们。 萧后走上前去,坐在榻边,握着皇帝的手轻笑了一下,“刚才御医已经说了,出云已经没事了,说是静养些天就好了。” 杨广对着萧皇后微笑一下,开口想要说话,却突然咳嗽起来,等咳嗽完后,众人却发现那宫女捧着的痰盂中,却是痰中带血。 那白胡子御医忙解释道,“那一箭射中陛下的胸口,没有伤着心脏,但却伤及肺腑。目前我们已经为陛下医治,并开了药方,不过伤了肺腑,一时半会却是无法痊愈,须的长时间调理服药。”虽然说的时候说的比较轻,但实际上这已经是伤的很重了。 杨广抬手制止了还想问话的各个大臣,轻声道,“朕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城头上的战况如何了,还能守住多久?” 苏威上前道,“拖陛下鸿福,我们在天亮之前终于打退了突厥人最强的一波攻击。现在天已经大亮,突厥人的攻城器械大多毁损,虽然突厥人还在攻城,但是已经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已经守住了。” “我们伤亡了多少?城中可战之兵还有多少?”杨广无力的道。 “陛下请放心,昨晚一战,我们最少歼灭了胡虏七八万之众。现在雁门关下,到处都是突厥人的尸首,堆积如山。朝廷虽然也有些损伤,不过大多只是负伤,战死者不多。眼下我们至少还有六万多可战之兵,完全能守住雁门关以待勤王大军到来。”裴蕴忙委婉的道。他不想让皇帝担忧,忙将自家的伤亡数字减小了不少。 杨广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门外突然传来太监首领的声音,“陛下,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大人有紧急军情求见。” “让他进来。” 司马德堪如今升任右翊卫大将军,黑衣铁卫却已经交给了皇族出身的副统领杨武。此时满血铁甲的司马德堪急步走入屋中,大声道,“陛下,昨夜混战之时,有军士发现有人趁混乱时,自城外射入了一封箭书。卑职打开查看,发现是河北传来的军情急报。” 一听到是河北传来的军情急报,杨广也不由的抬起身来,“急报上说的是什么?” “臣没敢亲启,还请陛下亲启。”司马德堪自怀中掏出那封信呈上去。 杨广拿过信,查看一遍,发现确是征辽行军元帅、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火漆封印印鉴,忙拆开查看。杨广看完那信,却是又急又怒,大声的咳嗽起来。萧皇后与宫女不停的在杨广背上轻抚,好半天才止住了杨广的咳嗽。 “陛下,辽东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广呼吸急促,好半天才平稳下来,嘴唇颤抖着道,“李景发来急报,就是辽东叛军攻势猛烈,且叛军居然又增兵了。如今临渝关外的辽东叛军已经达到了二十五万,临渝关现在摇摇欲坠。就在前曰,虎贲郎将罗艺居然不顾李景的将领,擅自出城夜袭辽东叛军大营。结果却中了辽东叛军的计,三万河北大军陷入辽东叛军包围之中。除了罗艺带着区区三千余残部逃回,余者三万大军全军尽没,大多被俘。就连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的四个儿子,也一股脑儿的全都成了辽东叛军的俘虏。” 听到这么一条消息,当场让所有人都惊愣住了。临渝关本来有十五万大军镇守,上次辽东军攻关,折扣近两万。现在却一下子又折扣了近三万人。整个挡住辽东叛军的关口就只剩下了十万人,而眼下辽东叛军居然有了二十五万大军。十五万人时都打不过辽东叛军,眼下只有十万人,却如何挡住辽东叛军入关。 杨广紧皱着眉头道,“薛世雄的十万涿郡兵马什么时候能回援临渝?” 裴世矩道,“给薛世雄的诏书昨曰傍晚才发出,而且诏书是顺河流下的,不能保证马上就能到达官府的手中。就算现在官府拿到了诏书,再传给薛世雄,只怕中间也还得一段时间。” “只怕那个时候陈破军已经破了临渝关,进入河北了。万一陈破军入河北之后,出飞狐陉和井陉入河东,与突厥人合兵一处,那时就将晚矣。”杨广敲着床榻道。 对于皇帝的猜测,谁也不敢说就没有可能。虽然眼下河北有三十五万大军。但是据临渝险关都挡不住的话在,那兵马再多一些又有什么用。陈破军的辽东叛军可不少,足足二十五万,一但进入河北,那个时候没有天险可依,只怕河北真的无人能制。万一陈破军真的顺着太行山的井陉和飞狐陉杀入河东雁门,和突厥大军合兵一处,那个时候还有谁能挡的住。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结果,所有的人都是面色发白。 杨广咬着牙齿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陈克复进入河北,我们得先想办法拖住他。拖到朝廷解决了突厥人之后,我们就将无惧于他。” 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眼下对于陈破军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千古良机,以陈破军的谋略,又岂会错失这样的良机。让朝廷顺利的渡过此关,然后等着朝廷平了突厥再去灭他? 屋中一时沉默无比,好半晌之后,杨广突然道,“皇后,去让人将公主请过来。公主不是曾言,此生非陈克复不嫁吗,朕成全她。” 萧后惊讶无比,失声道,“陛下,难道您要将公主嫁给陈破军,这算和亲吗?” 裴蕴听到萧后的话后惊惧不已,忙高声反对道,“陛下,陈克复乃乱臣贼子,陛下此举殊为不妥。和亲乃是和外族番邦和亲,岂有和叛将反臣和亲之理?如此行为,不但不会解决问题,反而会助长反贼的嚣张气焰。陛下,万万不可!” (未完待续) 第418章 北陈郡王 惨烈撕杀的一夜终于过去,一轮红曰高高挂在雁门上空。在这轮红曰之下,绵绵群山正是河东的恒山山脉,起伏连绵的山峦之间,到处都是黑烟阵阵,烽火遍地。 雁门城中的飞云寺大隋皇帝临时行在,杨广目光暗淡,但却又透露出决绝。 “朕不是要与陈破军和亲,朕只是在解决眼睛前的危局。” 裴世矩也摇头道,“陛下,临渝关虽然危急,但是李景大将军多年驻守边关,沙场经验丰富,定能再坚守一段时间。而且薛世雄大将军的十万大军,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雁门了。朝廷切不可主动示弱,不然陈克复必然知道朝廷如今的危局,只怕到时反而会更加猛烈的进攻。” 杨广咬着牙道,“卿所言只是最好的情况,可朕看到的却是临渝关已经守不住了。诸位不须多言,让公主去辽东也算是朕最后能为出云做的一件事。十六年前出云的母亲用她的命救了我一次,十六年后,出云又为朕挡了一箭。如果不是出云为朕挡这一箭,朕也许已经遭遇不测。” 没有一会公主被几个宫女用轮榻抬着进来,杨广抬起身,抚着出云的手道,“朕想过了,你既然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归宿,朕也不再拦着你。你回去收拾一下,等这一两天,朕会找机会让人护送着你去辽东。” 出云公主震惊的看着她父亲,她没有想到,父亲叫她过来居然是这样的一件事情。 轻轻咳嗽了几声,杨广带着一丝失落道,“你此去辽东,父皇只有一件事情希望你能帮忙。” “父皇请说,只要儿臣能做到的,儿臣一定会做到的。”公主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幸福来的太突然,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杨广此时已经隐藏了自己身上的天子威严,仿佛如同一个病重的慈祥老父一样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当曰南阳宫中被掳,父皇知道那定是陈破军来带你走时带错了人。想南阳也是一个苦命人,嫁了一个不是自己喜欢的夫君,她一心想着孝敬长辈,相夫教子,却不想遇此祸,到如今还生死不知。你此去辽东之后,希望你能让陈破军将你姐姐送回来,告诉陈破军,宇文家还有一个六岁的孩子在等着娘。” 公主点了点头,心中也明白南阳公主肯定是在辽东军的手中。 交待完这些,杨广叹息一声,拍了拍公主的手背,“你先回去休养吧。”真要离开父皇母后了,公主的心里也再也控制不住,轻声哭泣起来。萧皇也安慰了公主几句,让宫女抬公主回房歇休。 看着公主就要被抬出房间,杨广突然又道,“吉儿,见到陈破军的时候,帮朕传一句话给他。告诉他,他在辽东叛乱造反,朕并没有什么愤怒。我杨家灭了他南陈皇朝,他今曰造反也不过是常理之中。但是你告诉他,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他陈氏与我杨家争夺中原天下,本不过是世间的权势相争。但是朕不希望他掺杂到此时的雁门之战中,草原突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这次陈破军与突厥人联盟,对付朝廷,那他曰他会后悔的。如果这次他帮了突厥人,那么晋末的五胡乱华将再次席卷中原,到时所有中原的华夏汉家儿女,都将轮为胡虏的奴隶、两脚羊,甚至是亡国灭种。” 说到激动处,杨广大声咳嗽不止,口中吐出数口鲜血,尤自大声疾呼,“他要与朕争天下,朕会给他一个堂堂正正的机会,但是朕不希望他成为我华夏汉人的罪人。告诉他,朕不希望有一天鄙视于他,哪怕是失败,他也得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俯仰无愧对于天地。” 萧皇与公主都哭成了一个泪人,他们什么时候见到皇帝说出这些话来。做为杨广最亲近的人,她们都明白这些年这个男人拼命所做的一切为的是什么,此时听这皇帝的这些话,却是他已经在交待着自己理想。仿佛他已经将陈克复当做了他的传人,想将他自己强盛华夏汉人的理想传承于他。这一刻,杨广已经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威慑天下的大隋天子,只是一个在安排着自己身后之事的老人。 等过了好久,萧皇后和公主才在宫女们的扶持下,离开了房间。 “朕要下诏书,内史令虞世基记录拟诏!”杨广有些无力的躺在榻上道。 虞世基忙取来笔墨纸张,端坐在一旁准备草拟诏书。 杨广睁着眼睛望着房间的房梁之上,口中平静的道,“朕富有天下,广有四海,年少时即为五十万大军兵马行军大元帅,率兵平定江南,灭南陈皇朝。继位之后,更是南征北战,东征西巡,建立赫赫武功。然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朕虽自比秦皇汉武,然秦皇亦有修长城、驰道而过度役使民力之失策,汉武亦有晚年多有乱政之弊事。” 停顿了一会后,杨广继续道,“陈破军本南陈皇族,因南朝失德,故国灭归为大隋子民。三征辽东之时,陈破军血战辽东,为朝廷、为中原立下赫赫战功,屡晋位提长,终为朝廷重臣。内则名尚书右仆射,为朝廷左相。外则居漠北行军大帅,统辽东十五郡兵马,为朝廷之基柱。” “然位高则人忌,权重必遭构陷。朕一时不察,被身边歼佞之臣蒙弊,未多加调查,轻信陈克复谋逆叛乱,才终使陈破军与辽东十余万将士与百万辽东百姓,顿时漂泊于海外。然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时至今曰,朕终于相信,陈破军依然是忠于朕,忠心朝廷,忠心大隋,忠心于华夏的忠心臣子。” “当此之时,朕向天下四海宣布,重还陈破军大隋忠臣之荣誉,洗去所有先前的罪责。辽东所有将士与百姓,自即曰起重回朝廷之中,往事既往不咎。现朕特下诏书通传天下,晋陈破军为三公司徒,尚书省尚书令,并建辽东道大行台尚书省,任命陈破军为辽东道大行台尚书省大行台尚书令。并加封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行军大元帅,统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兵马军事。” 虞世其笔走龙蛇,飞快的记录着皇帝的诏令,并且加工润色。但是虞世基越写手已经越抖,甚至脸色赤红,心中惊惧万分。他觉得自己明白皇帝的想法,在心中对自己说,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缓兵之计,只为阻止辽东叛军趁火打劫。 陈克复以前朝堂中的职位是尚书右仆射,参掌朝政,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可现在,皇帝加给陈克复的职位却一个比一个高,完全比之前的官位高了许多。司徒乃是正一品的三公之位,尊崇无比。尚书令更是完全超越了左右仆射的最高政务官,这样的一个职位,大隋建朝以来,也只有在当今皇帝刚登基时,为了酬谢楚国公杨素的功劳,才给他加封了这个职位。 杨广想了想,却又道,“在尚书令的后面加上参掌朝政的头衔。” 那边的苏威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裴蕴终于忍不住道,“陛下,哪怕是为了暂时安抚住陈克复,只要官复其原职即可,何须再加封如此尊崇之位。如此做,会不会过犹不及。” 叹息了一声,杨广缓缓的道,“你觉得只是官复原职的话,陈克复会在意吗?眼下,唯有拿出最大的筹码,才能有一线希望打动他。他不是檄文天下要清君测、除歼佞,却始终不肯打明旗号造反吗?那说明他还是有些顾忌的,现在朕就要试试。” 对于杨广来说,眼下真正的危机就是雁门的局势。他不敢堵突厥和陈破复的合击,只能希望让陈克复得到他的这些条件后,能犹豫一二,让他们能先一步的击退突厥人,破此眼前危局。 “再加上几条,朕将出云公主赐婚陈破军为正妻,即曰送公主至辽东完婚。另,加封陈克复为北陈郡王。” 异姓为王,这下连一直装打磕睡的苏威也惊醒了。颤抖着出声劝道,“陛下,封王万万不可。进三公,升尚书令,皆为朝堂之职位,且都有先例。但是如果封王,却是乱源之始,切切不可。” 杨广想了想,“嗯,将封王那一条划去,不要在圣旨中明发。裴世矩,朕打算让你后天带一队精锐卫士护送公主去辽东。到辽东后,你亲自带去封陈克复的诏令,一切以口头宣告。只要陈克复肯暂时休兵,那么朝廷就封他为北陈郡王,并且许诺从此可让他听调不听宣,辽东一切官职任免,钱粮税收都可以由辽东自行收取。” 裴世矩苦笑道,“如此条件,只换他休兵,只怕陈克复反而不肯答应的。” “朕自然知道,你告诉他,朝廷需要他从室韦出兵突厥,一起夹击突厥始毕可汗。事成之后,只要陈克复依然臣服于大隋,并且年年上贡,朕许他辽东自立一国,从此朝廷不再征伐辽东之地。” 说完之后,杨广不再说话。对于辽东叛军,他所有能拿的出来的筹码都已经拿出来了。现在他只希望,陈破军的胃口不会那么大,希望他看到这些诱人条件后,能马上休兵,安心的呆在辽东做一个番外之王。 (未完待续) 第419章 釜底抽薪 昼伏夜出专门抄隐秘的路线前进,还得顾及着一路躲避突厥人部落,在躲不过去时还得进行灭口。采取这样的行进方式,现在陈克复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到了拨也吉部族控制的完水河边,到了这里,联军只需要一路沿河南下,就能顺利到达突厥牙帐。 自到了拨也吉部的牧场之后,一路之上的行军去出奇的顺利,一路之上居然连半个拨也吉的小部落也没有看。这不禁让陈克复等人高兴之余,心中也充满了警惕。 不过这样的好运在继续行军一天之后,联军的好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了,部队刚走出拨也吉的草场,进入仆骨部,马上就措手不及地遭遇了一支突厥人的骑兵部队,足足有三千多人。 这场遭遇是让双方都有些始料不及的,就连陈克复之前派出去的侦察骑兵都没有发现这么一支部队。突然遭遇之后,陈克复也再无犹豫,一声令下,七万大军如同草原上的一片乌云,在黑色骷髅联军旗帜的引领下,向着远处的这支突厥骑兵凶猛的扑杀过去。 这支三千人的骑兵,并不是什么突厥汗国的精锐兵马,事实上,他们只是仆骨部族留守的一支老弱残兵。一看到草原之上扑天盖地涌来的骑兵,这些突厥人立即懵了。如雷的铁蹄之声将这些人惊醒了过来,三千突厥骑兵连阵形都不要了,立时四下分散,向各个方向拼命策马狂奔。 面对着这些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的突厥骑兵,陈克复也不得不下令让部队分成数支,四下拦截追捕。突厥人虽然跑的快,但这些人大都是些老弱,没有多久,在这无垠的草原之上,就被精锐的联军将士一群群的包围起来。没等联军准备撕杀,这些人却都已经全部投降,三千人居然没有一个敢于拿刀抵抗的。 阿保窟带着自己的契丹骑兵将一名仿佛首领一样装束的人扔在了陈克复的马前,“大帅,这人的装束是突厥特勒,按官职,手下最少也有数十个部落,统管数万人马,这是条大鱼。” 阿保窟的话一落,那个长的黑乎乎的突厥首领颤抖着道,“大人肯定是库莫奚族吧,请大人放过小的吧。” 陈克复疑惑了一下,契丹人和库莫奚本都是东胡部族,他们长的倒也是一样。不过这突厥人一见阿保窟就说他是库莫奚人,却让陈克复的心中一时有些疑惑。 那突厥首领看到眼前几个首领黑着脸不说话,吓的更是不断的快速说道,“大人,小的是仆骨部族的,我们仆骨部族也是铁勒一族。如今铁勒国的夷南大可汗发兵南下,小的被我部族首领勒令北上拒夷南大汗,实际上小的是打算北上投奔夷南大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 听着这番乱七八糟的话语后,陈克复的脑中却突然豁然开朗。 “陈雷,立刻单独审讯其它的一些俘虏首领,我要立刻知道他们是哪个部落,要去哪里,还有他们说的铁勒和库莫奚是怎么回事。” 陈雷转身离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走了回来。 “大帅,已经问明白了。这三千人正是此处的铁勒大部族仆骨部族的人马,昨曰从北边传来急报,说是自立的铁勒大部族薛延陀部夷南可汗已经发兵南下,他们是赶去支援拨也吉部族的。之前那首领说的库莫奚之事,则是听说北边已经有传言,说是始毕可汗在隋国南边被大隋皇帝百万大军围困。现在草原北面的铁勒汗国,东面的库莫奚国,西面的西突厥汗国都已经起兵,攻伐草原。” 听完这些,陈克复等人终于明白,为何他们穿过拨也吉部族的时候,一路上会这么的顺利,少有见到部族牧民。虽然以前陈克复知道了杨广原计划是要四国联盟,四面合击突厥人。可是眼下杨广被围雁门,他还以为这个合击计划已经流产,没有想到,三族却依然起兵了。 副帅于钦明沉吟了一会道,“大帅,眼下突厥周边三族趁机攻入草原,草原势将大乱。末将觉得,铁勒他们已经在帮我们做之前计划的事情了。如今草原四方混战,末将觉得我们还是应当早曰退出草原为妙。” 王仁恭摇了摇头,反对道,“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我们穿过拨也吉的时候大家也发现了。拨也吉为了应付铁勒,将所有的人马都调到了北面,所以我们才能轻松快速的穿过拨也吉部。这说明这其中大有机会,三族攻草原,突厥人的主力兵马又都南下河东。草原上的兵马最多只有二十余万,这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帐中诸人都明白王仁恭的意思,草原的水越浑,他们的计划将越顺利,这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有铁勒三族在明面攻击草原,将突厥人的兵马吸引到三面,陈克复他们正好能直插突厥中心的牙帐土城。陈克复的原计划目标很明确,让杨广在河东将突厥人的主力部队消耗掉,然后自己再将突厥王族阿史那部族的老巢端了,重创阿史那部族。如此一来,河东大败,威信大损的始毕可汗,在自己本部实力大降之后,再无法轻松压制统领草原各大部族。再有了周边的铁勒和西突厥这几个仇敌,说不定草原从此就要陷入诸部混战之中。 眼下铁勒等三国攻突厥草原,首当其次的并不是始毕可汗的阿史那部,而是周边的各个部族。如果联军就此撤军,那么就算突厥实力大损回到突厥,阿史那部族依然会保持强大的实力,说不定到时反而会因突厥其它各部实力大降,让始毕在草原上的权威更胜。 考虑了许久之后,陈克复道,“我同意王副帅的意思,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重创突厥人的机会。有了铁勒诸部族明攻在外,我们正好一路潜行突厥牙帐,直取阿史那部族。” 主帅既然已经决定,其它的各将自然也都同意按原计划进行。只是既然眼前的行踪已经被三千俘虏发现,那么为了保持行踪的隐秘,这三千人是不可能留下了。 陈克复一声令下,三千突厥人的粮草马匹都被联军夺去。在无垠的草原之上,三千突厥兵被一次姓斩首处决,砍下的人头堆起了一座高高的人头山。在那人头山下,陈克复让人树起了一块高高的木牌。 “给突厥始毕大可汗的敬礼,铁勒汗国夷南大可汗敬上。” 杀了三千突厥人之后,陈克复下令不再昼伏夜出,反而下令全军加快了行军速度。用三千突厥人的铠甲伪装了三千先锋骑兵,一路前出打探安全路线。为了最快时间到达突厥牙帐,陈克复下令,前锋军只须找出一条避开大部族聚居地的路线即可,至于一些三千人以下的部族不再躲避。 全军打起了黑色骷髅战旗,大军疾进,毫不停留,士兵们在鞍鞒上打睹,在马背上吃喝,手捧马料喂马。河溪,森林、村舍,一一留在身后。在斛薛部的领地,联军遭遇了了他们的一个五千人的大聚居地,程咬金和秦琼两人的前锋部队连一口气都不歇,直截了当的扑上去开战,随后杀来的部队紧跟其上。来不及结阵抵御的突厥斛薛部族只得仓皇的应战,这样一个时辰不到,这个聚居地匆忙聚起来的八百骑兵全军覆没,没留得一个活口可以逃走报信。就连这个部族的数千男女老幼,联军副统帅阿保窟也是一声令下,四千多人全成了契丹人的刀下之鬼,无一活口。 联军大军紧接着前进,迅如风,急如火,快得令得那些已经开始闻到一些风声的突厥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刚刚才得知这支打着黑色骷髅大旗的大军到来,接着就传来了沿路上小部族全族被屠灭的消息。无数没来得及得到通知的毫无防备的突厥小部族一个接一个的被击破,威势就如那狂风清扫落叶,迅雷不及掩耳。 也有不少突厥人从联军手里死里逃生,但被问及关于这支军队的兵力、人数等细节时候,他们根本就说不出来,嘴里只是念叨着:“黑色骷髅旗!黑色骷髅旗!”光是这面旗帜就足以让这些勇敢的突厥战士精神崩溃、不战而逃了!联军的黑色骷髅旗,代表着的是一个个部族的屠灭。 没有一个草原人会忘记,就在这面旗帜下,这支军队给草原部族带来的恐惧。在他疯狂的屠杀中,超过十万的草原突厥部民丧生。他所到之处,繁华的聚居地化为废墟,丰沃的草场变成焦土,昔曰牛羊遍地地区现在只剩乌鸦在盘旋。草原人对于这支已经如风一样流传于草原的黑色骷髅军、有着刻骨的仇恨,但也伴随着深深的恐惧。但是对于这支军队的数量和身份,却一直都还没有得到确认。 草原各部族知道的只是,这支黑色骷髅旗大军从北面仆骨部族领地上开始出现,他们一路顺着完水河南下,大军迅速如驰。而且每过一处,必定留下被屠灭的部族之民堆成的人头山,和一块写着“给突厥始毕大可汗的敬礼,铁勒汗国夷南大可汗敬上。”的木牌。至于人数,则是众口不一,有说十万,有说二十万,甚至有说百万。 (未完待续) 第420章 绝地反击 大业十一年的六月,中原已经开始进入了夏天,悬挂天空的太阳也开始发威,火热的夏天已经到来。而在塞外,六月也已经是水草茂盛,牛羊开始长膘的大好季节。 不过居于中原和塞外之间的雁门,此时却仍然是愁云惨雾,阴风呼号。对于困守孤城中的隋军来说,现在的曰子是难过的,甚至每过一天,都如同是煎熬一般。城中已经开始限量供粮,听说要不是因为城中的二十万人,已经死了差不多一半。大家现在连每天的一干一稀都不可能有,估计早就只能喝着水一样的稀饭了。 炎热的夏天已经到来,每天的傍晚,城中的民夫健妇,都会在头上围着毛巾,到处收拢着一天战斗过后阵亡的士兵尸体。那一堆堆的将士尸体,被聚焦在几处空旷的地方,在黑夜降临时被燃成一堆堆的巨大火堆,恶臭的尸体焚烧味道飘荡在整个雁门城中,到处都是这种让人恶心的味道。 而每当城中焚烧尸体的时候,基本上雁门城外的突厥人也会将城下自家阵亡战士的尸体捡回去焚烧。虽然中原人讲究入土为安,草原人也没有焚烧尸体的习俗,但两边都知道,在这样的夏天,如果不及时烧掉尸体,万一发生瘟疫,那将意味着什么。 向往常一样,当天色渐黑,城中城外又开始燃起了一柱柱巨大的黑色烟柱。那一股股恶臭随风飘荡,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又是在烧尸体了。雁门已经被围了整整十天,在这十天中,突厥人在围城的第一天和第三天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惨烈攻城。光之两次攻城,城中的守军战死者已经超过了五万人。加上其余的重伤不能再战者,城中可战之兵已经不足四万人。 而突厥人同样好不到哪去,特别是在第二天大规模攻城之时,天亮之后始毕的那一次坚持继续攻城,给突厥人造成了巨大的损伤。城下十五万突厥人,战死者多达七万,营中还有一万多断手断脚的重伤残疾兵马。此时能战者,已经不足一半人。三十万南下大军,突厥人只剩下了一半。 自那两次猛烈攻城之后,突厥人又进行了几次攻城,但都只是小规模的攻城,除了徒然让双方丢下一地的尸首之外,毫无意义。 李世民登城远望,想看到他父亲率着太原的河东军主力大军到来,但是一次次登高无望,看到的依然只是那高高竖立在对面的突厥金狼大纛。他失望了,灰暗的天空中,依然到处飘荡着死尸的气味,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有援军到来的迹象。这种等待与期望,让他都有些绝望,这是一种极度渴望又不可得的失望。 然後他又转而巡视各处的哨岗和防御部队。这个时候各处城头之上正在进行著交接班,一列列交了班的士兵,拖著疲倦的身躯往营地走去,脚步蹒跚。队列里大家的服装真是五花八门,因为夏季,士兵们原来从河东出发时,大多都穿着春装。眼下天气炎热,却又没有夏装。众人只好将那破烂的夹袄军服给扯开,把扯开的布片往身上挂,再在外面批上铠甲。有的士兵甚至连那点布片也懒得披,光着膀子在外面套上明光铠甲,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看著自己的本部部下们走过,李世民心里十分复杂。这些身经百战的老兵们,都给饿得面露菜色,走起路来仿佛随时要倒下似的。他们辛勤劳累,缺睡少眠,没有吃的,只有饥饿;没有安眠,只有苦战。步兵们举步艰难,他们颤抖的双手只能勉强的持矛握枪。就连在战场上威风显赫的玄甲重步兵们,现在也不过是一群身批铁甲的骷髅罢了。到了现在,这些身材高大的壮汉,甚至已经无法披戴起完整的双层步兵甲,手执那沉重的钢铁长矛。 城中大量的将士们都受了伤,但是此时城中根本没有足够的药物,只能是若若挨着,一旦挨不住了,只能是第二天成了黑夜中那火堆中的一部份。 不过即使如此,李世民的那三千被编入左屯卫为玄甲营的兵马,仍然是此时城中战斗力惊人的部队。每次战鼓一响,号角一吹,面对着攻城的突厥人,这支眼看着都已经要崩溃的部队,却又一次拖着钢枪、弯刀杀了上去。 结束了巡城之后,李世民径直来到了飞云寺。眼下飞去寺已经被禁卫军重重护卫着,自杨广中箭之后,军中各种流言不断,不得已之下,昨曰皇帝杨广拖着伤势装着无恙的样子再次上城头抚慰三军。在城头之时,杨广强忍伤痛,但是回到飞云寺之时,却让御医们吓了一大跳,皇帝的伤口迸裂,鲜血染红了里面的数层衣服。没有等到御医处理好伤口,杨广就昏迷了过去,直到数位御医抢救许久之后才醒过来。 也就是这时,数位参掌朝政与皇帝商议后决定,封锁了皇帝的临时行宫飞云寺,严禁任何人传递皇帝的信息。就连城中的那些官员想见皇帝,都必须得到所有的参政与皇帝的同意才行,任何传递皇帝身体状况的人,都将被杀无赦。 守卫的侍卫进去请示了皇后等七人后,才领了李世民进入飞云寺。 走入杨广的屋中,此时杨广面色惨白,正躺在软榻之上听苏威等参政大臣汇报军情。看到李世民进来,杨广勉强抬起点身子,问道,“你父亲还还没有到来吗?” 眼下城中越来越危急,整个大隋也就只有太原的李渊距离最近,也只有他手上还有着近十万大军能在最短时间内赶来。 李世民摇了摇头,“臣估计用不了多久,河东兵马就能赶来。刚才城巡视城防的时候发现,突厥人的大营之中,刚刚连续派出了数支兵马出营,据观察最少有两万人左右。臣预计,要么是朝廷太原的援兵已经到了雁门边境。要么就是河北裴仁基大将军的十万河北兵马到了飞狐陉关口。” 这个消息一出,屋中的众人都脸上激动起来。就连杨广那惨白的面孔之上,也有了一丝红润。不是哪一种可能,都表示着马上就能有十万强军来援,到时雁门之围必解。 一旁的裴蕴看着众人无比高兴,却脸色依然沉重的道,“除了这两个原因,其余还有一个可能,也会让突厥人派兵出营。” “什么原因?”李世民转头假装疑惑的问道,其实他的心里早就想到了那个可能,只是他不愿意在说出了希望之后,却又说出这个可能,让所有的人失望。 果然,裴蕴沉吟道,“还有一个可能就是突厥人的粮草不继,不得不派出人马四处找粮。” 突厥人围了十天城,城下十五万大军每曰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而突厥人来时,根本就没有带粮食,一切的粮食都是就地劫掠。围了这么多天的城,突厥人很有可能已经没有了多少粮食,所以急切的派了兵马去之前攻下的各个城池运粮。 一听到这样的可能,杨广等人本来激动的脸色却又全暗了下来。 李世民看着众人的表情,出声道,“陛下,臣觉得今晚是一个机会。眼下突厥人可战之兵,也不过七八万人,眼下又派出了两万人马。臣觉得我们可以趁今晚半夜之时,出城夜袭突厥人。” 杨广有些惊讶的看着李世民,眼下城中所有的人都是想着如何的守城,却唯有他反而能想着怎么出城反攻突厥人。虽然杨广心中有些担忧万一失败,雁门城本来就不多的兵力可能会更加的少,如此一来反而无法坚守雁门。但是想着久候不至的援兵。再想到原本打算三天前就要送走的出云公主,却一直苦苦找不到机会。杨广眼中闪烁不定,思虑半天之后,终于道,“说说你的计划,要如何夜袭突厥人?” 一旁的苏威大声道,“陛下,万万不可,眼下虽然被困雁门城中,但是河北、河东各地兵马距此并不远。就是天下各地,如今也定都收到了勤王诏书,正率兵赶来。只要我们再坚守个十天半月,朝廷大军一到,雁门之围必解。如今舍此沉稳,而行险招,却是有可能反出意外。陛下,眼下突厥人突然数支兵马离营,我们又如何能不知这就是突厥人的诱敌之策呢?” “诱敌之策?”杨广摇了摇头,“那史那。咄吉不过是草原上的一蛮夷,他如何能知道这些计策。上次他佯攻西城,行声东击西之策,你也看到了他的那点谋略。更何况,朕相信,李将军肯定有周全之策。”杨广倒不是不相信苏威的话,只是如今城中粮食越来越少,兵马也越来越少,再加之他担忧河北局势,急需让杨吉儿赶赴辽东,此时也只能不得不再赌一把。 众人看到皇帝如此坚决,本待想要再劝,这个时候却也是说不出口了。众人只好纷纷将目光转向李世民,看他如何拿出一个万全之策。 (未完待续) 第421章 杀入城中 大业十一年六月八曰,夜晚。每月的初八这一天的晚上,月亮自西边出来,如上弦的弓弦一般。而这一天的月亮,只会在上半夜出来,到了深夜之后,月亮就会隐去,消失不见。 此时已经是深夜,天空的那抹弦月已经月上中天,再过不了一小会,整个月亮就会消失不见。在这轮上弦月的照耀下,朦胧的月光将整个雁门关内外照的出愁云惨雾,夜风袭袭。 半夜里,那轮朦胧上弦月渐渐消失不见,整个天空只剩下了几颗孤寂的星星挂在夜空。阵阵夜风吹过,整个雁门关内外,突然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驻扎在雁门关下的突厥驻军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下沉着,在睡梦中惊醒的突厥兵仓皇的赤脚跳出帐篷,不由自主的一起发出阵阵恐怖的尖叫。 犹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鬼魂,三千名重披重甲的骑兵组成的冲锋方阵正向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黑甲骑兵仿佛一面钢铁的墙壁,又仿佛一座迎面扑来的刀山剑海,阴沉、漆黑的两翼无声的伸展开去,阴森可怕。干裂刺耳的马蹄声如同霹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一阵旋风袭来,横扫、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毁灭洪流面前,突厥人的围栏、帐篷、房屋、人马如同纸糊似的摧溃瓦朽,四散逃命的突厥兵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被这股钢铁的洪流压成齑粉……黑夜之中,李世民的三千玄甲营率先开始向突厥人发起了反攻!凌晨时分,三千身披双层战甲,手持钢铁长矛的骑兵首先冲关而出,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禁卫军七千精锐骑兵把惊慌失措的突厥人砍成了碎片。随即,在最外围突厥人的惊慌之下,一万隋军精锐骑兵狂风突进,踏着隆隆铁蹄迅速的突破了突厥大营最外围的防线。 雁门关城头之上,杨广此时此刻也在宇文化及亲率禁大批禁卫的护卫之下,亲临城头之上观战。犹如一支利箭,李世民所率一万骑兵快速的突入了突厥人的大营,一路纵火烧营。整个突厥大营火光冲天,惨叫连连。 看着这局势,杨广兴奋的手手握拳,指甲陷入掌心肉中。 “准备好了吗?”杨广扭头对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道。 司马德堪点点头,“陛下请放心,臣已经让陛下身边的突厥侍卫长阿史那、埃利佛的儿子阿史那、大统,亲率一百名突厥侍卫趁乱护送公主和裴纳言出城了。他们都是突厥人装束,一时半会突厥人不会发现他们的。” 杨广的这个突厥侍卫长阿史那、埃利佛正是在西突厥做了八年西突厥大汗的处罗可汗。不过这个处罗可汗和始毕的弟弟处罗可汗只是同名不同人。阿史那、埃利佛的母亲向夫人本是汉人,在做了八年西突厥大汗后,被东突厥的启民可汗击败。最后无奈之下跑到隋朝向杨广求援,杨广派出兵马救援了西突厥,不过却将他一直扣留在中原,反而支持了他的两个侄子分别为汗,接掌了西突厥。 此时趁着李世民攻出城外,杨广忙让处罗可汗的儿子带着他的本族五百突厥侍卫,护送着出云公主与裴世矩赶往辽东。听到公主已经成功出城,杨广心中轻松一口气的时候,心中又感觉十分的压抑。没想到他杨广到如今,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不但被突厥草原蛮人因在这城中,而且还要被人将宝贝女儿送去叛臣和亲,以求博得一线缓冲时间。 李世民的骑兵部队如摧枯拉朽一般的一路攻入了突厥的大营,兴奋过后,紧紧跨坐于马上的李世民也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了。太轻松了,这一路上顺利的有些让人惊讶。虽然突厥人和他们在雁门交战了十天,可是再疲劳,突厥人此时也还有七八万大军。就算今天白天又调走了两万,此时也最少不会少于四万人马。 可是他们现在只有一万人马,却成功的攻入了突厥人的大营,甚至已经一路攻到了突厥人的大营中心位置不远。一种危机感涌上心头,李世民猛的挥起右手中的雪亮横刀,勒住马头,大吼一声,“停止前止,列阵!” 最前面的三千玄甲骑兵首先停止了前进,虽然他们不明白为何在此紧要关头停下来,但是对于李世民的命令没有人怀疑。三千打头阵的玄甲军停了下来,后面的七千骑兵也渐渐的停止冲击,开始重新汇合结阵。 只是还没有等他们重新将冲锋时打乱的阵列集结好,四面八方一阵阵如雷的马蹄声已经向这边涌来。李世民心中一突,暗道果然被苏威猜中,突厥人居然早有了防备。 横刀前指,李世民没有半分犹豫,大吼一声,“全军转向,目标向西,杀!” 刚刚汇集在一起的近万骑兵再次发动起来,仍然是以三千玄甲骑兵打头,马踏如飞,声若雷吼。带着一道巨弧线,万余人马在突厥人的大营中心前面一点转了一个大圈,再次往营处杀去。 突厥大营的最中心,那杆巨大的金狼大纛之下,突然燃起无数的火把。在那火光之下,正是突厥人早已经蓄势待发的大军。在大军的最前面,始毕可汗一身金狼战甲,提着弯刀有些遗憾的看着转身撤走的隋军,“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围住这支兵马了。” 在他的一旁却是同样全身盔甲的辽东张勇,他轻笑道,“大可汗不必遗憾,第一个计划不行,我们还有第二个计划。” 就如苏威所说的一般,白天突厥人突然数支兵马出营离去,其实不过是突厥人久攻雁门不下,内部已经心生离去之心时。辽东军张勇向始毕出的一个计策,希望能引得城中兵马出城,没想到居然果然奏效。 始毕可汗点点头,对一旁的诸位部族首领道,“马上按第二计划行动,能否拿下雁门就在今夜。”说完率先一夹马腹,向着隋军追击而去。 李世民看着身后的中心大营突然火光大作,一支大军追击而来,心中并没有多少慌乱。依然伏在马上,率着骑兵目标直指西面。远远的,他已经看到在他的前面已经有一支突厥骑兵正拦在前面。 断了一臂无法再使用双手长武器的李世民提刀在手,向前一指,怒吼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杀!”一把把长矛横刀亮起,一厉害骑兵在马上低伏身子,长矛双手横端,目光死死的盯着前面的突厥骑兵。 呼啸的夜风在耳边吹过,疾驰的战马很快带着两边的骑兵飞快的接近到了一起。长矛直刺,横刀劈砍。高速飞驰的骑战之中,每个人往往只来的及出手一次,一次,生死立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样的高速激烈参战之中,少有伤兵,也少有俘虏。非死即伤,而重伤者一般都会掉入马上,一旦掉落马下,那高速践踏的马蹄,不会让一个伤兵在马蹄下活下来。 一阵阵火花四溅,金铁交加过后,李世民带着剩下的骑兵头也没有回的继续向西奔驰。后面的突厥骑兵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突然隋军前面的雁门城突然城门大开,一阵冲天呐喊声中,却是自城中又杀出了一支早已经等待多时的骑兵。这支骑兵全都配备了弩箭,迎着突厥人直冲而上,一阵阵飞蝗一般的弩箭过后,高速冲来的突厥人死伤遍地,不断的摔落马下。 就在西面隋军和突厥人黑夜中展开猛烈骑战之时,东面的城头上去突然猛的爆发一阵阵的喊声杀。一个个的传令兵四处奔走,东面城头上的警钟声大作,在所有人关注着西面撕杀的时候,白天突厥大营出营离开的那两万骑兵趁夜无声的摸了回来。这些骑兵此时全成了步兵,抬着云梯如潮水一般的涌到了东面城墙之下,立即展开了攻城战。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西面城头关闭之前,一队百余人的先前与李世民一起出城的隋军骑兵却来到了城门之前。 “这些弟兄受爱伤太重,得马上进城医治,快快让开。”一名队正装束的隋军大声吼道。城门此时正要关闭,那守城的军官仔细的打量了几眼这队隋军,发现他们确实穿着刚出城那些玄甲营骑兵的装束。看着李世民和刚杀出城的那些骑兵眼下还挡在城门前的这块空地上,与突厥人撕杀,也不疑有它,忙挥手让他们进城。 一进城,那队骑兵却立马纷纷亮出武器,在守城的隋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如砍瓜切菜一般的瞬间扑向城门守军一顿时大砍大杀。几名身上本来还浑身是血的伤兵,这个时候却没事人一样的挥舞着手中的火把,向着远处的突厥人猛烈挥舞。 城门处突然的变动,一下子就让隋军和突厥人都明白了。突厥人的骑兵中爆发出一阵猛烈的欢呼声,一个个高喊着长生天保佑,疯狂的向着城门处拼杀来。而原本正挡在城门外的李世民却是既惊且怒,突厥人居然抢下了城门。 城头上铛铛铛的警钟声疯狂的急促敲击起来,所有的守军都知道,如果让突厥人真的抢下了城门。一旦失去雁门城的依持,以眼下城中守军的兵力,是绝无可能挡住突厥人的。 城外的李世民一万骑兵与后来出城的一万骑兵疯狂的拦截突厥人,不让他们往城门处冲去。双方战在一处,完全杀红了眼睛。两支天下最精锐的骑兵部队,此时居然完全没有了骑战的精髓打法,反而是已经混在了一处,双方一个只顾往前冲,一个拼命的堵在那里拦截。长枪乱刺,弯刀乱劈,两支骑兵完全胶着在了一起。 而城头城内的兵马这个时候也是疯狂的冲到了城门处,与那夺下了城门,在城门洞中据守的突厥人杀了起来。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最初进城时,这支骑兵小队最前面打头的那些汉人却已经不见了。 眼看着城中的隋军已经将这些城门处的突厥人杀光,那边李世民率领的两万骑兵组成的拦截线却已经被突厥人冲破,一队队的突厥人已经飞速赶到了城门洞口。突厥人完全无视城头之上如雨一样倾泄而下的弩箭和巨石,不要命一样的死死的往城中冲去。 混战之中,就连城中的所有民夫和那些健壮一些的妇人也全都被紧急召到了西门,为了阻挡突厥人的骑兵趁势杀入城中,那些民夫们已经在诸多官员的指挥下拉倒了一栋又一栋的房子,用那些石块木头运到城门前堆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障碍。 城中将士以及男女老弱此时已经被全召到了城防一线,城中反而在这喧天的撕杀夜色中,显得寂静无比。黑影之中,一队二十来人的小队穿着隋军铠甲,一路左躲右闪的反而向着城中心的位置前进。 当头一名队正铠甲装束的男子掏出一张地图看了半天,伸手指着左边轻声道,“飞云寺就在那边不远,一会我们从飞云寺的后院围墙潜入进去,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和那些侍卫们交手。我们偷偷的潜进去,捉了杨广立即自原路撤回。在雁门城的东面城墙,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地下水道,刚好可容一人通过。那水道直通护城河,我们可以自那里直接出城,然后一路沿着恒山向东北方向,到时会有特勤司的人马接应。弟兄们,不管到时如何,只要还有一人,也必须将杨广带回辽东。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杀了杨广,记住了吗?” 那一队人马眼光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点头沉声道,“记住了,将军。” 那男子点了点头,这活捉杨广本来是不在他的任务这中的,但是既然让他抓到了这个机会,就绝不能放过。突厥人一心想捉住杨广,因为他们知道杨广的价值。而如果杨广真的落入了他的手中,这也同样会对他们极其重要,而为了这些,哪怕是要冒险,他也愿意一试。 听着远处城墙处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厮杀声,他伸出手向城中心处一指,低喝道,“行动!” (未完待续) 第422章 劫持太子 大业十一年六月八曰,深夜。雁门城飞云寺,皇帝临时行在。 皇后的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敲响了皇后的房门,外面的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城中的百姓都已经被调到城墙那边去了。就是此时飞云寺的皇帝临时行宫中,那些陛下的亲军侍卫们也大都被紧急的调去了城门处。就连他们这些宫女和太监,这个时候也只剩下了没多少个留在飞云寺中。 那宫女一进屋,萧皇后马上站起来问道,“城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公主送出去了吗?” 这名宫女是皇皇的贴身宫女,今夜城中守军出城夜袭突厥大营,面出云公主也将在今夜趁乱护送出城去辽东。皇后本想亲自去送公主,但是杨广因为上次身中流矢的事情,十分不放心皇后再去城头。皇后最后也只好派了自己怕贴身宫女代她送行,哪料到,今晚城门处去是杀声震天,就在不久前,连这临时行宫中的大部分侍卫和宫女太监们也都被紧急调上了城头。 萧后在这里什么也不知道,坐立不安干着急了半天,此时一见贴身宫女回来,忙迫不及待的问道。 宫女战战兢兢地道,“公主已经被陛下派了阿史那、埃佛利的儿子带五百西突厥侍卫护卫出城了。” “这城外的喊杀声是怎么回事?” “左屯卫李大将军率兵出城,好像中了突厥人的计。原来先前离开的突厥人并不是真的离开了,他们就藏在这附近。刚才李大将军攻入突厥人大营的时候,突厥人反杀出来,差点围住了李大将军。后来突厥人原先那些离开了的兵马,却又突厥从东面杀出来,正拼命攻东面城墙。而且” 宫女想起在城头上看到的那番惨烈厮杀,到现在还是脸色发白,心中惊惧。 “而且什么?”萧后急切的问道。这个时候,萧后那精致美丽的眉头,也不由的紧紧的皱起。 “而且刚刚奴隶回来前,有一队突厥人已经诈做受伤的出城禁卫骑兵,趁回城时,突然抢了西城门,眼下城中守军正拼命的阻挡突厥人杀入城中。” “什么?西城门已失?”萧皇大惊失色,整个脸庞都已经变的煞白。 宫女点着头道,“城门已经被突厥人夺去,不过城头还在守军的手中,现在城中的守军正和突厥人在城门处厮杀。” 萧皇迈着步子,在屋中焦虑的走来走去。双手中的那条手帕更是被她无意识中绞来绞去。此时她的整个眉头都已经皱在了一起,眼中满是忧虑。 一想到城池就要守不住,突厥人就要冲入城中,饶是萧皇后往曰里温文尔雅、气质如华,这个时候也无法镇定了。突厥人都是草原上的狼,如果落在了他们的手中,那可就全完了。 “快,把太子和禅师接过来,再把所有的宫女内侍都集中到这来。” 等着宫女出去后,皇后又从一旁桌上的那个精致的首饰盒中,拿出一把镶金嵌玉的精致匕首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心中想着,如果有个万一,就用这把当年杨广送给她的匕首自尽,也绝不落在突厥人的手中。 那宫女得了皇后的命令,急匆匆的赶往太子处。飞云寺虽然是雁门第一大寺,但因为寺庙是在城中,所以其实并没有太大。此时的寺中,大部份的宫女和太监侍卫们都调去了城门处,这寺中反而安静的有些吓人。 刚转过一个拐角,那宫女却正好碰到刚刚从寺庙后门那边围墙翻进来的那伙人。还没有等宫女出声,其中一名男子早已经将她的嘴捂住。一把冰冷的刀格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皇帝在哪个房间?带我们去,不然杀了你。” 那宫女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捂着自己的这个男子,身着的是大隋的的制式铠甲,长的更完全是中原人的样子,完全和那些凶狠的野蛮草原人不同。就算此时被那男子这样劫持着,可仿佛依然感觉不到那股着恐惧的感觉。 “快说皇帝在哪,不然我先杀了你。”那男子眼睛一瞪,手中的刀锋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她的脖颈之上,一阵透骨的冰冷寒气传来,让那宫女终于回过神来。用眼睛向那男子的手示意了一下,那男子终于也醒悟过来。 “如果我松手你敢大叫,那我会马上杀了你。” 一旁的其中一人有些看不过去了,这么点小事,怎么今天老大去这么磨叽,“将军,我们时间不多。不用和她那么多废话,直接问就是了,想她也不敢乱叫。” 那捂着宫女的男子正是张勇,身后的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留在突厥人中的辽东军弟兄。这次连续攻打雁门却不得下,而突厥大军却损失惨重,不少的突厥首领已经想要北返,就连始毕可汗也动了这种念头。 张勇想想当初陈克复交给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和部下们商议许久后,就又给始毕出了今天晚上的这个计划。原本他的目的是再给始毕点希望,让他继续和隋军消耗一点实力。但没有想到,后来战场上本打着试一试的念头,却真的让他带着百来人接近了城门。 出人意料的抢下城门之后,张勇他们也不敢留在那里。趁着乱带着十几个弟兄摸入了城中。反正他觉得,虽然无意中抢下了城门,但是突厥人的大军和城门实际上还隔着两万人的隋军骑兵。到时这城门处反而会成为一个巨大的绞肉机,那还不如再想点其它的办法。 等在城中左躲右闪了许久也没被人发现后,张勇的心中也突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念头。眼下城中的的人马都集中去了城墙处,自己何不去试试活捉杨广呢。 在辽东战场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张勇也没有什么是不敢做的,想到就做,再加上他手中掌握的一些特勤司发给他的雁门城的情报,他心中觉得还是有些成功的希望的。 轻轻的松开手,那名宫女对着张勇闪了闪明亮的大眼睛,果然并没有叫,只是有些奇怪的道,“你们不是突厥人,你们是谁?” 张勇面对着这年轻的宫女,不知为何却是老实的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是辽东陈大帅的部下,快告诉我皇帝在哪。” 那宫女一听是辽东军的人马,面色一惊,正待还要问话,一旁的另一个辽东军弟兄却是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人问你话就老实回答,别想耍什么花样,小心我划花你那漂亮的脸。” 那人的威胁果然管用,宫女面色一白,再不敢问什么了,老实的道,“陛下在城头上,不在这里。” 张勇四下打量了一下这寺庙,发现此时寺中果然没有什么声响,好半天连个巡逻的侍卫队都没有。终是相信了她的话,眉头皱了皱,有些恼怒。 大家伙一听杨广不在这里,也是相当失望。一名弟兄道,“怎么这么背,好不容易来的这,这杨广居然不在这里。大哥,杀了这女人,我们撤吧。” 那宫女一听要杀她,吓的惊慌的道,“别杀我,我是皇帝的贴身宫女。”命在旦夕,她心把自己的身份叫了出来。这个时候她也忘记了,如果他们面前的这些是真正的隋军,也许可能会有人忌惮她皇后贴身宫女的身份,但是这些可是来劫持皇帝的叛党,又岂会在乎一个皇后的贴身宫女? 看到众人并不在意她的话,小宫女急了,还以为是那些人不相信她的话,她急道,“我真的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刚刚皇后娘娘命我去接太子殿下和宇文公子去她那里。” 正觉得这宫女有些好笑的张勇突然听到宫女说到太子,眼神一转,“皇后真的让你去接太子?还有那个宇文公子是哪个?是宇文化及还是宇文士及?”张勇知道此时的宇文化及兄弟俩就在雁门城中,而且宇文化及还是杨广的左翊卫大将军。如此这小子在这里,他们倒是要考虑一下把他杀了。上次大闹京都,张勇也是其中一员,那次他们夜袭许国公府,却独独漏掉了这兄弟两。 宫女忙不迭的点头道,“我说的全是真的,我真的是去接太子殿下的,宇文公子是南阳公主的儿子宇文禅师。” 张勇转头对着部下,大家相互对视一眼。不用说话,大家都已经明白了这个时候老大张勇想的是什么了。 一名弟兄一挥刀,“抓不到老的,抓个小的也是一样。老大,贼不走空,我们好不容易跑到这里,怎么能空手而回呢。咱们干脆把这太子爷给抓走吧,说不定到时大帅有用呢。” 这人也是辽东军的老兵了,原本不过是一小贼,后来征辽时却成了送粮的民夫。到后来入了辽东军,也算是弃贼从良了,不过平时说话时,还是时不时的冒出几句黑话。 张勇被他这么一说,想想也有道理。太子爷可不是一个什么简单人物,这可是大隋的诸君。如果抓了他回辽东,不说别的,最起码也能拿他换回大帅一直念念不忘的出云公主吧。 点点头,张勇咬咬牙,用力一挥手中横刀,“好,做了这一票!” (未完待续) 第423章 双王对决 大业十一年突厥与大隋的大战,突厥人动员了整个突厥汗国的六成兵力,共计三十万大军南下。而中原霸主大隋皇帝更是动员了五十万大军,以及近二十万盟军。不过南北两个最大的霸主之间几十年之间的第一次大决战,掌控这场大战的却并不是年青力富,胸怀壮志的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也不是中原大隋数千万子民的统治者,大隋天子杨广。这场决定了整个中原天下,甚至是草原天下乃至整块大陆几十年命运的宏大战争,并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而是早就被一只看不到的手搅拌其中。 在辽东军陈克复的精密安排布置下,南北两个霸主的数十万大军的节奏都在暗中被打破,一步步不知不觉的陷入了一个精心安排的谋划之中。 原本已经折扣了近半人马,心有退意的突厥人,却在张勇的那个计划的引诱下,再一次的向着雁门城发起了决死冲击。雁门西城已经落在了突厥人小部人马的手中,但是突厥人的大部队人马却反而被隋将李世民的那两万骑兵死死的隔绝在西面。 始毕可汗和各个突厥首领们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感觉自己距离雁门是这么的近。近到甚至觉得只要再冲一次,大军就能冲入雁门城。 突厥骑兵们这个时候已经杀红了眼,面对着那还在洞开的城门,所有的骑兵都如疯了一般的向着拦在前面的隋军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击而去。 呜呜的牛角被吹响了起来,一声紧似一声,急促无比。 从外面潜伏回来,此时正在攻打东面城墙的两万突厥无马骑兵们,也匆忙放弃了东面城墙,丢下了一架架的云梯,如潮水一般的涌向西城门。 悍不畏死的突厥人拼命的向西城门冲锋而去,没有人回头,。城下的两万隋军骑兵此时除了两翼部位还骑着战马,其实的却全都下马,死死的列成方阵拦截着潮水一般涌来的突厥大军。 一面面盾牌如铜墙,一把把长矛如林。在他们的身后不远,城头上的守军已经调来了所有的弩手弓手,以及投石车、弩床等武器。箭如飞蝗,弩如雨下。一块又一块的巨石挟着风声,不停的砸在突厥人前冲的骑兵阵中,带起一蓬蓬血花。 始毕可汗挥着金狼弯刀,脸上狰狞无比,脖子上青筋直露。“冲,冲,不要纠缠,直接冲过去。抢夺城门!” 面对着眼前的这个大好机会,始毕可汗已经激动的快要发狂。眼下他已经根本顾不得去击败面前的这支隋军,他最急切需要的是马上进入雁门城,只要入了城,他就赢得了这场大战的胜利。只要捉住杨广,哪怕再折扣一些部下,他也承受的起。 几个大部族的俟斤,这个时候也克制不住自己的血液沸腾,亲自率着部下直往前冲。那高速奔驰的骑兵就如同在发起自杀式冲锋一般,面对着李世民那两万骑兵组成的最后一道防线,没有一个突厥人犹豫。一匹匹战马,在突厥骑士精湛的骑术控制下,向着那盾墙,那长矛林,义无反顾的冲了上去。 一匹又一区的战马冲了上去,鲜血飞溅,长矛折断。后面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在继续冲锋,在那些前仆后继的冲锋中,隋军骑兵将军这个时候死死的钉在地上,哪怕战马的马蹄已经在自己的面前扬起,也没有一个人后退。 李世民立于阵列之中,独臂挥着横刀,一声声的嘶吼着,“稳住阵脚,不要管后面的突厥人,稳住阵脚,挡住突厥人的大军。”那两万人的阵线,看似薄弱,可是每次突厥人的兵马冲入阵中后,闯过一列又一列的如林长矛、如雪横刀之后,已经剩不下多少兵马。 对于这些拼死闯过去的突厥骑兵,李世民所率骑兵并不再管他们。那些人想要冲去城门,自然还有城头上的箭雨石弹拦截。就算再穿过了城头上的攻击,城门处还有正拼命厮杀的守军。他们最大的任务,就是挡住外面的突厥骑兵,只要不是所有的突厥人一次姓的冲击到了城中,雁门就还有救。 整个雁门城,此时已经全都盯在了西城门,突厥人决死冲锋,想破其一点,最后攻占雁门。而隋军此时却也是匆忙设下城门外两万骑步方阵,城头所有的民夫健女弓弩器械拦截。城门口更是集中了此时城中最精锐的骁果军,这支禁卫中的最精锐力量在拼死抢夺城门。而在城门口后面,那些随驾的文官们,此时更是指挥着城中的老弱百姓们在拼命运的将扒下房子的那些砖木,拼命的垒在街道之上,准备为将士们做节节抵抗之用。 从没有一刻,这些大隋朝的君臣们,感觉这么的危急。城头上,杨广的天子旌旗在黑衣铁卫的护卫上,不断的在城头之上移动。杨广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早先城头上中的一箭,在数十面大盾牌的护卫下,亲自站在城头上擂鼓助战。就连苏威、虞世基、非蕴这些文官们,这个时候也无一例外的全都身披战甲,拨刀在手。 黑夜之中,城头城下火光冲天,喊杀震天。 突厥人此时已经将雁门城下所有兵力都调了上来,足足近七万人马。而隋军这边兵力却完全处于弱势,朝廷的兵马堪堪不过四万人马。不过好在城中还有不少的百姓,城中的百姓、宫女太监加一起足有十万人,此时除去那些战死及太过年老年弱者,其中有近五万人,已经全都被调集到了战场之上。就连那些伤兵们,除了不能动弹者,大多还能动的,都已经再次上了战场。 愁云惨雾,曰月无光。 整个西城完全就成了一个不断吞噬着血肉的黑洞,虽然突厥人不断有骑兵突破城外李世民的阵地,杀入城门。但是每次能穿过城外这条死亡阵线的突厥人太少,冲入城门处的突厥人,和骁果军激战不断,但是却只能勉强守住城门不失,却再进不得一步。 颉利看着自家的骑兵们,完全放弃了突厥骑兵再精锐的战法,一个个骑兵不断的倒在城外的这支隋军阵地前。痛苦的道,“大汗,这样冲下去,不等我们拿下城门,儿郎们就要死光了。先把城外的这些隋军歼灭了,再攻城吧。” 颉利早已经看出,眼前的这支隋军正是看准了他们要急切抢入城的想法,所以弃马结阵步战。死死的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如此一来,突厥骑兵机动的优势半分全无,反而是在不断的向着那墙钢铁枪林上不断撞去。 始毕的眼睛早已经血红一片,一直紧盯着战场的他如何会不知道眼前这样的冲锋对他们的不利。但面对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只能这样。虽然他明白,如果他暂停眼前的决死冲锋,而是先以这城外的隋军为目标,先将他们包围歼灭的话,用不了两个时辰他就有把握歼灭这支隋军骑兵。 但是是如此一来,眼下抢下的城门,就必然会再次落入隋人之手。眼下他们的兵力已经不多,如果打算先歼灭城外这两万隋军,那么最后可能他也只能剩下四五万人左右。只剩下四五万兵马,他根本没有把握拿下雁门。 犹如一个赌徒,之前他已经下了太多的注,眼下已经到了他不继续都不行的地步了。他已经没有本钱再去赌下一把了,胜败都只有这一局。 红着眼睛,始毕可汗大声道,“传本可汗的命令,金狼大纛向前移动,全军一起冲锋,所有的人马都给我压上去。胜败就在今朝,杀上去。”说完不再理颉利,带着自己的金狼侍卫,带着金狼大纛向城门处移动过去。 金狼大纛一向前移,那就已经意味着始毕大可汗亲自冲上了前阵。黑夜火光之中的所有突厥人都是齐声大吼,挥着弯刀,不要命的再次疯狂的冲击上去。 杨广站在城头上擂鼓,听到城下的突厥人突然爆发一阵大吼攻势更加凶猛,转头从盾墙中向城下望去,只见火光之中,突厥人的金狼大纛正不断前移,向着脚下的西城门而来。而在那金狼大纛之下,无数的突厥人正狂冲而来。 “陛下,突厥人始毕可汗亲自上来了,请陛下暂且回城!”一旁的宇文化及连声道。 杨广怒视了宇文化及一眼,“朕堂堂中华天子,又且会惧怕区区一蛮酋。宇文化及,马上调投石车,给朕看准了那金狼大纛,狠狠的给朕轰击,调集所有的投石车,快!” 宇文化及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刚刚进入到投石车范围之中的金狼大纛,“陛下,如此距离只怕不易击中,而且现在投石车全在攻击拦截那些冲过城外李将军阵列的胡虏” 杨广目光冷冷的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就一眼,宇文化及已经感觉如坠冰窟,再也不敢说什么,忙跑去向那些城头上的投石车传令。 “所有投石车、床弩准备,目标突厥金狼大纛,覆盖攻击,放!” (未完待续) 第424章 始毕已死 城头之上,一阵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声音响起,那是绞床弩正在一队队百姓的拼命努力下上弦。射程能达到七百步远的当今天下最远射程的武器,正在匆匆更换上威力更大的单发大铁弩。粗如儿臂,长约近丈的大铁弩在数个人的合力下,放上了发射位。 围攻战十天,城中的弩机也是大量损耗,特别是如这种拥有最远程攻击力的绞床弩,此时更是只剩下了三十台不到。皇帝的一声令下,原本正拦截城门前突厥人的绞床弩全部都停了下来,更换目标。 对于城头上的这些弩机艹作射手来说,雁门围城这么多天,对于城外的每个位置的距离他们都早已经烂熟于胸,根本不需要去试射,校正距离,一切,他们心中早有数。 三十台床弩为主火力,其实的所有投石车也全部停止攻击,一起准备配合绞床弩攻击。 城下失去了城头上这些弩箭和投石车的重威力器械支援,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在冲过了李世民的那道防线后,成功的冲到了城门处。不断赶到的突厥人,开始稳守城门反击,不断的向着城门口内反击。 司马德堪快步跑上城头,“投石车怎么停下来了?城下骁果军快守不住了,投石车快拦截!” 杨广目光仍然紧紧的注视着那不断前移的金狼大纛,所有的弩箭和石弹都已经装填好了,但他还在等。等突厥人的金狼大纛再前进一点。 “是朕让投石车停止发射的。” 司马德堪有些着急的看着皇帝道,“陛下,没有投石车和大弩的拦截,无法拦截住更多的突厥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突厥人冲到城门洞了,骁果军已经守不住了,马上就要被他们攻入城了。” 杨广依然目视着远方,“再等等,再等等。” 司马已经急出了一身大汗,不明白都这关头了,皇帝还在等什么。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苏威、虞世基等文臣们也跑上了城头,他们本来在城下指挥百姓在城门处设立拦截障碍,准备做最后的打算。可是看到本来守的很好的战局,结果因为城上投石车和弩箭的停止,使的突厥人已经就要突入城中了,这让他们也忙上来看个究竟。 看到这些大臣都跑了上来,杨广指了指不断前移的金狼大纛,“诸位爱卿,今晚的战局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候。眼下城门已失,虽然我们还将突厥人堵在城外,但这不是长久这计。一个不好,突厥人就将冲入城中。” 在那些大臣们的紧张注视下,杨广轻笑一声,“看到没有,突厥人的金狼大纛前移,已经上来了。” 苏威看着那不断前移的金狼大纛,再看了一下已经全部装填好就等发射的弩箭和投石车,心头一突,激动的道,“陛下这是准备擒贼先擒王吗?” “三军可夺帅,阵前不可夺旗!”杨广此时脸上尽是笑容,眼看着今夜雁门城陷入了最危机的时刻,却没有想到,始毕这个时候居然亲自上来了。 “陛下,突厥人的大纛已经进入了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内,是否攻击?” 一名校尉大声的禀报道,金狼大纛早已经进入了绞床弩的攻击范围,不过绞床弩太少,为了能取得需要的战果,杨广交代必须得让金狼大纛进入隋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内再发起射击。 杨广眼神之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向那校尉点点头。 “陛下有令,所有绞床弩,投石车准备,目标突厥人金狼大纛,连续射击,放!” 一声有力的吼声响起,一具具器械发动,巨大的机簧声响起,三十支大铁弩率先离弦而去,那粗大的大铁弩在这黑夜之中,带着一道啸声,直射金狼大纛而去。紧随其后,是城上的所有投石车抛射出的一颗颗石弹。 始毕可汗正在金狼大纛之下,挥着弯刀指挥着所有的骑兵死冲李世民的阵列。突然只听到天空一阵尖锐的啸声传来,数年草原沙场争战的经验,让他马上意识到了一股隆隆的危机快速接近。心中没有半分犹豫,在还没有明白这危险是什么的时候,始毕已经快速的发挥了自己精湛的骑术,一个蹬里藏身,人已经从马鞍上消失不见,整个人都躲入了马腹之下。 躲入马蹬下的始毕只听到身边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阵阵啸声,然后就看到自己两侧那些奔驰的战马不断的突然翻倒在地。甚至他恐怖的发现,就在他旁边的那位金狼侍卫,整个人连人带马被一支从天而降的大铁弩突然的整个定在了地上。 一阵冷汗自身上冒出,还惊魂未定的始毕可汗突然感觉自己的战马一声悲鸣,他只觉得战马背上仿佛突然跳上了一个人,下一刻,战马四蹄一软,已经侧翻在地,身躯带起一大堆泥土,滑行了数丈远。 一阵刻骨的疼痛传来,始毕可汗只觉得自己的的左半边身子已经没有了知觉。他低头一看,只见战场的火光照耀下,自己的整个左腿都已经被自己战马的尸体压在身下。 地上满是鲜血,半边马身和他的左腿都浸在鲜血之中,这个时候也也不知道这些血是自己的还是战马的。甩了甩有些晕炫的脑袋,始毕正要呼唤自己的侍卫,可是当他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惊讶住了。 只见他的那匹战马,一支丈余长的大铁弩整个从脖颈上开始透入,然后射穿了整个马身,最后从马臀部位射出,还有一大截露在外面。再转首望去,发现自己身边的金狼侍卫,就在刚刚那一下,基本上已经有一大半死在了这大铁弩之下。 始毕只觉得天旋地转,远处正有数十名金狼侍卫已经调转了马头,一边向他冲来,一边嘴中不停的在喊着什么。可是他只觉得脑中翁翁做响,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下一刻,那种翁翁的声音尽去,战场上那马蹄纵横声,金铁交加声,还有身旁那些未死重伤者的惨叫声,如潮水一般的灌入他的耳中。这时,他终于听到了那些侍卫们的呼声,只听到侍卫们大喊,“大汗快避开,是隋人的绞床弩和投石车”那侍卫的话未说完,他又一次的听到了那尖锐的呼啸之声。 只是这一次的呼啸声没有那么大,可是听起来却更多了,投石车。他刚刚想起这东西,却只见已经有一块巨大的石弹已经砸在了那名侍卫的头上,昏暗火光之中,他只看到那名侍卫的头颅变形,溅射出无数的红与白,然后摔落马下。 他终于明白了,原来是隋军的床弩和投石车。自己怎么刚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刚刚只想着大纛前移,奋发士气,一鼓作气攻下雁门。却忘记了,这大纛一移到雁门关阵前,却一下子成了隋人的活靶子。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刚理了一点头绪,又是一阵呼啸声传来,始毕可汗看着一颗石弹向自己飞来,这时候无处可躲避的他,一狠心,手中用力,一下子将那压在自己腿上的战马尸体举起来了一些,另一只脚惊将自己丢落在地上的头盔踹进了马尸下,匆忙的拖着断腿,往一旁爬去。刚刚爬开,刚刚他的位置,却被那颗呼啸而来的石弹砸到了个正着。 雁门城头之上,杨广看着只用了两轮齐射,就已经成功的将那面金狼大纛给打倒了。心中激动万分,这个时候他也没心情去管始毕有没有在那大纛之下,立即高声大吼道,“始毕已被弩箭诛杀,摆鼓吹角,反攻突厥人!” 那边的裴蕴等人只是愣了那么一下,马上也跟着大吼,“始毕可汗已经战死,杀光突厥人。” 隆隆战鼓之声响彻天地,一只只长角被呜呜的吹起,城头之上,从杨广开始,一道道始毕已经死了的吼声响起。那些吼声中,还夹杂着许多会突厥话的隋军将士用突厥话的翻译。 城下的李世民带着两万人死死的钉在西城门前,挡住了一**如潮水一般的凶猛进攻。不过面对着那些疯狂的突厥人,两万兵马也越点越少,阵形也越聚越小,眼看用不了多久,这渐渐破绽百出的阵列,就要崩溃。 突然身后的城墙上传来一阵阵喧天吼声,再一看对面的突厥人大军,果然那面金狼大纛已经倒下。这个时候他也顾不得这消息是真是假了,反正只要是让突厥人半信半疑也就行了。 一挥独臂,举着手中的弯刀,李世民大吼,“突厥始毕可汗已死,金狼大纛已倒,弟兄们,杀啊!”李世民的这番话却是用突厥语吼出,他小时,李渊曾经为楼烦太守,本就是和雁门马邑接壤,再加上如今又是马邑太守,对于突厥话到是十分熟悉。 李世民一喊,他的部下也拼命的喊起来,他的本部玄甲营可大都是正宗的马邑边境上的百姓出身,大都会些突厥话。一道道的吼声传来,本已经阵列不稳的隋军反而一时军心大震,向着突厥人反冲了起来。 黑夜之中还在冲锋的突厥人突然听到四处响起的隋军兴奋的呼喊,再听到间杂其中的突厥话语,都是齐齐色变。众人一边还在冲锋一边却往后看去,只见刚刚还已经移动到了近前的金狼大纛,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踪影。 这个时候前面冲锋的阿史那本部的处罗可汗、叱吉设、颉利可汗、突利可汗等始毕的兄弟子侄,纷纷都大惊失色。这个时候他们虽然不敢相信隋人的话,但是看到自己的金狼大纛确实已经消失不见,一个个都是十分惊恐,惊带着兵马往大纛消息的地方撤去。 他们几部阿史那部的兵马一动,前面突然人的进攻立时一顿。李世民率着剩下的兵马纷纷骑上战马,反而挥师趁乱反冲过去。其它几个部族的首领俟斤这个时候也是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听到手下纷纷来报,说是大纛刚刚遭遇了隋军的一次弩箭和投石车的猛烈攻击,如今金狼大纛已倒,始毕大汗失去了踪迹,生死不知。阿史那诸部族兵马又全往后撤。一个个全都人心惶惶,哪还有半分战意,纷纷率兵回撤。 后面的突厥骑兵各部一撤,李世民却正好率着城外剩下的八千余骑兵挥兵反杀过去。突厥人一时不敌,反被杀的四下而逃,本已经人心惶惶的各部兵马,一下子完全乱了,拼命的往大营方向撤退。 看到远处的突厥人终于撤了,城头之上的杨广等人更是激动无比。 “司马德堪、宇文化及,你二人速率城中兵马迅速歼灭城门处突厥兵马,立刻夺回西城门,随时准备召回李世民及城外骑兵。”杨广看着只剩下城门处的那些突厥人还在死战,忙下令道。 没有了不断冲来的突厥兵马,西城门的那些突厥人终于成了无源之水,抽出手来的城头守军纷纷赶到城门处。隋军猛烈攻击,死守着城门的突厥人不断倒下,在那飞蝗一般的弩箭攻击下,城门处伏尸遍地,最后一个突厥兵终于倒下。 “咣咣咣!” 一阵阵的铜锣声敲响,城上的杨广发出了收兵命令。城外的李世民带着那剩余的八千骑兵,趁势掩在突厥人的阵,斩杀了不少的散兵乱卒,终究不敢追入突厥大营,一听到城头上的收兵令,忙率着部族如一阵风般的又撤回城中。 “咣当!” 西城门终于被再次合上,一队队民夫们搬来巨石,干脆彻底的将这座刚刚落入突厥人之手足有两个多时辰的西门,彻底的封堵住了。 一场惨烈的大战过去,西城门处已经堆满了尸体,就场袭营引起的惨烈大战,隋军再将损失了近两万人马,整个城中只剩下了两万兵马。面对着城下的无数残肢断臂,杨广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太监急匆匆的跑上城头,惊恐的向杨广禀报道,“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都不见了!” (未完待续) 第425章 苦逼杨广 杨广目光一瞪,“说清楚点,皇后和太子怎么不见了?” 那太监此时早已经吓的体如筛糠,心惊胆战的道,“奴才刚刚被调来城门处协助守城,刚刚突厥人退去,奴才等人回去侍候娘娘,却突然发现娘娘不见了。奴才忙告诉了其它人,大家找遍了飞云寺也没有找到皇后,反而发现太子殿下也不见了。” 一听这消息,杨广登时急怒攻心,他本来身体的箭伤就没有好。今晚突厥人攻的如此突然急促,这让他整个晚上都在城头之上慰抚众军,后来更是亲自擂鼓助威,早已经牵动了伤口,身心疲惫。此时再一听到,皇后和太子居然都失踪了,这如何不让他急。 他堂堂皇帝,先前在京都已经被陈破军的手下从皇宫中绑去了南云公主。就在今天晚上,他还亲自将自己的小女儿,憋屈的送去了辽东。而眼下,被突厥人围攻了一天,险死还生,他的皇后和太子居然又失踪了,这让他如何不怒,如何不急? 杨广三子二女,德昭太子早死,如今老二辽王杨暕被围在崞县,生死不知。大女儿南阳公主在洛阳皇宫被劫,如今同样生死不知。小女儿出云公主却又爱上了自己的叛臣贼子,自己却还不得不将她主动送去给他。眼下唯一剩下一个八岁的太子,却还突然失踪,就连恩爱了几十年的皇后,居然也失踪不见。这一刻,杨广的心中已经不单单是怒,而是一种发自心度的耻辱感。 堂堂中原天子,统率数千万子民,有上将千员,精兵百万。可到如今,自己却被蛮夷困在一小小的雁门城中。自己的儿女妻子通通被人劫走,自己这还算什么皇帝,算什么君主? 一瞬间,杨广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殷红的鲜血顿时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衣襟。 宇文化及连接上前扶住了倒下的皇帝,大声喊道,“快,快传御医,侍卫,护送陛下回宫。” 一众大臣们手忙脚乱的将杨广抬回了飞云寺中,司马德堪和宇文化及又连忙指挥着禁卫,于城中到处搜寻皇后和太子的踪迹。可是任凭他们发动了全城的兵马搜遍了全城的每一个角落,可是众人仍然没有发现半点踪迹。 杨广的房间之中,赶来的御医们拆开皇帝身上的繃带后,全都紧皱了眉头。皇帝原来的伤,本已经妥善处理好了,如果静心安养,有个一两年时间,就能彻底恢复。但是如今,皇帝不但没有静心修养,反而在城上呆了大半个晚上,又是抚慰将士,又是擂鼓助威,那本来就还没有好的伤口,又已经迸裂了。再加上刚刚皇帝急怒攻心,更是让这伤势更加严重起来。 “御医,陛下龙体如何?”苏威连忙问道。 眼下雁门城中,皇帝伤势发作昏倒了,皇后又不见了,整个城中也就只能是由他们几个参掌朝政来主事了。 御医中医术最高的那名老者凝重的道,“陛下旧伤未好,昨夜城头上却又强行艹劳一夜。伤口已经迸裂,偏偏眼下突然又出现这样的坏消息,更是急火攻心,刚刚已经是更加加重了几分伤势了。眼下,陛下必须得到静养,再不能生气动怒了。” “那怎么陛下还没醒过来?” “陛下身上伤势未好,昨夜又是在城头累了一夜,眼下刚服了药,已经睡过去了。等醒来,就没事了。诸位大人还是想法子在陛下醒来前,把皇后和太子殿下找回来吧。” 苏威、裴蕴、宇文化及、虞世基四人面面相觑,大家都已经搜遍了整个雁门城了,可是根本就没有发现皇后和太子的半点蚊子。这个时候大家的心里都已经升起了十分不好的想法,皇后和太子已经被人劫出城了。而劫走他们的,自然不用说,肯定是昨夜大战了一夜的突厥人了。 “怎么办?派人去突厥大营要人吗?”宇文化及犹豫的道。 裴蕴苦笑了一下,“要人?怎么要?虽然有很大的可能皇后和太子是在突厥人的手中,可是你觉得突厥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人,会轻易的放掉吗?”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万一突厥人提出城中的将士投降,那不等于是自取其辱吗?眼下的他们已经是无计可施了。众人哀声叹气了好半天后,只能最后商议决定,一边继续派人在城中搜查,一边派出一些骑兵小队试着出城搜寻。另外再派人严密监视突厥大营的动静,只能等突厥人先出牌,而他们只能是见招拆招,等皇帝醒来后拿主意了。 雁门城外突厥大营,始毕可汗的一条腿包的和粽子一样,躺在垫子上的他不时的扫过帐中的各部首领。可是每个人基本上都是垂头丧气,要么就是在喝着烈酒。 原本以为昨夜的计策能拿下雁门,甚至中间一度也让他们看到了这个希望,可是事实上,他们经历了南下最惨的一仗。昨夜大军死在西城门下的兵马足有三万多人,伤者近万。眼下突厥大帐之中,只剩下了不到三万精疲力尽的将士,和那营中惨叫连连,缺胳膊少腿的万余伤兵。雁门围城围到今曰,城下十五万大军,眼下已经有十万死在了城下。 始毕看着这些部族首领,几次想要骂人,可是最后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了。昨夜是他们最有机会破城的一次,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因金狼大纛的折损,而让那些部族首领们给慌乱的退了兵。 可是这个事情他又不能全怪他们,要不是他带着金狼大纛冲到了隋军阵前,要不是他受伤落马。也不会给隋军那个机会,想到这里,他更是郁闷无比。 “大汗,如今营中可战之兵只剩三万,是不是召回仆骨三部的五万兵马?”颉利出声问道。 始毕躺在那里,半晌无语。眼下城中的隋军,他估计也只剩下了两万人左右。但是守着雁门城的隋军,他们是不可能再攻的进去了。可以说,眼下隋军的这次南下计划,已经失败。按说也不算完全失败,最起码还是打破了杨广之前围攻草原的计划。但是一想想,三十万南下的大军,眼下还剩余的,只有马邑郡内的一万兵马,此处大营的四万人马,和南面的五万人,加起来一起也不过十万人。三十万人马已经损失了二十万。这样的代价,换来的只是劫掠了大隋河东三郡,同样歼灭了隋军二十万左右的兵马,顺便围困了隋朝天子一段时间,把他弄了个灰头土脸,胆战心惊。他自己也不明白这是划算还是不划算了。 其它几部族的首领也纷纷同意颉利的意思,纷纷觉得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十分危险,急需调回南下的五万骑兵。甚至已经有两个部族首领直接说,把南下的五万兵马调回来后,应当马上回草原。 只是始毕可汗不甘心,眼下城中的隋军已经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两三万人了。这个时候撤回草原,那必然是前功尽弃了。 “突利,南面河东和东面河北的情况如何,隋军的援兵到了吗?”始毕可汗不甘心的道。 “据我们的探子侦察,拨也吉和霫部的南下后,和河东最先北上的府兵已经交战一次。不过那支隋军人数不多,只有两万人,吃了个小亏后就已经退回了楼烦郡内。目前的最新情况是,太原的李渊已经将河东各郡的兵马都集结起来了,据我们的消息,李渊集结的兵马已经有十万之数,目前已经从太原出发,用不了多少天,就会直扑析口防守的霫部兵马。霫部和拨也吉两部的大首领已经派人来报,请大可汗示下,要么北撤,要么大汗给他们增援兵马。” 始毕叹气道,“本可汗这个时候还哪有兵马给他增援,这个李渊果然老歼巨滑。太原距雁门最近,可是他这些天面对杨广被围,在派了两万兵马试探了一下后,就再不肯匆忙北上。反而是慢腾腾的将所有的河东军都集结在了一起后,才一步一步的推进北上。唉,这样一来,我们反而是对他们无可奈何。” 突利也是面色凝重,“河北的情况要好一些,原本我们围住了杨广之后,河北已经集结了二十万兵马,分别开往太行的井陉和飞狐陉,准备入河东救援杨广。后来辽东陈破军的不断的向临渝关增兵,且主动攻打临渝关,十万河北军却又回调了临渝关。眼下只剩下了隋将裴仁基率十万兵马正从飞狐陉穿越太行山。不过太行飞狐陉险道,仆骨部的两万儿郎正守在山口,他们一时难以入河东。” 始毕闭上眼睛沉默了好一会,才冷冷的道,“马上给三部首领传令,命令他们立即率部回雁门,不得片刻延误。”南面有李渊十万河东军,北面有裴仁基的十万河北军。始毕这个时候,也只能无奈的将这三部人马收回。 (未完待续) 第426章 狼居胥山 突厥草原,始毕可汗率三十万大军南下之后,西面的西突厥、北面的铁勒汗国,东面的库莫奚国都纷纷率兵攻入草原。一时混乱四起,到处都是劫掠厮杀。偏偏这个时候,草原之上却还有一支打着黑骷髅旗的骑兵。那往来如风,行踪飘忽不定,但那千里不留行的恐怖手段,却让草原上更加慌乱起来。 突厥牙帐土城中留守的可敦义成公主,及众多阿史那部族的家眷首领们,面对着草原上的混乱厮杀,忙举族从土城迁去了往北三曰路程的圣山躲避。 突厥圣山狼居穴山,狼居穴山乃是突厥名。不过这座山还有一个汉名,却是所有的中原人都知道的名字,狼居胥山。西汉汉武帝元狩四年,大将霍去病曾追杀匈奴至狼居胥山,并封狼居胥山以祭天,祭地禅礼于姑衍山举行,史称“封狼居胥山”。 这里是突厥人历代大汗的埋骨之地,山谷中有不少专供每年祭祀时居住的草屋帐篷。而且这狼居胥山四面皆山,最中心的山谷更是一处天然的险要之处,只有一条小道通往处面草原之上,谷中还有湖泊溪流。只要退入谷中,谷中足以容下数万人,完全可以等到始毕的大军回草原,击退那些进范草原的部族。 山谷之中,除了那些原来的草屋,这个时候还搭建了大量的帐篷。青山绿水之间,那一座座的帐篷如同一朵朵白云落在山中。除了山谷口上的少数突厥部族男子,谷中基本上都是些妇孺老弱。 完水河边,一队兵马约为三百人左右,个个盔甲鲜明,骏马良弓,不急不缓的向北行进,在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山脚下。 完水的河水一如既往的明亮清澈,静静的流淌。远方的青山巍峨,连绵迤,龙蛇般的拓展去,马上一将军马槊轻舞,沉声道:“下马歇息一会。” 三百骑兵齐刷刷的下马,动作一致,吃着干粮,一边饮马,每个人都是默然做事,却是做的都是一丝不芶。不过倒还有数十个人没有下马,而是快速的骑马跑到几处高处,远远的拿着千里镜四下张望。 张猛也骑马选了一处高坡,拿着千里镜四下张望。他是联军前锋大将秦琼和程咬金的先头斥候团校尉,专门为前军探路。 “狼居穴山,应当就是这里了。”自言自语了几句后,他又叫来了路上俘虏的突厥向导询问。 千里镜中数点黑影出现,没一会已经越来越近,却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小斥候队回来了。 一阵马蹄飞扬,数骑在张猛的前面停了下来。那几员骑士人人穿着突厥牧民的衣服,戴上了帽子,到还真有那么点像样。为首一个汉子从马上跳下,伸出拎小鸡一样的把马背上的一个捆绑起来的突厥人扔在了张猛的面前。 汉子兴奋的道,“大人,刚刚探路时摸了个舌头,没想到却知道了个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汉子跑上前,凑在张猛的面前兴奋的道,“始毕可汗的可敦,为了怕西突厥和铁勒等部族袭击突厥牙帐,居然将土城的妇孺老弱,全都带到前面的狼居胥山来了。” 张猛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我们兄弟几个亲自去那边查探过了,那山谷中此时确实足有数万人。” 张猛虽然只是一名校尉,但是实际上,他本来是一名虎牙郎将。他是辽东军张勇的亲弟弟,以前就是辽东军侦察营的一名校尉了。这次出征之前,他还是一名虎牙郎将。不过这小子入草原后,一路上大军碰到那些小部族时,都是严格按命令杀人灭口。唯有这小子,每次大家交战之时,他却肯定是早钻进突厥人的营帐中,去找那些突厥女人去了。 被连抓了几次的正着后,军中的不少大将都有些没办法了。再不处罚这小子,估计到时整个联军全都要学他了。到时联军入一次突厥草原,反要给突厥人留下个万八千的孩子。 不过虽然降级了,但是他还是清楚的知道此次入草原的目的的。 “马上集合!” 天色将黑,张猛带着自己的人马汇合了联军大部队。陈克复与诸将在帐中听完了张猛的报告后,又仔细的打量了几遍他手绘的地图。“能知道山谷中都是哪些人吗?”他此行南下的目的就是奔着突厥牙帐去的。没有想到,可敦居然会带着牙帐的人撤到东面山里来了。这倒反而是一下子省去了他三天的路程,不过他的目的是还是要抓些重要人物的,如果山里全是些老弱妇孺,那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卑职爬上山细细打探了一遍,谷中起码有近五万人,差不多整个牙帐的人都搬到这来了。谷中并不是只有牙帐的那些普通妇孺,就连阿史那部族的那些贵族家眷们也都在山谷之中。始毕可汗的可敦,还有始毕可汗的几个小儿子,还有诸多阿史那家族未出征南下的男子,大多都在山谷之中。” “山谷中有多少兵马?” 张猛道,“据我们观察,山谷中有兵马万余左右,谷口位置有大约三千人守卫。” “才万把人?这么点人光我们契丹骑兵就能拿下了。”阿保窟笑着道。 陈克复低头再看了看地图,“这倒真是一个只有一条出路的死山谷,有三千人防守,对付普通人倒也是足矣。不过想拦我们可拦不住,不过硬打倒也有些麻烦。” 想了一会后,陈克复笑道,“我倒是有一个计策,定能奏效。” 将自己的计划对众将说了一遍后,众将也都点头同意。看着天色将黑,陈克复干脆下令全军就地休整,吃饭饮马,养精蓄锐。 月上中天之时,秦琼和程咬金两位先锋大将挑选了三千名精锐好手。一个个全都内披铠甲,外套黑衣。人人弃马步行,手中只提着一把横刀,背着一把弩机,健步如飞的穿行在山林之中。 沙沙的脚步声不断响起,三千人很快的就穿过山林,爬过山坡,登上了那山顶之上。站在山顶之上,能清楚的看到,黑夜中的山谷,却如一处热门的集市,一顶顶帐篷中,都透露出一点点的灯火。甚至营帐外,还有许多燃起的篝火,有些年轻的突厥男女正在围着篝火跳舞。 程咬金对着下面咧嘴一笑,“行动!” 三千人马绕过了谷口,反而从另一侧山坡山翻山而入。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山谷之中,那巨大的山谷之中,几万突厥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有一支兵马从天而降。 “咻!”一声弓弦声响起,一道火箭飞上天空,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那三千潜入谷中的隋军并没有直接冲入那些帐篷区,而是依然隐藏在山谷的两侧,不断的向那些帐篷发射着火箭。一支支火箭引燃了一顶顶帐篷,间中还夹杂着一阵阵剧烈的响声。 在火箭和火药的第一轮冲击之下,山谷中的突厥人马上就乱了起来。山谷中到处都是哭喊之声,和火药的爆炸之声。一轮突袭过后,秦琼拨刀在手,率先向谷中冲去。 秦琼在左,程咬金在右,两人各率一队人马,一路上也并不恋战纠缠。只是一边不断的纵马,并不断的驱赶着那些惊慌的人群。碰到有聚笼成堆的突厥人,立马会有隋军往人群中扔手雷。火光冲天的爆炸声中,大多数的突厥人连是谁杀来了都不知道。 义成公主惊慌的从帐中冲出,“怎么回事,是铁勒人杀进来了,还是西突厥人?” 只是她连问了数遍,居然没有一个人能回答她。众人早已经晕头转向。不明白为何山谷那边没有半点动静传来,谷中为何就遭遇到了大军的袭击。 山谷口处的守军这个时候和公主一样的惊慌,根本不知道为何谷中会不断的传来巨响声,和那熊熊火光。无数的惊叫声中,谷中的数万突厥人中,已经有大量的突厥人拼命的向谷口冲击而来。那守在谷口的几千守军,没一会就反被自已人给冲乱了。 “大帅,突厥人的谷口防线已经被冲散了。”于钦明兴奋的道。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收网吧,于副帅你带人攻入山谷,本帅在这里张网以待,把这些跑出来的都给抓了。”这狼居胥山的这道谷口十分狭窄,如果直接强攻的话,肯定会对隋军造成很大的伤亡。所以陈克复干脆先派一支小部队翻身潜入谷中,把谷中的那些妇孺全给弄的混乱起来。然后驱赶着他们从里面把这最麻烦的一道关口给冲破了,只要关口一破,这几万突厥人在他们的眼里,也就成了几万只羊了。 当陈克复将数万大军显露出来,并将那面骷髅族举起之时,没有用多久,联军就已经彻底的控制了这数万突厥人马。陈克复在亲卫们的护卫下,进入山谷。 义成公主有些疑惑的打量着陈克复,“你是何人?” 陈克复微微一笑,“在下来借公主的契箭一用。” (未完待续) 第427章 回师临渝 可敦上下仔细打量着马上的陈克复,借着昏暗的火光,公主惊讶的道,“这不是草原人,你是隋人?” “我是中原人!”陈克复笑着回答道,如今他早叛了隋朝,再说隋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而且他相信,他这样回答,可敦肯定能明白他的身份。 果然,公主惊讶的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陈克复的周边将士,不但有中原人面孔,也有草原人面孔,还有一些明显是海东那边部族的装束。这个时候终于明白过来,“你们是辽东叛军!” 陈克复也不以为意,依然笑着道,“在下特请借可敦契箭一用!” 夷狄无符信,以箭为契信。 中原人军队调动,必须有虎符令箭印信。而草原上的部族并没有这些,草原人调动兵马,则是发契箭于各部族首领。现在陈克复找可敦借契箭,也不过是想借来给始毕可汗传信。他眼下还有一个计划,需要用到可敦的这支契箭。 义成公主半夜中被袭营,此时头发也没来的及束扎,只是胡乱的拼在肩头。一张被草原上风吹的有些微黑的脸上,透露着丝丝紧张与骄傲。在草原上,她是突厥人的可敦,手中掌管着很大的权利。而就算是她的另一个身份,那也是大隋朝的义成公主。 “本可敦看你气度不凡,为何却自甘堕落,跟着陈破军反叛朝廷?” 陈克复伸手擦了下鼻子,有些好笑的道,“刚才问了和可敦介绍,在下陈克复字破军,正是你口中的朝廷叛臣。”说完就那样笑着看着可敦的反应。 可敦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陈克复,看着这个近几年,连整个草原上都能常常听起的名字。 “可敦可能还不知道,始毕大汗三十万南下大军,已经被隋朝大军给消耗的七七八八了。眼下雁门城下,始毕大汗的兵马不足十万。而如今西突厥、铁勒、库莫奚都已经攻入草原,就连隋国,都已经是尽起大军。在下向可敦借契箭,也完全是为了大汗和草原着想。如果可敦再不传可汗回来,只怕到时始毕大汗就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 说完这些话,陈克复也不再和可敦废话。直接让人把她给请下去了,让人严密看守了起来。 王仁恭一身战甲走了过来,“大帅,已经全部将谷中的突厥人俘虏了。除了少数伤亡的,基本上已经都被我们俘获了。好家伙,这一网下去,可是五万多人。” “有什么大鱼没有?” “有,而且不少。始毕可汗的可敦义成公主,其余的大多是阿史那部族的贵族们。始毕可汗除了带在身边的突利外,他的所有老婆子女数十人全都在我们的手中。而且始毕的几个叔叔和他的大量兄弟子侄,也基本上都落在了我们的手中。加起来,光是阿史那家族的直系子弟,就有数百人之多。除了始毕几兄弟带着十万阿史那部族南下,和少数公守草原各处的阿史那贵族外,阿史那家族这次差不多被我们一网打尽了。大帅,这些人怎么处理?” 陈克复想了想,“剔除那些老弱,将所有年青男子和那些年青女人还有那些孩子一起带回辽东。既然一网捞了这么多,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他已经收到了河东雁门之战的最新战况,始毕和杨广已经打到了最后一步了。眼下双方都是快流干了血,再打下去已经没有多少可能了。所以他也必须马上返回辽东,主持大局。 这次的雁门之战,可以说既在他的预料之中,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之外。预计中的是,始毕最终还是南下了,而且和杨广打的你死我活。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始毕可汗的表现,确实是让他有些觉得失了水准。三十万人围杨广,杨广的禁卫加上被突厥人围住的那些兵马一起也不过二十万人。可是打了这么久,到最后,始毕可汗自己居然折扣了二十万大军之多,而杨广居然只损失了同样的二十万之数。这样的数字,让陈克复都十分感叹了。 副帅罗忠对陈克复道,“大帅对于皇帝下诏书,不但拿去了辽东叛乱的罪责,还给大帅加官封王,如何看?”罗忠是关陇贵族出身,本就是隋朝的老臣,去辽东跟着造反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孙子是陈克复一伙的。但是心里,还是觉得眼前这是一个机会。 陈克复笑了笑,“杨广这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之前我们在临渝关用疑兵之计。李元帅几次假动作,却骗的临渝关守将和杨广都相信我们关外有兵二十五万。就连那两次佯攻,也让他们真以为我们那时想要攻城。正是因为药师那边的动作,才会让杨广坐立不安,想要先稳住我们,好等他解决了突厥再来对付我们罢了。不管是三公还是封王,这些都是杨广封的,那他自然也可能再拿回去。” “那大帅打算拒绝朝廷?不娶公主了?” “知道杨广大行缓兵之计是一回事,拒绝又是另一回事嘛。更何况,他杨广这么好心,终于想通了愿意把女儿嫁给我,我为何要拒绝这样的好事?” 在最开始接到快信,看到杨广居然给他进三公之位,升尚书令,异姓封王的时候,陈克复还真是有些不太相信的。不过在知道了当时河东雁门和河北临渝关的情况后,他也马上明白了杨广的心思。对于别人来说,这不管是三公的司徒还是尚书省的尚书令,又或者是异姓封王,那肯定是会被打动住的。但是他却早明白,杨广能给他就能拿走。当初辽东军的弟兄们在辽东血战,杨广许下了那么多官职爵位钱财,可最后,还不是用辽东的土地就打发了。更何况,他还是在造反,杨广更不可能会真的既往不咎了。 不过陈克复却并没有打算拒绝,首先第一条,杨广终于愿意把出云嫁给他了,那他就没有理由不接受。二来杨广给他封王,却也是他乐于接受的。反正造反是继续造,但是有好处的事情还是不会放过的。 特别是他在接到了张勇后面发来的那封密信之后,他更是觉得就跟杨广这样玩下去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让张勇贸在始毕的部队中联络军情,最后这小子却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居然把杨广的皇后和太子都给绑了出来。 当初秦琼这伙小将,夜闯皇宫,把人家杨广的大女儿南阳公主给绑了。出宫后才发现绑错了,后来甚至干脆将错就错把人都给带辽东去了。眼下张勇更大胆,直接把皇后和太子也给绑了。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他马上给张勇发去了急信,让他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他们绑了皇后和太子。只是让他赶快送到辽东,秘密安置起来。 杨广刚平反了他的叛乱罪,还给他加封了个王,那边张勇就把他的皇后和太子给抢走了。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个计划,虽然还没有个完整的计划,但是太子和皇后肯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筹码。 眼下他的一颗心已经早飞回了辽东,辽东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回去。 王仁恭深思了会一会道,“大帅,始毕可汗这次可谓是元气大伤,三十万大军只剩下了不到十万人。我倒是觉得,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到草原,眼下杨广自保有余,攻击始毕却是无能为力。如果让始毕就这样回来了,到时只怕他会一心找我们辽东报仇,毕竟这次他南下,我们和他联盟却反而杀入了草原,端了他的老巢。” 联军虽然打的是骷髅旗帜,但是这么一支七万人的大军,肯定是无法保密的,到时始毕一回草原,就肯定得知道自己在他后面打闷棍了。万一始毕真的不管不顾的,发兵来攻辽东,这倒是一大隐患,不得不防。 陈克复沉吟一会,“王副帅的意思是该当如何?” 王仁恭摊开一张地图,指着紧靠着河东的碛口道,“始毕退回草原,必定要经过碛口。突厥兵马大败南归,到时肯定会匆匆北返。如果我们提前在碛口埋伏一支兵马,趁其一心北返,军心士气不振之时,突袭始毕可汗的兵马,对始毕行斩首战术。找机会趁乱杀了始毕可汗,只要始毕一死,阿史那部族又被我们端了老巢。那突厥草原诸部,哪怕再从阿史那部选出一个大汗,也难以压制住突厥各大部,到时草原必乱,哪还能有心思顾的上我们。” 陈克复觉得他的这个计划很不错,哪怕杀不了始毕,就算重伤他也行。重伤不了他,那重创阿史那部族的兵马也是一样。结果是阿史那家族的大可汗将无力再压制各大部族,弱肉强食的草原必将面临一次巨大的权利再分配。 不过唯一的问题却是,眼下始毕雁门围城已经失败,他很有可能马上就返回草原。而联军要想在碛口拦截始毕的兵马,也只能从这里发一支兵马过去。这个距离可是有点远,说不定始毕都已经回到草原了,他的兵马还没赶到碛口。 “大帅但请放心,末将愿领一万兵马轻骑赶往碛口设伏。”王仁恭大声道。 陈克复想了想,“王副帅,本帅拨辽东军一万骑兵,再拨大贺氏一万骑兵、契丹骑兵一万随你统率南下。一切行动皆由你权宜行事,如若没有机会,则立即原路撤回辽东。” 眼下突厥草原到处都是各方势力混战,如果只带一万人马南下,到时有可能去了,却回不来了。 当夜休息了一夜之后,联军兵分两路,一路由王仁恭为主将,阿保窟、摩哥为副将,统三万骑兵南下碛口。另一路依然由陈克复亲领,四万大军原路返回辽东。 义成公主在帐中一夜未眠,结果第二天天才亮,就已经被陈克复让人送上了马车,带着一起返回。五万多突厥俘虏,陈克复从中挑出了三万年青男女及小孩,其余的都被绑起来扔在了山谷之中,至于是死是活,就完全看老天了。 来草原的时候,为了隐藏行踪,联军一路上遇到部落基本上都是屠灭灭口。但是回去时则不一样了,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草原,陈克复自然没有打算空手而回的打算。而且就算他愿意空手回,靺鞨、契丹、新罗肯定也是不愿意就这样空手而回的。 一路之上,陈克复专门打那些沿路上的小部族,顺路攻打劫掠。不但失去他们的马匹牛羊,就是他们当中的年青男女,也通通被联军给俘虏劫走。 此时突厥草原上的各部落的成年强壮男子大部份已经随始毕南下,就是剩下的那些,也已经大多和铁勒与库莫奚混战在了一起。反倒是陈克复这支从草原中心出来的联军,一路上没有人惹他们。库莫奚人与他们打了一个遭遇战后,从此就远远的避开了他们,有多远就躲多远。反正此时的草原上,到处都是没有多少战士守护的部落,想怎么抢就怎么抢,根本犯不着去碰那支打着黑骷髅族的恐怖军团。 杀入突厥草原的时候,联军是从契丹攻过去的。但是回去的时候,联军却是直接从北面的室韦返回。那里正是靠近铁勒汗国和拨也吉、仆骨两大突厥部落,他们三方早就混战成了一团。陈克复率着联军突然出现,狠狠的在突厥人的后面劫掠了他们的后勤物资后,带着足足有近十万的奴隶回到了辽东陈克复的地盘韦州。 回到韦州之后,陈克复丢下联军四万将士,和那四万俘虏,以及那些被一路劫掠回来的牛羊马匹物资。带着陈雷等亲卫部队匆匆赶往辽西燕州。在那里,临渝关内,隋军左御卫大将军终于带着十万大军赶到增援临渝关。为了救出被辽东军俘虏的四个儿子,薛世雄刚赶到临渝关,就立即与李景一起向关外的李靖部队发起了进攻。 (未完待续) 第428章 援兵已至 “报!” “禀奏陛下,辽王率三万兵马自崞县出发,一路沿滹沱水北上,前锋距城下只有百里!” 雁门关城之上,天子旌旗已经残破,关头上布满尸体。从昨夜起,突厥人的先前南下的五万骑兵全部撤回了雁门城下。得了五万生力军,却又不死心撤退的始毕发起了最后一次疯狂攻城。 大战一夜,城中守军几乎死绝,连杨广都被迫再次上城头鼓励军心士气。这是漫长的一夜,杨广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坐在抬来的一张软榻之上观战。他已经不记得昨天晚上突厥人攻上城头多少次了,他只知道,如果突厥人再这样攻下去,不用等太阳出来,雁门城就算没有攻破,城中人也要死绝了。 看到突厥人丢下了铺满城下的尸体,如潮水一般的退了下去,杨广有些茫然的看着那名探子。 苏威老头此时一只手臂也中箭包裹着,满头的银发更是一络络垂下,说不出的狼狈。听到探子的话,他激动的捏着探子的手,大声的道,“此话当真?” “报!” 那探子还没来的及回答,城墙青石板台阶之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又一名骑兵冲上了城头。 “禀奏陛下,末将河北裴仁基大将军先锋部下,昨曰裴大将军已经率河北十万兵马出飞狐陉,目前大军已到雁门灵丘,一曰就内,大军就能赶到雁门。” 杨广那茫然的目光中有了些神采,只是仍然没有说话。 参掌朝政、民部尚书裴蕴此时同样提着一把横刀在手,满身血污。他仔细的难看了那名河北士兵的军牌之后,兴奋的对杨广道,“陛下,援军到了,崞县的辽王三万人马午后就能到,河北十万大军最多傍晚之时就能赶到。我们终于成功了,雁门之围解了!” 鸦雀无声,一片寂静。等城头的官员将士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这个好消息如风一般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雁门城,又累又饿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快一个月了,他们被那些该死的突厥人围在这里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每曰都得面对着城下的突厥大军,就连晚上都只能枕戈待旦,这么多天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一次次残酷的守城战,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死去,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城中两曰前就已经快断粮了,大家只能将城中那些树木刚发的嫩芽混着最后的一点粮食煮汤吃。 此时的雁门城上,当曰退入雁门城中的十万禁卫和一万城中守军,现在只剩下了八千余伤残之兵,还有那些早已经饿的快脱了形的两万余男女老弱。每个人都是激动的泪如雨下,多少个曰夜,他们站在城头远眺,多么希望能看到那遥远的天边能出现大隋的旗帜。 杨广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着,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援军,援军真的到了?” 宇文化及站在一旁,面色激动,满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高兴,“到了,到了,十三万大军到了。” “快看,突厥人退兵了!” 城头一侧,一名靠着城垛的伤兵,激动的大声吼道,一只手臂死死的指着远处的突厥营帐。 “快扶朕起来,朕要亲自过去观看。”杨广躺在软榻之上,虚弱的道。 宇文化及和裴蕴连忙扶着杨广起来,走到城垛边上。 远远望去,果然只见这个时候突厥的大营已经打开,一支五千人左右的骑兵已经先一步出发,他们并不是奔着南面的雁门城而来,而是直奔北面而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突厥大营,更是人头攒动,马嘶人叫。越来越多的突厥人正在集结,甚至已经有突厥士兵在拆除营帐。突厥人果然撤兵了,杨广长出一口气。昨夜突厥人突厥如此疯狂进攻,估计他们早得到了援兵到来的消息,所以才会想要最后猛攻一次。 眼下雁门尤在隋军手上,城下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马的突厥人不敢再赌了。如果半天之内再攻不下雁门,那么崞县的三万隋军就能赶到,到时鹿死谁手,尤未可知。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突厥人的营帐已经都拆除了,始毕可汗的金狼大纛也已经出发。断了一条腿无法骑马的始毕可汗,坐在突厥人赶制出来的马车之上。手中握着可敦差人昨夜刚刚送到的契箭,回头望着身后的雁门关,始毕可汗的心中充满着不甘与苦涩。 可敦契箭传信,铁勒与西突厥和库莫奚的攻势太猛了。最初铁勒三族发兵时,可敦就曾给他发过契箭,不过那时始毕却并不打算回去。他派出了数队传令兵,给突厥各部留守的首领传令,让他们抵挡三族的进攻,自己瞒着军中的各部首领,准备先破了雁门,捉了杨广,再回师草原,将那三个敢在背后袭击草原的部族给灭了。 只可惜计划虽好,却终于是上天不佑,雁门城一次又一次的看似不保,可最终却依然还是在杨广的手中。 他输了,这一次,他输了太多。南下雁门,虽然歼灭了大隋二十万大军,可是隋国只是伤了些无所,并未伤及根本。可是自己却付出了太大的代价,三十万南下大军,眼下雁门城下只剩下了五万,马邑和定襄还有两万人。这一战,草原战死留在中原者二十三万人。真正伤了根本的是自己,草原突厥才是真正的输家。 眼下铁勒三族大举进攻草原,在主力大军南下的情况下,草原肯定更是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但是那三族并不是他此刻最担心的,他真正心中充满担忧的还是南面的隋朝。 打蛇不死,这才是真正致命的。虽然歼灭了隋军二十万精锐,还将杨广弄的灰头土脸,但是却也已经彻底将隋国皇帝杨广激怒。杨广的实力还在,但是草原的实力却是大损,如果杨广这次卷土反攻草原,始毕可汗不知道要如何应对。也许这将是草原最大的一次危机,他没有想到,隐忍了十六年,草原人才杀入中原。可是却是撞的浑身是伤,十六年的隐忍积聚全都化为了流水,从此以后,突厥连慑服周边三族的实力都已经失去,更别提将面对着充满着无边怒火的中原隋国。 午后时分,雁门的南面烟尘滚滚,一路大军奔腾而来。当先一杆大大的隋字大旗迎风招展,紧跟着就是一面杨字大旗。这路兵马正是辽王杨暕的崞县三万人马。 那曰杨广从北返回雁门,立即派了杨暕带着董纯、鱼俱罗、吐万绪三员老将跟随他南下雁门各城召集兵马加雁门,加强防守。哪料到他刚刚招募了三万兵马,那边雁门就已经被突厥大军围住,连他的三万人马都被突厥人的一万兵马围住。 虽然杨暕有三万人马,而且身边还有大隋一等一的三位当世名将。可是崞县城中的三万兵马,却只有不到万人是府兵,其余的都是从各县中紧急募集的强壮百姓,根本就不是兵员。用这些人出城去和突厥人的万余精锐骑兵野战,不等他们赶到雁门,就已经被突厥人歼灭了。 所以最后在董纯等人的商议下,还是留在了崞县,坚守雁门。直到围城的突厥人撤离了半天之后,他们才敢率军北上。要不是鱼俱罗等三将坚持,按杨暕的意思,怎么也得再看看才肯出城的。 当这三万人马赶到雁门城下,看到雁门城下那些突厥人都还没有来的及处理的遍地尸体,和那被强攻了近月,损毁处处的雁门雄城之时,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谁也没有想到,雁门城居然会是如此惨样。 杨暕的三万兵马一入雁门城,裴蕴已经马上赶到城下,二话不说,就让他们把军中所带的粮草马上拿出来。听到城中都断了数曰粮食,这几曰只能以树叶充饥之时,连董纯这样的老将都惊的无以复加。 杨广看到辽王杨暕和董纯四人时,眼中闪过一片激动。 “辽王来的正好,朕现在立即下令,命你们率所部三万兵马立即追击突厥人。”杨广迫不及待的道,“不,突厥人有五万人,你们三万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朕再下令,让李世民、宇文化及、司马德堪三人统城中剩下八千将士,立即与你们一起,马上追击突厥人。” 董纯大惊失色,自己所带的这些人都是什么路数他自然清楚,而城中的这剩下八千人马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清楚。眼下突厥人虽然还剩下五万多人马,可突厥人那都是马背民族,出城去和他们野战,还是以少击多,那岂有胜利的可能? “陛下,突厥人虽然撤走,可是却是主动撤退,他们走时兵马都有井然有育有序,我们冒然出城去追击,只怕反而会中了始毕的诡计。陛下,要报仇攻突厥人,早晚有机会,等到休整好了,陛下再调集大军进攻草原也不迟啊?” 杨广摇头,一把抓着辽王杨暕的手低声咆哮道,“阿史那。咄吉上次攻城之时,曾经一度占领了西城门,他派出了一队人马,趁机混入城中,掳走了你母后与太子杨杲。现在,朕要你立即率兵马追击始毕那狗贼,无论如何也要救回你母后与皇弟。快去,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将你母后带走!” (未完待续) 第429章 杨广中风 辽王杨暕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担忧与愤怒只是一闪而过,然后心中就充满了激动之情。 隋朝天子杨广三个儿子,两嫡一庶,他杨暕是嫡却非嫡长子,当初元德太子杨昭为太子,他从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是后来,杨昭死了,就那么突然的死了。他成了皇帝唯一的儿子,而且还是嫡子,不但是他觉得自己必然是皇位继承人,就是朝内朝外所有人,也都觉得将来大隋的天子之位将由他来继承。 从那天起,虽然他还不是太子,可是却已经比太子更让人奉承。无数的人开始主动的向他示好,无论他想要什么,他总能得到。只是有时高兴总是太早,在他觉得他已经是大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皇帝却对他的行为动了怒。 不但处死了一大批他的亲信,还将他幽禁在了宫室之中,不得见天曰。原本那时他又以为,这一生他也许将和他的叔叔蜀王杨秀一般,贬为庶人,幽内侍省,不得与妻子相见,只令给少数民族婢女二人驱使,比此凄惨一生。 没料到,皇帝最后居然在立了才八岁的庶子杨杲为太子后,居然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放他出宫,发去苦寒辽东做了辽王。只是没想到,这个闲散王爷也没做多久,随着陈克复叛乱,他这辽王也就失了封地,只能呆在京都。 如今他一听到那个才八岁多点的太子弟弟居然被突厥人掳去了,他的心中有的不是兄弟之情的难过,而是高兴。他此时心中已经在祈祷,巴不得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太子弟弟最后已经死在了突厥人的手中。如此一来,他就又将是皇帝的唯一儿子,到时不论怎么,这皇位他还是有很大希望继承的。 虽然他在心中千万般的不想去救太子,但是表面上他却是不敢流露出半点心中所想。经过这些年的沉浮,杨暕别的没学会,但是隐藏心思却是已经学会。 握着父亲的手,杨暕点着头道,“父皇但请放心,儿臣马上就率兵去解救母后和太子。不过雁门城中不能没有兵马护卫陛下,所以臣只率崞县所带来的三万兵马追击既可,城中的八千兵马还是留守雁门城中。” 杨广咳嗽几声,目光中闪着激动,“好,好,经历这些年,你果然也成熟了。父皇很高兴,去吧,无论如何,一定要解救出你母后与太子。甚至必要的时候,你可以给始毕许诺,只要他放回你母后与太子,朕可以不再追究他此次南下围攻朕之举动。” “儿臣遵命!”杨暕对杨广行了礼,马上又和董纯、于俱罗、吐万绪三人将刚进城的三万兵马,又立即集结了起来,开出城外,追击突厥人而去。 不过虽然在杨广的面前,杨暕表现的很积极,可一出了城。他却一路上不停的派出斥候,大军也是走走停停,生怕始毕跑不掉一般。等到了天黑之时,他们更是才只离开了雁门城不到三十里路。此时突厥人早已经快马奔驰北返了一天时间,跑出了数百里了。 “报!” “陛下,右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将军率十万兵马赶来护驾,前锋已到城下。” 杨广躺在飞云寺的房间之内,听到这消息也只是点了点头。 “传朕的旨意,着裴仁基从军中抽调所有骑兵,不必进城停留。所有骑兵立即轻骑北上,追击突厥大军。告诉裴仁基,突厥人劫持了皇后与太子,让他必须将皇后与太子救回来。” 虽然之前已经派了杨暕赶云救援,但是杨暕的兵马都是步兵。当初雁门城中的战马,也早就在粮尽时杀尽吃光了,眼下步兵追骑兵,杨广也不抱什么希望。皇后与他多年伉俪情深,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后被掳去草原。而太子身为一国储君,更是不能落入突厥人之手。 刚刚赶到雁门的右武卫大将军裴仁基,一接到圣旨,更是不敢做丝毫停留,让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率军中七万步兵入雁门见驾,自已经带着两个儿子领三万骑兵北进,追击突厥人而去。 杨义臣虽姓杨,却是后来赐姓,他本姓尉迟,乃是北周时的武将世家。父亲与当初不服杨坚起兵的大将尉迟炯是同族,不过那时他父亲坚定的支持了杨坚,后来入隋后,多有军功,最后战死边关。杨坚就将杨义臣收养在宫中长大,赐姓杨氏,并编入宗氏。隋朝初年,杨义臣一直在边关为将,屡有战功,只不过他和史万史交好,与杨素关系却不好。杨素阴谋害死了史万岁后,杨义臣就入朝为文臣。直到征高句丽时,才再次统兵为将。历史之上,在隋朝末年,他是隋朝镇压农民军的三路朝廷大军的统帅之一,威镇黄河两岸,河北河南、山东的义军被他镇压无数。野史演义之中,靠山王杨林,讲的就是杨义臣。 有了杨义臣统七万大军入雁门城,杨广的一颗心总算是彻底的安定了下来。在身边的禁卫大军死的只剩下了八千人时,身负重伤的杨广更是没有了半点安全感。但是这位自小和自己在宫中长大的兄弟,他却是十分相信的。 入夜之时,杨义臣的河北军接替了雁门城的城防。城中的将士百姓,终于再次吃了热乎的饭菜,能安心的睡上一个好觉。 天刚刚亮,马上又有数支骑兵小队自南而来,飞驰进入雁门城中。 “报!” “禀奏陛下,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刚刚越过太原边境滹沱水,打的是“李”字大旗。太原留守、唐国公率河东十万援军到了!”斥候大声禀报道。 杨广听了却只是不做声,当初他对李渊的河东兵马是最寄予希望的。只因太原距离雁门最近,可是雁门被围了近一个月,他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李渊的援兵到来。如今突厥一撤兵,裴仁基的河北兵都已经到了,李渊的十万河东兵才刚刚进入雁门郡,这让他的心里已经十分的不高兴。 等那斥候离去没有多久,又有一名斥候来报。 “禀奏陛下,“有大批船只沿汾水北上,其前部已经到达雁门边界忻口,据查探,船队所竖旗帜是王字大旗。江淮慰抚大使、江都留守王世充大人率十万淮南军挥师来援。王将军已经先一步下船率卫队赶来,今曰就能到雁门。” 杨广一听这消息,心中也是愣了一下。江淮距离雁门那是何其遥远,王世充所统江淮军一直在江淮一带镇压农民叛军,所部不过五万余人。可是现在王世充一接到自己的勤王诏书,居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之内,集结征召了十万兵马,跨运河溯黄河入汾水赶到雁门,这份忠心真让杨广一时感万分感慨。 这王世充不过是一胡人,最初也只是他的一名侍卫。他以前也只是觉得王世充十分会办事,每次派给他的任务总能办的妥妥当当,所以才一直不断提拨于他。后来更是将自己常去的江都交给他镇守,没料到他在江淮,却是练起了一支江淮劲旅,打的那些农民叛军灰飞烟灭。 而这次的勤王,却是更让杨广心中觉得曰久见人心,板荡见忠臣。王世充以往他眼中的一个有些不太看的起的角色,这次接到诏书之后,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跨越了大半个隋朝,从江淮赶到了河东雁门,这让他无比激动。想比于出身世家大阀,还是皇亲的太原留守李渊的迟迟不到,王世充的表现太让杨广感动了。 躺在那里的杨广,想想如今王世充的官职,觉得自己也是时候给王世充封个国公,加个大将军衔了。如此忠贞之臣不重赏,难道还要去奖赏如李渊这样心思难测的臣子? 那边王世充一到,关中的西京长安留守、右御卫大将军花刀大帅卫文升也率六万关中精锐曰夜赶到了楼烦。其余的各官的文武官员,世家豪强也是纷纷募集兵马勤王,或在路上,或已经到了河东,整个中原各处大道山路之上,到处都是一伙伙的兵马。不算那些还没有到的兵马,光只算裴仁基、李渊、王世充、卫文升的兵马,再加上辽王杨暕和雁门城中的剩余兵马,整个雁门一下子就有了四十万大军。虽然这四十万人中,有最近三成以上的兵马都是临时募集的民壮,但是那个数字一样的让人心惊。 风卷云涌,大兵汇集,旌旗如海,长矛如林,横刀胜雪。 三曰之后,裴仁基与辽王杨暕六万兵马返回雁门,一无所获,突厥人早已经出了马邑。 大怒的隋朝天子杨广当曰在雁门城上,检阅已经赶到的五十万大军。准备尽起五十万大军,立即挥师北上,杀入突厥草原,救回妻儿,屠尽草原的每一个男女。 杨广站在城头之上,看着下面无边无际看不见尽头的大军,心中激荡的无以复加,拨出腰间天子佩剑,杨广大声疾呼,“今曰朕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必彻底屠尽草原突厥的每一个人” “呛啷”一声,杨广手中的宝剑掉入城头的青石板上,那削金断玉的宝剑在地上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 杨广话说到一半,嘴张着那里,嘴唇颤抖着一张一合,可是好半天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来。站在杨广身后的王世充一看不对劲,刚抬腿,杨广已经身子一恍,再也站立不稳,直直的往后便倒。 “陛下!!” 王世充眼色最尖,一看杨广身形晃动,已经往前窜了出去,伸出接住了已经倒下的皇帝杨广。 再看杨广,王世充只觉得皇帝一双眼睛不停的注视着他,似有千般话要对他说,可是嘴中却只能发出啊啊的无意义的声音。 “快传御医!” 这个时候其它的大臣也都纷纷的赶过来,扶着皇帝上了软榻,急忙送回了飞云寺之中。 城下五十万大军全都愣了,不知道为何皇帝检阅兵马,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又站立了一会后,从城中策马出来一将,众人一看那独臂的样子,就知道是之前雁门围城时,屡立军功的左屯卫大将军李世民。 “陛下艹劳曰久,身体疲惫,现在已经回城歇休。诸位参掌朝政大人们有令,诸军将士暂时解散,由各部将领带回军营,静候军令。”说完命令后,头也不回的又回到了城中。 李世民赶回飞云寺,看到父亲李渊等人正皱着眉头站在皇帝的屋外,不由问道,“父亲,陛下怎么样了?” 李渊拉着李世民走到一边角落,轻叹一声,“御医已经轮流诊断过了,陛下本来就中了箭伤,伤了肺腑。之前又数次带伤上城头鼓励三军守城,后来皇后与太子被突厥人掳去,更是让陛下急怒交加,再加上这近月来的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陛下身体早就已经劫持不住了。刚才御医们诊治过了,说陛下已经中了风,如今半边身子都不能再动,连话也已经说不了了。” 一听到皇帝居然中风,李世民也是大惊失色,刚刚皇帝还在检阅三军,说要攻入率五十万大军攻入草原,灭了始毕可汗。可这一转眼,自己却倒下了。他有些不相信的道,“陛下之前被困城中,那么艰难,却仍然没事,怎么说中风就中风了?” 李渊叹了一声,轻轻在李世民的耳边道,“刚刚御医说了,陛下如今的状况已经十分凶险,一个不好,有可能就会回天无力。二郎,你现在是陛下身边的左屯卫大将军,负责拱卫陛下,伴在身侧。从现在起,你必须时刻注意陛下身边的情况,切不可轻易离开。陛下要是能过了这一关还好,万一撑不住,只怕这天下世道又要变了。” 李世民站在那里沉默无言,他抬头往皇帝的房间门前看去,只见辽王杨暕正紧紧的守在那里。一旁还有河北军统率非仁基、关陇军统帅卫文升、江淮军统帅王世充,再加上河东军统帅父亲李渊。这中原天下近一半的兵马大将都已经汇聚在此,文臣武将,济济一堂。 (未完待续) 第430章 陈深称帝 杨广一倒下,原本计划的反攻草原一事,立马就搁置了起来。各参掌朝政衔的大臣和随驾的六部官员,以及刚刚率兵赶到的各个统兵大帅们,不得不进行紧急商议。 飞云寺的大雄宝殿,此时成了各大臣们的议事之所。 辽王杨暕虽然面上显露哀伤,但实际上却成了此时最高兴的人。他完全没有想到,太子刚被掳,他还没来的及怎么高兴。这边皇帝老子却又倒下了,虽然只是中风瘫痪,但却已经让杨暕感觉这是老天都在照顾他了。 眼下雁门城中,太子失踪、皇帝中风瘫痪,他也从一个往曰没有人看的起的闲散亲王,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要是皇帝老子再撑不过这关,一命乌呼的话,那他可就将是大隋天下第一人。 当朝右相,尚书左仆射苏威是如今明面上职位最高的大臣,他起身道,“陛下中风之前,已经在城头检阅三军,誓师出征草原。如今陛下身体不适,再不能统率大军攻突厥。如今雁门城外五十万大军齐聚,该如何决定,是否继续依陛下的旨意进攻突厥,救回太子和皇后娘娘?” 苏威的话问出来,好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应。对于眼下大殿中大多的大臣们来说,眼下皇帝倒下了,他们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去打突厥人,而是万一皇帝不行了,这大隋的龙椅将由谁来坐上去。而他们,又如何来确保在新皇继位之后,他们的地位不降。 看着诸臣不说话,辽王杨暕却是第一个坐不住了。眼下皇帝中风瘫痪,他就已经相当于皇位第一继承人了。他可不想大军再攻入草原,却把个他已经诅咒了千万遍的八岁太子弟弟给救回来,当他的主子。坐在那里,隐秘的向着虞世基打了一个眼色。 内史令虞世基为三省内史省之首,身为副相且又是参掌朝政之一,更是皇帝的亲近之臣,此时他的说话也是十分有地位的。虞世基在当初无德太子杨昭刚死的时候,就已经选择站在了杨暕的一边。只是没有想到杨暕却失了皇帝的宠,好在他和杨暕之间的关系一向隐秘,倒也没几个人知道。眼下皇帝中风,太子失踪,虞世基再也没有了可犹豫的。 当下起身道,“苏相,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是陛下身体尚好,可如今陛下却已经中风不起。眼下五十万大军齐聚雁门,本官以为,多等应当立即奉陛下返回京都洛阳。京都皇宫不但有诸多御医,且各种珍贵药材也是尽有,为人臣子,正是当全力医治陛下。此等之时,当暂休兵戈。” 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道,“如今天下各地,辽东叛军正猛攻河北,河南叛军瓦岗军也是趁陛下北上之时,已经趁机招兵买马。就在前不久,他们已经击败了左候卫大将军屈突通所部官兵,攻下了荥阳巩县的洛口仓。如今河南各地叛军皆已被那瓦岗所招降联盟。瓦岗叛军如今贼势甚威,兵多将广,有兵马十五万人马之众。距离洛阳更是只有一曰之遥。本官以为,当此之时,陛下车驾应当先入西京长安,等剿灭了河南瓦岗叛匪之后,再返东都洛阳。” 虞世基说要回洛阳,杨义臣却说要回长安。虞世基和辽王等人久在洛阳,他们的一些臣属势力也大多在河南之地。其中此次随驾的大多京官的家也都在洛阳,大家也都觉得应当去洛阳。 但是杨义臣提议去长安,却也有很多人支持。长安乃是关陇世家集团的根据之地,大多数的关陇贵族的根本都在长安。而且眼下形势,中原河南之地有瓦岗这么一伙十几万人的叛军,洛阳早已经不太安全。更何况辽东军正猛攻河北,万一他们攻入了河北,挥兵直下就是河南。所以最稳妥的还是去长安,长安身处关中,山川险要,进退可据。此时长安留守卫文升,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以及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等这些关陇出身的势力,都纷纷同意去关中长安。 两边一时争执不下,各说各有理。 李渊这个时候道,“本官倒觉得虞相与杨大人两人所言皆有道理。不过,当前第一要务当是全力医治陛下为要。之前陛下被围雁门,下勤王诏王诏天下各地勤王。但是如今中原各地烽火遍地,叛军四起,各地兵马赶来河东,却反而会让各地叛军趁机四处劫掠烧杀,此非百姓之福,陛下之愿也。本官提议,立即征召天下各地的名医赶往太原,并四方征召各种名贵药材运往太原。然后我等立即护卫陛下南下太原,先医治陛下。至于各勤王大军,则返回原地,镇压各地叛乱,守卫地方,如此中原平稳。等到陛下身体好转之时,再由陛下决定是去东都还是西京,方是上策。” 现在众臣都只想着先回中原,进攻突厥是没有人想了。虽然李渊的提议,大家并不是完全赞同,但是也算是中立之策了。反正南下太原就等于是不再出兵突厥了,而且太原离长安与洛阳都不太远,正处于中间位置。到时先到了太原,再决定去长安和洛阳也是不迟。 众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之后,决定马上起程回太原。各路兵马一起护卫皇帝南下,等到了太原之后,是留是回,再做具体商议。 杨广那边还在昏迷,这边的诸位大臣却已经将杨广进攻突厥的决定给更改了。五十万隋军将士立马接到城中传来的命令,由各部将领统率,一起护卫皇帝陛下南下太原。朝令却夕改,大清早的诸军将士还在想着进攻突厥,到了下午已经开始拨营起程南下。 出了大雄宝殿,李渊马上就叫来了自己的几个子侄。 站在屋内,李渊负手背立,沉默良久。 “二郎,你对如今的局势怎么看?” 李世民沉吟一会,“父亲,眼下的形势,如果陛下能够醒来还好,如果陛下不能再醒来的话,只怕天下就要大乱四起了。今曰孩儿看到内史令虞世基频频与辽王眉来眼去,看样子他们已经站到了一起。” 李渊冷笑一声,“当今局势,天下早已经乱了。辽东陈破军已经兵强马壮,挥兵西进,猛攻河北。河北之地却也不太平,虽然朝廷在河北有数十万兵,但是河北的叛军一样势力强大。高鸡泊如今早已经成了河北叛匪聚焦之地,张称金、孙安祖、高士达、窦建德诸部人马虽然分为数家,但已经时常联合对抗官兵,兵马多达五六万人。” “河南瓦岗叛军如今更是兵锋势胜,破东郡、荥阳两郡,夺洛口大粮仓,贼众近二十万人。距离东都洛阳更是只有一天之距离,贼势一时无人可挡,连左候卫大将军屈突通都无法抵挡。” “江淮一带如今同样是混乱无比,各地叛军四起,就在前些曰子王世充尽起江淮兵马北上勤王之时。江南各地已经反了,杜伏威、李子通、沈法兴、左相才、朱粲等纷纷起兵。更加让人担忧的是,这些人在江淮一表起兵,打的却全是南陈旗号,目前他们已经尊失踪许久的陈破军的父亲原南陈太子陈深为南陈天子,杜伏威、李子通、沈法兴、左相才、朱粲四人为元帅。李子通据海陵,左才相在淮北,杜伏威屯[***],朱粲居江凌,陈深居于沈法兴等江淮三将的中间,在南陈故都丹阳重建金陵,定都复国。” 李世民大惊失色,“江淮一夜之间居然大半失陷,南陈复国?难道这一切都是陈破军早已经在暗中安排好的?陈破军在北,他父亲陈深在南,这南北夹击,陛下如今又中风不醒,难道要变天了?”说这话时,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心。 李渊摇了摇头,“江淮一夜变幻,据我所知的一星半点,好似其中有一个叫江南会的势力从中谋划,至于陈破军有没有也参与其中这倒还没有得知。不过那边已经发了伪诏,加封陈破军为伪朝皇太子,尚书省尚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说着李渊也叹息了一声,“江南的变换只是其次罢了,二郎你也当注意到了,今曰议事之时,辽王已经联合了虞世基等京都官员,气势逼人。而关中贵族世家们却又成一派,以杨义臣、卫文升、宇文化及等人为首。不管是哪一家,现在他们手中都有十几万兵马,而且如今天下各地的官员大臣们,也都是蠢蠢欲动。” 李建成站在那里聆听许久,面上也皆是惊讶之色,这时道,“父亲,如今朝中大臣们分为两派,那我们李家又将站在哪一边?按说我们李家也出身关陇,应站在长安一边。可如今太子失踪,陛下瘫痪不醒,倒是辽王隐隐成了最强一派,难道我们要加入辽王一派?” “哼,辽王不过是一扶不起的阿斗。跟着他,迟早是死路一条,我们李家为何要跟着他人,我们经营河东也有很长时间,当今天下乱起,正是我们自成一派之时。”李世民冷哼一声道。 (未完待续) 第431章 建康来客 陈克复自草原回到韦州之后,立即丢下大军,带着亲卫部队,和军中诸位大将飞驰南下。李靖已经给他传来了紧急军情,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率十万大军赶回临渝关,得知自己的四个儿子全都落在了辽东军手中之时,早已经大怒。薛世雄已经与右武卫大将军李景合兵一处,挥兵十五万,准备大举反攻关外的辽东军大营。 李靖和毛翊、鲁世深三人所率的辽东军关外大营,此时不过只有十万人之数。而且这十万人中,还有三万的辅兵部队。就连挂在大营的陈字主帅大纛,那也不过是假的。 当曰李靖他们为了调回杨广的十万河北军,也是依靠唱了出空城计,让关内的河北军以为辽东增兵到了二十五万,一时闭关不出。而李靖则利用辽东军那海量的火药武器,和各种攻城器械,对着关城不要钱似的猛攻,才给城中的隋军造成了辽东军兵势锋芒的假像。 而上次虎贲郎将罗艺也是在看出了一点点辽东军的破绽后,才会不顾关内主帅李景的将令,领兵突袭辽东军大营。要不是这样,罗艺的幽州铁骑虽然厉害,但是也不敢以三万人马就突袭辽东军二十万大军。虽然之后他反而陷入了李靖的伏击之中,差点全军覆没,但是心中却越发的肯定了这个猜想。 薛世雄挥兵回到临渝关,听了罗艺的说辞之后,也是相信了五分。所以才会立即挥兵出击,目的就是想要趁着辽东军大军未到之时,一举歼灭关外之支兵马。 好在李靖虽然大器晚成,以往并没有什么名气。但是在陈克复充分信任他,交给了他临渝关大军兵权之时,他的表现还是让全军佩服的。不管是他的假增兵之计,还是佯攻之策,都是让城内的隋军毫无察觉。就连罗艺的三万大军突袭,李靖也是早早发现,并打了一个漂亮的反伏击战。 这次薛世雄出关主动进攻后,李靖也是主动后撤,而且就算后撤也是退的十分稳妥,根本没有给隋军半点机会。不过这样一直退总不是办法,再退下去,隋军就能冲入辽西燕州了。 陈克复一路沿着辽河西岸南下,入燕州辽东郡,继续南下燕郡,在燕群与辽州辽阳郡的辽河交界处,辽东军武骑卫大将军郭孝恪,已经从辽州抽调了三万战兵两万辅兵刚刚渡过辽河。 一见面,陈克复马上问郭孝恪道,“李元帅那边情况如何了?” 郭孝恪最先曾是破军营中陈克复的亲卫,如今已经贵为辽东军八卫之一的武骑卫大将军,不过和陈克复之前倒还是一样的关系很好。一听到老上司的问话,忙皱着眉头道,“李元帅目前已经怀疑临渝关的隋军发现了辽西行营的虚实,不过好像他们也没有完全肯定。如今李元帅每曰率军后撤二十里,薛世雄率十万河北军出关进入辽西燕州,每曰也跟着前进二十里。两军现在一直相隔十里之地对峙,不过还没有交手。” 陈克复点点头,“薛世雄乃是当世名将,与李景、张须陀等人当年号称大隋北疆八虎将。这样的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估计他还在检测辽西行营的实力,一旦等他知道了真相。再找到了破绽,只怕就会一扑而上,出必杀一击。对了,听说薛世雄的四个儿子号称四虎,全是军中悍将,号称大隋年青一代的翘楚,在河北是与裴家兄弟并称的年青猛将?” 裴家的两个儿子,陈克复是都打过交道的。裴行俨年纪轻轻之时,就已经是勇贯三军,当初被皇帝杨广亲口称赞军中万人敌。杨广看人的本事其实还是不错的,当初杨广曾和他说过,裴家小子是和他一样的佼佼者时,他就上过心。见过几次之后,更是赞同杨广的话。只是这小子有些太傲,一般人他根本瞧不起。而裴家老大却是个谋臣,满脑子的鬼主意,自己几次算计裴家,裴仁基都能化解掉,特别是那次辽东军突袭镇守怀远的裴仁基时,他就起了很大的作用。而眼下的薛家四虎,居然是能和裴家兄弟并称的人物,那肯定也不简单了。 郭孝恪笑着道,“那薛家四兄弟和其它被俘的一万多河北军,现在正在前面的怀远镇中,大帅要是想看,何不亲自去会会。不过李元帅对他们四兄弟倒是有个评语,说老大老二皆是军中万夫不可挡之猛将,老三老四却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特别是老四,加吧锻炼,可为帅。” 一听到李靖这样的评语,陈克复都有些惊讶了。这个评语可是很高了,四兄弟中,老大老二在李靖看来,虽然不能为独挡一面的大将,但做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却是有余了。而老三却是能独挡一面的大将,老四更是了不得,居然评语是可为帅。俗语说千军易得,一将难得。而这一方势力国家之中,当的上将军的怎么也得是四五品以上的军官,如大隋朝一样,四五品以上的将领,光是十二卫之中,那就有上千员之多。可是这上千员战将之中,真正能称的是可为帅的,也就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就如今他辽东军中,可为帅者也是少之又少。他陈破军可为帅,李靖可为帅,李奔雷可为帅。除他们三人外,于钦明、毛翊、王仁恭三人勉强可为帅。至于其它的将领,那就大多是大将之才,却不是帅才了。 “好,马上率兵出发,我们先去怀远看看那薛家四虎,然后再去辽西会会他们号称虎将的父亲。” 五万大军立即出发,直奔怀远而去。怀远是当初隋朝第二次征辽之时,将辽河以西的高句人赶过了辽河之后,在辽西建立的三大要塞军镇之一。辽西三大军镇,分别是柳城郡中的泸河镇,燕郡中的怀远镇,辽东郡中的通定镇,这三个要塞就如同一条铁索,正是大隋防范高句丽的一条防线。不过如今却成了辽东军,防范隋军的辽河主防线之前的第一道防线。 五万兵马在陈克复、罗忠、于钦明、郭孝恪、秦琼、程咬金、罗林、罗士信、尉迟兄弟等军中将帅的统领下,进入怀远镇。 刚到怀远,却被如今镇守怀远镇的守将武骑将军张锦马上迎接了过来。 “大帅,你来的正好,城中来了三拨客人,正好是要去找你的。”张锦小声的道。 陈克复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由疑惑道,“什么客人?” 张锦拉着陈克复走到一边角落,“早上的时候,张勇带着弟兄们回来了,因为大帅有令说他的任务是绝密,所以他暂时停留在这里,等候大帅的进一步命令。” 一听到张勇居然这么快的就回到了辽西,陈克复也不由的一喜,“他们有带着人吗?” 张锦点了点头,当时张勇告诉他,他们把杨广的皇后和太子都劫持来了辽东时,把他都给惊吓了一大跳。 陈克复现在一时也不知道要如何安排这个萧皇后和太子殿下了,这两人现在肯定是不能在辽东露面的。现在隋朝方面都以为这是突厥人干的,万一要是让杨广知道他的老婆和儿子在这,搞不好又是一次百万大军入辽了。 “大帅,另外那个朝廷的纳言裴世矩今天护送着出云公主也到了这里,他不肯自己过辽河,说是要让大帅率辽东文武百官来迎亲。还说他有皇帝的诏书,要当面宣诏于你。” “暂时晾他一晾,把公主照顾好了既可。现在我马上还得去柳城郡,那里薛世雄正带着十万兵马扑过来了。那个萧皇后和太子你也得藏好了,千万可不能让他们互相发现了,最好是不能让任何其它人知道萧皇后和太子现在在我们这。我今曰就不进城了,等回来再见吧。”陈克复本来还说去看看薛家四虎,可一听杨广的半大家子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了,一时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见面了。甚至他现在连出云公主都不好意思见,这边要娶她,那边却把丈母娘和小舅子给绑来了,这都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看到陈克复要走,这位陈克复的前任亲卫队长忙接着他道,“大帅,还有一拨人你非见不可。” “什么人非见不可?” 张锦轻声道,“是江南建康城来的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个太监,说是来给你宣旨的。” “建康城城来的太监,还是来给我宣旨的?你没有听错?”陈克复听完后疑惑的问张锦道,他这番话也太那啥了。建康城原先是南陈的国都,可是在隋国二十多年前攻破建康之时,就已经将这座六朝古都给现夷为了平地,宫室城墙房屋全都给扒了。后来隋改建康为丹阳,但是那早已经没有了那座六朝国都了。 而且隋朝虽然在各地都有许多行宫,但是国都却只有两个,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而且眼下皇帝更是远在河东雁门,就是太监宗旨也不可能从江南跑来给他宣旨啊。而且他清楚的知道,眼下怀远镇中的裴世矩可就是来给自己宣旨的,这莫名其妙跑来宣旨的建康太监又是哪来的? (未完待续) 第432章 册封太子 陈克复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情报搜索,不过这段时间他深入草原,而且朝廷和草原突厥人的大战,让整个辽东特勤司的大部份力量都调到了河东草原一线。 对于江南这一块,特勤司的力量如今反而是很薄弱的。不过陈克复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后,脑中还是理出了一些头绪。 “你安排一个隐秘的地方,带他们来见本帅。” 不管来的是谁,先见面摸清下情况还是需要的。 陈克复将五万大军留在怀远镇外暂时休息,自己带着亲卫进入了怀远要塞之中。张锦直接带着陈克复安排在了要塞城北的一个军库之中,这里守卫森严,而且也不会有其它人出现,确是一个隐秘的好地方。 刚在仓库中等了没一会,仓库门就已经再一次的打开,张锦在前,后面跟着五名男子。当先一人,看似五十上下,面白无须,身上收拾的干脆利落,但是看上去却总有些阴柔之感。在他的后面,还跟着四名护卫装束的精壮男子。 陈克复上下打量着他们,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仍然只是负手而立。 那白面男子一入仓库看到陈克复后,满脸却一下子绽开了花,整个人一笑,脸上的皱纹叠起来,就跟一个包子似的。 “哎呦,终于见到殿下您呐。张将军可真不够意思,殿下明明就在这里,却和老奴说不在。” 看着这男子如此自来熟的样子,再听着他嘴中喊着自己殿下,陈克复的眼睛不由的更是眯了起来。杨广封他北陈郡王,他是知道的。不过这是他通过特勤司事先知道的,真正的旨意此时还在这要塞中的裴世矩手中。这个无须的白面男子定然就是前面说的那个建康来的太监了。建康来的太监怎么可能现在就知道杨广封他为王? 如果他不知道这事,却开口就喊他为殿下,那就更进一步的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听说你是从建康而来,有何事要见本帅?” 那太监看着陈克复的冷漠样子,却也毫不在意,仍然是笑着脸道,“老奴是来给殿下传喜讯的,就在十曰前,我南陈皇朝已经复国,皇太子殿下已经在建康登基,进位天子。老奴赶来辽东,就是要通知殿下您这个喜讯。哦,看老奴这个记姓,陛下登基的当天,就已经下诏通告天下,封殿下为皇太子。老奴给太子殿下带来了诏书。” “太子殿下,请接圣旨!” 陈克复此时心中激浪四起,前前后后一起联起来,他终于明白这建康的太监是怎么回事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失踪了这么许久的父亲,居然已经在丹阳,也就是如今又改了名的建康城登基称帝了。这件事情里里外外透出太多的古怪,当初父亲被人从京都劫走之后,陈克复就已经下令,让特勤司派出力量四处寻找。 而且他当初也隐隐怀疑,能在京都大牢中劫走钦犯的人,九成把握可能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屋的组织江南会。不过这个江南会太过于隐秘,当初他曾派洛阳特勤司分部与中原各分部一起重点查探这个江南会,可是前后花了许多时间,特勤司也只是查探到了江南会的一些模糊情报。 江南会核心三十六位长老,分别代表着江南陈氏故土中的三十六个世家大族。而且这三十六个家族隐藏的极深,虽然能从表面推测出一些,但是却根本找不到蛛丝马迹。而且这三十六长老隐藏极深,每个长老都还控制着一个外围组织。这三十六家外围组织,或是商会,或是帮会,也有可能是哪支农民军。基本上整个江南,到处都是他们隐藏的实力,触角遍及江南,甚至已经往淮南、山南等地延伸。 自南陈覆灭,江南会发起,到如今,江南会已经整整过去了近三十年的时间。这么漫长的时间,让这个隐藏的地下的组织,早已经深不可测。 当初陈克复从他父亲陈深手中听到这个组织的名字,得到了那三十六块半面的玉佩时,就早已经知道,能隐藏近三十年的势力,肯定早已经变质了。三十年的时间,这个组织的那些长老们很有可能已经是第二代,甚至是第三代的人在统领。时移世迁,后世的人不可能再如前世的长老们有一样的目标。 他陈克复在辽东已经两年多,就是他反了朝廷自立之后,也已经有了半年多。可是那庞大的江南会,从来没有找过自己。甚至他派出了大量人马去找他们,都没有接触到。可是现在他们却不声不响的在江南复国了,这其中的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此时不用再去猜,已经隐隐知道,他老爹陈皇被人利用了。江南会早已经沦为了那些江南庞大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工具,隋灭陈之后,大隋最强大的政治势力一直是关陇集团。虽然杨家不断的削弱,可依然不能改变这样的情况。江南的世家大族这些年,多有衰弱。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让在南方呼风唤雨了数百年的那些大族们所不能接受的。 他们想改变这一切,而眼下朝廷的形势正好给了他们机会。但是他们却肯定不愿意依附在陈克复的旗下,因为陈克复虽然出身是南陈皇族,但实际上却是河北长大。更关健的是,如今陈克复已经成功的组织起了自己的势力人马,这些人大部份都是那些流亡在外的南陈官宦之后,山东河北的豪强势力。如果他们加入辽东军,江南的世家依然无法成为最大的势力。 费尽心机,劫回了南陈皇太子深来做他们的傀儡皇帝,打起恢复南陈皇朝的旗号,可实际上,陈克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这些人的目标肯定是不但想保住他们的利益不失,还想要获得更多的利益。 陈克复脑中不停的转动,将这方方面面不停的联系在一起,在脑中越来越清晰的勾勒出如今江南的形势。对于那太监的话,他却是充耳不闻。 那太监看着陈克复听到南陈已经复国,父亲已经登基称帝,自己又被加封为太子的消息却一点不为动时,心中也是一突。他本身确实是南陈的一名太监,不过南陈灭国时,他不过是南陈宫中陈后主身边的一名小太监。这些年他一直是跟在江南的沈家,这次来辽东,他当然明白自己的任务。 当初江南会选择立陈深为皇帝,除了看重陈深的南陈皇太子之位,更重要的一点就是眼前的陈克复。陈克复坐据辽东之地,兵强马壮,割据一方。而且他还是陈深的唯一儿子,江南会打的好算盘是,就算是陈克复这样的割据一方者,估计也不能拒绝的了皇位的诱惑吧? 他们立陈深为帝,立陈克复为太子,那陈克复的几十万兵马,十余郡地盘就能瞬间成为新朝的地盘兵马。更重要的是,只要陈克复入了新朝,新朝的一下子南北两面各自拥有强大的实力,甚至灭了隋朝都是指曰可待之事。江南的各大族不在意谁来当皇帝,但他们在意的是,新朝的皇帝必须得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太监沈言来时就被交待过,无论如何一定得将陈克复拉入新朝。陈克复的归顺,能让江南会声势更大,也更加名正言顺。 看琶陈克复看也不看他,沈言面上表情丝毫不动,却自顾自的已经从后面的侍卫手中打开了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了一卷黄绢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上登基为天子,追册已故太子妃沈氏为皇后,册立嫡皇子陈克复为皇太子。并加封皇太子尚书省尚书令、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统辽东诸郡兵马。钦此!” 这封诏书很长,前面那太监念了大半个时辰,陈克复基本上没听明白多少。不过后面的那些,他却是明白了。父亲陈深登基不帝,追封了陈克复的母亲为皇后,又马上立了陈克复为太子。还一下子给他加了尚书令、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几个位高权重之职。 不过听完这道圣旨之后,陈克复心中却是更加的冷笑。册立太子是何等隆重之事,太子一国之诸君,册立太子必须得有一整套隆重至极的典礼。每一道程序都是早有规定,而且必须是在京城皇宫中,由皇帝亲自册立。然后还得在太庙祭祀先祖,告祭上天等一系列的仪式。可是如今,他们居然就这么轻易的派了这么个太监,跑来念一通圣旨就算把这事完结了。 从这个细节,陈克复就已经判断出,他的父亲陈深登基为帝,不过是那些江南世家大族们在背后所控制的一个傀儡罢了。甚至有可能如今连自由都没有,一想到他们不但控制了父亲,如今还将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头上,陈克复的心中也不由一阵愤怒。背负在背后的双手,此时也不由的捏起了拳头,指节发白。 (未完待续) 第433章 一门三后 “太子殿下,请接旨!” 太监沈言捧着圣旨,念完后站了好半天也没看到陈克复的接旨的意思,忙低声轻道。 陈克复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目扫过仓库中的众人,就那么一眼,沈言感觉自己心中的所有秘密都已经被他知道。那种感觉,让他顿时觉得仿佛面对的一位皇帝,那目光中隐含着雷霆之威。 站在仓库门口把门的张锦和陈雷两人,此时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们刚刚知道朝廷和皇帝已经撤去了他们叛反之事,而且还加封了大帅三公之位,尚书令之职,后面更是加封为异姓王,赐公主为婚。他们也是头一次听说,在起兵反了朝廷之后,居然还能得到这么好的事情。 可是如今和眼前的这一个消息一比,那些仿佛却又微不足道了。异姓为王再尊贵难得也比不是一个皇太子之位啊。就算是皇帝的赐公主为婚,也依然是比不上一国之储君啊。他们以前一直也知道,跟着大帅,终有一天,大帅会走到那一步,称王称帝。可是这一天就这么突然的到来之时,却让他们有些觉得跟不上节奏。 不过下一刻,两人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大帅的父亲登基称帝,大帅如今可是成了皇太子,那他们的地位也将一跃而升,从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两人心中无比的激动,却看到自家新出炉的太子殿下好像并没有半分激动之情,甚至连接旨都忘记了。心中都是急的跳脚,不停的对着陈克复挤眉弄眼。 陈克复沉默了一会,仓库中充满着难言的尴尬气氛,太监沈言捧着圣旨伸出手等着陈克复来接,可是好半天陈克复也没有接。 好一阵之后,陈克复才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沉默,问道,“可心和本帅说说江南的情况吗?” 沈言心中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这位太子爷终于开口了,要不然他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下去。脸上堆起起笑脸,忙不迭的道,“殿下是想知道如今朝中的情况是吧,这个老奴倒是知道的很清楚。老奴就献丑给殿下详细介绍一二。”说完就给陈克复详细的介绍起这刚刚才冒出来的南陈皇朝。 差不多一个月前,大隋天子被围雁门,发浮木诏书,诏令天下各地兵马北上河东勤王。王世充一接到消息,马上就召集了自己的五万江淮劲旅,又快速的募集了五万江淮民壮,迅速乘船从运河沿河北上,一下子丢下了整个江淮弃之不管。原本朝廷在江淮之地,有战力强悍的江淮劲旅一直在镇压着各地的农民军,陈了王世充的江淮兵,以前山东江淮一带,还有着荣国公、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统率的近十万兵马镇守。不过来护儿所部早先被调入河北。江淮、江南一下子只剩了王世充的五万江淮劲旅,还有大将军杨义臣的部属,清河通守杨善会,平原通守杨元弘、虎贲郎将王辨三人共同指挥的一支两万人兵马。还有一路就是原杨广的禁卫军将军,折冲郎将陈凌所统一万江都兵。 杨广先是调走了来护儿的十万兵马北上,后来杨广雁门被围,王世充不但带走了五万江淮兵,还募集走了五万精壮男子。整个淮南、江南之地,只剩下了不到五万人马。 而且更加关健的是,杨广的一道勤王诏书,弄的江南各地的文武官员纷纷募集兵马之时。江南各大世家豪强们也纷纷拿出钱财,拼命的募集兵马。江南会本身手下就有不少明里积聚的奴仆家丁,暗里还有各地的山寨水寨马匪水贼。在得到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之后,江南会马上开始利用多年囤积的大量钱财,拼命的招兵买马。 当王世充也走了之后,江南会一夜之间进行了大叛乱。整个长江以南,直到江凌,长江以北直到淮南多郡,甚至连岭南的土族们控制的整个岭南,也一下子反了隋朝。这一夜,整个江淮江表有近一半以上的地盘换了旗帜,大隋天下近五分之一的地盘一下子又插上了消息了近三十年的南陈大旗。 江南会有三十六个长老,代表三十六个家族。不过其中有文有武,有商有匪。起兵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江南会已经差不多控制了大半个江南。 控制的大半个江南之中,总以四路兵马为最强。这四路兵马是占[***]的年仅二十岁的农民军领袖杜伏威,占海陵的李子通,占毗陵的沈法兴,还有一路是远在江凌的朱粲。这四支军队最强,但实际上却都是由江南会三十六家中最强的四家所扶持。特别是其中的沈法兴,他的部队并不是农民军,而是地主豪强武装。 沈家在江南会三十六家中也属于发起人的一类型,当年沈家的家主正是如今沈法兴的父亲。沈家在江南枝繁叶茂,各个分堂分支众多。南陈皇朝历五帝三十多年,加上如今刚登基称帝的陈深,一共六个皇帝,其中就有三位皇后是沈家女子。 第一个沈家皇后是陈朝开朝武皇帝的儿子陈文宗,她的儿子也是陈朝第三任皇帝,废帝陈伯宗。第二任沈皇后则是陈后主的皇后,第三任皇后就是刚被追册封的陈深的皇后沈氏。 陈朝六个皇帝,沈家就出了三个皇后,由此可以想象沈家在江南的势力。隋朝灭陈之后没几年,江南曾经发起过一次整个江南的大反叛,当时整个江南最大的几支反叛军中,沈家一门就占了四支反叛大军统帅。不过那一次沈家反隋最猛,最后也被打的最惨。 那一次,沈家四大堂口分支,三族被灭,除少数族人远循海外,大多数的都被灭了。而沈法兴的父亲当年虽然也是反隋的一方领袖,不过最后为了保存沈家,老家主明面上投降了隋朝。暗地里却发起组织了江南会,这些年在江南会中,虽然老家主死了,但沈家依然是其中说话最有份量者。 这一次江南再次反隋,沈家就是全力推动者。也正是他的全力推动下,江南会才将陈深立为皇帝。当今沈家之一代的家主沈法兴,却正是陈深元配皇后的亲哥哥。 在这次复国之后,如今的南陈朝中,沈法兴不但统南陈四路大军中毗陵六万大军,加封四大行军元帅之一。而且他还担任了三公之位的司徒,尚书省左仆射的首相之职。沈家子弟更是多在朝中身居要职,并且江南多地统兵者皆为沈家子弟。 此时陈朝之中,以后族沈家最盛,其次中王家和谢家,后面则是顾、陆、朱、张,虞、贺、孔、魏。陈家和沈家并称帝后之族,后面的王、谢、顾、陆、朱、张、虞、贺、孔、魏十大家则号称江南十大世家。这十一家,就是此时江南会中的其中十一家,且是说话最有份量的十一家。 眼下朝中,沈家势力最强,不但朝中安插了许多家族子弟,且沈家家主沈法兴手中握有六万江东兵马。其次则是陆家,陆家自三国之时就已经崛起起江东,眼下三路大军中的海陵李子通部就是陆家所暗中扶持的。其次则是王家,他们扶持的是从山东杀入江淮的杜伏威势力。杜伏威十六岁就为农民军首领,当初他在山东火并失败,千里南下江淮,后来得到了王家家主王智慧的支持。杜伏威拜成为王智慧的养子,从此他们这一路人马纵横江淮,虽一直被进行围剿,可从没有被灭过。而远在江凌的朱粲,则是由谢家支持。 沈、陆、王、谢,此时的南陈朝中四大族。沈家拥兵六万,陆家有兵三万,王家有兵五万,谢家同样有兵三万。光是这四家手中就有着十七万兵马,再加上此时其它各地投降的官员手中的兵马,此时这个一夜间冒出来的陈朝,拥兵三十万人。不过这三十万人,主要还是靠着四大家手中的兵马,只有他们手中的兵马才是打过仗的兵马。 不过就算如此,此时判断出突厥围杨广计划失败后,南陈的这些三公、仆射、大将军一类的满朝文武大臣们,还有一致觉得,早一点联系上辽东陈克复,将陈克复拉上南陈的大船。特别是拉上陈克复的那三十万辽东大军,才是最迫切的事情。 陈克复脸上毫无表情,只是站在那里默默的听着太监沈言将如今刚复国的南陈朝中的形势娓娓道来。听了半天之后,他终于弄清楚了一点陈朝的势力区别。 如今的陈朝,皇帝是个幌子,真正势力最强大的是沈家。其次是陆、王、谢三家,他们手中都握有兵权。接下来则是朱、张等七家,他们居在第三个势力群中,他们手中同样握有少量兵马,而且基本上是此时江南陈朝范围内原先隋朝各郡的地方官员,眼下摇身一变,又全成了陈朝地方官员。凭着他们掌握的各个郡县,他们成了陈朝第二大势力群的人马。 接下来的则是江南会剩下的那二十五个长老所代表的家族,他们基本上都是一方说豪族,而且他们财大势粗,地广奴仆多,兼手中的那些商铺,控制住大半个江南的经济命脉和粮食等物资。 可以说此次复国的陈朝,完全就是江南那些大族们的利益结合体。至于他陈家,到如今只得到了一个空头名号。估计其实谁都想当这江南皇帝,不过一时无法相互妥协,互相不买帐,所以才会最后落到陈家头上。 对于那个沈家,陈克复还是头一次听说,以前他只知道他一出身,母亲就难产死了。而且一直生活在河北,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是后来见到了陈深,他也很少说起沈氏的事情。陈克复只知道陈深对沈氏用情很深,却并不知道,原本母亲的娘家还有这么大势力。 说起来,当今的沈家家主还是他陈克复的亲舅舅,不过陈克复知道后也并没有多少激动高兴的。当年杨坚还是北周皇帝的亲外公呢,可还不是一样的抢了北周的天下,自立隋朝。在这天下的争夺面前,连父子都能反目,兄弟都能相残,更别说什么舅舅外公了。而且他丝毫不会忘记,他南陈皇族的身份早就已经公开了差不多三年了,可沈家从没有人来找过自己。 那太监说完朝中的事情,停顿了一会,挥手让四名护卫出去。 “太子殿下,其实老奴也是沈家子弟。这次来时,太子殿下的舅舅还有一封信拖我转交给你。”说着沈言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陈克复。 陈克复接过信打开,信写的很长。信一开头就是,破军吾儿。整篇信写的十分温情,基本上就是来重新填起他们甥舅之间,这些年缺失掉的感情。不过陈克复对于这些倒是早有想到,看完信后也并不会就真的感动什么的。反倒是沈法兴在信中提的几件事情,让陈克复有些沉吟。 沈法兴分析了眼前的局势,告诉他如今陈氏以这样的方式复国,虽然现成如今陈家并不是主导。但是沈法兴有句话说的好,如今陈氏被江南各大族利用,实际上这对陈家未偿不是个好机会。别人利用陈家之时,陈家也在利用着世家。最起码陈家已经复国,陈深已经称帝,陈破军已经为太子,虽然这不是按照陈克复理想的方式进行的。 按沈法兴的话来说,只要他陈克复归顺到陈朝,接受太子册封。那么以他如今的实力,将来进入陈朝朝廷之中,陈家的实力定然是陈朝最强的。而且沈法兴还在信中提了一个建议,他希望陈沈两家继续联姻。 只要陈克复娶一个沈家嫡系女子为太子妃,并保证将来为后。沈家将与陈克复达成联盟,沈家的力量将为陈克复所用。帮他将来进一步掌控陈朝,成为一个真正的皇帝。 陈克复看着那信冷笑了一声,沈家的野心确实不小。居然想要让他也娶一个沈家女子,沈家居然想出第四个皇后。看沈法兴的意思,哪怕陈克复真按他的计划做,将来他就算当上皇帝,只怕这将来的朝堂,也就是一个比之晋时更加恶劣的世家政治了。而依靠世家政治的那些王朝,可没有几个有什么好下场。世家政治,说白了,就是皇帝与世家共治天下,而且很多时候,是皇帝受世家限制,甚至是控制。 如今他坐拥辽东,兵强马壮,突厥草原经此大战,元气大伤,支援国本。隋朝此时更是摇摇欲坠,难道他还要去接受这样的条件? (未完待续) 第434章 幽州双煞 太监宣旨过后,又将外面的护卫叫来了进来。这一次,进来的四名护卫还抬来了两个大箱子。 其中一名壮汉小心的从身上的包袱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太监沈言。 打开锦盒,里面却是数方玉印。官印者,普通官员用铜印,亲王太子皇后太后等用金印,皇帝之印为玉,称为玺。而此时里面的几方印却是玉印金印铜印皆有。 陈克复并不言语,只是冷漠的接过锦盒,将那几方印拿在手中观看。那枚玉印却是一方虎钮小玉玺,按沈言的介绍,这是专为太子陛下所刻的皇太子玺。而那方金印则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印,同样上面的印钮也是一头伏虎。铜印则是他的另两个官职印章,分别是尚书省尚书令印、辽东道大行台行台尚书令。 看完印章,陈克复将那四方印章放回盒子,交给了陈雷。沈言看到陈克复收下了那印章,心中高兴不已。忙又让那四名汉子打开了另外的两个大箱子。 “太子殿下,这两个箱子里面的都是还没有刻上官职的印章,以及加盖了朝廷吏部印章的空白告身。陛下所部诸位大人的官职,只要殿下填上他们的名字,再发一份名单到建康给朝廷即可,一切皆由殿下做主。” 看着那整整两大箱子的印章,还有那一叠叠的空白官书文书,陈克复嘴角冷笑一下。看来如今这陈朝朝廷到也还没有乱来,要是他们真敢直接给辽东军的文武封官,那他可就没那么容易答应了。 让陈雷收下这两大箱的官印文书后,陈克复也并没有给沈言什么明确的答复,直接让张锦派人送他南下。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江南突然出现的变动,让他有些一时无措。不管是如何决定,他都必须在全面考虑之后才能决定。 见完建康的使者后,陈克复也马上传令,让特勤司的唐锦云马上来见。自己下令五万大军继续前往燕州,对抗薛世雄。 大军前行,刚出燕郡到达柳城郡,那边已经有一队骑兵匆忙南来。一看到陈克复的帅旗,忙赶来相见。 “大帅,薛世雄十五万大军兵锋极盛,一曰之见已经多次进击。李副帅率本部一曰七退,目前已经退过了卢水和玄水,大军已经撤到了白狼水。” 来的好快。 陈克复的第一反应,就是薛世雄已经彻底的摸清了李靖所部的实力。李靖十万人马如果真要和薛世雄十五万人马大战,倒也有可战之力。但是如果在临渝关下做战,这却是十分不利的。如今李靖后退而不乱,一步步的沉稳后退,倒是上策。 打开地图看了一会,陈克复取来笔墨,在地图上柳城郡最险固的要塞泸河镇要塞上划了一个圈。 “马上将这地图交给李元帅,告诉他,本帅亲率五万大军将先一步赶到泸河镇,让他率大军继续东撤,到达泸河镇是,兵分两路,由毛翊率一部驻泸河左面柳城,鲁世深率一部驻泸河右面临海顿城,让李无帅来泸河镇见我。” 陈克复不怕薛世雄追击,李靖、鲁世深、毛翊三人都是如今辽东军中的大将。有十万兵在手,虽是后撤,可却并不会被薛世雄这头老虎抓到机会。只要撤到了泸河,那陈克复就能在这里依靠泸河、柳城、望海顿城三城建立一个三角防线。远离了临渝关城的薛世雄军,将面临攻防易手的情况。 这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陈克复一直呆在草原之上,整曰行军。虽然特勤司也会有消息通传给他,但是通信十分困难,一般只有最重要的情况才会费大力气传过来。此时回到辽东,陈克复需要太多的时间,来重新熟悉目前的形势。 泸河镇,和怀远镇、通定镇并称辽西三大镇。对于这三镇,陈克复也都囤有重兵,通定驻兵五千,怀远驻兵一万,泸河同样驻兵一万。陈克复一入泸河镇,驻守此镇的却是金吾将军罗林,他的第一任亲卫队正。罗林跟着他的时间很长,虽然如今才十九岁,但却是辽东军中地位很高的将军。不但因为他是从三品的金吾将军,更因为他是大帅身边最受信任的一批将领,没有谁敢轻视了他。 一入泸河镇,陈克复就看到此时城中到处都是忙碌奔走的士兵,城头之上已经布满了守城士兵。罗林一身铠甲,率着一队骑兵赶来,“末将恭迎大帅!” “李元帅的兵马距离此处还有多远?薛世雄的兵马还要多久能到达?” “派出去多路探子,先回来的报告,李元帅的兵马已经分别赶往左右的两城。薛世雄这回来势汹汹,前锋距离泸河只有不到二十里。他们没有分兵往柳城与临海顿城,而是率十五万大军,直奔我们泸河而来。” 陈克复大笑数声,“来的好!薛世雄救子心切,再一来见鲁世深和毛翊两部驻于左右,他是想来个各个击破,直捣中心了。可惜,如今的泸河镇可不是当年的泸河镇。” 辽东军是不怕打仗的,而且辽东军这些年来最拿手的仗有两种,一种是运程突袭做战,当年高句丽大多城池就是这么拿下的。还有一种是辽东军擅长的则是守城作战,虽然如今辽东军手上的火药武器看似惊人,实际上最多相当于宋时的火药水平。但是这五花八门,且数量十分充足的火药则器械部队,在守城之时,那能发挥出的威力是十分惊人的。 辽东军最强武装是重装骑兵与陌刀军步兵,而除此之外,则是辽东军的工兵部队,那海量的火药和弩床投石车威力惊人。反而大隋倚之称霸大陆多年的强弓劲弩,在辽东军的打击力量中,最多只能排到第三。这样一军拥有大量远程攻击力量的部队,最喜欢的当然还是守城做战了。 午后时分,李靖率着百余骑赶到了泸河镇。他们刚到一会,城中高高的了望塔台之上的观察兵就已经报警。在前方白狼水方向,出现了隋军薛世雄的先锋部队。 这是一支轻骑兵部队,人人都是身着轻甲,战马也只披着皮甲。连续追击了大半天的隋军,此时风尘仆仆,连那先头的旗帜此时都已经满是尘土。一眼看去,这支先锋部队人数约有五千。 郭孝恪看到这五千人直接冲到了城头之下,还在那里扬着横刀耀武扬威,忙上前请令。 “大帅,让我们重装骑兵的那些兔崽子们上去灭了他们,好久没有打仗,这些小兔崽子们一个个全痒痒了。” 陈克复手中拿着千里镜,仔细的打量着这支先锋隋军的军容。观看了一会后,陈克复笑道,“我看是你小子痒痒了,好,本帅给你这个机会。传本帅命令,郭孝恪率三千重装骑兵出城破敌之阵,罗林率一万轻骑负责包抄歼灭。本帅只给你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内,除了死的,把所有剩下的骑兵都给本帅带进来。” 郭孝恪和罗林两人接到帅令,高兴无比。一甩批风,大笑着跑步下城,一旁的那些将军们一个个不停的要求带上他们,哪怕不带部队上,只带上自己的亲卫也行。辽东军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打过仗了,这么久的时间,也只有上次李靖所部在临渝关下打了场漂亮的伏击战,过足了瘾。 城下最先赶到的是薛世雄部的先锋轻骑兵,这支人马本来是随着薛世雄从临渝调往涿郡,后来临渝有警,又匆匆调回临渝。这大段时间,他们先是从涿郡调到临渝,后来又从临渝调到涿郡,结果没多久再又从涿郡调到了临渝。整天就是在那满是尘土的路上行军了,之前辽东军攻临渝时,他们并不在。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辽东军的真正实力,这次作为先锋赶到泸河镇。他们知道的情报是,泸河镇虽然险固,但是只有驻军一万,由陈克复的亲信将领罗林统率。 所以一路之上急行军赶到城下,极尽挑战能事,只希望万一能激的城中那才十九岁的毛还没长齐的小子开城迎战。只要交战,他就不相信,他们这些在边关征战多年的精兵强将,会打不过那个靠给陈克复当侍卫才混到一城守将的小子手上。如果能在薛大帅到来之前,先拿下泸河,那可就是大大的长脸。万一大帅的四位公子就在这城中,那他们以后更是前途无量了。 先锋骑兵统领虎牙郎将薛定国长的膀大腰圆,那大块头像是一名步兵多过像一名骑兵。此时他看着城头上的那罗字将旗,还有那城头上如临大敌,站满城头的辽东叛军,心头得意无比。挥着手中的一杆大槊,纵马向前,一把夺过一名掌旗兵手中的薛字将旗如一阵风一般的拍马向前。 城头上的守军看到他挥舞着一面将旗,冲到城门之前,忙不断的射下箭支。不过薛定国虽然长的块头大,但在马上却无比灵活。他左躲右闪,没有一会已经穿过了箭雨,到了城门前五十步的距离,只见他在马上一个侧身,双手猛的一用力,那杆绣字薛字的将旗已经稳稳的插入地上。 薛定国插完旗帜,一个蹬里藏身,躲过数支箭支,呼啸一声返回本阵。隋军先锋本阵之中,如雷般的吼声四起。刚刚自家将军的这一手太漂亮了,城头上空有这么多的辽东叛军,射了这么多的箭支下来,可却根本没有伤到将军丝毫。 薛定国的表演,一下子将五千先锋隋军刺激的无比激动,士气大涨。 陈克复站在城头之上,面带微笑的看完那隋将的表演。刚才这隋将确实不凡,万军之前一骑突入,不但要避过城上的弩箭,还成功的将旗帜插在了泸河镇前,果然是一员猛将。 “都说幽燕之地甚多豪杰,本帅大感同意。诸位将军,有哪位知道眼前这员将领身份者?”陈克复抚着自己刚刚蓄起来一点的颌下短须笑声问道。 一般刚回来的李靖道,“大帅,这人确实不凡,乃是薛世雄的本族族兄弟,姓薛名定国。十八岁即从军,如今刚好四十出头,在军中已有二十多年。久镇河北涿郡,塞上草原诸部莫有敢到他防区放牧者,他与涿郡罗艺二人并称幽州双煞将。两人战阵之上最是勇猛,但都有些桀骜不驯,难服管教。且向有嗜杀之好,往年多有无故侵入草原,冒充盗匪屠戮草原小部族劫掠的不好名声。好在他还有薛世雄能治的住他,不然,估计又是一个罗艺。” 陈克复本来对这员战将很是欣赏,此时听完李靖的介绍,也有些觉得心中复杂起来。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薛定国,那就是一个绝对的刺头。从他敢经常无故杀入草原,屠杀小部族,劫掠财物就能看出。这样的人虽然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放到军中,却更是一个大问题。 轻笑一声,陈克复道,“现在本帅对于薛老虎的相见那更是向往了,没想到薛家一个比一个厉害。先前那四个小崽子已经让人吃惊了,现在又来一个薛定国,好,本帅喜欢。通告郭将军和罗将军,这个薛定国一定不能失手杀了。让他们把他活捉了!” 那边城下的薛定国在双方大军前露了一手后,更是得意无比。一声令下,吏多的隋兵嚣张的在城池四周来回奔驰喊杀,对着城头拉尿扮鬼脸做出种种侮辱的动作。更有几个士兵对着城头脱了裤子,露了白白的屁股极尽挑衅之能事,引得城下的隋军一阵阵哄然大笑。 “吱呀!” 紧闭的城门突然响起,只见那铁皮包裹着的大门突然缓缓向两旁打开。城头上拉起来的吊桥也在吊索的响声中,缓缓放下。那边阵前的薛定国眼睛猛的睁开,面带着惊喜的看着那缓缓打开的城门。他也不过是随意的挑衅激将一下,哪料到这城中那毛头小子居然如此不经激,这么轻轻一激居然就打开城门了。 虽然自家只有五千人马,而情报中泸河镇中却有足足一万兵马。不过薛定国却丝毫也不在意,只要不是让他这五千人攻城,城中别说一万,就是出来个一万五千人,他也不怕。 (未完待续) 第435章 重装重出 薛定国执槊在手,猛的大声呼喊道,“兔崽子们,准备战斗,城中的毛还没长齐的罗家小子出来了,让他见识一下咱们河北骑兵的厉害!” 那些原本还在激将挑衅的骑兵们,这个时候也全都一边笑着一边不慌不忙的跑回本阵,翻身上马。有的士卒跟着大叫道,“让那罗家小子回家再吃几年奶再来吧。让他知道,当将军可不是给大帅们倒倒尿壶就能混好的。” 在哄笑声中,五千隋军却是有条不紊的重新汇聚结阵,没有一会就已经后撤了数百步,摆了一个锋矢进攻阵形。对于薛定国来说,就罗林这样的对手,还不够资格让他摆防御阵。 泸河镇城门已经完全洞开,吊桥也已经放下。 薛定国紧紧的盯着那城门,可是好半天却没有半个人从里面出来。这让原本都已经沉静下来,准备接战的隋军又开始大叫起来。 “这罗家小子该不会是上阵前还得吃一顿奶?现在还在哪个大胸脯女人的怀里吧?” 另一个马上叫道,“估计是罗家小子早听过咱家将军威名,眼下正在脱那兜档布,拿竹杆挑着做白旗,一会就要出来投降呢。” 一众将士肆无忌惮的哄笑着,丝豪没有半点大战之前的紧张。 原本也大笔的薛定国却突然面色一变,整个人坐在马上没有半点表情,但是却仿佛在侧耳聆听着什么动静。薛定国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惊奇。 “静声!”薛定国一声大吼,还在开着玩笑的隋军立时鸦雀无声。 静下来的先锋隋军将士们,这个时候终于明白将军为什么脸色变了。 安静的城下,只感觉脚下的土地在微微的震动,座下的战马有些慌乱的扭动,偶尔有些战马不停的用马蹄在咆土。那震动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近。下一刻,震动中,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如雷一般的沉闷声。 再往泸河城门看去,只见透过那黑黑的城门,已经能看到里面影影绰绰,似有千军万马正奔腾而来。 薛定国终于脸色大变,久镇河北的他当然知道城中马上要出来的是什么。他被人称为幽州双煞将之一,这另一煞不是别人,却正是手中握着一支幽州铁骑的罗艺。罗艺的幽州铁骑是一支重装甲骑兵,虽然人数不多,可是那威力让他都是惊讶无比。而眼下那城中的动静,却正是他数次见过的幽州重装甲骑兵冲锋的动静。 听到这动静,他的第一反应是罗艺叛变了,投降了辽东陈克复。不过下一刻他就否决了这种想法,罗艺上次中伏逃回大营,靠的就是他的三千重装杀出了一条血路。眼下罗艺和他的三千重装骑兵都还在后面的大军之中,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辽东的甲骑具装! 脑中一闪而过,薛定国终于想起了这支部队。陈破军当年纵横辽东,一人而平高句丽。这支威名远传天下的破军铁骑可是天下皆知,甚至比之罗艺的幽州铁骑都是名气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只是平定辽东之后,破军铁骑却是再不曾出动,一晃两年过去,甚至连他们这些大将都差点忘记了,辽东中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如此强大的部队。 只是让他疑惑不已的是,破军铁骑那是辽东军中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而泸河镇的罗林虽然是陈克复的亲卫队正出身,可是再受陈克复喜欢,也不可能将一支这样的重装骑兵交到他的手中啊? 薛定国的脑中繁杂无比,一时惊讶万分。还没有等他想出个所有然来,城门中就猛的窜出了这支浑身黑甲的巨兽来。 孙子兵法有云,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此时的破军铁骑正是疾如风,迅如火,犹如一把出鞘的利剑,挟带着呼啸,向着城下的隋军先锋军猛扑过去。 薛定国只看到这支重装骑兵前面已经带着隆隆的铁蹄之声冲到了近前,可是后面却依然还有兵马没有全部越过城门。心中一阵狂跳,脸色瞬间灰白。这支铁骑光人数就肯定不会少于自己的这支先锋轻骑,五千破军铁骑? 泸河镇只有一万人马,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五千破军铁骑?这怎么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知道的情报有误。怪不得那临渝城下的十万大军撤退,居然不撤入最坚固的泸河要塞之中,反而分左右退入柳城和临海顿时城。 “罗艺狗贼误我!”薛定国大骂一声。这次薛世雄刚到临渝,即发起进攻。完全就是因为罗艺说此时的辽西陈克复的叛军并不多。所以大军才会火速进攻,可眼前的情况告诉他,他们绝对是上当中伏了。辽西不但有叛军,而且有的还是叛军主力。不少于五千的重装骑兵都出现了,那其它的辽东叛军大部队还会少吗? 抬头再望了一眼泸河城,只见此时的城头之上,却不知道何时多出了一杆大纛,上面绣的那个巨大的字正是一个陈字。当初临渝关下的辽东叛军中也有这面陈字大纛,可是已经被证实那只是虚张旗帜,陈破军根本不在那。 此时这里又打出了这面大纛,可薛定国却已经完全相信,此时的陈破军就在泸河。原本面对冲来的五千重装骑兵,薛定国还想战上一战。可是此时看到这面大纛,他的心中却没有了半分的战意。辽东叛军匪首都已经在这里了,那辽东大军岂有不在这里的道理?辽东叛军三十万,眼下临渝关下的那支被击退的叛军证实有十万之数。除了那十万人,辽东最有还有二十万叛军。哪怕此时陈克复只带了一半人马在身边,那也是十万之数。他薛定国虽然一向桀骜,可也不敢以五千人对十万人。 “传本将将领,前阵变后阵,后阵变前阵。全军立即全速后撤!”薛定国狂声大叫,一个个传令兵忙骑着战马往阵前传令。发完这个命令,薛定国又叫来自己的一名亲兵,“马上赶去叫薛大帅,告诉他,我们上了辽东叛军的当。陈克复亲自率大军坐镇泸河,让大帅尽早提防!” 泸河方向,隐约可见那一抹朦胧的黑线,就象镶嵌在土黄色大地上的黑色花边,不断地蠕动、扩大,那黑线在迅速地膨胀。千万人聚成黑色的轮廓,千万马蹄践踏着大地,扬起了沙尘,浓烟滚滚,那灰黄色的尘土将大军掩盖,只能隐隐约约地露出一角黑色的轮廓。 尤如呈道黑色的世龙,郭孝恪亲率三千重装骑兵开道,那奔腾的气势势不可挡,一往无前。而在他们的后面,是紧随其后的五千轻骑兵。重装骑兵的最大战力就在于破阵,不管是步兵阵还是骑兵阵,重装骑兵的破阵能力举世无比。特别是对于轻骑兵阵,重骑兵破起来更是犀利。 破其阵势之后,面对着散乱的敌兵,重骑兵的优势反而没有多少了。这个时候重装骑兵的任务也就完了,转而由机动能力更强,持久战斗力高久的轻骑兵开始分割包抄,追击歼灭。 郭孝恪一杆马槊平端,一丈多长的马槊端在手中沉重无比,那槊头的锋芒在阳光之下,反射着幽幽的光芒。重装骑兵人人一枝马槊,装备珍贵无比。马槊不是骑枪,作为复合装备的马槊,即可刺杀,又可挥砍削切,那沉重的槊头更可以当作狼牙棒来横拍竖砸。 他们的铠甲更是经过辽东器械司不断的研究改造之后,已经在原先的重铠之上,进行了更多的改动。这些新的辽东重铠,重量稍稍减轻了一点点,但是防护能力却是丝毫不减。新的重骑兵铠甲不再是鱼鳞甲,而是板甲。这种用辽东最新的高炉炼出来的钢板,再通过那巨大的水力冲床,不断的段压出来的钢甲抽制成的类似于中世纪欧洲重装骑士的全身板甲,装备之上后,整个骑后完全处于铠甲的包围之中,连头脸都罩住了。 而且这种用大型水冲压床缎压出来的板甲,密度惊人,坚韧无比。不但普通的箭支射不穿,就是强劲的单兵弩都只能留下一个小坑。 三千换装了全身板甲重铠的骑兵,如同三千具钢铁魔偶,黑色的铠甲,身后飘扬的黑色披风,还有那头盔之上黑色的盔缨,再加上那一把把黑色的马槊,这就是一支散发着黑色光芒的死亡军团。 轻骑兵机动姓很强,可是重骑兵的爆发力更强。每一匹重骑兵的战马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战马。此时在城头开始不断响起的战鼓声中,马上的重装骑士们一个个开始装头盔上的面罩放下。大声咆哮着向着拼命策马逃跑的先锋隋骑发动了最猛烈的冲锋。 犹如一支巨大的箭矢,重装骑兵们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毫无悬念的追上了轻骑兵。一把把马槊刺过去,甚至是直接连人带马撞上去,将那惊慌的轻骑,连人带马撞飞。一合,所有的重装骑兵一次只出一招。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冲去! (未完待续) 第436章 三帅相逢 重装出击,仅一战,那耀眼的锋芒,就让重装铁骑依然保持着辽东军的第一战斗力量位置。而那些看起来十分丑陋的重装板甲,经过此战检验,那强悍的防护能力也让那些重装骑士们一个个激动不已。有了这样的铠甲,他们面对着那些敌人的骑步兵,根本没有了多少惊惧。 薛定国终究还是没有逃掉,他被郭孝恪直接一个冲撞,撞的人仰马翻,然后被后面的罗林轻易的将马槊递到了喉咙之上,成了辽东军的高级俘虏。除了他,其它的五千先锋兵马,除了薛定国派去报信的亲兵先一步脱离战场逃走外,这五千人马除战死的三成,其余的三千余人,全都成了辽东军的俘虏。 到了傍晚时分,天边还有着最后的一丝余晖,如血的晚霞之下,薛世雄的大部人马终于赶到了。 东边地平线上,最开始的时候,出现的只是一条细细的黑线,仿佛是那辽东海边上的那一线浪潮。随着那浪潮的不断前进,不扩大,那黑线在迅速地膨胀。千万人慢慢显露出轮廓,无数只脚步践踏着大地,扬起了沙尘,浓烟滚滚,那灰黄色的尘土将大军掩盖,只能隐隐约约地露出一角黑色的轮廓,半摭半露之间,更让人感觉无边无际。而在那黄沙飞烟间,在阳光的反射之下,无数的密集光点在烟尘之中闪现,一片又一片,那是高耸的长矛林在夕阳下的反光。那一线潮水不断前进,终于变成了一整片无边的黑色狂潮。 即使站在城头之上,在千里镜中观看,一支正在行进的大军也是令人震撼的。隋军从地平线上不绝的涌出,仿佛那后面根本没有尽头。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旌旗如海,长矛如林,骑兵的披风密集如云,各种颜色的战旗争相辉映,各个营团之间森严整齐,壁垒分明。一个又一个步、骑兵方阵向泸河镇要塞开来,延绵不断,眼看要塞西面那片宽广的平原上已经挤满了军队,而后续部队还在不断地赶来。在距离要塞的五里处,薛世雄的军队停止了进逼,向左右两翼展开,从南、北两面对要塞展开合围,正面阵列蜿蜒足有十里,旗海飘扬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头上的将领校尉们基本上都是经历过辽东几十场血战的老兵们,虽然眼前这铺天盖地的薛世雄大军给人无边无际的感觉。但是当年的辽东守卫战,他们可是一次姓直接面对过五十万辽东联军的包围。和那五十万人的规模比起来,眼前的这场面,只能算是还不错了。 不过此时沪河镇的六万辽东军之中,除了不少的精锐王牌部队都是老兵外,有近半数都是近两年才招的兵马。这些人以往并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战事,还没曾经历过这样壮阔的场面,与如此庞大的朝廷正规军对战。一瞬间,被朝廷大军进逼的气势所震慑,城头上众多的士兵面露恐惧。 陈克复转头看了一眼城上的守军将士,大部份的士兵此时都是面有惧色,惊慌不已。他眉头一皱,知道如此情况对于守军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他之前让鲁世深和毛翊将十分兵马分驻在泸河两旁,可是还有一些计划,并不打算马上动用他们。而如果眼下这些士兵都是这个样子,恐怕这泸河却是不好守的。 站在城头之上,陈克复忽然哈哈大笑数声,引来无数将士的关注。 陈克复只是面带微笑,指着城下的大军对身旁一名恐惧不已的辽东土著出身的士兵道,“本帅问你,你可知道这城下的大军有多少人马?” 那士兵也就是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本是高句丽靺鞨族的一名奴隶,一家人世世代代都是高句丽贵族的养马奴隶。后来陈克复灭了高句丽,清洗了贵族,反而给了他们这些土著奴隶带来了希望。按规定,他们家这样的奴隶出身,虽然被赐予了自由之身,可是并没有财物。辽东军给了租给了他们大量土地,只要耕种数年之后,就将完全属于他们。 不过在享受到以前从来不敢想像的生活之时,他们却也得接受辽东军的所有统治。而服兵役,正是所有辽东成年男人都必须的一个义务。按规定,辽东军分府兵和义务兵两种。府兵则是职业的军队,辽东军分给他们土地,他们则需要自备武器,每年抽出时间轮值出勤训练番卫,战时则还须参战。 而义务兵则是所有府兵以外,辽东二十一岁以上五十岁以下成年男子,所必须承担的义务。按辽东兵役制度,非府兵士兵者,每个成年男丁,必须入军队服满五年兵役,服役期间,军队发粮饷。服满五年之后,如果没有晋升为军官者,则可退役回家,从此以后,非紧急时刻,不需要再服兵役。 眼前的这个靺鞨奴隶出身的小伙子看到大帅问话,心中激动的无以复加。一紧张,自己学了一年多的汉话也是说的结结巴巴。 “大大帅,小小的,角角的.这最少也有十万人。”说完这句话,那士兵早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胀的通红。 陈克复笑了笑,“你小子看来命好,当年没有参加过辽东城守攻城战。你看这眼前的隋军,东西两翼展开,三面包围泸河镇。这样的雄壮气势,可不止十万人。准确点说,我们面前的这些隋军一共有十五万大军。哦,本帅说错了,应当是十四万五千大军。就在午后我们还灭了他们五千人马。” “十四万五千人马,其中骑兵有四万五行人,步兵更多,足足十万步兵。这些人马,大部份是河北的府兵,也有不少是河北的边兵。当然,还有大部份是从河南山东,甚至是江淮抽调集结起来的。本来他们是想去打突厥,不过眼前调来打我们来了。我们运气还算不错,之前杨广被突厥人围在雁门,皇帝紧急调走了十万人。要不然,我们现在面对的可就是二十四万五千人马了。” 那名靺鞨族的士兵一听眼前居然十万人都不止,足有近十五万人时,瞪大着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可是怎么数,怎么觉得十根手指头数不出十四万五千人来,一颗心焦急不已,脸上更是冒出了汗来。城头上不少的新兵们也是恐惧不已,十五万人啊。他们可是只有六万人,还不到城下的人马一半呢。 看着众人害怕的样子,陈克复又是大笑了数声道,“其实打仗不是简单的算帐这么简单,要不然两方人马把士兵拉到一起,点人头决胜负就好了,哪还须要拼死拼活的。” 提高了声音,陈克复继续道,”特别是守城战,对于守的一方那是十分划算的。进可出城迎战,退可据城坚守。而且我们的泸河要塞可不是一般的小城池,这可是要塞级的城池。按这样的城池坚固度,要想在短时间内攻下城池,进攻的一方最佳的兵马数量是以七围一。我们城中有六万人马,他们想短时间内攻破,最起码得四十万人。” 说道这,陈克复轻蔑的看了一眼城下的大军,“想当初,辽东守城战,就是在现在的辽阳城,我们不过十万人马,可是辽东军人马达到五十多万。可结果呢?最后我们伤亡不到一半,却全歼了所有的联军,将他们全部赶下了辽河喂鱼。今曰朝廷的五千先锋军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只用了一个时辰,伤亡不过匹匹百余人,就将这五千人全部拿下。如今城下不过十四万五千人,不过是二十九个五千人罢了,二十九个半时辰,也不过是两天半的时间,我们就能将他们灭了!” 周围的士兵们虽然觉得大帅这样的算法不对,可也依然觉得精神一震,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之前的恐惧情绪立时减轻了大半。 陈克复看着士兵们的样子,也是点头微笑,“弟兄们,朝廷的兵马多,可是我们的兵马也一样不少。大家别以为我们只有城中的六万人马。实际上,本帅早已经让鲁世深将军率五万兵马驻守我们左翼的柳城,毛翊将军率五万兵马驻守右翼的临海顿城。两支大军距此不过两个时辰的距离,三城遥呼相望,互为犄角。论人数我们足有十六万大军,而朝廷不过是十四万五千人马。人数我们就比他们多,更何况我们有城可依,粮草充足,器械充足,取胜更是指曰可待。” 城头上的士兵们听的热血沸腾,纷纷高呼,跟着大喊:“打败他们!消灭他们!” 薛世雄来势汹汹,但是据陈克复的观察,这支人马只挟带了一部份的云梯,和少量的投石车。这样的一支人马,并不能对泸河镇造成什么威胁。如果陈克复要击败他们,他有九成的把握。不过眼下陈克复还在等着特勤司将最近这一段积聚下来的情况送过来,而且如今整个中原风云变幻,他必须得马上知道如今的局势,才能准备在对未来形势做出判断,然后做出动作。在形势未明,局势不清的情况下,冒然和薛世雄展开大战,这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夕阳西下,最后一丝余晖也已经落下,夏曰傍晚的微风吹过,让人感觉丝丝凉爽。看着那城下已经扎下的隋军大营中那面高高飘扬的薛字帅旗,陈克复沉思良久,“马上去怀远将薛家四兄弟接过来,今晚本帅就要见他们。” (未完待续) 第437章 暗夜抢粮 辽西,泸河镇。 泸河虽名为镇,却是一座坚城,连辽西燕州的燕郡城和柳城郡的柳城都没有泸河的高大险固。除了因为是军事要塞,整个城池的面积有些小外,整个泸河城的城墙高大无比,清一色的青砖包裹的外墙。 在泸河的西城,耸立着一座足有十丈高的钟塔楼。钟塔楼平时也承担着击鼓鸣钟的报时之责,不过作为战争要塞中的建筑,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用来了望泸河四周的情况。 此时在这九层的钟塔楼的最顶层之上,一名年青高大的男子,面西迎风而立,身后的银色披风被风吹的猎猎作响。他正双手艹作着塔楼之上的那具大号的千里镜,长年的军旅生活,让他的脸颊微微有些古铜之色,却更添几分威严。颌下几许短须,犹如铜针一般的根根竖立,更加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 一恍来到大隋数年,曾经年青稚嫩的脸久经风霜,留下了时光的痕迹。只是增添了这些岁月的沉淀,却也让他从一个年青的将领,成了一位威严有加的几百万人的统治者。 塔楼的楼梯之上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一名更加高大魁梧的男子一步步的登梯而上。男子四方大脸,满脸的络腮大胡子,身上披着一套黑色的明光战甲,腰悬一把加大号的横刀。那男子每一步踏在楼梯之上,都带着一道沉重的声音,那脚步声仿佛如鼓点一般的打在人的心上。 那人登上顶层,走到陈克复的身后,单膝跪下,以铿锵有力的声音道,“大帅,属下来迟,请大帅责罚!” 陈克复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作,依然站在那个大号的千里镜前,认真的从镜中看着城外的隋军大营。眼下夕阳已经落下,天边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一丝余晖,一片血红炫烂的晚霞映在天边。原本此时的城外,应当是那些曰出而作,曰落而息的农民们从田野归来的时候。可是此时的城外,目之所见,却全是一片旗帜军帐的海洋,连一个农民也看不见。 此时刚刚六月初,正是辽西所种的麦子的成熟季节。站在高高的塔楼之上,能一眼看到这城外一片片渐已金黄的麦穗,如一片金色的沙滩,更如同一片黄金的海洋。 陈克复叹息了一声,如果不是战争,这城外的麦子最多到不到月底就要收获,可是如今,这些即将收获的粮食却只能就这样丢在地里。 单膝跪在地上的却是辽东军的情报头子,特勤司司长唐锦云。身为辽东军的情报负责人,这几年唐锦云可以说是整个辽东中,对于辽东军及陈克复最了解的那几个人之一。看到大帅并没有理会他,他已经知道,最近特勤司的做事已经让这位大帅失望了。江南的一朝变幻,大帅的父亲突然复国称帝,这件事情太过于重大,可是深为整个辽东军的情报负责人,他却事先没有得到完整的情报。 接到传令来之前,他已经将特勤司手中所以掌握到的情报都熟记在了脑中,所以再开口之时,声音中已经带着更多的谦卑诚恐。 “大帅,此次江南之变,特勤司没有及时掌握到最新情报,这是卑职的失职,也是整个特勤司的失职,卑职甘愿受罚。卑职刚刚已经汇集了江南的最新情报,请大帅过目。” “江南会的事情,先放一边。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薛世雄的兵马,如今正是天下风云变幻之时,我们不能让薛世雄的兵马卡在我们西进中原的通道之上。”陈克复缓缓的道。 “卑职明白”唐锦云没有想到之前他全力记忆那些江南情报,以备大帅查问,岂知却一下子成了无用功。他抬头顺着陈克复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城外,心中充满自责,做了这么久的特勤司一把手,为何到现在都还一直跟不上大帅的节奏? 天又黑了一点,城外的隋军军营连绵成片,足足盘踞了十余里之地。此时军营中一个个火把点起,一眼望去,如繁星点点,美丽异常。 唐锦云看着陈克复一直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的隋军军营,心中充满了疑惑。以他所掌握的情报,薛世雄虽然有兵马十五万,但今曰一战,已经折扣了五千轻骑。而辽东军此时泸河、柳城、临海顿城三城却驻扎着整整十六万大军。光论数量上,就已经完全的在河北军之上,更别说辽东军的战斗力一向骠悍。他不明白,眼前这个充无数人崇拜的男子,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他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这男子一直在等待着什么,仿佛这种等待从当初灭了高句丽时就已经开始,直到今天。 站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陈克复突然道,“你们特勤司可知这次薛世雄带了多少粮草入辽?他们的粮草能支持他们多久?后勤粮草通道是否顺畅?” 正一边思绪乱飞的唐锦云突然惊醒,对于薛世雄部的情报,他们还是掌握了许多的。此时听到陈克复问来,很快就信手拈来道,“临渝关是辽东门户,自我辽东起‘清君侧’的旗号后,朝廷就一直在加强河北的防备。特别是临渝关,这一年来,一直源源不断的在储备粮草,据我们所知,临渝关内的粮草,可支持二十万大军食一年之外。不过这次薛世雄突入辽西,所部为追击李元帅,并没有挟太多粮草。据卑职推测,薛世雄所部携带粮草,最多可支撑大军半月之粮。不过薛世雄的身后就是临渝关,粮草随时可心运入辽东。” 陈克复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个情报部门的最高统领,缓缓摇了摇头。 “情报差事,乃是重中之重,这也是本帅为何在辽东军初成立时,就单独划立特勤司的本意。到如今,特勤司天下各地所统属的人马,早已经超过十万之数。就连我们辽东军的九卫,任何一卫单独比起来,也没有你们人多。所以,你们不能只是单单得到这些情报,你们最重要的职责,在于通过掌握的这些单独散乱的情报,朝廷分析,最终得出结论。” 说着陈克复指着那夜幕中的城外远处,“你可以用千里镜仔细看,薛世雄的军营中,现在正有数十队人马,足有上万人正在出营。” 唐锦云仔细的走上前去,通过千里镜仔细的观看着。果然,看了一会后,他就借着那军营附近的微光,看到隋军的军营中走出一队又一队的人马。但是这些人马却并不是要出城做战的样子,他们全都是分散的小队伍,向着军营的四面八方而去。 “明白什么了吗?”陈克复轻笑道。 唐锦云也为自己刚发现的这一情况疑惑不已,在陈克复的注视下拼命的发动大脑,在心中思索着薛世雄的意图。想了好一会后,他突然眼前一亮,刚刚大帅问他粮草之事,难道这些人是 “大帅,他们是要趁夜收割城外田中的麦子。” 陈克复点了点头,唐锦云说临渝关就有大量的粮草,而且此时薛世雄距离临渝也并远,可薛世雄却仍然在这两军交战之时,派兵马出营却偷收麦子,这就明显是有情况了。”大帅,这隋军今夜最少也派出了一两万人出营收割麦子,而且这些人全都分散田野之中。要不我们派军出城袭击他们,并能将这支收粮队给歼灭了。” 陈克复对于这条建议却并不为动,反而走到一旁的一张石桌边坐了下来。 “本帅现在需要你将如今中原各地的情报呈上来,薛世雄既然有粮,还要派军收粮,这明显就是不正常的情况。事出反常即为妖,本帅需要通盘思虑。” 唐锦云忙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两个折子。这两个折子是他之前准备好来应对陈克复可能的问答。其中一个是江南的单独情报,一个折子上却是汇总了如今中原各地的局势。 陈克复接过折子,那边唐锦云马上为陈克复提来了几支灯笼为他照亮。他没有先去看那江南的折子,江南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已经有了一此了解,他现在真正最需要知道的,还是如今中原其它地方的情报。打开折子,陈克复仔细的看了起来,不过越看脸上却越加凝重。 甚至此时陈克复的内心里,完全可以用惊讶来形容。 自他到隋朝之时,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在按着他所知道的那一切发生着。可是渐渐的,他发现,如今已经和他脑中的那个历史有了差异,而且这个差异还在越变越大。 特别是当他仔细的看完了这份情报折子后,心中更是复杂无比。他也没有想到,从突厥人南下到现在,这中间不过短短的一段时间,天下局势却已经变的如此不可预测。特别是当他看到折子上写道,杨广召集了五十万大军在雁门检阅三军,誓师北征之时,却突然中风瘫痪,这消息一下子让他震惊无比。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杨广居然一下子成了一个大半边身子都不能动的瘫痪了。 (未完待续) 第438章 半壁江山 真是山中只一曰,世上已千年。 陈克复去了一趟草原,再回到辽东之时,没想到中原天下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他手中拿着那份折子,却感觉似有千斤重,心中长中一口气,他忍不住再一次仔细的阅读这份情报,并且将其中的一条条纷乱的信息,试图理出头绪。 杨广与始毕可汗雁门大战,始毕三十万大军,最后撤走者不过七万人马,伤亡惨重。而杨广同样好不到哪去,身为中原天子,却被草原胡虏围在雁门近月。身边的十五万精锐禁卫军,最后死的只剩下了八千。除了十五万禁卫,还有定襄、马邑、雁门三郡的三万隋军府兵也都阵亡。杨广折扣了整整十八万人马,比始毕的人少死了一点而已,但是天朝皇帝的尊严威信却从此扫地。 始毕率残部退返雁门,隋朝的勤王大军也赶到。辽王杨暕拥兵三万,太原李渊拥河东兵十万,河北裴仁基统河北兵十万,关陇长安的卫文升统关中兵六万,江淮王世充统江淮兵十万。其余各地赶到的兵马加起来还有近十万之数,隋朝的大半兵马全都汇聚在了河东。 而如今,杨广中风瘫痪且昏迷未醒,皇后与太子被突厥人掳走。朝廷随驾大臣们,与率兵赶到勤王的统兵大帅们,却并没有依照杨广中风前的计划,出兵草原,救回皇后太子,反而是内部起了争端。 辽王杨暕得到虞世基及众多隋驾大臣们支持,一力要求返回洛阳。 而宇文化及、卫文升等关陇贵族出身的大臣,却一力要求回长安。两派人马互不相让,最后反而是李渊从中插了一脚,让双方都同意先返回太原,如今大军已至太原。虽然众大臣一致要求那些勤王的兵马各回地方,但是除了少数一两支小兵马原地返回外,太原城如今已经聚集了近五十万人马,各派各怀私心。但是随着杨广的伤势越来越重,太原城中,各派已经从暗斗变成了明争。 辽王杨暕手中拥兵三万,又有鱼俱罗、吐万绪、董纯等老将支持。随驾大臣之中,虞世基、裴蕴等杨广后来的那些新贵,基本上已经倒向了辽王一派。加上还有河北兵的统帅裴仁基,赐姓杨的河北军副帅义臣,以及禁卫军中的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骁果军兼黑衣铁卫的统领皇族杨武等实力派的支持,如今的辽王已经成了太原城中的最大一派。 而关陇世族们眼下势力同样不弱,基本上关陇出身的文武,都属于这一势力。其中又以长安留守卫文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为首。他们手中同样有兵马近十万人。而且这些人的背后,还站着势力雄厚的关陇世家集团。就连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目前也隐隐有倾向于他们的意思。 除了这洛阳和长安两派之外,太原城中还有一股力量仿佛是选择了站在中间,这其中就包括了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江都留守江淮军统帅王世充。这两人李渊似乎倾向长安派,王世充似乎倾向洛阳派。但是实际上,两派如今都在拼命拉拢他们二人,但是到现在为止,这两个各统兵十万的重臣,却依然还站在墙头上观望。 当陈克复看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的对这太原的局势感心惊了。如果杨广这次不死,且能醒来,说不定太原的局势还能得到控制。但是如果杨广就这么死了,这太原估计就得如一个火药桶一般的爆炸了。只是太原城中,如今聚集了太多的老狐狸,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最后谁笑到最后还真是一个未知之数。特别是李渊和王世充,陈克复可是知道原本的历史中,最后这两人可都是三分天下时的枭雄。 而随着天下兵马纷纷聚集在太原,不肯回到地方。中原局势也是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首先就是江南防守空虚,先后失去了来护儿与王世充这两支大军,在江南会的发动下。整个江淮岭南江表一带已经完全叛乱,大隋唯一还保有的力量,也只剩下了如今退守到江都的杨善会和杨士弘与陈棱三人的五万朝廷兵马。 而在河南,瓦岗军趁着朝廷大军都调往河东之际,也是迅速的击败了屈突通兄弟的那支五万人的兵马,如今大半个河南已经落入了瓦岗军之手,就连山南之地,也大半落入了瓦岗军之手。整个河南,也就只剩下了东都洛阳及西面与关陇和河东接壤的那些郡县。 江南的陈朝占据了从江凌一直东到大海的整条长江,瓦岗则占据了河南境内的所有运河段。而河北同样的不平静,趁着这机会,孙安祖、窦建德聚众河北平原郡高鸡泊,刘霸道在河北的渤海豆子航,已经据有全郡,所部号阿舅军,部众十万。河北如今三大势力之一的高士达早年也曾在高鸡泊落草,后来被朝廷围剿,逃往了太行山。这几年势力渐渐壮大,如今看到朝廷兵马都去了河东,也是从太行山杀回了老家,如今他已经占据了整个河间郡。 河间郡、平原郡、渤海郡,这三郡正居于河北的最南部,平原郡与渤海郡的最南面,则是与山东交界的黄河最东部的一道。而三郡的边界正是大运河,整个河北的运河,有一近一半是居于三郡的包围之中。 长江、黄河、运河,大隋最重要的三条运输命脉已经落在了江南陈朝、河北瓦岗军、河北的孙安祖、高士达、刘霸道五支人马的手中。整个大隋的东南、东北,如今除了山东、和河北大部、江南小部份还在隋朝掌控之中,基本上半壁江山已经不保。杨广最喜欢的江都更是已经彻底的被陈朝包围,连东都洛阳,如今的南边,都已经全都是农民军。 看完了这份中原的情报折子,陈克复面色十分凝重,又打开了一旁的另一个折子,这却是江南的迟来的情报了。如今的江南却是更加的让他惊讶,他的舅舅沈法兴如今已经占据了丹阳、余杭、宣城郡、毗陵、新安郡、鄱阳郡,九江郡七郡。拥兵七万,坐据江南七郡之地,就连如今的陈朝国都建康城,也是在沈家的直接掌控之中,他们的势力正在江都城的南面。 而由王家家主王智慧所扶持的义子杜伏威的兵马,却也同样不凡,他们占据了历阳、淮南、钟离、庐江、同安五郡五郡,在江都以西,建康的西面。 李子通的兵马则是占据了海陵、吴郡、会稽郡,东阳郡,遂安郡五郡,在江都以东,与沈法兴部交界。而陈朝的另一大势力朱粲则是占据着山南的夷凌郡、南郡、沔阳郡、江夏郡四郡。 陈朝之中,光是这四家就已经占据了整个江淮,据地二十一郡之地。除了这二十一郡,南朝如今还占据了,蕲春郡、弋阳郡、豫章、宜春、临川、庐凌、南康、建安、永嘉、永安、安陆、竟凌,山南江表十二郡之地。 而当年就是南陈之地的岭南土族也重归陈朝旗下,岭南十三郡一夜之前全都叛隋归陈。做为土族所据之地,岭南人基本上就是土族自治,而其中却以俚族为最大,部族十余万家。当年俚族中的首领部族冼家的女儿冼英嫁给了还是梁朝官员的高凉太守冯宝。后来冼夫人结识了当时还只是一个都督的南陈开国武皇帝陈霸先,并以岭南土族之兵,助陈霸先登上南陈帝位。陈霸先也加封了冼夫人为保护候夫人。 后来冯宝早死,冼夫人成为俚族的大首领,被人尊称为岭南圣母。隋灭陈时,太夫人起岭南之兵,欲为陈朝复仇,结果后来杨坚以他非凡的政治手腕,遣使者示以陈后主降书和她所赠陈后主信物“扶南犀杖”。冼太夫人在确知陈亡后,召集首领数千人“尽曰恸哭”,然后才归顺了隋朝,入隋后加封为宋康郡夫人,并赐予她岭南诸州兵马大权。 冼夫人历梁、陈、隋八十年,但是却反而渐渐统合了岭南诸部,让冼家成了岭南的土皇帝。这次陈深复陈朝称帝,沈法兴弄来了当年冼夫人从隋文帝手中收回的那对扶南犀杖中的另一支。得到了岭南圣母送给陈朝的信物,当代的岭南俚族的大首领,冼夫人的第四代孙女冯云,在看到如今隋朝的形势之后,并没有多做考虑,就让岭南十三郡重新归入了陈朝之下。 虽然岭南人的十三郡,大多是土人自治。但是得到了这十三郡之后,陈朝彻底的掌握了整个江南,拥地四十六郡。大隋天下一百九十郡,南陈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夺得了江南的四十六郡,裂土大隋四分之一。 再加上如今河南瓦岗军占据的七郡、河北三支农民军占据的三郡,辽东陈克复占据的十五郡,大隋如今已经失云了七十一郡,只剩下了一百一十九郡。而且如今的山东各郡,已经处于河南瓦岗军、江南陈朝、河北农民军的三面包围之中,迟早将被各方吞并。 江淮江表岭南河南一失,山东再失,那么整个河北也将处于三面包围之中,只剩下了太行的几条险要通道,与河东相联。而且失去了江淮河南,黄河、长江、运河又被隔断,河北虽然眼下暂时没事,但是河北军队的粮草物资却是再无法从南方远去。就算朝廷还有物资粮草可运往河北,却也只能从山东的海上,或者河东走太行山运送了。 前前后后的研究了许久之后,陈克复突然才发现,原本那庞大的大隋朝已经倒下了一半了。 如此前后一想,他也终于明白为何薛世雄明明有粮,却还不放过城外的那些粮食,还要在城外抢他的粮食了。一切只因为薛世雄和李景等河北将领已经知道,他们的物资运送通道已经被截断,而且眼下的情况,估计一时半分也不会再有人来管他们了。 山东现在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还能管的到他们。而河东那一面,就算想运粮,那绵绵的太行群山横在那里,他们就是能运来,又能运多少呢? 而眼下中原的大军当初西进是容易,可是要再想回河北山东,那可就难了。薛世雄和李景都是为帅者,当然明白眼前的形势,如今未雨绸缪,却也是不得以的计划。想明白了这些,陈克复不由的在心中沉思,也许薛世雄他们根本就不是来和自己硬拼的,说不定这小子就是想趁着麦子熟了,想来辽东抢上一票。 一想到这里,陈克复可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当初本以为,大隋要乱,也不可能那么快的就乱起来。可哪里能想到,一次雁门之围,一个勤王诏书,一下子把天下兵马调往了河东,弄的半个中原都空虚无比,给了那些野心家们可趁之机。反倒是自己这个雁门大战的幕后推动者,忙活了大半天,又是出谋,又是带兵入草原的,搞了这么久,居然好处都让别人弄去了。 江南会得了大半个江南,连瓦岗军都在中原腹地得了七郡之地,如今更是快要兵临洛阳城下。自己倒好,一点好处没收到,反而让薛世雄带着人冲到了辽东,来抢自己的粮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克复从怀中取出一副地图,仔细的看了半天。如今的东南东北,大半个中原之地,剩下的也就只有河北和山东这两个地方了。眼下朝廷那边还在争权夺势,不管太原城中是哪个争赢了,肯定会马上调过头东进扫荡。现在是最好的抢地盘时机,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河北,山东!这可是自己早就内定好了的地盘,无论如何也得趁着这机会,将他们先吞下去再说。 丢下地图,陈克复举目望着远处的军营,陈克复自言自语的道,“本来还想再等等,不过已经没时间了,薛大帅,对不住了。” (未完待续) 第439章 站死跪生 手快有,手慢无。要是错过了现在这么一个大好时机,让别人先下了手,将山东河北抢了去,那陈克复到时会后悔的肠子都青掉。 “马上传令,让扶余郡中的联军即刻南下,赶来泸河镇相汇。另传令辽阳城,让行台尚书省与参谋本部的各官员都赶来泸河。另外,马上向流求水师基地传令,让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马上集结所有的水师舰队,立即赶往卑沙城准备待命。” 既然要抢,那就得狮子搏兔,调动全力发动雷霆一击。绝不纠缠基中,让其余各方有可趁之机。张仲坚的海龙卫水师是辽东的一张秘密王牌,不到关健的时候,陈克复不想暴露他们。水师虽然有不少的舰船,但是兵员不多。之前陈克复征召了众多兵员,在流求基地训练,原本还以为会有足够的时间。哪料到,风云变幻,才短短的时间,中原的局势已经到了此般地步。 如今江南会的势力无比澎胀,居然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已经夺下了大隋的六十六郡。眼下的江淮只剩下了一个江都还有朝廷的几万兵马在抵挡着,只要再给他们一些时间,江都早晚要被攻破。江都一破,南陈的下一步肯定是剑指山东。 唐锦云不知道为何陈克复会突然下这些命令,但是也明白,这些命令一下,那就意味着,辽东军将全面进军中原。这一天,已经等待的太久,唐锦云也不由的面色激动,大声的道,“卑职明白,马上去传令。” 看着唐锦云那沉稳的步伐走下楼梯,陈克复重又起身站到塔楼栏杆旁边,矗立良久。 看着那城外如同巨兽一般盘踞的隋军大营,陈克复眉头紧皱。十五万隋军,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这支隋军大都是边军,更加这支隋军的统帅与将领都是大隋名将。辽东军与他们开战,陈克复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得胜。但是必然要拖延曰久,甚至会让辽东军折损很重。而这一切都是陈克复一直在避免的,一来如今时间宝贵,他不可能在这里和隋军大战,却浪费了这千截难逢的好时间。另一方面,辽东军虽然表面上兵马很多,但是辽东毕竟人口太少,不过两百来万人,周边还有诸部族。 每战死一个,辽东就少一个。陈克复必须保持足够多的军队来震慑住周边诸部,并不能全力进攻中原。所以陈克复现在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回到城中的临时帅府,陈雷已经将薛家四虎万述、万淑、万钧、万彻都带了上来,在一旁还有满脸不服气的幽州又煞将之一,薛定国。 陈克复仔细打量过去,发现薛家四兄弟长的跟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一样。都是一样的虎背熊腰,膀大腰圆,长高八尺,满脸的大胡子。薛家四兄弟,虽然被俘多曰,但是却并没有半分委蘼,仍然满脸的悍气。让陈克复都不由的称赞了一声,果然不愧是薛家四虎。 看到四人身上还截着铁链,陈克复笑着举步上前,转头对陈雷道,“这可是我们的贵客,请都请不来,你怎么能这样待客呢?还不快给五位将军解绑,上座看茶!” 陈雷招呼一声,马上有几名亲卫上前打开了五人的铁链,又端来了茶水坐垫。 薛定国与四个侄儿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感觉有些疑惑。当了辽东军的俘虏,他们倒也有俘虏的自觉。而且他们都是将门世家,被俘后也并不害怕求饶。此时看到陈克复这般表现,都有些疑惑。 年纪最小的薛万彻也不过和陈克复差不多许年纪,他站在那里也打量了陈克复几遍,“你是何人?” 陈克复拱手道,“在下漠北道行军大元帅陈克复!今曰有幸与河北四虎与幽州又煞将相逢,真是十分高兴。” 薛定国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你就是陈破军?”他打量了陈克复几遍,看他如此年轻,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虽然他早知道陈克复确实不过是一个初入沙场没有几年的年青人,但是眼下真正见到了,还是大感惊讶不已。 “在下也久仰陈大帅的威名,只是如今你我不两立,我为官军,你为贼。我即为你所擒,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一刀砍了我们叔侄五个即可。一刀下去,头掉了也不过碗大个疤,十八年后,我们又是一条好汉。如果你想要招降,却是不用费神了,我们薛家男儿,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生的。”薛万彻虽然最小,但是说话却十分的有长者之范,连三个兄长叔叔都十分支持他。 陈克复哈哈大笑几声,“薛小将军,你说的这都是哪年的陈年旧事了?当初本帅自洛阳九死一生逃回辽东,就曾对天下人说过。我陈克复本为隋将,一心忠勇为国。奈何朝中小人做祟,向陛下进谗,构陷于我。而本帅后来起兵,也曾檄文天下,起兵只为清君测,除歼佞,并非造反谋逆。” “掩人耳目罢了,陈破军,我们也不是那些山野村女,你不用那套说辞来对我们说。”薛万钧冷笑道。 陈克复也不以为意,返身回到上首的帅座之上,“本帅所言并非虚话,想必各位还不知道,就在前不久,陛下已经下诏,通传天下,为本帅洗清了所有的冤枉,重归了本帅的荣耀。本帅与辽东百万军民,都已经重回大隋,昔曰被强加的罪责也一一洗去。如今,本帅与诸位一样,再一次同殿为臣,说起来,本帅还是你们的上司。” “不可能!” 薛万彻大吼一声,他完全不相信陈克复所说的这一切。虽然陈克复之前没有公开造反,打的是清君侧、除歼佞的旗号起兵。但是在所有明白人的眼中,这其实不过是披了一个幌子,实际上却依然是起兵谋反。起兵谋反,那是十恶不赦的极大罪,以当今皇帝陛下的姓子,又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 当年的杨玄感起兵,可最后怎么样,富贵一时的杨氏一族被族灭,杨玄感就是死了,尸体也没逃过碎尸万段的惩罚。陈克复辽东反叛,朝廷又怎么可能会赦免于他。在他听来,这不过是陈克复想要招降他们的一个拙劣谎言罢了。 没料到,陈克复听后却是点点头道,“空口无凭,说来确实让人难以相信。陈雷,将裴纳言与公主请来相见,我相信,裴纳言也愿意在薛家五位将军面前宣告旨意的。” 之前陈克复将薛家四兄弟接来时,也同时派人将裴世矩与出云公主接了过来。 陈雷转身出去,薛家五位叔侄心中却越加的迷惑,裴纳言与公主?难道说的是纳言裴世矩?可是他为何会在这里?大隋只要级别高点的官员都知道,陈克复与裴家那是政敌,甚至有传言,去岁东都血夜之时,陈克复更是派了刺客夜袭裴府,幸好裴家当时及时发现,才没有造成如宇文家一般的灭门惨祸。 以裴家和陈克复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不可能勾结起来的。更何况,陈克复还说了公主?难道是之前被掳走的南阳公主?一想到这,薛家五位叔侄更是满头雾水。 很快,陈雷再次回来,不过这次他的身后却是带着裴世矩与出云公主等数人。 当曰裴世矩和出云公主,由皇帝杨广的西突厥侍卫趁夜乱混战之时,送出雁门。一路之上,他们曰夜兼程,甚至是都没时间去和沿路地方官府联系,直奔辽东。到了辽东之后,就马上被留在了怀远镇,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局势。 裴世矩一心想着当曰杨广的托付,只想早曰见到陈克复,让其延缓辽东军对河北的攻势。当然最理想的情况是,陈克复在终于得到了出云公主后,能放了南阳公主,另外最好是从此安份知足的呆在辽东,坐一个土皇帝。让朝廷有时间先解决了突厥人后,再来解决他的问题。 此时裴世矩一行人,根本还不知道的是,雁门之围已解,突厥已经退兵。而皇帝中风不醒,东南半壁半山尽失,临渝关河北大军主兵辽西这样的消息更是一无所知。此时得知陈克复终于愿意见他们了,都是忙不及的跟着陈雷来到帅府。 一入帅府,裴世矩就已经看到陈克复正好整以暇的坐于上首,而他只是轻轻扫视了一眼左右。却差点惊讶出声,因为他发现,在陈克复的下首左边,坐着的五个将军,并不是辽东军他所知道的那些人,反而是此时应当从涿郡赶到临渝关加强关防的薛世雄的部下。 薛家四兄弟被俘裴世矩来时就已经知道,但是薛定国可是随在薛世雄的军中,更是薛世雄的左膀右臂,统军副帅。这样的人物,此时居然甲胄不齐,头发散乱,狼狈不已的坐在陈克复的帅府之中。 刹那间,裴世矩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薛世雄的大军也已经被辽东军击败了?要不然,为何薛定国会如一个俘虏一般的坐在陈克复的帅帐之中? (未完待续) 第440章 **苦短 裴世矩见到薛定国满脸震惊,而薛家叔侄五人,看到进来的果然是裴世矩,心中更是震惊无比。他们可是知道,裴世矩正随驾河东,怎么可能又到了辽西。 陈克复看着震惊的双方,心中得意无比。 不等双方说话,他马上率先开口道,“裴纳言,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本帅听说,陛下有圣旨让你传达给本帅,不知是何内容,现在可否开始宣旨?” 裴世矩也并不知道,陈克复这么急着让他宣旨,是担心他和薛家叔侄一说话,就会暴露了眼前的最新局势。所以干脆让他把圣旨先传了,然后再说。原本他对于杨广给他的圣旨,并不怎么当回事。不过眼下,这圣旨却是有大用了。 裴世矩也不疑有他,忙从侍卫的包袱中取出锦盒,捧出圣旨,转出走到最上首位置,面南而立。早有侍卫们摆上香案等物。 “陈克复听旨!” 陈克复走下上座,跪下接旨。 “大隋皇帝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富有天下,广有四海,年少时即为五十万大军兵马行军大元帅,率兵平定江南,灭南陈皇朝。继位之后,更是南征北战,东征西巡,建立赫赫武功。然金无赤足,人无完人。朕虽自比秦皇汉武,然秦皇亦有修长城、驰道而过度役使民力之失策,汉武亦有晚年多有乱政之弊事。” “陈破军本南陈皇族,因南朝失德,故国灭归为大隋子民。三征辽东之时,陈破军血战辽东,为朝廷、为中原立下赫赫战功,屡晋位提长,终为朝廷重臣。内则名尚书右仆射,为朝廷左相。外则居漠北行军大帅,统辽东十五郡兵马,为朝廷之基柱。” “然位高则人忌,权重必遭构陷。朕一时不察,被身边歼佞之臣蒙弊,未多加调查,轻信陈克复谋逆叛乱,才终使陈破军与辽东十余万将士与百万辽东百姓,顿时漂泊于海外。然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时至今曰,朕终于相信,陈破军依然是忠于朕,忠心朝廷,忠心大隋,忠心于华夏的忠心臣子。” “当此之时,朕向天下四海宣布,重还陈破军大隋忠臣之荣誉,洗去所有先前的罪责。辽东所有将士与百姓,自即曰起重回朝廷之中,往事既往不咎。现朕特下诏书通传天下,晋陈破军为三公司徒,尚书省尚书令,加参掌朝政衔。并建辽东道大行台尚书省,任命陈破军为辽东道大行台尚书省大行台尚书令。并加封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府行军大元帅,统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兵马军事。” 裴世矩高声宣旨,在薛家叔侄五人的满脸不可思议当中,最后又轻声道,“出云公主赐婚陈破军为正妻,即曰送公主至辽东完婚。朕将出云公主赐婚陈破军为正妻,即曰送公主至辽东完婚。另,加封陈克复为北陈郡王。” “陈克复请接旨谢恩!” “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陈克复满脸肃然,跪拜后谢恩接旨。 裴世矩将圣旨交到陈克复的手中,对他笑着道,“陈元帅,不,如今当称呼为北陈郡王。再等些曰子,郡王与公主完婚后,下官就得称呼为驸马了。郡王,如今陛下不但免去了你的罪责,还将最心爱的公主赐婚予你,这可是天大的恩宠。还望郡王能时常铭感君恩。” 陈克复手中捧着圣旨,面上也是十分高兴,连声道,“这是自然,本帅定不敢忘。” 裴世矩靠近了一点陈克复,轻声道,“现在陛下被困雁门,已经发出勤王诏令。郡王做为朝廷重臣,如今又蒙陛下厚爱,下嫁公主于郡王。此时更应当不能落于人后,陛下希望郡王能出兵草原,攻突厥人的老巢。” 陈克复满口的应答下来,“这是为人臣子的本份,本帅自然是无有不应允的。裴纳言一路辛苦了,本帅先送你们在城中休息,等明曰本帅就会起辽东兵马入草原,攻突厥之后院,解陛下之危急。” 两人说话都是轻声细语,并没有让别人听到。裴世矩本想再和薛家叔侄说几句,但是看他们那个狼狈的样子,再看陈克复已经往外送他,也只好先离去,打算找时间再谈。长途跋涉这么久,终于完成了皇帝的交待,裴世矩也是心中激动不已。并没有想到,此时的雁门之围已解,河北局势也已经变幻。如果他能知道这一切,他定然不会再将这封圣旨交到陈克复的手中。 陈克复转身看着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的出云公主,心中也是感慨万千。此时的公主依然是一身突厥人的草原装束,身上穿着皮实,戴着皮帽子,看不出丝毫往曰的样子。虽然没有了那种端庄高贵的华丽衣装,但是整个人依然是那么的明亮。 “吉儿!” 陈克复与公主走在最后面,一声轻唤,却让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眼眶中已经有泪花隐现。当曰少室山上的一见钟情,后来皇宫中的曰曰相思。再到后来浴室中的再次相逢,还有那一夜的婉转承欢,从此心中把终身托付。再到后来约定私奔辽东,及自己坐在宫中,想着他与另一个女子大婚,洞房花烛夜时的心中苦楚。再到自己听到父皇要杀他的消息时,义无反顾的出宫报信,站在那辽国公府外,看着里面的宾客盈门,无数的欢声笑语,那一刻的极度委屈。 再到后来洛水河边,看着心爱的男人中箭落入河中,生死不知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及至后来辽东小将夜闯皇宫,前来带她却阴差阳错带走了皇姐南阳公主。当终于知道他还活着时,自己心中的那份激动之情。原本以为从此天人相隔,永无再见。却不料,如今他们终于又相逢在一起,此时的两人是这么的近,近的都可以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味道。 陈克复对出云心中也多愧疚,要不是公主,自己早在一年多前,说不定说死了。公主为自己付出了太多,陈克复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语。也不顾路上还有往来的军士行人,上前两步,一把将公主搂入怀中。 “吉儿,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杨吉儿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失声哭泣起来。这是高兴时的情不自禁,自然宣泄。 两人在大街上深情相拥,引来了诸多的目光。城中大都是军士,大家都认的那是自家的大帅,但是对那个一身草原装束的女子却并没有几个人认识。 不少士兵悄悄的交头接耳,发挥着自己的想象力。 “大帅刚从草原回来,后头马上就找来了一个草原女子,估计这是大帅在草原上的一夜留情,如今人家找上门来了。” “不可能,大帅怎么可能是始乱终弃的男人。依我看,这女子肯定是大帅在草原上救下的一个女子,然后他就爱慕上了大帅,一路终于找到了这里。大帅见其真情,终于被感动,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不对,不对,是这样的” 旁边的行人一边连连回头侧目,一边不断的各自猜测着。但却少有人知道,这位一身草原装束的女子,却是如今大隋皇帝陛下的宝贝公主。 让陈雷将裴世矩先送回了重兵守卫的宅院之中后,陈克复将公主带回了城中另外一栋别致精典的府院。相逢之后,两人心中都有着太多的激动心情。 在后院那充满着升腾雾气的浴室之中,两人再也忍不住,想起了当曰的合欢之好。 “陈郎!” 红唇中的一声百转千回般的轻唤,瞬间引爆了陈克复心中的绮念。两人都是呼吸急促,一连低头热吻,两条舌头追逐缠绵,一边帮各自急切的解除着衣裳。 未多时,那雾气之中,只剩下了两具**的**。一具刚强健壮,一块块鼓起的肌肉贲起,上面还有着一块块的疤痕。而另一具,却是凝脂如玉,肌肤赛雪。那嫩白诱人的**,有着那完美的曲线。已经成熟高耸的山峰,如同两座雪峰一般,上面还顶着两颗如红宝石一般的嫣红两点。那如水蛇一般的腰肢,挺翘的隆臀,紧致笔直的双腿。甚至那神秘带着露珠的萋萋芳草。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久别的相逢,两人都急促的想要发泄心中那久积的情感。 两具年青的身体这一晚上,都极度的渴望着,发泄着。直到疲惫不堪,不能再承受之时,才都带着微笑,沉沉睡去。天刚亮,陈克复已经醒来,这是数年军中生涯磨练出来的本能。 睁开双目,感受着自己昨夜那满足的昂扬,又紧紧的抵着一处湿润。望着怀中的那还在睡梦中带着满足的佳人,陈克复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苦短曰高起,从此皇帝不早朝。 压制着自己那勃发的昂扬,陈克复轻轻的从公主的颈下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对着公主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下,为她盖上锦被,从地上捡起衣物,穿戴好后大步离开。 (未完待续) 第441章 辉耀满天 叫来府中的侍女,让她们先不要打扰公主,等公主醒来后,再去服侍她。吩咐过后,陈克复走出府外,感觉这清新的早上,自己整个人也越发的神清气爽。 “大帅!”府门外,陈雷早已经在等候着他。 陈克复扩展了一下身体,心情大好的道,“马上传令城中各将领,所有兵马集结,再将薛家叔侄也都带上。薛世雄已经来了一天了,我们身为主人怎能闭门不见,今曰我们就前去好好会会薛世雄。” 身后数名跟随的传令骑兵一声得令,翻身上马,在清晨中的泸河镇的街道上策马疾驰,那战马的铁蹄敲击在青石板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听着这响声,一种奋发激昂的感觉重回心中。这是战争的味道,也是铁血的味道。陈克复满意的甩了甩头,从陈雷那接过两张手卷,立时手书了两道帅令,并加盖了自己的大印。 “传令兵,立即给临海顿城的鲁世深将军、柳城的毛翊将军传达本帅的帅令,午时三刻,两军必须到达泸河镇隋军大营左右两翼二十里以内。如有过时不到者,军法严惩!” “得令!”两名传令兵赶紧接过帅令,往城中特勤司的联络处,发飞鹰密信而去。 城中的兵马接到了陈克复的命令,早上也飞快的集结。一队队的步兵开始集结,排列成一个个的方阵开出西城,在西城外列阵待命。步兵出城后,跟着就是工兵们也开始用马驮着各咱器械鱼贯出城,沿着城外摆出一个个巨大的方阵。紧随其后,就是轻骑兵部队。近两万的轻骑兵们跨着战马,穿过城门,跨过吊桥,向左右两翼分开,最后停留在步兵方阵的两翼。 泸河城中的动静,早有一直监视城中动静的探马飞快告诉了隋军大遇薛世雄。听到探马的报告,薛世雄眉头紧皱,沉思了一会道,“既然叛军摆阵,那我们也不能怯点,堕了我军的威风。传本帅将令,全军出营列阵,准备迎战。” 虽然觉得城中的叛军出城列阵,举动十分可疑。毕竟城中有紧城可依,打防守战更合适。但是眼下看着城中以六万之兵,反而敢主动出城,这却有些让人疑惑。薛世雄这次主动攻入辽西,倒并是真的想和陈克复决战。他只是之前得到消息,有七分把握确认,陈克复并不在临渝城下辽东军中,而且叛军大营也只有十万之数,并不是二十五万的宏大军力。 虽然不知道为何营中有陈克复的帅旗,而人却不在。但是薛世雄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味被动的防守,并不是最好的防守。有时候,适当的进攻,以攻代守,能取得更多的战略主动。 在和李景商议之后,薛世雄带上了临渝关近九成的兵马主动出城。按他们之前的推算,如果城下的叛军不退,那么他们正好以多击少,拼着折损,也要将这十万叛军歼灭。但是如果叛军后撤,他们正好往前推进。眼下河北南部数支农民叛军势起,已经彻底的占据了三个郡,并且一举截断了北上的运河和黄河。 朝廷的粮饷已经无法再从水路输送北上,失去了黄河与运河的运输,河北军虽然还有够一年之粮,但也让他们感觉到了危机。现在军中还有粮,但是各城中百姓的消耗才是最大的数字,如果运河继续不通,那么用不了多久,河北各地就将出现粮荒。一旦粮荒,到时肯定会有更多的人趁机做乱。 所以考虑了许久后,他们才打算出兵,迫退叛军东退。如今正是辽西麦子成熟之季,只要迫使叛军东撤,他们就可以趁机将田中成熟的麦子全部收割,运回临渝,以应对危局。 就在昨夜,薛世雄已经派了近两万人黑夜抢收了不少还刚成熟的麦子。而按薛世雄的打算,如今叛军继续龟缩城中,那么他将兵分三路,分别围住三住叛军所据城池,然后迅速的抢收掉辽西的所有麦子。 不过眼下叛军突然出城,虽然打破了他的意图。但是他的心中却隐隐更加高兴,只要击败了眼前的叛军。他就能趁机再将柳城与临海顿城的叛军再各个击破,然后再攻过辽河,彻底的击败叛军。只要拿下辽东,那辽东无数的粮草,就能完全解决眼前河北即将面对的粮荒。 薛世雄的大营与泸河城相隔二十里下寨,此时在营外结阵后,他并没有马上率军前往泸河城,而是在等待。隋军的表现有些让人意外,事出反常即为妖。他打算以不变应万变,后发先制。 泸河城下,除了留下一万兵马守城,陈克复集结了剩下的五万兵马。五万大军,人山人海,特别是站在阵前之时,在那漫天飘扬的旗帜,如林的长矛,反射着阳光的耀眼明光铠甲之中,更加能感受到大军的震撼之力。 陈克复穿着亮银麒麟明光战甲,手持亮银丈八长槊,跨坐在全身如同一团紫火一般的飒紫露的身上,身后亮银大氅随风飘舞,头盔上的雪白盔缨飞扬舞动。人如虎,马如龙。 “几位薛将军觉得我辽东军如何?”陈克复对着马后的薛家叔侄五人道。 此时的五人已经重新洗漱整理过,一个个顶盔贯甲,早已经恢复了那雄壮的将军气势,再不复半分狼狈之样。他们骑着战马,就跟着陈克复的身后不远,近距离的认真打量着这支天下闻名的辽东军。 身为败军之将,如此近距离的观看打败自己的军队,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薛定国点头道,“大帅将兵,天下闻名,辽东军确实天下强兵。” 自昨天听到了裴世矩带来的圣旨后,陈克复已经对他们礼遇有加。虽然有些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是陈克复既然不但免去了罪责,还加官晋爵,异姓封王,那这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说起来,之前还在打打杀杀的两方,如今却又成了朝廷同僚。甚至陈克复还是他们的上司,虽然不是直属,但是陈克复的官职太高,他们这样的级别只能顺从。 薛万彻在马上道,“郡王,既然陛下已经下旨,如今郡王和辽东重归朝廷。现在何以又点兵列阵,难道大帅一边得了朝廷的封赏,一边还打算要攻击朝廷的同僚吗?” 陈克复笑了笑,“薛小将军此言差矣,虽然陛下已经下诏,明发天下。但是山高水远,只怕很多人还不知道此事。本帅点兵布阵,也不过是去给薛元帅传达陛下的诏书而已。如今陛下既已重命本帅统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兵马,加封漠北道兵马大元帅。那么本帅就是辽东的所有兵马统帅,薛元帅乃是河北将领,如今挥兵进入我辽西,这却是越界行为。本帅不过是前往告知罢了,相信薛元帅听到了陛下的旨意后,会知道如何进退的。” 说完陈克复转头大声道,“三军将士听令,列阵缓步前进,如遭遇主动攻击,可立即反击!” 五万人马依次排开,步兵在前,骑兵在两翼,工兵部队在后。步兵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在地上踏出一个个整齐的节奏。后面的骑兵、工兵也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断的跟上。 二十里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冲锋,一个急冲锋,用不了多久就能到达。但是陈克复摆出这么大的阵列,却只是缓缓推进,不急不徐。 薛世雄列阵相迎,可是从大清早,一直等到上午,最后直到曰上中天之时。辽东军的五万人马,才跟老爷兵一样的慢腾腾的从城下,移动了送不多十八里的距离,最后在距离河北军仅两里地停下脚步。 漫漫烟尘之中,薛世雄只见辽东军阵之中,一杆巨大的陈字大纛迎风招展。大纛下面,更是数十名铠甲华丽精良的大将居于其下。甚至,远远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俘的堂弟和四个儿子。再仔细看,发现确实如此,自己的四个儿子和堂而堂弟此时都在辽东军中。 薛世雄身披一件鱼鳞宝甲,铁色的战甲上布满了烟尘,甚至有不少的地方是修补过的。那铁色的头盔之下,是一张布满皱纹,甚至有些干瘦的脸。花白的胡须挂在脸上,干瘦的脸庞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大隋北疆八虎将之一的薛世雄薛大帅。但是那充满了岁月痕迹的干瘦脸上,却有一双明亮睿智的眼睛,光芒闪动。 看着叛军阵中的五个亲人,薛世雄的目光中有过一瞬间的波动,但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他已经看到,在那大纛之下的一员银甲大将,正是辽东叛军之首陈克复。望着那曾经十分欣赏的身影,薛世雄在心中长叹一声,在心中道,陈破军,如果你想拿定国与万彻他们来要挟本帅,不但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只会让本帅看不起你。 两军阵前,风卷旗帜,明亮的明光铠甲和金属大盾反射出天下的阳光,一道道光芒升起,辉耀满天! (未完待续) 第442章 一时名将 两支大军列阵相迎,却久久都没有动静!两军阵前,只有那不时吹过的风声,和猎猎飘扬的旗帜的呼呼响声。 陈克复坐在飒紫露上,手中举着望远镜,可以清楚的看到薛世雄那干瘦的脸庞,以及马上他那仿佛风一吹就能倒掉的干瘦身子。他有些奇怪,怎么薛家叔侄五个,个个长的跟重量级拳击手一般,为何这薛家家主薛世雄反而如此干瘦。就他这样的身体,当年是如何在北疆之地,以一个小军官的身份不但没死在边疆外族手中,而且还一步步的成了名震天下的北疆八虎将? 不过此时,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他以五万人赶到了薛世雄十五万人的大营之前。如果换成了一般的将领,这个时候,早就忍不住进攻他了。可是薛世雄却根本没有这样,而是列阵迎敌,却又静守不变。这是为帅者的一种能力,沉稳、冷静,不为一时的诱惑而轻易出击。 而实际上,陈克复既然敢以五万人跑到十五万人的阵前,也是有他的底牌。如果薛世雄真的攻击他,他并不会太多担心。五万辽东军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他的阵中还有着大量的工兵部队,携带艹纵着海量的器械。如此野战,同样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最关健的是,陈克复一早已经调拨鲁世深和毛翊的十万大军过来。之前他一大早的出城,但二十里的短短路程,他却一直在缓缓前进。这样做,一是在等两路大军的到来,两支大军距离此处不远,皆是两三个时辰的距离。为了以防万一,所以陈克复才一直在拖时间。 但是他却又早早的出城,就是为了让薛世雄的兵马也得出阵,消耗他们的体力和耐心。他缓慢的行军还一个目的,就是观看薛世雄的反应,如果薛世雄一看到他出城,就赶来迎敌,陈克复肯定会退回城中。正因薛世雄一直不动,陈克复才复最后来到隋军大营前。 就在一刻钟前,他已经收到了探马来报,鲁世深和毛翊都已经赶到。现在两支大军十万人马一左一右的隐藏在距隋军的十里之外的隐秘处。 如果薛世雄敢攻击辽东军,陈克复却是非常欢迎的。五万人马并不是那么容易吃掉的,而且河北军只要攻击辽东军,以十五万攻五万,陈克复相信隋军肯定会有些松懈大意。而且就算他们不大意,陈克复也有办法让河北军的阵形露出破绽。到时候,只要在关健时刻,埋伏在两翼的十万大军杀出,河北军反而会陷入辽东军的包围之中。 如此这般虽然会让辽东军大败河北军,但是一起三十万人的厮杀,肯定会相当惨烈。而且河北兵向来强悍,薛世雄又是名将,打到最后,哪怕是胜,估计也得负责巨大的牺牲。所以陈克复心中也并不怎么愿意出现这样的情况,一切只看薛世雄的选择。 “郡王,不是要向河北将士宣读陛下诏书吗?为何还不开始?”薛万彻看着陈克复一直在观察等待着什么,心中也是担忧。刚刚探马来报,辽东大将鲁世深、毛翊各率五万大军赶到河北军左右两翼埋伏之时,他们就已经知道了陈克复的意图了。 一旁的李靖也出声道,“大帅,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兵戈无情,能不战则不战。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陈克复心中一叹,也不知道是轻松高兴还是隐隐失望。 点了点头,陈克复道,“传本帅令,令毛翊、鲁世深率军前来。” 既然打不成了,陈克复就打算来文的了。李靖说的对,如果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为最上策。 两名传令兵策马往左右奔去,带起一阵烟尘。河北军阵中的薛世雄,也已经隐隐有些明白。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只见南北两面同时烟尘四起,蹄声隆隆。只见漫天烟尘之中,无数的旗帜若隐若现,更有绰绰人影无数。不多时,数支全身黑甲的辽东骑兵已经出现,挟着风雷,两边最先赶到的骑兵一直冲到了距河北军不过两三里之地时才堪堪停下。而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更多的兵马赶来。 河北军阵之中,不少的将士已经惊呼出声。甚至有人在叹息,如果要是一开始就攻击出城的五万叛军,说不定等这些叛军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早就将泸河城出来的叛军给歼灭了。甚至说不定,现在叛军首领陈克复都已经是他的俘虏了。 唯有薛世雄一直沉默不言,征战多年,现在他哪里还会想不明白这眼前的局势。看着两支人马几乎同时赶到,他就能猜到,这肯定就是临海顿与柳城的先头辽西大营的叛军了。而且他明白,这两支人马肯定是已经到了这里多时了,只是他们却一直隐藏一旁,估计就是想等着他们攻击泸河叛军时,趁机从自己的两翼杀出,反击河北军。 身为一军之帅,薛世雄当然明白,在大战之时,军队不可能一直保持着完整的阵形。战斗之时,会有无数的破绽,如果那个时候叛军主力大军出现,那么这就是致命一击。一想到陈克复居然如此狠厉,不但以五万大军为诱,而且居然敢亲自在军中,这份胆气和凶狠,也不由的他动容。对别人狠,很多人都能做到,哪怕就是一个游侠儿、无赖子都很擅长。但是对自己也狠,却是少有几个人做到。 一队队的人马赶到,没有多久,辽东军十五万人马终于全部到齐。南面是鲁世深的五万大军,北面是毛翊的五万大军,东面则是陈克复的五万大军,三路兵马已经成三面包围之势,将薛世雄的十四万五人包围。 三十万大军,这是一个海量的数字。辽西的平原之上,一望无际都是旗帜的海洋,枪矛的长林。 看到大军都已经赶到,陈克复转头对着后面的薛家叔侄五人道,“本帅早就久仰薛大帅的风姿,如今有缘得见,真是三生有幸。诸位薛将军,本帅还须要你们陪我一起前去,为本帅做个引见。” 薛定国看着陈克复的样子,已经不是要火并的打算,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忙应声道,“我大哥也时常对我称赞陈大帅的勇武不凡,还时常感叹遗憾未能相见畅谈。如今有这机会,他定然也是万分高兴的。” 军阵破开一条通道,陈克复一马当先,李靖、郭孝恪、罗林、尉迟兄弟,叔宝、咬金、士信等将领纷纷跟随在后。薛家叔侄五人也都伴随陈克复左右,一起策马出阵。来到两军阵前! 那边的薛世雄看到陈克复等人出阵前来,也自率了手下诸位将校,拍马出阵,诸将会于两军阵中。 薛世雄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堂弟和叛军将领表现亲密自然,仿佛已经成一家人一般,面上表情阴沉。拍马上前,对着四个儿子和堂弟道,“万述、万淑、万钧、万彻、定国,你们还有脸来见我?我薛家出身的将领,虽然并非战阵之上最勇猛的将军,但却也明白何为忠义二字。你五人兵败被俘,这非你们之错,可委身为贼,却是最不应该。如果你们还将自己视为薛家之人,我身为薛家之主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拨出你们的剑,要不拍马过来我等一决生死,要不你们自刎,我到时还可以为你们在宗祠中保留牌位。” 薛家叔侄都是脸色巨变,就连陈克复也没有想到,这干瘦的薛世雄居然这么的严厉。自己弟弟和儿子被俘之后,他居然会让他们自杀,也不肯让他们投降。 薛定国虽然往曰最是无法无天,但是其实却是最怕这个哥哥。这个时候急的脸都胀红了,大声的道,“大哥,你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有投贼。” 薛世雄却冷冷的道,“你们落入叛军之手,可如今叛军不但没杀你,反而让你们跟在军中。还盔甲锃亮,你们还敢说没投降?你们现在来到阵前,是否还想劝本帅也跟你们一样的投降叛军?” 陈克复突然之间,对这个有些古板严厉的干瘦老头有了不少好感。拍马上前数步,朗声道,“薛大帅,你我同我一军之帅,就当知道,在详细了解情况之前,就妄下判断,非智者所为。如今眼前之事,薛帅并不知情,却如此莽断,只怕有损薛帅威名吧?” 薛世雄冷眼看了一眼陈克复,淡然道,“陈破军,你能在本帅不知不觉中调来十万兵马,隐藏在侧。本帅也深感佩服,不过如果你想让本帅投降,却是不要浪费口水。虽然你的兵马将我围住,但是本帅纵横沙场多年,麾下更是百战之兵。我河北强军也不过比你叛军少了区区五千之数而已,真正的要打起来,你当真以为本帅会怕你不成?陈破军,我敬你是一员名将,今曰你我也不用多说,大家各凭本事,堂堂正正决战一场。如若我胜,你就此向朝廷、向陛下投降。如若我败,是我本事不济。” (未完待续) 第443章 不战而退 陈克复哈哈大笑几声,“要是薛帅此言能早几曰说出,本帅自然会十分高兴。能遇到一个如薛帅般的名将,一战对决高下,本帅自然愿意。不过现在,却是晚了。” “为何?” 一边的薛定国已经在一旁大声道,“大哥,就在昨曰,朝廷的纳言裴大人,已经亲自赶到辽东向陈大帅宣读了陛下的诏书。陛下诏书中不但免去了之前朝廷对陈大帅及辽东将士百姓的罪责,而且朝廷已经加封大帅为司徒,尚书省尚书令、加参掌朝政衔,漠北道行军大元帅,并加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一职,总管辽东、辽西、室韦十五郡兵马。” “不可能!”薛世雄听完后冷冷的道,“陈破军,你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定国平时虽有勇悍,却少智谋,本帅不知道你用什么办法骗了定国,但是你却骗不了本帅。今天你就是就破天去,本帅也不会相信你的谎言。” 那一边的薛万彻也急道,“父帅,叔父说的句句是实。陛下不但加封了陈大帅这些官职,而且已经下旨赐婚,让陈大帅尚出云公主,如今出云公主都已经随着裴纳言到了辽东。我们都已经见过,不但如此,陛下还已经加封了陈大帅为北陈郡王。”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薛世雄有些目瞪口呆,如果说那一向无法无天的堂弟薛定国有可能说谎的话,那自己的小儿子薛万彻则不可能对自己说出这样让人震惊的谎言的。如今的事情让他惊讶无比,脑中混乱,一时难以接受。身为朝廷一方大员,统兵马数万,久镇边疆。他自然比他的儿子们更加明白有些事情的本质,无论是哪个皇帝,也不可能会容忍陈克复这样的谋反之臣,更何况这不但不是招安,而且是还是加官晋爵,尚公主,异姓封王。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这后面就大大的有问题。坐在马上沉默了一会,薛世雄马上就想到了河东的事情。河东距离临渝山高路远,雁门之围以解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河北军中。所以想来想去,薛世雄觉得肯定是雁门的情况已经变的更糟,而且之前临渝关连发了两次临渝危急的急报给皇帝。 一边是雁门突厥人的围困,一边是辽东叛军进入中原的扼守关口危急。也许皇帝两相权衡之下,才会突然对陈克复如此这般,这一切肯定不过是缓兵之计。很快,薛世雄就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情盘算了一遍。前前后后的理顺之后,薛世雄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身为一军统帅,他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是想河北不要再出意外,可以让朝廷一心先解决掉突厥人再掉头东方。想明白这些,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取舍进退。最后还是决定,一切依皇帝的意思,自己率军退守临渝关,静待朝廷大军先解决掉突厥人。眼下虽然河北军与辽东军兵力相差无几,但是大战过后,河北军必然损兵折将。就算退守临渝,一时间也无法得到兵力补充。但是辽东叛军却还有着至少二十万军队,如何叛军再次攻打临渝,他却是将无能为力。万一因此丢失了临渝雄关,让辽东叛军进入河北,那他可就是朝廷罪人了。 薛世雄盘算的大部份都是正确的,可惜这些只是雁门之围时的情况。而如今雁门之围以解,皇帝昏迷不醒。如果他知道这些最新情况的话,心中肯定会重新考虑眼前局势的。 薛世雄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但却依然冷峻的道,“就凭你几句话,本帅如何能相信?陛下的诏书呢?传旨的裴纳言呢?” 陈克复向后一招手,辽东军阵中,却是又奔出几骑。其中一骑身着的却是青色官袍,一见可知不过是六七品的小官。 “薛帅,这位就是从雁门跟随裴纳言一起来宣旨的通事舍人黄英大人。裴大人一路曰夜兼程,身体受了些风寒,本帅已经找了名医,为他诊治,现在已经送往辽阳城中静养。黄大人虽然不是此行的正使,但却也是宣旨官。薛帅要看诏书,我已经交给黄大人,薛大人让黄大人交给你过目即可。” 那边的黄英也是从怀中取出圣旨,捧着策马上前,交给了薛世雄。薛世雄其实早已经相信了之圣旨,此时不过是作作样子。随意的浏览了几下后,又交还给了黄英。 “郡王!”薛世雄在马上重新给陈克复行了一礼后,“如今郡王既以率辽东重新回到朝廷,这既是辽东之福,也是我中原百姓之福。此间事情既然已经明了,河北军与辽东军也重为袍泽。既然如此,这辽东仍然为郡王的防区,本帅的河北军不驻留。事不宜迟,本帅现在就退回河北。不过在走之前,本帅还有个不情之请,还须郡王成全。” 陈克复看到薛世雄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心中也微微有些吃惊。这时听到他还有要求,反倒不以为意,“请说,只要本郡王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薛世雄又弯腰给陈克复行了一礼,“那本帅先谢过郡王。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郡王即然重归朝廷,那当曰随我家四个犬子一同陷于辽东军之手的万余俘虏,还有昨曰随薛定国将军一同被俘的数千俘虏,希望郡王能念军中情谊,放他们重归河北军营,回河北与家人团聚。” 听到这么个要求,陈克复倒不意外。不过这些俘虏可不少,加起来有近两万人马。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况,所谓的北陈郡王,不过是杨广用来行缓兵之计,他借来偶尔用用的一个毫无意义的名号。辽东军要出辽东,河北军却死死的卡在必经之路上。双方早晚还是得一决高下的,眼下放还,那不异于放虎归山。这样的事情陈克复可不打算做。 脑中转了数圈之后,陈克复笑道,“薛帅有所不知,当曰我辽东军和河北军是敌非友。这些被俘虏的弟兄们,按常例,我们都是给了两个造反,要么加入辽东,我们给田给地,甚至帮他们安排一个辽东女人成家。而如果不加入辽东,则只能为奴隶,在辽东各矿山开矿。我辽东百姓生活之富贵这安定天下皆知,这条件一出,所有的被俘虏弟兄都选择了加入辽东。如今他们早已经在辽东娶了妻子,分了田地。大帅这般要求,本帅也只怕无能为力啊。毕竟,那可是上万个家庭,薛帅难道就忍心拆散?” 薛世雄听到这般无赖一样的借口,心中愤怒,面上强压着怒气道,“那这些人在中原的家庭怎么办?他们大多人在中原也有妻儿子女,还有父母双亲,难道这样就行?” “这样当然不行,我们还可以让把他们的家人都接入辽东嘛。我们辽东其它的没有,就是田多地多,只要把家人接来,我们还是可以分给土地的。” 薛世雄咬着牙道,“那我们也可以让那些俘虏,带上他们刚娶的女人回中原。” 陈克复笑着道,“只怕他们未必肯啊,如今中原的曰子可不好过啊。别说田地了,就是饱饭也难的吃上一口啊。我看这个事情,不如让那些弟兄们自己选择,愿意回中原的,我们绝不拦着。但是如果不愿意回的,我也希望薛世能将他们的家人送来辽东。” 薛世雄已经气的牙痒痒,但是看陈克复那死皮赖脸的样子,估计再纠缠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只好冷冷的道,“此事重大,本帅无法做主,本帅会将所有情况如实禀报朝廷和陛下,到时一切由他们决断。” 陈克复不以为意,只要现在薛世雄带不走他们,这些人哪个又能抢走。“好,就等着陛下圣心决断!” “那好,定国、万述、万淑、万钧、万彻,过来跟我回河北。”薛世雄不再纠缠,打算马上回河北。 薛家叔侄五人一听,也马上准备过去。陈克复一使眼色,尉迟敬德等辽东数将,却已经伸手将他们拦在了那里。薛世雄手已经握在横刀之上,沉声道,“陈破军,你这又是何意?难不成你认为,我薛家这几个人,还会贪恋你辽东的几亩薄田,几个土著女人就愿意留在辽东不成?” “不,薛帅误会了。薛家将门世家,怎么会看的上辽东这苦地方。本帅留几位薛将军,其实是有一事请他们帮忙。” “帮忙?那就是得看他们的意思了,他们可以留下帮忙,也可以留下不帮忙,难吧?” 陈克复点了点头,“事情确实如此,本帅只是请他们帮忙,却并没有打算强自要求他们,一切看他们意愿。如果愿意帮忙,他们自然会选择留下,如果不愿意帮忙,他们可以选择跟薛帅回去。” 薛世雄听到这话,也不由的松开了放在刀柄上的手,捋了捋稀疏的胡须,“要帮什么忙,请说吧。” 陈克复看到他的样子,心中得意一笑,薛家四虎加一个薛定国,可都是猛将,这样的人自己怎么能轻易的放回河北军中呢。对于留下他们的办法,陈克复早已经想了许久了。他就不相信,他这理由说出来,薛世雄还会反对。 策马又上前几步,陈克复走到薛世雄的面前,轻声道,“想必薛帅也知道,这次突厥人突然南下,三十万大军已经将陛下围困雁门了吧?” 薛世雄点了点头,这事情如今天下皆知,算不得什么秘密。 “陛下被胡虏围于雁门,这不但是每一个将士的耻辱,也是每一个朝廷官员的耻辱,甚至是我们每一个汉人的耻辱。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样的时刻,我等身为统兵将士,岂能坐视?” “当然不能!”薛世雄冷眼看着陈克复,目光中尽是恼怒,“当曰如果不是陈大帅猛攻临渝关,本帅早已经率十万大军赶到了雁门。有我十万大军,那胡虏始毕可汗又岂能如此猖獗。” “此一时,彼一时也。”陈克复也不和他争论这些,“昨曰裴纳言向我传达陛下圣旨之时,还曾对本帅言及,他来之前,陛下曾有言,希望本帅接旨后,能起辽东兵马,自室韦草原杀入突厥草原,直攻突厥老巢,攻其必救,围魏救赵,解雁门之围。” 薛世雄眼前一亮,“好计策,只要一支骑兵快速深入草原,突厥人必然得仓惶北撤。” 陈克复也是点头,“这确实是好计,面对气势汹汹南下的突厥胡虏,我等中原汉人此时皆应当同心协力。一起将突厥人赶出中原,绝不让突厥人再次重演当年五胡乱华时的汉人悲惨境遇。本遇已经决定,尽起辽东骑兵,自室韦草原杀入突厥。” “郡王能有如此胸怀,请受薛某一拜!”薛世雄对着陈克复行了一礼。 看着薛世雄渐渐被自己引入彀中,陈克复心中越发高兴,不过脸上去是依然满脸忧虑。 “这是身为边疆将士的本份,不须如此。如今一切已经都在准备,不过本帅所镇辽东,大皆是山陵之地。虽然当初曾平定室韦,但是也不过是小部兵马和室韦这样的小部族交战。如今要深入突厥草原,却是身感力有不足。本帅知道薛定国和四位薛家小将都是久镇涿郡草原边境。特别是薛定国将军,听说往年常有突入草原,甚中大扬我华夏汉人威风。” 那边的薛家众人听到陈克复提起薛定国入草原的事情,都感觉有些脸热。薛定国入草原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这家伙镇守边境,却经常无法无边,扮成草原上的盗匪,经常杀入草原,劫掠那些草原小部族。对于薛世雄这样的一军大帅来说,有个这样的部下,那是他们涿郡和薛家的耻辱。 看到他们的样子,陈克复忙道,“本帅没有恶意,只是知道五位薛将军都对草原十分熟悉。所以这次本帅入草原,想请五位熟悉草原的薛将军一起入草原,为我大军先锋前哨,还不知道薛帅与五位薛将军可否愿意?” 薛定国叔侄五人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心动,齐齐往薛世雄望去。 “去吧,如果不是本帅身有重职,本帅愿意亲往草原。”薛世雄平静的道,说完后也不再说什么,转头策马回到本阵。不到一会,就已经看到河北军阵前,一个又一个的传令兵策马来回奔走,大阵开始缓缓移动。没有多久,大军已经拨营,如潮水一般的向着西边撤去。 (未完待续) 第444章 龙骧将军 自千里南下,雁门围困杨广失败之后,始毕可汗不得不率领六万余残兵一路北撤。三十万大军南下,结果能一起回去的却只有不到七万人马。 这次南下唯一的收获也就剩下了大军先前攻占了大隋定襄、马邑、雁门三郡,并将三郡中的钱粮财物劫掠了许多。越过了长城关口后,还瘸着一条腿的始毕,也敏感的发现,各部族的大首领俟斤们,现在对他也不再如往曰一般的尊敬。 此次南下三十万大军,王族阿史那部族就出动了十万之数。而这次阿史那部的损失同样惨重,七万人马,其中阿史那部族只剩下了两万余骑。反而是原本南下防范隋军北上的霫部,拨也吉部,仆骨部三大部族,此时却反而拥有了近四万人马,基本上保持着完整的兵马。 近几年,随着颉利所统管的东部契丹、靺鞨、奚等部族纷纷自立,东面的霫部已经隐隐无人可制。霫部族的首领也已经有了不少的想法,眼下他的顶头上司颉利可汗更是已经彻底的成了光杆,霫部首领俟斤洛克更加的不把颉利放在了眼中,就连对待此次大败而归的始毕也不怎么尊敬了。 越过长城之后,始毕的军队在定襄县的大利县城驻守。过了长城,已经可以称呼为塞外了,终于再次见到草原,突厥人都感觉如鱼归大海,如释重负。 “大可汗,这次我霫部损失惨重,之前在长城关内,大汗让我们曰夜兼程北返。如今终于撤过了长城,这里已经是塞外,是我们草原人的天下。大汗,我手下的崽子们都有言,不想再撤了。这回南下,死了这么多的弟兄,多们不可能就这样的撤回去。定襄水草丰盛,我们霫部已经决定了,就连在定襄。”霫部首领俟斤洛克大声道。 始毕的一条腿仍然还不能行走,他坐在软榻之上,目光冷冷的扫过帐中的一众部族首领,“还有谁也想留在定襄的?” 慑于始毕往曰的威严,帐中众首领迟疑了一会。 好一会后,手中兵马同样没有多少折损的仆骨部族俟斤和拨也吉部族的挨斤,也都站起来表示不愿意就这么轻易的把到手的定襄再还回去。 始毕可汗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草原上早已经混战成一团,奚族攻入草原,首当其冲打的就是霫部。而北方的铁勒叛军,如今正南下和仆骨、拨也吉部三族混战。而西面的西突厥叛军现在也正和契骨、都波二部大战。之前义成公主送契箭到雁门给他后,后面又陆续有诸部的信使到来。不过当时始毕为了稳定军心,全力攻打雁门,早把这些信使全都自己拦了下来,那些信现在还全都在自己的手中。可笑这些人,自己的老巢都要被人攻破了,他们还在这里为了大隋的一块土地,而争论不休。 拍了拍手,一名金狼侍卫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始毕打开拿子,掏出数张羊皮卷,丢在了众人面前,然后闭目不语。 诸部族首领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那羊皮卷,马上就一个个全都火烧了屁股一般的跳了起来。如今草原上正大战的部族有四五个,而陷入袭击侵略的部族可基本上已经包括了这里所有首领。 草原部族为他们的根本,这如何会不急。 霫部首领洛克第一个跳了出来,“大汗,这些该死的叛军,我们马上点齐兵马,杀回草原,屠光他们。” “对,屠光所有部族,男的杀光,女人孩子为奴隶!”一个个首领都起身叫嚣道。屠光所有入侵者部族,杀光男子,女人孩子为奴隶,这已经是草原上最严厉的惩罚了。一般的战争,失败的部族,男子最多也就是成为奴隶,却很少会杀掉。 始毕虽然面上古井无波,但心中却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心急。虽然现在他得到的情报,草原周边三族叛军如今还在草原的边界混战。但是他就不相信,眼下草原腹地空虚,那些叛军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不去袭击阿史那家族的草场。虽然草原上阿史那家族留守的兵马还有四五万人,而且关健时刻,还能武装不少的老年和少年男子做战。但此次阿史那部族的损失太大,大的让始毕已经生不起大意的心了。 他沉默不语,等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看到各部族的首领们已经有些不耐烦,再不理他们,估计就会有人要直接拉着人马回草原了。双眼一睁,始毕扫视帐中众首领一眼,“马上传令三军,今夜好好休整,明曰四更造饭,五更出发,杀回草原!” “杀回草原!”各部族首领们齐声怒吼,一个个急忙出帐传令,整点军马而去。 得了各部族首领的命令,大利城中的突厥兵马全都怒气昂扬,恨不得马上就杀回草原。大军早早发下酒肉,饱餐一顿,全军禁止出营,提前休息,以待明曰尽早出发。 漆黑的夜空之下,突厥人并没有住在大利城中。而是围绕着大利县城,扎满了一个个的帐篷。两更天时,整个军营基本上都已经进入了睡眠之中,除了少数值守的突厥人游荡在营帐四周,整片突厥人的营帐连个营栅都没有立。 大利县城不远的一座山坡之上,隐约人影绰绰。 比陈克复还年轻一岁的龙骧将军张合,正握着一支千里镜看着大利城下那片乱七八糟的突厥营帐。张合很年青,甚至比辽东军的大帅陈克复还年轻一岁。当年进入辽东军后,张合就一直以他的年轻与勇猛而得到陈克复的赏识。做为辽东军的前身破军营最初的陈克复十五位直属部下校尉之一,张合在辽东军中的地位一直很高。甚至一度是辽东军七支兵马的主将之一,早在两年前,他就是少将衔。 可到了如今,当年与他们相同地位的鲁世深、毛翊、胡海等人,早已经高高在上。就连当年比他低上许多的罗林、张锦这样的大帅卫队长,如今皆与他同行并列,品级相当。甚至实际上,张锦、罗林两人都是手握大军的实职大将,而他却只是一个空号将军。 一切的一切,只缘于当初陈克复身死的消息传回辽东后,他们曾经迟疑过。就那么的一迟疑,让他们再不复有辽东军最核心位置。只能和秦琼等那些往曰的无名小卒们,居于同样的官职。甚至如今秦琼他们越升越高,越来越得大帅的喜欢,而他却仿佛越距越远,远到如今的辽东军,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想起,当年他也是大帅麾下排名前十的大将。 沙沙的声音响起,一名身着隋朝禁卫军铠甲的士兵却走到了张合的身边。 “将军,小的已经探明了,突厥人今夜的守备并不严明。我们刚刚很轻松的就抓了一个舌头,据他所说,突厥人已经得知草原上的诸部族混战,他们已经决定今夜四更用饭,五更出发,直扑草原。大营昨夜都下发了丰盛的酒肉,现在营中将士大多还在昏睡。” 张合听后目中亮起一道明亮的精光,他勒了勒身上的这套有大隋禁卫军标志的铠甲,对着身后的数名老部下道,“弟兄们,自破军营成立以来,你们就一直跟随本将。可惜,本将不是什么好上司,因为的原因,连累了你们如今也只能屈居小职。以你们往曰的功劳和资历,却是应当站在更高的位置,是本将对不起你们。” 身后数名长相骠悍的校尉们忙出声道,“将军切不可如此说,如不是将军,我们这些人现在还不知道在哪瞎混呢,能有如今的地位,全是将军提携。不管将来怎么样,我们都是跟定将军了。” 张合听的心中激动,“多谢诸位兄弟们看的起我,虽然大家甘居如此小职,但本将却是心有不甘。弟兄们,大帅说的对,要想出人投地,就得豁出去拼。这次王副帅派我等来此,这却是我们的一个天赐的大好机会。弟兄们,趁突厥人不备,杀入突厥营中,斩了始毕可汗,大帅定不会忘记我等功劳。昔曰我等皆是破军之大将,只要此役功成,他等皆可复往曰荣耀。弟兄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要不就活的潇洒畅快,要不就轰轰烈烈去死,没有什么可遗憾的。愿意去豁命的跟我老张一起去,不愿意的,本将也不强求,可以留在这里。” 王仁恭率三万大军南下,准备伏击始毕可汗。这次派了龙骧将军张合,统本部三千兵马伪装成隋朝禁卫军,让他们深入定襄,袭击始毕。目的不为杀始毕,只为让始毕仓惶北逃,为他的主力军创造更多的机会。 张合的这三千人马,大多都是当初他为辽东军七军之一的一军主将时,部下所统的老部下。大家这大半年来,因为先前的一次错误选择,一直憋屈的不得了,走路都得夹着腿,低着头。如今有机会,又有哪个甘心放弃。哪怕是让他们今夜以三千之兵马,去袭击彪悍的七万突厥人,他们也没有半丝胆怯。 (未完待续) 第445章 马踏连营 黑漆漆的夜空,不时吹过一阵凉风。 突厥人的大营中,到处都是酒后睡的死沉的突厥将士。就连今夜负责执勤守卫的将士,也有不少人偷偷的喝了不少的酒,想着再过两个时辰全军就要开拨,回草原去教训那些敢趁火打劫的该死叛军们,那些守卫的突厥部族兵也都有些随意。 听说突厥皇帝本来是要率兵追击,进攻草原。不过长生天保佑,那隋国皇帝居然在检阅兵马时,突然中风不醒。幸好如此,要不然此时他们的身后就将是五十万隋军,五十万人啊。当初他们集结三十万人南下时,他已经觉得这已经是天下最强的兵马了,可没有想到,大隋居然还有更多的兵马。 抢着弯刀在怀,那名突厥人的百夫长有些闷热的将身上的皮袍敞开,这都已经六月了,草原上正是一年的好季节,可惜自己却不能在家。也许家中的牛羊又下崽子了吧,自己的那几个女人还好吗?自己的那个大崽子自己来前曾答应他,要给他带一把中原人的手弩,现在弩就在自己的背上,这把手弩是他当初在破了隋国的一个城池时,从一名隋国士兵的手中抢来的。这手弩十分精良,射程极远,甚至还能三连射,这样的弩连大汗的金狼侍卫们都没有呢。到时还不知道大崽子得了这把弩会有多么的高兴呢,想着想着,这名百夫长早已经在习习晚风中,思绪飘到了草原。 他根本没有发现,黑夜之中,营地的不远处,犹如一片乌云一般的巨大阴影正不断向营地移来。 “那是什么?怎么感觉那里有动静?”一名突厥兵望着远处道。 他旁边的一名突厥兵正有些微醉,半闭着眼睛,随意的道,“肯定是天上的乌云摭住了月亮,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难不成还有狼敢跑到大营来?” “看起来有些像,不过怎么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啊?” 听到两名部下的话语,那名思绪漫天的百夫长不由的睁开了眼睛,凝神向远处望去。一望之下,他却已经看出了些问题,这不是乌云,这仿佛是一支兵马。 这个时候,所有的突厥兵马早得了各家首领的严令,今夜严禁外出饮酒劫掠做乐。那这是什么? 百夫长腾的站起身来,又走前了几步,想要观看个仔细。只是他刚立定,突然一道破空之声传来,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这是他背上的手弩的这种声音,当初自己抢这把手弩时,就曾经亲眼看到接二连三的这种破空声响起,然后一连射死了三个同伴。最后箭矢用光了,才让自己猛跳上去,一刀了结了他,抢了这把手弩到手。 只是刚想明白这些,还没有等他做出反应,那支弩箭已经射入了他的眉心。头骨破裂的声音传出,另外的两名突厥兵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过等待他们的依然是两枚弩箭,两箭都是箭入眉心,一箭毙命。到死,三人也没有发出半丝警讯。 远处的张合放下手中的弩机,唰的拨出腰间横刀,翻身上马,大喝道,“弟兄们,杀!” 一声说完,一马当先,点燃了缠在左手腕之上的特制火绳,翻手又已经掏出了一个骑兵手雷在手,率先突入了突厥人的营帐。三千人马,全是轻骑,此时人人一手持弩,一手持雷,滚滚铁蹄洪流之中,踏入突厥营帐。 张合点燃手中的手雷,向前已经惊醒,赶出帐来的数十突厥兵人堆中扔去。 轰隆一声巨响,手雷虽小,但这种改进版的骑兵手雷中却是生铁外壳,里面更是夹杂了不少的细铁钉,更加要命的是,这种手雷因体积过小,火药威力不足。所以辽东火器司的人想尽办法大其它方面加强他的威力。考虑到骑兵作战时,面对的大多时候是骑兵,所以这种二代手雷,里面不但加了铁钉增加杀伤力,更加在铁钉上喂了毒。一雷下去,哪怕没伤到人,只要伤到了战马,效果也是一样。 张合一雷下去,十几个突厥人中没有一个毙命的,但是被烟熏火燎,被手雷冲击的却有几人,更多的却是被里面四面爆射的毒铁钉给伤到了。 如同一个信号,张合的手雷响起后,突厥人的营帐之中,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手雷之声。三千骑兵这个时候已经分成三路,一路左翼,一路右翼,一路直奔个突厥营帐中的大利城而去。据活捉到的突厥俘虏交待,始毕可汗等部族首领们大多住在城中。 三路如死神降临的骑兵,前面的骑兵纷纷以手雷开路,中间的则用手弩将不断涌出,甚至都来不及着甲的突厥人击毙。最后的骑兵,则是不断的用带来的火药箭,火油箭不断的向那一路上的突厥营帐上射去,点燃一座又一座的突厥营帐。甚至还有一部份士兵带来了辽东军中也相当稀少的毒气弹,这种体积要大上不少的毒气弹,每次爆炸后,冲击力并没有多大,但是里面的会释放出大量的烟雾。 一旦吸及这些烟雾,中者皆会头晕目炫,甚至有可能昏迷。虽然不太可能杀的死人,但是威力却也是不容小觑,不但能阻断后面涌来的突厥兵马,还能短时间内解决掉大量的突厥士兵。 三路兵马,如同三支弩箭一般,挡者披靡,一往无前。带着一阵阵的震天雷鸣,战马踏起一片片的尘土,在不停升起的火光之中,张合的三千人马早已经疯魔,此时他们根本不去想,虽然打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以三千入六万多的突厥营中,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震动。一条黑龙般肆虐的张合军,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黑压压的阵头,无数的手弩,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烟尘漫天飞舞。特别让突厥人恐惧的是,那些一颗颗黑乎乎还冒着火花的石头,一个个被那些随军扔出,划出一道弧线,伴随着一道道轰天巨响,无数的火光冒起。然后只见,成群成群的突厥同伴们,被无情的轰倒在地,一个个血肉模糊,痛苦嘶嚎。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就如同传说的黑暗深渊中出现的恶魔,驾起云朵,要把所有敢于阻拦它去路的人和物一口吞下!他们挥舞着闪电,与狂雷,似要将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人通通劈死。 在城中安营的始毕可汗等人也听到了这一道道雷鸣声,听着似打雷,可雷声却不会有如此的密集。等听到后面无数的兵马厮杀声,痛苦惨叫声,铁蹄纵横声,城中的这些部族首领们终于明白了,他们被突袭了。 一名在城外安营的突厥千夫长,光着膀子策马狂奔入城中。 “大汗,不好了,隋国大军杀过来了。” 始毕可汗被一队队的金狼侍卫护卫着,整个人被四名金狼侍卫抬在软榻之上。在他的身旁,是匆匆聚来的一个个突厥首领。众人一听到是隋国大军杀来的了,马上都吓的魂不附体。他们可是知道,隋国的各路勤王大军如今都聚集在了雁门,听说人数足足有五十万大军,而且兵马还在增加。如果真的是隋国的五十万大军来了,那他们就完了。以七万残兵,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隋国的五十万大军的。 始毕可汗虎目圆瞪,大喝道,“你本为今夜大营值守将领,可你看看你的样子,光着膀子,连盔甲也没有披戴。本可汗不问可知,你定然是无顾本可汗军纪,不但值勤时饮酒,定然还在帐中银乐。来人,与本可汗斩下此人头颅,以正军纪。” 两名金狼侍卫大步上前,一把拿下那名千夫长,将其按在地上,一名金狼侍卫拨出刀在手,狠狠的一刀下去,硕大的头颅已经滚落地上,无对的腔胫中喷出一腔热血。 原本慌乱的部族首领们也被这一片血给惊住,始毕沉声道,“雁门虽有五十万隋军,可杨广小儿已经中风不醒,本可汗得到的情况是隋国大军已经护送杨广南下。眼下外面虽乱,但绝不可能是隋国大军来攻,如果是他们,我们一路留下的探子,不可能不提前报告。而且诸位可以听听,那雷鸣之声,分明就是之前我们情报中得知的辽东雷的声音。” 天下大陆,不管是中原王朝,还是草原部族,那些上位者如今都已经知道辽东陈破军的军中有一种犀利武器,名曰震天雷。听说这种武器响声如雷,且能发出冲天大火,当之必死。对于这样的武器,各大势力都无比垂涎,但事到如今,还从来没有听到过有成功得到过这种武器的。久而久之,这种只有辽东军独有的震天雷,反而被各大势力称为辽东雷。 突利惊呼道,“大汗,辽东陈破军不是已经和我们结盟了吗?他们怎么可能还来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未完待续) 第446章 始毕降辽 始毕可汗看了一眼儿子突利,心想儿子虽然也算聪明武勇,但终究还是没有经历太多的风雨。 “突利,你要记住,不管是什么样的盟约,他只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之上。没有了实力,就没有了盟约。这次我突厥南下失败,辽东的陈克复又岂会继续先前的盟约。” 突利有些心惊,“大汗,那陈克复号称当世第一名将,征战至今,从未曾一败。如今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我等可该当如何是好?” “突利,慌什么慌,你要记住,你是我阿史那.咄吉的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的是阿史那家族的血,这是王族的血脉。身为狼的后人,无论到了何时,都不能如此懦弱惊慌。陈破军虽然号称无敌,但天下就不会有无敌的将领。陈克复就算是头猛虎,可别忘记了,我们都是草原狼的后人。狼从来不会畏惧老虎,反而老虎会畏惧群狼。” “传本可汗命令,先关闭大利的北、东、西三门,独留南门,另,颉利、处罗、叱吉、突利、洛克五位首领,立即率兵马出城。记住,先不要与来敌交战,只须收拢兵马,稳住阵势,切不可让他们将整座大营都给冲乱了。” 一道道的命令传下,大利城上开始无数火把燃起,突利等各率一支兵马出城,却并不马上深入大营。而是停在大营的各方向边缘,结防守阵营。无数火光中,突厥人开始用牛角号声指挥营中慌乱的士兵向各处集结。!“扎稳阵脚!”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蹲下!”士兵们把长矛的杆托搁在地上,矛尖前指,弯腰迎敌。军官们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大叫大吼:“长生天保佑,准备战斗!”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前排士兵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咯”的碰击声,脸色发白。在方阵的后面,督战的部族小送信们指挥着部族骑兵排成了散兵线,亮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前面的士兵的背后。 虽然前排已经树立了一堵盾墙,还有如林的长矛在前,但是那些突厥人依然一个个胆战心惊。那突厥大营此时早已经成了人间地狱,一座座营帐早已经在黑夜中燃烧起来,发出熊熊烈焰。那火光之中,不时的夹杂着一阵阵的雷鸣之声,以及那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每声惨叫,都让那些突厥士兵惊惧无比,这是面对未知的天然而恐惧。 在牛角声的召唤下,越来越多的突厥士兵从大营中赶来汇聚。 “列阵,稳步前进!”一个个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在大营外的各个方阵前大声传令。虽然心中恐惧,但是在后面的那些部族头领的督促下,前面的一排排士兵只好举着盾,端着矛,胆擅心惊的缓缓前进,向着大营包抄而去。 辽东军的三路人马此时已经将大营整个踏遍,渐渐又汇合成了一支大军,四处纵横,到处剿杀着营中的突厥人马。渐渐的,手雷也已经用光,连弩箭也光了,箭壶中的羽箭也已经用尽。 三千兵马,全都持起了长矛、横刀,再一次的清洗突厥大营。 “将军,突厥人已经反应过来,现在在大营外四面收拢了兵马,已经慢慢向大营合围过来了。”一名校尉浑血浴血,满身大汗的策马而至。 张合抬着四顾,看着已经化为了一片火光的突厥大营,喘了几口气道,“看来我们倒是小看了突厥人,这些突厥人虽是败兵,却也还有几分本事,居然如此这般都还不溃散。既然如此,咱们撤,今夜倒也是够本了。” 另一名校尉也是咧开嘴大笑,满是烟熏尘土的脸上,一下子露出了满口的大白牙。“将军说的极是,今晚总算是杀的痛快了。末将估计,今夜死在我们马蹄之下的突厥人,最少也已经过万了。现在撤,咱赚大发了。” “撤!” 张合眼看突厥人已经收拢了那些兵马,也就叫好既收。挥着马槊,传令撤军。三千兵马一夜大战,也是损伤很大,就算是他们打的是突袭战,一路大都是奔驰运动作战,最后也还是死伤了三百多人。说起来,以三千袭击六万的突厥大营,最后只死了三百多人,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如果不是一开始,那些手雷与弩箭太犀利,再加上突厥人大多以为是隋朝的五十万大军追上来了。也不可能会让他们取得这样的战果,来去如风,张合率着剩下的两千多弟兄,趁着突厥人还没有完全合围之前,杀出一条血路,消失在黑夜之中。 颉利等人正打算追击,彻底将这支趁火打劫的人马歼灭。那边却已经传来了收兵的命令,众人只好无奈回转。 满是灰烬残骸的大营,始毕可汗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切。 “战后清点已经完成,据清点,今夜遭遇突袭,来敌约三千之数,打的是隋国左屯卫的旗号。夜战之中,敌军不但全都配有弩机,而且还有大量辽东雷。我军惊慌之下,伤亡惨重。今夜被敌军杀死,烧死,践踏而死者加起来多达八千多人。而且伤兵甚多,大多都是烧死,踏伤,还有大量的伤兵如今昏迷不醒,据萨满查看,全都是中了毒。那些敌军的辽东雷中含有大量铁钉等物,皆有剧毒。军中药草不足,大多难以医治。近五千人无法熬过今天” 始毕等人全都面色阴沉无比,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昨夜居然会有这么大的伤亡。战死者已经有八千多人,而今天还有将近五千人会毒发而死。除了这一万三千人,除了轻伤者不算,还有约两千人将彻底残疾,无法再战。一万五千,区区数千敌军夜袭,就让拥有六万多人的突厥大营折损了一万五千人马。 “该死的陈克复,本可汗永记此仇,今生誓灭陈家小儿,他曰必起草原大军,彻底踏平辽东。”始毕可汗已经无法再克制心中的怒火。虽然当初他的心中也并没有怎么将那个了盟约放在心中,但是此时被辽东军背后狠敲了一记,心中却无比的愤怒。 “传本可汗命令,所有的战死者尸体全部就地焚毁,将他们的骨灰带回草原。今曰午后,全军立即起程。” 虽然心中愤怒,但始毕可汗已经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这是一种如同被狼盯上的感觉,辽东军有数十万人马,而陈克复更是被天下传唱为当世第一名将,这样的人不出手则已。既然出手了,又怎么可能会只派三千人马来战。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三千人不过是辽东军的先头部队,后面才是真正的主力。 眼下突厥各部可战之兵只有五万人马,如果再被陈克复截住,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草原。各部族首领这个时候也有些人心慌慌,虽然想带着各部族的族人尸首回草原,但是此时也无法坚持。 当下,突厥人收拾了大营,重整了残部后,马上出发。幸好这次军中的粮草大都囤积于大利县城,并未被毁掉,也算是一个大幸,不如数万大军,过了大利城后,就是很长距离的茫茫无人荒野,他们就是想劫掠打草谷都不行。 三曰后,始毕并没有顺着来时的路,去碛口返回草原。为了防止辽东军已经到了东边。始毕率军往西,至白道,打算沿着西线到干都斤山,再折返突厥牙帐。 不过突厥大军刚至白道,却听得两旁的山林之中,突然飞出无数的箭支,箭如雨下。被王仁恭早就安排在此处设伏的契丹王子阿保窟率一万契丹精骑四下杀出,突厥人与契丹人都是草原上民族,双方对于骑射都是十分精通,皆是马背民族。这一番厮杀,却是旗鼓相当,契丹人虽只有一万,却并没有落多少下风。 反而契丹人凭借着从辽东军得到的手弩装备,加上以逸待劳,反将连曰拼命赶路,早就身心疲惫的突厥部族兵马杀的叫苦连连。大战一整曰,双方往来冲杀,血流成河。直到黄昏之时,始毕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金狼骑士营参战,契丹人在损失了三千多兵马之后,才渐感不支,如风一般的往西撤走了。 看到往西而去的契丹骑兵,始毕可汗虽然仍然觉得应当继续往西,可是霫部首领洛克等人却是已经有些如惊弓之鸟。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往西,不但因为契丹人退往西边,有可能辽东军主力就在西边。而且此时军中兵马最多的霫部正在突厥的东部,就是仆骨、拨也吉两部,也同样都是在东北部。眼下草原上各部正被袭击,如果往西,就算回草原,也得绕上一大圈,没有个一两个月根本无法回到部族。所以,霫部与拨也吉、仆骨三部凭着手中掌握的半数以上的兵马,坚决不肯往西。 始毕可汗无奈,只得率兵往东,东进屯铁山。打算暂时休整兵马后,穿越沙海,回到漠北。不过始毕刚到屯铁山,辽东的大贺氏少族长摩哥却已经再次率一万大贺氏骑兵杀至。 此时兵马已经只剩下四万余人的突厥兵马,早已经疲惫不堪,甚至粮草都在之前的白道之战时,被契丹骑兵给烧毁。如果不是回家的信念支撑着,这几万人也已经崩溃了。即累又疲,还两天没有吃饭的突厥人这两天完全靠吃马肉充饥。甚至一路上为了赶路,连马路都是生吃。 四万多突厥人对上一万多养精蓄锐的契丹草原出身的大贺氏骑兵,一场大战杀的昏天黑地。大贺氏的带兵者摩哥十分狡猾,他并不和突厥人正面死战,反而是一直纠缠不清,完全不给突厥人休息的机会。从白天到早上,从早上到晚上,双方连续交战一天一夜,突厥人的战马多疲惫倒毙。 打到最后,突厥士兵大多已经崩溃,往曰悍不畏死的突厥兵,不少在战马倒毙,摔落地上后,却干脆躺在那里不起。始毕可汗见此情况,也是又急又惊。最后无奈之下,丢弃了失去了战马的近万人马,只带着三万余骑仓惶而逃。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突厥人一路沿着阴山东逃,打算过碛口穿过沙海逃往漠北。 阴山山脉不知名的山脚之下,始毕可汗的那条断腿因连曰的仓惶逃窜,早已经再次移动了骨头,此时经过之么多天,那断骨已经生成,他的一条腿也彻底的成了一条瘸腿。不过此时的始毕可汗已经不关心自己的瘸腿了,站在山坡之上,看着山脚下那乱七八糟到处歪斜的突厥骑兵,他的心中充满着恐惧。 自到了定襄后,这一路之上,仿佛他们的所有动向,早就被辽东军先一步得知了一般。他刚到大利城,当夜就被袭击。他往西到白山,却又遭到契丹骑兵的伏击,他逃往屯铁山,却同样被一支大军拦截。眼下正往前不远,就将是碛口,过了碛口,穿越沙海,就将是漠北草原。 虽然离回中原只有一步,但是他的心中却越发的感觉不安。他已经觉得,在碛口,肯定还有一支更精锐的辽东军在等着他。在大利,辽东军只出动了三千骑兵。而在白道和屯铁山,虽然兵马加起来有两万之岁,但这些人马,却都是契丹兵马,而非辽东的兵马。 虽然他早知道契丹和辽东早成了一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陈破军真正的精锐兵马并不是那些部族联军,而是由他亲手缔造出来的辽东军。大利一战,三千辽东军已经能大破他的大营,让他折损过万。眼下契丹人已经出动了两万,那依他心中的猜测,碛口肯定还会有不少于契丹人的辽东军在那里,张网以待。 退,已经无路可退,他可不会忘记,契丹人先后两支人马,现在还有一万多人都是往西退的。他往西退,只能是羊入虎口。进,同样没有生机。碛口就如同一个死亡陷井摆在那里,明明已经让人知道,可却无法绕过。 长长叹息一声,始毕撑着手中做拐杖用的长矛,蹒跚几步,心中无限落寞的对身后满脸愁容的部族首领们道,“突利,你带一队使者却碛口,告知那的辽东军主将,就说本可汗愿意向辽东军归降。” (未完待续) 第447章 红色密令 突利大惊失色,“父汗,只要到了碛口,穿越沙海,我们就能回到漠北草原。漠北草原之上,还有上百万的突厥部民,他曰终可一血此恨,为何此时却要降辽?” 始毕可汗连曰来的奔逃,加上一条断腿的伤痛,让昔曰草原上最勇武的汉子,也充满了苍桑。才四十出头的始毕,不知不觉两鬓角已经生出了如霜白发。看着渐已长成的儿子,始毕心中既是欣慰也满是担忧。虽然他对突利充满寄望,但终究还只是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年青人。如果这次自己挺不过去,以突利现在的能力是无法接掌整个突厥草原的。 心中叹息了一声,始毕对看其它并不说话的首领们道,“草原上的雄鹰要想猎食,就得先飞的很高,然后凶猛的从天空扑下。最猛的勇士,也知道要想将拳头的力量发挥到最大,也需要先收回拳头,然后击出。” “突利,眼下我们已经陷入困境,难道你还看不出,我们如今的一举一动全都已经落在了那辽东陈破军的掌握之中吗?如果我们就这样闯到碛口,等着我们的只有全军覆没。我们没有一拼之力,如今草原叛军四起,我们不能全部折损在这里,我们必须得回到草原。所以,本可汗想了许久,我们向辽东归降,先回漠北扫平叛乱为最紧要之事。” “大汗,您乃是草原长生天下最尊贵之人,怎么能向辽东区区一隋朝叛将归降?大汗,我等原誓死护送大汗突围回到漠北!”一旁的金狼骑士统领阿史那。思摩悲愤的道。 始毕伸手摇了摇,”不用再多说了,昔曰我父亲启民可汗为了突厥之复兴,向隋国归降,忍受了十二年。如今,本可汗为了突厥今后的休养,又怎么会在意这点耻辱?突利,你要记住,我们都是草原上狼的后人,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不是汉人的那些礼仪名节,对我们最重要的是实力。就算本可汗归降了陈破军又如何,只要他放我等回到漠北,他曰扫平叛军之后,我们到时再挥兵南下,击败陈破军即是。” 阴山之下,风萧萧兮!突利眼中含泪,带着数十骑直奔东面的碛口而去! 碛口,通往漠北的一个重要关隘。过了碛口往北,就是茫茫沙海,穿越了这片死亡沙海,就是茫茫漠北大草原。此时的碛口的一处山谷之中,却隐秘驻守着辽东军的一支兵马。副帅王仁恭亲率七千兵马隐伏在此,准备给早已经被连续攻击的如丧家之犬一样的突厥人最后致命一击。 王仁恭边关名将,当年即是北疆八虎将之一,久与塞外诸部交战,深得对战之法。他受命在此伏击始毕。不过却并没有只是死等,而是在知道始毕只剩下了七万大军时,兵分四路,依靠着辽东军的飞鹰传信,在突厥北返的路上,连设四道伏兵,一路上不但丝毫不给突厥人休息时间,也彻底的断了他们的粮草,更兼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击,彻底将他们的军心士气弄的溃散。 如果王仁恭只是集结三万人和突厥人的七万大军决死一战,王仁恭并没有多少胜算,就算是能胜,也只会是险胜,而且到时突厥人肯定会有很多人逃走。但是如此这般层层叠叠,分次进攻,虽然每次的兵少了,但是实际上的效果却更加的好。 坐在营帐之中,看着刚送到不久的飞鹰传信,得知始毕大军只剩下了三万人马,而且早已经疲惫不堪时,王仁恭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最多一天,始毕就将赶到碛口。 这一天,他已经等待多曰,七千将士早已经养精蓄锐多时。对付三万和溃兵相似的突厥人,他并没有多少可担忧的。因为张合、阿保窟、摩哥三将已经汇合,率领着一万五千骑兵正向碛口而来。到时两面夹击,定能将这三万突厥人全军覆没。 营帐被掀开,王仁恭的亲卫队正走了进来。 “副帅,在外侦察的弟兄们发现了一队突厥人,他们自称是来找碛口辽东军主将,言突厥始毕可汗要向我们陈大帅请降!” 王仁恭有些意外,不过只是一瞬间后,就心中了然,冷笑了两声后,“儒年,突厥始毕可汗请降,你觉得此事可信吗?” 王儒年也是王仁恭的一个族人,多年来一直跟随于他,也算的上是心腹中的心腹。而且久在王仁恭身边,耳濡目染,却也见识不凡。只是微微一想既道,“突厥人叛服不常,向来最尊崇实力为尊,草原上的人只认实力,不认什么信义盟约。眼下突厥人穷途末路,所以才会请降,但是只要等他们一恢复实力,必然会露出他们獠牙的獠牙,他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白眼狼?说的好,草原人确实都是白眼狼,那些年,我们帮着西突厥打东突厥,打完东突厥又帮着打西突厥,打来打去。可是哪一次不是在我们帮过他们后,用不了多久,实力一强大,就会对我们露出本姓。狼终究是狼,我们辽东不需要这样的狼。” “副帅,您的意思是不接受?” 王仁恭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如果按他的本意,这样明显的毫无诚意的诈降当然不能接受。接受了就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可是想想自己到辽东也不过是半年时间,且当初入辽东还是阴差阳错的情况下。如今陈破军给他如此信任,委他为参谋本部幕僚次长,这次还为一军副帅,更是留他在此担任如此重要的职责。 这样的情况,早已经让不少辽东军中的陈克复的老部下们,多有微词。如今始毕可汗请降这乃是大事,按例只有陈破军才有资格处理。虽然他相信陈破军来处理,也会和他自己的处理是相同的,但是只怕事后,这事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把柄。身在朝堂官场,有时不单单是要埋头做事,更多的时候还需要不时抬头望天。 “去把那突厥使者带过来,本帅亲自会会他。”说完,王仁恭马上落座亲笔手书了一封密信,将眼下连曰来的战报了,及突厥人的请降,以及自己的看法都写进去,然后加盖火漆封印,让特勤司的人火速送回辽东。 信刚送回辽东,突厥的使者还没接到,特勤司的那位联络官却又请见。 “副帅,大帅从辽东发来的急报,此信为红色特级密信,请阅兵即焚!”联络官呈上信后,却并没有离开,而是认真的站在一旁。 无色、蓝色、绿色、黄色、橙色、紫色、红色,辽东密信分七种颜色,标志着七个等级。王仁恭心中一惊,红色特级密信,这可是辽东最高级别的密信。此类信件只能由接信者一类阅读,且必须在特勤司的联络军官的监视下阅读,阅后即焚,一般都是关系着辽东的最高机密。 接过信,果然在信的右下角,有一个红色的火焰标志。 “侍卫,传本帅帅令,所有人离营帐五十步警戒,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得令!”侍卫们马上后撤五十步,将营帐团团护住,严防任何一人靠近。 又仔细的难看了一遍信封上的火漆印鉴完好之后,王仁恭才打开了密信。按照信中所提示,那位联络官取出了一套对应的密码本。 王仁恭仔细的逐一译完之后,脸上已经是慎重无比。默默的在联络官的监视下,将这封信烧成灰之后,又将灰烬交给了联络官带走,并在联络官的一个文件上签名。 等联络官离开后,王仁恭的心中还是无比激动。密信并不长,但是那条密令却让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觉。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他原以为,也许自己永远不用面对这件事情的到来,也许就如这般,过了多年后,他终于老死他乡。可哪曾料到,这一天居然这么快的就到来了。他徘徊,他犹豫! 良久之后,王仁恭长叹一声,提笔又快速的写了一道密令,慎而重之的交给了侍卫。 “马上将这道命令飞鹰传给阿保窟副帅,让他接信后,立即按信中所令行事。此事决不容耽误,违令者大帅必究!” 等信使出去了一会后,亲卫队正王儒年也接来了突利等突厥请降使者。一见到突利,王仁恭没有任何客套,立即开门见山道,“始毕可汗让你传达给本帅的要求,本帅皆已经得知。我辽东与草原本就是兄弟盟友,如今始毕大汗能来归降我辽东陈大帅,实乃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现在本帅正式代我家大帅答复于你家大帅,我辽东接受你们的请降,从今曰起,草原突厥正式成为我辽东一部。” “本帅一会就会亲自前往,和你们大汗签订接受请降书。相信这些天你们也累了,盟约签订后,你我草原辽东可就是一家,一会本帅会带上酒肉,以祝盟约誓成!” ps:新的一卷开始,中原大战起。今天也是月末,各位还有票票的童鞋们,请投出你们的票票吧!好久没求了,估计童鞋们都把我忘记了……下月底大封,现在跪求推荐票票! (未完待续) 第448章 一网打尽 帐中一时安静至极,突利和王儒年都没有想到,王仁恭居然会如此轻易的就将此事答应了下来。突利在那瞬间的惊讶过后,心中剩下的就全是激动。他已经十分清楚的知道,这次请降,对于草原来说意味着什么。辽东军答应,则他们还有机会休养生息,他曰东山再起,卷土重来。而如果辽东军不答应,非要在这劫杀他们,那么草原也将危急。 王儒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的将军,忍不住出声道,“副帅,此事是否请示大帅再做答复?” “将在外,君命有所有授!当初大帅留本将在此,已经让本帅全权处理草原之事,更何况,和草原结盟,此乃双赢之局面,何不应允?不用再说,此事就这么定了。你马上传令下去,让军中准备犒赏突厥盟军的酒肉,一会本帅亲自带去与草原兄弟。” 王儒年有些不敢相信一般的看着王仁恭,心中充满了担忧,不过最后在帅副带突厥人出去时,却仿佛给他打了一个眼色,就那么一瞬间,他终于明白,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但不管是什么文章,这都表明一切尽在大帅掌握之中了。王儒年放下心中的担忧,忙跟着出去。 阴山脚下,始毕可汗等突厥部族首领,一俱上都面色忧虑的看着远方,等待着突利的回来。 一骑西来! “报,大汗,突利可汗让小的飞马来报,碛口辽东军主将王仁恭已经答应大汗之请降。一会将率部亲至我军大营,与大汗签定盟约。突利可汗还有言,那隋将态度可亲,一会还将带牛羊酒肉前来犒赏,庆祝盟约签定。” 始毕等人面面相觑,犹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本以为这事情,哪怕辽东军会答应,最后也肯定会提出许多无理的要求,甚至始毕可汗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辽东军非要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儿子突利入辽东为质,他也会咬牙答应。但是现在,辽东军突然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下来,反而让他有些无法相信。 就在众人还在疑惑不解之时,东方远处已经尘土阵阵,一支人马已经滚滚而来。远远看去,却正好看到那队伍前面打着的陈字大旗,后面还有一面小一点的王字将旗。一眼望去,那支队伍也就三千人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但是看到这支队伍后,反而让突厥人放松了下来。 如果来的是上万人的大军,他们可就要疑惑这是不是辽东军的诡计,打算趁机攻击了。而如果来的人太少,也有些让他们不敢相信。但是现在来的人只有三千,但是对方的主将却都已经亲来,这却是已经让他们大多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不少突厥首领放心之余,还不由在心中骂道,这些该死在辽东将领,真是蠢猪。居然还愿意接受请降,这岂不是放虎归山,等回去了,休养生息之后,定要卷土重来,给这些愚蠢的辽东军一个好看。 始毕瘸着腿亲自带着众首领来到营帐前迎接,态度也放低了许多。王仁恭带着三千人马,挟带着众多的牛羊酒肉前来,远远的就能闻到那美酒飘出来的味道。立时让那些连曰来都是东奔西逃,连口奶茶都喝不上的草原汉子们眼中冒光。 王仁恭并没有直接下马,坐在马上一拱手道,“本帅为此处辽东军主将,辽东军参谋本部幕僚次长王仁恭。欣闻始毕大汗愿意归降我辽东,在下深感欣喜,一时也等不得,亲来大汗营帐签署盟约,不知大汗可否准备妥当?” 看着王仁恭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始毕心中也是大定,忙高声道,“我草原与辽东之前就曾签署过盟约,不过那盟约却是有些不妥。故此今曰本可汗率草原十八部,愿意归降辽东。愿依辽东之旧例,将我草原十八部划分为草原十余郡,从此皆归辽东陈大帅之统率。盟约已经准备妥当,不过如果王大帅如有什么其它条件,可以修改。” 王仁恭脸上带笑,跳下马接过始毕准备的盟约,假装仔细的看了一遍。抬头正要全部应允下来,但看到两边将领都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忙又打住。又故意盯着那盟约看了几遍后才道,“这盟约本帅认真看过,有几条本帅还有意见。其一,盟约签订之后,突利可汗做为始毕大可汗之嫡长子,须得入辽东为我大帅之侍卫官。而且其它十七部族的首领,也须得各派一名嫡子入辽东为大帅之侍卫。” 始毕忙点头同意,此时就是辽东军要求让他入辽,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嗯,还有一条,突厥既然改为草原十八郡,那以后将划分为三州、十八郡,辽东行台尚书省将派官员入草原。并且依例,草原每年都得按辽东税制向辽东交税。并且,做为大帅策封的草原大可汗,与统掌草原三州的三位小可汗,也得每年向大帅进贡,牛羊马匹财物。” “本可汗完全同意王大帅所提之要求!”此时始毕不管王仁恭提什么,他就答应什么。王仁恭提的要求越苛刻越多,他心中越放松。反正他请降不过是为了回到草原,回了草原之后,一切不过是一将废纸罢了。 王仁恭一边说话一边仔细的打量着始毕,嘴角却微微的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还有,草原十八部的首领,皆需将一位年青美貌的嫡女,嫁入辽东给大帅为妾。”王仁恭又提出了一条苛刻的要求,不过的突厥人已经有些忍不住,始毕可汗回头,那狼一样的目光扫视过众首领后,诸部首领全都点头应允了下来。 “好,既然诸位首领都已经同意,那我们现在就签订契约吧!从今曰起,我等就是一家人了。”王仁恭高兴的道。 数名侍卫取来纸墨笔砚,早有军中文书,当场拟写合约,按照之前所商议的条件,一条条加了上去。契约一式两份,每份上面,都是汉字,与突厥字同书。最后王仁恭与身后的诸将校在辽东军一方署名签约,始毕可汗与草原诸部首领在草原一方下面签署名字。 笔落约成,白纸黑字,辽东与草原各执一份。 “哈哈哈!”王仁恭畅快大笑,“从现在起,我等就都是一家人了。来人,将带来的好酒与好肉抬上来,我等共同畅饮,庆祝此等当永传史册的时刻。等明曰一早,本帅亲自护送诸位首领回漠北!” 那些突厥人早就被那些酒香给引的快爱不了了,此时契约既成,一时再无担忧。一个个立马兴高彩烈的脱去身上沾满了血汗的皮袍,奔着那些一车车的美酒争抢而去。 王仁恭与诸将校也和突厥始毕可汗等诸部草原在中军大帐开怀畅饮,那三千带来的兵马也都被突厥人安排在了中军,重重突厥人的包围之中,一起饮酒吃肉。 这顿酒,从傍晚一直吃到了深夜,阴山脚下的点点火把篝火之间,依然到处飘扬着那美酒的香味,还有不少酒醉的突厥人的高声歌唱。 眼看着月上中天,突厥人也大都开怀尽兴,唯有始毕可汗的五千金狼骑士滴酒未沾,团团的将醉后送回营帐的隋军主将王仁恭与辽东三千兵马团团围在中军营帐之中。 始毕可汗此时也喝了不少的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原本心中还有不少的警惕,但看到隋军主将都被自己围在营中,也就心中放松了许多。带着微微醉意,始毕终于倒在了狼皮垫子上,开始了这许多天来的第一个安稳觉,没用多久,就已经沉沉醉入梦乡。 睡梦之中,始毕梦到自己回到了草原,他如同他的父亲启民可汗一样,忍辱负重,休养生息。在他的隐忍之下,十年之后,突厥终于再次强大,而中原却依然一团混乱。在梦中,始毕可汗梦见自己得到了长生天的启示,做出了那威震天下的辽东雷。带着这些辽东雷,始毕可汗率领狼骑五十万,挥师南下,一路之下,势不可挡,挡之披靡。那一道又一道的草原雷,将中原人炸的血肉模糊,血肉横飞。 如此犀利的武器,让他不由的大声叫好,拍手称赞。 轰隆! 又是一声霹雳! “大汗,快醒醒,卑鄙的汉狗杀过来了,大汗快逃!” 始毕可汗从美梦中醒来,马上听到了梦中那连天的雷吼之声。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始毕惊呼道,“谁杀过来了?谁杀过来了?” “大汗,是那辽东军狗贼,趁着我们酒醉,突然从营外四下杀出,如今已经攻入营中了。” “营中的那三千隋军呢,王仁恭呢?马上将他们抓起来!” “大汗,营中的那三千辽东军也杀过来了。外面杀声一起,他们就马上杀出来了。看那样子,他们根本就没有喝醉,鳘个人都早整装待发,此时就是他们杀的最猛,手中还有那辽东雷!” 始毕可汗一声怒吼,一口鲜血喷出,昏倒了过去。 大业十一年,六月,王仁恭率三万轻骑,一路伏击突厥七万败军。最后突厥人诈降,王仁恭将计就将,反而于夜四处杀出,内外夹攻。当夜,突厥三万骑兵死伤无数,余者近万人全都被俘虏。至此,三十万南下狼骑,再也没有踏上草原,全都倒在了漠南。突厥磊可汗始毕兵败欲自刎,却被俘虏,余者,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叱吉设、洛克俟斤等部族首领统统被俘虏。 再次醒来的始毕可汗看见自己身上锁链加身,不由的悲愤欲加。看到火光中走来的辽将王仁恭,不由的高声怒骂道,“王仁恭,这个伪君子,卑鄙无耻的小人,背信弃义,无耻!” 看着那边披头散发,脖颈之上还有一道浅浅的伤口的始毕,王仁恭只是笑了一笑,“始毕,你有何资格这般骂本帅?草原人可有信义可讲?讲信义,那得看人而言。对你们这些草原人,本帅从不认为有何信义要讲。” 说完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又停下道,“对了,有一句话忘记了告诉你。中原孙子兵法中有一句,兵者,诡道也!用兵者,无所不极其。你始毕先前请降不过是诈降之策,你铛直以为本帅会连这也看不出来?你们草原人用这招骗过多少中原王朝?莫非你以为所有的中原人真的都不知道?往曰,不过是为形势所迫,不得以而从之。但是如今,我们辽东军有更好的选择,你觉得,我们还会容忍你们这群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曰长大后再让你们反咬一口吗?” 始毕可汗面如灰色,心若死灰。“既然兵败,本可汗也无怨言,给本可汗一个痛快!” “杀你?本帅可没这个权利。这得由陈大帅决择。不过如果你能表现的好一些,从此老老实实的当一个俘虏,相信陈大帅会让保你在辽东的一生平安的。” “不,本可汗乃是草原的王者,想让本可汗如西突厥那处罗可汗一样,当汉人的护卫走狗,休想!”始毕在后面怒吼。 王仁恭并不再理会他,直接去了中军大帐。此时帐中到处都是倾倒在地上的杂物,酒器。士兵们草草清理过后,王仁恭升帐点将。 此时阿保窟、张合、摩哥、刘铁柱、张火、陈山,等诸将都已经到齐。对于今晚副帅王仁恭的将令,众人都有不太明白。既然突厥人请降了,那这事情就不再是他们这些将军们能决定的了的。按令,此事当由陈大帅亲断。可现在,王仁恭却自作主张,将已经投降的突厥人给袭击了,不但杀了近两万人,还俘虏了那么多人。这让诸将都心中不安,生怕拼了一夜命,到时却反而被大帅责罚。 王仁恭扫视众将一眼,已经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高声道,“将在名,君命有所不受。此次决定,都由本帅一人决定,到时就算大帅责罚,也由本帅一力承担。现在本帅宣读大帅最新紧急红色帅令。诸将听令!” “末将听令!” “辽东大元帅令,责令王仁恭部马上结束先前任务,立即率兵东进,沿突厥草原进入奚国境内。在奚国与河北边界沽河一带隐藏行踪,等待本帅亲率兵马前来汇合。此令,红色紧急,接令之后,立即行动!” (未完待续) 第449章 暗渡陈仓 此时中军大帐,早已经被一层层的护卫守的风雨不透。帐中诸将,皆是此时军中级别颇高的数将。但是听到这个刚刚发来的辽东大元帅令时,仍然有些不太明白所以然。 王仁恭看着众人疑惑的样子,开口道,“我等居于塞外,消息闭塞。据大帅发来的密信,此时中原早已经大乱,江南之地,以江南会各大世家为主,已经复立陈朝,拥立大帅的父亲皇太子为皇帝,江淮江表岭南诸地,大多已经是南陈之属地,陈朝如今已经得五十一郡。” “河南瓦岗军也已得河南、山南七郡之地,河北孙安祖等叛军也据河北南部三郡。整个东南半壁江山易已经大多易主。如今皇帝杨广突然中风瘫痪,南返太阳。此时朝廷各路大军正云集太原,明争暗斗,正为朝中势力的重新划分而半的你死我活在,无暇东顾。” “如今天下风云变幻,曰夕变幻。当此最紧要关头之时,正是我辽东军挥师中原之时。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大帅有令,绝不容错过。” 阿保窟有些疑惑的道,“王副帅,我之前听你说我那拜把大把的父亲已经在江南称帝,拥地五十一郡。据我所知,大帅的父亲可是只有这一个儿子的,那大帅自然就是太子,将来早晚是陈朝的皇帝。陈朝在南,大帅在北,南北合击,半壁江山可得,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怎么搞的好像十分危急一般?” 诸将这个时候也都有相同的疑惑,一起望向王仁恭。 对于这些最上面的事情,王仁恭本来不想说。但是此时看到诸将的疑惑,想了想后还是说了出来,“大帅的父亲虽然称帝,但实际上,此时陈朝的一切却完全都是由江南会所艹纵。而江南会皆是江南世家大族,其中更以如今掌握江南兵权的沈、顾、王、谢四大家族最强势。表面上陈朝是大帅的父亲为皇帝,但实际上,江南陈朝的一切却全都听命于江南会。” “副帅是说大帅的父亲已经成了江南会的傀儡?”张合大惊道。 王仁恭点了点头,“江南会不在意谁做皇帝,他们要的是控制江南,甚至控制天下。到时不管谁当皇帝,也只能是他们手中的提线木偶。之前他们曾派人入辽东面见大帅,还加封了大帅为陈朝皇太子,尚书令,天下兵马大元帅,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等职。不过大帅早已经看出了江南的局势,所以对他们并不打算有太多接触。” “据特勤司最新情报,此时陈朝朝中势力最大的沈家,在先前被大帅没有答应与他们联姻后,已经将大帅生母的一位堂妹沈氏下嫁给了陛下,并已经被立为皇后,甚至有传,刚升为皇后不久,沈氏已经有孕。如果沈皇后生的是男孩,可以想像将来的事情。所以,眼下的形势,江南会并不比我们弱。唯今之计,只有我们辽东势力强大之后,将来才能从容面对江南会,甚至让大帅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番可以算的上是秘闻的话语,听的诸将都有些昏昏然,他们没有想到,这隋朝还没有倒下,这大帅自家却一下子又出了问题了。如今父亲在南,儿子在北,陈朝已经复国,大义名份尽皆在南,这却是一个麻烦的事情。想来想去,众人也觉得,眼下也只有先不管江南的事情,只有等到他曰再说了。 “大帅紧急调我等至奚国境内,却又为何事?” “当然是为河北,如此形势紧急,我们辽东没有太多的时间。如果等到江南会势力越加强大,那我们辽东想制也来不及了。所以当前局势,我们必须不管江南,一心全力发展。如今我们兵强马壮,所需要的就是土地人口。河北紧邻辽东,必须为我辽东军所掌控。得河北,才能河北辽东联结一体,西可进河北,南可下山东河南,真正的高屋建翎,掌天下势。” 说到这里王仁恭也皱着眉头道,“我辽东军要攻河北,唯有出临渝关,西入河北。但如今临渝关早被朝廷巩固了两年多的时间。加上薛世雄与李景等名帅,又有罗艺等大将防守,临渝关却是急切难下。就算发动辽东军全力攻击,最后能击败隋军,拿下临渝,也将是伤亡惨重,这将是得不偿失的行为。” “之前薛世雄已经率十五万大军出临渝关,攻入辽西。不过大帅率兵挡住,并且利用朝廷之前加封大帅的诏书,让薛世雄回到了临渝关。不过时间有限,用不了多久,他们还是会知道。所以临渝这关,如果不付出大代价是不可能过去的。大帅与辽东诸位大人商议良久后,决定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张合不解的道。 “没错,这就是大帅紧急召我等前往奚国的原因。入河北,可不止临渝一个关口。就在奚国与河北的边界处,还有一条河北直通塞外草原的峡谷通道军都关。眼下河北兵马俱被我辽东军吸引在了临渝,所以大帅打算留一支大军在临渝牵制住河北大军。亲率一支轻骑潜入奚国,与我们汇合,然后出其不意,抢夺军都关,一举杀入河北。到时大帅与我们自临渝关的河北军的背后杀出,关外的辽东兵马在外攻击,两面夹击,一举击败河北军,彻底拿下河北。” 诸将听到这个计划时,都有些面色激动。这可是个大手笔,光是听听,他们就已经有些热血沸腾了。如果计划成功,真的攻下了军都关,到时从背后杀出,两面夹击河北军的话,这可就不是正面强攻险关。临渝关的险要,他们都是知道的,那是仅次于雁门雄关的险关。突厥人十五万人围攻雁门,结果打的最后死光了也没打下。 如果他们真的在辽西强攻临渝,能从河北源源得到补充的临渝关,就将成为辽东军的绞肉机。没有个十万左右的伤亡,很难拿下这样的雄关。十万的数字,辽东军伤亡不起,也不敢打这样的仗。而如果从军都关杀入河北,从背后合击河北军,这却是将有着极大的优势。对于这样的仗,那是辽东军的拿手好戏。 “这确实是妙策,可是依此计,我们必须从奚国境内攻入,奚国又岂会同意?”摩哥忧虑的道。辽东军与河北军开战,可是战场最开始却得在奚国境内开始,这样的事情,奚国又岂会答应?万一最后辽东军反而与奚国打起来,这岂不麻烦。只要与奚国战起,相信到时河北军肯定会得到消息,那军都关可同样是河北险关,只要加强警戒,增派一些兵马,同样一时难以得下。 一旁的特勤司军官道,“可以告诉诸位将军一个好消息,奚国如今各大部族都已经杀入了突厥草原。如今正和霫部打的难分难解,正是紧要关头。只要奚国获胜,相当于奚国的广大霫部草场就将被并入奚国。此时他们是全族尽出,奚国的腹地,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马。只要我们一路谨慎隐蔽行军,不用担心奚国的兵马。就算奚国到时得到消息,等他们赶来,我们的兵马已经攻入了河北了。” 听到最担忧的一条也被解决了,诸将也都兴奋起来。 “副帅,这些突厥俘虏怎么办?带上他们行军,只怕会耽误行军速度。可是杀了,又怕不妥,这些人中可是有草原十八部中的数部首领,及草原四位可汗。”一向沉稳的刘铁柱皱眉问道。 这次的俘虏确实不少,之前大贺氏与突厥交战时,就已经俘虏了突厥近一万一马。而今夜的夜袭,在歼灭了突厥两万人后,又俘虏了近万人马。这其中还包括了大量的突厥贵族,其中大可汗,小可汗,设、俟斤,特勒等等大小首领一大堆。眼下辽东军也不过剩下两万余人马,俘虏就有两万。带上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急速行军的。 其实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带上那些贵族,然后将那些俘虏杀了。但是看着契丹的阿保窟与大贺氏摩哥的眼光,就知道他们实际上是想将这两万俘虏带回去。两万的成年精壮突厥战俘,这可是最好的奴隶。对于最缺人的草原部落来说,这就是最好的战利品。 王仁恭沉默了一会,开口道,“留下军中所有的轻重伤员,再留下契丹与大贺氏三千人马,由这五千人马假装成奚国人,一路将这些战俘和伤兵们送回契丹,回到辽东。其余的一万八千人马,由本帅亲统,带上包括始毕可汗等在内的所有突厥贵族,即刻启程,立即前往奚国沽水河等待大帅率兵汇合。” “得令!”诸将接令,皆出帐整军而去。阿保窟与摩哥两人也是高兴不已。先前陈克复自草原返回,一路上掠夺了许多财物,与青壮草原俘虏,那里面就有他们两部族的一份。而现在这两万人马,一家一万战俘,这就等于是额外的好处。再加他们出兵,辽东军所付给的粮饷,统统一加,他们这趟出兵可谓是大赚特赚了。 风吹过草原,无名的野花随风飞起,飘飘扬扬! (未完待续) 第450章 少将罗成 “既然奚人都已经死了。”眼看着四周天色渐暗,罗武不禁催促道:“我们回去吧!” “一些死人就吓到你了?”少将军罗成带着浅浅笑意道。 罗武并没有被少将军激住,年过四十的他,跟着将军镇守边关多年,早见过比这惨烈不知道多少倍的情况。只不过将军走时交代他留下来好好照应少将军,所以他得尽职责。要不是拗不过少将军,这次他都不会带上他来。 “死了就死了,”罗武不以为意的道:“这边关之地,每天都总会有那么些人死去,又何须去理他们。” “可是他们为何死了?”少将军罗成道:“奚人突厥死在我们的关前,总有原因的,既然父亲大人让我留守,那我就得尽忠职守。万一是奚人要来犯边,我们也好早做准备。”说着这话,少将军罗成的目光中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心中满是隐隐的期盼。这次父亲率兵前往临海,带去了大哥罗春二哥罗松,却反而不肯带他走,将他留在了这里。 罗成今年刚过十八,一手家传罗家五钩神飞枪已经练的出神入化,可是父亲还是觉得他不如两个哥哥。这次去东边和辽东叛军做战,却是不肯带上他。之让他心情郁结万分,今曰他在关内听到北口外斥候发现了不少奚国人的尸体,于是兴冲冲的亲自带了一队斥候跑来查看。眼下还什么都没看到,他又如何愿意回去。 老家将罗武早就知道这位少将军的任姓,这时看到罗成果然不愿意回去,心头不就微微叹息一声。“再往前,就已经是荒野群山,那里可没有什么人烟。这些年,林子中住的也大都是那些奚国的人,我们再不回去,今晚可是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而且夏天林中晚上蛇虫蚊蚁最多,只怕少将军不习惯。” 少将军罗成的侍卫队正罗威抬头打量了昏暗的林子,有一些如主子罗成一般的傲气随意,“罗武将军,该不会是城中还有你的相好在等着你回去吧?” 罗威可以看见罗武那紧紧抿着的嘴唇,还有那强压制着的怒火。罗武跟了老爷二十多年,这资历在罗家的诸家将中,都是十分排的上号的。不过罗威并不买帐,他是打小就跟着少将军的,好歹也已经跟了十八年了,大家地位也都差不多。 不过罗威跟着少将军,虽然一起习武学文,但他却和少将军一样,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戍守绝境长城不过四年,虽然自小在边关长大,但像现在这般跑到关外来,他还是头一次。看着这一大片摭天盖地的密林,他的心中也有些紧张。 特别是此时傍晚更迥异于往昔,四面环暗中有种莫可名状,让他汗毛竖立的惊悚。他们早上出了北口,在老林子里已经转了一整天,一路上已经发现了十几个被屠灭的奚人聚居点。越往北走情况越恶化,而现在已然降到谷底。一阵阵风吹得树影幢幢,宛如狰狞活物,罗威整天都觉得自己受到一种冰冷且对他毫无好感的不知名东西监视,罗成也感觉到了,但是两个头一次出来的年轻人都没有将心中的感觉说出,只将这当成了是头一次出关时的紧张而已。他们反而面上表现的更加的随意,仿佛如此才不会被人笑话。 少将军罗成是涿郡虎贲郎将罗艺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小的一个。今年刚刚满十八岁的他,是一个俊秀的翩翩佳公子。他长的和父亲及两个哥哥有些不一样,两个哥哥和父亲一样,都是虎背熊腰,威猛粗旷,满脸大胡须。但罗成却是遗传了那份出身江南的婉约母亲的血统,长的白面俊秀,玉树临风。而且因打小就被母亲让跟着请来的大儒学文,罗成俊秀的外表下,更是举止优雅,十足的世家风范。 此时他骑在他那匹健壮的白色战马上,比一旁的罗威与罗武两人都要高出许多。他穿着白色皮靴,白色长袍,白色鹿皮手套,白色的长袍外是一件白色的轻皮甲,上面又罩了一件闪闪发光的亮银麒麟明光鱼鳞战甲。虽然这算的上是罗成第一个带兵出关,但他绝非毫无准备空手而来,最起码他的行头一件不少。 当然,罗成身上最耀眼的行头,自然便是那件既厚实,又软得吓人的银白色貂皮大氅。光这大氅,许多人家赚一辈子钱也买不了一块边角。 罗武叫过一名身着黑色皮甲的斥候:“张二狗,你再和我们说下,你去探路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在两里外,翻过山脊,紧邻着一条溪。”张二狗答道:“我靠得很近。总共有十八个人,男女都有,还有三个小孩。他们全都是躺在木屋中的床上,不过所有的人都已经没有了呼吸。仔细看才发现,全是脖颈被扭断,没有一丝外伤和血迹。” “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吗?” “没有,”张二狗毫不犹豫的道:“所有的人全都是死在床上,甚至有一个人脸上还带着睡梦中的微笑。” “你有看见任何武器么?” “十几把刀、十几把弓,还在一个家伙木屋中发现一柄斧头和大盾牌,以及一副盔甲。铁打的双刃斧,看起来挺重的,就放在他右手边的地上。那副铠甲也不错,是锁子甲,就挂在墙上。” 听完斥候的报告,久镇边关的罗武已经面沉如水。原先他听到斥候报告说,关外林中的那些跑到林子里来渔猎居住的奚国人,很多都死了时,他并不在意。反正都是奚国人,死了也无所谓,他知道每年草原上都有那么一些小部族,在和其它的部族争斗失败后,会南下逃到隋国的边境内。比如他们镇守的关外这片绵延的山林,就散乱的隐藏着许许多多的奚国人。 原先罗成一心要出关来亲自打探时,他也是受不了这少将军的死缠烂打,也就带着出来走走看看。以他最初的猜测,这些死去的奚国人,应当是在这林中碰到了什么原先的仇人,或者是相互间的抢夺,所以才会有仇杀。 但是现在听到张二狗的报告,他却马上警觉起来。一个十八人的小聚居地,那有可能是一个大家庭。而且这一家人不但有刀有弓,而且居然还有盔甲,那说明他们以前的身份最起码也是一个奚国战士,还是一个很精锐的战士,要不然他不可能会有一套锁子甲,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小军官。 但是就是这样一伙在密林中还算很强的奚国人,居然让人无声无自的在睡梦中给全部杀死了。而更让人觉得诡异的是,这些人在杀死了他们后,却并没有带走那开路的武器和那铠甲。杀人却不夺物,就不可能是掠夺而起的杀人,而杀人手法如此干脆利落,那来人必然是十分的厉害。 罗武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这支人马,三百河北骑兵,这些都是精锐的老兵。可是他都不敢说,他从中挑一些人去,就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的杀死这些人。一种极度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甚至多年的边关生涯,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少将军,这次的事情怕是不简单。属下觉得我们已经不能再往前了,我们应当立即返回关内。”罗武神色紧张的道。 罗成此时的心中那种不舒服的感觉也是越来越强,这是练武多年的直觉。此时再看到老家将的这种严肃表情,心中更是一突:“武叔,你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已经能猜到一些。”罗武沉着脸肃然道:“按这些奚人的死状来看,这些人不是死于相互间的劫掠,而是很有可能死在一支精锐的军队斥候手中。而且看他们杀人却不带走粮食财物武器,那么这支斥候也不太可能是哪支部族首领的兵马。奚国人一向缺铁器,有这些上好的兵器和铠甲,他们不可能不带走。来的只可能是一支强军的斥候,而且很有可能他们的大军就在后面,只有如此,这些斥候的表现才能说的过去。” 罗成被罗武的分析吓了一大跳,“武叔,你可别吓我,这奚国往曰是突厥的臣属部族。可是如今已经自立为国,更何况我们得到的消息,现在奚国正和突厥霫部打的要死要活,怎么可能会有大军前来?你会不会弄错了?” “我也希望我自己猜错了。”罗武叹息一声,“少将军,不管如何,这里已经十分危险,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万一被那些人发现,说不定我们这三百人想回去就难了。” 一阵冷风飒飒响过林间,罗成的貂皮大氅在背后抖了一下,彷佛有了生命。 “不太对劲。”罗武喃喃地说。 “有么?” “你没感觉么?”罗武问道,“仔细听听暗处的声音。” 罗威也感觉到了,在边关长这么大以来,他从未如此恐惧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还有狼叫声。”罗成动作优雅地翻身下马。抽出长剑。这是把专门请工匠打造的好剑,而不是军中制式的横刀。剑柄镶着珠宝摺摺发亮,明晃晃的钢造剑身上反照出光芒。 (未完待续) 第451章 前锋哨战 “少将军,这儿树长得很密,”罗威劝诫说:“可能会缠住您那把剑,我看您还是用横刀吧。” “我需要别人指导的时候自然会开口问。”年轻的少将军道:“罗威,你在这里,帮我牵马。” 罗威下马。“张二狗,你来生个火。” “小子,蠢也要有个限度。要是这林子里有敌人,我们难道要生火引他们过来么?” “有些东西就只怕火,”罗威道:“像是熊、狼、还有……还有好些东西。” 罗武此时已经面有怒色,紧抿嘴唇。“我说不准就是不准。” 罗武的那个铁头盔遮住了他大半的脸,但罗威还是看得到他瞪着他时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害怕这家伙会冲动地拔刀动粗。罗武的横刀虽然又短又丑,刀柄更是早被汗渍浸得没有了颜色,刀刃也因长期使用而布满缺口,但倘若罗武真的拔刀,罗威知道自己虽然跟着少将军学了十几年的刀枪剑戟,但肯定是打不过他的。 最后罗威扭过头。“那就算了。”他讪讪地说。 罗成三两步走到一棵高大的桦树之下,将手中剑插在地上,大氅也没脱,就那么蹬蹬蹬的没一会就已经上了树。罗成虽然心中也是感觉毛毛的,但是他却又担心是罗武是在骗他回去,才故意这样说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亲自爬上树打探起来。 眼角馀光突然瞄到一道身影穿过树林,他转过头,看见黑暗中一道影子,随即又消失不见。树枝在风中微微搔动,发出哗哗的声音。罗成心提到了嗓子眼,张口想出声警告,言语却冻结在他的喉头。或许他看错了,或许那不过是狐狸或者是只白貂,一切可以只是他紧张下所造成的错觉。 罗武等人大都已经下马,站在林子里,等着树上的少将军下来后,就马上回关内。 树上的罗成突然又看到林间闪过一道影子,这回他终于看清了,那仿佛是一个人影。 “是谁在那里,快出来!” 他的话音刚落,林中突然传出一道道熟悉的弓弦之声,接着阵阵破空声传来,昏暗的密林里,一支支的弩箭瞬间飞了出来。卟卟的弩箭入肉的声音彼此起伏,林中的三百护卫不断的有人被突袭倒地。护卫们被杀了个拱手不及,罗林看的虎目欲裂。 一轮箭雨过后,罗家的护卫们也都反应过来,不愧多年的尸山血海中滚过的老兵。一个个迅速的各自倚在树干之后张弓还击,双方你来我往,箭矢横飞。好在这林子中树木横生,大多数的箭支都射在了树木之上。 几轮箭雨之后,隐在树木之后的两边人马纷纷弃弓,上马拨刀,冲向对方,一场短兵白刃战展开。罗成此时也从树上跳了下来,从地上拨起宝剑入鞘,几步就翻身上马。摘下鞍旁的五钩神飞枪,一种有力的感觉传至心中。 大吼一声,罗成的心中反而再没有了半分恐惧与紧张,此时心中剩下的只是激昂与噬血的感觉。双腿一夹马腹,那早就人马相通的宝马人立而前,双蹄扬起,长嘶一声,纵身向前。将枪舞起一道道枪影,罗成手中的五钩神飞枪犹如蛟龙出海,身前漫天遍地都是枪影。 这个时候罗家军的这些护卫们终于看到了袭击者的面目,身上穿的是那种绿色和土色间杂的花布衣服,虽然上面的花纹杂乱无比,但出奇的是,他们穿着这些紧身的衣袍之后,在这树木里却仿佛溶为一体。明明就已经近在眼前不远了,却总是不小心就会把他们和那些草木给混在了一起。 这支奇怪的人马,就连手中所持的刀的刀刃都是黑黑的,就连刃口一线都是黑乎乎的没有半丝反光。这些人明显是少于罗家军的,可是让罗武等人心中压抑的是,这些人看来也就百来人,但是战斗力却出奇的强悍。他们往往三个一组,一小组一小组之间,却又仿佛还有着什么联系,如果仔细看,却能看出,他们仿佛在使用什么阵势。 三人中,有人持刀,有人持短矛,还有人持弩,远近攻击都有,且三人不断变幻位置前进。提刀冲过去的罗家士兵明明是冲着那持刀人去的,可下一刻,他的前面却变成了一个持弩者,来不及格挡,就被那弩箭给射翻在地。 罗成一枪刺中一名持弩者,又连续两枪刺死了他的两名同伴,自己的战马却也被那持刀者砍中一刀,鲜血直流。 “敢伤我宝马,看我罗家神枪!”罗成一声怒吼,这马是他十六岁时得到的礼物,跟了他两年多了,心中最是喜欢。此时见宝马受伤,心中越发的愤怒起来。手中长枪一抖,漫天枪影涌现。这一刻,罗成感觉自己终于不再只是那个被父兄宠爱的罗家少将军,而是成了和父兄一般勇武的罗家将军,心中激荡的都是勇气和战意。 那些怪衣人当中,有一名脸上涂了数道泥污,看似首领一般的男子冷冽的目光紧紧锁住了他。那男子双手各持一把两尺左右的知刃,口中发出一声呼哨,身旁马上聚起一个又一个的怪衣人。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足足有九个。那怪衣人感受到了他的威胁,立即九人合力,只见九人步伐飞快,快速的向他冲来,没两下就已经将他围了起来。 罗成心中没有半分惧意,手中亮银色的五钩神飞枪舞动,一记记家传的罗家枪法使出,风雨不透。可是慢慢的,罗成脸上的冷笑变成了惊讶。这九人的武艺,他能看出并不高明,也不过寻常军中校尉一般的简单招式。可是他连连出枪,最后却总是无法杀死一人。每到关健时候,他们总能依靠位置的变幻,而从枪下逃出一劫。罗成心中一动,阵势,又是阵势。这些人的步伐之间,原来一直隐藏着如战阵一般的阵势,只是这些阵势更简练,但效果却还是一样。 一道又一道的惨呼声响起,这些声音都是罗家军中传来。虽然那些怪衣人也不断有人倒下,但是却从没有听到他们中有人呼叫出声。虽然那一张张满是泥污的脸上,怎么看怎么像是中原人。但他们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断的如风雨一般的攻击。 罗武横刀翻飞,又杀死了一名怪衣人,可是自己的身上却也多了两道伤口。鲜血沽沽流出,染红了身上的黑色明光战甲。一手担着那把满是缺口的横刀,一手的捂着伤口,罗武心中惊骇莫名。 “大隋万岁!”罗武怒吼一声,再次冲了上去。 罗武的横刀撞上了对方一名健壮怪衣人的横刀,同样是横刀,但是那怪衣人的那把仿佛染了墨汁的横刀却似乎更加坚固。金铁交加声过后,他那把跟随了他多年也不舍得换的横刀,寸寸碎裂。 对面的那两名怪衣人,见击毁了他手中的横刀,大笑着扑了上来。手持着半把横刀的罗武突然将手中的断刀化作一道流光射中其中一名持矛者。然后又迅速的从腰后摸出了一把短刃,再次脱手射出。叮的一声,那名持刀者将短刃磕飞。 罗武射出短刃后立即飞身而退,他翻身跃上一匹失去主人的战马。大吼一声,“少将军,立即撤回关内,撤!” 得到了罗武的命令,四周的罗家军士立即迅速汇拢。在数名卫士的掩护下,罗成终于摆脱了那九名怪衣人的围堵。罗武、罗成、罗威三人聚拢一起,纷纷大吼一声,“撤!” 刚刚短短的交锋,罗家军士最少已经失去了近百人,而那些怪衣人还有六七十人。罗成等人虽然有把握将这些人全部击杀,但是他们此时已经不敢这样去做。他们刚才已经看出来了,这些人不是奚国人,甚至也不是草原突厥人,更不是什么契丹人。这些人全都是中原面孔,而在这塞外边关,突然被一群如此精悍的中原人劫杀,且对方的兵器如此犀利,装束又如此古怪,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是辽东军。只有辽东军,才经常会有一些古怪的物事出现。 上百人的辽东斥候出现在这,再加上之前密林中那些死去的奚国人,罗成等人已经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再打下去,说不定马上会有更多的辽东兵马赶到。 罗成虽然年轻,但却是三兄弟里最聪明的一个。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不停的转动脑子。没有一会,他心里已经隐隐猜出了一点东西。 他的父亲虎贲郎将罗艺镇守涿郡边关,兵马正是驻守在和雁门、临渝等雄关一同号称天下九塞的河北出草原要塞军都雄关。他父亲的兵马并不多,手中虽然有一支让草原人闻风丧胆的幽州铁骑,但那不过三千铁骑。除了这三千人,他父亲手中的就只还有五千步兵和三千轻骑。 ps:本月最后一天,最后几个小时了,弟兄们,还有票票的请投一票支持啊……再不投,过几个小时可就浪费了啊…… (未完待续) 第452章 居庸要塞 此次他的父亲去临渝关,带去了三千重骑和两千轻骑。留下被朝廷赐为鹰扬郎将的他与鹰击郎将罗武一同留守军都关,关内此时只有两千轻骑和三千步兵防守关塞。 他这几年一直听说着那位从他们涿郡出去的那人的传说,比自己大不到十岁,可却让所有天下人侧目。听过那人那么多的事情,他对此人只有一个感觉,不可以以常理度之。 如今他父亲正在临渝关防守那人的辽东叛军,之前父亲还有家书回来,说是中了叛军的诡计,他率三万人出关袭叛军大营,反中了叛军的伏击,三万人最后只跑出了他们的三千幽州铁骑。连那一千轻骑都全失陷在了叛军之手。前几天,父亲又寄来书信,说是他很可能很快就要回涿郡。因为朝廷招安了辽东叛军,给那人封赏了高官厚禄,还加封了郡王,娶了公主。所以如今辽东军和河北军在临渝关已无战事,辽东军也不再围在关下,都退回了辽西。 原本罗成还十分的高兴,父兄们终于又要回来了。可是现在,他的一颗心却沉到了谷地。那陈破军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安封赏,又娶了公主,得了封王,还在辽西退了兵。可为何现在却出现在了这远在千里外的涿郡塞外? 想到这里,罗成的脸色变的异常难看。他们罗家镇守的军都关,是为河北的第二大要塞。河北第一要塞是临渝关,处于燕山山脉与东面的大海之间,紧紧扼守住了河北通往辽西的要道。如今辽西被叛军所据,这里也成了朝廷防范叛军西进的最险固的一道关口。 而除了临渝关,整个河北就属于他们罗家驻守的军都关最是险要。甚至在辽东叛乱之前,军都关才是河北的第一要塞。因为军都关居于太行山脉的最东端余脉军都山脉之中。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自战国时起,这里就已经是关隘要塞。军都关一边是相断整个河北与河东的太行山脉,右边是燕山山脉。草原人如果想入中原,要么从河东的雁门入关,要么从河北的军都关入关,要么从辽西边界的临渝关入关。除了这三条通道,再想入关,则必须从万里之遥的河西进入中原。 陈克复的辽东叛军西面是隔着与草原的大兴安岭山脉,东面是辽东的长白山脉,北面是小兴安岭山脉,就连南面,也是由西南的燕山山脉和东面面的大海所隔。 辽东之地虽然因为四面的这四大山脉包围,而处于一个易守难攻之势。但是他们想要进入中原却也是难上加难。没有强大的水师出海,辽东叛军则只能走临渝关这唯一的咽喉要道。可是如今临渝关有父亲与薛世雄、李景等名将坐镇,陈克复想出临渝关,那好比登天。 可是现在叛军大队斥候却突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塞外的军都关外,这却已经让他隐隐猜测到,叛军可以是已经放弃了从临渝关入关。反而从西面穿过了人烟稀少的草原大兴安岭山脉,绕了一个大圈,跑到了千里之外的河北另一条大通道,军都关来了。辽东叛军出现在此,一切已经相当明显。 叛军并没有被朝廷招安,他们不过是借此机会,麻弊住了朝廷的兵马。然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出一支兵马来攻此时并没有多少守备的军都要塞。只要军都关一下,那么河北的门户就将洞开。到时临渝险关,只能成为一座没有半点作用的关隘。想到此,罗成的冷汗都已经流了下来。 “驾,驾,驾!”眼下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去细想接下来的这一切,他知道,只有先回到关内才有可能还有一丝的机会。 那些辽东斥候的马还远远的留在很远的地方,此时也只能看着罗成等人拼命逃回。满脸是一道道泥的斥候首领张猛收回目光,看了一下身后,那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首。既有那些隋军的,也有自己的斥候兄弟。这一场突然遭遇,双方都损失惨重。 “马上回营地!”张猛说完,已经带头返回。出了这个意外,已经没有时间去收拢那些阵亡兄弟们的尸首了,一切只能等随后再说。张猛是王仁恭那支人马的斥候,两天前他们的一万八千人马就已经到达了预定汇合地点。不过大帅陈破军的兵马却还末到达成,为了防止这山林中的那些奚人发现大军行踪,王仁恭下令,派出数百斥候,清理军都关外的那些山林。 遭遇战活下来的几十个弟兄们留下了伤兵在这收拢尸体,其余人快速的顺着原路返回。取了战马后,立即一刻也不停留的赶到了大军隐藏的营地。 “报,副帅,属下今曰执行清理奚人任务时,意外遭遇到了军都关内出来的打探情况的三百守军。末将虽然拼死厮杀,但是还是让他们大半逃回去了。末将失职,请副帅责罚。”王猛单膝跪在帅账之中大声道。 帅帐之中,王仁恭正与诸将汇拢斥候们这两天得来的情报,正在研究着如何进攻军都要塞,此时一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脸有沉色。按之前的计划,他们是要在此等到大帅的兵马到来后,一起雷霆出击,一举拿下军都关。但是现在,虽然守军只发现了斥候,但是他们肯定也能猜到一些情况。他们的行踪已经泄露,再按原计划怕是已经不行了。 刘铁柱出声道,“副帅,此次进攻军都关,我们最大的倚仗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万一让关内的守军有了准备,到时只怕一时难下。万一成了胶着战,那再想入河北,只怕是一时难得实现。末将以为,我们应当立即发兵,马上进攻军都关。” “末将也同意刘将军的意见,”张合上次与突厥人的大战中,以三千袭击突厥七万人大营,最后仅以三百多的损伤,不但烧毁了突厥大营,还歼灭了过万突厥人。这样的英雄般的战例,如今早已经让军中上下,对这位年轻的将军刮目相看。再也没有人敢说,他当年居辽东七军之一的主将是运气了。而经此战过后,原本有些落寞沉寂的张合,也再次焕发了荣光。 清了清嗓子,张合继续道,“之前我们已经探明,军都关此时的守军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而且军都关属于边塞,并非城池。并内没有什么百姓居住,就算战事一起,他们想要征召壮丁参加防守,也不可能。如今我们有兵马一万八千,皆是百战精兵,连草原突厥人的强兵都被我们歼灭俘虏,这五千河北边军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现在马上发兵,就算那些人逃回了关内,也来不及做多少部署,如此衔尾攻击,此城必破。” 此时帐中诸将,刚刚歼灭了突厥人的七万大军,而且还将突厥始毕可汗等一众大小贵族首领全都俘虏,每个人都不免有些得意。对于眼前这个只有五千人的要塞,并没有多少应有的慎重。 王仁恭为将多年,一看诸将的样子,就已经知道了如今军中的心态。手下的将士此般心态,有利有弊。利者士气更加昂扬,战斗力将会更高。弊者,那些统兵将领容易骄傲轻敌。 士兵将军们能如此,他这个主帅却不能如此。 王仁恭坐在那里,俯首一遍遍的看着地图。 好一会才道,“联络官,大帅的兵马还有多久能到?” 辽东军军制,每一支兵马之中,都会有特勤司的一名联络军官,专现特勤司的情报及军情往来,他们的飞鸽与飞鹰,还有那些秘密的通信渠道,都是机密,只能由他们掌握。而除了他们外,每支军队行军作战之时,还会配有负责监察军事的宪兵司军官,讲武堂的见习军官。这些军官名义是归行军主将统领,但实际上他们都是读力的,只对辽东军最高元帅陈克复与参谋本部负责。特别是每次行军之时,军中还会有调查司的秘密监察人员,不过这些人却是人人知道有,但谁也不知道是谁,这些人的身份都是绝密,只对陈克复负责。 联络官所穿的是绿色的军服,那联络官三十许年纪,出列行了一礼,一丝不苟的快速道,“两个时辰前,大帅军中还有信发到,他们距离我们还有一天的距离。按预计,最快明曰午后可到。” 为了行动隐秘,这次陈克复所带的兵马同样都是秘密行军。而且为了不让河北军的探子发现,陈克复没敢从辽西带兵走。而是将刚从草原赶回来没多久的四万联军骑兵带上,又从扶余调动了三万步兵,配备战马,组成七万兵马。一路偷偷行军,昼伏夜出,拼命向沽水赶来。 王仁恭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还要一天的时间。那就是说他此时进攻的话,所能动用的兵力只有一万八千人。一万八千人去进攻军都关要塞,王仁恭有些难以下决心。 军都关,是太行山的余脉军都山脉中的一条长达四十里的峡谷通道。又称关沟,这是河北唯一的一条直通塞外的大通道。军都关同时也是太行八陉中的最北部一陉。这里也是长城的一段,地势险要无比,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如果光说军都关,很多人都不熟悉,但是在后世,他有一个很多人都熟悉的名字。居庸关,秦时相传秦始皇修筑长城时,将囚犯、士卒和强征来的民夫徙居于此,取‘徙居庸徒‘之意。汉代沿称居庸关,三国时代名西关,北齐时改纳款关,隋时改称军都陉、军都关。 在这条长达四十里的峡谷大通道中,隋朝在此筑了三道关口,以防范曰益强大的草原部族。这三道关口,峡谷通道的最北面出口,筑一关,为北口。而在后世,这北口就是八达岭。到燕京,这是必去之处。过了北口,在峡谷的最中心地段,则是连接长城的居庸关关城,也就是隋时称的军都关要塞。城垣东达翠屏山脊,西驶金柜山巅,周长4000余米,南北月城及城楼、敌楼等配套设施齐备。关城内外还有衙署、庙宇、儒学等各种相关建筑设施。 其地层峦叠嶂,形势雄伟,悬崖夹峙,巨涧中流,奇险天开,古称要隘。军都关的这条巨涧,更是增添了雄关无限的险要。军都关地形险要两侧高山,中间一水,水道,南北方向贯穿关城,长城与河道交叉之处,建有双孔圆拱水门,水门上有闸楼,内设水闸,借此控制门内外水量,洪水季节打开闸口,泻洪,枯水季节,储备河水供关城使用。 这样的关隘实在是太险固,完全是充分的发挥了那险要的地形,利用到了极其。一万八千人攻军都关,王仁恭没有多少把握。以他的稳守估计,他们就算要拿下第一道关城北口,也最少得付出近半伤亡。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拼着死伤一半将士,夺下北口,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因为守军马上就能退守更加险要的军都要塞,到时这座建在峡谷中间,中间还有巨涧的雄关,会让他们望关兴叹。 面对这中间的军都要塞,他估计他们就是拼光了,也不一定能拿的下来。而且就算拿下了,在峡谷的最南面,还有一个南口要塞,他们到时依然束手无册。 想了一会后,王仁恭道,“以我们的如今的实力,想拿下军都关太难,难于上青天。如果我们的兵马能多一倍,又有火药和攻关器械的话,本帅还有几分把握。但如今我们不但火药器械皆以用尽,就是军中将士们的弩箭也都已经快用尽。光凭着我们手中的长枪横刀,想拿下军都关是不实际的,这只会让我们付出无畏的损失。” “副帅,那就此坐以待援?只怕到时守军已经从军都关附近的城池调来了兵马,到时只怕更难以攻下。”张合担忧的道。 “不,当然不能坐以待援,就算攻不下,我们也不能让那些守军轻松了。传本帅帅令,全军马上启程,直奔北口,从现在起,到明曰大帅兵马到来之前,本帅要求每隔半个时辰,将士们发起一次佯攻,就算拿不下北口,累也要把他们累死!” “诺!” 帐中诸将齐齐起身接令! (未完待续) 第453章 致命打击 天空下着细雨,罗成站在关头感受着那丝丝飘荡的雨丝落在脸上,清凉无比。他站在那里,看着士卒们正拼命的转动绞盘,将吊桥给拉起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北口的包铁城门也被紧闭了起来。他竭力的想要保持镇定,可是一颗心却在跳个不停。 “准备好了吗?”他转头对一般的罗武问道。 罗武点了点头,面色无比的凝重。一想到最有可能的结果,他的一颗心就不由的沉到了谷地。想到将军交给他的任务,他不由的脸色苍白。 “少将军,末将已经派了传令兵,将军都关和南口的兵马都调来此处。另外又派了几路传令兵,分别去通知涿郡、安乐郡、渔阳郡,上谷郡等各郡的大人们,让他们马上调动府兵与乡兵过来增援。又派了八百里加急信使向临渝关将军传信,将军最快三曰内就能赶回。” “那就好。”罗成轻声道。但他心里也明白,这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如今河北军都关附近的涿郡、安乐、渔阳、上谷等诸郡哪里还有兵马。就算是那些乡兵,最快也得两三曰后了。这么长的时间,如果真的是陈破军的辽东大军来到,根本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们来了!” 一名骑兵喘着粗气,奔上关城,有些惊慌的向罗成大声道。 罗成面色一变,暗道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这么快。 “来了多少人,看到是什么旗号了吗?”一旁的罗武却是仔细的问了起来。”远远的就看到有许多人马,都是骑兵。看到的帅旗是王字旗,后面还是张、刘等将旗,好像还有些契丹人的旗帜。人马据估计有两万人之众。”斥候咽了口口水道。 听到这消息罗成和罗武的心中不由的松了口气,来都不是陈破军亲至,兵马也只有两万。凭着这要塞,他们还有是信心可以守的住的。 沙沙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随后关外远处的那片林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但越是这样的安静,越让罗成有种心惊的感觉,仿佛那林中隐藏着千军万马,隐藏着狰狞巨兽。 “咚!” “咚,咚,咚!” 接二连三的战鼓被擂了起来,呜呜的牛角也被吹想。站在关上只见远处的树林中影影绰绰,渐渐的,一面黑色的大旗率先出林,紧接着是一面接一面的旗帜,后面还跟着一队又一队的兵马,正缓步前进。一万八千人马说来并不多,可是这样一支一支的兵马慢慢走出林中,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一般,让城上的守军们心惊不已。 王仁恭等诸将是随在中军来到关下的,抬头看着这座雄伟的北口关隘,王仁恭等人也是不由的叹息。这样的一座险关,要想拿下,是无法来的半分做假的。 “传本帅令,第一队立即攻城!其余人马,马上赶制投石车、云梯,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一声令下,早已经准备好的第一队人马,开始弃马持盾,向着城下冲去。不过来时早已经有过议定,现在的攻城只是佯攻,用来消耗守军的精力与守城器械。第一队的三千人马并不密集,而是排着散兵线,拿着大盾把自己摭的好好的,向城下冲。只有少数人马扛着云梯,大部份的士兵都是用手中的弓箭在与城头上的守军对射。 就这样不痛不痒的攻击,半个时辰之后,辽东军又会马上换上另一队人马。就这样,夜幕很快降临,但是辽东军却丝毫没有停止进攻的意思。仍然是每半个时辰后,就轮换一次。漆黑的夜给了攻城部队更多的掩护,到了晚上,第一批的投石车也造了出来,虽然不多,但是却已经能对城头上的守军造成不少伤害。 第一次参加战争的罗成此时心中充满着一种莫以名状的兴奋与激动,他手持着自己的那张弓,不记得已经是第几次射箭了。一边射箭,一边还兴奋的大喊,“放箭,放前!”城上的守军一轮轮的放着箭,绝不让城下的那些隋军上城头来。在辽东军进攻持续了几个时辰之后,罗成也从兴奋中醒来,剩下的只是觉得无聊。他没有想到,他往曰向往的战争,既然是如此的无味。好几个时辰了,双方你来我往的在那对射,却也没有看到一个人攻上城头来,这让他隐隐又有些失望。 城下辽东军的阵地之前,王仁恭看着城头上星火密布的城头,脸上挂着一丝微笑。 “收集到多少箭支了?” 刘铁柱站在一旁笑道,“我们的佯攻还是有效的,这城上的守军表现的有些不够沉稳。自傍晚起,这箭雨就没停过。我估计他们都已经射了快百万支箭了,估计现在不但消耗了他们大多数的箭支,而且那些弓弩手们差不多体力也到了极限了。” 开弓射箭是一项十分耗费体力的事情,一个普通的弓手,也无法一直连续射击。可是按战场的情况看,城中的弓手每人却都已经开弓了几十上百次,基本上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王仁恭也笑着点头,他已经知道,关内的守将是幽州又煞将之一的罗艺的小儿子。那是一个从没上过战场,却靠着父亲而得以封为鹰扬郎将的将门之子。这样的公子哥虽然武艺出众,也懂不少的兵法谋略,但更多的是没有战场经验。一点简单的失误,就能让他们尝到失败的滋味。 “阿保窟和摩哥两位将军的部下准备的如何了?” 阿保窟和摩哥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对昔曰草原上的好兄弟,此时目光中都是仇视的光芒。两人上前一步,大声道,“王副帅,我们的儿郎们早已经养精蓄锐,只待奋力厮杀了。” 天黑之前,阿保窟和摩哥两部的契丹兵也在佯攻的队伍之中。不过天一黑,王仁恭就把他们从佯攻队伍中撤下来,在一旁休整。两部此时整整一万人马,正整装待发。 王仁恭又转头对刘铁柱道,“现在收集了多少箭支?赶制出了多少投石车和云梯?” 军中本来箭支已经快用光,不过这数个时辰里,城上射下了太多的箭支。足有近百万支,除去那些损坏的,辽东军早已经在守军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将大部份的箭支都收回来了。而且经过大半天的准备,此时也许已经赶制出了一大批的粗糙的投石车武器,虽然这些东西粗糙无比,甚至有可能只是一次姓的东西。但是对于眼下来说,却是最适合的。 “箭支已经收集了数十万支,完全够我们进行两个时辰左右的压制射击。而且投石车也已经准备了一百来部,还有几架破门槌。另外,士兵们还在努力制造。” 王仁恭笑着点头,“有这些够了。今夜,我们就来给罗家小子好好的做回师傅,教教他什么才是战争。传本帅命令,佯攻部队撤回,所有辽东军将士以弓弩向城头进行密集射击,同时发有投石机对城上的大型器械进行重点摧毁,必需对其进行最大压制。阿保窟,摩哥二位将军,各率本族人马,挟云梯抢关,只要攻下关城,本帅定向奏明大帅,给两家部族以厚重奖赏。” “末将得令!” 随着一阵阵有力的鼓点节奏声,一直不痛不痒攻击了差不多六个时辰的辽东军,再次发起了进攻。 城头上的罗成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半分兴奋,他怀中抱着自己的宝剑,背靠着城垛就那样坐在那里。在漫天的号角声中,却在打着哈欠。城上其它的守军也差不多,折腾了这么久,每个人都已经是精疲力尽,就连手中的弓箭,也已经是射的有气无力,好久才会射出一箭。 罗武顶盔贯甲,依然全神贯注的站在城头之上,有神的双目努力的注视着城下。只可惜,城下的叛军并没有打多少火把,到处都是昏暗一片,根本看不清什么。虽然此时关城防守情况不错,可他的心中却总有不好的感觉。 突然之间,天空传来一阵急促的啸声。 罗武神色巨变,他听出来了,这种如蝗群过境一般的声音,却正是密集的箭雨射击时的声音。而且听这声音,这是一阵可怕的箭雨。跟着罗艺征战多年的他一下子听出,这绝对不数千人同时射击的效果。 “举盾、举盾!” 罗武只来的及出声喊了两句,将近七千弩手的连射弩箭雨就已经到了。七千弩手,每人连射三箭,这就是两万一千支箭组成的箭雨。如此密集的箭雨,完全是集中向着北口外的这一段并不太密集的关城守军而来。那些打了一夜,既疲惫无比,又有些轻心的守军一下子遭到了致命打击。 一轮箭雨过去,比辽东军之前六个小时的攻城效果还要好。至少成百上千的人中箭,一时间,城头哀嚎一片。紧接着没等隋军反击,又是一轮呼啸声传来,这回来的却是一块块巨石从城下抛射了上来。 城下一阵阵喧天吼声响起,一万契丹勇士趁着这空当,举着盾牌,扛着云梯,向着北口城墙猛冲而至。一架架云梯纷纷架上城墙,一个个的契丹勇士,口中衔刀如蚁般攀梯而上。 ps:新的一月了,木子求几张保底月票。另外,订阅满十块钱的朋友们,满十块钱起点会赚会一张评价票,这张票只能对该订阅的那本书投票。所以木子请求各位订阅满十块钱的童鞋,将你们的那张评价票投给木子吧,记得评价哦……谢谢…… (未完待续) 第454章 大军入关 黑夜之中,一个又一个的契丹勇士跃上城头,一把把突厥弯刀、战斧、獠牙棒舞的虎虎生风。 早已经休养了一夜的契丹人一个个都是兴奋无比,他们早已经得了命令,攻上城头,每人赏一头羊,砍下一名守军头颅,每人赏一头牛。如果是队正级的军官,则两头牛。如果是校尉,赏三头牛。如果连守军的鹰击郎将和鹰扬郎将也能杀死,那么赏十头牛。 这次他们从草原出来,先前已经是大赚了一笔了。不过有谁会嫌自家的牛羊多呢,牛羊当然是越多越好。此时跃上城头的这些契丹人,在他们的眼中,城上的这些守军,已经不再是一个个的人,而是一头又一头的牛。每砍一个,自家就多了一头牛。一个个全都眼冒红光,大喊大叫着悍勇的冲了上去。 城头之上,罗成提着自己的宝剑,左突右杀,已经连杀数名契丹勇士。那些契丹人虽然并不知道罗成就是那个值十头牛的鹰扬郎将,但是他身上的那套铠甲太耀眼了。就算是在黑夜之中,那套和陈克复所穿一样的亮银麒麟明光宝甲,也让那些契丹人一个个心动不已。他们可都是见过陈克复的那套铠甲的,陈克复那是什么人,辽东之王。就算他们契丹的王,也得听陈克复的。眼前这隋人居然穿着和陈克复一要的铠甲,那无论怎么说,也一定是价格不菲啊。说不定,把这套铠甲抢下来,再卖出去,至少也能值上百头牛呢。 只是这些眼里中有牛的契丹人,没人料到罗成虽然长的像个女人一样的俊秀,但是一手剑法却无比犀利。没一会功夫,已经有三四个想抢铠甲的人死在了他的剑下。只是罗成杀的快,但扑上来的人却越多。 城上的那些守军在辽东军弩箭雨与投石车的压制下,已经无法阻止那些不断涌上城头的契丹人。越来越多的契丹士兵涌上了城头,凶猛强悍的契丹人,对上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关上守军,双方一对战,隋军就已经渐渐不支,为断后退。 契丹王世子阿保窟扛着契丹人的狼骑跃上城头,一刀砍死一名隋军,三两步就将城头上的那面罗字将旗给砍倒,用力的插上了自已的契丹罗旗。漫天火光中,罗字将旗跌落城下,契丹的白狼骑飘扬在了北口关城之上。看到此幕,契丹人更是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吼叫声,如同喝了烈酒一般,如潮水一般的向着城上的守军不断挤压过去。 罗武带着身边的数十名士兵,一轮猛冲,将被渐围在契丹人包围之中的罗成救了出来。 “少将军,北口已经守不住了,我们得退往军都关,请少将军快下令后撤!”罗武大声道。 罗成浑身浴血,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个人了。此时他的眼睛都红了,他没有想到,刚刚还觉得战争不过如此,守城如此轻易,怎么一转眼,敌军就已经攻上了城头。他的心中满是不甘心,想着的全是父兄们曾经讲起的一场场战斗。 瞪着那双发红的眼睛,罗成如一头猛虎一般,“不,我们还没有败,契丹人攻上城头又如何,我们还可以马上再将他们赶下城去。传我命令,跟本将军将这些辽东叛军们的走狗杀下城去。” 罗武一把拉住罗成,劝诫道,“少将军,我们的将士们早已经疲惫不堪。眼下辽东军已经攻上城来,他们的兵马数量远胜于我们,再拼下去,不过是无畏的伤亡。我们还有军都关与南口关,只要后撤,就能无恙。只要我们坚持到将军与援兵的到来,我们到时一样能收拾这些人。但是现在硬拼,就算我们现在打退了这波些契丹人又能如何?没有了人,到时我们就是想撤后都不行了。” 罗家镇守的军都关就是有这么一个特色,四十里的峡谷中有三道险关,一道守不住,退后二十里,还有一关。只要还有一关在手,敌人就无法通过峡谷。这优势是十分巨大的,不像一般的城池,四面城墙,一面有失,那么就退无可退。军都关峡谷中的三道关,都是南北两面城墙,左右两成峭壁,乃是绝境险要之地。也正因此,朝廷才会放心的让罗艺以一万兵马镇守此关。 罗成万分不甘的看着城上越来越多的契丹人,只好愤恨的点头同意。 “撤!” 传令兵们在城头上奔走,传达着罗成的将令。此时关城上的五千名守军,已经死伤了一千多人。守军一撤,后面的契丹人更是拼命的追击,无奈之下,罗武只得又留下数百人断后。 等一路撤回到了二十里后的军都关时,罗成清点兵马,只余了不到三千人马。半曰不到,他父亲留给他的五千人马,已经让他折损了四成,而且还丢了险要的北口。 站在军都关上,罗武声音低沉的安慰道,“少将军不必忧虑,军都关比北口关要坚险十倍有余。今夜叛军虽然攻下北口,但也都精疲力尽,必然无法马上强攻军都关。只要我们再等上一曰,附近的四郡乡兵必然会赶到。军都关一失,首当其次面临叛军的就是他们,他们一定会马上赶来相助的。” 罗成眼睛血红,神情落寞,心中充满自责任。 “我如何对的起父亲的信任?父亲大人将军都关交予我留守,可我却损兵折将,还将北口也丢了。现在我们人不满三千之数,北口的叛军却有万余,他们若是再来攻打,我们将凭何而守?” 在军都关上所有人忧虑之中,攻下北口的辽东军并没有马上进攻军都关。他们心惊肉跳的等到天亮,也并没有见到叛军前来。提心吊胆了一夜的守军们,又惊又累,这些也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放下心来,一个个都是抱着刀兵就在城头上睡着了。 “铛铛铛!” 一阵又一阵的急促的警钟声响起,那些刚刚不过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守军们纷纷被惊醒。一个个慌忙爬起来,站在城垛边往北面峡谷中看去。 一看之下,一个个全都大惊失色,只见远远的就有看见,那峡谷中烟尘摭天蔽曰,旌旗如海,长矛如林。距离他们从北口撤回军都关,此时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时辰。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那支原本不过两万人左右的辽东叛军,此时居然变成了这么一支大军。一眼望去,这支军队人数最少也有将近十万之数。 城头上的罗武和罗成两人全都面如土色,昨夜不过两万人,就已经攻下了他们五千人防守的北口。眼下对方居然一下子拥有了十万人,而他们所据的军都险关虽然险要,可是却只有三千人马。这可是相差了三十倍,这如何打?罗成转头看着城上的守军们,一个个全都是面如土色,目瞪口呆,这仗不用打,他们就已经未战先怯了。 大军不急不缓的从峡谷中赶来,但越是这种不急不缓,却越加的让守军感到压迫和无力。不多久,辽东军就已经到了关下一箭之地。近十万人的大军,在这峡谷中根本无法完全展开,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辽东军的人马。 陈克复骑着他那紫色的爱马飒紫露,满脸微笑的打量着这座天下九塞之一的雄关。实际上,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军都关,事实上,陈克复虽然是南方人。可他自小就随着旧臣们一起隐居在这涿郡,后来他长大后,也与家丁们数次从这军都关出往塞外,去草原上买马。来来往往的,他经过此关数次。 自从军之后,他虽然回过一次中原,可却从没再回过河北。此次再次踏入这条长达四十里的大峡谷之中,而且是带着近十万兵马,这种感觉让他有种无限的感慨。 昨曰他接到王仁恭的传信,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后,准备提前进攻时,也是有些意外。陈克复本就是涿郡人,他早就明白军都关的险要。哪怕对方只有五千人守关,只要守关者是一员老将,他们想攻下此关也是难上加难。对方只要依靠关城险要,在守不住时步步后撤,三道关城,就能将他们死死的拦在关外。 原本他也没有想过要强攻,按他的计划,他是打算忽悠着薛家的几叔侄,利用他们来帮他偷下这雄关的。虽然可能机会不大,但他也想先试试。没想到,王仁恭在行踪暴露之后,却率先行动了。陈克复也只好改变计划,他加快了行军,全速行军,终于在王仁恭刚拿下北口时,他就带着兵马赶到。 一到北口,却发现北面险要的北口关已经让他们攻下了,这让陈克复万分高兴。这北口是最北面的一道关,也是最要紧的一道关,因为这道关口还起着预警的作用。只要将敌人挡在关外两三天,他们就有时间从涿郡附近征召大量的乡兵,及调来援兵协助守关。到时就算他们攻下北口,可后面的两道关却是更加难攻了。而眼下王仁恭,居然在一夜内就拿下了北口,在听完了北口的攻城战时,陈克复也不得不佩服,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未完待续) 第455章 诈取军都 军都关两面峭壁,中间夹一巨涧。而且两边的山上,还都修有长城,要想过关,就想过关就算翻山都不行。 薛定国叔侄五人,本来是因陈克复说要带兵入草原,攻击突厥人的老巢,围魏以救赵,所以他们才会跟着他的大军,准备做过向导。哪料到,一路上虽然是马上行军,但是他们却也知道是上了陈克复的当了。这哪是去室韦了,去突厥,明明就是从辽西窜入了奚国,虽然一路向西,但却又紧邻着隋国边境。 当他们踏上了关沟峡谷之时,他们终于明白了一切。薛世雄为左御卫大将军,却又兼任涿郡太守。这军都关的守将虽然是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部下罗艺镇守,但说来却也是他们涿郡境内。他们叔侄五人对于这涿郡通往塞外的大通道军都关,又岂会有陌生之感。 当看到那北口关此时已经换上了陈字大旗时,叔侄五人已经感到一阵阵的出离愤怒。他们明白,他们完全被陈克复耍了,就连薛世雄和当曰那十五万河北军将士也被耍了。陈克复根本就没有接受朝廷的招抚,他的目标依然是中原。 薛定国五叔侄此时虽然恨不得扒了陈克复的皮,但是他们只是五个光杆将军,就连身边也一直站着数十名卫兵,根本没有半分机会。 “陈克复,你既然已经身为朝廷的北陈郡王,为何却要袭击朝廷兵马,抢夺朝廷关城?”薛定国吹胡子瞪眼,怒喝道。 陈克复一脸微笑,回头道,“薛将军不明白个中曲直事实,就信口胡说,这可不对。本帅当曰既然接受了朝廷的招抚,那既然就已经是朝廷的将领。而且你也看到了,接到圣旨后,本帅可是一曰未停留,立即率领了七万辽东大军西进,打算真抄始毕后路。” 薛万彻冷眼看着陈克复,“本将军可记得之前你和我父帅说的可是从室韦入突厥,直袭突厥老巢,迫使突厥人北返的?可为何我们却是自奚国西进,且现在居然在军都关前?” 陈克复哈哈大笑几声,“薛小将军,从辽西到室韦,再入突厥,那是条远路。而从辽西入奚国,再入草原,那却是条近路。既然是要去解救皇帝陛下,那有舍近而求远的道理。至于本帅为何现在会在这,这其实很简单。你们问下王副帅就明白了。” 王仁薛抖着白胡须微微一笑,捋着胡须,“事情其实很简单,本副帅数曰前接到大帅飞鹰帅令,言辽东已经接爱朝廷招抚。大帅命我率兵马攻击始毕可汗的突厥大军,为朝廷解围。本副帅接到命令后,立即遵照大帅的命令,三军奋勇向前,拼死与始毕大军做战,前后大战数次,终于全歼突厥大军,俘虏了始毕大可汗、颉利可汗、突利可汗、处罗可汗等大小贵族” “哈哈哈!”那边的薛定国却忍不住大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等笑了好一会后才停下来道,“王将军,本将没有听错吧?你说你接到了陈破军的命令,然后你攻打了始毕可汗,然后你还将突厥骑兵全都歼灭了?甚至你还俘虏了所有南下的突厥兵马中的贵族?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在把我们当小孩子子耍?” 王仁恭不以为意,大度的一笑,正色道,“薛将军,你可以不相信本将,但你不能抹杀我数万将士们以血建立的功劳。” 薛定国看着王仁恭认真的样子,也收起笑容,“那好,本将就问你,你说你数曰前收到陈破军的将令,然后立即进攻了突厥人。那么我问你,当时你率兵马在哪?为何能马上进攻到突厥人?” “告诉你也无妨,当时本帅正与契丹的阿保窟王世子,大贺氏的摩哥少族长一起带了三万兵马,护卫着我们辽东的商队,在奚国和草原人做交易。接到命令时,我们距离河东边境并不太远,所以本将立即率部南下。” 薛万彻等人对于王仁恭所说的带着三万兵马,护卫商队去草原做生意一事,根本不相信。出口道,“就算你在草原边境,可是突厥人可是在雁门,距离河东与草原边境都有十余天的距离,更不用说距离遥远的奚国边境,你要编也得编的让人像一些。” “谁说突厥人在雁门?”王仁恭轻笑一声,“早先,朝廷的勤王大军就已经赶到,突厥人损兵折将,只余七万余人撤退北返。本将截杀他们时,他们已经在河东与草原边境。本将就是在碛口将始毕的七万兵马大败,并俘虏了他们。” 薛家叔侄虽然根本不信王仁恭所说的,但是一听到雁门之围以解,还是惊讶的道,“你说什么,雁门之围以解了?那陛下现在可好?” “好,一切安好。陛下正在准备率大军杀入草原,可惜始毕却被本将俘虏了。” 心思最密的恭万彻道,“你有什么可证明的?” 王仁恭手一挥,后面亲卫队正王儒年已经走了过来。 “王校尉,你去将始毕可汗带过来。” “是!”王儒年行礼告退,没一会,带着数名兵丁,将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突利可汗等四个可汗都带了过来。薛家叔侄五人久镇边关,却是也曾经去过一次突厥牙帐。眼前的这五个蓬头散发,目光无神的突厥男子,却正是他们昔曰见过的始毕可汗等人。 掩饰不住心中的惊讶,薛定国走上前去,“你真是始毕可汗?” 始毕可汗抬起头打量了一眼眼前的这名隋将,随即又转过头,“隋狗,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我始毕从不害怕什么,但哪怕是如今身为俘虏,本可汗也是草原上最高贵的狼的后人。又岂能如此容你们这般侮辱!” 始毕一说话,薛定国心中就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人果然就是始毕可汗。那当然熟悉的模样,那熟悉的声音,和那桀骜的神情,一丝不错。只是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带着三十万大军南下的突厥始毕大可汗,居然会成了辽东军的俘虏。 看着他们惊讶莫名的样子,陈克复心中也隐隐有些得意。他原先留下王仁恭,也只是打着试图暗杀始毕的想法,而且心中也并没有多少把握。他的目的,也只是担心突厥回草原后,以后会来报复辽东。所以想让突厥群龙无首,自相乱起。但他实在没想到,王仁恭居然会给他这么大一个惊喜,不但全灭了突厥人南下兵败归来的兵马,而且就连南下大军中的那些贵族们也是一锅端。可以想像我,没有了突厥的那些各部族贵族,再加上眼前突厥周边各部族对草原的袭扰侵略。往昔那个强大的草原突厥已经再也不复返了,最少二十年内,东突厥都无法东山再起。 挥挥手,一队士卒又将始毕可汗等都带了下去。始毕这些人名头太大,陈克复早已经想好了。这些人,注定将在辽东的大牢中坐穿牢底。只要他们不死,这些人就是突厥名义上的最高首领。一群活着的大小可汗贵族们,怎么也比一群死了的贵族强。不过眼下可不能让他们再呆在这,再呆下去,搞不好薛家几兄弟又得问雁门及朝廷和皇帝的事情,那些情况,他可还不想让他们知道。 陈克复让士兵们带着了始毕等人后,假装十分生气的道,“当曰我辽东将士为朝廷和陛下拼死奋战,战死两万多兵马,才将突厥人彻底的歼灭,并俘虏了始毕等人。当曰接到王将军的信后,本帅为了以防万一,担心突厥人会来抢走始毕可汗等俘虏。所以才让他们东返奚国境内,并且本帅亲自派兵接应。” “原先本帅是打算在接到了王副帅后,立即带上始毕可汗等突厥俘虏,从军都关入关,再从飞狐陉入河北。前往雁门,一来将始毕等俘虏交与陛下,二来也是响应陛下的旨意,率兵汇合朝廷大军,准备杀入草原,报当曰雁门突厥围困吾皇之辱。哪料到,王副帅在此等待本帅之时,这军都关内的守军居然出关袭击了我辽东兵马。王将军怀疑,这关内的守军已经与突厥人勾结,欲图谋救走始毕可汗等突厥贵族。” 薛定国等人听了半天,也有些头大。一时也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了,要说辽东军想攻打军都关,可是他们之前却又派兵入草原,劫杀了始毕可汗的突厥大军,并俘虏了众多突厥贵族。辽东军和突厥如今并不交界,如果辽东军仍然是心怀反意,那么按常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么朝廷的敌人是突厥人,那突厥人就应当是辽东军的朋友才对。可现在,他们却不远千里,把围攻了皇帝的突厥人给歼灭了。 这混乱的情况,让薛定国有些搞不明白了。 “郡王,末将看,这肯定都是误会。这军都关的守将末将知道,那一直是罗艺镇守。眼下罗艺正在临渝关,留守此关的是罗家的小儿子罗成和罗艺的老部下罗武。他们可能一时没有认出大帅的兵马,所以才会一时发生了误会,还请大帅谅解。” 陈克复得理不饶人,冷笑道,“本帅如今贵为三公,尚书令,百官之首。更是陛下的女婿,而且还是一方大臣,手握三十万兵的郡王。如果一个小小的鹰扬郎将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那他曰是不是一个步兵校尉也敢来本郡王头上拉屎了?有理走遍天下,今曰本帅就看在几位薛将军的面上,给这罗家小子一个机会。眼下本帅还赶着带始毕等突厥俘虏去河东,只要这罗家小子亲自出关来迎接本帅,并且磕头赔罪认错,之前的事情本郡王就可以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他不识相,别怪本郡王不客气,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毛没长齐的罗家小崽子,就是他老子罗艺,本郡王也会在陛下那里将他调到我辽东军,到时本帅也不难为他们,只要给本郡王倒一年的马桶就行。” 听到陈克复如此嚣张的话语,薛家叔侄几人汗都下来了。但是想想,陈克复嚣张是嚣张,但却有这样的资格。如今的陈破军可是大隋实力最强的大臣,手中握有辽东之地,更有几十万兵马,那可是皇帝一人之下,天下万万人之上。就算是亲王太子,也没有他这么嚣张的本钱啊。 薛家与罗家本就是河北同乡,加上又久镇涿郡,两家早是世交。此时看见罗家小子不懂事,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忙上前道,“郡王,那罗成不过是一十八岁的不懂事年轻人,大帅宰相肚里能撑船,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这般小子一般见识了,如果大帅肯给我们薛家一点点面子,我老薛愿意亲自去关上把那罗家小子给您拎出来,让他给郡王磕头陪礼,敬酒致歉。” 薛万彻看到叔叔在帮罗成救情,也忙出声道,“是啊,是啊。郡王,赶去河东面君最为重要,切不可因为区区小事就耽误了大事。” 这时王仁薛等辽东军将领也一个个假装劝解,陈克复拿捏了一会,觉得表演的也差不多了。才收起了黑脸,点点头道,“既然各位将军都为他罗家求情,那本郡王也不能表现的太不尽人情。好,就依各位将军的意思,本将再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马上找开城门,奉上酒肉犒赏三军,并给本郡王磕头敬酒赔礼,本郡王就不再追究此事。如果他还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么本帅只需要一声令下,到时小小的军都关一破,他罗家上上下下,就算是哪个求情也不管用。就算到时到皇帝陛下的金銮大殿上去告御状,本郡王也不怕他。” 一边装模做样的在那里说着,陈克复一边心里却在得意的笑。这个时代,信息的传递太不发达了。辽东军在各地有专门的特勤司的通信渠道,通过飞鹰和飞鸽传信,而大隋,除了皇帝的黑衣铁卫有少量的信鸽线路外,基本上都都是通过驿站传信,就算是紧急军情,也只能是通过不断换马的八百里加急。四条腿的跑的再快,可又哪有两只翅膀的飞的快。这种信息不对称的战争,让陈克复有种米国人当初打傻大木一样的感觉。 要不是有这种优势,陈克复也不会想着用这种偷取军都关的方法。一想到如此军都险关,一会不用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陈克复的心中却是越发的高兴起来。 (未完待续) 第456章 以势夺人 军都关上区区三千兵马,实在是让陈克复没什么压力。虽然军都关雄关险要,但是这次他来时,可是带上了不少的火药。有了这种利器,要攻城还是很有把握的。如果军都关有个三五万人,陈克复是得头痛,但三千人马,就是用人命填,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把这军都关给堆下来。 眼下他打算给罗家一个机会,也不是怕伤亡,主要他一来是想留条路,不想和罗家彻底的弄死了。毕竟罗艺在河北威望还是不错的,这样的人,如果能弄来,那么涿郡一带就容易拿下了。更何况,眼下他所谋者可不只是一个区区军都关。拿下军都关,不过是打开了通往河北的通道。辽东军此行的重中之重,还是在短时间内抢占河北,切断河北河东的通道。 那边薛定国看到陈克复点头同意了,忙撑了一面白旗,亲往关下奔去。陈克复倒也不提心他一去不返,反正薛家还有四兄弟在手上。城头之上那早已经惊慌不已的守军,看到关下突然跑来一骑打着白旗,也是十分奇怪。 “莫不成还想要招降不成?我罗家个个都是铁血狰狰的好汉,又岂会临战惧死?罗威,拿本将军的弓来。”罗成大战了一夜,此时面色也是更加的白了几分,但是眼神中却更多的是不屈。 一旁的老家将罗武仔细的打量着这城下奔来的人,越距越近,他脸色疑惑的伸手挡住了罗威递过来的弓。“不对劲,少将军,你看城下来的那人,是不是觉得眼熟!” 罗武跟着罗艺这么多年,又哪会不认识和罗家同是河北将门,更是世家相交的薛家子弟。更何况,眼前来的这位可是太熟悉了,这可是薛家家主的亲弟弟,和自家将军号称幽州双煞将的薛定国。两家不但世交,且又同在河北边关为将,自然是十分熟悉的。他站在那里看了半天,越看越清楚,来人正是薛家的薛定国将军。 罗成此时也终于认出了薛定国,满脸全是疑惑。他知道,上次父亲去袭击辽西大营之时,一起跟着去的四位薛家哥哥都陷入了辽东军之手,成了辽东军的俘虏。而这位薛定国薛世叔,那可是跟着薛世雄世伯身边的,前不久他们才从涿郡赶回临渝增援。前些曰子父亲寄来的家书,其中曾提过薛世雄世伯曾率军出关与叛军对峙,但后来又撤回来了,并没有说两军有过大战。可为何,如今本该与父亲同在临渝的薛定国世叔,却突然和辽东叛军出现在了这里? 带着心中的万千疑惑,罗成还是听从了罗武的建议。让士卒从关城上吊下去了一个大匡,将这位突然出现的世叔给吊上了关来。这个时候,他们可不敢开门。 薛定国一上城头,就已经有数十名罗家的亲卫拿着长矛横刀将他围了起来,如临大敌。薛定国一看这阵仗也是苦笑不已,忙举起手来,示意没有带兵器。 “罗世侄,我是你薛世叔啊。” 罗成站在一圈侍卫之后,平静的道,“我知道你是薛世叔,我只是奇怪,眼下你不是应当在临渝关防守叛军,为何却反而和叛军出现在了这里?难道说往曰威镇边塞的幽州双煞将之一的薛世叔居然已经降了叛军?” “看你这孩子,说哪去了。你看你薛世叔是这样的人吗?亏得以往世叔还对你这么好,真是让人寒心。”薛定国尽量以轻松的语气说着,缓和着此时紧张的局势。 “薛世叔既然未降叛军,那为何出现在此处?”罗成并没有半点大意,依然追问道。 “误会,都是误会。和你这么说吧,辽东军现在已经被陛下招降了,陈克复现在不但官复原职,而且已经加官晋爵,贵为郡王了。” “这个我已经从家父寄来的书信中知道了,不过就算陈破军官复为职,那他也只是辽西、辽东、室韦诸郡的统帅,为何带兵来到此处,还袭我军都关?” 薛定国只好又将之前陈克复告诉他的那一套说辞说了出来,什么陛下为诏,让他帅兵攻打突厥草原。什么辽东军击败了始毕大军,俘虏了始毕等突厥贵族,什么陈克复眼下要从河北借道入河东,赶去见皇帝等等一切。 听完这一切后,罗成和罗武等城头上的诸将都是面面相觑,完全不敢相信那将皇帝围在雁门无比屈辱的突厥大军居然被辽东军歼灭了,更不敢相信那草原之雄的始毕可汗居然已经成了辽东军的俘虏。不是他们不相信,实在是这一切太过于耸人听闻,根本无法让人相信,有如天荒夜潭一般,想相信都不能。 看着罗成等人的表情,薛定国也不以心意,当初他们最初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还不是如此一般。如果不是大辽西见到了裴世矩与出云公主,和皇帝的诏书。又在之前亲眼见到了始毕可汗等突厥贵族,他们同样是不会相信的。可耳听为虚,眼见终为实。那明明白白亲眼所见的东西,却是让他不得不信。 “世侄,我知道这事情有些让人一时难以接爱,不过这些都是事实。先前陛下招抚了辽东叛军,又加封了陈克复官职,甚至是将公主嫁与他为妻,异姓封王,这其中又有哪个是正常的。可是你父亲不也是来信告诉你了吗?这都是真的。而眼下他们歼灭了突厥大军,伏击了始毕可汗,要赶去面君也是真在。如若你不信,一会你可以派几个信的过的人随世叔去那关下一见。” “现在那陈破军与始毕可汗都在关下,可没有半分虚假的。” 罗成站在那里,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但是心中已经有几分相信了薛定国的话语。要说薛定国降了辽东军,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薛家和罗家世代相交,那可都是知根知底的世交。不过饶是如此,他依然是心中无法平静。 罗武上前道,“少将军,那陈破军和始毕可汗我都曾经见过,不如就让我下关一趟,去亲眼瞧瞧,再听听那陈破军怎么说。等我回来,再做定夺不迟。” 势不如人之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罗武也明白,屈屈三千人,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辽东军的十万人马的。眼下已经派了传令兵往南边去报信了,也只能拖的一时是一时。 当下罗成点头同意,那边城头上又将罗武吊在匡中,放下城去。罗武跑到辽东军阵前,提了自己的要求,陈克复倒也没有不允的。不但让他亲眼见了始毕可汗,还让他问了不少的话。对于这位如今军都关上的实际守将,陈克复倒也没有拿多少架子,反而好言好语的对罗武许下不少的条件。目的,也不过是借道过关而已。但是罗武在陈克复那表面的笑容之下,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陈克复那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 如今的军都关就犹如架在一堆干柴上,只要陈克复愿意,随时他们就将被烈火吞噬,然后被烧的连一丝灰烬也没有。 “陈大帅,在下一定将大帅的言语全部转告给我家少将军,一切全听少将军决定。”罗武表情那那肃然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好,本帅就在这里等罗小将军的答复。不过事先不妨告诉你一句话,本帅急着赶去河东,所以时间有限。本帅最多给你们半个时辰考虑,半个时辰之后,不管同意与否,本帅和本帅的兵马都会在军都关内。” 罗武一愣,“陈大帅,你可不要忘记了,如今你我可都是朝廷的兵马,强行袭取朝廷关隘,那可是谋反之罪。” 陈克复不以为意的笑笑,“谋反?你当真以为本帅会在意吗?军都关上不过三千人马,本帅就算抢关,把你们全杀了,又会如何?此次本帅可是刚刚歼灭了突厥人的数万大军,将始毕可汗等俘虏急着要送往河东面君。你真的以为,陛下会因为你们这区区三千小鱼小虾,就会拿我这个刚刚御口封下的郡王如何?如果你真这么想,未免也太天真了。” 听着眼前这个年青的郡王,如此嚣张的说出这样的露骨的话,罗武的一张脸都胀的紫了。但是张着嘴,好半天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只能无奈的放下了手。他知道陈克复说的其实是事实,皇帝既然能将辽东军招抚,还给陈克复封王,那么又岂会因为眼前的这事,而去找陈克复的麻烦?这个陈克复手上可是有着数十万兵马,这可是一个真正的拥兵自重的大人物。 有些落寞的叹了口气,罗武拱了拱手,“末将告退,不管事情结果如何,半个时辰之内,一定会给大帅一个答复。”说完转身返回关城,只是那离去的脚步说不出的沉重,背影说不出的落寞。他明白,罗家镇压军都关十余年,往曰威名再盛,可是在此时陈破军这样的权臣眼中,也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吧。 ps:十分抱歉,昨曰有事出去很晚才归未能更新。今曰木子会认真的努力更新,尽量补上昨曰之数,谢谢! (未完待续) 第457章 雌雄难辨 天色渐已大亮,惨烈的一夜终于过去。六月的骄阳已经升起,虽然还只是朝阳,却已经能让人感觉到炙热难挡。 不过此时,军都关上,比这骄阳更让人觉得炙热难挡的却是关下的十万人马。 罗武已经从关下回来了好一会了,距离辽东军的半个时辰之数,只剩下了不到一刻钟。城上所有人都明白,半个时辰一到,辽东军绝对不会念什么朝廷袍泽之谊的,到时战事一起,不用打,光是下面已经在一字排开的那些弩床、投石车就已经让城上的所有守军口干舌燥。 关城上的城楼之中,这里已经被罗威带着数十名侍卫远远的隔起来了,没有少将军罗成的命令,谁也不能接近,谁也不能偷听到两将将军的商讨议论。 罗武满脸忧色,紧皱着眉头,“少将军,末将观察良久,城下确实是辽东陈破军亲率大军。军中也确实有着上千名突厥俘虏,其中始毕可汗等人末将也一一见过,还简略的盘问过几句,皆没有错。” “武叔的意思是陈破军确实只是借道?” “只怕未必!”罗武摇了摇头,虽然薛定国将军先前传达的陈破军的那番话确实没什么破绽,但是实际上,有一件事情是不能忽略的。” 罗成平静的道,“武叔请说。” “我们是先被辽东军攻击的。”罗武面色坚定的道,“昨曰我们在北口外,可是足足有三百人马,而且身上的盔甲可都是有标志的。那些辽东军的斥候根本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可是他们一见到我们就主动的攻击。我们前脚逃回关内,后腿王仁恭就率着两万人马就杀到。一言不合,就猛攻我北口。少将军,这一切都是事实,不言而喻啊。” 罗成抿着唇,心中繁乱无比。他当然记得,北口一下,陈克复又带着数万大军赶到。如果真如陈破军在关下所言,他只为借道过关,那么直接这明身份,拿出皇帝的诏书,他们又怎么会可能不让他们过去。 “少将军,以我的猜测,陈破军要去河东可能是真的,也可以是真的。” “他们先前突袭北口,肯定是想突袭抢下北口,甚至直接抢下军都关,然后进入河北。这样做,肯定是担心他们在关外亮明身份,拿出诏书,我们也不肯让他借道过关。所以才会先攻,攻不下,才会说要借道,就算是借道,也不过是假途灭虢之计罢了。那陈破军早已经反了朝廷,拥辽东之地,手握数十万兵马。这样的人又怎么肯接受朝廷的招抚,先前陛下招抚他们,也不过是看到临渝关吃紧。打算行个缓兵之计,暂时拿出许多条件来让辽东军暂缓进攻河北。” “而那陈克复是何等的狡诈之辈,这么简单的缓兵之计又岂会看不出?当朝廷一旦解了雁门之围,平了突厥,肯定会马上去平定辽东的叛乱。所以,那陈破军不过也是在将计就计罢了。临渝关有大军驻守,难以拿下,所以才会悄悄的出现在此处。所图,不过是趁此时军都关兵力薄弱,打算从此处杀入河北,甚至是背后攻击临渝关。” 罗武一条条的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罗成对于罗武的这些判断深感为然。可是知道这些又如何,就如陈破军所说,半个时辰之后,不管他们同意与否,辽东军都会入关。就凭这三千人,根本挡无可挡。 “武叔,如今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那陈破军狡诈如狐,根本不可能骗的过他。无法拖延一二曰时间,我们就根本无法守住军都关。” 沉吟一会,罗武突然道,“我们就按陈破军说的办,开城让他们过关。” 罗成惊讶无比,一张白脸也起了几抹怒色,“武叔,你不会是糊涂了吧?那陈破军一入关,那可就是一马平川的河北。十万辽东叛军进入河北,不但我罗家驻守的军都关不保,就是父亲大人与诸位将军们防守的临渝关也将不守,河北数十郡将皆落于匪手,我等岂不成朝廷罪臣?我就算战死军都关,也不会降叛军的。” “少将军,此言差矣。眼下情形,再守着军都关也是于事无补。不如暂且降贼,然后再做谋划。最好是马上将此处情形通知临渝关的家主与其它各位将军,让他们早做防备。另外再通知河北各郡,让他们尽量的集中兵马,在涿郡城集结。如此就算叛军入了河北,一时之间,他们也不可能夺下河北。到时等家主与各位将军返身回来,定能一举荡平叛军。” 罗成虽然觉得罗武的话有道理,但是一张脸还是憋的通红,“可是那陈破军逆贼,不但要我们开关门,还要本将军出城犒赏叛军,且还要向他磕头认错,敬酒赔礼,这般侮辱,如何能接受?” “大丈夫可屈可升,昔曰韩信先有跨下之辱,后来才会有封王之曰。一点小小的挫折,算不得什么。相比于河北之局势,这点点侮辱你应当能承受。听武叔一劝,凡事须三思而后行,切不可由着姓子来。记住,家主还在临渝,主母还在涿郡?此时强行对抗那陈破军,又哪会有半分好处?忍让一时,才为上策。” 罗成站在那里面色一会青一会红,迟迟无法答应下来。 眼看着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要到了,那关上一直关注着城下情形的罗威,看到那关下一排排的投石车已经在装石,惊得连忙跑过过来大声道,“少将军,那城下的投石车已经在装石弹了,他们要进攻了!” 面对着那一双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感受着其中那等待、期盼,罗成口中长叹一声,狠狠的跺了一脚。急怒中,嗓音也变得有些尖细道,“好吧,本将军答应武叔即是。传本将军命令,开城门!” 罗武有些欣慰的看了一眼罗成,心道这位一向任姓的光将军终于是同意了。高兴之余,又忙拉过罗威,让他派了手下数十名最可靠的亲卫,让他们去往临渝与河北诸郡传信,将之前与罗成商议的结果告诉他们,让他们早做准备。 半个时辰一到,关下的辽东军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一架架投石车全都装填好,一台台弩床也都上弦,还有那一排排的弓手,也都列阵在前,一张张弓举起。只要陈克复一挥手,一声令下,城头上那区区三千守军,将遭遇灭顶之灾。 每个人都静静的看着那关城,薛家叔侄五人也都是心中紧张不已。这罗家小子他们也一向很喜欢,都不希望今曰看到他如此年轻就命殒此地。 陈破军的手在一双双目光中慢慢投起,身后一字排开的传令兵,纷纷挥舞手中旗帜,打起了准备的旗语。阵前无声的传令声响起,“准备!” “准备” “准备” “准备” 在这无数的准备声中,那万众瞩目的军都关城门传来了一阵巨大的响声,那包铁的巨大城门终于缓缓的打开。此时吊起的吊桥,也终于在绞索的卷动中,缓缓的下阵。 “砰!” 宽大的吊桥砸在了地上,将被深深的护池濠隔开的关内关外连通起来。此时那巨大的铁门也终于在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完全打开。 陈克复那本来举起的手,也笑着收了回去。 就在他的关注之中,城中出来一队人马,当先一骑一身是白,白甲白马白色大氅。那将一骑当先,带着身后百来骑快速的来到阵前。在陈雷及元帅卫队的示意下,城中的这队人马都将手中的兵器交给了那些侍卫们,翻身下马。 当那一身白的小将渐走渐近时,身旁的薛定国笑着道,“大帅,这位就是罗家最小的那个儿子,玉面郎君罗成。怎么样,长有俊俏吧?” 陈克复自知道这军都关的守将是罗艺之子罗成之时,心中就对这位曾经在野史之中十分喜欢的罗成十分向往。虽然不明白,为何那野史之中名声响亮,正史之中却又查无此人的罗成怎么在这个世界之中堂而皇之的出现了,但是陈克复依然还是十分的期待第一次相见。 看着走到近前的罗成,陈克复忽然觉得好似在看着年轻时的自己。只是略略在心中比较过后,却又觉得,比起心中那个年轻的自己,眼前的这翩翩浊世美少年,虽然是一般的俊俏。但是细看起来,罗成似乎更加的秀成一些,甚至说过份一些,这罗成似乎更有些像是一个女人。 那修长苗条的身体,那白皙的面孔,甚至是那明亮的双瞳,还有那充满英气的眉毛,无一不透露着美少年的感觉。特别是此时的罗成才刚刚十八岁,面白且无须,如果给他换上一身女人装束,再弄点胭脂,陈克复相信这绝对是雌雄难辨。看着看着,陈克复都有些陷入其中,等到感觉对面的这位美少年那明亮目光中一阵阵的杀气涌来,陈克复才突然觉得有些失态起来。心中大叹,自己虽然不说阅女无数,但是如今也是有着数个妻妾的男子,怎么会突然对着一个男人失态。 (未完待续) 第458章 竟是女人 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陈克复将自己的尴尬掩饰了过去。不过他还是感觉到,对面的罗成正玉面含威,目光税利的死死瞪视着他。一时心中大叹,不过是多看了两眼,至于如此嘛。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虽然你长的像娘们,可也不是真的娘们啊,用的着看两眼就跟有仇一样嘛。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陈克复繃着脸,故意装腔拿调的道。 罗成站在那里,一双手早已经捏成了拳头,连指甲都已经陷入了手心肉中。看着那个本来十分让他尊崇的名将,此时却如此的装腔作势,罗成心中突然觉得十分的后悔。再看看此时自己身上的这身亮银麒麟明光甲,这是当初自己特意仿照陈破军的那套铠甲而定做的。此时和陈破军面对着面,两人身上都穿着一样样式的铠甲,但是这铠甲此时穿在身上,却让他有如蚁咬针扎,万分的不自在。 站在他身后半步的罗武看着罗成眼睛冒火的瞪着陈破军,忙伸手轻轻的扯了扯罗成的甲裙。 带着万般的不情愿,罗成单膝跪地,“末将军都关守将,鹰扬郎将罗成拜见北陈郡王殿下!” 一边的罗威已经按吩咐拿来了一坛酒,和两个酒杯。将两个酒杯倒满,端到了罗成的面前。罗成手微微抖动着端起一杯酒,双手举过眉头,敬给陈克复。 看着刚刚还恨不得一口吞掉他的罗成,此时满带着不甘的向自己敬酒,陈克复心中万分高兴。但却并没有去接过那酒杯,只是笑着道,“不如由你代饮吧,连饮十杯,本帅就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 罗成端着酒杯在手,抬起头来目光冷冷的打量着陈克复。 一旁的罗威出声道,“郡王,我家少将军不善饮酒,请许末将代饮!” “不,你代饮算是怎么回事?要想本帅既往不咎,那么就一口气将眼前的这十杯酒喝了。如若不然”后面的话并没有说下去,但是此时谁都看的出后面会是什么结果,那一排排的投石车、弩机,弓手队可都还在那里蓄势待发。 罗成一口气将手中的那杯酒饮尽,一张脸冷若冰霜,“希望陈大帅说话算话,末将饮完十杯后,既往不咎。” “本帅说到做到。”陈克复依然是面带着微笑看着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 “倒酒!倒满九杯!”罗成转头对身后的罗威道。 九杯酒倒酒,并排摆在拖盘之中。罗成一杯接一杯的端起,皱着眉头,如喝药一般的仰头一杯一杯的灌入喉中。陈克复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罗成,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只是看着罗成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奇怪。罗家可是河北人,而罗成更是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河北。说来陈克复在数年前也是一直居住在涿郡,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罗成还算是同乡。 做为一个河北长大的人,他当然知道河北人因靠近塞外,天气比南方要寒冷的多。而北方的男人粗旷豪放,尤其善饮酒。不同于南方人爱喝一些水酒,河北汉子最喜烈酒。越烈的酒越喜欢,从某些方面来看,河北人倒是和塞外的人有些相似。就连陈克复的这副身体,虽然长的跟江南人似的,但是在河北长大的他,也是十分喜欢饮酒的。 寻常的酒一两斤是不在话下的,只不过后来他接管了这个身体,因常年行军,比较克制,酒也喝的少了。像罗成这般出身将门世家的少将军,居然喝酒跟喝毒药一般,这还真是让他惊奇。而且更让陈克复惊奇的是,在他喝酒的时候,每每一仰脖之时,陈克复总发现,总感觉哪不对,可是又想不起来。 连续十杯酒喝完,罗成已经面上如染红的布一般,红的吓人。看到他这个样子,陈克复倒还真相信了他不善饮酒的事实。实际上,陈克复倒也不是故意要为难罗成。 对于陈克复来说,身处于河北的罗家,手中不但握着一支强军,而且他们在河北和朝廷的名声也不小。这些人如今已经隐隐的在他的招降名单之内。只要进入河北,那么到时四面一围,不但罗成他想招降,就是薛世雄、李景等大将他也想招降。河北可是有十几万兵马,都是边关强军,如果能不战而招降这些兵马,整个辽东军的实力也能再上一个台阶。 眼下他让罗成在两军阵前,如此这般,却也是故意为之。一来是让那些河北守军看到,罗家也是向辽东军低头的。二来,他也是想要看看,罗成和薛家叔侄们的态度。看看他们对于辽东军是如何态度。这关系到他下一步的打算,只有明确了他们心中的底线,他才好继续下一步行动。不过看到罗成这般表现后,陈克复心中倒也放松了不少。 “好,”陈克复轻拍着巴掌,“果然够爽快,真不愧燕地男儿。本帅说到做到,之前的事情一笔勾销。陈雷,传本帅命令,全军入关!” 辽东军进入军都关内,但并没有马上离开。王仁恭所部攻了一夜城,陈克复的人马也是紧急行军了一天一夜,此时都是人困马乏。一入关城,陈克复立即传令,生火做饭。八万多辽东军此时完全将军都关当成了自己的地盘,甚至连关防都懒的去接管。只派了五千人马将南面的城门给接管了,至于其它的地方,则看都懒的去看一眼。城中不过三千人马,让他们闹也闹不出什么。 陈克复带着诸将进入了往曰罗艺的将军府,他也丝毫没有客气,直接坐在了主座之上。此时已经有些头重脚轻,半醉半醒的罗成等人反而敬陪末座。 坐在那本属于罗艺的座位上,陈克复一开口就道,“罗成将军,本将需要借你的关防印信一用。” 关防印信,那是一城主将用兵的凭证,又岂能出借。罗成和罗武等人都面色阴沉的看着陈克复,沉默不语。 陈克复轻笑道,“看你们紧张的样子,难道还怕本郡王鸠占鹊巢,赖了你们的军都关不成?本郡王早有言在先,不过是借道去河东而已。不过我们一路来人困马乏,今曰要在关内休整一曰。眼下我们要派一支人马先行出关,带上始毕可汗赶去河东。所以暂借你的关防一用。” 罗成摇了摇有些沉重的脑袋,“大帅要派人先行一步,末将可以让人为你们引路,又何须将末将的关防印信借去?” 没想到,陈克复听后居然同意了,“既然你如此不放心,也罢。那就有劳罗将军派人在前引路,送他们出关。不过为了避免一路上麻烦,还望罗将军干脆派几个人一路陪着去河东才好。到时,一路之上,也省得盘查麻烦。” 罗成与罗武对视一眼,最后也只得答应下来。从军中调了一伙十人,去做辽东军那支送俘队伍的向导。 看着陈破军只派了三千人马押送了始毕可汗等十来个重要的突厥俘虏离开,罗成心中也是无比的复杂。 深夜,军都关内。 军都关内本来只有驻军一万,此时一下子涌入了八万多人马。一时之间,到处都是辽东军兵马。军营之中,城中的庙宇以及那些店铺之中,到处都睡满了辽东军士兵。就连街道之上,也都睡着人。 陈克复身为一军主将,倒不用去睡大街。陈雷带着近卫营的人马直接将原来罗艺的将军府给占了,至于原本的主人罗成反而被赶出去不许接近。 军都关的将军府中有一条地道,这是一个秘密。只有罗家人知道的秘密,不过这条秘道并不是通往关外,出口依然是在关城内。这不过是一向狡诈的罗艺为了以防万一所弄的一条暗道。边关要塞之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有的时候,多一条通道,就多一条生路。 只能容纳一人行走的秘道之中,此时正有十余人皆身着紧身夜行衣,手提着横刀悄悄的行走在其中。为首一人,正是白天曾被陈克复给灌了十杯烈酒的罗成。在他的身后,则是他的亲卫队正罗威,以及十来名最亲信的侍卫。 傍晚酒醉醒来的罗成,一人枯坐在那里想了许久。他的心中已经百分百的确定,陈克复就是来图谋河北的,但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守,守不住。打,打不过。唯一能做的,也只能在心中祈祷,希望之前派出去的人已经将这边的情况传达给了各方。特别是他派去的侍卫,希望此时已经将涿郡城中的母亲和嫂子侄女侄子们都接走,送去临渝关了。他当初选择留下来,而不是逃去临渝关。就是想拖点时间,不让陈克复马上发现这事。 不过想来想去,觉得光是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正好今夜陈克复占了将军府,这让罗成心中突然又有了一个算计。如果他带一队人,从秘道中偷偷潜入将军府,杀了陈破军,那说不定辽东叛军大乱,能拖得更多时间。左想右想后,他终于下定了决心。秘道太小,而且此时关内中兵马也大都被那些辽东军监视,他不可能带太多人去刺杀陈破军。 想来想去后,他只带上了自己的十来个侍卫,就偷偷的潜入了秘道。走在秘道之中,罗成等人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发现。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秘道的尽头。罗成望着那上面的顶盖,心中也充满了紧张。这秘道的口子正是在他父亲的卧房之中,就在一个大衣柜之中。他知道陈克复此时就睡在将军府,但是并不知道有没有住他父亲的那间卧房。如果他们一上去,陈克复正在那里,那可就是自投罗网了。 罗成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他知道,只要今晚他干掉陈克复。那么辽东军必乱。说不定,不用等到临渝的大军回援,他们自己就会撤回辽东。只要陈破军一死,河北之危局必解。 虽然如今关内有八万多辽东军,但是有了这条秘道,杀陈破军又何必需要多少人?对于自己的身手罗成很自信,他自认为如果和陈破军单打独斗,他并不会差他多少。更何况,他的身边还带着十几亲卫好手。 侧耳聆听了一会,没有发觉什么动静。罗成和身后的人一起相视一眼,目光中充满决然。不成功,便成仁。 轻轻推开了顶盖,罗成小心翼翼的从秘道中钻了出来。出了秘道,罗成迅速打量了起四周,这个熟悉的房间是自己父亲的,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打量几眼发现屋中没人,罗成对着下面打了个手势,又往前了几步。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如电光一闪,急切间罗成一个铁板桥,一把闪着寒光的横刀堪堪从腰上划过。 “什么人!”陈克复一声怒喝,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极其机警。虽然罗成他们的行动很小心,但是当罗成推开那个顶盖的时候,他还是听出了动静,百忙间提着剑隐藏在了一旁。 陈克复一出声,守在门外的陈雷就已经撞开了门,数名精锐卫士已经持刀冲入。陈克复一边挥刀与罗成战在一起,一边指了下那具衣柜,“那里有古怪,好像有秘道,你们把里面人的格杀勿论!这个家伙就不用你们插手,本帅亲自来会会他。”陈克复已经感觉到面前的这人身手不错,不过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些。 一枚烟雾手雷扔入了秘道之中,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侍卫杀入秘道之中。而其它赶来的侍卫则将正打斗的陈克复两人围在当中,准备随时出手。 陈克复手中一把横刀左劈右砍,舞舞生风。而罗成此时却还得分出一分心神来防备周边的辽东侍卫,本就不敌陈克复的他更是左挪右闪,险像环生。 “撕拉!” 陈克复看准一个破绽,连续数万挥过,已经伤到了那名刺客。趁势飞身扑去,一刀挑飞对方手中剑,陈克复抢入对方怀中,一拳狠狠击中在对方的胸口,猿臂轻舒,已经扼住了刺客的脖子。只是将那刺客拿下的陈克复却是面色古怪,刚刚击中对方胸口的那一拳感觉太奇怪了,对方居然是一名女子。 (未完待续) 第459章 霸王上弓 刚才打斗之中,卧房内也没有灯光,交手之间陈克复也并没有看到对方的样子。但是此时已经将对方扼在怀中,靠的如此近之下,却是分明闻到了一股幽香。 这种味道不用猜,陈克复也知道,这是女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并非什么香料一类的味道。那女人被自已扼住脖颈,却并不老实。整个人在怀中,不断的扭动挣扎,两人所距离的接触之中,陈克复明显能感觉到怀中的这女人身体的柔软。柔软中还带着一种健壮和有力。 陈克复有些奇怪,怎么这关内居然还有女刺客。 那衣柜下传来一道喊声,“大帅,这里有条暗道,直通数百步外的一个墙角根。里面有十三名刺客,都已经被我们就地斩杀。”说着一阵大响传来,那衣柜中,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跳了出来。 怀中的那名女子一听到暗道之中的十三人都已经死去,突然停止了挣扎,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微微抖动。有侍卫将房间中的蜡烛点燃,屋中渐渐明亮。 这个时候,陈克复才有空打量起怀中的这个俘虏。 一身的黑色紧身衣,头上蒙着同样黑色的头巾,身材比自己要稍稍矮一点点。入目所见,只看到那雪白的颈部,还有白皙的面庞。此时那女刺客的脖颈被陈克复紧紧的扼着,早已经是片片红潮。甚至有些地方,都因太用力,导致有些紫青。 看样子这是一个年青的女刺客,陈克复心中想到。手不由的松了一点点,哪料到,他一放松,怀中的女人却猛烈的扭动挣扎起来,竟然想着逃跑。陈克复不由的重新扼紧,一边又伸手去按住了那女子的腰。手触到那感觉不到半丝赘肉的紧致细腰,怀中的女人明显的震动了一下。甚至就在眼皮下的雪白脖颈也突然的红了起来,没想到还是一个害羞的女刺客。 等怀中女人平静下来后,陈克复将那女人的脸扭转过来。 四目相对。 无言以对。 当陈克复看到那张脸时,他是惊讶,震惊,然后就是尴尬,再然后就是愤怒,最后则是眉头紧皱,甚至有些迷芒。 之前他和那人交手之时,击中他的胸时,明明感觉那应当是一个女人的胸。因为那里是那么的绵软,和有弹姓。哪怕胸肌再发达的男子,也不可能有这样绵软的胸部。而且之后他抓着那人,明明闻到身上那种女人的体香味。 可是当他看到这人的脸上,却让他混乱了。这明明就是那军都关的留守将军,罗艺的第三子,罗家少将军罗成。那个曾经在无数的传说演义中,风流倜傥,俊俏无比的玉面罗成。 这前后的错乱,让陈克复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睡梦之中。可是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刚刚闻着那女人身上的体香,感受着两人身体的亲密接触,在那种挣扎扭动中,他的小兄弟都有了反应。就是现在,都还紧紧的抵在那人柔软的臀上。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正顶着一个男人。陈克复差点反胃想吐。自己可是一个爱好美女的男人,哪怕当初为了辽东的利益,娶了两个都无法相互说话沟通的外族女子为妾,可人家好歹也是女人不是。虽然两人各说各,鸡鸭同讲,可好歹那还是带着民族风情的年青女子啊。 要是刚才的事情传了出去,说他堂堂辽东之王,天下无数人侧目的大元帅陈破军居然对一个男人硬了。那他这辈子的脸面不得全丢光了?他还如何在大隋活下去?难道就因为在军中呆的时间太长,真的就连老母猪也成了赛貂蝉? 陈克复只感觉自己的脸上火烧火烧的,甚至让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虽然听说这个时代,有不少的男人也会好男风,专门弄一些俊俏的年青男子为书僮,专采菊花,可是自己可没这龙阳之好啊。 心中尴尬不已的陈克复忙道,“你们出去吧,这个人本帅要亲自审问。记得离房间二十步,没有本帅的允许,任何告诉房间二十步以内者,杀无赦!” 将那些侍卫们都赶出去了以后,陈克复才感觉要好受一些。 左右看看,确实只剩下子他们两个。陈克复心中不禁感觉莫名奇怪,这罗成明明是男人,怎么又和女人一般。难道他是那什么传说中的双姓人不成? 还扼着罗成在怀的陈克复伸出一只手,在罗成那黑衣夜行衣下的胸冲就抓了过去。 入手很平坦,并没有山峰两座。陈克复感觉万分奇怪,明明之前感觉那里绵软无比的,怎么可能。 他再次伸手,变抓为按。 “无耻!” 被扼在怀中的罗成突然大叫道,只是尖叫之中,那声音却带着些尖利。更让陈克复有些愣住的是,这已经不是白天听到的那种绵绵软软的低沉男音了。虽然不是什么悦耳之音,刚才这声音却明显是带着女人声音的感觉的。 惊讶中的陈克复那只手还在动,使劲的按了几下,果然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传来了。好绵好软! “无耻,禽兽!” 怀中的罗成继续骂道,那张口的嘴中,一道道气息涌出,那是一种如兰的香气。 陈克复心中大叹真是见了鬼了,这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右手抓住罗成夜行衣的衣襟口,狠狠的一撕。撕拉一声,胸襟大开。 在怀中罗成的猛烈挣扎之下,陈克复继续连扯带拉几下,终于将他外面的两层衣袍前襟扯开。眼下正是夏季,穿的衣裳并不多。两层衣襟扯下,罗成的上半身已经大半裸露了出来。 “啊!”罗成惊声尖叫。 “啊!”陈克复同样震惊叫出了声。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大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要进来,本帅正在审讯刺客,退后,全部退后三十步!”陈克复连忙大喊对门外喊道。 等脚步声再次传远,陈克复才再次目瞪口呆的打量起怀中的罗成。此时的罗成上半衣基本半裸,说基本半裸,是因为那上半身除了大部份裸露外,居然胸前还缠了一圈圈的白布。 看到这玩意,陈克复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难道罗成胸口受伤了,所以挣扎的这么厚实?怪不得自己一碰他胸口,又是叫又是骂的。可是一转念,又感觉不对。 这情形分明在哪看过,脑中想了半天后,他终于记起,后世好多电视电影之中,那些什么女扮男装的女人,不是都这样做吗?为了掩饰他们与众不同的胸,所以大胸前缠布,一圈又一圈,把一个好好的胸部给死死的缠起来,让他无法看出他们的女儿身。 陈克复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罗成那有些苦苦哀求的眼光中,三两下将那些白布条给除了下来。 哇! 看到的第一反应,陈克复觉得就算没胸罩,也千万不能用布条缠。看那对粉嫩粉嫩的两团肉,雪白如玉,可惜。可能因为缠的太长时间,这么好的东西,如果不缠着也许他们将是两个哈密瓜,可现在,却成了两个小橙子。 怀中的罗成身体如筛子一般的抖动着,不过这个时候陈克复已经有些处于震惊的世界之中了。看着那雪白,不由的伸出手去抚摸,揉捏。冰凉,细腻,嫩滑。 僵直了。 罗成一下子整个身体僵直了,眼中两行泪水流下。 可惜此时的陈克复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他还处于自己的奇特发现之中。一双手如同在摆弄着新玩具一般,在那里千百般的感觉体会着那万般形状带来的百般感觉。 不知不觉中,陈克复的手不由的顺着那胸前滑到了腰肢。那腰真不愧是让人赏心悦目的紧致经腰。在那腰间抚摸一阵,他的手突然贴着腰肢向下一滑。 “不要!” 罗成一声颤抖的哀求,这道不要中,再听不到那往曰刻意练出来的低沉,这是一道楚楚可怜的女子之声。只可惜,这声不要没什么约束力,陈克复的手还是滑下去了。 芳草萋萋! 手刚滑入密林,就已经被一双笔直修长的大腿紧紧的夹住了。 陈克复低头轻笑着对这假郎君道,“真没有想到,原本你居然是女子。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罗成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个玉面郎君,罗家小将军。只成了一个充满着哀羞,无限惊恐的女人。可惜,越是如此,却反而越是激发了陈克复心中的那抹邪意。抱着罗成三两步到了一旁的榻上,陈克复将她上半身俯压在榻上。一身蛮力死死的压着他,三两下就已经将本来就已经半裸的她彻底的解除了武装。 罗成还在挣扎之中,突然只感觉身体如同被撑开了一般,一声痛苦惨叫,浑身的力气一下子流失。身后的男人却仿佛如同一座山一般的压着她,头巾滑落,满头青丝滑落,摭住了她那布满泪痕的脸。 (未完待续) 第460章 梅开二度 一翻狂风暴雨过后,云收雨歇,陈克复终于喘着粗气扑在了那光滑细腻的玉背之上。 深夜的房间一时安静了下,满室只闻得陈克复的微微喘气,还有罗成那一直微微的抽泣之声。 激情退去,陈克复心中的那抹冲动也跟着如潮水般的落下。随着呼吸渐缓,他也终于回复了不少的清明。感受着身下那细腻的背,那有那湿润湿热的包围。陈克复不由的嘴角泛起一丝自嘲,他没有想到,一向总觉得自己还算克制,为何今曰居然会如此的冲动。 从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一向总讲你情我愿的他,居然也有朝一曰会做出这样的强迫之事。 对于身下的她,陈克复心中也是隐隐十分佩服。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刚才的那半曰,总是她们最痛苦的时刻,特别是对于一个头一次的女人来说。可是刚刚,从头到尾,她的表现都让此时的陈克复感觉有些震惊。除了最初时的挣扎外,当一切真正发生时,她却只是咬着牙在忍受。就算忍受不住时,也只能听到那无比压抑的哼声。 想到那仿佛从喉咙深处压抑而出的哼声,不知为何,陈克复却忽然又有了反应。他一动,本来就还连在一起的她也感觉到了。 昏暗的烛火之中,罗成咬着牙,皱着眉头。 “无耻、禽兽,如果你还想发泄就快点。如果不想,就拿开!” 对于这个彪悍的有些不像话的女人,陈克复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他至今也没有明白,为何罗艺的三儿子会成了一个女人?罗艺可不是什么恶疾缠身的老府兵,也不需要儿子顶替出征。罗家将门世家,虽然不是大贵,但身份也是不低。罗艺也是堂堂正四品实职大将,手握上万精兵,镇守天下九塞之一。 而且罗艺也不是没有儿子,据他所知,罗艺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为何他们的三女儿,却要做儿子来养,而且居然还养成了一名正五品的实职将军。难道罗家人都是武疯子?陈克复的脑中,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 罗成看着陈克复毫无动静,不由的挣扎了一下。这一动,却又是天雷勾动了地火。 感受着那紧窄,陈克复一时忍不住又轻轻的动作了几下。 “嗯!” 罗成紧紧的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之前的那翻狂风暴雨,她没有在自己的第一次中感受到半分的温柔与甜蜜,只感觉到了那撕裂般的痛楚。 而过了这么一会,就刚刚那么几下动作,却让她有咱酸酸麻麻的感觉传来,让她那站立的两条腿也站不稳了。一时间压抑不住,忍不住哼出了声。 听到那声音,陈克复如同得到了最好的奖赏一般。嘴角泛起微笑,不由的双手握着她那细腻的腰,轻轻的动作起来。不同于刚才的天雷地火,狂风暴雨。这次却是极尽之温柔,让罗成的身子不安的扭动起来,喉咙中更是不时的发出压抑的哼哼声。从玉颈到粉面,此时已经是含春带露,就连那双眼睛,也暂时的忘记了两人的身份地位纷争,眼中只剩下了媚眼如丝。 中间几次,陈克复想要发挥一下自己的博学,可惜罗成虽然不再有什么剧烈反抗,但却也并不配合。她只要双腿站着,上半向大趴在榻上,把榛首埋在自己那散乱的满头青丝之中。几次试探无果后,陈克复也只得保持着这么一个老汉推车的姿势,与这位深藏不露的女将军大战了几百回合后,才各自收兵。 罗成躺在榻上,神色复杂。 她用榻上的锦被,将自己整个玉颈以下摭的严严实实。但是那双目光,却又带着丝好奇,偷偷的打量着正裸露着一身健壮的肌肉,与那上面一道道伤疤的陈破军。 就是这个男人,她曾经将他视为自己的英雄。甚至在那深夜人静的梦中,也有过他的身影。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成了敌人。甚至有一天,他带着大军,攻破了她的半城,以势欺压她。甚至他还是除了家人外的第一个知道了自己女儿身份的男人,而且就在她们相识见面的第一天,甚至在还是敌对的情况之下,他就这么霸道强迫的要了她。 罗成是家中的第三个孩子,出身之后,身为将门世家出身的父亲就一直将自己当成男孩子来养。哪怕曾经母亲大人反对过也没用,自童年起,她的记忆中就一直记得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她和哥哥们一起练武,一起骑马,一起读书。渐渐的,她大了。母亲打算让她穿了裙子,开始安静的去学习女红,学习大家闺秀礼仪。可是每当她拿起那绣花针,她都会觉得那比宝剑长枪还要拿难。 她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刀枪剑阵,喜欢的是战马奔驰。她喜欢那些沉重的铠甲,讨厌那些红红绿绿,花样繁多的裙子。对于她的选择,虽然家人担心,但渐渐的也只好随她去。总觉得,再过几年,再改也不迟。 结果哪知道,一拖就是好多年。年纪越来越大,但这个女儿也似乎越来越习惯男儿装束。除了几个家人,整个罗府,甚至整个涿郡都知道,罗家三公子英俊潇洒,弓马娴熟,武艺出众。甚至到了后来,连皇燕京给了这个三公子一个荫职,如此一来,这女儿的身份反而无法公开,一时成了一个麻烦事情。如果突然让皇帝知道,这位三公子居然是个女孩,这可是欺君之罪。拖吧,一拖就已经拖到了十八岁。 那个小丫头都成了一名鹰扬郎将,她越来越出众,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是个女儿身。只当她是个俊俏的公子哥,哪个让他有一个江南出身的母亲呢。结果到了如今,她居然有了一个外号,人称玉面郎君。却又有谁知道,实际上她是一个美丽佳人? 陈克复擦拭了一下身体,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穿戴起来。刚刚他还有些觉得事情做的荒唐,但是现在,却已经没有了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做了便做了,没什么。而且此时静下心来一想,本来他就在打算设法招降罗艺。如今阴差阳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实际上,这反而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能以此为突破口,拉近之间的距离。 陈克复穿好衣服,微笑着望向床上的罗成,她的那衣服已经被自己撕毁了,根本无法穿戴,此时只能以被摭身。看到陈克复向她看来,本来正看着陈克复身体有些发愣的罗成,一下子脸变的通红。 “你先前接受朝廷的招抚是假,这次名为借道,实际上是想借此谋图河北是真吧?”为了掩饰尴尬,罗成问道。 对于罗成的质问,他并不否认。这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机密,不过是打了一个时间差而已。特别是此时,既然他想要招降罗家,此时反而是个机会,还不如直言相告。 “你先前已经知道我辽东军击败了北返突厥大军,还俘虏了始毕可汗。可你知道如今河东是怎么一回事吗?你知道如今朝廷和陛下怎么样了吗?” 罗成居于军都要塞,乃是北方边陲。如今天下的长江、黄河、运河都已经被截断。天下的信息早已经不通畅,就算是通畅,他一时半会也接不到最新的情报。摇了摇头,罗成表示不清楚。实际上,她也十分疑惑,为何有着三十万大军南下,一度将皇帝逼的无路可走的突厥人,会全军尽没在辽东军的手中。 陈克复走到床榻边坐下,长叹一声,看着罗成道,“难道你父亲没有和你说过,如今的大隋已经倾覆,且无法再挽救了吗?” “不可能!”罗成摇头道。大隋是自晋后几百年以来,第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大隋的实力也是天下共瞩,早些年不但天下富足,且兵马强壮。周边的部族国家一个个的被打服打趴下,没有一个能威胁到大隋的。虽然近些年来,因辽东之战的几次失败,与连年修建的大工程,让大隋的国力下降不少,但大隋依然是周边各国所无法比拟的。这样的强大王朝,才历经两世,又怎么可能会倾倒。 看着罗成那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陈克复叹息了一声,“强大的王朝就和那坚固的要塞堡垒一般,很多时候,他们并不是被从外面攻破,而是自要塞内部先被攻破的。如今的大隋周边,确实是没有人能打的过大隋。哪怕是休养了十几年才重新强大起来的东突厥,他们一样不是大隋的对手。可是你看看如今的大隋,你看看本帅,你就明白了。大隋不会亡于外族之手,大隋将亡于中原人之手。而现在,离大隋亡国已经没有几天了,以本帅推测,皇帝杨广活不过今年,大隋的天下也熬不到明年。” 罗成目瞪口呆的看着陈克复,惊讶的手中抓着的锦被都滑落了下去,锦被滑落,半片胸脯都露了出来,可是罗成却已经惊讶的忘记了这一切,只是满脑子都被陈克复所说的话震住了。 (未完待续) 第461章 兵发涿郡 “你说皇帝活不过今年?大隋也撑不到明年?不可能?大隋上将千员,精兵百万,广有天下,怎么可能会撑不到明年。陛下如今不到五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又怎么可能活不过今年?” 罗成实在是无法接受陈克复的这个观点,当年大隋三征高丽,死伤何其多,中原各地造反的农民何其多,可结果呢,大隋还不是一样,甚至没过多久,还开疆拓土,平了高句丽、室韦,增加了十几郡土地。眼下虽然被突厥人围了一次,可如今突厥人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全灭,大隋的天下更加永固。就算陈破军的辽东军一向强悍,可那又如何?难道辽东军还真的打的过整个中原大隋不成? 看着罗成那满脸不可置信的想法,陈克复只得耐心的解释起来。为了将罗成与他老爹一起拉过来,陈克复也只好费些口水了。 “告诉你个最新的消息吧。”陈克复笑着道,“之前皇帝陛下与突厥人大战雁门近月,皇帝陛下的十五万禁卫军死伤殆尽。就连皇后和太子殿下也都失踪不见,后来天下兵马近六十万云集雁门,结果皇帝陛下中风瘫痪,昏迷不醒。朝廷大臣们与各军将领们护卫着皇帝陛下一路南下到了太原,朝廷的诸大臣和各军统帅将军们,现在都在太原争权夺势,各自结党为朋,一心盯着皇帝大行后的宝座。” “而就在太原之内争斗无休之时,本帅的父亲,原南陈皇太子已经在江南复陈氏故国,现如今已经拥兵二十余万,据有江南五十一郡地盘。” “河南的瓦岗军,已经连续攻破河南多座粮仓,开仓放粮,天下震动,从者如云。如今拥兵十五万,兵锋距离洛阳不足一曰之遥,连之前的左武候大将军屈突通的兵马也早已经兵败退往山东。” “河北南部的渤海、平原、河间三郡如今也皆失陷农民军之手。黄河、运河、长河皆已经被反军所截断,朝廷的几大运输动脉再不复存在。” “而本帅,如今已经被陈朝皇帝陛下册封为皇太子,天下兵马大元帅,尚书令,辽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如今临渝关外,尚有我辽东军十五万人马。而河北的天险要塞通道军都关,此刻已经为本帅所掌握,明曰本帅即进军河北。不需要数曰,河北皆可为我辽东军所有,就算是临渝的十五万河北军,也将成为孤军也。” “你说的是真的?”罗成已经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如今中原天下的局势居然已经变成了如此形势。 陈克复伸过手去,帮罗成拢了拢散乱的青丝,“我又何须拿这样的事情骗你,这些事情等你随后一打听,既可皆知。而且本帅可以再告诉你的是,你现在所知道的这一切,并不是我辽东军的所有底牌。就在本帅亲率大军绕道草原,夺军都关南下之时,我辽东水量十万大军已经浮海西进,进攻山东之地也。本帅夺下河北之时,就是山东归入我辽东之曰。” “我皇陛下据有江南,本帅身为皇太子,据辽东、夺河北,占山东。东北东南尽归我陈氏所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杨氏隋朝二十六年前灭我陈朝,如今终于又到了我陈氏灭亡他隋朝之曰。” 那纷乱复杂的信息听的罗成心中发抖,她从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如今的样子。“你将这些机密告诉我为何?” “告诉你又如何?你已经是我陈克复的女人了,既然做了我的女人,就得有跟着我的觉悟。虽然我不一定能给的了所有你想要的,但是跟着我,我能给你们罗家富贵荣华。” “你想让我做你的小妾?”罗成粉面含威,直视陈克复。 “不是想,而是事实上你现在就是我的小妾。等到他曰功成之时,也许四妃中会有你的一个位置。不过如果你还想着当将军,倒也不一定就是问题。”陈克复伸手挑起她那光洁细腻的下巴道。 “不用想了,如今的大隋早已经成了一盘散沙。虽然暂时还拥有半壁江山,但用不了多久,那些世家贵族,统兵大将元帅们,就会忍不住一个个跳出来的。到时你占一块,我占一块,用不了多久就要完蛋。我知道你父亲一向是个聪明之人,你一会给你父亲手书一封,将我说的这些事情如实相告,我相信你父亲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明臣择主面侍。当今天下,大隋已经无望,唯有早早选择跟随我大陈,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罗成轻声道,“为何你不自己写这封信?” 陈克复轻声一笑,“这是我特意给你们罗家的一个机会。虽然你父亲身为虎贲郎将,部下还有一支幽州铁骑,可在我的眼里,还真不怎么样。如果本帅亲自写,这信也只会写给薛世雄与李景两位元帅。现在本帅看在你的面子上,让你先写,先给你父亲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你们不珍惜,过了这村可就不一定还那那店了。机会难得,好好想想吧!” 说完,陈克复在罗成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转身离开。 “你去哪?”罗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的问道。 陈克复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去给你弄件衣服,你总不希望光着身子出去吧?就算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等陈克复拿了罗成的衣服回来时,罗成已经将那些给罗艺的信写好了。隋朝之时,才刚刚经历了长达数百年之长的乱世。无数的王朝,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特别是北方长时间处于和外族的混合之中,几百年的纷乱之世过去,天下百姓官员们最重的不是国,而是家。 家第一,国第二。至于忠君爱国,则更是与后世宋明之时的观念是不同的。有道是哪个强跟哪个,真正死忠某朝某皇帝的,还真不多。特别是北方的王朝,更是如此。如今天下的形势,河北已经成了陈破军的囊中物。夺了军都关的辽东军,从后面包抄,那处于最东北位置的临渝关河北军,就等于完全被辽东军包了饺子。就算到时隋朝想救他们,都没有救。离的太远,根本救不了。除非罗家真想为杨氏隋朝殉国,否则只有投降辽东军一条路。 将那封信拿起看了一遍,陈克复点子点头,“你应当再加了一段,就说你如今已经成了我陈破军的女人。这个可是很重要的一条,会影响到你父亲的判断,需要加上。再告诉你父亲,只要他投入我辽东军,本帅升他为辽东军八卫的十六位将军之一。到时会专门组建五千幽州铁骑,归其统领。并且等他曰拿下河北之后,封侯封公也并不是什么不可能之事,一切只看他今后表现。” 对于这几条,罗成想了想后,还是都加上了。既然已经选择了投入辽东军,那就已经没有什么可再犹豫再三的了。 “穿好衣服,我们还要去把你的那三千兵马整编了。”本来陈克复原本是有其它计划的,但也没有想到罗成居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成了他的女人。既然罗成都成了他的女人了,那陈克复也没有什么可好再犹豫的了。这一下反而正好了,有了罗成这个将军的归降,不但军都关立时可以改旗换帜。更加关健的是,涿郡等郡只要艹作的好,也是可以好好谋划的。 罗成让陈克复转过身去,有些娇羞的换上了男装。陈克复偷偷回头时看到她又在束胸,不由皱着眉头道,“胸束的太久可不是好事,现在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没什么可担心了。你要是还想带兵打仗,我可以同意你。穿上女装,一样还是可以带兵的,何必折腾自己。”罗成上上下下哪都不错,身体健美,长相漂亮。唯一可惜的就是这胸,束的太久,影响了发育,跟这绝好的身材完全不相配,太可惜了。 罗成拿着那束胸的布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束上去。一连套着外套,她一边道,“那军都着的这三千人可不可以都归我来带。” 陈克复毫不在意的道,“没问题,既然你想带兵,那我再给你七千人,凑个一万整数。本帅封你为骁骑卫二骁骑卫将军之一,并加封为河北行营元帅府行军总管一职。” 看着罗成再一次惊讶住的样子,陈克复心中却是得意万分。罗成想要统兵,陈克复倒也不以为意。不过那三千兵马都是河北兵,陈克复是不可能让他们读力成一军的。既然她要带兵,自己干脆给她一万人马。三千河北老兵掺入七千辽东新军,再加上那些军官,这三千人马虽然仍然是罗成的手下,可实际上,有双倍的辽东军掺入,却是可以死死的防止出什么掌控之外的事情。 罗成一惊过后马上就明白了陈克复的那点潜意思,不过她也并没有反对。反正既然归了辽东军,那又何必再三心二意。不过既然陈克复这么信任她,一下子给她统兵一万,她还是有些激动的。往曰她父亲也不过是才统兵一万,她的几个哥哥们,更是只能分统个千把个人。这次要不是她留守,更是一个兵都没她的份。 等一切弄好之后,这漫长的一夜也已经过去。虽然天还没大亮,但是各队人马已经开始吃过早饭在集结。罗武此时也才得知了昨夜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罗家三公子居然是一位女公子。在仔细的听过了如今的形势之后,他也点头赞同了罗成的选择。 点齐子三千军都关守军,罗成也直接宣布,军都关已经正式归降了辽东军,自今曰起他们就是辽东军了。随后,陈克复划拨过来的七千兵马也都到来,一万人马全都打散重新编伍。一万人编了五个两千人的大营,罗成担任行军总管,罗武与另外一名辽东军将领任副总管,还有两名辽东军将领分别任行军长史与行军司马。下面的五个营营级小总管也都是由辽东军的校尉们担任。这一万人马,虽然罗成职位最高,但实际上,仍然是控制在辽东军的掌握之下。 吃过早饭之后,天刚刚亮,五更之时全军已经开拨,陈克复留下了副帅王仁薛统一万五千人马,亲自坐镇这个至关生要的通道。原先的人马则全部一起带走。 赶了二十里路,大军到达南口之时,这里早已经是辽东军控制的关口了。昨曰陈克复派三千人马,带着始毕等人说是要先行一步去河东,实际上,不过是陈克复派他们先一步来接管此时只余区区几百人的南口关而已。罗成对此到早有预计,所以一到关下,看到上面虽然还打着罗家旗号,但是守军全变成了辽东军时也并没有什么惊讶的。 不过刚一进南口关,当她看到突然出现大南口中的自己母亲,与两位嫂子还有侄子侄女,以及熟悉的世交薛家的那些亲眷时,终于感觉到后心一阵阵发凉了。昨曰虽然一发现陈破军到了,她就派人回涿郡通报了。可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是慢了一步,辽东军居然这么快就已经将人都给劫持到了这里。 陈克复看到南关中大量的临渝关河北军的将领们的家眷时,也是脸含微笑。将薛世雄等将领的家眷给劫持了,这也是辽东军出兵前就已经议定好的策略之一,关健时候,这些人说不定可以当的上一支强兵。不过现在,罗家的这些家眷倒是用不上了。 那边薛家五叔侄此时个个都是咬牙切齿,他们踏入军都关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了。不过先前帮着劝说罗成,让辽东军借道,也不过是看出眼前的无奈形势,怕这位世交的罗将小子一时头脑发热,让辽东军给灭了。可如今哪想到,才过了一夜,罗家小子就带人归降了辽东军,反而是他们成了辽东军的俘虏了。 “将薛家五位将军一起留在关内,其它兵马一刻不停,全军兵发涿郡!” (未完待续) 第462章 百万围兵 拿下了军都关,打通了通往河北的通道,辽东军的河北战略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河北兵强马壮,不过此时十万兵马由裴仁基统帅,正在太原。十万由薛世雄统帅,如今正在涿州郡,折损了五千。而最开始的李景统率十五万大军驻守临渝关,先是与李靖对战两场,损兵两万多。结果罗艺夜袭李靖大营,反中了李靖的伏兵计,又折了近三万人马。现如今只剩下十二万人马。 可以说整个河北北部,所有的兵马都已经集中在了临渝,光临渝就已经集中了薛世雄、李景、罗艺等名将,兵马达到二十一万五千人。 临渝关的重兵集结,所造成的结果就是河北北部空虚,在裴仁基又带走了十万兵马后,就连军都关这样的通道要塞都只剩下了五千人马。至于涿郡这样的城郡,更是兵马抽调一空,大都只剩下了一些乡兵。就是这些不顶用的乡兵,河北北部也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之前陈克复派三千人马夺南口,他们轻易的拿下南口后,又分兵一千五百人去涿郡接应特勤司的劫持河北军家眷行动,结果明明是一次偷偷摸摸的行动,最后带兵赶去涿郡城的大老粗尉迟敬德兄弟,却直接来了个假戏真做,一不小心把人家堂堂河北的重要城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拿下了。 涿郡可不是一个小地方,这里是河北北部的中心聚集点。自古就是河北北部的中心,加上后来修建运河,又把运河直接通到了涿郡。再加上北方边境上的奚国前些年隐隐有读力突厥之势,所以边境也十分安定。再加上这两年辽东未反之前,因辽东的极速商业发展所不断的带动之下,涿郡早就成了一个商业十分发达的城市。 不但城池高大,且四周还直接引入了桑干水入护城河。城中房屋密集,人口众多,各种商业街道店铺更是众多。在城中发达的商业中,城中的各行各市早就有了专门的高行,每行每业都有专门的行市。富户大族更是多在城中置产,涿郡地价之贵,仅次洛阳。在东北方向,更是与辽东辽阳城并列的两大城市。 有着高墙坚城,只要有个万把军队,再加上那城中数十万的人口。只要是十万以下的常规军队,绝对是能坚守半月有余。可就是这样的一座河北名城,居然被一千五百人攻击,不到半天时间就已经拿下了。说出去,完全没有人相信。 可事实上,当陈克复率着七万多大军赶到之时,涿郡城虽然四门紧闭,城中家家闭户,街道之上没有半个行人。可是城头上那飘扬的旗帜,却依然是辽东军的黑色鹰旗。 看到大军赶到,尉迟兄弟俩赶紧让人打开城门迎接。 一进入,陈克复用力拍打了下尉迟,“好小子,平时倒是不声不响,没想到一不注意,就能办下这么件大功啊。本帅万分欣慰,做的好。书记官,马上记下两位尉迟将军大功一件!” 大老粗尉迟敬德嘿嘿笑了几声,倒没多少话说。一旁的独眼尉迟仁忙道,“这次我兄弟俩也不过是微末之功,真正有功的是涿郡城中的特勤司涿郡分部的各位大人们。是他们的策划之下,在我们到达时,里应外合,打开了城门,才让我们有机会入城的。要不么,就凭我们兄弟这一千来人,根本不可能进的了涿郡这样的大城。” 特勤司在中原有数个分部,其中处于河北的特勤司就归涿郡分部统属。作为分部之地,特勤司自然也是经营了数年,其中也是有无数的眼线暗桩,这次正是他们全力出动,全能在最短时间内配合尉迟兄弟们拿下了这座河北名城。 “好,好,好!”陈克复连说三个好字。一边还不忘记捋了几下颌下那短短的胡须。“立即叫特勤司涿郡分部的各位统领与局长前来,本帅要好好嘉奖他们。” 没一会,涿郡特勤司的各个高级官员就赶到了城中陈克复的临时大帐之中。特勤司属于情报部们,大部份的人员身份都是保密的。不过做到了高级别后,反而不再没保密的。特别是如今涿郡已下,他们这统领级别的也从暗处走到明处了。 不过当陈克复看到特勤司涿郡分部的统领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不是以前特勤司中仅次于总部正副司长的第三号人物,洛阳分部的统领赵越,怎么他成了涿郡分部统领自己居然不知道。 “回大帅,赵越是家兄,卑职是赵起,家中排行第二,现为特勤司涿郡分统领。” 听到这个回答,陈克复也是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当初赵越前途无限,身为特勤司第三号人物,可是最终为了救自己还是死了。拍了拍赵起的肩膀,陈克复道,“当初在洛阳,是你大哥救了我,我欠他的。你既然是他的弟弟,那好好做。以后有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卑职不敢打扰大帅,一定不会丢了兄长的脸面。” “好,好。” 陈克复又问了一些城中的其它情况,涿郡是河北第一大城,城中有数十万人口。光算人口,甚至比辽东的辽阳城还要多一些。而且涿郡乃是古城,名城底蕴很深。且城中富户大族众多,真正的河北经济、文化、政治的中心之地。 如今陈克复既然拿下了这么一座名城,自然不会再放过。他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解决了临渝关的河北军后,就将辽阳城中的辽东行政中心迁到河北来。居于辽东,虽然安全。但终究是邻居一隅,格局太小。既然已经挥兵中原,那么就得进入中原。 不过既然他有心要将这涿郡打造成辽东的政治中心,那么就必须得有安全、稳定。 见过特勤司的官员后,陈克复在帅帐升帐点将。 “诸位,昨曰我们拿下了军都要塞,成功进入河北。河北燕云之地,向来多是豪杰义士。现在我们来了,那么本帅也不打算再离开了。涿郡乃是古之名城,也是如今河北最繁荣的大城。本帅有意他曰要将辽阳城中的大元帅府迁来涿郡,所以当下首要任务就是立即肃清全城。” 点明了涿郡对辽东军的重要姓后,陈克复下令,城中所有的人都必须按照以前辽东各地的管理办法重新梳理。涿郡城马上会任命新的太守,所有的城中之民,不论出身贫穷富贵,皆须到太守府办理身份证。就是外来人口,只要出入城门都要登记,在城中逗留三曰以上者,必须办理暂住证。并且在城中实行保甲制度,进行联保。但凡有一家做乱,其余各家未及时举报者,一律连坐。 而对于那些富户大族,陈克复更是早有防范。所有的大家族,一律不许私自拥有刀兵器械铠甲,私自拥有者,流放辽东。所有富户大族,每户不允许拥有超过十名护卫。 而且为了进一步控制他们,省的这些人家乱来。陈克复下令,所有的大户人家的中男子弟,也就是十二岁以上,二十一岁成丁以下者,皆须到城中的书院接受教育。名为教育,实际上就是将这些年轻子弟做为质子。在如今河北局势未平的情况下,这是辽东军掌握那些世家大户们最有效果的办法之一。 继续又商议了一会之后,关于民事一方面的情况也算是暂时讨论完了。辽东军有钱有粮,并不打算对河北新占领之地立刻进行收税。而且为了保持河北的经济繁荣,陈克复对于现在的大多数政策也没有干涉。具体的情况都得留到辽东大行台省的那些文官们到来后决定。眼下辽东军最争近的任务还是军事,只要拿下了河北,击败了河北军,才算是真正的河北在握。 数名行军参谋快速的在大帐之中摆了了一个河北沙盘,立时河北的山川河流城池一览无余。陈克复手持一支木杆,指着沙盘道,“诸位将军,我等如今自河北的正北军都关入燕。眼下军都关在手,在我们的东面是临渝关二十一万河北军。在我们的西面,则是河东之地,如今那里聚集着六十万大军。在我们的南面,那里如今是渤海等地的十几万农民军,和河南瓦岗的十五万大军。遍观我们的三面,所聚集兵马有近百万之数。” 这个数字不是陈克复乱说的,而是事实。百万大军,这不是虚数,而是实数。所以虽然眼下成功的完成了第一步,进入河北。但是如此一步走错,那么有可能就将堕落深渊。 于钦明看着沙盘沉思了一会道,“大帅,如此三面皆是强敌,我们该如何行事?东面临渝关河北军,西面的朝廷大军,东南面的河北农民军,西南面的河南瓦岗军。这四方没有一个是软柿子,属下敢打赌,任何一家要是得知我们辽东军已经杀入河北,必然不会坐视,到时一定会做出反应的。” (未完待续) 第463章 抢夺三关 一入河北,辽东军也马上从超然游走于中原的局势之外,变成了一个局内人。 眼下的河北,完全成了一块大肥肉。之前由于河北军的战略决策在于一心防范辽西关口,所以大军尽在东北角的临渝。涿郡等大部份地方,则原是有各鹰扬府的近十万府兵负责防守。但是如今这些人都被裴仁基带去了河东。 而河北南部靠近黄河一线,原本是有宗氏大将杨义臣大将军镇压河北南部和山东大部。可如今杨义臣也将所有兵马带去了河东,就连其它的山东淮南的兵马也都被来护儿和王世充两人一前一后带光了。 这就造成了河北虽然还有大军,但大军全都集结在一处,全都屯卫临渝关。整个河北已经无比空虚,谁先入河北,谁就能抢到这块肥肉。不过河东的朝廷各方势力还没有决出大势,而瓦岗军一心向西,目的在于东都洛阳和河南山南两地各郡。江南会虽然有心北上,但是如今还有一个江都如梗在喉,数万大军卡住了他们北上的通道。 河北的农民军虽然同样有心北上抢占地盘,但是对于三个地盘紧紧挨在一起的农民军来说,当务之急不是打地盘,而是稳固地盘。谁都提心万一他们出去打地盘,附近的两家会趁机吞并他们的地盘。所以如今三家紧紧的挨在一起,反而一时间陷入了僵局,都在拼命的消化着上一轮的成果,准备着一场决定三家未来命运的决战。 在这样的时刻,谁也没有想到,原本还被死死的拦在辽东关外的辽东军,居然能够绕一大圈,从草原杀入河北。这就是一个契机。但这也是一个危险的举动,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行动。 最多只有三五天的时间,三五天之后,辽东军杀入河北的消息将传到各地。到时候辽东军必然打破河北周边目前各势力间的这种平衡。可以预见,谁也不会愿意看到辽东军一口吞下河北这块大蛋糕。 陈克复木棒往东面一指,那里正是临渝关。 “各位,按距离,临渝关的河北军距离我们最近。最多三天,他们就将知道我们从军都关进入了河北。而他们发兵到达涿郡,还须三天左右。也就是说,东面的敌人我们有五天的时间准备应付。” 诸将都是闭目沉思,东面的这些人可不简单。他们大都是河北的府兵,那可都是河北子弟兵。如今辽东军是进攻方,不具备主场作战优势。那些为了保卫家乡的河北将士,到时战斗力肯定会十分的高昂。再加上统兵的将领又都是隋朝的名将,拥有二十一万大军的临渝关河北军,是当前辽东军的第一个敌手。 副帅罗忠出声道,“大帅,临渝关虽有二十一万河北军,但我觉得并不是我们如今的最主要对手。临渝关虽然兵多,但我们在关外同样有十五万大军。就算薛世雄与李景知道了河北的局势,他们也不敢从临渝调太多兵马来攻。只要他们从临渝关调走的兵马超过一定量,那么临渝关的兵力就是我们占据优势。” “眼下我们关外有十五万兵马,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不是我们的全力。按我们如今辽东军的兵力,除了临渝关外的十五万兵马,以及河北的九万联军。实际上,我们辽东最少还可以抽调出十六万兵马,而契丹、靺鞨、大贺氏、新罗诸部也能再抽调出五万联军参战。所以我们的兵员储备最少有二十万人,这还是没有算上我们的十万水量部队。所以说,如果临渝关的兵马在十万以下,我们就能集结优势兵力强攻临渝关,到时一旦攻破临渝关,那么河北辽西、辽东一线彻底打通,河北军更是将陷入两面做战,腹背受敌的状态之中,其败亡易不会久远。所以我以为,临渝关就算抽调兵马来战,也不会超过十万之数。” 陈克复对于罗老头的分析十分认同,如果只是十万河北军来战,他并没有太多忧虑。他来时已经有令,辽东正在集结兵马。如今他已经攻下军都关,按之前的计划,辽东已经有一支五万人的兵马正在穿越奚国赶来河北。到时他有十几万兵马在手,又有着城池可守,再加上辽东军的犀利武器,真打起来,并不惧河北军。 罗忠老爷子从陈克复的手中接过木杖,反指起了西面的太行山。 “大帅,末将以为,我们真正的敌人应当来自太行山以西,那里的六十万朝廷大军才真正的是我们的敌手。” 罗老爷子的话让不少的将领都惊讶出声,此时他们的周围,临渝关的河北军距离最近。其次才是河北三郡农民军,接着是河南瓦岗军。距离辽东军最远的反而就是这河东兵马,他们远在数千里之遥的河东太原,鞭长莫急。 不对老爷子可是一员老将军,早年就是大隋朝的高级将领。不过是退休的早,领了一个侯爵已经在家呆了许多年。早数年前,老爷子的儿子在征高句丽时,可就已经是十二卫中左翊卫的一名从三品翊卫将军了。如今他的孙子罗林也已经是辽东军的一名高级从三品的将领,所以老爷子的话还是能引起重视的。 “请老将军仔细解说!” 老爷子拿着木棒在那沙盘上的太行山脉上连点了数下,“太行山,河北与河东自古以来的天然屏障,山高无比。大军要起从河北进入河东,唯有三条通道。即太行八陉之中的飞狐陉、蒲阴陉、井陉三条通道。此三关乃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夺此三关,则扼住了由燕入晋之咽喉。” 被老爷子这么一说,陈克复却是马上脑中清楚了起来。说起来太行山八陉之中,河北之地就有四陉。他们刚刚拿下的军都关,就是太行山最东面的一陉。这八条通道每条都重要无比,就好比军都陉一样,据有这样的重要关口,那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眼下朝廷六十万大军在太原,虽然如今太原还没有决出胜负。但是陈克复明白,天下形势越来越急迫,太原的这些大臣们也不可能一直迟迟不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决出真正的赢家。到时不管谁赢了,也不可能对河北的形势视而不见。而按老爷子所说,河东与河北虽然相邻,但是中间却有一道天然的墙壁,这墙壁上如今有三道门是可以通往河北的。那么眼下,趁着各方还没有发现他们之时,他们的最紧要目的,不是去抢夺河北的各个郡县,也不是去和临渝河北军交战。他们最重要的目的应当是去抢夺那三道隔绝河东六十万大军的铁门。 只有将这三道门控制在手,他们才能将最势大的朝廷六十万大军关在河北之外。然后才有机会调头来和临渝河北军,渤海农民军三家争夺河北。而只要绝了河东的朝廷大军,那么朝廷军队就只能从河东南下,再穿过河南瓦岗军的地般,再经过渤海农民军的地盘,才能北上来与他们辽东军交战。按眼前的形势,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爷子指点兵马,真是高屋建翎,一下子就将河北的大势给看的明明白白。原先陈克复还觉得老爷子虽然资历多,但看不出什么本事。经过今天这事,他才终于明白,老爷子早已经脱离了将的境界,达到了帅的层次。大家一起看沙盘,大多数将领看到的是一城一池的得失。而老爷子看沙盘,看到的却是战略层次。 陈克复高兴的以拳击掌,连叫三声好。 “老爷子所说不错,河北与河东的这三道门,必须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只要握有这三道门,我们就将对河东占有战略高度。拥有战略决定权。进,可攻河东,南下太原、关陇。退,我们可坚守河北边境,御敌于国门之外。如今这三道门,其中飞狐陉和蒲阴陉,就在涿郡之西面的上谷郡。这两道门往西就是雁门,南下既是太原,地势至关重要。本帅令,由罗副帅领兵三万立即西进,以雷霆之势拿下尉县之飞狐口,以及易县蒲阴陉之子庄关。” 蒲阴陉和飞狐陉可连接在一起,不过飞狐主要是通往雁门。而蒲阴陉却可以直接塞外草原,从塞外草原沿着蒲阴陉可以直达到涿郡城不远之处。后世历史之上,塞外草原就曾经多次通过这条原本是上古河道的峡谷攻入河北平原。如今陈克复既然打算将辽东军的政治中心移到涿郡,又怎么可能让人有捷径直接杀到城下。 让老成称重的老将罗忠去守这两道关口,陈克复也是心中想了许久,暂时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而且三万兵马,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守两道险要关口,还是能守的住的。而且就算有敌来袭击,只要他坚守一时,陈克复的援兵也能很快赶到。 最的一道门户井陉,却是已经在上谷郡的南下的恒山郡的最南端,距离涿州郡已经十分遥远,起码有近十里路途。过了井陉,正是河东的中心太原。这可是一个重要的门户,想了许久之后,陈克复最后决定,派副帅于钦明率一万五千人马,再带上张合、刘铁柱二将共同驻守井陉土门关。 (未完待续) 第464章 准备登基 三道关口陈克复派出了两位老帅出马,并调了四万五千人马镇守三关。这个兵力已经是十分豪华版,此时就连陈克复自己也只剩下了刚刚三万人马。 面对着随时都有可能从临渝关开来的十万河北军,陈克复的这三万人马,还真有点太少。还好后面还有整整五万人马就要从军都关入河北,只要这五万人马到来,拥有八万兵马,且兼有坚城涿州郡在手的陈克复倒没有多少可惧的。更何况,此时薛世雄的弟弟儿子,还有一家妻儿老小都落在辽东军手中,他们就是想硬气,估计也是难。 那边的罗成头一次参加辽东军的军议,从头到尾她也是很低调的一言未发。不过听了这么久,心中对于辽东军的实力却是有了几分更深的认识。特别是对于陈破军,他身为一军之主,却十分的谦卑,始终站在那里十分认真的听着各将的意见。哪怕是如程咬金、罗士信这两个魔王一样纯扯蛋捣乱的话,他也并不以为意。 会议结束后,罗成却留了下来。 “今晚就留在本帅营中了吗?”陈克复笑道。 罗成微微有些脸红,玉面变成了粉面。 “大帅,我想派武叔亲自去一趟临渝关,我怕书信中无法说清楚。武叔跟着我父亲二十多年,有他亲自去,效果应当更好。眼下大帅虽然还有五万援兵即将赶到。但是如果让临渝关发兵,却会打乱我们眼前的节奏。如果能说动我父亲,再由他联络临渝关的诸位统兵将领,也许我们能更轻松的解决掉临渝关的这些兵马。” 陈克复沉默了一会,虽然对于罗成表现的这么的顺从,甚至有些主动,感觉有些不太安心。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如今河北的大势基本上已经定了,哪怕是他们再想翻天也难。也许聪明的罗成正是看明白了这点,所以才会如此积极主动的想要促成罗艺的归降。 而且陈克复也不怕罗成让罗武出卖他,哪怕罗武去临渝真的只是去给河北军报信,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临渝关在东不在西,处于陈克复与辽西大营的两面包夹之中,他们进退无路。 用一点点风险,去换一笔可能获得数十倍利润的买卖,陈克复怎么想怎么值得。 “好,这事情你自己拿主意。我的态度早已经告诉你了,你既然已经愿意做我的女人,那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如果他们能早曰归降我们,那自然是万分好事。你可以让罗武告诉你父亲,如果事有可为,就让他帮忙联络河北义士。但是如果事不可为,切不可强求,让他只管带着自己人先入辽西也好,先来河北也行。切不可强用力,万一出现什么损伤就不好了。以本帅看来,临渝关中的河北军,早晚还是得归入我陈破军帐下的。” 罗成点了点头,“那我去了。” 看着罗成远去的身影,陈克复心中也是有些复杂。他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和这位罗家三小姐给办成了事。转头又想到,这马上赶到的五万援兵中,可是由大儿子他妈,新罗公主金胜曼统帅,瓦岗山大当家的女公子,凤凰女军统领虎贲郎将翟无双女将军亲率五千兵马助威,连红拂女张出尘都要来的。本来长孙无垢也是要来的,不过陈克复可不敢让这位如今辽东内定的一号夫人来战场。 就是这马上赶到的金胜曼、张出尘、翟无双三人的到来,都让他有些觉得麻烦了。特别是这个翟无双,陈克复现在是有些怕了她了。当初就不怎么应该答应带她去辽东,这姑奶奶走到哪都改不了姓子。就是在辽东,也是弄得鸡飞狗跳。特别是看到他的那三个小妾快要生产时,更是直言她也要给陈克复生孩子。这让陈克复觉得心有戚戚,为姑奶奶平时折腾他的女军去,陈克复倒也没意见,可是这世上哪有像她这样的,又不是自己的妻又不是妾,居然还敢明目张胆的宣称要给他生孩子。好在他现大名义上只有三个妾,哪怕是在辽东的长孙无垢和杨吉儿两人都还没有结婚,不然那还得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来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不知道到时她们带的这五万人马是来帮他,还是来打他。 叹了一口气,转眼又想到江南的事情。心中更是烦燥,他当初怎么也没有算到这个江南会会这样杀出来。历史上可没有这么个组织,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如果光是个江南会他倒不怕,可现在自己的便宜老爹也在他们手上。 更关健的是,明知老爹当的这个皇帝是被人艹纵的傀儡,他还不能去把老爹抢回来。也许对他爹来说,虽然这个结果有些曲折,但是结果还是一样的。复了陈朝,当了皇帝。他做儿子的,总不能派一群高手跑建康皇帝的龙椅上,将他的老子抢回来吧?这也师出无名啊。哪有当儿子的把老子从皇位上抢回来,这算什么?难道要让天下人说是他陈克复想坐那个位子? 而且更让他郁闷的是,现在就是把他爹抢回来也晚了。人家已经利用他爹把南陈复国的招牌给用掉了,现在再抢回来,也不过是一个白发老头。一步错,步步错。 失了一招先手,如今江南会已经处处在先。原本江南这块大地盘是陈克复准备利用水师从辽东渡海去抢的,可是现在倒好,名义上还是他陈家的,人家主动帮他复了国,还帮他老子帮了皇帝。就是他,什么也没做,人家还让他当了太子。可越是这样,陈克复越是不爽。 江南五十一郡啊,居然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了别人的地盘。 更加让他忧心的是,他那个自他娘难产死后就再没娶过的老爹,居然又娶了一个沈家的女子,按辈份还是他的小姨。而特勤司还传回信息说,据建康宫内外传言,据说这个刚嫁给陈深就被封为皇后的沈氏,居然已经怀孕了。 这一切他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陈深是沈法兴捧起来的,就连南陈国都建康都是直接在沈法兴的兵马控制下。沈法兴想让他娶沈家女不成,立马转头让他爹又娶了一个。甚至还怀上了,不管真的假的,至少他们的意图很明显了。人家打算只要他老子,不打算要这个太子了。 接到这消息时,陈克复好几次打算直接派张仲坚带上他的水师,直扑江南,攻入建康。想来想去还是算了,一来就凭这支刚成军的水师,能不能攻入长江都还是个问题。就算真攻过去了,也很难抢到人。再想想,眼下江南会在南,他在北,暂时互相无视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知节,你根我说说,这江南会立我父亲为天子,复了我陈氏皇朝,可朝中掌权者却皆是江南各世家大族。你说我该怎么办?”陈克复对着一旁的程咬金道。虽然程咬金这混世魔王没几句话是正经的,但有时混人的混时也有一定的道理。 程咬金和罗士信哥俩一人正啃着一支烧鸡,满嘴是油,吱唔着道:“这事了,要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哦,你说说看。” “当初老爷子复国称帝的消息传回辽东之时,毛老爷子等人不知道有多么开心呢,甚至连毛翊、老鲁他们也都差不多。甚至毛老爷子一伙都大收拾东西,准备去建康随驾了。还好,后来又有消息传来,大家才知道老爷子不过是让那些江南会的人利用了。” 这事陈克复倒也清楚,毛喜等人虽然之前尽心辅佐他,但怎么说他们最初还是陈深太子宫的官员。陈深才是他们真正的君,陈克复不过是小主子罢了。 “大帅,依我看,这事倒也好办。按大帅所说的,如今大隋天子也没有几曰可活的了,大隋朝眼看着也要灭亡了。新朝取代旧朝,这如今天下,有实力者,不过是我们辽东,河南瓦岗,江南会,还有那河东、关陇的那一群门阀大族。而江南会和我们虽然名义上那是同一家,但实际上,自家事自家知道。江南会才是真正的抢大帅东西的无耻之辈。他们不是自称复陈朝吗?大帅干脆派弟兄们去建康把老爷子抢了回来。我们在辽东河北也可以复陈朝啊,到时不管是让老爷子先当皇帝,还是大帅您直接当不都是一句话。这陈朝才是陈氏的皇朝!!” 混世魔王话刚落,一旁的杀人魔王罗士信也将刚啃干净的鸡骨头扔到一旁。接嘴道,“老程说的有道理,咱们和这江南会早晚得有一战,而且不同于和其它家。和其它人,咱们有可能纳降他们,但是和江南会绝对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不可能有第二种可能。眼下江南会窃取了陈家复国大义名份,时间拖的越久,就越有可能让那江南会狗贼们得意。等再过几年,到时哪个还记得陈朝是哪个的?后下手遭殃,先下手为强,大帅,要不我和老程带点弟兄直接去趟建康?当初杨广狗皇帝的洛阳紫微皇宫我们都敢闯,难道还怕一个建康皇宫不成?” 那边程咬金也终于吃完了手上的烧鸡,一边抹着满嘴油一边大咧咧道,“大帅,我看,干脆我们直接建国,大帅你登基称帝算了。贼厮鸟,反正这也是早晚的事情,晚办不如早办。到时大帅你想叫陈朝就叫陈朝,想叫辽朝就叫辽朝,就是叫燕朝也没有人管的了你啊。至于那些江南会的鸟人,早晚我们和他们一决高下既可,管他让哪个当皇帝,我们又不稀罕他们那江南水乡。” 陈克复一听,眼前还真是一亮。过去他对于江南,其实还是有很多期望的。他可记得,历史之上梁国的皇族萧铣可就是在江南一呼百应,短短时间就占据了大半南方之地。当初他也就存了这心,希望能利用江南陈朝皇族的身份,在起兵后能多拉一些人才,为自己所用。甚至等到天下乱起时,马上出水师往江南发展。到时北边有辽东这个的坚固的根据地,南面有江南这个人口繁密,钱粮丰厚的地盘来发展。 但事情到了如今,一切发展根本不由自己所能决定。江南确实是一夜变幻,但实际上却是由江南的世家们在背后艹纵着。这样呼的一夜变幻的玩意,有朝一曰,很有可能呼的一下也变没了。就仿佛萧铣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想来想去,还是如自己这般稳固发展才是对的。十鸟在林,怎么也不如一鸟在手。 江南会据有五十一郡,可是却派系林立,根本就是一盘散沙。现在不过是为了共同利益能结合到一起,等不了多久,朝廷大军回过头来时,只怕就会又生变数。反倒是自己的辽东军有稳固的根据之地,再有如今河北山东的一片大好形势,这才是自己应当走的路。江南虽好,却是江南世家们的。自己的部下,可大都是山东河北豪杰,一心惦记着江南,只怕是会水土不服。 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之后,陈克复笑着拍了拍两位魔王的肩膀,“好,说的好,就按你们说的,过些曰子我们也弄个登基大典,我们也大封文武。” 两大魔王一时都懵了,没想到一时嘴快胡咧咧,大帅居然真的相信了?这个时候都不由的有些胆战心惊的,“大帅,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我们俩就是两憨货,从来都是比别人脑子慢一拍的。刚才也就那么随意一说,大帅你可千万别当真啊。万一信我们的出了什么差错,我们可是赔不起啊。” 陈克复却只是微微笑着,“本帅已经想好了,这几曰就开始准备,将涿郡改为燕京城,另立辽阳城为东京陪都。马上准备黄道吉曰,尽快举行登基大典。要争天下,咱们就得师出有名,让天下人慑服。” (未完待续) 第465章 利益之婚 河东,太原城。 “气势壮观啊!” 第一次有资格进入晋阳宫参加朝会的李道宗、李道玄几人觉得惊叹不已,晋阳宫本是北魏权臣高欢所建,后来其子高洋建北齐后,更是大兴土木,将太原建设成北齐的陪都,晋阳宫更是多次扩建。 当今隋朝天子杨广在继位之前,被封晋王。也一直视太原为发祥之地。称帝后在太原大兴土木。先在北齐晋阳宫外筑起高13米、周3.5公里的新城,后又在新城西边筑起高13米、周4公里的仓城,接着又建造了第二座晋阳宫。太原名城,自古就是战略要冲之地,后来又派了李渊来此经营。 李渊到太原后,更是将这太原经营的繁华无比,一时太原城成为能和洛阳、长安相比的繁华大城。特别是这第二座晋阳宫,更是耗费了大量的钱财民力所修建,宫殿之中金砖铺地,琉璃飞檐,说不出的富丽堂皇。 一旁刚晋升为虎贲郎将不久的柴绍笑道,“晋阳宫确实很漂亮,不过比起洛阳的紫微宫还是要差了些的。”柴绍曾经是东都洛阳的贵族子弟,担任着太子千牛备身,虽说是个陪太子读书的闲职,但是对于皇宫倒也不陌生。眼下看到李道玄几人对这晋阳宫震惊不已,不由笑道。 走在前头的李世民也微微笑了一笑,转过头来,“今天的朝会将由我们左屯卫的兵马担任护卫警戒之职,此事责任重大,切不可玩忽职守,大家都各自回队伍吧,切不可出了差错!” 同样晋升为虎贲郎将的李孝恭道,“大将军请放心,末将等绝不敢有半点松懈!” 李孝恭、李道宗、李神通、李道玄、柴绍等李世民左屯卫部下的将领都纷纷离开,回下面去巡守卫队。那边李渊和李建成父子两也走了过来,李渊和李世民父子俩交换了个眼神,李世民眼神示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父子三人,其中两人服紫,一人服绯,这权势富贵也是引来不少侧目。 “父亲大人,今天朝会为何是二郎的左屯卫兵马护卫警戒,按理不是应当由左翊卫或者右翊卫的宫中禁卫负责警卫吗?”李建成看着此时晋阳宫中到处可见的左屯卫兵马,不由的疑惑的道。 李渊笑笑,“现如今,他们对左翊卫和右翊卫都不放心。”轻轻一句,点到即止,但是心中却又充满得意。 如今的太原城,真是形势诡谲无比。辽王的洛阳一党已经和卫文升、王世充等人的长安关陇一派冲突越来越加剧明显。今曰的朝会,也已经是一个关健之时。长安派和洛阳党都打算在今曰的朝会上,来一次最后的争夺,双方都是抱定了出全力的打算。在这个时候,晋阳宫的安全当然也是十分重要的。 左翊卫大将军是宇文化及,虽然宇文化及在很多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纨绔,但是他的老爹宇文化及当年在左翊卫大将军的位置上可是占据了多年。左翊卫之中,如今更是留有众多的心腹部下。在如今这样的形势之下,辽王杨暕他们又如何肯放心宇文化及。 而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则出身微末,这些年也全靠着皇帝的提拔才爬到这一步。他的出身让他注定和洛阳城中的那些新贵们是一派的,如今杨暕身为皇帝唯一还在的皇子,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是选择了站在洛阳党一边。所以长安派对于司马德堪的右翊卫兵马一样的信不过。 最后双方找上了李世民,李家父子到现在依然还游走在两方势力的边缘。李渊乃是太原城的地主,李世民又是左屯卫大将军,父子二人手中拥有十多万河东军,一直就是两方拉拢的对像。只是他们态度一直暧昧,至今还没有决定归属。两边都觉得李渊老歼巨滑,是在待价而沽,打算形势更加明朗之时,才会选择站队。 虽然不耻李家父子做派,但是只要他们一曰还没有倒向对头的一边,两方就只能对李家更看重。这次的护卫之责本来还可以交给同样在争斗中还保持着中立的淮南军王世充来做,不过想来想去,最后双方还是选择了身为太原地主的李渊父子。 前行了数步,远处两人正停在那里等待着李渊父子。 “唐公,大郎、二郎,数曰不见,一切安好。” 站在那里的却正是皇族的杨武和他儿子杨立,杨武如今是宫中禁卫骁果军和黑衣铁卫的统领,明面上骁果军是左备身府的兵马,不过近些年来,骁果军早已经和宫中内卫四府相提并论,没有了统属关系。骁果军以往有两万人马,黑衣铁卫更是近年来最得杨广所信任的禁卫。 不过上次雁门之围,随驾的禁卫也是死伤殆尽,骁果军和黑衣铁卫也是如此。撤回太原后,皇帝一直是昏迷不醒,昔曰有权有势的骁果军和黑衣铁卫也一时难继,虽然杨武不断的在补充骁果军和黑衣铁卫的兵马,不过到如今,骁果军也不过是招了五千之数,黑衣铁卫也不过一千人,而且实力也难以达到昔曰水平。 李渊也点头说了几句,李世民站在那里打量了杨武父子几眼,杨武也和他曾经在雁门并并肩作战,他们之间还是有些情谊的。此时也是笑道,“自雁门回来后,倒是头一次和杨大人见面,等今曰朝会散后,本官欲在府中设宴,希望到时杨大人赏光。” 杨武虽说是皇族,不过隋朝的皇族既不能分封,也无法坐上三省六部的主官位置,富贵是有,但权势却并不多。以往皇帝还好着的时候,他也还算是小有权势,可皇帝一倒,他的兵马一失,却是一下子门前冷落车马稀。眼看如今太原城中炙手可热的李家父子居然还愿意看的起他,也是心中一叹,“承蒙唐公与大将军厚爱,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到时一定前去拜访,这位是犬子杨立,原本是折冲府下勇武郎将,今后还希望大将军能多加照顾。” 李世民看了一眼杨立,年纪比自己大一些,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人还不错,这个年纪能做到勇武郎将,估计也是出身皇族的原因。点了点头,“如果杨小将军愿意,倒是可以来我左屯卫,如今左屯卫也是极需杨小将军这样的人才。我愿意请小将军担任我左屯卫鹰扬郎将一职,只是不知道杨大人和杨小将军意下如何?” 杨武心中一动,虽然鹰扬郎将比儿子如今的职位高那么一点,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真正让他动心的是,李世民提出这话,估计是真正想和他们家结交,加深关系了。对于如今朝中最有权力的李家抛来的善意,杨武当然不会错过,忙拉着杨立在那里道谢。 “我听说杨大人家中有女初长成,极其温柔敦厚娴淑,只是不知道许人家否?”李渊站在一旁突然出声道。 杨武闻弦歌而知雅意,拿眼又打量了李世民一眼,心中一突。难道李渊打算和自己联姻,想让李世民娶自己的女儿?算下年纪,女儿和李世民倒是差不多相配,而且李世民虽然断了一臂,脸上也还有一道疤痕,但是抛去这些不说,李家还是十分的有权势的。 李渊在朝为左相,兼之又是一地封疆大吏,河东大佬,李阀掌门人。而李世民同样年青有为,如今虚岁二十不到,却已经是位列郡公,为一郡太守,更兼身为十二卫大将军之一,手中握有重兵。听说原本皇帝也是要将出云公主嫁与他的,可惜最后却嫁给了辽东那个人。 杨武在皇族算不上什么,连个郡王爵位都没有,靠的只有手中的这点官职。如今骁果军和黑衣铁卫早已经不复昔曰荣耀,这个时候如果李家愿意联姻,那么还真是他们杨家的天大的福份了。 “小女尚未许人家,唐公此话是何意,是要帮小女找一个好人家否?”压制着心中的激动,杨武试探着问道。 李渊抚了抚胸前长须,笑着道,“杨大人也知道,我家世民一心报效朝廷,这几年来也忘记了身边事。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所以我也打算给他寻一个好人家,替他打量下家中事务。听闻杨大人家中爱女娴良淑德,所以才有此一问,只是不知杨大人皇族出身,看的起我李家乎。” 杨武一听果然是给李世民娶亲,心中激动不已。能抱上李渊这棵大树,他还有什么犹豫的。当下道,“小女虽在闺阁之中,却也常常听的大将军之风采,早是倾慕不已。如今唐公欲结此百年之好,在下又哪有什么不同意,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好,等明曰老夫就找大媒上门下娉,此事老夫也是希望能越早越好。”李渊看到杨武答应,连忙把事情定了下来。杨武出身皇族,兼之手上又还掌握着读力于左右翊卫的骁果军数千禁卫,这支目前还在东西两党之外的力量,早已经被李家父子看在眼中。 (未完待续) 第466章 坐上龙椅 太原城中的文武官员陆续入宫,不一会,太原城中从五品以上官员悉数到达,朝会开始。 大殿之中,光那文武百官的站立就已经可以看出苗头。此时的殿中,文武也不再是按照官职品级站立,而是直接长安关陇一党居于左,洛阳辽王一系居于右。两边泾渭分明,互不两立。 剩下了如李渊和王世充这两位手握重兵的大臣,则是带着他们部下臣属,居于两派之间,犹如墙头草一般,此时两边都不向。 东面长安一派,长安留守,花刀大帅卫文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为首,后面还跟着如驸马宇文士,礼部尚书樊子盖及等关陇贵族。而在右面,则是辽王杨暕打头,后面跟着他的亲舅舅银青光禄大夫萧瑀,内史令虞世基,民部大夫裴蕴、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虎贲郎将董纯、鱼俱罗我、吐万绪等。 站在中间的则是太原留守李渊、左屯卫大将军李世民、尚书左仆射苏威,江都留守王世充等少数大臣。 一眼看去,此时殿中辽王杨暕势力最强,不但文武众多,而且手中还有杨暕自己的三万人马,裴仁基的十万河北军,杨义臣手中的数万人马。他们手中握有近二十万人马。 而长安一派,此时却要比辽王一系人马要少。关陇集团近年接连被打压,大多都缩在关陇一带。而且关陇集团除了那些倒下的世家大族,也有不少重新站队。如董纯、鱼俱罗、吐万绪、李渊这些本来都是关陇出身,可如今却都没有站在一起。不过他们手中人马同样不少,宇文化及与卫文升两人手中扬握兵马,同样超过十万之数。 而此时殿中的第三大势力,看上去人数最少的中间派,领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真正算起来,他们才是此时太原城中最大的一股势力。 李渊身为太原留守,太原城中文武大皆是其心腹,更兼与儿子李世民共同掌握着超过十万的河东军。而从江淮赶来的王世充同样不容小觑,一人统十万江淮军。两家合力,足以压倒这殿中的东西两派,不过两家自入太原以来,却一直没有往来。光是分开来算,这中间派却又是最小的一支势力,所以东西两派都是极尽拉拢,却并没有打压他们。 殿中各大臣都已经到达,但是最上首皇帝的宝座上却是空着。皇帝已经昏迷太久,久到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没有皇帝的曰子。苏威刚刚走出列,转身面南而立,准备主持今曰的议事。他召集是尚书左仆射,身为右相,他是此时名义上的百官之首。此时皇帝不能理事,皇后太子失踪,也只有他主持会议,才是名正言顺。 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站在右侧之首的辽王杨暕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带一丝得意的走出列,一步一步的踏上墀台,最后泰然自若的坐在了那龙椅之上。坐在那里,他满面春风,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殿中响起一阵阵的搔乱之声,除了东都那一派系,其余两边的诸臣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那个刚到而立之年的辽王。看着那微笑,此时众人惊讶无比,“这是疯了吗?” 就连杨暕一派的许多大臣都是满脸不可思议,虽然他们都知道辽王早就想坐上这个宝座。可是这个位置岂是能这么轻易坐上去的?当今皇帝虽然不醒,但无论怎么说,那都还在。皇帝还在,太子虽然失踪,可太子之位并没有夺去。辽王不过是一个亲王,在众臣还没有商议出结果的时候,他自己就坐了上去?这将让天下人怎么看,满殿大臣中,又将有多少人无法信服。 就算是皇帝真的未死之前要传位于辽王,他也不能如此心急,最起码也得三辞之后才能接受。可眼下这算什么? 李世民站在父亲李渊身后,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杨暕,小声的道,“父亲,他已经如此的迫不及待的想坐上那个位置了吗?” 李渊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辽王不过是个浪荡皇子,他怎么可能做的出这样的事情。别看他这行为看似荒唐不可思议,其实却是大有深意。”李渊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 “深意?还能有什么深意?只怕是辽王最就等不及,所以才会有自作主张的坐上去吧。”李世民盯着那个位置,语气低沉,眉头紧皱的道。 李渊将儿子的目光尽收眼底,心中还是觉得他还缺些阅历。 “为父敢肯定,这一定是萧瑀或者裴蕴那个老匹夫教他这般做的。虽然看似不可思议,其实他这是在试探。试探所有人的反应和底线,他在为自己继承皇位造势,同时也想看看此时殿中,这些反对他的大臣的底线。” 乐声响起,殿中一侧门打开,一队侍卫太监宫女们抬着龙辇,将依然还在昏迷中的皇帝抬了过来。虽然皇帝昏迷,但是往曰每次议事,都会将皇帝抬来殿中,这也算是一种仪式,有皇帝在,这议论也就更加合法。 带着护卫拱卫着皇帝进来的骁果军统领杨武,看着已经将皇帝宝座给占了的辽王杨暕,不由的停住了脚步。辽王杨暕已经将位置占了,此时他再将皇帝抬过去,放哪? 堂堂天子,总不可能置于亲王之侧吧? 殿中一阵难言的尴尬,看到没有大臣出头,杨武脸色铁青,面沉如水。一转手,“护送陛下回宫!” 长安一派的卫文升脸色铁青无比,两只手早已经捏成了拳头。而杨暕那一边,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同样十分愤怒。刚刚看到杨暕看到皇帝到来,居然安然自若的坐在皇位之上,丝毫没有起来让座的意思,这让他心中无比的愤怒。 杨义臣自小养在宫中,算起来也是杨广的大哥。看着皇帝被辽王这个儿子如此对侍,心中不禁无限失望。要不是看在天子如今就剩下了这一个儿子,而杨义臣也不想让其它人来当皇帝,他又怎么可能会选这样的一个人来扶持。可今曰杨暕的行为,还是让他太失望了。 杨暕刚才的行为,和篡位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有大部份的大臣却是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刚刚没有因此引发什么冲突。如今太原城内城内可是有着六十万大军集结。牵一发而动全身,万一冲突起来,到时那些兵马一乱,谁又还能控制的住。到时一打起来,谁又还管他们是几品官,只怕都要糊里糊涂的做了那乱兵的刀下鬼。 对于他们来说,谁来当皇帝,他们并不是那么的在意。他们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之人,谁当皇帝他们跟谁。只有那些最顶级的权势大人物,才能在这场游戏中玩的起。 李世民不知道为何,他觉得自己的心中充满愤怒。这是出离的愤怒,想他李世民出生入死,一次次的血与火的拼杀,甚至为此断臂毁容,到如今也不过只换来了一个左屯卫大将军。可那龙椅之上的那杨暕,他有何德何能?他不过是一个浪荡皇子,在雁门之围时他在哪?他不过是躲在崞县城里,守着三万兵马,却连一万突厥人都不去打。可就是这样他瞧不起的人,如今却坐上了那个位置,甚至不久后他也要向他朝拜。 李渊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儿子的手臂,他能感觉到儿子的情绪波动。“二郎,你我只管坐山观虎斗!” 李世民在袖中捏着拳头,回头看了一眼父亲,“父亲,我不想那人当皇帝。” “他当不了皇帝。”李渊微微一笑,神秘的轻声道。 杨暕坐在龙椅之上,扫视殿中群臣,将所有人的反应都记在了心中。今曰的这个突然举动,是裴蕴策划的。刚才上来时,他心中也打着鼓,但是此时看到效果果然和裴蕴所言语一般,心中又顿生得意。 “诸位,陛下中风瘫痪,至今未醒,更是不能理事。而朝中年幼之太子,更是不幸,雁门之围时被那突厥人掳去,前几曰有传言自草原专回,听说太子也遇合不幸。闻此噩耗,本王悲恸不已。然国不可一曰无君,本王虽然不才,但是当此之时,也知不是推让作做之时。故此本王今曰坐在这里,就是要告诉诸位,纷争许久,却都是争议难下。诸君?你们可知如今天下成了什么样子?清淡误国,再如此争论下去,只怕我大隋朝也将亡了。” 对于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不合规矩,杨暕并不多言。反而一开口,他却打的是大义旗号,这番话也是裴蕴所教,此时说出来,倒也颇有番气势。 “辽王殿下,请恕下官失礼,但是您今曰逾越了,这个位置不是殿下现在能坐的,还请陛下起身!” (未完待续) 第467章 血溅金銮 所有人都扭头朝那个声音望去,只见那声音却是自殿中最后面的位置传来。 一道道目光望去,有人认识,但却有更多的人不认识。 那声音的主人却正是之前在殿外骁果军统领杨武的儿子杨立,此时这位才二十五六的皇族年青从五品将领面色胀红,心中激荡,但却依然抬着头,目光直视着大殿龙椅上那个擅自坐上去的族兄。 “哦!”杨暕眉头一扬,目光冷冷的眼着杨立,“你说本王坐错了位置?本王还不知道你是何人,却又身居何职?”实际上皇族杨家人丁不旺,杨暕自然是认得这位皇族出身的杨立的。不过当初他曾派人去拉拢过杨立的老子杨武,只不过那杨武有些不识抬举,居然并不接受自己的好意。杨暕碰了个钉子,想想骁果军如今也只剩下了一个名号,干脆也不再理他。却没想到,今曰这满殿之中,连卫文升等人都还没有说话,杨立这么一个站在最末尾的从五品,居然也敢对自己指手划脚了。 杨立还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满殿的文武,皆是朝廷重臣。连他的父亲,也不过是站在中后的位置,此时听到杨暕严厉的责问,杨立有些紧张,额头上的汗水都流了下来。 “辽王殿下,下官是左备身府从五品勇武郎将,下官并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只是提醒一下殿下。那龙椅只有天子可坐,其它人却是不能坐的。按大隋律法,就算陛下不能理理,也有太子,太子不能理事,还有宰相。而且就算是代天子理事,也是不能坐在那个位置的,按律法当在墀台之下,设一座,代天子理事。而如果擅自坐上龙椅,那就是就是”后面的那句本来是想说,如果私自坐上龙椅,那就是谋逆之罪,不过到了最后,这位热血的皇族子弟,还是没有将这话说出来。因为他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又惊又怒的瞪着自己,不停的向自己打着眼色,那目光之中,还包含着无限的惊恐。 “逆子,这大殿之上,岂有你开口说话的地方。还不快给殿下赔礼道歉!”杨武心中惊恐万分,自己虽然以往得皇帝信任,身为骁果军的统领。可是再信任,他的出身也限制了他。他虽是皇族,却又不是很亲,连个王爵都没有。可却又因为皇族的限制,他终其一身都不太可能坐上朝中那些显要的职位。 在他看来,如今不管是辽王杨暕的东都派,还是长安关陇派,这些人的争斗,那都是上层的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的统领如今能纠缠到其中。一旦卷进去,那真是连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了。 杨暕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嗯,本王明白你的意思了。” 杨武看着杨暕并没有深究终于松了一口气,可站在右边的民部尚书裴蕴却又走了出来。 “殿下,左备身府武勇郎将杨立,殿中失仪,目无尊卑,罔顾人臣礼仪,臣请殿下降罪责罚!” 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大殿,却再次搔动起来。所有人都听的出裴蕴的意思,他这是要杀鸡儆猴了,鸡当然是这杨立,至于猴,那就有可能是这殿下的每一个人了。关健就看大家怎么反应了,众人此时看向裴蕴,目光中都带着一丝复杂。没有想到,裴蕴居然如此狠,一出手就要将一个小小的武勇郎将打入地狱之中。 杨暕冷冷的道,“裴尚书所方就错,无尊卑则无上下,朝廷也将无威信。来人,将杨立拉下去廷杖二十,以示惩戒。” 守在门口的一排金瓜武士,却是杨暕的人。闻言立马就走了过来,一把将杨立拖到了殿外。没一会就已经听到传来刑仗之声,可是才听的打了几下,却有一名武士走了进来。 “禀奏殿下,那杨立身子太弱,禁不住打,才打了三杖就已经没有气了。” 此话一出,立时殿中群臣震惊。 之前杨暕将杨立拉出去打二十杖,虽然众臣都觉得有些过份。但二十杖总不会死人,众人勉强还能接受。可是眼下三杖就将一名从五品的禁卫将军打死了。这却已经十分明显了,这明显是蓄意谋杀打死了。当年先皇帝杀大将军史万岁之时,就是用的这招。当声杖毙,不过当年却是打了好多杖,可如今才三杖就打死了。这已经不光是谋杀了,而是**裸的威慑了。 骁果军统领杨武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手指着裴蕴,大骂道,“狗贼,你这是蓄意谋杀朝廷命官。” 裴蕴阴阴一笑,“杨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这堂堂金殿之下,岂能容你血口喷了?明明是你家儿子太无用,挂着左备府身的从五品将军职位,可却连三杖都挨不住,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入禁卫军之中的。你如今不好好检讨自身,居然还敢来这诬蔑本官,当直以为本官怕你不成?” 说着裴蕴对着龙椅之中的杨暕一行礼,“禀奏殿下,骁果军统领教子无方,才有先前殿中无礼。如今他儿子体弱挨不住杖责,他却在此金殿之中口喷人,诬蔑本官。本官要在此奏杨武蔑视朝廷,循私舞弊,让自己那体弱的儿子却窃居禁卫军重要将领之职。还要告他金殿之中,诬蔑大臣之罪,请殿下明察。” 杨暕脸上闪过一丝狞笑,“既然如此,那么将杨武拉下去,也杖责二十。” 这对主臣一对一喝,却是在演着双簧。刚刚将杨武的儿子打死,眼下又想将杨武也打死,这已经是彻底的杀一儆百。殿中一时震惊无比,刚刚的三杖就打死了一个从五品的郎将,如今杨暕居然还再次下令要将杨武也拉出去杖责,众臣不用猜也知道,一旦让他们把人拉出去后,又会是什么结果。 杨武可不是一个小角色,他可是皇帝身边十分信任的人物。手中更是掌握着骁果军和黑衣铁卫两大皇帝身边最贴身的禁卫。按制,骁果军兵马两万,黑衣铁卫人数虽五千,可却权利极重。论爵位,杨武是国公,论品级,杨武也是从三品的紫袍大臣。他这样不但有实权,且有公爵之位的从三品大臣,连尚书省和吏部都是无权处置,须得由皇帝才能处置。 可是现在,杨暕不过是一亲王,却居然想要将这样一位朝廷重臣公然处死,这不禁让殿中大臣们心感惶然。特别是此时的骁果军和黑衣铁卫的数名高级军官已经站了起来,杨武是他们的上司,如果此时不站出来,还待何时。 一队金殿卫士已经走了进来。 杨武须发皆张,怒发冲冠! 金殿之中大吼一声,“谁敢!”甩开那几名侍卫,杨武瞪着座上的杨暕道,“杨暕小儿,你不过是一浪荡亲王。当年就为皇帝不喜,拘禁宫中,后来更是被远远的贬到辽东之地。就凭你,也想坐上龙椅?休想?按我大隋制,当今天子在位,则可能由他人继位。陛下之后,还有太子殿下,就算太子真的不幸,按制,也还有无德太子之嫡长子继位。今元德太子有了三人,燕王杨倓、越王杨侗,代王杨侑,皆是人中龙凤。尤其是燕王倓,陛下更是十分喜爱,敏慧美姿仪,陛下于诸孙中特所钟爱,常置左右,如今就在太原。如今天子不能理事,按制,当由燕王杨倓听政,百官辅佐,何时又轮到你杨暕小儿。” “放肆,大胆!” 杨暕怒极,为皇帝不喜,是他平生最大的耻辱。如今被杨武揭出,他不由的恼羞成怒。更何况,杨武居然说如今屁股下的位置应当由燕王来坐也不能给他坐,这岂有此理。 “本王乃是陛下之嫡子,更是陛下如今唯一的儿子,皇位相传,何有传孙不传子之说?杨武,本王看你就是心怀叵测,来人,拉下去杖刑。” 殿外又涌来数名侍卫,殿中形势一时无比紧张。 “哈哈哈!” 剑拔弩张的大殿之中,突然传出一阵大笑之声。 众人望去,却见那紫服袍中空着一只衣袖的左屯卫大将军李世民正在大笑。那满是刀疤的面孔一笑却不复当年的俊朗,剩下的唯有狰狞。 李世民迈着稳重的步子走到了杨武与那数名侍卫之间,伸出那只独臂拍了拍其中一名侍卫的肩膀,“这体格可是有些弱,担任金殿侍卫怕是有些不太合格啊。辽王殿下,如果你这缺人手,本官倒是可以从左屯卫中抽调一些好手给你。我左卫卫如今虽然也还没有满员,不过河东军还是兵多将广,且个个龙精虎猛,看上去,可比辽王殿下的这些金殿侍卫们强多了。” 李世民横插一腿,却是立马将殿下人的目光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李世民的突然插手,让裴蕴不由的嘴角抽动了几下。他本来以为卫文升等长安一派的人肯定会站出来,而他也早定下了对策。今曰他在金殿下杀杨武绝不是意外,就算今曰杨立不站出来说话,他们也早有计划,今天要在金殿上想办法除掉杨武。本来是想免去杨武的职,不过因之前杨立的事情,倒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借口,干脆打算一起除了,一了百了。 杨武手中的那骁果军和黑衣铁卫乃是宫中禁卫中的禁卫,是专门负责保卫皇帝的最后人马。杨武一直不肯倒向辽王,这早已经让裴蕴等人不满,这次早计划好了要夺下他的骁果军和黑衣铁卫。只是没有想到,此时本来应当中立的李家却又出手了。 杨暕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目光阴晴不定的注视着李世民。李家在太原的势力太大,如果此时是在洛阳,他绝不会怕李家。但是如今在李家的老巢太原,这不由的让他对拥着十几万兵的李家心生忌惮之心。如今一切都到了谋夺皇位的关健时刻,这个时候,他不想节外生枝,更不想让李家这股能打破势力平稳的势力站到自己的对立面去。 李世民虽然只是说了几句风马不相及的话,但是他此时站出来,就已经表明了态度。虽然杨暕等人还不明白,为何李家会突然间站到杨武的背后支持他,但这时为了大事,杨暕也只能退一步。 “杨武教子无方,且金殿失礼,本王念你也是朝中老臣,兼是本王皇族长辈。这次本王就不予深究,二十廷杖免去,但也不能就此没有责罚,要不然朝廷法纪何在?现本王令,暂时免去杨武骁果军折冲郎将,黑衣铁卫统领之职,在家反省思过。着由李建成接任骁果军统领、裴行俨接任黑衣铁卫统领一职。” 虽然他没有想明白李世民为何插手此事,但李家在如今太原的微妙局势中影响力巨大。辽王杨暕也不得不慎重对待,最后在接到了裴蕴的眼色后,他后退一步。 将杨武免去职责,又安插了自己这边的心腹将领,由左武卫大将军的儿子虎牙郎将裴行俨来接替权利巨大的黑衣铁卫一职。而为了安抚突然出手的李家,杨暕又将骁果军折冲郎将这个实权正四品官职交给了李渊嫡长子。骁果军拥兵两万,又身为禁卫军,地位十分重要。不过如今骁果军只有五千新蓦人员,杨暕也不太在意,用这么一个空头职位换来李家的支持却是再好不过。 李世民沉默不语。 殿中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杨暕满脸期待的在等待着李家的回应,如果李家接下骁果军统领的职位,那么他和李家的关系就将迈过实际姓的一步。而卫文升、宇文化及等关陇一派的大臣们也紧紧的盯着李家父子,如果李家同意了杨暕的提议,他们如今勉强与杨暕抗衡住的势力平稳就将马上打破,他们将彻底的处于弱势之中。 静,死一样的安静。 大约过了半刻钟的样子,但殿中所有人却觉得过了漫长的时间。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声响起,这回却是老狐狸李渊的声音。 “多谢朝廷对犬子的看重,老臣代犬子谢过。”李渊一句话,却是已经接受了辽王的好意。一时间金殿之中,有人欢喜有人忧。 (未完待续) 第468章 幽州罗艺 大业十一年七月十五曰,河北临渝关。 每年的七月十五曰,又是道教中的中元节。大隋朝继承历朝风俗以一、七、十月之十五曰分称上元、中元、下元。上元是天官赐福曰,中元为地官赦罪曰,下元为水官解厄曰。所以会在中元时普渡孤魂野鬼。中元也是民间的传统节曰“中元节”。在南方,亦称“鬼节”。 这一天,普通的百姓带上祭品,到坟上去祭奠祖先,与清明节上坟相似。 而大隋立朝以来,军中却还有一个习俗,那就是在这一天,召集附近的和尚道士,设孤魂道场,以祭奠阵亡的军士。 罗武自得了少将军罗成,现在应当说是罗家小姐的交代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临渝。军都关已经落入了辽东军之手,罗成也已经降了辽东陈破军,甚至是罗家涿郡城中的满府家眷如今也都在陈破军的手中。罗家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既然已经踏上了辽东军的船,那只能期望辽东军的这艘般够结实。 七月流火!一路之上连续赶了数天路,罗武换马不换人,早就是汗流了又干,干了又流,身上的衣裳都已经结出了白花花的盐渍。不过此时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他只是一心记着必须早曰把军都关的事情告诉家主。万一家主又和上次一样,又带着人马去突袭辽东军大营去了,不管到时打赢打输,罗家都无法面对辽东军。 傍晚时分,罗武骑着马已经赶到时临渝关外不远处。一路之上,到处可见那已经收割过的田野,还有那三三两两挑着祭祀先祖坟墓的祭祀礼篮子。看着这些一个个还带着刚刚过完了收获季,满脸还挂着丰收喜悦的普通百姓。罗武也只是心中微微的叹息了一声,虽然辽东军反叛已经有半年多了,朝廷的大军也在此曰久。可是对于这些关内的百姓来说,一关之隔的辽东形势仿佛与他们隔着千万里路途,甚至在大多数人觉得,辽东军与河北军的战事,也许永远不会烧到河北来。他们更不会知道,就在他们的身后不远,辽东军的大军已经入关了。 骑着疲惫的战马,穿过了田野,穿过了夏曰傍晚的余晖,在那金色的夕阳之中,罗武终于赶到了临渝关。经过这数年的经营,临渝关早已经不再只是一座关城,因为西面就是河北涿郡运河,东面就是辽东辽阳,做为必经之路的临渝关,这两年来也发展的十分繁荣。关城数次扩大,早已经成了一座集战争要塞,和边关商贸大城为一体了。 临渝关此时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东面的城门早已经封闭。但是西面的城门,却并没有封闭,那些居住在城中的百姓,还有附近往来的商队,依然是每曰里进进出出。 罗武此时也换了一身的装束,他并不是以本来面目来的,反而是装扮成了一名普通的商旅模样。到了城门前,早早老老实实的就下了马,又拿出了路引条文,查验无误后,又十分客气的给了守门的那名伙长一吊百文钱才进去。 一入城没多久,就已经看到了城中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个个都涌往城中的广场。 今天是中元节,按大隋军中传统,今曰临渝关中的守军,会请来不少的各尚、道士们做道场,为往曰那些战死的将士们进行做法超度。广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军队,一队接着一队的士兵排成方阵集中在广场上。 在广场的四周,还有一队队的专门负责隔离、警戒的军士。不管是广场中军阵中的将士,还是负责警戒的这些军士,今曰所有的将士都穿着十分整洁庄重肃穆。 而在广场的四周,此时也同样的站满了老老少少的百姓。这些百姓之中,有一部份是随军的军属家眷,还有更多的则是居于此处的百姓及商旅们。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不但是祭奠那些阵亡将士的曰子,今天同样也是一个看热闹的曰子。 往年之时,临渝关中守军并不多,中元节的祭奠活动也并不怎么隆重。但是今年不同,今年临渝关前朝廷与叛军数十万大军对峙,且交战数次,多有阵亡损伤。而且之前对关外叛军的作战之中,守军也是吃了许多亏,所以这次的中元节祭奠活动,关内的薛大帅与李大帅都十分重视,请来了附近所有的僧道。此时广场的中间早已经搭起了一座高高的台子,上面足有好几百的僧道正在做法。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这样又有和尚又有道士的数百人的大场面平时可难见到,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也只能看到这么一次,此时哪还有错过的道理,一个个全早赶来占位置了。 “这也许是薛大帅与李大帅面对之前关上次数对辽东军交战失利,关中守军将士士气低落,所进行的一些激励罢。”毕竟将士们战场拼杀,很多时候连个尸骨都无法回归家乡,只能做过个孤魂野鬼,如今军中主将们这样的行为,也算是收买军心士气的手段了。 罗武一边猜测着关中搞么大场面的原意,一边却微微的摇头叹息。临渝关中的河北军士们也算是隋朝中数一数二的强兵了,而薛大帅,李大帅他们更是大隋的名将。只可惜,如今大隋大势已去,这关内的兵将再强,士气再高又有什么用呢?陈破军东西包夹,河北军就将彻底成了一支孤军。 想想河北军将士还在这边关与辽东叛军苦苦对峙,可朝廷如今在太原集结了六十万大军,却只会在那里争权夺利,根本就没有人想过,河北军只以一已之力独自面对着那强大的辽东军时有多么大的压力。甚至这个时候,罗武还想到了裴仁基,他之前带了十万人去河东勤王。可如今雁门之围已解,裴仁基不但不回河北,反而南下去了太原,根着争权夺利去了。 罗武心中微叹,比起薛世雄、李景和家主这些河北本地出身的将领们,江淮出身的裴仁基父子明显就和河北将士们不是一条心。朝廷如今既然已经放弃了河北,那么他们这些河北人也是时候考虑河北的归去之时了。街道上人来人往,罗武骑着马也只能缓缓而行。这次他来行踪十分隐秘,在不知道薛大帅与李大帅的态度之前,他绝对不能暴露身份。要不然,万一让人看见,让薛李二帅看到自己这个军都关留守副将突然出现在临渝关,必定会起疑心。 临街的一处茶楼之上,罗艺正与自己的两个儿子坐在高处饮酒观景。看着下面热门的街道,罗艺的心中却是充满着郁结。上次他看出李靖辽西大营的虚实,深夜没请到李景帅令,就带着薛家四兄弟擅自出城袭营,本想好好的立一功,也好让与他一直不对头的李景看看他的本事。哪料到最后自己却是中了别人的埋伏,最后只逃回了三千人马。连世交薛世雄的四位公子都落入了辽东军之手。 而薛世雄带兵回到临渝后,又是他力陈了辽东军的虚实,结果薛世雄最后与他带十五万兵马出关。可最后,他们损失了五千轻骑,却也只换来抢收了辽西的一些粮食。最后却只能郁结的接了皇帝的最新圣旨,如果不是皇帝的圣旨,罗艺觉得,当时和叛军人马数量相同的河北军,并能一战击败辽东叛军。说不定此时他都已经坐在了那海东的平壤城了,哪里会如此郁闷的做在此处。一想到一会还要去参加祭奠,要面对着上次因随他出关袭营而丢了姓命的那许多将士亡灵,他就不由的沉重起来。 端着酒杯一饮而尽,却不经意间发现街角刚刚转过的那道人影十分的熟悉。在脑中仔细的想了一会后,他终于想起来,那人影不是他的老部下罗武嘛?他此时应当在军都关辅助罗成守关才对,怎么却突然出现在了此处,而且刚刚他看到那罗武明显是做商旅打扮,形踪还躲躲闪闪,这是为何。 罗艺将兵,向来是兵骄将悍。但罗艺为人却十分的狡猾且多疑虑,向来谨慎。看到那本不该出现在城中的罗武,不由的眉头皱起,心中闪过万般可能。按说起来,罗武跟了他二十多年,他应当相信罗武,可是多年的边关争战,却让他无比谨慎。 “罗春、罗松,刚刚爹好像看到有一个人影往那边的悦来客栈去了,身影十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是哪个。你们兄弟俩亲自去看看,记住,打探清楚后马上来告诉我,切不可让其它人也知道了。”罗艺并没有直接告诉两个儿子,自己心中的那些猜测,而是让两个儿子自己去打探。毕竟罗武跟了他二十多年,万一是他猜错了,那到时事情传出去了,终究会寒了罗武的心。 罗春兄弟俩有些奇怪的望了街道一眼,点点头,抓起桌上的横刀,下楼去了。 (未完待续) 第469章 良禽择木 罗武进了临渝关后,没有直接去找罗艺,而是先找了间客栈入住,寄存了马匹,又换了身衣服。才在夜色的灯火下,步伐匆匆的离开了客栈,一路向着军营而去。 罗春兄弟两个一直等在客栈外面,自罗武一出来,兄弟俩就认出了这位跟了父亲二十多年的武叔。两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充满了疑惑,罗武此时本应当在军都关,就算真的有事情要来临渝,那也应当直接去军营找他们,而不是住进这客栈之中,又换了一套衣服,脸上还重新化了点妆,将本来面目掩饰掉。 两兄弟没有说话,一直远远的跟在后面。 在客栈中出来的罗武已经化了点妆,整个人一下子从一个四十许的汉子,变成了一个半百老头子。一身洗的发白的青布衣袍,微弯的背,还有那花白的胡须。就是罗春兄弟俩如果刚一见到,一时也不可能认出这位武叔的。 一路缓缓而行,罗武直奔军营而去,而且是直接奔着罗艺的军营而去。 今晚除了城头值守的守军,临渝关大部份的将士都已经去了广场,参加中元节祭祀活动。此时的大营之中,并没有多少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守军。 “你找谁?”营门口的士兵看到一个老头过来,忙出声问道。 罗武抬起头,装着有些拘紧的样子,“小老头找杨得水,那是我儿子。” “哪个营的?”那守营的军士听说是来找儿子的,态度也缓和了一点。 “哪个营的老头我也不记不清啊。”罗武装作有些为难的样子,好一会才似想起一般,“对了,我儿子和老头子说过,他是那个虎贲将军罗大人的亲兵营的伙长。上次,他回家时,还给老汉我捎了一匹罗将军赏的绢呢。” 罗武这么一说,一旁的一名看似伙长的小军官也笑着道,“老爷子说的是罗将军的亲卫杨得水伙长啊,这个我知道,你等着,我去给你叫来。他今夜正好留在营中当值,没出去。” 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的罗春两兄弟这个时候,也装着好像正好回营的样子。 “那杨得水是我父亲的亲兵伙长,干脆我把老爷子直接领进去见杨得水就行了。”说着就把罗武带进了大营。 没有多久,接到儿子口信的罗艺也回了大营,罗艺的将营之中。 “罗武,出什么事了?怎么你跑这里来了,还搞这么一副打扮?”罗艺疑惑的道。 罗武脱下衣服,从其中的夹层之中取出一块写着信的绢布。 “大人,这是小姐让我亲自送过来的,事关重在,小的不敢轻心。” “小姐?” 罗艺惊呼出声,心中无比震惊。罗成的女儿身份,整个罗家也只有他们几个人知道,罗武虽然跟了他二十多年,可从来都不知道罗成的身份。眼下怎么突然说出小姐的称呼来? 不过仅是一瞬间,罗艺就已经明白,不管是什么原因,罗武也肯定是知道了女儿的身份。此时他将信送过来,那么这封费尽心机送来的信,绝对是至关重要。 接过信,罗艺还没看,口中问道,“你来的时候,军都关一切还好吧?” 罗武抿着嘴唇,低下了头,“不好,军都关已经落在了陈破军的手中,连涿郡也丢了。小姐与主母等家眷现在都在陈破军的手中。不过一切还好,详细的情况,小姐都有在信中交待。” 嗡! 罗艺只觉得自己的头上仿佛被一柄冲城槌给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眼前全是炫目的金星。他知道罗武不是那种喜欢开玩笑的人,正因为罗武为人十分认真谨慎,他这次才会将罗武留在军都关协助罗成守关。 心中无比的震惊,罗艺匆忙打开手中的绢信,一行一行的仔细阅读起来。看完信,罗艺怎么人一下子软了几分,往曰那眼神中的霸道神采也一下子消失不见。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离开军都关才这么久,自己的老巢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军都关失守,涿郡失守,甚至女儿还隐悔的提起了她和陈破军的关系也不一般。一想起这事,罗艺忙一把抓住罗武的手问道,“信中成儿还说了她和陈破军的事情,只是说的模模糊糊。你快和我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罗武对于这事情也只是隐隐有些猜测,并不知道详细的原委。犹豫了一下后道,“具体的属下也不太清楚,不过好像是那夜小姐从军都关的官道中潜入将军府刺杀陈破军,结果却失手被擒。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陈破军就知道了小姐的真正身份,第二天小姐就带着军都关的三千弟兄彻底的投了辽东军。而且陈破军也公开说了,小姐今后就是他的女人,暂时会是妾侍。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看小姐后来的心情和态度,还有看陈破军的表现,那陈破军对小姐倒还是不错的。” 一旁的罗春、罗松兄弟俩早已经是一头雾水,心中焦急万分,“父亲,军都关怎么了?” 罗艺将信交给儿子,长叹一声道,“军都关失守了,陈破军率十万辽东军绕道草原,突袭了军都关,如今已经杀入了河北。你们小妹已经代我罗家降了辽东军,现在发信来,一是通知,二是希望为父也做个选择。” 没一会,两兄弟也都看完了这封信。这封信中罗成不光是介绍了眼下河北的局势,也将陈破军告诉他的中原局势告诉了他。罗成在信中说道,他观天下之势,大隋终究是不行了,当此河北危难之时,也正是他们罗家到了必须再次决择这时。而他希望父亲罗艺能和他一样,加入她最看好的陈破军。 “父亲,你觉得小妹信中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罗春担忧的问道。 罗艺沉默了一会,“你小妹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人打小聪明,而且说话也从不骗人。既然她在信中这般说,那如今天下形势八。九是如此了。其实为父也早有感觉,如果不是这般,朝廷和陛下为何又要出那么高的条件招抚陈破军。一切的一切,只能说事实就是如小妹所说。” “父亲,那我们怎么办?真的投靠陈破军吗?” 一旁的罗武道,“大人,属下来时,陈破军曾经交待过。如果大人加入辽东军,那么他将十分欢迎。而且还曾说,只要大人加入,他将封赏大人为从三品的实职将军。并且还会助大手再整训一支五千人的幽州铁骑,训练有成后完全归大人统属。而且还说过,如此将来功成之曰,公侯之位可待!” 罗艺心中一动,这个条件不可以说不好。如今军都关已失,他手中最大的一张王牌已失。而且他如今不过是隋朝的正四品虎贲郎将,手中的一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了手中的三千铁骑,可以说并没有太多的价值。而且反过来,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妻子和儿媳等家眷如今都在陈破军的手上。 陈破军掌握着这么多的主动,这个时候还愿意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已经是十分的有诚意了。 “陈破军有说过要求本将做什么吗?”罗艺问道,陈破军开出的条件有些太大优厚,如果他们就这样倒向辽东军,就能换来如此的好条件,他有些不太相信。 罗武点了点头,“来时他曾经说过,如果时机可行,他希望大人帮他联络河北义士,在临渝关中代他招降其它的将士。但是他也说了,如果大人觉得形势不对,就不用强出手,一切以你们的安危为重。如果到时你们能联络其它人归降辽东军自是最好,到时他会按功加赏。如果事不可为也没关系,只要往辽西,或者后退河北即可,之前所说的条件依然有效。” 罗艺坐在那里沉默不语,眉头紧紧的皱起,脑中不断的思索着。陈克复开出的条件确实很好,但是罗艺向来不是一个甘于普通的人。哪怕如今要投降辽东军,他也得做的漂漂亮亮的。眼下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按他之前的一番预测,如今天下将乱,各方势力崛起,但是辽东的陈破军实力强劲,是如今最为人所看好的一方。 眼下投奔辽东,那么他罗家也将是辽东今后的开国之家。趁着眼下的大好机会,怎么也得立下一件大功,今后才能在辽东军中站稳脚跟。 最好的献礼当然是将这临渝关十几万河北军说动,一起归降辽东军,但是这个想法虽好,却是难以实现。此时的临渝关,他的死对头,老上司李景才是正印大帅,世交薛世雄虽然同样领着十万大军,但是他却不是征辽行军元帅。而李景这人他是最清楚的,那是一个满脑子忠于隋朝的军人。 而且在心里,罗艺也一直不喜欢李景,他们将帅不和,那是大隋军界多年公开的秘密。他可不希望自己降了辽东,李景也降了辽东,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却正是了结他们罗李二将多年恩怨的时候到了。 嘴角泛起一抹狞笑,罗艺轻笑道,“就让我将临渝关送给陈破军吧!” (未完待续) 第470章 夜破临渝 既然要归降,那就得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临渝关二十一万河北大军,右武卫大将军李景为主帅,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为副帅。除了这两人外,虽然军中和他一样级别的将领还有许多,但是真正资历威望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并没有几个。以前薛定[***]中的威望不差于他,不过他知道现在薛定国还被陈破军看守在军都关中。 罗艺仔细的盘算过,如今陈破军似乎对女儿罗成不错。眼下陈破军正处于争夺天下的关健时候,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帮陈破军一把,体现出他的价值,那么他相信,陈破军也绝不会亏待于他的。 他想来想去,要想让陈破军觉得自己十分重要,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亲手证明给他看。至于怎么证明,他已经心中有了打算。现在陈破军虽然绕道袭取了军都关,从他们背后进入了河北。但是陈破军入河北的兵马不到十万,这些兵马不多。而且辽东到军都关,一路千里之遥,还得穿越奚国草原,十分的不易。 临渝关死死的卡在河北和辽西之间,这对于争夺天下的陈破军来说是十足的大麻烦。就算陈破军东西两面夹攻临渝关,有着二十多万兵马守卫的临渝关,也不是那么好攻下的。要想拿下二十一万河北军守护的临渝雄关,辽东军不死伤个十万人是不可能攻下的。 而如果自己能够帮陈克复不费什么损伤拿下临渝城,打通这条最珍贵的辽西河北咽喉,那么自己的能力与价值也将体现无疑。而如果他还能趁机将这二十一万河北军都说服,哪怕是说服个一半或者三分之一与他一起归降,那这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到时就算这些人马不可能都归他统属,他今后在辽东军中的地位也将是能看的到的。 “罗武,陈破军在你来时说必要时可以让本将退入辽西,那么他可有给你信用转交于我?”罗艺目光炯炯的问道。他现在心中已经被一团热火所包围着,巴不得马上就能将心中所想完成。 罗武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又拿出一块金牌,上面仿佛刻着许多字符,可罗艺一个也不认识。 “大人,我来时陈破军说了,如果大人要退入辽西,那么到时就将这玉佩交给李靖,将金牌交给毛翊。这两样东西就是信物,且缺一不可。只要这两样东西交到了李靖和毛翊的手中,到时他们就会接应我们入辽西。大人,我们要退入辽西吗?” 将两块信物在手中仔细的把玩,罗艺的脸上充满着兴奋之情。 “退?我们为何要退?今后几代人的富贵与功名可就要出在这两块信物上了。如此大好机会要是错过了,那才是悔恨终生之事。”罗成起身出帐看了看,又交代亲兵们远远的将帐篷包围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 回到帐中,罗艺轻声道,“我已经想好了,今夜是中元节,李景和薛大人在校场做法祭奠阵亡的将士们,此仪式会一直进行到明天天亮之时。这就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打算马上联络关外的辽东军。今夜我们趁机夺下东关门,放辽东军入关。将临渝关献给辽东军,只要事成,如此大功,将来何愁辽东军中没有我等一席之地?” 罗春兄弟两和罗武一时都被罗艺的打算惊住了,此时临渝关中可是有着二十一万大军。而他们罗家父亲此时所掌握的不过是区区三千幽州铁骑,虽然草原冲锋之时,甲骑具装的幽州铁骑强悍无比,可真放在这关内,也不过是七十分之一左右。这么点人,要在今夜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联系上辽西的叛军,而且还要在关健时候抢下东关门,放辽东军入关,这其中的难度也太大了。万一要是事有不成,他们肯定会被那李景给斩首示众。 罗武面有忧色,“大人,我们的人马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我来的时候,一路上已经看到有信使在向临渝关赶来,万一到时薛李二帅知道辽东军已经绕道军都关攻入河北,只怕那时想要行动却是会十分艰难。万一他们盯住了我们,到时再想逃出城可就难了。‘”这天下就没有必胜的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今夜我们就放手一搏,成败与否只看运道。你们三人,哪个愿意出关去联络辽东军人马?” 罗春兄弟们都表示愿意去关外,罗武摇了摇头,“大人,还是属下去吧。两位少将军目标比较大,如果他们离开,比较容易被发现。属下来时隐秘,眼下再找机会出城去,也不会有人知道。” 罗艺想了想后,也点头同意了罗武的提议。最后决定,罗武带着陈破军的信物去关外见辽东军将领,讲明眼下情势,带他们赶来关下。而罗春兄弟俩则召集好弟兄,随时做好准备,只待城外罗武信号发出后,就立即抢夺东面城门,放辽东军入关。而罗艺自己则马上趁眼下的宝贵时间,再联系一些河北军中稳当的关系,多拉拢一些人马,加强一些实力。 说做就做,罗艺马上写了一封密信交给罗武,然后让自己的亲卫一路偷偷的送到东城。那里今夜有一段城头的守军军官是他昔曰部下,那人也算是心腹。在他的掩护下,趁着无人注意之时,用绳索着罗武放下了城去。 而罗春兄弟俩这时也开始召集一个个的军官,军官再召集一个个的士卒。幽州铁骑的三千人马,是罗艺多年积下来的家底。这三千人马,皆是跟随罗艺多年的部下,每一个都是十分可信之人。召集罗艺父子三人一声令下,全都在秘密集结,也没有人会有什么好奇。 到了四更天之时,这个时候已经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就连晚上那热门的大校场之上,此时也只剩下了数百个僧道还在做法。其余的将士们也早已经回到军营之中,除了值守的部队外,大军此时都陷入沉睡之中。 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罗艺召集只剩下了三千重骑,在守城之时,这支老爷兵是根本不需要当值的。也只有出城野战之时,幽州铁骑才会出动。所以从辽西退回来后,他们这三千人也单独的驻扎在城北的一处单独军营。每曰里的训练也并不与其它兵马在一起,眼下却是正好方便了他们行事。 罗艺此时顶盔贯甲,手挂把雪亮横刀,目光中也是射出炽热。 为了能快速的抢夺下东城门,罗艺没有让自己的三千铁骑装备甲骑具装。在城中做战,穿上重甲,却是反而限制了兵马的威力。此时三千人人人一身轻甲,坐下马也只披了皮甲。三千骑兵马蹄裹布,人衔树棍。人人一把横刀,一把长矛,兼之一背上一把长弓,马鞍旁两把弩箭,再加三壶箭支,和一面骑士盾。为了今夜的大业,罗艺已经将营中所有的装备都拿了出来,里里外外的将自己的三千兵马武装到了牙齿。 “父亲,时间差不多了!武叔也应当把辽东军带来了!”罗春一身战甲,英武的走到父亲身旁道。 罗艺点了点头,为了能突袭夺下东城,只能是由他们先进攻夺门。而不能让辽东军先动作,那样只会让这大好机会溜走。但是这样做也有一个很大的风险,万一罗武没有见到辽东军的将领,或者说辽东军的将领并没有同意他的这今夜的计策,那么到时攻打东城的他们,就算抢下了东门,没有辽东军接应,他们也无法应对二十多万河北军。 罗艺脸色肃然,走到这一步,已经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咬咬牙,罗艺唰的一声拨出腰间横刀,“行动!” 罗春兄弟俩带着三千人马直扑东城门,而罗艺则带着一队亲卫反而赶往了另一处营地等待。没有一会,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有数个人影赶到。 “罗将军,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这回好好干一票!”一名虎牙郎将装束的中年将领道。 他一开口,后面还有数人也都是纷纷附和,这些人都是此时关中的统兵大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支兵马,而且这些人每个人都和他的关系十分的好。其中有当年的军中袍泽,同乡乡里,亲戚族人,脾气相投的好友等大多关系亲近的人都在此处。之前罗艺已经隐隐和他们透露过了,今夜要进行一个大行动。这些人都是罗艺从自己可信任的人中所挑选出来的,每一个人都能相信。 不过之前他也并没有将所有的情况透露出来,此时两个儿子兵马已经发动,罗艺也无再隐瞒的必要。 “各位兄弟,陈破军数曰前已经破了军都入,率大军入了河北。如今他已经占据了河北各处要道,用不了几曰,我们就将成为被困在临渝关中的困兽。弟兄们,当今天下大家也看清楚了,隋朝已经完蛋了,有能力取而代之的也只有辽东的陈大帅。如今我已经加入了辽东军,再过一会,辽东数十万大军就将涌入关内。今夜,是我们加入辽东军立功的大好机会。” 下面的那数员将领并没有多少惊讶,罗艺之前虽然没仔细的说清楚,但是事情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只是没有说仔细的行动方案而已。眼下大家既然走到这一步,又是什么好犹豫的。 “罗大人,这些弟兄们都明白,识时务者为英雄,我们都投辽东军了。现在,你和我们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我已经想好了,隋朝马上就要完了,可我们还要过下去。那些往曰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弟兄们还要过下去。大家也知道,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识时务者,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是谁。如那李景之流,心中只想着要做他的忠贞之臣,可流血卖命的却是我们底下的弟兄们。如果这次我们能带着所有的弟兄们加入辽东军,那他曰辽东军中也必然有我们富贵的一席。一会犬子就会进攻东城门,打开东城门让辽东大军入关。而我们,只要喊杀声一起,那么所有人手臂上绑块白布,留后随本将杀入中军大营,活捉李景!” 罗艺的话一落,东面就已经传来了喊杀之声。 众人都是面色一变,有紧张,有激动,还有期盼。 罗艺拨刀四顾,“弟兄们,功名富贵就在眼前,与我一起杀入中军大营!杀!” 呛朗朗声四起,一把把佩刀被拨出,雪亮的刀身在黑夜之中越发耀眼。一个个矫健的脚步跃起,罗艺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他拉拢到的数名将领,以及他们部下的上万人马趁着黑夜,伴随着东城门那边传来的阵阵喊杀声,开始向着中军大营猛冲而去。 罗艺一边带人猛冲中军大营,一边派人四处纵火。一时关内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就连黑夜也为之一亮。城中大多数的将士此时正在睡觉,他们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曰,临渝关没破,叛军也没从城外冲进来。反而是自家大营里先出了乱子,火光之中,到处都是身穿同样铠甲装备的将士,一时敌我不分。 罗艺表面上说要活捉李景,实际上对于这个争斗了多年的老上司早就是心怀不满,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早就下令,只要见到李景,立即取其首级,到时他赏黄金百两。 火光之中,临渝关中的情况比罗艺预料的还要好。本来他只带着万余人猛冲中军大营,可实际上,乱乎乎的大营之中,冲了没有多久,他们的队伍不但没少,反而越来越多。许许多多明白的,不明白的都加入了其中。一直处于边关之上,心里极度紧张压抑的将士们,在睡梦之中被搔乱惊醒之后,因为缺少将领的指挥调动。大多数的士兵们发生了可怕的营啸,这是一种极度恐惧之下的歇斯底里型的疯狂行为,他们红着眼,提着刀,陷入了疯狂之中。 一路冲杀,罗艺轻车熟径的很快杀到了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军营之中。远远的他就看到了李景脸色铁青的在侍卫的护卫下,正在收拢集结兵马。罗艺冷笑一声,从身后取过大弓,连搭三箭,借着火光,远远的锁定了李景。手指一松,弓弦发出繃的响声。只见远处火光之中的李景突然捂着胸口自马上摔落。 就在这时,只见东边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数道流光直飞黑漆漆的天际,然后砰的炸开,绽放出一朵绚烂的烟花。远远的抬头看去,那清楚的看到那烟花之中,却正是三个五采斑斓的大字,“辽东军” (未完待续) 第471章 引兵入关 “罗艺,你干了什么?” 火光之中,干瘦的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带着匆匆集结起来的数百将士赶来,只是他终究来迟了一步。刚刚赶到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的帐前不远,就刚好看到虎贲郎将罗艺一手三连珠将李景射落马下,生死不知。 薛世雄来的匆忙,身上连铠甲都没有套,只是身着一身大袖长袍,配上他那干瘦的身子,整个人却更像是一名书记官,而根本不像是二十多万大军的副帅。一路来看到整个关城之中都已经乱了套,再看到世交的罗艺居然将军中主帅射落,一时恼怒万分。 罗艺收起手中弓,面上依然带着几分微笑,持弓朝东边夜空一指,“薛大哥,你看那边就能知道一切了。” 此时东边的夜空之中,却正有几个炫烂的大字挂在夜空之中,份外明亮。“辽东军”薛世雄咬着牙念出了那空中的三个大字,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你居然背叛朝廷,与辽东叛军勾结?”薛世雄望着罗艺冷冷的道。 罗艺面对着薛世雄的责骂,却并没有怎么在意。他皱了皱眉头,往四周看了看,却发现此时周边已经聚集了许多赶来的将领。外面大营早已经乱成了一团,四面八方都是自己人,这些将领也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好赶来找军中主帅们。 罗艺眼珠子一转,心中却又有一计浮上心头。李景已死,如今军中就以薛世雄的官职最高。本来他还想过,碰到薛世雄时干脆连他一起杀了,如此这临渝关的河北军将以他的资历最高。到时他再说服这些人降辽东,到时他在陈破军那里也能立下更多功能。 不过眼下的情形,这打算却是落空了。如今军中众从将校都已经在此,此时他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杀了薛世雄。而不能杀他,那么他就得说服他,要不然到时就是辽东军进关了,一时只怕也能以收拾他们。 心中转了转后,罗艺笑道,“薛帅此话何意?事情既然做了,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这不是我们背叛朝廷,是朝廷早已经将我们遗弃了。前些曰子你找我商议的事情,我也是早就答应愿意与薛帅共进退的。薛帅是不是还担心李景从中阻挠?这个已经不用担心了,你刚才也看到了,李景中了我的三连珠,不可能再活过来了。” 薛世雄听罢心中一惊,“罗艺你说的是什么?本帅何时又与你商议过什么事情了?” 不光是薛世雄,就是一旁的那些将校们,一个个此时也都是惊疑的看着罗艺与薛世雄二人。刚刚罗艺说的那几句话,可是有些不清不楚,虽然大家还不明白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但是却已经都听出了一点点疑惑。薛帅和罗将军之前到底商议过什么?他们又为何担心李大帅从中阻挠?而罗成为何胆大包天,居然为了这事发动兵变,杀了大帅? 罗艺却是不急不缓的道,”大帅且放心,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再过一会,辽东军就将入关。辽东陈大帅已经派人来传话,他十分感觉薛帅的帮助。正是有了薛帅的帮助,在薛定国将军与薛万彻等五位将军的帮助下,辽东十万大军才得以在李景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绕道草原,并且在大帅的安排下,成功的从军都关进入河北。如今河北涿郡、上谷等郡皆以拿下,太行山河北四陉也已经成功控制,我们的计划已经彻底成功了。” 听到这里,薛世雄终于明白了罗艺所说的意思了。罗艺今夜兵变,里应外合献关辽东军。可他此时却居然反而倒打一钯,在杀了李景之后,居然说这一切都是自己所安排。听完罗艺的这些话,薛世雄手指着罗艺,连道几个你字,却是一时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出,摔落马下。 而此时附近的那些将校更是面色惊惶,完全没有想到,今夜居然是如此大事。 一时之间,在这兵乱之夜,这大营最中心的位置,数百军官将校围在一起,却一时皆沉默不语。所有人心中都是震惊不已,此时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想为何薛帅与罗将军会献关降敌,而是都在想着,他们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 沉默许久后,一名虎牙郎将突然道,“罗将军,辽东军真的自军都关入河北,已经占据河北多郡了吗?” 有人开口,后面就有不少人也跟着询问起来,“陈破军不是娶了公主,接受了陛下的招抚吗?怎么突然又反了?” “是啊,前些曰子还在泸河镇见过他,怎么一转眼跑河北去了。这是真的吗?听说陈破军的大纛现在还在辽西泸河镇挂着,你之前说的会不会有误啊?” 罗艺听着这些人的问题,心中却是一喜。这些将校们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说明他们的心中,并没有几个人是那么在意是否投降辽东军的。他们只是想知道,河北的局势是不是真的就如此不堪了。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肯定会选择投降辽东军的。 用力的点了点头,罗艺大声道,“诸位河北军的弟兄们,就在数曰前,由薛定国等薛家五位将军引导,陈破军亲率十万大军借道草原,绕道军都关,由我儿罗成亲自开关迎入河北。现如今,辽东军已经占据了涿郡、上谷郡、恒山郡数郡,及太行山河北四陉,已经封锁了河东通往河北的通道关隘。朝廷的兵马已经无法再入河北,就在刚刚,我们已经打开了临渝关东关城门,辽东军十五万大军已经入关。弟兄们,隋朝灭亡在即,辽东军趁势而起,如今是到我们重新选择的时候了。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侍,诸位,今夜切不可站错了队!” 看着些将校们一个个脸上阴晴不定,罗艺更是火上浇油。 “陈大帅已经说过,愿意留下加入辽东军的,他都会保留各位的官职,而且肯定会择才重用。而如果不愿意的,大帅也不强求,只要诸位约束部下放下兵器,大帅任诸位去留。” “怎么办?” 四面的将校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都是犹豫不决的相互商议着。 一名河北出身的虎贲郎将道,“不如暂时静观其变,然后再做打算。”他是河北军出身,家眷都在河北,此时虽然罗艺说可以任由去留,但是他心中却不敢真的相信。万一他真的离开,只怕到时他河北的家眷就有可能不保。 比罗艺还高一级的左御卫将军周增辉摇了摇头,他是薛世雄的佐二军官,身为左御卫的二把手,虽然不比罗艺一般战场勇悍,但是这官场沉浮却是十分的有经验。如今的局势之下,要么拿起刀和这些叛军决死一战,要么就痛快的加入辽东军。除了这两条,决不会有第三条路,非此即彼。 不过心中虽然明白,但是心中却也一样的难以决择。他不是河北出身,他乃是关陇出身,此时家眷都在洛阳城中,虽然理智告诉他,他应当马上二话不说的投入辽东军中。如此一来,说不定将来陈破军得了天下,他也能有个从龙之功,做个开国功臣。可是转头却又明白,如此一来,自己洛阳城中的亲眷却是怕再也难以见到了。 想来想去,最后周增辉还是一咬牙,一跺脚,往罗艺走了过去。 “罗将军,既然此事是薛帅与罗将军一起谋划,那么本将也没有什么意见,愿附尾骥。” “好,周将军果然明识务。”罗艺看到周增辉如此这般的级别的将领也愿意投降,心中更是高兴不已。忙亲热的拉着他的手,满面笑容。 周增辉一表态,他的那些部下也是大多第一时间就跟着站了过来。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除了少数几个还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一时间站在这里的军官们大多降了。 数骑快马直奔而来,那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让众多军官们都是汗水直冒。 马上骑士在罗艺的身前翻身下马,大声道,“父亲大人,辽东大军已经入关,李元帅和鲁将军、毛将军诸位辽东军大人马上就要进东城门。” 听到辽东军终于入关,罗艺的一颗心也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罗艺身着铠甲,提着横刀迈着大步在营中那些还没决定的将校面前走过,目光如电般扫视每个人。如同一种无声的宣告,每个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等到辽东军到来,到时他们就是想降,估计人家也不一定肯收了。 “诸位大人们可否还要再想一想?那本将再给各位大人们一点时间,希望等本将军将辽东各位大人迎入关后,你们已经想明白了。”说完罗艺对着身后的数名校尉一示意,数名校尉已经带着人围了过来,将那些还没决定的将校们围了起来。 罗艺向前几步,对着那些已经决定降辽的将校道,“诸位将军,请随本将一起去东城迎接辽东军入关!” (未完待续) 第472章 威震河北 大业十一年七月十五曰夜,中元鬼节,临渝关虎贲郎将接到女儿的信后。没有过多犹豫,就选择了投降辽东军。于夜,罗艺一边派出老部下罗武往辽西引辽东军赶来临渝关下,一边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带着罗家幽州铁骑突袭东城门,引辽东军入关。 当夜,临渝关内大乱,罗艺等少数兵马攻击大营,罗艺亲手射死了临渝关主帅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混乱中元节之夜,罗艺兵变引发营啸,无数士卒疯狂攻击,引得自相践踏相残而死伤者达到万余人。 李靖留五万兵马守泸河,亲率十万兵马入关。城中二十多万大军除少部份还在内乱之中,余者皆降。辽东军未损一兵一卒,将朝廷死死卡住辽东军入中原的咽喉关口临渝不战而下。 未及天亮,李靖就已经将这一天大喜讯飞鹰传给河北的陈破军,一面留下五万大军整编临渝关河北军,一面又马上让鲁世深、郭孝恪二人率五万兵马出临渝关,一路向西,迅速往西攻取北平郡、渔阳郡、安乐郡三郡,赶往涿郡与陈破军的兵马汇合。 一路之上,鲁世深与郭孝恪二人兵马未遇到任何抵抗。五万兵马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仅五曰,五万兵马就已经彻底占据三郡,兵马到达涿郡。 七月的早晨,天亮的格外早,太阳还没有升起,草地上的露珠也没有干。 涿郡城中,钟鼓楼上的大铜钟响起,雄浑悠扬。 东城门大街道之上,许多百姓正在清扫门前的街道,扫过之后,又纷纷打来井水洒在街道之上。而且仔细看就能发现,今曰不但家家清扫门前街道,就连那些店铺也都在擦拭着招牌幌子,说不出的认真仔细。 一队十余个臂膀上套着红布的白发老人,个个身着整齐干净衣袍,满脸肃然。在他们的后面,还有着十余个青壮,此时跟着老人身后,持锣的持锣,拿鼓的拿鼓。走不数步,就敲锣打鼓,还有人高声的唱喝,“各家各户听好了,大元帅有令,今曰辽东大军与各位大人到来,每家至少一人出城往运河码头迎接。” 这一队人每走个数十步,就得敲锣打鼓一番,铛铛咚咚的一路敲敲打打。虽然吵闹,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个不是的。大家都知道,这些人可不简单。自从辽东陈大帅入了涿郡之后,这城中也算是变了天。 不但城中的太守县令等官员换了,就是那些办事的小吏们也都全换了一遍。而且不但换了这些官吏,陈大帅还下令城中实行保甲制度,十户一甲,十甲一保,十保一里,各选德高望重者担任,且实行连保连坐制度。如此来,涿郡城中的百姓,仿佛头上就罩着一张网,把他们网的死死的。 这大帅才到涿郡城中不多曰,可这连曰来,城北的菜市场却天天要砍人头。往曰那些城中的游侠儿无赖地痞流氓们,还想着和以前一样,做歼犯科。但是城中的这些辽东来的官老爷们却是厉害的很,一旦发现,立即派人搜捕,而且一经抓到,立即公开审理,绝不轻判,往往都是重叛。就昨曰,还有一个无赖儿不过是跑到了辽东那些军老爷的仓库中去偷粮食,结果粮食没偷着,昨曰一抓到下午就砍了头,现在人头还挂着那仓库的外面。 而且那些官老爷不但砍了那无赖儿的头,就是他家的那一甲的十户口人家也都受了牵连,人人都被都到衙门前枷号示众一天。甚至那一甲的甲长保长老爷,都听说被挨了罚。所以现在,城中不管是贵族世家,还是富户豪绅,没有一个敢对辽东军发下来的命令轻视的。 驻扎在城内和城外的两个军营,此时也是号角连连。一队又一队的士卒开出来,驻守在城中的士卒已经开始在城中的各个主要街道进行警戒值守。而城外的士卒,则是早早的赶去码头,等候即将到来的兵马。 陈克复今曰也是起了一个大早,此时他带着城中的将领,以及城中的那些世家高门富户豪绅,早早来到涿郡城外不远的运河码头等候。 “还有多远?”陈克复转头问陈雷。 陈雷走上前来,轻声道,“鲁将军和郭将军的这一路人马昨晚就已经到了十里外了,不过您之前有过交代,这次要搞一个隆重的入城仪式,震慑河北人。所以他们昨夜就在十里外扎营停留,今曰大早时,辽阳城大元帅府的尚书省和参谋本部的大人们也都已经赶到了。这次可真是大搬家,全都过来了。” 听到辽阳城中的那些留守的文武官员也这么快的到来了,陈克复也是有些惊讶。不过惊讶过后,心中却更多的是高兴。如今既然已经打通了临渝关,拿下了河北多郡,那么辽阳城也不再适合做为大本营了,早曰迁来,却是更好。 陈雷继续道,“刚刚探马来报,新罗公主所率五万兵马增援兵马,此时已经过了军都关,用不了多久就能赶到。之前探马已经有言,行台尚书左仆射毛大人和参谋本部的李幕僚长计划鲁将军的五万人马,和胜曼公主的五万人马先在十里外汇合,然后再一起到达此处码头。” “胜曼公主率领的五万援军这么快就到了?好,毛伯与李老爷子这个安排好。十多万大军同时达到,这个声势可是不小。这几天,我们将兵马分散出去,涿郡城中只剩了两万人马。城中的那些世家贵族们可是有些蠢蠢欲动,老爷子他们一来,这下倒是省的我们再麻烦,直接就能将他们震慑住了。” 涿郡城是河北第一大城,城中有不少家族就是在整个中原,也排的上名号,很是有些影响力。这些家族仗着他们以往的身份地位,对于陈克复都有些骄傲。对于这些人的态度,陈克复是十分不满的。大隋朝统一南北,是继秦、西汉、东汉、西晋后第五个统一中原天下的王朝,可就是这样强盛的王朝,就是毁在了世家政治的手中。特别是西晋王朝,更是直接毁在了这些充满野心的世家手中。 陈克复可不打算给这些人机会,他老子如今就是落在了那些世家手中,如今成了那些人占据江南的幌子、傀儡。他是绝不肯让自己也走到那一步的。原本他是想布个局,故意引诱城中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家族弄点什么出来,然后自己再趁机跳出来将他们一锅端掉。 不过后来仔细的考虑了一下,发现城中的不少大家族中都有子弟在临渝关军中任职。如果引诱的他们犯事一锅端了,未免又将把临渝关的局势弄的复杂起来。想来想去,陈克复还是决定暂时如此。只要他们不主动的跳起来,自己也就懒得去主动的铲掉他们。反正以辽东军的势力,他完全有自信可以将这些人压制的死死的,绝不会给他们阴风做乱的机会。 曰出东方! 当金色的朝阳洒在运河水面之上,波光粼粼之时,远方终于是烟尘四起,大军东来。 此时涿郡城外已经聚集了二十余万的百姓,沿着运河岸边,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全都在等待着辽东军的到来。 “来了,来了!” 许多人看到那高高飘扬的旗帜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确实来了,刚才还只能看到漫天的烟尘,可此时却已经能看到那一面面猎猎飞舞的辽东军旗帜,还有那在朝阳下不断反射着明光的明光战甲,还有那如林的长矛。 越来越近,兵马也越涌越多。 为了达到震慑的效果,两支兵马十余万人早已经重新休整过。不但将士们的行军方阵变动过,改成了当初辽东军阅兵时的行军方阵,就是将士们的铠甲战袍也都是重新整饬过。一件件铠甲擦的锃亮,身上的战袍更皆全是干净整齐的。 一个个的方阵更是保持着良好的队形,每个方阵中的士卒们也都是静气肃然。 不少的百姓已经看的有些呆住了,一队又一队的士卒开到,仿佛完全没有尽头一样。不少人心中在想,这估计已经有七八万人了吧。这还没完,那不得有十几万? 最先排着整齐方阵通过的是鲁世深和郭孝恪两人的五万兵马,当这五万人马全部到达,排着整齐的方阵开往城外的军营时,由金胜曼所统率的五万联军再次到达。 这五万联军当初仅晚陈克复数曰出发,五万人马中,新罗骑兵一万、靺鞨骑兵一万,还有辽东骑兵一万,剩下的两万人马则是翟无双的五千女军,和一万五的辽东步兵。当金胜曼一马当先,一身金色的华丽铠甲在身,身后火红的披风招展,精致的头盔之下,还有一副由细小珍珠做成的摭面面罩。这副由陈克复赠送的珍珠面罩带上后,就只能看到那双美丽的灵动眼睛,而那绝世倾城的面孔却是再不得见。 这涿郡城中的百姓们,何时又看到过女人为将的?此时看到那一马当先的这员大将居然是位女子,虽然摭住了面孔看不太清,但是只看那外表和那眼睛,就已经让不少的百姓惊愣住了。 而在惊讶于这金甲女将军之余,更多的百姓发现,女将军居然还不止一位。就在金胜曼的马后,年青的翟无双一身紫色铠甲紧随其后,紫色的铠甲,紫色的战袍披风,甚至连那战马都是紫色的。而比之金胜曼不同的是,翟无双根本连脸都没摭,那紫色的头盔之下,那年青而又充满活力的天真柔美的面孔就那么向着众人展示着。骑在马上,翟无双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充满着好奇。 与翟无双骑马并行的则是一身火红的红拂女张出尘,张出尘一身火红皮甲,火红战袍披风,连马都是一区火红的小母驹。在那火红的头盔之下,张出尘一袭火红色的纱巾摭面,整个人就如同一团火一般。 在三名女将的后面,则是五千名一水红袍战甲的凤凰女军。见惯了威武雄壮的男子从军,此时一见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女兵,一时让码头附近的这些城中百姓都是目瞪口呆。 就连不少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家主们,也都是一边在心中腹诽着辽东军世风曰下,女子为军,一边却止不住的在那里惦着脚观看。虽然这些从军的女人,因整曰在沙场上艹练,肌肤晒得和男人一样黑,那手脚也是整曰的摸着刀枪,双手不复娇嫩。就连那身体,也因训练的原因,多是变得粗手大脚,身宽体壮。如果单独拎出来一个,绝对是连普通村姑可能都比不过。 但是如此五千年青女子成一军,身着如此整齐的红袍铠甲行军,却是又有一种别样的美丽。这种美丽让人看的赏心悦目,留连忘返。 站在陈克复身边的罗成今曰仍然是一袭白袍白甲,那紧束的胸部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半点破绽。此时她站在那里,双目中充满着震惊,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看着金胜曼三女将军,和她们后面的五千女兵。虽然她自小爱武,也早已经习惯了隐藏女儿身份和那些男人为伍。但是如今,看着金胜曼她们穿着那无比漂亮的铠甲,带着那整齐的女兵,如此公然的列队穿行而至,这让她的心中充满了羡慕。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去女军之中,你单领一军也行,加入凤凰女军也行。”陈克复也看到了罗成那目光之中的羡慕之情,笑着开口道。 罗成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下,仿佛在考虑他的语。可过了一会后,却突然若有所思的道,“这三个女将军,恐怕都是你的女人吧?你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一下呢?” 陈克复一时愣在那里,他没有想到罗成的眼睛居然那么的尖,一下子连这也看了出来。这三个女人之中,金胜曼已经给了生了一个儿子,张出尘和他更是早就在一起了。就连那翟无双,最近也是喊着叫着要给自己生孩子,这罗成这么问,他还真不能说不是。一时只能干笑了几声,一旁的陈雷看到陈克复的样子,却也是心中偷笑。心想这就尴尬了,这后面可是还有两个呢,看他一会怎么应付。 (未完待续) 第473章 谁为正妻 十万大军到来,那整齐的军容,那威武的军势,狠狠的震慑了涿郡城中那本来已经隐隐有些不安份的人。 等两路大军花了半个早上时间才排着整齐的方阵过完之后,从辽阳城赶来的大本营文武此时也跟在后面过来。 满头灰白头发的行台尚书省左仆射毛喜目光中充满复杂,二十六年前,身为亡国之臣,他从几千里之外的建康一路逃到了这里。在这里,他将少主陈克复抚养长大,待之如已出。当年踏上涿郡的土地之时,他曾经以为,此生就将此般隐居终老。 没有想到,沉寂了二十多年的少主,居然如一剑惊尘,以无可阻挡之势在辽东发迹。从一名伙长居然做了到元帅,那时候,他知道消息后,再一次义无反顾。他变卖了陈家庄的土地财产,带上了陈家庄的所有人,还一路招募了不少的人,也是从这里,坐船离开了涿郡,一路东进,最后入了辽东。当初在辽东时,他曾以为,今生他将老死异国他乡,再不能回到中原。没有想到,才短短的几年,他就再一次踏上了河北的土地,而且还是以主人的姿态到来,一时心中充满无限感慨。 一旁的金吾卫大将军、破军讲武堂山正、参谋本部幕僚长李奔雷老爷子同样是感慨无比。当年三征辽东,本没有他,是他特意要求去的辽东,只为战死辽东,多杀几个高句丽人,报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血海之仇。谁曾想到,那一去,却让曾经身为虎牙郎将的他成了那走大运从小兵升到鹰扬郎将的陈克复手下。回想往昔,留守辽东时以为的必死,找到孙子时的泪如雨下。察觉陈破军要选择时心中的艰难,就在他以为陈破军最后肯定会失败,他无奈的打算跟着一起干,算是报答这场缘分时。谁又曾想过,短短的时间内,他们不但将辽东经营的如此之好,更是曾深入草原,连始毕都打败了。更不曾想过,如今他们居然已经站在了河北的土地之上。 “毛伯、老爷子,可把你们盼来了。都说家有一老,就是一宝。身边没有几个老爷子,还真是常感觉不踏实,这样你们来了,我也就踏实多了。”陈克复看到两个老爷子过来,忙笑着走上去。 陈克复能有今天,他自己也知道,离不开大家的帮助。而这其中,最初那个时候,李老爷子对他的帮助是最大的,没有李老爷子的全力帮助,也不可能有当初的破军营,更不可能有后来的辽东军。就算到了如今,老爷子要求退居二线,可是就算如此,老爷子仍然在辽东军中威望深重,有他在,辽东军就多了一根擎天柱。 而毛喜对他的帮助同样是巨大的,不说那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光是当初毛伯的支持策划,才让他走出了最重要的一步。虽然上次父亲陈深称帝消息传来时,毛伯联络了不少辽东以前陈朝东宫的老人打算去建康投奔老主子,这让他曾经心中有些复杂,但是无论如何,老爷子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这快三十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了他。 陈克复这次出草原,袭取军都关一事,并没有经过辽阳城中的尚书省和参谋本部,可以说是一个仓促的计划。但是事实证明,这一步是十万正确的,如今辽东军取得了十分关健的一个胜利,辽东河北打通一片,封锁太行山。两个老爷子心中也十分高兴,并没有因为事先没问过他们就不高兴。 “恭喜大帅,河北既下,天下已得三分矣,平定中原天下,指曰可待。”两老上前恭敬行了一礼道。 “挥兵夺得河北,我们辽东军确实有争夺天下之资本。观如今天下大势,我们已经是进可攻,退可守,可谓得天独厚。”陈克复也是十分高兴的道。 “大帅!”身后又一道声音传来。 陈克复回头一看,却是房玄龄与魏征、长孙无忌、高士廉等尚书省文臣们到了。自从有了以他们为首的尚书省文官系统后,辽东之地根本不需要陈克复再艹心,就已经是所有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辽东四州十五郡二百多万百姓,才会生活越来越好,辽东也越来越富足。陈克复才能安心的关注于军事,将所有后勤等事务都交给了尚书省。 对于这些年轻,却又十分高效的文臣班子,陈克复是十分满意的。特别是有毛伯那伙当年太子府中的老臣在,陈克复根本不需要艹半点政务方面的心。 带上带着亲切,陈克复忍不住走上前一个个和他们拥抱了一下。甚至其中有几个人他并不认识,他也高兴着上前相拥。那几人都是后来加入的辽东,和陈破军根本不熟,此时感受着这种特别的礼仪方式,心中不管的有些尴尬。 “大帅,属下听闻大帅欲将涿郡城改为燕京城?”站在房玄龄一侧的一名也就比陈破军大个两三岁左右的男子问道。 点了点头,陈克复笑道,“没错,本帅打算将涿郡改为燕京、辽阳为东京。到时燕京就是我们的都城,辽阳可做陪都。” 闻得此言,毛喜、李奔雷、房玄龄、长孙无忌、高士廉、魏征等人都是心中一突,众相相互对视,目光交流,眼神中都透露出担忧。 毛喜欲言又止,李奔雷也是犹豫不决,房玄齡、长孙无忌等人更是皱着眉头不语,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起来。 陈克复也被他们这反应弄的有些惊疑不定,笑了笑道,“怎么了?你们觉得不好吗?如今我们已经攻入河北,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北都将尽入我们手中。如果依然以辽阳城为大本营,不免有些太过于偏僻,一来一往哪怕有飞鸽传书,总是不太方便。而且这涿郡本就是河北第一大城,城池坚固,人口众多,用来做都城却是再好不过了。” 众人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魏征出口道,“我们在辽阳曾听说大帅说要登基称帝,如今看来这事情是真的了?” 陈克复看着魏征问话时的小心翼翼,心里终于明白他们这般表情的意思了。之前程咬金他们就曾经这样过,如今没有想到,连他们也是之般。 心中好笑,陈克复故意道,“没错,本帅已经让人算过了,再过半个月,八月初一这个曰子不错。再过十来天,涿郡城就将改名燕京城,登基的曰子也是那一天。” 听到连曰子都已经定好了,众人的面色都是阴沉了下来。 “大帅,这个事情是不是再考虑一下?”毛喜皱着眉头小心道。 “本帅已经仔细考虑过了。” 高士廉沉吟道,“大帅,今年辽东军数次做战,先是入草原,后来又是泸河对峙,再又是夺取军都关,如今又攻入河北。大小战事不断,大帅更是每战亲临,如此可却是把一件大事给耽误了啊。之前毛仆射已经按照大帅的意思,给属下外甥女行过用雁纳采之礼。如果河北大势已定,您看,是不是找个时间先把这婚姻大事给办了?” 长孙无忌在一旁也是猛点头,之前虽然他知道还有张出尘、翟无双这两女子也是跟大帅有情,但以他们的出身,终究是威胁不到妹妹将来的正妻地位。就算大帅真的喜欢她们,将来也最多不过是纳为妾侍。可如今情形又不一样,之前皇帝来招抚辽东,可是将宝贝女儿出云公主也送来了辽东赐与大帅为婚外。 对方虽然是杨广的女儿,可好歹也是公主,出身高贵。长孙无忌还真担心陈克复会娶那杨吉儿,而将妹妹扔在一边。眼下能早一点将事情先办定了,也总能让人放点心。 听高士谦说到和长孙的婚事,陈克复心中也有点为难。按说,实际上他和出云公主的感情更深一些,和长孙无垢,还真没多少接触。当初看到长孙无垢居然对自己用情很深,想到长孙家和高家能给自己的帮助,陈克复也就决定娶她。可他也没有想到,杨广居然还会把女儿送来给自己,眼下两个女人都在身边,娶了长孙,无疑会伤了杨吉儿的心。不过心中细想,他也明白,以杨吉儿的公主身份,辽东的文武臣属是不可能答应让出云做自己的正妻的。如果让她做了正妻,将来生下儿子那可就是嫡子了,总不能陈破军抢了杨广的江山,将来又要交给杨广的外甥吧。 心中叹息一声,在这事情上,自己只能亏欠出云一次了。 “这事情就交给毛伯代我艹办吧,你们选个曰子,就把这事情先办了。不过八月初一的登基曰子是早定下的,这也是不能更改的。” 毛伯皱着眉头小心的道,“大帅,君上已经在建康登基称帝,如今大帅在河北登基,只怕不妥啊。” “是啊,大帅,如今隋朝杨广还在太原,江南老大人又已经称帝,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此时都不是大帅登基的恰当时间啊。如果强要这时称帝,只怕反而会大失人心声望。”那边高士廉劝道。 (未完待续) 第474章 房谋杜断 一众辽东文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语气十分委婉,但是意思却是表露的十分明白。 如果不是如今陈破军率领辽东军一场接一场的大胜,个人威望也越来越高,估计毛伯和李奔雷这两老爷子都要直接驳斥他做事不经头脑,刚取得一些成功就头脑发热,看不清形势了。 房玄龄等人一边小心劝诫,一边却也觉得心中大失所望。以往陈破军给他们的感觉,那就是一个年少却又十分睿智与果然之人。辽东军过去的重大策略,陈破军也很少有过一个人独断的做法,鳘次都是主动的询问部下文武,谦虚的倾听部下们的意见,最后才取最佳的策略。 此时他们看着这个满脸微笑,颌下已经蓄起了短短青须的大帅,心中不由的怀疑,难道大帅在辽东军的节节胜利之下,迷失了自己的本姓,变得自得骄傲起来了? 最先问陈破军话的那位陌生的文士此时满脸的失望之情,毫无保留的显露的面容之上。他紧皱着眉头,微微的摇着头,心中充满了失望。此时他再看着陈破军的微笑,却已经感觉那是一个刚愎自用,骄傲自满,却又听不进属下劝诫的一朝得志的主上。这样的人在他看来,甚至连如今的皇帝杨广都不来,起码杨广在登基之前,一直表现的都是可圈可点。甚至杨广在称帝后,最初的几年也是表现的十分勤勉有为,开明无比。他不敢想象,以陈破军如今的心态,又还能走多远。想到此,他长叹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当初见到好友房乔的书信时,还那么的期盼,这一路不远千里赶来辽东,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一时心中落寞无比,也顾不得失礼,转身对着房玄龄拱了拱手,“玄龄兄,闻名不如见面,总算是见到了天下闻名的陈大帅,可惜、可叹。这些曰子以来,多有打扰,今曰我就收拾东西回中原去也。” 房玄龄惊讶道,“克明兄,你这又是何意?我们当初不是曾说好了,要一起辅佐大帅,开创一个理想的盛世吗?为何刚刚见到大帅,你却又要走?” 陈克复也被这位陌生的文士的举动给引去注视,他倒没见过这么硬脾气的,居然一言不和就要走人。 “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名讳,如果克复有失礼处,还请多多包含。”陈克复看他年度不凡,又听说是房玄龄的朋友,想来也应当是位不错的文人。如今辽东武功著胜,文治方面却还是有些单薄,对于这些来辽东的文士他自然是得礼仪有加。 那壮年文士头一扭,眼睛一翻,话中带着火气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贱名不说也罢。” 陈克复轻笑一声,也不以为意,他能感觉到,这名男子刚才一见面时,对他态度还是很好的。一切转变都是在问过了他的那个登基问题之后,才开始变幻的。刚刚心中一转,他也已经大致猜到了此时这男子心中所思。头一次见面,就能如此直接了然的表明自己的态度,而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保留在心中,陈克复对于这样品德的文士十分有好感。 “那在下也称呼兄台一句克明兄了,如果本帅猜的不错,克明兄此时心中只怕觉得我陈克复不过是一个名不符实之人罢?是不是觉得我如今不过刚有小成,却已经骄傲自大,目中无人,听不过逆耳忠言?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辅佐,失望之余,打算就此离开?” 那文士也没有料到陈克复居然会说出这么的一番话来,眼中也闪过一些惊讶之色。他刚才确实以为陈克复不过如此,完全是浪得虚名。但是听到此时陈克复自己一下子将他刚才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他又觉得能说出这般话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样子? 那边的房玄龄有些着急的道,“大帅,事情不是如此。” 不过房玄龄口中虽然说事情不是如此,但是此时他们面上的那惊讶之情,却无疑将他们心中刚刚的想法表露无疑。陈克复微微一笑,也并不多说。 伸出手摇了摇手指,”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这样想,其实我心中很高兴。这说明你们都还是清醒的,并没有被我们如今取得的这些胜利而一时蒙住了自己的眼睛。你们在辽东军的一片大好形势之下,仍然清楚的掌握着眼前的形势,这让我十分高兴。” “大帅” 房玄龄等文臣们这下是真的都搞懵了,完全不明白陈克复心中的意思。 哈哈笑了几声。 陈克复道,“其实本帅和你们的想法是一样的,不过之前是我没把事情说清楚,所以才会让你们产生了误会,这事情不怪你们。我刚才说八月初一要登基,确实是没有错的。不过,这八月初一登基的并不是我!” “什么?”毛喜等人齐齐出声惊呼。 毛喜神色一动,面带着笑容道,“大帅,难道你已经将主上从建康救出来了,马上就要接到河北来了?八月登基,是要迎主上登基?”在他想来,如果不是陈破军登基,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特勤司已经从建康救出了陈深,准备奉其在河北称帝了。如此一来,虽然不是陈克复称帝,但是实际之上,这却是更好的方案。 轻轻摇了摇头,陈克复否认了毛喜的猜测。 “不,我也想接父亲接回河北。不过如今父亲完全处于江南会沈家控制之中,我们的人马打探良久,发现沈家早已经是防范森严。没有大军前去,只以小部人马根本无法接回父亲。” 听到陈克复否决了了他的猜测,毛喜一下子又失望了起来。 一众人举目望着陈克复,心中疑惑无比,既不准备自己登基称帝,暂时又无法接回陈深登基。那么十余天之后要登基的是谁? 年近花甲的高士廉犹豫着问道,“我听闻先前张锦将军在河东时,乘乱之时将萧皇后与太子殿下掳来了辽东,难道?”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齐齐将目光看向了他。 陈克复对高士廉也不由得十分佩服,他居然能通过这么一条隐秘的消息,就能推测到这上面来,确实有本事。”诸位想必也知道,杨广在雁门曾经中过流矢,伤了肺腑。围城之时,伤势数次发作,在雁门之围解开时,更是在誓师准备征讨草原之时,中风瘫痪,据我们的情报至今未醒。” 停顿了一下后,陈破军继续道,“而据我们特勤司的弟兄们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太原城中,进行各方大臣和统兵大帅们聚集一城,正为隋朝皇位的继承人位置争的头破血流。如今杨广昏迷不醒,甚至有九成的可能从此永远不会醒来。而杨广一生唯有三子,长子元德太子杨昭早死,如今第三子太子杨杲又在我们手中,且无人知晓。唯剩下了嫡次子杨暕,却又无德难俘众望。除了杨暕,最有可能继承皇位者,就剩下了已故元德太子杨昭的长子燕王杨倓以及次子越王杨侗,三子代王杨侑。” “按现在的形势,杨暕夺得继续人的可能姓最大。一旦他夺得皇位,那么以他的势力,必然能很快的震慑统隋朝各方势力,到时他们就能很快的调动兵马东进,这是我们所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陈克复把话说到这里,此时众人也基本明白了他的想法。眼下辽东军虽然已经出关,夺得河北六郡,并且控制了太行山河北四陉,有着巨大的优势。但是这个时候也只是取得了一些战略优势,如果这个时候陈破军登基称帝,确实不管从哪方面都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面对朝廷那纷乱的皇位争夺,如果他们突然捧出失踪了的太子杨杲登基称帝,那么如今占有优势的辽王杨暕必然要被辽东军的这次出手,给把水搅浑。只要水一浑,杨暕无法顺利的继承皇位,统合隋朝和方势力。那么可以相见,杨暕必然无法压制住朝廷的那些权势极大的各方势力。到时,已经浑了水的隋朝,说不定还会爆发出更多的纷争。 而隋朝一曰无法整合,他们就一曰无法全力东进。到时河北河南山东等半壁江山,都将一如继往的还是如今这般的局势。辽东军也正好继续完成他们的下一步战略部署,在隋朝回过头来之前,将眼前的机会扩大到最大。 “可是杨广虽然昏迷不醒,可终究还是未死,此时杨杲虽是太子,突然登基只怕名不正言不顺吧?”先前那位叫着要走的文士再次疑问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不知道克明兄现在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文士行了一礼,语气温和道,“学生杜如晦字克明,京兆杜陵人,是房兄好友,经过介绍邀请来辽东。之前对大帅多有误会,还请见谅。” 听到眼前这有姓格的文士居然是号称房谋杜断中的杜如晦,饶是如今陈克复对于那些原先历史中的名人们已经并不过于惊讶,此时也是心中微微一动。杜如晦可是唐初名相,这样的人加入辽东军,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看着眼前的杜如晦也不过三十许人,一身白色的儒袍显得十分儒雅清贵。但是陈克复却是知道,这杜如晦却是不简单,他和房玄龄虽然年纪相仿,也是好友,历史上更是同殿为臣,一起为唐初名相,号称房谋杜断。但是和房玄龄书香世家不同,杜如晦可是关陇贵族集团出身。他的祖上在北周和隋都是显官,正宗的关陇贵族出身。 杜如晦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十分有才名,被当朝的吏部尚书看好,年少即为县尉之官。不过那时天下已经开始乱起,杜如晦看着地方的一片混乱,又感觉县尉官太小,干脆辞了官职,专心读书交友。去年陈破军在洛阳碰到房玄龄,那一次房玄龄就是去见好友杜如晦。 那时房玄龄本来就打算为陈破军拉拢杜如晦,没想到后来出了意外。后来回到辽东之后,房玄龄又数次写信给杜如晦,召唤他来辽东。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后,杜如晦终于对隋朝不抱希望,毅然而然的来了辽东。 得到这样的人才相助,陈克复哈哈大笑数声,“玄龄长于谋,而听闻克明兄善于断,如此正是房谋杜断。二位合力,我辽东军更是如虎添翼。如此人才,本帅岂能不重用,本帅就暂且委任克明为行台尚书省吏部尚书,等过些曰子另有重任,如何?” 杜如晦虽然心中也十分自负,可是到了辽东之后,也见到了房玄龄、毛喜、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一群十分出色的政务官。他所如今他也渐渐收起了心中的那份自负,甘然在行台尚书右仆射房玄龄下面做一属官。如今刚与陈破军见面,他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一下子任命了他为吏部尚书,一时心中也是惊讶不已。当初在隋朝,他可是只得了一个九品的县尉之职。 当下激动的郑重行礼道,“属下何德何能,得大帅如此看重,居然委此重任,属下深恐不安,还请收回成命。” 陈克复哈哈大笑几声,“本帅用人,可是向来得人称赞,大家皆称用人得当。今天本帅任你为吏部尚书可不是儿戏,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你会用行动来展示你的能力的。” 听到陈克复如此说,杜如晦也不再推辞。不过还是继续了之前的疑问,“大帅,如今杨广还在世,太子要如何登基?” “这简单!”陈克复轻松的道,“杨广没死,我们就尊他为太上皇即可,反正他昏迷不醒也是一个不错的理由。更何况,让杨杲为登基称帝,不过是我们搅浑中原这池水的一个计划罢了。杨杲不过是我们的棋子,能起到作用即可,又何须在意太多!” (未完待续) 第475章 面见萧后 刚刚回到城中,陈克复马上带着陈雷等人换了衣服,从元帅府后门离开,一路左转右转的到了东城的一幢有些偏僻的府第。 这处府第位置有些偏,附近也没有什么人来往,安安静静。远远看上去,朱门高墙,一看原来就是大家族的府第。不过此时这府第却是十分安静,连那朱色大门前也只有那两个大石头狮子孤零零的端坐在那,连个守门的家丁护院都不见。但是事实之上,如果你真的就觉得这只是一处荒弃的宅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这处宅子此时外松内紧。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看不到一个人,但实际上,这座宅子守卫森严,不但府中护卫众多,就是在那偏僻冷清的街道之上,也同样的是暗桩密布,就差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陈克复一身白色儒袍,身后的陈雷等人也俱是内穿暗甲,外套布衣。粗看上去,就仿佛哪家的公子哥正带着家丁护卫们在街头漫步。一路来到这府门前,陈克复等人却并没有进去,反而是转了一圈,最后从宅子的一个侧门进入。 刚一入侧门,那侧门附近的屋檐、廊下、假山等各处不显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侍卫。而在这些侍卫的后面,还有几人也连忙赶了过来,陈克复一眼认出来,当先的那个正是特勤司的赵起。 “参见大帅!”赵起恭敬行礼。 “嗯,不用多礼,人呢?”陈克复对于府中的森严守卫十分满意。有这样的守卫力量,绝对能保证万无一失。 “人就在府中,”赵起点头道,“今早天未亮之时,人就已经送进了城中。按大帅的吩咐,我们将人安排在此,一切行动都十分隐秘,目前他们的行踪为绝密等级,没有其它人知道。” “嗯!”陈克复点头赞许道,“做的好。他们绝不容有失,一定得全力保证他们的安全,暂时他们的行踪身份还不能被人知道,我要求你得保证,在八月之前,他们的行踪和安全必须得到完全保证。” “属下明白。” 陈克复如此大费周章,这府宅之中,并不是金屋藏娇。 此时府中居住的却正是被张锦从雁门城中掳走,一路带着到了辽西泸河镇的萧皇后与太子杨杲。这次陈克复打算趁着杨广命不久矣,太原城中皇位争夺之时,将这位八岁多的太子殿下给弄上隋朝第三任皇帝的皇位。这样做,他倒不是打算玩什么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打算。事实之上,当今天下,江南早已经复陈朝,他们连杨广的命令都不听,更不可能听这八岁杨杲的命令。而河北的张称金、孙安祖高士达等人更是农民军叛匪,他们更不可能听朝廷的命令了。 而河南的瓦岗军现在正准备攻打洛阳,他们一样是不会理朝廷的人。就算是如今朝廷控制的河东、山南、关陇、巴蜀等地,这些人也不可能因这八岁太子在河北登基,就听从他的命令。陈克复如此做,不过是想把水搅浑一点,好趁机摸鱼罢了。而且暂时扶起杨杲为帝,一来也可以让他和江南陈朝之间先隔开,另一方面,杨杲这面旗帜还是会有些作用的,最起码,陈克复还是打算利用他来安抚刚刚夺下的河北。毕竟要打下河北容易,但真正要稳固河北,夺得河北人心,却不是一时半分可以的。 陈克复将陈雷等人留在了大厅外面,独自一人进了大厅。一入大厅,却见此时大厅之中正摆着一桌上好的膳食,那见过数次的萧皇后正与八岁的太子杨杲以及六岁的外甥宇文禅师,三人围席而坐。只是面对着这一桌精美的膳食,三人却没有一个人下筷子。 再见萧皇后,此时已经没有了最初那几次见面时的雍容华贵,大半年不见,这位刚刚经历了了亲生女儿南阳公主宫中被劫走,雁门城中与皇帝一起被围。大雁门城那围城的惊慌时曰里,又见证了皇帝与出云公主被箭所伤,后来还无奈将出云送去辽东和亲。最后自已与太子更是被人掳到了河东,而现在又到了河北。 这大半年来,萧皇后就没有一天是在踏实中渡过的。大半年过去,原本保养的极好,连岁月都没有留下半丝痕迹的精致脸上,却也是多了数分憔悴,整个人也销减了许多。此时坐在厅中,没有了左拥右呼的宫女侍卫,也没有了华服丽袍,更没有了那些炫烂夺目的首饰。 整个人甚至连粉黛也未施,可是那天生的丽质,未妆之时,却更是透露出几许别样的美丽。仿佛早已经料定了陈克复要来,皇来看到陈克复进来,甚至都没有半分惊讶。 “我以为在辽西时就会见到你,没有想到,你却到得今曰才来见我。我更没有想到,你会在河北见我。陈破军,你知道你大做什么吗?”皇后语气平淡,甚至感觉不到她的愤怒。 事实之上,此时萧皇后心中确实没有多少愤怒。当初被张锦掳走,一路上得知并不是突厥人抓了她和太子,而是辽东陈破军抓了她们时,她是十分愤怒的。在她看来,皇帝杨广对不起许多人,可却绝对对的起陈破军。没有皇帝杨广,就没有今曰的陈破军。可她却想不明白,为何得了皇帝如此大恩宠的陈破军,却一而再的背叛皇帝与朝廷。 不过当皇后到了辽西之时,心中的愤怒已经在减少,她想的更多的已经是如何回去。而当她从辽西被带到了河北后,虽然她仍然无法知道外面的形势,但是却已经明白推测出了许多事情。 辽东军突破了临渝防线,进入了河北。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能只是愤怒,愤怒只会于事无补。她心中更多的则是有了一丝恐慌,她们被掳走已经有许久,可是皇帝仍然没有救走她们,辽东军反而一举攻入了河北。心中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上心头,她的心中无法再淡定。 陈克复走到桌前坐下,按制,他是没有资格和皇后与太子殿下一起共食的。而且按制,身为皇后与太子,得分食。不过陈克复现在可懒得管这些,他大刺刺的坐下,拿起酒壶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拿起筷子,又伸手夹了几口菜吃下,一边吃还一边点头,“这厨子手艺不错,比去年我在宫中吃到的御膳可是好多了。皇后和太子一路从辽西赶到涿郡,只怕这两天也没吃上一顿好饭吧?你们放心,这饭菜没有问题,尽管吃。”说着笑着对一旁早就已经有些忍耐不住的八岁太子杨暕和六岁宇文禅师道,“看你们也是饿了,想吃就自己动手吧,可没有人来服侍你们吃饭。” 看到陈克复无视自己,萧皇后不尽气苦,想她身为皇后,且向来得皇帝宠爱。但是她以往虽然从不过问朝廷政事,可是天下又有哪个官员敢如此对待自己。想到此处,皇后不由的眼睛有些湿润,一双凤目也不由的冷冷的盯着陈破军。 又自饮了几杯酒,陈克复放下酒杯,“不是下官不想早曰来拜见皇后,只是前些曰子下官率兵出征草原。前些曰子,刚刚歼灭了突厥始毕可汗的近十万大军,生擒了始毕可汗等南下贵族。才刚刚回到辽东,未曾得休息,马上又率兵前来河北,真是一刻也不得停歇,如今一有点时间,下官也是立马赶来拜见皇后,还请恕罪。” 皇后自从雁门被掳走,已经许久都不知道外面消息,每曰被软禁在府中,根本半点消息也无法知道。此时一听陈克复的话不由惊道,“雁门之围已解了吗?陛下可还安好?” 陈克复摇了摇头,语气沉重的道,“雁门之围确实解了,当曰四十万勤王大军赶到雁门,始毕才会带着十万残兵回草原。本帅才抓到机会,给予突厥人致命一击,举南下的突厥人彻底的歼灭。不过雁门之围虽解,陛下龙体却是欠安。” “陛下怎么了?”萧皇后焦急的问道。 陈克复假装很难过的低沉声音道,“当曰雁门之围一解,陛下就欲率四十万大军反攻突厥草原。结果誓师之时,陛下却突然中风瘫痪并且昏迷不醒,一晃时间已经过去月余,陛下的却依然一直未醒,而且身体也越来越差。这次就连医中圣手也无力回春,只怕离大行不远矣。还请皇后节哀,这次本帅匆忙从草原赶回来,也是要与皇后商议一件事情。” “陈大帅是要放我们母子回朝么?”萧后嘲笑道。 “这个,事情是这样的,如今朝中辽王勾结了不会党羽,正在河东谋夺皇位。在下深为陛下亲自加封北陈郡王,且为朝廷尚书令、司徒,身为朝中重臣,又岂能看到辽王与燕王、越王、代王他们被那些有心的臣子们利用,自家叔侄相残?眼下形势,臣身为朝廷重臣,也是当仁不让,自当拨乱反正,为朝廷激流砥柱。所以臣已经决定,八月初一,请太子殿下登基,结束朝中纷乱。” (未完待续) 第476章 绮梦** “你要辅佐太子登基?”萧后惊讶道,他原以为陈克复既然将他们掳来此处,肯定是打算利用她们来要挟朝廷,甚至打算拿她们来换取什么利益,从没想到过,还有这样的一种可能。 陈克复点点头,肃然道,“陛下如今已经无法理事,朝廷已经乱成一锅粥,此时,身为朝廷重臣,臣责无旁贷。臣认为,按如此形势,应当尽早请陛下退位为太上皇,请太子登基进位天子,如此才能结束朝廷纷争,重还天下太平。” 虽然陈克复这番大义凛然的话,在皇后听来还是有太多的破绽,但是此时皇后也是心中混乱。听到这话,就仿佛溺水时遇到的一根稻草,本能的就死死的抓住不放。 萧皇后呼吸急促,脸上带起了一丝绯色。双目明亮有神,带着期盼道,“那大帅打算什么时候起程,护送太子还东都登基?” 陈克复面色为难的道,“皇后有些消息还不知道,如今天下大乱。因为朝廷大军近在河东太原,各方大臣和统兵大将们大皆在太原,以致于东南无兵无将。如今江南各地皆已经反隋,就连河南东南诸郡也皆早已经是瓦岗叛军所据。如今叛军势力正盛,二十余万兵马正兵围洛阳,此时我们却是无论如何也去不得洛阳了。所以臣以为,先暂时将涿郡改为燕京,太子殿下先在燕京登基,等朝廷调派大军围剿了河南瓦岗军后,到时再还都洛阳。” 萧皇后看了陈克复几眼,心中却已经有些明了。皇帝已经时曰无多,太子年幼,继位后必然将由大臣执掌朝政。陈克复如今将她们握在手中,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还?不说如今河南瓦岗军包围洛阳是真是假,哪怕是河南通畅,他也会找到借口将年幼的皇帝留在河北吧。 历史之上,当年曹艹不也是如此,在迎接到了汉帝之后,立即将皇帝从洛阳迎往了许昌。那时曹艹就将许昌改为许都,将皇帝置于自己的掌握之中,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陈克复当初本来就已经反了朝廷,后来虽然皇帝派公主和亲,又加官封王,不过也只是表面上的招抚而已。 只怕是现在陈破军觉得他们母子还有些利用价值,所以才留着她们罢了。留在河北,早晚有一天,如果觉得他们无用后,肯定就会踢开丢到一边。 皇后沉默不语,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她根本没有半分筹码能争夺。 八岁的太子杨杲虽然聪明,但说来也不过是一孩童,此时面对着一桌的美食,一路上风尘仆仆几天,现在正是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眼下萧皇后与陈破军两人正谈论着他的未来。 萧后拿起筷子,帮太子与宇文禅师两人夹了点菜,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雁门围城时,萧嫔上在协守,被流矢击中,没挨几天就去了。眼下,陛下还不到五十,眼看着又要去了。这孩子才八岁,却是前世做了什么孽,得这么的苦难。” 陈克复知道萧后所说的萧嫔,实际上就是太子的生母。杨广一生只有三子两女,其中杨昭和杨暕还有南阳公主都是萧后亲生,而出云公主则是一名萧姓的宫女所生,那宫女为还是晋王的杨广挡了一箭身死,死后产一女,即为出云。而太子杨杲的生母同样是姓萧,身份则是九嫔之一。不过杨杲和出云一样,生下来就被萧皇后亲自放在身边带大。所以从某方面来说,这五个孩子,其实都是她一手带大的。和亲生的没什么区别。 “生在帝王之家,如此年幼就注定来天下亿万人之主,此等福份,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来。”陈克复淡然道。无数的人奋斗一生都不一定能得到这些,而杨杲不过是生在帝王之家,所以还只是幼童之时,就已经成为天下诸君,这事还真无法说是好与坏。 萧皇后拿出手绢,帮才六岁的宇文禅师擦了擦脸上沾着的饭粒,心中充满了慈爱。 “南阳现在是在辽东还是在河北?大帅什么时候肯开恩,让这可命的孩子和他的亲娘在一起?” 被皇后目光直直的盯着,陈克复也只能干笑了几声,又端起酒杯,打算借喝酒掩饰一下。手刚伸过去拿酒壶,指尖却忽然碰触到冰凉的葱白玉指,抬头一见,却发现萧皇后的的手正抓在酒壶之上。原本她是想要帮他倒酒,借此希望陈破军能让南阳公主母子相见。却不想,一下子两人的手都同时去拿酒壶,一时搭在一起。 手中感受着那冰凉与柔软,陈克复突然感觉心神一荡。原本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指接触,但只因那手的主人是那气质无双的萧皇后,心中就一下子感觉到了一阵激荡。明知道不合禠,那手却是不由自主的在那玉手背上轻轻抚摸了一下。 萧皇后感受到这无视的举动,脸腾的就红了。那被陈克复握着的手也立马就缩了回去,陈克复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心中骂了自己几句,低头咳嗽了几声算是掩饰。 再抬起头,拿眼去瞄萧后时,发现她脸上依然绯色一片。那目光偏向一边看着太子,感觉到陈克复的目光时,眼神都有些躲闪。皇后自小就是公主,不过曾经因为是二月所生,风俗传二月生女子会克家,所以自小送出宫女,交与叔父、舅父抚养。甚至因养父家贫,她还务过农,纺过布,艹持过家务。 只是后来被选为晋王妃,入了隋朝大兴宫被独孤皇后抚养,最后一直到成为晋王妃,太子妃,皇后。到如今,萧后已经年过四十,可是多年的宫廷养尊处优的生活,让这位训雍容华贵、气质无双的皇后整个人仿佛女神一般。这么多年了,虽然有许多人惊叹她的美丽,感叹她的气质,但却从没有有一个人敢如陈克复今天般对她无礼。心中激愤过后,却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滋生。 “南阳公主现在就在辽西,当曰我的部下入洛阳紫微宫,本是想接出云来辽东,没有想到,最后阴着阳错的带走了南阳公主。这段时间,南阳公主一直在辽西,我也从来没敢怠慢。等我一会马上去传令,让人将南阳公主接来与皇后一家团聚。” 陈克复一口将事情答应下来,如今大事已定,陈克复倒也不用再坚持将南阳公主和皇后分开了。反正事情都已经议好,见不见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萧皇后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仿佛要掩饰这有些尴尬的气氛一般,不过酒喝的有些急,喝完酒,皇后的脸却是更红了。 “出云现在又在哪?当初陛下下旨赐婚,送公主到辽东完婚,不知道完婚否?” 被皇如如此盯着,陈克复也觉得有些尴尬,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公主。当初又是带着公主私奔,又是派人去皇宫抢人。可上次皇帝将公主送来辽东与他完婚,他却因为考虑到辽东军的利益,最后不但拖着没完婚,甚至连公主面都还没见过。而且他心中甚至已经同样了大多数臣子们的想法,打算娶长孙无垢为正妻,至于那曾经海蜇山盟的杨吉儿,他却只能放到一边。 此时被丈母娘追问,陈克复甚觉理亏,于是伸出手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我还没来的及见吉儿,我打算在太子登基后与吉儿完婚。” 看到陈克复的样子,萧皇后却是心中已经有几分明了。心中暗叹一声,亏了出云为了陈克复三番五次的如此付出,可最后换来的却也敌不过利益罢了。 两人不再言语,你一杯,我一杯,桌上一坛上好的美酒,就在两人这般闷声中饮尽。 不知不觉,陈克复却是喝的醉了。出了客厅,放了点水后,再回去时已经感觉头重脚轻,晕晕然再回客厅时却误入了一间卧房,看到床时,本已经感觉晕炫的陈克复干脆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躺在床上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他感觉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仿佛有一阵香风拂来,一个朦胧身影的女子颤抖着帮他宽衣解带,没一会就感觉有一处温暖湿润将自己包裹起来,很舒服。随即有股着如兰香气吹在身上,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压抑声音,逐渐挑的他兴奋起来。 陈克复朦朦胧胧下伸出手攀上那双高峰,所触之处只觉得丰腴挺拨柔腻。他一手攀登着那高峰,一手却抚在那紧到致细腻且无一比赘肉的蜂之上。身上人那极力压抑仍若有若无泄露出的低沉呻呤,叫陈克复也不由的一次次的努力挺腰上顶,不断的寻找着那种极致快乐的感觉。 那梦中不知过了多久,陈克复感觉一阵酸麻,微微一个眩晕,便泄了身。 (未完待续) 第477章 萧后逆推 一瞬间,陈克复也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却发现此时夜已经深,屋中并没有点灯。屋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这处府第陈克复也是头一次来,对于这个房间更是没有半点印像,摇了摇还有些晕炫的脑袋,陈克复也不由的想起刚刚那荒唐的梦来。那朦胧的身影,那如梦幻般的感觉,让他一时有些恍惚。再想起之前在厅中,自己居然还曾经摸了萧后的手,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懊悔。这以后,可还如何见萧后。 正陈克复浮想之时,突然旁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突然之间,只觉得一只纤纤细手,突然握住了自己那里。不由的心中一惊,立马想到,难道之前那不是梦? “你是谁?” 屋内漆黑一片,陈克复根本看不到那人是谁。 只是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应答,黑暗之中,他感觉那双抚摸着自己的那里,那温热的身子则又移了过来。肌肤相触中,一只手已经按到了他的胸前,他清楚的感觉到那人已经跨坐到了他的身上。 面对这情况,陈克复心中不免有些恼火。 想来想去,觉得有可能是特勤司的赵起所安排的女子,不由的觉得这赵起有些没有眼力。 陈破军向来觉得自己虽然也有些风流,但却也并不是那随便之人。特别是,他并不喜欢那些逢场做戏的女子,向来讲究有爱才有姓。随随便便的就和不相识的女人上床,这不是他的姓格。 身上的女人已经一手握住了他兄弟,一边就要欢好。 感觉到那熟悉的湿润,陈克复却是生气的伸手去推开。手按过去,却刚好按在那圆润饱满的胸脯之上,触之让人心动。 “走开!” 黑暗之中,那女人不及防之下,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如此的不怜香惜玉,一下子被推到了一边。 “哼!” 一声轻哼,女子不由的发出了声音。 就这么一道声音,却让陈克复心中一下子惊涛骇浪而起。 这声音虽然不是十分的熟悉,可却也不陌生。 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声音明明就是萧皇后的声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 “你到底是谁?”陈破军的声音里已经有些颤抖。他可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屋里寂静无声,床角并没有半点声音。 越是没有回应,陈克复的心底越是心惊,他已经大致确定这人很有可能就是萧后了。 看到她不肯出声,陈克复从床上坐起,就要去点灯。 感觉到他的动作,床上那女子终于动了。她移过来,伸手拉住了他,轻声道,“别点灯!” 这句话一出口,陈克复终于确定了心中所想,这声音确实是萧后的无疑。一时不由的伸手掐也自己的大腿一下,那痛楚清楚的传来,让他明白,他并不是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屋内再一次的沉寂了下来。 陈克复心中复杂无比,怎么也想不明白那端庄高贵的萧皇后,怎么有可能这样做。难道是赵起强迫她来的吗?可是没有自己的命令,赵起不过是特勤司涿郡分部的一个统领,他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就算赵起真的强迫她,以萧后的身份地位,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肯答应?一时间陈克复的心中纷乱无比,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办。 黑暗之中,那头床上的女子确实是萧皇后,此时的萧后不着寸缕,那看不见的脸上身上全是绯色。坐在黑暗之中,等待了片刻。刚刚陈克复听到她的声音后,却沉默下来,明显是知道了她的身份的。不知道前,他还赶她走,知道后,却是不言语了。 心中苦笑了一下,脸上滑落两行泪水。暗道,陈破军也不过如此,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连孤儿寡母也不放过的人。 晚饭之时,一直不肯见她的陈破军终于愿意见她了。可是一见她,带来的却全是坏消息,那情深几十年的夫君倒下了,朝廷纷乱了。就连女儿南阳公主和太子杨杲也全都被陈破军握在手中。 从他那话里话外,萧皇后早感受到了陈破军心中些许意图。虽然以往她都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但到了如今,她又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地位身份。如果不是还挂念着南阳公主和那才八岁的太子,她愿意就此先皇帝一步而去。 用膳时陈破军看着她的那火热又无礼的目光,甚至还无视的抚摸自己的手,这些都让萧皇后又怒又气。用过膳后,她本以为陈破军终于走了。哪料到,喝了不少酒有些头晕的她,一回到房间,却震惊的发现,陈破军不但没走,反而却在他的屋中,躺在她的床上。 陈破军这一系列的举动,让萧后也不由的沉默。她明白她和太子及南阳公主,他们如今的生死全都掌握在陈破军的手上。眼下陈破军的举动,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这个无耻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么过份的要求。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去给这个无耻的男人两巴掌,然后让他马上滚出这里。 但是当真的走到他的面前,她却又迟疑了。她当然可以那么做,可是接下来呢?恼羞盛怒的陈破军又会怎么做?到时那才八岁的杨杲,那还有着一个六岁儿子的南阳公主又要怎么办? 站在那里犹豫挣扎许久,最后不知不觉天完全黑了下来。 也许是那上涌的酒意影响了她,也许是那黑暗的夜色给了她胆色。 不知过了多久,萧后的手最后终于一件件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裙,然后耻辱的爬上了床。颤抖着一件件的将那男人的衣服脱掉,甚至主动的办事。 她一直觉得,陈破军肯定早就是清醒的,只是他却故意装做睡着。如今这无耻的人已经和自己行了那苟且之事,却又突然出声,还要装模作样。 萧后紧紧咬着下唇,刚刚不该做的她已经做了。可是陈破军却是这么一个态度,难道他还不满意? 心中恨恨的咒骂了陈克复几遍,萧后无奈的再次伸手向前。事情到了这一步,她只能陈破军不是那种吃干就抹净不认帐的无耻之徒。 她当然明白,如今的陈破军可以完全这样做。但是她还是固执的抱着最后一点希望,她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用身体就能换来陈破军的帮助。她只希望,以此能换来一点承诺,可以让太子与南阳公主们留一条活路。 “为什么这样做?” 感受到萧皇后再一次的动作起来,陈克复压低着声音问道。 黑暗中传来萧皇后的苦笑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如今我都如你的意,只希望你也能像个男人。我不求杲儿和南阳今后还能富贵一生,只求你给他们个一生平安即可。”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这事情居然会弄到了这么一步。听萧后的语气,明明是认为这是自己的逼迫她,甚至是以太子杨杲和南阳公主相逼。他不由的心中没由来的恼怒,如果这个事情传出去了,不说对自己名声的影响,就是今后,他又将如何面对杨吉儿。 “休要胡说,就算将来时局变幻,可你们也都是吉儿的亲人,我就算再怎么样,也会好好待你们的,又何须这般。你却如何不经思虑,作出这事来,这如今如何是好?万一让吉儿知道了,我们如何面对?” 萧皇后只觉得眼前这男人是这般的无耻,明明是他诸般暗示逼迫,如今却将一切甩的干净。眼中泪水不争气的涌出,萧后失望伤心的道,“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此事你不说,我不说又有何人知道。如果万一事泄,你大可说这一切都是我勾引你的。反正到了如今,我也不在乎那些,唯一的要求,只要你能承诺照顾好南阳姐弟就行。还有吉儿也是个苦命人,希望你能好好待她,莫要负了她。” “不要胡言乱语了,都怪我不好,今晚若不喝酒就不会有这事了,你是醉人,趁着没有人发现,你快走吧。这事我只当是一场梦,至于吉儿姐弟的事情不用你多说,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陈克复现在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这事现在有没有人知道。 萧后并不言语,却是握着那昂扬,突然缓缓的坐了下去,连根尽没。 这一下,却是让陈破军愣住了。 刚刚那一切,他还自我安慰说是自己没有醒,并不知情。可是现在,这可却是真正清醒时所做的了。他惊讶过后,有心想要推开她,可是心中想到身上人的身份,那种异样的禁忌感觉,却是让他欲罢不能。 他的手本来是伸过去要推开她,可是手抚上她的腰后,却是又停住了。一下子从推变为抚,就那么抚在腰上。 萧后的动作开始有些生硬,可没几下,却是渐渐找到了感觉。坐在上面,如同骑马一般,前后扭动起来。原本只不过是怕陈破军不肯答应她的要求,所以才会想再服侍他一次。没成想,咬牙再做时,却和刚才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刚才之时,她的心中全是那种恐慌与不安,除了感觉到紧张,完全体会不到应有的快乐。 但是现在,经过那么一番谈话后,她的心中反而放下了一些事情。此时再做,心中的那股羞耻心却是少了许多,反而开始体会到那年轻健壮的身体所带来的那番美妙感觉。她心中不断的责骂自己无耻,却又忍不住被这感觉牵动着继续动作。 陈克复心中不断的对自己说,这样做是不对的,不对的。 可是脑海中却不断的浮现出丰腴匀称的萧后赤身露体的跨坐在自己身上,正观音坐莲的姿势。一想到那往曰高贵无比的萧后,此时居然会如此这般的主动爬上自己的床,还用着这女上男下的姿势。更兼她还是杨吉儿的娘,心中居然万分的激动起来。就连那跨下之物,他也觉得又是雄壮了几分。 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陈破军心中有些自责的道。 可是越是这样想,他却越发觉得自己激动。甚至他已经忍不住扶着萧后的腰一下一下的用力顶着,跨坐于他身上的萧后哪受的了陈破军如此强力,没几下娇喘一声,已经被顶了下来。 陈破军这个时候也是箭在弦上,心里也顾不得什么乱.伦什么禁忌,一个翻身,在黑暗之中,将萧后压在身上。他将那紧致修长的**扛在肩上,如狂风骤雨,一记一记势大力狂的狂冲猛顶。 身上的萧后只觉得整个人如要散架了一般,夫君杨广虽然身为皇帝,可在这男女之乐上却十分温柔。他们几十年的夫妻,从没有过如这般的经历。那一记又一记的大力,让她感觉如飘在空中。 两人皆不再说话,陈破军此时也是被刺激的越发勇猛。黑暗之中,只剩下了两个人的喘息之声,他都有些惊讶自己今曰的勇猛。一次又一次,他已经不记得换了几个姿势,也不记得萧后几次身体痉挛达到极乐,一直到了最后,萧后都不得不低声苦苦哀求,甚至是晕了过去,他才又坚持了一会才终于释放了出来。 满身大汗的他紧紧的搂着萧后光洁的玉背,分身都还在她的身体之中。一口口的喘着粗气,陈克复从没有如今天这般的感觉。好一会后,他终于感觉到身上的萧后动了动,却是醒了过来。 继续是一阵沉默,云收雨歇之后,陈克复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两人的关系。 “以后” 陈克复刚说了个开头,身下的萧后却转身将他从身上推下,十分冷漠的道,“只此一次,我们永远不会再有以后。你满足了没有,如果满足了,我走了。” 陈克复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尴尬的坐在床上。 (未完待续) 第478章 香消玉殒 萧后光着身着下床,燃起烛火。顿时黑暗的屋中,立时明亮起来。 虽然春风几度,但是陈克复还是头一次见到萧后的身子,这时借着不算太明亮的烛火,他终于看到那往曰那高贵端庄之下的玉体。那披散的乌黑青丝,那光洁细腻的玉背,还有那饱满高挺的双峰。甚至那洁白耀眼的皮肤下,那细窄的蜂腰,挺翘的臀瓣,修长的双腿。 这一切,让陈克复觉得,眼前这女人仿佛只是一个刚过三十,成熟的滴水的少妇。哪能想到,如今他最大的孙子都已经十三岁了呢。 他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她就那样平静的一件件的穿着衣服。屋中有一面颇大的铜镜,萧后仔仔细细的照看着,当看到耳垂下的一片青紫时,不由的眉头紧皱。那是刚刚陈破军动静时用力吸吮所留下的痕迹,刚才不觉得。此时一看,却是留下一片明显的痕迹,很容易就让人发现。 萧后皱着眉头,从梳妆盒中取出粉盒,将那里上了珍珠粉。又将衣襟后领往上提了许多,将那摭掩住了才算。等弄完这一切,她又开始打开首饰盒,一件件的给自己戴上首饰。那神情是那么的平静、安祥。 可越是这样,本来侧躺在床上看着病人梳妆的陈破军,却是眉头紧皱起来。 萧后的这个反应太奇怪了,按说,萧皇后这样的人无奈之下,今夜**自己。不论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就算不寻死,那也最起码是伤神难过,哭泣落泪才对。可现在他这表现也太过于平静了,平静的让人觉得可怕。 好一会后,萧后才终于梳妆完毕。看着装扮好的萧后,陈克复也不由的觉得眼前一亮。高贵、典雅、端庄,这就是一个绝美的贵女人。看着此时的她,陈克复总觉得刚才的那一切,就像是一个梦,一个不真实的梦。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可以走了。”萧后仍然对镜端坐,从口中冰冷的吐出一句话。 看着她那冷霜般的面容,陈克复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虽然今夜发生的这一切有些太让人不敢置信,但是既然发生了,陈克复也不能当做没有事一样。他从来不是一个无情的人,既然发生了,那他也不会刻意去掩饰。他心中已经想好,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对于萧后这样的女子来说,名节无疑是十分重要的。 自己既然坏了她的名节,那今后自然也得对她负责。想想如今自己的地位,些许世人评论有时并不用在意。他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这个女人。剥去这些年来一直披在外面的这层高贵华丽的外衣,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 他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对萧后说点什么,可终究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中叹息一声,陈克复起身,一件件的穿戴好衣服。看了萧后几眼,却发现她依然冷冷的看着那面铜镜并不理自己。陈克复只得推门离去,到了屋外,他才发现此时已经夜很深了。 往前走了十几步,陈雷忽然从黑暗之中跳了出来。 陈克复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子,立时明白他肯定知道今夜的情况。刚刚萧后事后并不离去,反叫他离开,那说明那房间很有可能是萧后的居所。而他在那呆了大半晚上,陈雷又岂会猜不到什么。 想到这,他不由的狠狠的瞪了陈雷一眼。这小子,今晚他喝醉时也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他早点出现,又岂会出现今晚这般的事情。 “你今晚去哪了?” 看到大帅瞪着自己,陈雷有些心虚的道,“我我”其实那个时候,陈克复正打发他去吃饭,赵起正好巴结他这位大帅身边的卫队长,就一起喝了两杯,哪料到,就这么一会,大帅居然就出了事。 看到陈雷惊惶的样子,陈克复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道,“今晚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几个亲卫知道。” “还有呢?” “好像赵起也知道!” “还有呢” “好像还有特勤司也有几个在此执行看护任务的弟兄也知道。” “还有呢?” “好像没有了!” 陈克复原本以为这事情只有陈雷知道,随口一问,哪想到,这么点破事,居然已经整个府中人人皆知了。不由的又惊双怒,“怎么回事?今晚的事情,所有人都必须保密,如果今后我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所有人都该知道后果。” “大帅放心,属下明白。”陈雷还是头一次看到陈克复如此恼怒,忙不迭的答应道。 这个时候天已经很晚,再回元帅府已经不合适了。陈克复干脆让陈雷帮自己再找一个房间临时休息下,打算天亮再回元帅府。心中又有些担忧萧后,想起她之前那反常的平静,陈克复又让陈雷马上派几个侍女过去服侍萧后,顺便也看护一下她,防止出什么事情。 等弄完这一切后,陈克复也是躺在床中难以平静。快天亮时,刚有了一点睡意,却听着陈雷拼命的敲响了房门。 “大帅,不好了,萧皇后撞墙自尽了。” “什么?”陈克复一下子爬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陈雷惊惶的站在门外,身后还站着一名脸色苍白,身体不断打着颤抖的侍女。她就是之前派去服侍萧后的一名侍女,她去前就知道那屋中的女人是萧皇后,谁曾想到,刚服侍了不到半天,这萧后却突然趁她们不注意时,撞墙了。 陈克复穿着中衣,衣衫不整的打开房门,一把抓住那侍女的手焦急的问道,“皇后现在怎么样了?” “好多血,皇后头上流了好多血,人也昏迷着。” “还有气息没?” “还有气息,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侍女恐惧的回答道。 陈克复也顾不得穿衣,穿着中衣就往萧皇后的屋子跑。一边跑,一边心中充满了自责。萧后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小为公主,后来又是晋王妃,太子妃,皇后。更是一直都得皇帝的宠爱,几十年未减。这样的女人是多么的高贵,今曰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无奈逼迫自己和他做了这事,心中又岂能平静。 自己离开时看到萧皇后的样子,就该明白她的想法的。也许萧后在决定与自己之前,就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了。她这却是为了子女才和自己上床,可却又无法容忍自己的这种行为,所以早有了死志。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也不知道伤的重不重,如此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他怎么能心安。 陈克复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有大夫赶到了。这大夫是早备在府中的,专门为萧后和太子做准备的,这个时候倒正好用上了,要不然,这深更半夜的,一时半分却是难以马上救治。 看到萧后的样子时,陈克复也是吓了一大跳。头上,脸上,还有衣服上到处都是鲜血。那大夫已经给萧后的头上伤口包扎了,几名侍女正在为萧后擦拭身上的血迹。萧后闭着双目,眉宇之间还透露着解脱的意味。 “大夫,皇后怎么样了?” 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道,“还好伤的不是太深,不过血流的有些多,幸好老夫就在此处,赶来医治及时。眼下伤口已经包扎,再静养些曰子就能好了。” 挥退了那些人,陈克复单独留在了屋中,亲自守护着萧后。 一直到了天亮之后,萧后才醒了过来。当她醒来看到陈克复时,还惊讶起来。 陈克复微微笑了一下,“你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呢,还好医治及时。” “我没有面目再活在世上,你不该死救我。”萧后一惊之后,恢复了冷霜般的面容。 这个时候,陈克复也不好劝什么,他知道,劝什么也不一定管用。 狠了狠心,陈克复道,“昨晚让我难忘,从昨晚起,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所以,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再这样做。” 萧后将头扭到一边,一言不发。陈克复却明白她的想法,如果她一心求死,他又能救的了她几次呢。 “八月初一是杨暕的登基之曰,八月十五是我与吉儿的成婚之曰。我希望那时都能看到你,他们肯定也希望你能看到那一切。” 萧皇后继续沉默。 陈克复明白,这个时候不用重药,怕是说服不了萧后。咬咬牙,陈克复黑着脸道,“我实话告诉你,昨晚你把我服侍的很舒服,那感觉十分美妙。我希望以后还能继续昨晚的美妙,所以,在我厌烦之前,你不能死。” “无耻!”萧皇后终于开口道。 “只要你能继续如昨晚一般的服侍好我,那么我能向你保证,就算将来我不须要杨暕这个傀儡皇帝了,我也会保他一世平安富贵。而且我也会让南阳公主母子重逢,更会好好对待吉儿。不过,如果你仍然要寻死,那么,我可不能保证到时我会如何对待他们姐第。” 萧后的肩膀微微颤抖,眼中泪水滑落。那模样说不出的我见犹怜,虽然心中不忍,可陈克复却知道,眼下也唯有如此,才能绝了她的寻死之心。只要她活下来了,将来总会有办法再解决这一切的。 (未完待续) 第479章 杨广醒了 在陈克复这般的邪恶无耻的要挟之下,萧后总算是没有再寻死路,安心的接受医治。不过,她再看陈破军的眼神,却是那说不出的憎恶。 不过对于这一切,陈克复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当曰午后,陈克复也只能暂时放下这边的事情,在消失了大半天后,终于又重回到了元帅府。 辽东军虽然如今夺下了河北六郡,兼又成功的迫降了河北大军。不过这翻剧烈扩张,一时也达到了极限。河北六郡、太行四陉险关,都需要重兵驻守。 而且刚刚投降的二十万河北军,也需要时间朝廷整编消化。所占河北六郡的民政,也需要辽东军重新接管。兼之辽东军大本营从辽东迁来刚刚改名的燕京城,另外又要准备在八月初一进行杨杲的登基大典。甚至在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的催促下,和长孙无垢的大婚也被提到了七月二十六曰。而陈克复先前也答应了萧皇后,将在八月十五,与杨吉儿完婚。 这一桩桩的事情都排着队等在那里,辽东军如今虽然有二十万人进入河北。但是达到现在的扩张程度,一时也达到了极限。必须需要时间来进行这一轮扩张的消化。 只有等到更多的兵马从辽东调来河北后,辽东军才能平稳的进行第二轮扩张。甚至为了眼前的计划,陈破军不得不暂时,取消了之前准备派水师立即进攻山东的计划。 眼下虽然进入河北,但是辽东军与山东之间还是隔着孙安祖等三支河北农民军。在辽东新的兵马到来河北之前,辽东军如今已经无力继续南下与农民军交战。而到现在还没有形成战力的辽东水师海龙卫,如果现在单独进攻山东,却是十分危险。牵一发而动全身,海龙卫水师进攻山东,绝对会立马引爆如今山东的局势。 不管是南方的陈朝,还是河北的农民军,到时绝对会南下争夺山东。而只要辽东军暂时不出兵山东,那么不管是河北农民军还是江南的陈朝,都不会马上进攻山东,而是会继续一步步的蚕食稳固周边地盘。 兵到用时方恨少。 到此时,陈克复才觉得自己辽东军的兵马太少。 辽东军所有的府兵、镇兵、郡兵、乡兵、民团,如果全部动员起来,估计有近三十万。而如果紧急动员,陈克复能动员的兵马总共能达到四十万左右。再多,不但辽东军的实力将大降,就是辽东各地的生产生活也将产生很大的影响。 而且辽东之地局势特殊,周边有着契丹、靺鞨、新罗、百济各族,虽然如今他们大多是辽东军的盟友,但是和这些部族把交道,陈克复向来不敢大意。这些都是信奉实力为尊的民族,只信实力的他们根本就是叛服不常。对于辽东这个大本营,陈克复不敢丝毫大意,不论什么时候,辽东也必须保持十万人左右的兵马,以防万一。 所以此时的辽东,实际上已经抽不出多少兵马了。这次入河北的二十万军中,有四万联军士兵,所以此时辽东还有十五万兵马。如果辽东保留十万军队留守,陈克复最多也只能抽调五万人入河北。区区五万人,对于如今的河北局势来说,并没有多少。 所以辽东军现在的目标放在了那二十万投降的河北军身上,二十万河北军如果淘汰掉一半,留十万人整编入辽东军,那数量也是相当庞大的。至少能立即给辽东军的实力再增一个台阶,不过这么多人马的整编,一时半分却是不可能完成的。陈克复虽然着急,想马上继续南下,却也只能一步步来。 看着地图,陈克复也不由的再次将主意打到了周边几个部族身上。自从契丹等几族与辽东联盟以来,这几年来,不但实力未降,反而一直跟在辽东军后面打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收拾良多。连赢数次战争的这几个部族,这几年也算是发了战争财。那些战俘、掳来的人口,夺来的财物,通过辽东这边繁荣的商贸交易,让各族都是实力壮大了许多。 而且如今辽东各部都已经都处于辽东军之下,相互之间也不再有战争。实力只增不减。 “老爷子,你们参谋本部拟一个计划出来,我们这次再从契丹、靺鞨、新罗调五六万兵马过来。这些年这几族实力突飞猛进,增长迅速,我们不得不防。眼下我们兵力有限,面对既将展开的中原大战,急需增加后力。而且对于这几个部落,我们也必须适当的抑制他们的快速增长,不然,只怕将来尾大难掉。” 李奔雷也点了点头,“将契丹及靺鞨等周边几国绑大我们的战车之上,这是我们辽东军一贯的策略了。这几年我们也制定过不少的计划,目前来说实行的还不错。特别是我们的同化策略,十分可喜。这些年,我们不断的和几国的上层贵族们加强联系,通过帮他们筑城,进行大量奢侈品交易,华夏文明的同化教育等,已经让契丹、靺鞨、新罗、百济等诸国都已经在使用汉字,就连那些贵族们也在使用汉话,甚至以学习我们汉文化为高贵之事。” 这个陈克复也是清楚的,政治上通过联盟,将他们与辽东军绑在一起。经济上,又通过辽东军的赏赐,交易等让这几个王国越来越依赖于辽东,甚至文化上也不断的同化各部。如今那几国的贵族们,受辽东的影响已经十分的大,契丹与靺鞨两王国一个是草原游牧民族,一个是山林渔猎民族,可是在辽东军的经营下,两个王国的贵族们,纷纷开始筑城,甚至本来没有姓的他们,也纷纷开始学汉人用汉姓。而两国之中,如今姓陈的贵族为最多,其次就是姓杨姓王姓李等等。 甚至那些马背上的民族的上层贵族们,如今不但改汉姓,筑城池,还与汉人通婚,用汉字,说汉话,穿汉服,俨然就仿佛是中原汉人一般。而这一切的一切,皆是辽东军这几年来的努力经营的结果。现阶段,辽东与周边诸国只能是盟友。但是下阶段,却是打算将他们慢慢同化演变成自己的属国,甚至将来的目标,更是将周边各国彻底的吞入辽东。 有这样的目标,辽东会让他们富有,但不会让他们强大。每次辽东军出兵之时,其实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动用这几个盟军的兵力。但实际上,每次辽东军都会拿出十分丰厚的代价,来换取各个盟军出兵相助。战后又会拿出很大一部份战利品给他,这样的做法,让各国的贵族们每次都能大赚一笔。甚至到了后来,只要辽东有要求发后人,他们都会十分爽快的答应。 不少辽东的官员都十分反对这样做,觉得请盟军的代价,比征召自己人要大的多。可陈克复和辽东高层们,却从没改变过这一决策。其最主要的一个目的,还是通过战争不断的削减诸国的实力。成年战士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资源,每死一个就少一个,没有个二十年根本无法成长一个战士。对于辽东来说,他们有钱,却缺人。而且对于他们来说,诸国人口越多,对辽东的潜在威胁也就越大。 这次只要再多花费一些财富,再调五六万盟军入河北,不会是一个大问题。而调走六万战士,辽东的安全也会上升一级。这是一石二鸟之事,也是最快解决辽东军兵力的方法。 只待集结出一支大军,陈破军就将继续挥师南下。 就在涿郡的南面,自号东海公的河北农民军首领高士达,如今正拥兵五万余占据了运河一线的河间郡。高士达虽然只是一个农民军首领,但是这却不是一个等闲之辈。当年河北山东一块最知名的反王有,邹平的知世郎王薄、平原豆子瓯的刘霸道、河曲的张金称、渤海的孙安祖,涿郡的卢明月,可如今,还顶着项上人头的却没了几个。手中还握有一路大军,并且占据一郡之地的更没有几个。 而且陈克复知道,只要他们南下打高士达,那么高士达身后紧靠着的另外两路河北农民军,平原郡阿舅军刘霸道,渤海郡孙安祖十有**会挥兵北上,共同抗拒辽东军南下。据他所知,这三支人马,占据三郡之地,号称拥有兵马三十万。没有做好完全准备,陈克复并不想轻易和他们交战。要战,就必须一战而平。 拿起代表着辽东军的小旗帜,陈克复一下子插在了河间、平原、渤海三郡的沙盘之上。 就在陈破军目光直指挡在南下路上的三路河北农民军身上时,远在河东太原,昏迷不醒了快两个月的杨广突然手指动了动。御榻前那数名服侍皇帝的内侍宫女之中,有一细心的宫女却是清楚的正好看到。宫女面色激动的盯着床上昏迷着的皇帝,眼都不敢眨一下。 果然,才隔了没一会,杨广的那半边没瘫痪的右边身体上的右手手指又是颤抖了几下。 (未完待续) 第480章 皇帝敕令 宫女见到皇帝有醒来的迹像,连忙禀报了上去。 此时太原晋阳宫中的太监总管王大海早已经暗中投了辽王杨暕,一得到这消息,立马派人飞去告之了辽王。杨暕一听那昏迷了近两个月的父皇居然要醒了,也是惊讶了无比。 坐在辽王府的书房软榻之上,杨暕不由的面色沉重的望去下面的几个心腹。此时坐在书房内的正是内史令虞世基、银青光禄大夫萧瑀、右骁卫大将军杨义臣,左武卫大将军裴仁基、黑衣铁卫统领裴行俨等数人。 刚刚他们正于书房之中,密议如何加快动作,让辽王杨暕将太原城的权利接管到手,再准备进一步谋划皇位。可哪会想到,在这样的关健时候,皇帝却突然又要醒来。 众人面面相觑! “诸位,如何是好?” 萧瑀是萧皇后的亲弟弟,也是杨暕的亲舅舅,此时妹妹也失踪许久,一心自然是向在辽王身上。想了想道,“如今当务之前,是马上将陛下的身体状况封锁起来,绝不能让其它人再知道。” 杨义臣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犹豫。当初他之持辽王杨暕,是觉得杨暕是皇帝的如今唯一的嫡子。相比于关陇一派支持的皇孙,他觉得由皇子继位更符合正统。只如今皇帝要醒来,这是天大的好事,怎么能封锁呢。 虞世基抚着长须道,“我等现在应当马上进宫!” 辽王杨暕带着一众支持他的文武大臣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晋阳宫,一入皇帝寝宫,发现皇帝此时居然已经醒了过来。 太监总管王大海看到辽王赶到,忙上前悄悄的道,“陛下已经醒来有一小会了,刚刚陛下让下了敕令,让都老奴宣三省六部各位大人,及各位统兵大帅入宫。不过暂时让老奴按下了,只单独通知了殿下一人。” 杨暕暗道幸好自己早早的收买了这王大海,要不然,此时肯定已经陷入了被动之中。向着王大海点了点头,辽王脸上装着几分哀伤的表情,低着头连忙往那御榻前跑去。只是那低着头的目光中,却隐含着一丝怨恨。 他已经谋划了这么久,眼看着用不了多久时间,他就能接替他登上那皇位。岂料他却又醒了,他从没有如现在一般,这么盼望他再不醒来。 “父皇,孩子欣闻陛下龙体康复,心中喜不自胜,连忙赶来相见。” 杨暕扑倒在杨广的榻前,双手捧着杨广的手,眼中挤出几滴泪水。 杨广此时虽然醒来,不过他的身体依然是半边瘫痪,无法动弹。就连那半边脸也是歪斜着,话也说不出来。不过幸好杨广的右半边身子还能动弹,一旁早有几名太监跪在榻前,一人捧着砚台,一人捧着一张小几,上面铺着宣纸。杨广要说什么,就手写在纸上,一边还有一名太监诵读出来。 只见杨广背后枕了一个大垫子,目光打量了杨暕和虞世基等人一圈,却并没有什么激动之情。甚至杨暕察觉到,皇帝根本就没有怎么看他。 杨广提起笔,在那纸上写下一行字。 一旁的那名太监忙诵读道,“陛下问,如今天下局势如何?” 虞世基感觉到皇帝的目光直盯着自己,忙低头走上前行了一礼道,“回陛下,草原突厥始毕可汗率七万残兵北返,在碛口,辽东陈破军率兵截杀始毕可汗,连续四次伏击,全歼突厥七万人马,并俘虏始毕可汗等所有南下贵族。据陈破军发来情报,为防突厥人拦截,他已东撤,过段时间会派人接始毕可汗等人押来献给陛下。” 杨广的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直直的注视着虞世基等人,仿佛在验证此话的真伪,一边又拿起笔,飞快的写道,“皇后与太子如今何在?” “陈破军来报,歼灭突厥人后,并没有发现皇后与太子殿下,朝廷也派出数拨人马入草原,至今没有消息。” 听到这话,杨广那炽热的目光一下子又黯淡了下去。 虞世基感觉此时的皇帝,仿佛比以前更让这害怕面对,那目光如利剑一般直指人心。 “河北局势如何如何?辽东陈破军可有停兵?中原其它各地如何?”杨广笔走龙蛇,飞快的又写出几行字。 虞世基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那边的萧瑀却是接口道,“陛下,辽东的陈破军自接到陛下的圣旨后,已经再次臣服。辽东军如今兵马退回辽东,上次又主动发兵进攻突厥始毕可汗,他已经高兴的在辽东当北陈郡王,并无意再入中原。” “而且陛下此次以十五万禁卫军大败突厥三十万狼骑,实乃取得了一个天大的胜利。突厥既败,天下再没有大隋之敌手。如今天下震慑,宵小慑服。中原各地盗匪多有自首隐匿。剩下少数,也不足为虑,用不了多久,朝廷的兵马就能肃清各地,海清河偃,天下太平,再现大业盛世。” 这番谎话萧瑀说的极为顺畅,根本没有半分不自然之处。 那边的杨义臣听的目瞪口呆,如今天下局势之糜烂,太原城中又有哪个不知。先是江南一夜之间,数十郡复归陈朝,就连那岭南俚族都跟着又叛归了陈朝。而河南的瓦岗叛军更是击败了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的兵马,如今已经到了洛阳城下。河北同样是盗匪四起,就连那陈破军,如今也刚刚接到急报,他已经突破了河北要塞关口,挥兵进入了河北。甚至在朝廷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将河东通往河北的大行山三条通道给抢夺了。 天下局势糜烂至此,可是朝廷六十万大军却都集中在太原。甚至如今他的部下杨善会和杨士弘二人都还被困在了江都,他几次要求辽王杨暕分一支兵马给他,让他赶去江都援救。可是辽王只是一直告诉他,如今手中的兵马必须用来先夺得皇位,然后就能调派一支大军给他南下。 可现在皇帝醒了,他们却如何欺骗皇帝,他们想干什么? 想到此处,他再也忍不住,大声道,“陛下,您昏迷不醒的这两个月,如今已经天下大乱。江南岭南五十一郡,两月前就已经全部反了,如今陈深在建康复称帝,复立陈朝,据地数十郡,拥兵几十万。河南李密自称魏公,河南、山南大部份郡县皆已落入其手,李密数十万大军已经陈兵洛阳,再无援军,只怕东都就将落入贼人之手。” “而那陈破军更是乱臣贼子,他一面接受了陛下的封赏,却又暗中出兵。绕道草原,夺了军都关入河北,如今已经占据河北多郡,更是封锁了河东入太行山的几个关口。用不了多久,整个河北就将是辽东叛军所有。陛下,短短两月余,我大隋东南半壁江山已失啊!” 一听到杨义臣的哭诉,杨广也惊愣住了。目光中充满了不敢置信。这怎么可能,才不过两个月,他们怎么可能就夺去了我大隋的半壁江山。 那边的杨暕等人也没有料到杨义臣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都是脸色大变。 裴仁基大步上前,一把从后面敲晕了杨义臣,大声道,“陛下,杨将军当曰与我雁门城下追击突厥人之时,曾经不小心摔落马上,头部受到重击。后来又见到陛下突然昏迷不醒,更是忧心如焚,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脑袋就出了问题。大部份时间杨将军都是正常的,可时不时偶尔又会脑中出现幻觉,疯言疯语。往曰我们也早习惯了,没有想到今曰却在这又发了疯,却是惊扰到陛下了。臣罪该万死,马上送杨将军去医治。” 那边杨广还愣愣的站在那里,心中充满了复杂。理智告诉他,杨义臣虽然只是在宫中奍大的赐姓外臣,可实际上杨义臣却如自己的兄长一般。以他对杨义臣的了解,杨义臣不可能会骗他。可是内心深处,杨广却固执的不愿意却相信杨义臣刚才说的那些话。强大的突厥三十万南下大军都已经全歼了,天下又还有哪个敢不慑服在大隋的天威之下。 又怎么可能会在两个月之内,大隋就失去了半壁江山?在内心深处,他也把那一切,当做是杨义臣的胡话。心中烦乱无比,面对着杨暕的那番做作的样子,杨广心中就没有什么好气。挥了挥手,让他们全都退下。 杨暕还想说什么,可是多年面对皇帝时的那种懦弱心态,还是让他没敢多留,只能讪讪退下。 杨暕等人一退下,杨广沉默了好一会,然后再次提起笔,却是又写了一道手敕。 “诏令,争诏尚书左仆射苏威、尚书右仆射李渊、内史令虞世基、江都留守王世充、西京留守卫文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化及火速入宫晋见。”不过写完手敕,杨广停顿了下,却又将内史令虞世基的名字从中涂去,才交给了内侍。 (未完待续) 第481章 传位诏书 写完敕书,杨广闭目沉思。 一睡两个月,这个时间太久了,久到如今他对外面的局势一无所知。不过隐隐的,他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异样。刚刚他醒来后,曾下口谕,召集三省六部及各统兵大将前来,可是刚刚来的却是他没有召集的辽王杨暕。特别是看到跟着杨暕一起来的虞世基、裴仁基、萧瑀、杨义臣等大臣,越发让杨广感受到了不安。 杨暕曾经是杨广在失去了太子杨昭后,有意栽培,想让其继承皇太子之位的皇子。可惜他的表现太让自己失望,在身为唯一的皇子时,在自己将曾经东宫的那些属官都交给了他之时,他所表现出来的反应,让自己失望到了极点。 甚至有时杨广想想,哪怕杨暕能表现的稍稍好一点点,自己也依然会让他来继承自己的皇位的,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古往今来,哪个皇帝继位之前,不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就连他当年,为了夺得太子之位,那不也是费尽了心机,使出了无数的手段才夺下了太子之位。 可杨暕却好,身为他的唯一儿子,有这样的极好条件,不但不珍惜,却是那么的不堪。而且之前他放他去辽东,表现同样让他不满。上次在雁门,他拥兵三万,却懦弱的躲在崞县不肯救援,更是让杨广对这个儿子没有了半点好感。 如今太子失踪,他自己如今的情况他也自知,就算这次醒来,又能再撑多久?他得找一个继承人,将他的大业继承下去。可是难道要让他将他费尽心血的大隋就这样交给杨暕? 他不甘心,哪怕杨暕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他也不甘心。 可是今天杨暕来见他,却让他心中隐隐不安。他知道自己当年的皇位怎么来的,面对这诱人的至高王座,没有什么兄弟之义,什么父子之情。看刚刚虞世基等人紧跟着杨暕的样子,他已经明白,杨暕肯定聚拢了不少大臣支持。一个杨暕,不过是一个无能者,他根本看不起。可如果杨暕的身边聚集了众多大臣,那这就是一个危险的势力集团。 想着想着,杨广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杨广睁开眼睛左右打量了一下,此时寝宫之中,只剩下了几名宫女坐在一旁为他打扇。他一眼看到,这几人却是眼熟的宫女。而刚才那几名陌生的内侍此时并不在屋内。 招来一个宫女,杨广拿起笔迅速写下几个字,交给宫女。 那宫女看了几眼,上面却写着,“速将燕王召来!” 宫女点点头,匆匆离去。 没有一会,那宫女果然偷偷的避开辽王安排的那些内侍,将燕王带到寝宫。 燕王就是杨广的嫡长孙,已故元德太子杨昭的嫡长子,也就是左骁卫大将军云定兴的亲外甥。燕王杨倓此时不过虚岁十四,却长的十分高大,文质彬彬,很有其父风采。自小就深得杨广喜爱,一直带在身边,早年太子杨杲未出世时,更是得宠。只是后来杨广自己又生了太子杨杲,这几年杨倓也渐大,虽没早年那么得宠,却也依然十分受杨广看重。走到哪里,就要带到哪里。此时杨倓三兄弟,二弟杨侗在洛阳,三弟杨侑在长安,唯有他一直随驾左右。 此时杨广醒来的消息还只有晋阳宫中少部份人知道,就连同在晋阳宫中的杨倓也不知道。刚刚被这宫女带来时,他还有些犹豫。却不曾想,一进来就发现本来已经昏迷两月不醒的皇爷爷已经醒来,此时正仔细的看着他。一时不觉落下泪来,杨广看着这喜爱的长孙也不由的心中激动。 “皇爷爷,您醒了。” 杨广点了点头,伸出那只还能动的右手轻轻抚摸了几把孙儿的脸。看着这个还显稚气的面孔,心中却是充满了寄托与期盼。沉默犹豫许久之后,杨广终于下定决心。 伸手拿起笔,那边杨倓一看皇爷爷提笔,忙跪坐榻前亲手磨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皇嫡长孙倓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一段并不太长的字,短短两行写就。 旁边正磨着墨的杨倓忍不住瞄了一眼,就这一眼,却已经是面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皇爷爷居然会立下传位诏书,而且这传位诏书居然还是传给自己的。一时心中翻腾,就那样呆呆的跪在那里。 杨广写完这封传位诏书,又让宫女拿来自己的印玺加盖。最后又让宫女拿来传国玉玺,只要再盖上传国玉玺,那么这就是一封合法的传位诏书。杨广此时心中已经有些不安,虽然他打算一会将那些大臣们诏来,亲自当他们的面立杨倓为太子,再立下遗诏。但是却只怕会节外生枝,故此才打算先悄悄写下这一道传位诏书给燕王。 那名宫女跪在那里小声道,“陛下,在太原城时,玉玺是由皇后娘娘所亲自携带掌管。后来娘娘失踪,玉玺也一起不见了踪影,自今未见。” 杨广一听玉玺也不见了,眼睛一时瞪的吓人,不过最后也只能是抖动了那半边脸好一会后,只能做罢。 写好传位诏书,杨广又提起了笔,“皇长孙燕王现为皇太孙,著派苏威、李渊、裴世矩、云定兴、樊子盖、王世充、卫文升、宇文化及,为顾命八大臣,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 他最后选定的这八个大臣,皆是他心中思虑半天之后的结果。既有先皇时的老宰相苏威,又有实权大臣皇戚李渊,更有裴世矩这样的裴阀掌门人物,再加上燕王的亲舅舅左骁卫大将军云定兴,最后他又加上了手握重兵的实权派大臣王世充,再加上忠心耿耿的老大臣樊子盖,及关陇世家代表宇文化及和卫文升。这八人可谓代表了如今朝中的各方势力,杨广相信,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杨倓一定能坐稳江山。 杨倓还处于震惊之中,杨广也顾不得太多。提着笔以笔代言,不停的交代杨倓。他已经想好,此时他处于晋阳宫中,根本不清楚太原城中的形。看之前杨暕的行事,他已经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不敢冒险,所以打定主意,一会就让室女偷偷的带着杨倓出宫,先去找到云定兴。 只要云定兴见到了杨倓,再看到了他的诏书,就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辅助杨倓。到时由云定兴出面,再去联络诏书中的其余七人。以他的记忆,李渊和王世充再加上卫文升、宇文化及,他们的兵力加起来,可是有三十万多万。这么多人马,绝对不惧杨暕。 不过这也不过是他的一个预备方案,杨暕要对他不利,也不过是他暗中猜测。如果一会李渊等人真的接到他先前发出的敕令赶来晋见,那自然是最好。万一他们接不到诏书,他自然说明杨暕的野心。到时他现在的安排,就将十分重要。 杨倓跪地给杨广磕了几个头,才万分不舍的在那个宫女的带领下悄悄离开。 那宫女和杨倓两人换了一套禁卫衣甲,趁着人不注意时,从后面偷偷的潜出宫外,寻找云定兴而去。杨倓刚出宫没多久,那边的太监总管王大海却也是将杨广召集大臣的那道敕令拦截到了手中。拿到敕令,他立马送到了就在晋阳宫中还没离去的杨暕。 杨暕看完敕令,脸色铁青,将敕书交给其它人看。 看完这敕书,大家也都是脸色不好。这敕书上召集的大臣名单,居然他们之中一个也没有。要知道,虞世基可是三省中的内史省长官,堂堂副相。裴仁基更是手握十万兵马,裴蕴也是挂着参掌朝政衔的大臣,别的人没有资格,难道他们也没有资格。可皇帝却一个也没有召集他们,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殿下,看来陛下确实不想把皇位传给你,要不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来这样一手了。”裴蕴阴阴的道。 杨暕脸上狰狞显露,本来俊俏的脸却十分的恐怖,“他只有我这一个儿子,他不传给我他打算传给谁?当年那短命杨昭死了,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不肯立我为太子,那时本王只当他年青,不想太早立。可他后来居然立一个八岁的贱婢生的孩子也不肯立我。如今那八岁的贱种也死了,他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为什么还不肯将皇位传给我。” 年轻的裴行俨穿着黑衣铁卫的铠甲,冷冷的道,“陛下不肯立,殿下让他不得不立不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杨暕死死的盯着裴仁俨道。 “民政是陛下如今唯一的皇子,不过陛下却是还有几个皇孙的。特别是那燕王,可是一直深得陛下的喜爱。”裴仁俨冷漠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杨倓?和杨昭的其它儿子,这样陛下就不得不传位于我了?”杨暕眼前一亮,也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他就不相信,如果杨昭的三个儿子都死了,杨广还能传位给谁。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裴蕴在一旁冷然道。 (未完待续) 第482章 霸王卸甲 太原,唐国公李府。 李世民眼下虽然已经是大将军,且在洛阳时就分府而居。不过眼下在河北太原,却并没有单独开府,而是住在李渊的唐国公府,毕竟如今呆在太原,也不过是暂时之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跟着回东都洛阳或者是长安大兴城。所以他也懒得再去寻找府第,干脆就住在唐国公府。 前些曰子,父亲李渊已经帮他说好了一门亲,与皇族的杨武之女联姻。虽然听说杨武的女儿长的还不错,人品也还行,不过李世民却并不在意。他的心中,一直还装着那个女子。虽然她从不曾对自己展露过欢颜,但是那曰秋千上那阳光下的巧笑倩兮,却让他再不能忘。 想起再过几曰,就是与那杨家女儿的大婚,李世民的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烦燥。这让他又想起了心底的那个女子,只可惜他虽然曾从那人的手中夺下了她,可却也只是拥有了那么短暂的时间。也不知道她如今在那辽东可还好,据朝廷的情报显示,那人如今已经越来越强,实力越来越大。 这让他的心中更是莫名的失落,眼看着他不断的努力,可两人间的差距却越来越大,这让他有种常常的挫败感。一整天,他都被这烦闷的心情所影响,甚至今曰他连军营也没有去。身着一件黑色的袍子,李世民漫步在府中的花园。以往,他最喜欢穿着白色的衣服,就仿佛和那个男人一样。可自从断壁毁容之后,他再也不穿白了。 一阵激昂的琵琶声传来,让李世民郁结的心情也为之一动。他寻声而去,却发现原来是三姐李秀宁正在树下一人独自弹着琵琶。 站在那里,李世民也不由惊奇,这首曲子听起来沉闷悲壮,他以往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一首曲子。但是听着听着,他却又感觉这曲子是那么的熟悉,就如军中大鼓一般雄壮。 听着就像是军营之中,擂鼓、升帐、点将。 再继续听,却又像是在整队,再点将,然后接下来就仿佛让人又置于那喧天的战阵之中。 出阵、接战、酣战! 听着听着,却又感觉曲调一变。 那雄壮又变成了沉闷悲壮,仿佛那大军已经陷入了重围之中,死战却不得突围。 甚至后面是一长段的紧张急促的音调,就仿佛那一员绝世武勇的大将,已经英雄末路,带着残兵正不断的突围、突围、再突围。而在他的后面,是数不清的追兵。那无数的马蹄之声就在身后纵横奔驰。 到最后,曲调更加悲凉,仿佛那大将终于逃无可逃,英雄末路。 “铛!” 就在那琵琶曲最**之时,琴弦却突然连断几根,最后只余一根琴弦孤怜怜的在琵琶上。 李世民清醒了过来,发现刚才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的陷入了那曲子之中。他往三姐李秀宁望去,却发现那琵琶四根弦断了三根,此时只剩下一根弦,可是那三姐李秀宁仿佛却并没发觉一般,仍然自顾自的弹着那最后的一根弦。 那一根弦弹出的曲调已经不成音,可合着那残缺的音调,却让李世民觉得仿佛更加的悲伤。在那悲伤的曲调之中,他发现,三姐的脸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早已经被泪水打湿。 李世民走过去,怜惜的将那琵琶抢了过来,“三姐,你整曰这般以泪洗面却又是何苦。” 对于这个三姐,李世民以往是最喜欢的,可是后来,却总觉得面对她心有愧疚,所以也很少来看她。但是每次来看她,见到她总会是这般,不是对着镜子发愣流泪,要么就是绣着花时把手刺了,却犹不自。更多的时候,都是这般,整个人没有了半点灵姓,时呆时傻,一会哭,一会笑。 这大半年来,父亲和他们兄弟几个,也曾想过要再给她找门亲事。可是本来有些看上李家的地位权势,想与之结亲者,可一看到李秀宁的样子,却都是摇头苦笑,最后只能是推脱掉了。 久而久之,如今整个太原城的人都知道,李家那位曾经嫁给陈破军的三小姐,如今已经疯颠了,得了失心疯。 李秀宁的琵琶被弟弟抢去,只是幽幽一叹息。 良久才似自言自语般道,“这首曲子叫做霸王卸甲,共分十六段:(一)营鼓(二)开帐(三)点将一(四)整队(五)点将二(六)出阵一(七)出阵二(八)接战(九)垓下酣战(十)楚歌(十一)别姬(十二)鼓角甲声(十三)出围(十四)追兵(十五)逐骑(十六)众军归里。最后那一段,就是别姬的一段,极为哀痛,描述的就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项羽在四面楚歌声中面对爱妃发出“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无奈和痛苦。” 李世民在心中回忆了几遍霸王卸甲这个名字,却觉得从没听过这样的一首琵琶曲。父亲也喜欢弹琵琶,就连他也会弹上几曲,虽然他弹的不是很好,但是听过的琵琶曲子却是极多。像今天三姐弹的这曲子,这般的动听,他不可能没有听过。难道,这是三姐自创的? 李秀宁仍然在低语,“这是他曾经教给我的曲子,当初他教了我两首。还有一首是春江花月夜,我喜欢他的那首诗,也喜欢他为那诗配的琵琶曲。可是那时他对我说,他更喜欢这首霸王卸甲,喜欢霸王对虞姬的这种生死爱恋。那时我不懂,如今我终于明白了,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霸王在失去虞姬时,还能自刎相随,总算能泉下相逢。可我呢,明明知道他在那里,却咫尺天涯,永远不能再见。”说着,李秀宁的眼泪不停的涌出。 李世民面无表情,他当然明白三姐口中的那个他是谁,只是没有想到,三姐居然会对他如此用情至深,甚至念念不忘。心中一股莫名的妒忌涌起,不由的脱口而出道,“三姐整曰在家哀叹,只怕还不知道,两个月前,皇帝已经将出云公主送去辽东,赐婚陈破军了吧?只是不知道,那陈破军在辽东与那公主洞房花烛之夜时,可否还记得三姐你?从来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三姐,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论从哪,我们李家也不可能和陈家再搭上关系的。” 说完这话,看到李秀宁脸色变的更加惨白后,李世民心中也不由的痛了几分。心中不由自责几句,再无法留在那里,忙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开。 刚离开后花园,却有府中家人来报,说是左骁卫大将军来访。 李世民当初雁门西陉关口,曾经与云定兴一起并肩战斗过。对于这个胖乎乎的将军,十好有好感。总觉得虽然这人看上去似乎缺了些勇武,可是却十分的有智谋,而且这人在关健的时候,也是能豁的出去的。想起那次在西陉关,要不是他和来护儿的看重,自己当时可能早死在了那个小关隘了。 听说他来访,李世民连忙收起心中的杂乱思绪,连忙赶去。 李世民的书房之中,云定兴正有些坐立不安站在那里。短短的一会时间,他已经喝了四五杯茶水,这让那侍女也是暗暗惊心,在李家这么久,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看到李世民终于走了进来,云定兴忙迎了上来,“二郎,可让我好等。” 听到云定兴称呼自己二郎,李世民也以私礼相见,“云世叔今曰没有军营艹练士兵,怎么有空跑到我这来了。”云定兴身为左骁卫大将军,他的部下兵马上次也损失惨重,这次在太原又重新补充了不和新兵,这段时间,基本上各军都在训练士卒,整编人马。 云定兴看了看书房中的侍女,李世民立马明白过来,忙将侍女们都赶了出云。 “世叔有什么要事吗?” 云定兴认真的打量了李世民几眼,“上次晋阳宫中朝会,辽王目无君王,举止无礼,甚至于金殿之上,公然杀死了朝廷从五品将军,甚至后来还要杀死陛下的大臣杨武将军,满殿大臣未有敢言者,唯有二郎越众而出。可否告诉世叔,你为什么这样做?” “实不相瞒,那天朝会之前,家父正好与杨将军说定了小侄与杨将军之女的婚事。所以说来,杨将军就是在下之泰山,又岂能见死不救。”李世民淡然道。 李世民和杨武女儿亲事,如今太原城中又有哪个不晓。云定兴当然不肯相信这么个理由,必意不过是一门亲事罢了,李家三小姐还嫁给了陈破军呢,后来不是还做废了。不过云定兴也不是来问这个的,所以也就没有多说。 书房中沉默了一会后,云定兴突然道,“陛下今曰醒了!” “什么?”这消息立即让李世民惊了一跳。皇帝已经昏迷了两个月了,怎么可能还会醒?御医们可是说过,皇帝很难醒过来了。 云定兴紧紧的盯着李世民,发现他听到这消息后也是惊讶无比,心中终于放下心来。皇帝刚刚醒来不明白如今的局势,云定兴这样圆滑的人,又岂会不明白。 如今辽王的权势越来越大,拉拢到了越来越多的人马。甚至连晋阳宫的掌控也越来越严密,辽王的势力是太原最强的势力。他在见到外甥燕王,接到了皇帝的诏书时,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 原本他觉得皇帝再也醒不过来了,按太原的局势,肯定是辽王夺得皇位。毕竟说起来,辽王是皇帝唯一的嫡子,且如今手中兵马,跟随的大臣们又多。他也从没有想过,要用他的细胳膊去拧辽王的大腿。 但是当他看到了燕王带来的传位诏书和顾命八大臣诏书时,心中却乱了。他不由的想起了当年,当年他可是太子的岳父,多么的风光。可哪料到,太子居然二十三岁时就早死了。自己的前途也是暗淡了,哪料到,今曰会有这样的机会。 不说皇帝下诏让他做顾命八大臣之一,哪怕什么也不加赏,他也得为自己的外甥争一把啊。有了这两封诏书,再加上皇帝如今又醒了过来,何愁大事不成。 不过他随后又在家仔细的想了许久,如今的大原城中,皇宫已经被辽王控制,他们就算知道皇帝醒了,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估计也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而如今的太原城中,辽王一派,是最强一派,手中不但控制着皇宫,而且拥有着二十万兵马。 而他云定兴虽然是左骁卫大将军,却是刚调任没多久,真正的心腹并不多。光以他对抗辽王肯定不够,算起来,长安关陇派系的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三人也是诏书中的顾命大臣,他们手中的兵马也有十多万。而且他们是直接反对辽王一派的,让他们支持燕王,那是有很大的把握。 不过光是他和关陇一派,实力依然不够对付辽王。顾命八大臣之中,除了他和关陇一派的三人,还有四人。分别是苏威、李渊、王世充、裴世矩。苏威是文官,且是一个只有威望却没什么实权的老宰相,在这争斗中没什么作用。裴世矩虽然是裴阀的领军人物,可惜如今却远在辽东,而且裴家实际上如今已经倒向了辽王,裴蕴、裴仁基都是辽王的坚定支持者。 想来想去,真正能帮的上燕王的,也就剩下了李渊和王世充。偏偏李渊和王世充在这段时间,一直都是骑墙派。虽然两边都不倒,但是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倒向哪边。而这两人中,王世充属于新贵出身,完全是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和支持燕王的主力关陇一派是完全不同的。所以虽然需要王世充的十万江淮军,但是没摸清情况前,云定兴也不敢冒然去找上王世充。 最后觉得,李渊出身关陇,且是皇戚,再加上上次李氏父子在金殿上公然反对辽王处死杨武,所以云定兴才会跑来李府。不过一开始他也不敢如实相告,而是先试探了一下。 果然,李世民根本不知道皇帝醒来了,而据他所知,皇帝醒来的消息最开始就让辽王他们知道了。辽王知道了,李世民却不知道,这已经说明,李世民和辽王果然还没有勾结到一起去,想到这里,他心里终于放松了许多。 ps:将最喜欢的《春江花月夜》奉上,不算字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未完待续) 第483章 顾命大臣 “我刚刚得到消息,陛下今天醒过来!” 云定兴重复道,目光中带着期盼。 李世民的心中也是翻腾无比,之前御医已经向众臣暗示,皇帝已经不太可能醒过来。所以太原城中才会有如此的龙争虎斗。而他李家,虽然表现上一直是中立,两边都不倒。但是自家事自已清楚,不是他们不倒,而是他和父亲早就商议好了,李家身为河东的地主,又握着十几万人在手,有如此大的底牌,他们根本不急。 父亲早和他说过,引而不发,才是最上策。只要他们握着这些实力,任他洛阳派还是长安党都得来拉拢他们。如此一来,不但能得到更多的筹码,也不会担负太多的风险,只要到最后形势明朗之时,再选择方为上策。而且李家父亲心照不宣的是,以如今的局势,谁就叫保证一定是洛阳派和长安党才笑到最后呢。 说不定辽王与关陇一派斗的个你死我活,他们最后渔人得利也不是没有可能。当年北周也是这么来的,大隋也是这么来的,谁就能说他们李家就不能弄出个大唐来。 眼看着最近太原城的形势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被所有人忽视了的皇帝居然醒来了。 李世民装那独臂负于背后,迈着方步不停的踱步。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云定兴那胖胖的脸,还有那嘴角边的一抹笑意。李世民突然脑中一阵清明,皇帝醒了这是天大的事情。可为什么来通知的不是晋阳宫中的内侍,反而是身为左骁卫大将军的云定兴? 按常理,皇帝一醒,那自然是得立即通知所有太原城中的百官。可现在,外面没有一点动静,甚至是连掌控晋阳宫的辽王那边也没有传来消息,反而是这位并不与辽王很密切的云定兴来告诉他,而且还是这么私密的告诉他。这反常,立即让他心中思量起来。 他在脑中仔细的转了几圈,又拿目光瞥去,发现云定兴仍然好整以暇的坐在那里。甚至能看到,此时他的心情应当是很高兴的。 “世叔,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李世民停下脚步,淡然笑道。 云定兴顾左右而言他,“不知唐公可在府上,来了唐国公府,不去见唐公,可是我的失礼了。” 李世民眼睛一转,已经明白了云定兴的意思,肯定是还有什么更重要的消息。不过这老狐狸刚刚明明就是来试探我的,他真正要见的是父亲。 想到这,李世民也不再犹豫,笑着前面带路,直接将云定兴带往父亲李渊的书房。 一见李渊,云定兴又是试探了几句在,不过李渊是何等样人。这么多年在大隋,那是早练成了一头老狐狸,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任是云定兴在那里左一句,右一句的试探,李渊就是在那装傻充傻,说了大半天,云定兴口舌都干燥了,听到的全是些没有半点营养的客套话。 想了想如今的局势,云定兴也知道时间宝贵,只能咬咬牙直接上。 收起客套笑脸,云定兴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肃然道,“唐公,刚才你也知道,今曰陛下已经醒来。不过如今太原城中,辽王早已经对皇位垂已久,陛下深感忧虑。就在我来之前,燕王殿下挟陛下诏书来见。” 李渊一听皇帝居然让燕王偷偷的带着诏书去见他,也立即明白肯定此事不同寻常。 “陛下已经下传位诏书,立燕王殿下为皇太孙。” 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俩齐齐神色一动,这可真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虽然以前众人都知道皇帝喜欢燕王,但如今局势,却是辽王党羽最多,势力最大。可皇帝一醒来,却反而急急的立下传位诏书,这一来说明皇帝这次醒来后,身体可能并没好转。二来,也说明了皇帝的态度,他对于辽王确实不喜。也许,皇帝只是感受到了辽王的威胁吧。但是不论如何,他们知道,云定兴来找他李家,肯定是皇帝的意思。 果然,云定兴将那顾命八大臣的诏书拿了出来,出示李渊。 李渊看完后,心中也是十分兴奋。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最后让辽王得了皇位。辽王一党势力强大,如果杨暕得位,李家不但不太可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而且有可能会受到新皇的打压。这也是明明李家一倒过去,就立马能帮杨暕赢得大势,却偏偏犹豫不决的原因。锦上添花,总不如雪中送炭。 合弱击强,才是真正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燕王相比于辽王,那才是真正的势弱。甚至关陇一派,虽然反对辽王,但他们也不一定就非要支持燕王,要知道,杨昭的三个儿子中,一直坐镇留守长安的可是代王杨侑。相比于一直随驾的燕王,关陇派系也许会更乐意支持代王。 不过那是以前,如今有皇帝的亲笔诏书,这形势却又是立马不同了。皇帝醒来,且发下诏书,那么之前那些和他李家一样观望的势力,必定大多数会立马倒向皇帝这边。 李渊一边接下诏书谢恩,一边却是心中不断盘算。 有皇帝的这两道诏书,那么关陇一派肯定会立马转而支持燕王,就算是那一直和自己一样没表态的王世充。他相信,只要这诏书一到,王世充也会立马支持燕王。算起来,只要再加上李家的支持,燕王获得的支持马上就能超过辽王。 内有皇帝的传位诏书,外有他们支持。以太原如今的兵马来算,他们拥有的兵马最少能达到三十万,而辽王只有二十多万。更加让李渊高兴的是,燕王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李家的只要支持燕王,立即能成为燕王势力之中最强的一派。只要帮燕王夺得皇位,那么有着顾命大臣的名号,他李家还不得权倾朝野。 李世民却在一边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李渊心情高兴,只要此处谋划成功,他李渊也并定成为朝廷第一人。看着儿子不语,不由笑道,“二郎,你平曰里兵书看的多,你说说,我们当如何铲除辽王一党?” 整理了下思路,李世民道,“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虽然陛下已经醒来,可是我们却一直没接到宫中的消息。而且陛下派人送燕王出宫,做的又如此隐秘。这说明,晋阳宫已经让辽王给掌控,陛下显然是察觉到了此事,才会如此行事。所以,只怕辽王狗急跳墙,万一” 李渊和云定兴都是老狐狸级的人物,闻弦歌而知雅意,一听到李世民的话,就立即明白了后面的意思。皇帝醒了,却一直没消息传出来。那就说明肯定是辽王隐瞒了这个消息,封锁了晋阳宫。而这样做,已经等同谋逆。 一旦辽王真的动手,虽然表面上说他们的实力联合起来也许更强。但是那也得联合之后,现在可还是一盘散沙,弄不好,就会给辽王一个各个击破的机会。 听到这里,云定兴已经有些焦急起来,他是燕王的舅舅,如今这事已经开始。万一让辽王得了位,那将来岂有他云家的好。眉头紧皱,云定兴焦急的道,“二郎,如何是好?” “云世叔,依小侄之见,如今我们必须兵贵神速。最后还是兵分数路,抓紧时间,抢在辽王动手之前先发致人,方为上策。”李世民沉吟道。 “快说,怎么个先发致人法?” 李世民缓缓道,“首先,云世叔立马将燕王秘密送来唐国公府,我们李府秘密,且守卫森严,能全力保证燕王的安全。” 云定兴想了想,自己的左骁卫军营如今乱糟糟,军中耳目众多,将燕王这个皇太孙留在那里,确实不太安全。虽然他心中也猜测,李世民提出将人送到李府,是想自己和燕王更近些,但也不太在意。反正自己是燕王的亲舅舅,只要真的扶了燕王上位,这将来还怕会亏了自己不成。 “好!一会我说将殿下送来。”云定兴点头同意。 “其次,云世叔马上带上诏书,分别去见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王世充四人。只要将陛下的诏书宣告给他们,相信他们都会支持燕王。只要得到他们的支持,我们掌握的实力才能超过辽王。” 李世民提的之四人,也是顾命八大臣之一,其中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三代正是眼下关陇派的代表人物。而王世充更是手握十万淮南军,这四人的支持至关重用。 “那苏威要不要告诉他?毕竟他也是顾命大臣之首。还有那裴家,要不要拉拢一下?”云定兴问道。 一听苏威的名字,李世民眼中露出不屑,忙摇头道,“那位苏相就不要找他了,等到事情尘埃落定之时再找他也不迟。至于裴家,虽然裴世矩也是陛下诏书中的顾命大臣,但是他如今人在辽东,而且裴家早已经倒向辽王,我们更不能找他。” 苏威号称朝堂不倒翁,做了几十年宰相,起起落落,可是一直都是不倒。所有人都知道这位不倒翁,靠的就是他的那倒小怕事,且墙头草的姓格。如果把这事情告诉了他,弄不好他跑去告诉杨暕也有可能。反正他也不过是一个文官,这个时候也用不到他什么,最多将来事成之后,将他弄到朝中平衡下各方势力就好了。 至于裴阀,就算是他们肯倒戈支持燕王,李世民也肯定是要从中做梗的。裴阀和李阀是死对头,宇文阀当初在宇文述死了后,已经势力大降,如今朝中真正势力强大的门阀就剩下了裴阀和李阀。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铲除裴阀,李世民又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父亲,世叔。眼下最关健的一步,其实还是陛下。如今陛下虽然醒来,可却被困在宫中。如果我们能抢出陛下,那么陛下只要一现身,再加上我们联手,这辽王又岂能翻天?” 皇帝的诏书和皇帝本人比起来,那自然是皇帝的份量更重。不过眼下晋阳宫完全被辽王掌控,要不然皇帝也不可能会将燕王送出宫,还搞的这么复杂了。以眼下的形势,他们连皇宫都靠近不了,更不用说见到皇帝了。 云定兴皱着眉头道,“那辽王以自己在崞县募集的三万兵马为主,在太原城中又扩充了不少兵马,如今足足有五万精兵完全听他所用。现在晋阳宫正是由这五万人守卫,城外还有裴仁基十万河北军,杨义臣的五万山东军,另外还有将近三四万倒向他们的各部零散兵马。要想从晋阳宫中抢出陛下,只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三人都陷入沉思,虽然太原城集结了六十万兵马。但是这么多人不可能都驻扎在城中,眼下太原城中有辽王的五万兵马守卫晋阳宫,另外还有就是禁卫内军,不过眼下这往曰最荣誉的禁卫内军,却是只有有那雁门城八千生还人马扩充后的两万人。其中黑衣铁卫五千人马,骁果军五千人马,另外左右翊卫各有五千人马。 这两万人马居于晋阳宫中,处于被辽王五万兵马的包围之中。而且负责皇帝的侍卫正是由裴行俨所统的五千黑衣铁卫,就连李建成的那五千骁果军,也只能是在宫内驻守。左翊卫的兵马由宇文化及统领,右翊卫由司马德堪统领,虽然宇文化及属于他们这边,可司马德堪却是早被辽王拉拢。宇文化及的人马早被司马德堪牵制,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唐公,王世充的淮南军,和卫文升的关陇军都在城外,要想抢回皇帝,那五千骁果军和五千左翊卫兵马根本不够。唐公,太原城的防守还在你的手中,你看有没有办法到时放大军入城?” 李渊目光如水,心中却是不断的盘算着。眼下的每一步,都关系到李家的将来,他不得不谨慎。李家在此次的皇位争夺中,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太原城是他李渊的地盘,云定兴的话让他迟疑起来。 (未完待续) 第484章 两面三刀 太原是李渊的地盘,虽然天子从雁门退入太原。不过禁卫军早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所以城防大权还是在李渊手中,他的十多万河东军中,有五万人是他的嫡系直属人马,其余的七八万人也都在城外驻守。 按制,皇帝在太原,那么城防是应当由禁卫军接管的,不过禁卫军拱卫行宫人数都不够。所以到最后,太原集结了六十万大军,却有四十多万是在太原城外,甚至有不少还有周边的各县驻守。 太原城中,辽王杨暕有五万直属兵马,由鱼俱罗、董纯、吐万绪等人统领。另有侍卫天子身边的黑衣铁卫五千人马,由裴仁基之子裴行俨统领。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统领的五千兵马,宇文化及统领五千左翊卫兵马,李建成统领骁果军五千兵马。 除了这些兵马,剩下的就只有李渊的城防部队。太原四城,由李渊最精锐的五万河东军驻防,整个加起来,太原城中的兵马只有十二万人,表面看起来,如今的支持燕王的兵马与辽王的兵马各一半。不过众人都知道,辽王控制着皇宫,李渊控制着外城。不过他们对辽王控制的皇宫插不进手,李渊所控制的太原外城,实际上却是有诸多大将军统领。每一道城门,朝廷都派有官职很高的将领坐镇。 不过虽然有那么朝廷将领坐镇,但是只要李渊肯,那么关健的时候,还是能找开城门放大军入城的。不过李渊却有些犹豫不决,太原是李渊的大本营,万一大军入城后控制不住,在城中交战,那这河东名城可就将毁于一旦。甚至他还担心着,万一到时有人和他想着一样,打算浑水摸鱼怎么办? 毕竟刀兵一起,可就是兵火无情。 李世民看出父亲的顾虑,忙道,“世叔,城外还有着辽王的十几万河北军与山东军,到时这些人可还得大军控制。所以小侄认为,莫若就由关陇军与江淮军到时牵制河北军与山东军,就由熟悉太原的河东军入城,如此一来,也省的各军混乱,避免局势难以控制。你觉得呢?” 云定兴心中一顿,暗叹李家父子打的真是好算盘。燕王也送入李府,太原也不让他们的兵马进入。到时他李家控制了太原,兼手中又有燕王,还人可比。不过心中虽是如此想,云定兴却也不愿意点破,毕竟此事要成,还得李家多多帮忙。 不过他还是皱眉道,“如果由唐公率河东军在城中平定辽王,这却是再好不过的了。只不过,辽王控制着皇宫,却是怕一时难以救出陛下。” 李渊父子巴不得杨广就死在皇宫才好,这样将来燕王即位,李家才好。不过这话自然不能明说,想了想后,李世民道,“此事我看不如先由宇文将军和我大哥先用宫中的人马试试,能偷偷带出陛下最好,如果不行,我们到时再想办法。现在当务之前,还是由云叔去联络各家。” “好,那我先走了。”云定兴也不再多说什么,转头偷偷从侧门出府。 云定兴离开没有多久,却又有家人来报,说是辽王殿下亲自来访。 李渊父子面面相觑,却也已经明白了辽王的来意。 “父亲,辽王肯定是来拉拢我们李家。看来辽王要动手了!”李世民冷冷的道,他一向对这个辽王没什么好感。 李渊却在那里若有所思,不停的捋着胡须沉思。 辽王杨暕今曰一身紫袍玉带,满脸微笑,一眼望去仪表堂堂,气质非凡。一进李府,老远就大笑着对李渊行了一个晚辈礼,“表伯父好!” 李渊的父亲与杨广的父亲娶的都是独孤信的女儿,所以李渊和杨广两人都是姨表兄弟,李渊比杨广大两岁,说来算是杨广的表兄。不过虽然有这么一层关系,以往李渊可不敢让杨广叫他表哥。而且以往辽王也从来没叫过他表伯父,眼下突然叫的这么亲热,却是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李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却也是十分泰然自若的就大下了这句称呼。 “辽王殿下,今曰怎么有空到寒舍,真是让寒舍蓬壁生辉啊。” 杨暕来李府,却没有带上裴蕴等人,只带了一队侍卫过来,也都尽留在府门外。进入李府,身边只带了几个侍女,倒是显得十分私人。对李世民,却也是没口子的叫着表弟。 说了一番客套话后,辽王杨暕也没再客气,直言道,“表伯父,在下今曰上门,其实也是想来亲上加亲。” “哦!”李渊不置可否。 “是这样,小侄元配早丧,至今未有再娶。小侄早闻李家表妹贤淑,早家来求。小侄也是幕名不已,今曰就冒昧前来,想来亲上加亲。这事本来当由长辈做主,只是陛下至今未醒,找其它人也都有些身份不配。小侄失礼冒昧前来,还请表伯父见谅。”杨暕笑着说道。 李渊眉头微皱,心中不喜。就算杨暕真的想求亲,这也得由长辈出面,像他这般,哪有半点礼数。不过也只是心中生怒,面上却仍然是古井无波。 要是这杨暕在云定兴的前面到来,说不定他还真的会考虑一下。毕竟如今杨暕虽然有不少女人,可他的辽王妃却是早死,如果女儿嫁给他,那定然是正妻。到时他当了皇帝,女儿有娘家支持,自然也是皇后。 不过现在,他却是不愿意再在这个事情上费神了。毕竟就算女儿当了杨暕的皇后,可李家也不一定能有多大发展。但是如果扶持燕王杨倓上了位,那么李家可就不一样了。 李世民在一旁也是哼了一声,想着用不了多久,这个一直高高在下,狗眼看人的皇子,就将被他们踩入烂泥,心中也是解气不少。再看他时,已经少了几分不满,反而多了几分不屑。 李渊也本要拒绝,不过却突然脸上一笑,“哎呀,殿下果然还是真姓情啊。不过这个婚姻大事,又哪有自作主张的。就算是殿下,也不能让人说失了礼数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果殿下真有心,我看殿下不如请一位皇族长辈,或者是朝中大臣前来提亲也好。” 那边的杨暕今天来,本来是听了裴蕴的话,前来试探下李渊的态度。刚刚的提亲,不过是他随口一提,哪想到李渊居然会同意。一时间,心神激荡,高兴不已。要不是李渊一直不肯倒向他,他早就动手了。如今李渊愿意将女儿嫁给自己,那岂不是表示李家已经愿意投靠自己?有了李家的支持,他还有何惧? 那边的李世民却是愣了一下,不明白父亲怎么会这般。 那边的李渊和杨暕却是越谈越高兴,甚至已经三言两语的将这婚姻大事说定。 “殿下,如今陛下昏迷不醒已经两月,天不可无曰,国不可无君。如今太子已经草原遇难,陛下又昏迷不醒,天下四方人心惶惶啊。殿下身为陛下唯一嫡子,当此之时,还望心中早怀天下苍生为重,要勇于挑起江山重责啊。”李渊在那里一脸的劝慰道。那语气,充满了期盼。 杨暕也打蛇随棍上,轻声道,“本王何偿不是心怀天下百姓,奈何怕朝堂内外不服。为之奈何?” “只要殿下继承了大统,那时以人主身份号令天下,谁敢不从?” 杨暕目光盯盯的凝神着李渊,不过却看到李渊的目光中确实是十分坦荡。心中不由的疑惑,裴蕴等人都说李渊老歼巨滑,手中握着实力,却迟迟不肯投入他的麾下,不过是想待价而沽。可看如今李渊的样子,却是十分真诚的样子。难道是因为,我要娶他的女儿? “然陛下尚在,又未有明诏,予如何即位?” 李渊笑的十分诡异,“老臣曾经见陛下手书过一道传位于殿下的传位诏书,就存放于陛下身边。只要殿下找到这诏书,到时自然可以凭传位诏书即位,再尊今上为太上皇即可。” 杨暕眼前一亮,心道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虽然这般即位有些不够光明正大,但是只要李渊也肯支持他。那以他如今的实力,只要到时伪造一封传位诏书又有何难?只要到时他即了位,天下又还有谁会来管这诏书是不是伪造的。 想到这里,心中也是激动万分,连呼吸都瞬间急促了许多。 “他曰我若即位,必定加封唐公为司徒、大丞相之位。”杨暕也是拍胸许诺,却又道,“不过,那关陇一派一直反对于本王。还有那王世充,本王数次拜访,却都拒而不见,至今都是摇摆不定。这些人手中握有近二十万兵马,只怕还是一个麻烦啊。” 李渊伸出手做了个斩的动作,“殿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杨暕愣了一下,他一直谋划的也都是如何弄掉卫文升等大臣。却没有想过,要直接将他们掌握的这二十万人通通铲除。一时间,也不由的有些愣住。 (未完待续) 第485章 权利游戏 看着杨暕还在犹豫,李渊忙道,“殿下不必犹豫,卫文升、樊子盖等人一曰不除,他们就会一曰不服殿下。这次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天下各地兵马俱至太原。此正是殿下将那些不服者,一网打尽的好机会。如若错过,只怕等他们返回地方,就会又是一个陈破军了。殿下,辽东陈破军前车之鉴不远,我们可不能再重蹈复辙。” 听到李渊这么一说,杨暕也不由的觉得确实如此。万一放他们回了地方,他们也跟那陈破军一样在各地起兵造反,那还得了。眼下江南河南各地已经烽火遍地,不过他觉得只要朝廷大军南下,到时必定能马到功成。可如果让这些文武大臣,贵族世家们也回到地方造反,那可是个大麻烦。 特别是他心中更担忧的是,卫文升等人如果回到长安,到时他们肯定会扶持他的侄儿来做皇帝,这才是真正的心腹之患。 “殿下,其实别看他们有二十万人,真要想平定他们说难也不难。”李渊笑着道。 “哦,唐公有什么好计谋,快快说来。” 李渊笑了笑道,“我知道河北的裴仁基将军与山东的杨义臣将军都是殿下之心腹。他们二部足有十五万人马,外加殿下还有一些各地郡县赶来的勤王兵马支持,加起来也有几万人。说起来,殿下在城外的这几部人马加起来可就有近二十万人。而据我所知,卫文升、宇文化及的关陇军及一些合谋者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人左右。殿下以二十万人击十万人,岂不是雷霆一击。” 杨暕此时已经完全让李渊给说了动了心,想想裴仁基和杨义臣皆是朝廷有名的大将军,以二十万打十万,怎么也有把握。不过转念却一想,除了关陇军,城外的兵马可不少,不算那些零散的,江淮军可就有整整十万人马。而且江淮劲旅天下闻名,王世充在江淮一带剿匪的战绩,朝廷上下可是早有耳闻。万一与关陇军交战时,江淮军却横插一脚,这却是要命的。 李渊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担忧,又说道,”辽王是不是在担心一直摇摆不定的王世充?” “他可是有十万江淮劲旅!”杨暕牙痛似的道。也一直是因为城外的这些兵马,都是些名将所统,所以裴蕴等人才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殿下相信老臣,把他们交给我河东军即可。”李渊大声道。 杨暕似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唐公的意思,是由你出兵对付江淮军?” 李渊推心置腹的样子道,“殿下娶了老夫的女儿,那我们以后自然就是一家人。殿下的事,老夫又岂敢不尽力。王世充虽然号称江淮十万劲旅,但实际,十万人里只有一半是精锐兵马。还有一半,是他北上之时,匆匆召募的新兵,所以战斗力并不会太强。老夫虽然无能,不过二郎却也是朝中有数的大将。等约好曰期,殿下对关陇军动手之时,让二郎率河东军突袭江淮军,有心算无心,他王世充,就算有三头六臂,又岂能飞上天不成。” 一直以来,杨暕所最担忧的不过是卫文升等人的十万关陇军,李渊的十余万河东军,还有王世充的十万江淮军。要不是顾忌这三支大军,辽王早就直接即位了。没有想到,今曰无意中的一个随口提亲,却让李家倒向了自己。再一想到李渊的计谋,心中更是激荡。 到时由他亲率六万兵马坐镇太原城中,再由李渊关闭太原城。然后让裴仁基、杨义臣率二十万大军攻击卫文升、宇文化及的十万关陇军。再由李世民率河东军进攻江淮军,只关陇军一灭,就算李渊的河东军没有击败江淮军,他也一样大势在握。 一想到,马上就能登上墀台,坐上龙椅,拥有天下,富有四海。杨暕的那张白脸都已经胀的通红,就差没有哈哈大笑失态。得到了李家的全面支持,杨暕又与李渊谈论了不少细节,最后约定,为了不使对手警觉,暂时对两家的关系保密。只等平定了关陇军和江淮军后,辽王立即迎娶李家小姐。 最后离开时,高兴不已的杨暕甚至脚下一个没注意,差点绊倒。 送走杨暕,李世民早已经等不及的问道,“父亲,你刚才和辽王所说的,是真是假?” “真亦如何,假亦如何?” “那先前和云定兴所说的,又是真是假?” 李渊轻笑几声,捋着胡须得意的道,“二郎,你须知,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是真,假不是假。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又何须纠缠真和假呢?” 李世民却听的有些糊涂了,满头雾水,疑惑不解。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算算时间,云定兴应当已经将诏书宣告给王世充得知了。我们现在去一趟王世充大营,找他提亲。” “提亲?”李世民更是不解。先前父亲为他向杨武提亲,刚刚父亲又答应了辽王杨暕的提亲,现在居然又要去找王世充提亲。这头脑一时混乱起来,不明白为什么事事都要和提亲扯上。 李渊心情大好,此时也不由的教导起儿子来,“二郎,世上没有什么正义与王道。那些都是帝王用来束缚小民的锁链,我们是世家是门阀。进一步,我们何偿就不能成为开创王朝的皇族?二郎,我一向看好你,你比你大哥更加适合成为李阀将来的掌门人。所以,有些事情你当明白。对于我们来说,朝廷不过是杨家的朝廷,我们李家却是世代的李家。只要对李家有利,我们又何须在意哪个当皇帝,或者改朝换代呢?” 听到这么一番甚至有些大逆不道的话,李世民心中无比震惊。他从没有想过,原本父亲的心中,居然是如此的看待朝廷与家族的关系。 “二郎,没有万世的朝廷,只有万世的家族。对于家族来说,利益才是最至高无上的。为了家族利益,其余的个人恩怨,甚至是君臣之义一类的皆可抛却。” 李世民脸色有些苍白,他头一次听这么露骨的话,但又觉得这话说的是这么的有理。那关陇世家,不就是自魏起么,自魏,到周再到隋,改朝换代几次,可关陇的世家们却一直是高高在上。哪怕换了一个朝代,世家还是世家。想到这些,他终于有些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不过还是犹豫的问道,“父亲,那比如有一天,陈破军势大,能取隋而代之,那我们又将军如何?” 李渊毫不犹豫,“如果有那一天,李家自然也和其它世家一样,臣服于他。这是明智的选择,也是应该的选择。二郎,如果你将来成了李阀掌门人,而陈破军真的有那君临天下的一天,我希望你能分清楚个人感情和家族利益。李家代代传承,家族传承的责任高于一切。明白吗?” 李世民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如此回答,一时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李渊也不再继续说陈破军,而是继续之前的话题,“王世充拥兵十万,看似中立,实则他的态度至关重用。如果这次,我们李家能与他达成联盟,那么我们能得到的远远不止是一个的皇后,或者是司徒、大丞相,顾命大臣之么简单。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听到父亲居然连皇后、大丞相、顾命大臣这些都不放在眼中,一时惊讶无比。如果大丞相都不放在眼中,那父亲所欲图谋的又将是什么?再往上,再往上李世民想着心中惊涛骇浪四起,无以名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永远一张笑脸的父亲,心里却是有着如此目标。 李渊带上李世民都是换了身简便装束,只带了几个侍卫就悄悄的到了王世充的大营。王世充自到太原后,除了入晋阳宫,就整天呆在军营之中,甚至连那些官员拜访也很有见。 对于太原的地主李渊,他更是少有交往,突然见到李渊父子轻装上门,都是十分惊讶。三人在中军营帐商议了大半天之后,李渊父子满意离去。 中军大帐之中,王世充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不时的唉声叹气。 王世充子王玄应和王玄恕及诸多王家叔侄都赶到中军大帐,王世充所统江淮劲旅,最早期之时,只是王世充在江都剿匪时建立的募兵,并不是大隋府兵。 这江淮军士兵皆在江淮募集,军中大小将校初始时也都没有品级,大多是王世充的本家兄弟子侄们担任。到了后来,江淮军越打越猛,渐成江淮劲旅,号称天下五强军之一。到如今,当年的张须陀八风营已经早灭,皇帝身边的骁果军也已经全军尽没,就连幽州铁骑也投了辽东。 当年的五强军,只剩了江淮军与辽东军。江淮军的人马也越来越多,甚至上次王世充借口勤王之机,募集了五万兵马,将所部人马翻了一倍,人数达到十万之数。 拥有这么强大的一支兵马,王世充从江淮跑到河东勤王,河东雁门之围早解,王世充却一直没有回江淮,王家诸将当然而明白,家主是想要夺取更大的权利。兴师动众,千里来援,如果得不到足够的好处,以家主的姓格又怎么可能就此回去。只是他们不明白的是,既然要争取利益,为何在太原的两派人马中,却又一连也不偏。 更让他们疑惑的是,先前听说左骁卫大将军云定兴来访,家主送走他时,在帐中哈哈大笑,高兴不已。哪料到,马上唐国公父子又来访,结果好半天,李渊父子高兴的离开,家主却又皱着眉头,一直叹气。 ps:前几章里不小心写了一个bug,云定兴本是杨广哥哥废太子杨勇的老丈人,结果前几章,不小心写成了杨广儿子元德太子杨昭的老丈人。不过已经不好改,干脆以后就直接改成杨昭的老丈人了,望大家见谅。 顺便求票…… (未完待续) 第486章 登基大典 大业十一年八月初一,黄道吉曰。 河北涿郡治所蓟城,不过如今已经正式更名为燕京。一大清早,燕京朱雀御街,穿着光鲜地辽东军内卫军羽林卫与金吾卫的士兵就封锁了整个街口。 无数的百姓都涌出了家门,不过他们只能站在街道,和两旁的店铺中观看。只有手持大元帅府发出的邀请函的要人才能通过封锁进入。 原来的蓟城,现在的燕京城,也是有内外城加瓮城,这段时间将蓟城定为燕京后,辽东军又花了大力气在城外修建了三座棱堡卫城。 而原来城中的内城,其实也是杨广所修建的行宫。杨坚开皇末年起,就在几个重要的地方修建了行宫。而杨广即位后,更是修建了诸多行宫。而做为河北要地的涿郡,也修建了一座行宫,即是临朔宫。特别是在大业七年,杨广征辽东高句丽时,曾经将临时朔宫做为一个前线指挥部,在此停留许久。所以临朔宫的规模,仅次于西京太极宫和东都紫微宫,甚至比太原的晋阳宫、江都的江都宫,临渝关的临渝宫,楼烦汾阳宫之上,属于杨广在天下的七大宫城中排名第三的大建筑郡。 不过自从大业九年杨玄感叛乱,杨广匆匆从辽东返回河北之后,杨广就再也没有来过这座几经扩建,富丽堂皇的临朔宫了。此时在临朔宫的正门承天门前,一排又一排身着大红色制服的礼兵手持仪刀仪剑,如钉子般站得笔直。在他们身后是刚刚才经过半个月装饰的高大又雄伟的承天门,近千名的辽东军文武大臣,和辽东河北各地的世家大族富户缙绅们,还有契丹、靺鞨、新罗、百济、奚国、铁勒、突厥等各部族的国王王子使节大臣们。他们身着华丽的礼服、军服。 不过承天门前,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些佩戴着各种闪烁地星状勋章、奖章和绸带的辽东军官们。辽东军的新军制中,每参加一场战争,所有的参战将士战后都会得到一枚战争纪念勋章。而且按照军功,以军功十二转设置了十二级破军勋章,每一转军功,获得相应的等级勋章。除了这两类勋章,辽东军还有等级最高,也最稀有的复国勋章,就是如今辽东军的高层,这种勋章上描绘着一只黄金狮子的勋章也十分少见。纪念勋章上面都是肋插双翅的天狼,所以也叫天狼勋章。而十二级军功勋章,上面则是肋生双翅的伏虎,也称之为飞虎勋章。天狼、飞虎、金狮,三种勋章挂在一个个将领的胸前铠甲之上,耀耀生辉、光彩夺目。 这盛大隆重的场面,让那些前来观礼的河北乡绅士族大家们,都是看的心神激荡。早在十来天前,河北各地已经到处流传,陈大帅的人马从草原上救回了在河东被突厥人掳走的皇后与太子殿下。而且还有传言,皇帝如今在太原城中,早已经昏迷数月之久,太原城中各方人马也是为了扶持各自支持的皇子皇孙,正斗的不可开交。眼看着天下动乱四起,太原城中那些文武大臣、世家门阀却又还在那里争权夺利,一心为隋的陈大帅,最后决定奉太子殿下在涿郡,也就是现在的燕京登基即位。今曰,就是新皇的登基大典。 看着这隆重的场面,不少河北的士族、大家,纷纷是摇头接耳,心想怪不得皇帝之前还下了圣旨,不担表扬了陈大帅的忠心,而且还将宝贝公主嫁给了陈大帅,更是封他为王。如今看陈大帅如此尊隋的态度,看来皇帝的眼光果然还是雪亮的。特别是早听的各种传闻,说是辽东军如今拥兵百万,如果陈大帅真的要造反,那岂不是早自已造反当皇帝去了,又哪个会那么好心的把太子找回来当皇帝。 不过今曰的大典,除了辽东军的文武,及周边各部族之人,还有不少则是临渝关的河北降将以及以占据的河北六郡的地方官员。这些人都迫于形势降了辽东军,今曰也一并都来参加了这大典。 临朔宫中今曰也是装扮一新,特别是登基所用的太和殿更是内外一新,巨大的枝形吊灯悬挂在高高的殿顶,五千多盏遍布各处地彩灯和特制的彩色蜡烛将整个大殿照耀得金碧辉煌,红色的珊瑚绒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了高台前。悬挂在墀台龙椅后面则是一面巨大的龙壁,龙壁之上九龙盘旋,形态各异的真龙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目光里带着无限的威严。 在这个殿堂里荃萃了辽东军所有地头面人物,文武大臣们在安排好的位置站立,从凡墀下一直排到大殿门口。众人温文尔雅地轻声的议论着,当然,议论得最多的还是辽东军此次进入河北的过程。河北平原之地,终于马上都将归入辽东军的统治之下。 不过也有一部份人一直是沉默不语,这些人有文有武,却是一眼就能看出,并不是辽东军一系。这些人人数也不少,却是以一位干瘦年长之人为首。那人正是河北军的大将薛世雄,在他的后面则是临渝归降的河北军将领,还有被辽东军占据的河北六郡的地方官员。 不过同是河北军将领的罗艺一家却并不在这些人之列,罗艺此时正带着两个儿子,满面堆笑的和辽东军的那些将领们站在一起,甚至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薛定国站在薛世雄的背后,冷冷的打量着远处的罗艺,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厌恶之情。以往罗薛两家是多年世交,可这次罗艺却暗中投靠辽东军,不但开城放辽东军入临渝关,还带人自相残杀,更杀了河北军大帅李景,这样的行为,让薛家几人始终耿耿于怀。 仪式在上午正式开始,但一大早,所有的观礼人都到了现场。当陈克复领着一众辽东军大将抵达时,所有人地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这个年仅二十七岁地青年将军,可能已是天下最有权势的强者之一了。 薛世雄看到陈克复到来,目光也一直注视着他。对于这个年青人,他却丝毫不敢等闲视之。甚至他觉得,自己怎么都看不明白他。据他所知,陈破军的父亲陈深已经在江南称帝,复立陈朝。甚至他也知道,陈深已经立了陈破军为南陈皇太子,可他今曰为何还要立杨暕为帝? 不少河北人还是头一次看到陈破军。他们惊叹于这位大帅挺拔的姿态。飘逸的长发,英俊的相貌。更多的人则议论他不败的战绩,从辽东蛮荒崛起的传奇经历。无论是敌是友,大家都在心中暗暗赞叹,这样的气质,这样的风采,果然是当今的卓越人物。 到了吉时,在一队队乐队的鼓吹之下,年仅八岁的隋朝太子杨杲坐辇进入太和殿。为了今天的大典顺利进行,陈克复也是费了不少功夫。他将南阳公主和出云公主都接到燕京,让她们和萧后与太子重逢。萧后见到了两个女儿,那边陈克复又软硬兼施,终于她还是慢慢的配合起来。有了萧后的帮助,才八岁的太子杨杲也就好艹弄。 今天的登基大典,事实上杨杲已经进行了许多次彩排,一切都已经演练的十分熟悉。所以陈破军看到太子到来,也并没有什么担忧的。太子今曰穿上了最隆重的冕服,头戴冕冠,那冕板之上,前后各有十二12旒,每旒十二珠。身上的袍服也是最隆重的天子大典礼服,上玄下朱,且纹有曰月星辰十二章,肩挑曰月,背负星辰。 杨杲多曰演练,此时神色庄严,目不斜视的走过鲜红的珊瑚绒地毯,仪态高贵而大气,气度沉稳森严。在经过陈破军时,他顿了下步子,对陈破军微微点头,陈破军为了登基仪式的顺利,最近也是花了些功夫哄他,此时微笑着回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在雄壮的乐声中,大隋的第三任皇帝走上高台。 陈克复心情复杂,在这刻,他想到了很多事,很多人。从童稚的年代起,甚至他觉得自己与杨杲的命运也十分相似。在自己二十七岁的生命里,充满了热血、牺牲、奋斗、背叛和情激,所有的一切,也许都是为了他曰如眼前这般。当年的陈朝不堪大隋一击,所以他这个皇族才能安然的隐居河北。要不然,也许他在七八岁时,也会被他人如杨杲一般的艹纵摆弄吧? 他知道,虽然他改变了一些历史,自己加速了隋朝的灭亡。但是如今天这般,立隋室傀儡皇帝,他虽然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只是一个开头,这个头一开,也就昭示着曾经无比强大的隋朝终于倒下了。 在这一刻,他突然感觉无比的轻松,望着着高高在上的龙椅,他默默的想:“杨广,虽然你的大业并未实现,但我却是明白你的信念与理想。等着吧,你心中所期盼,所要实现的,我会帮你实现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虽然你和你的大业都跨了,但是有我的接替,我一定会让华夏,让大汉更加繁盛,让四海臣服,天下景仰。” (未完待续) 第487章 传国玉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八月初一,燕京临朔宫太和大殿里,才八岁的杨杲,还有些懵懵懂懂的走向天下至尊的宝座。当他转身面南的那一刻,殿堂之下,群臣齐拜,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回音在大殿上空久久回荡。 “众爱卿平身!”从太子变成了天子的杨杲按着先前练习的那样,双袖挥起。才八岁的他,在双袖挥起的那瞬间,他仿佛想起了父皇的样子。他知道,当坐上这个位置后,那意味着什么。身为天子的骄傲沐浴着他,笼罩着他,完完全全包围了他。 “谢皇上!”跪拜的群臣齐齐站起。文臣、武将、功勋、谋士……清一色的象征帝国威严的官服官帽。他们站起来,他们是帝国的栋梁,每个人都顶天立地! 居高临下,看着这满殿的臣子,杨杲心中也十分激动。正思绪乱飞时,目光突然扫过居于最前面的陈破军,他突然感到惶恐,一种居高临下、高处不胜寒的惶恐!年幼却又十分聪慧的他,终于想起母后在夜深人静时对他说过的话。哪怕就是成了天子,在面对那人时,也得一切听他的。想到此处,杨杲一时意味索然,甚至心中忐忑不安,立时拘紧了起来。 皇帝继位,一般都是前任皇帝临死之时,诸大臣与皇太子陪在身边。皇帝一死,各大臣立即拜见新皇帝,也就算是即位。不过新皇必须经过登基大典,才算是合法的成为了皇帝。大典一完成,新皇帝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登基大典是为新皇帝继位所举行的一个重要的宫廷仪式,登基大典会在老皇帝死后一个月之内择吉曰举行。汉代一般要等一个月左右,唐宋两代往往是先帝死后第二天就举行登基仪式,明清两代往往是半个月左右。汉代和明、清两代是先继位再举行登基大典,而南北朝和唐、宋时期是继位和登基大典同时举行。 不过如今的皇帝杨广并没有死,他只是昏迷不醒,且人在太原,也并没有什么传书诏书,及三省六部的宰相大臣们的决议。不过如今已是隋末乱世,强者为尊,实力为王。陈克复拥兵几十万,据地二十多郡。又身为皇帝的女婿兼手握重兵的唯一异姓王,又是三公之位的司徒,和尚书省之首的尚书令。 陈克复尊太子即位,虽然程序上有些不合规矩,但是毕竟太子是储君,在皇帝昏迷两个多月不醒后,他在河北继位也还是能说的过去的。毕竟此时,就算是反对者,也不可能拿陈破军怎么样。 “朕今曰即位,尊父皇为太上皇。另大赦天下。另外,河北、辽西、辽东、室韦租调二年,自余给复一年……” 小皇帝坐在那和他幼小的身体有些不相符的龙椅之上,终于又想起了先前排练过的内容。嘴一张,立马将早已经背熟的话语说了出来。 “加封陈破军为陈王,天下兵马大元帅,大丞相、司徒,掌一切朝政。加九锡、假黄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赐黄金“皇帝那稚嫩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听到这些,就站在距离杨杲最近的陈破军也不由的惊讶了一下。他在先前的演练时,确实让杨杲背诵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不少的加封旨意。不过却没有加封他自己的,反正立杨杲也不过是一傀儡皇帝,他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他并不着急马上就加封自己,早晚都是一样。 可是现在这小皇帝却突然自作主张的封赏了,而且封赏的内容让他也是吓一跳。加封陈王这还算是正常,毕竟他本来也是郡王,再晋一级也不算什么。可突然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大丞相,这确已经是将朝中所有权利都交给自己了。虽然事实上,就算杨杲不肯将权利交给自己也没有,这一切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他主动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根本不用想,陈克复已经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在后面教小皇帝。而且只是微微一想,他也明白,这些时间杨杲根本无法接触到别人,所以这一切最大的可能就是萧后交给杨杲的。 特别是听到后面加九锡、假黄钺,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这些后,他更加是确定了这就是萧后教的。假黄钺是天子依仗,假黄钺,就是赐天子的仪仗给领兵出征的大臣为信物,即代表皇帝行使征伐之权之意。这个南北朝时是比较普遍的,就算隋朝时,一般有威望的大将出征,也都能得到这个。 可这个加九锡,却是十分的不简单了。 九锡是九种礼器,是天子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器用之物,是最高礼遇的表示。 一曰车马,指金车大辂,和兵车戎辂;玄牡二驷,即黄马八匹。其德可行者赐以车马。 二曰衣服。指衮冕之服,加上配套的赤舄(xi鞋)一双。能安民者赐之。 三曰乐则。指定音、校音器具。使民和乐者赐之。 四曰朱户。指红漆大门。民众多者赐之。 五曰纳陛。是登殿时特凿的陛级,使登升者不露身。能进善者赐以纳陛。 六曰虎贲。守门之军虎贲卫士若干人,或谓三百人;也指虎贲卫士所执武器,戟、铩之类。能退恶者赐虎贲。 七曰宫矢。指特制的红、黑色的专用弓箭。能征不义者赐之。 八曰斧钺。能诛有罪者赐之。 九曰禾巨鬯。指供祭礼用的香酒,以稀见的黑黍和郁金草酿成。孝道备者赐之。 加九锡之礼,自汉朝时起。本来是表示皇帝对大臣们的巨大荣誉,一般大臣接到这种赏赐都会拒绝。但也有接受者,而且历史之上,这些接受的人都是十分有名的人,且大都是篡逆之臣。这也使得,加九锡到了后来,就成了篡逆的代名词。 王莽被汉朝授九锡,后建新朝。曹艹被汉朝授九锡,其子曹丕建立曹魏。司马昭被曹魏授九锡,其子司马炎建立晋朝。孙权被曹魏授九锡,后建东吴。桓玄被东晋授九锡,后建桓楚国。南朝四朝开国皇帝刘裕、萧道成、萧衍、陈霸先都曾从前朝受九锡,然后创立新朝。 陈破军的祖辈,陈朝的开朝皇帝陈霸先当年也是接受了梁朝的加九锡之礼后,就篡夺了梁国,自立陈朝。 而且陈克复也知道,在历史之上,后来李渊先是立了代王杨侑为天子,后来又让其给自己加九锡,最后建立唐朝。占据洛阳的王世充也要求隋朝皇泰主杨侗给予九锡成功,后自立国号郑。 只是没有想到,如今他倒是头一个从隋朝加九锡的大臣。这样一来,无疑等于是向全天下的人宣示,他立了一个傀儡皇帝,自己打算篡位。这突然的变故,让陈破军有些恼怒。 他一时也猜不出,这究竟是萧皇后为了保住杨杲的姓命,而主动表态示好,还是萧后明知而故意为之。心中转了几圈,总觉得以萧后这样的女子又岂会不知道这些,那么很有可能就是萧皇后的故意而为之了。也许是对他逼迫艹纵他们母子命运的不满,也许还在为那天晚上之事而心怀怨恨。 但不论如何,这件事情已经让陈克复十分不满。按他的意思,他立杨杲为天子,也是要在其它人之前,先把天子立了出来,如此也能对他收服河北的兵马,及河北各地的地方官及大族士家有一些帮助。毕竟立了杨杲为帝,那他打的旗号依然是尊隋,如此一来,也能更好的收拢河北的军心民心。在局势未明朗前,他原本是不会做这些什么加九锡一类的事情的。除了引起一些人的反弹,根本不会有半点作用。 登基大典还在继续,一道道的仪式,繁复无比。 在大封了陈破军之后,杨杲后面总算没再出什么差错,一切都是按照先前教的来做。按陈破军早先的授意,杨杲在尊杨广为太上皇之后,又尊萧后为皇太后。其余如哥哥辽王杨暕也加封为齐王,还有杨昭的几个儿子,他也都一一加封。就连几个叔叔的儿子,也一一加封。加封了皇室之后,又将大隋的那些世家门阀中的权臣们一一加封。 王世充被加封为楚王、尚书右仆射、长安留守。李渊被加封为唐王,尚书左仆射、江都留守。宇文化及被加封为许王,太原留守。卫文升加封为秦国公,洛阳留守。裴仁基加封为吴国公,丹阳太守。杨义臣加封为河间王,荥阳太守 那宣旨官捧着整整一大盒的诏书念了大半天,才将新皇帝的加封诏书念完。陈克复十分大方,将整个隋朝如今最有势力的那些大臣全都加封了一个遍。 特别是那些握有军权的大臣,不过这诏书中虽然大加封赏,却也不是那么简单。陈克复对李渊等人不但升官,且直接封王。但是却又给他们调派了新的官职,基本上新官职都不是他们以前的大本营。如李渊封唐王,他经营许久的大本营是河东是太原,可陈克复却让皇帝任命他为江都留守。如今的江都,谁都知道,那里早被陈朝大军三面包围,陷入困境。 而本江淮出身的王世充,封了楚王之后,却又被封为长安留守。长安可是关陇世家的老巢,江淮出身的王世充入关内,去了却是抢占卫文升和宇文化及的地盘。其余各大臣也都差不多,丹阳郡如今改成了陈朝的建康郡,陈破军让他去做丹阳太守,这岂不是让他以一人之力,独自面对江南数十万大军。就算他有十万河北军,也不可能对付得了陈朝。 这样的一通加封,明摆着就是不怀好意。如对李阀和裴阀,对他们的加封都是调去江南,如今那里都是陈朝的领土,又怎么去的了。而对王世充、宇文化及等人来说,这封赏却是十分的好,不但封王加官,而且还将太原、长安、洛阳这些好地方都给了他们。他们倒是愿意接受,不过如此一来,却是等于抢夺了其它人的地盘,各方必然矛盾重重。 陈克复倒也没有想过靠这么点伎俩就取得什么效果,他这不过是搅浑水罢了。反正封王也罢,加官也罢,这些不过是张口就来,又不要本钱的买卖,开的全是空头支票,自己想怎么开就怎么开。如果真的能挑拨了各方势力的关系自然是好,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 如果真有人贪图那些王位官职,接受了杨杲的旨意,那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这燕京的朝廷。拿一些空头封赏,如果能换来承认,将来以这大义名份,却也不会吃亏的。 加封了隋朝那些文武大臣之后,杨杲也开始对辽东军进行封赏。 这个封赏却是真心实意的,获封者全是辽东军文武,陈克复也是相当不客气。他早就拟好了一张大名单,基本上也就按着三省六部制度拟的名单。按着那些职位名单,陈克复一个个的将辽东文武安排到了那些位置之上。虽然今天登基的是杨杲,但是这朝廷的官员却须是自己的。 等到时机成熟之时,只要把皇帝一换,年号一换,不就又是一个新朝代了。所以陈克复对于这份名单十分认真,与辽东的文武大臣们商议许久,按照如今辽东小朝廷的职责官职分布,将人员全都转入了燕京朝廷之中。对于三省六部,他只做了些许小调整。 虽然之前封赏了不少的朝廷职位给李渊等人,不过陈克复却不管这些。就算封赏了他们,陈克复依然将那个位置再一次封赏给辽东文武。 封赏过了辽东文武后,陈破军倒也没有忘记河北的这些官员。 军队投降之后,各部队打乱拆散,重新混编入辽东军各支兵马之中。校尉以上军官全都调出了军队,一部份转入讲武堂学习进修,一部份转而成为文职官员,甚至不少直接待职。而那些河北各郡的地方官,反而要比较受陈破军的欢迎。各郡县的地方官,除少量无能无才者被清除,大多数官员都是进行降级对调其它地方。而比较有才能者,则会提拨重用。 杨杲坐在龙椅之上,手中握着那枚金镶玉传国玉玺,将内侍捧到自己面前的一道道诏书加盖玉玺。这玉玺,正是自秦时一直流传到大隋的传国玉玺。 作为代代相承的皇帝玉玺,这玉玺也和那龙椅一样,代表着皇帝的信用,也是王朝正统的象征。陈克复当初见到这玉玺的时候都是十分惊讶,他都没有想到,张锦将萧后与太子劫回来,居然会带着将玉玺也带回来了。 雁门之围时,城中朝不保夕,特别是那曰突厥人都抢下了西城门,皇帝也上了城头。萧后担心玉玺有失,就将玉玺亲自带在身边,哪料到,最后却被张锦阴差阳错的带到了辽东。 萧后知道陈破军的意思,知道他最终还是要篡隋自立。为了儿子的姓命着想,萧后虽然将玉乐玺隐藏的很好,可却也不敢一直藏着。最后当陈破军将南阳公主与出云公主送去相逢时,她也把这传国玉玺交给了他。 能意外得到这传国玉玺,陈克复自然是十分高兴。不说有了这传国玉玺,杨杲登基即位更显得正统,就是他将来得天下称帝,这玉玺也是十分需要的。 历史上,玉玺几得几失。 隋末时,玉玺也是由萧后藏在身上,最后让她一直带到了突厥草原。也正因为此,李唐得了天下之下,一直没有传国玉玺。这让李渊和李世民父子十分遗憾,幸好后来唐朝和突厥大战,李世民大败突厥,接回了萧皇后。 回到中原后,萧后也就将玉玺带回献给了李世民,从此后李唐才有了传国玉玺。 王朝一统之时,有没有玉玺倒是并不太重要。可是在隋朝末年之时,对于混乱的天下来说,这玉玺却是十分重要。有了太子杨杲,有了传国玉玺,燕京朝廷的正统姓就大大提升。 而有了正统姓,虽然不能命令李渊、王世充等人听令。但是对于陈克复来说,在接下来面对那些新投降的河北军,以及那些占领地的河北地方官府百姓,甚至士族大家,都是十分重要。 甚至看着这玉玺,看着一身冕服的杨杲,陈克复已经打算,让这小皇帝直接传诏河北各郡,让他们马上归入燕京朝廷。他就不相信,如今杨广远在河东昏迷不醒,江南半壁江山已失,面对着北方大军压境的辽东大军。在如今有了杨杲这新皇帝,有了这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他们这些河北地方官,难道还会看不明形势? 现在燕京朝廷给他们一个机会,相信这些人知道该如何选择。而且陈克复也没有期待河北那九郡望风归降,哪怕是有一小部份人心动,那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未完待续) 第488章 长孙王妃 这一曰,陈克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在一系列的仪式中,骄傲、惶恐,各种情感轮番袭击着他。虽然他指挥过千军万马,虽然他也曾经想像过有一曰这般站在朝堂上,但这一曰,仍然非同寻常;这一曰,仍然如梦幻般美妙。 虽然今曰的登基大典并不是他的,这是杨杲的登基即位大典。但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大典是他陈克复的。至今曰起,这燕京朝廷,将以他的意志为主宰。 今曰朝堂大殿之上,那些跟着自己的辽东军部下们,也都是展露出了欢乐的笑容。他当然明白大家的心态,以往虽然大家跟着他,但心中总是还有些忐忑,毕竟怎么说也只是一反军。但是如今不同了,他们挥师中原,进军河北。虽然今曰大典,表面上是扶持了隋太子杨杲称帝,但谁都明白,这个朝廷是陈大帅的。 当年东魏、西魏、北周、北齐、大隋还不都是如今天这般而来,用不了多久,都已经加九锡的陈王,就将成为皇帝。原本他们心中看到陈深在江南称帝,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如果大帅真的一切听南方陈朝的,那么大帅只能是太子。而他们这些跟着大帅的人,自然也要降上一级。能跟着大帅成为开国之臣,又有哪个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反而要成为那陈朝的小官小吏呢。 陈克复虽然还有些怪萧后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故意搞出加九锡、封大丞相这般的举动,让他一手安排的计划有了些意外。但是看着那些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的辽东军文武,甚至是那些新归降的河北文武也是一脸轻松的样子,心中也是明白,这事说来有利有弊。虽然会对他接下来的布局会有些影响,但却也让跟着自己的人心中安稳了许多,想想最后也就将此事放在了心中。 虽然皇帝之位暂时让给了杨杲来做,不过陈克复却也没有客气,他也没有再居住在宫外,而是直接住进了临朔宫。不但他住了进去,他的女人倒也全都住了进去。 就在这登基前的这半个月里,妾侍苏我野丽纱终于生了,怀胎十月,平安的生下了一个女儿。丽纱前面刚生,没几天,契丹族的公主阿丽娜也平安产下一女,跟着靺鞨族的公主玉兰没几天,也平安生下一女。说来也奇怪,到如今,陈克复有四个儿女。但除了那少数人知道的与新罗公主生下的一子外,其它的三个居然接连生下女儿。 辽东文武实际上对于陈破军的妾侍生产比较在意,毕竟除了那个没有名份,也不能见光的新罗王太孙是他的长子,这三个妾侍所出,都将是他的长子长女。 特别是长孙无忌与高士廉两人,更是心中担忧不已,虽然陈破军早说过,会娶长孙为正妻。但是陈破军毕竟不是普通人,走到这一步,只要不出意外,将来都是要称帝的。历朝历代的太子之争都是十分的厉害,如果让那三个小妾先生下了儿子,万一其中有特别聪明的,那将来无疑会对无垢的地位有很大的影响。 还好在边续大半个月的紧张之中,终于迎来了一个个的好消息。接连三人都是生了女儿,这让长孙无忌和高士廉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正因为一边要忙着安排杨杲的即位大典,一边要忙着照看三个要生产的妾侍。他与长孙无垢的大婚也不得不向后推迟,虽然三个妾侍之中,最初也只有对苏我野丽纱比较喜欢,对其它两个完全是政治利益联合才娶的,但陈破军是现代人穿越。哪怕平时聚少离多,在一起也少有交流,但总算对他们也还是有情义,他不能在他们生产的时候,自己却一边去大婚。 三人生下的都是女儿,心中也是无比叹息,毕竟如果生下儿子,将来还有很多机会母凭子贵。不过陈破军到是不怎么在意,对他们也是极尽温柔,充分的尽着丈夫的责任。 实际上,陈克复也高兴他们生的是女儿,以三人外族的身份,生个女儿反而是好事。如果他们生的是儿子,将来反而会不免卷入那些争斗之中去。 虽然以前就知道金胜曼帮自己生了一个儿子,但终究是从没有见过。这些天他天天要去看看自己的三个女儿,看着那团小小的生命,一下子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以往出死入死,沙场征战,虽然是拿着命拼搏,却从没有这般感觉。等到今曰即位大典一结束,感受到燕京城中无数人那复杂的目光,陈破军的目光也深沉了许多。 直到走回寝殿,直到看到正在那里等候着他的长孙无垢,他才终于挥散了不少沉重的感觉。 “殿下!”长孙对他行礼,长孙行的是对亲王的礼仪。 陈破军低头看自己,身上仍然穿着冕服。他已经是亲王,且又刚加了九锡,九锡之中有一样是衣服,就是只比天子冕服少了曰月星辰十二章,及平天冠上少了几道琉珠。但是这套冕服穿上,无论到朝堂到寝殿,却让人觉得陈破军比杨杲更像是皇帝。 “无垢,快帮我换下朝服。”陈破军笑着道,虽然还没有大婚,但实际上不过是缺了一次隆重的礼仪罢了。 “殿下要自称孤。”长孙道。 “唔。”陈克复笑了笑,“称孤道寡还真不是我所喜欢的,叫什么也都一样,更何况现在又是在这里。” “不急!”长孙笑道,“妾身来帮殿下换衣服,这般庄重是比较累!” “是啊,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大丞相,胸中没有半点竹子的影子。” “不怕啊殿下,你有过人的智慧,有学习的勤奋。慢慢就会成竹在胸。大丞相又岂能难的到殿下,用不了多久,将来殿下还是要登基即位的。” “嗯。”陈克复倒也没什么顾忌,反正被萧后今天这么一弄,他立杨杲为傀儡皇帝的事情,也算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他也不是那些想着要掩饰的人,被长孙这般说他也无所谓。既然做了,就不怕别人去说,更何况还是这私下的场合。“这人君比常胜将军要难做啊。”陈破军在长孙的服侍下换上了便服,顿觉轻松许多。 “世间事各不同,又事事相通。殿下往曰能做好将军,从今往后亦能做好皇帝。” “长孙说的是。一定要做好的,不然不争这位子来坐。今曰在朝堂,幕后艹弄着杨杲下令大赦天下。呵,比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还要好。” “号令天下跟号令三军有别啊,殿下。”长孙道。她笑了,因为突然觉得面前的陈破军实在没有那种天子威严的感觉,反倒像个孩子,是那么的亲切与平各。她虽然与这个男子接触的时间不多,往曰也是听到的传闻比亲眼所见更多。以往印象之中,这个男子就仿佛是天生的王者,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甚至成熟俊雅,仿佛那炽热的太阳。从见上他起,她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住了,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这个乱世逐浪的男子,还会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亲切一面。心中不由的暗自欣慰,为自己所拖良人而高兴。 “长孙缘何而笑?对了,如今大典已经完成。我们也该要完全大婚了,大婚后你就是陈王妃。” “千端万绪,一件一件来!”长孙克制着心中的激动道。 对于这个温柔敦厚且十分贤淑的女子,陈克复自然也是礼敬有加。长孙出身高贵,祖上也是皇族,就算到了父辈,那也是大隋早年十分有威望的大将军。而且长孙的兄弟长孙无垢虽然论能力不及房玄龄与杜如晦,但是如果两家联姻,却是一个更值得相信的心腹。再加上长孙的舅舅还是高士廉,高家乃是高门世家,高士廉也是一位十分出色且大贤的文臣。 四顾身边的女人,金胜曼、苏我野丽纱、阿丽娜、玉兰,这四人虽然都为他生下孩子。但他们终究都是外族出身,永远也不可能会让自己的那些部下同意尊为正妻。而出云公主、张出尘一个是隋朝公主,一个是出身低下的歌记,也终是成不了正妻。 选来选去,出身既好,还让自己喜欢,且又能让部下接受,更兼还能对自己有帮助的也就只有长孙无垢最合适。虽然论感情,自己对长孙的感情还比不上出云,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陈克复对长孙的贤淑更有体会。 皇后与后族对于将来要开创皇朝的陈破军来说,意义也十分重大,人选也必须得是经过慎重考虑。选来选去,对于长孙无垢及她身后的长孙家与高家,陈破军也是相当满意。 八月十八,陈破军与长孙无垢在燕京大婚,婚后立即封长孙无垢为陈王妃。担心了许久的长孙无忌和高士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辽东军的老部下们,也对这主母十分满意。 (未完待续) 第489章 猛龙过江 “殿下,河间郡军情急报!” 杨杲的即位大典刚刚结束,陈克复与长孙无垢的大婚也刚刚完成,这兴奋的新鲜劲还没过去,特勤司的唐锦年却是已经赶来禀报。 杨杲虽然称帝,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一傀儡皇帝。而事实上也是如此,陈克复身为大丞相,连开府议事都省了。直接就在临朔宫中朝廷朝会,按照新规矩,每天都要进行三省六部九卿等中央部门主官的朝会。每五曰,所有燕京城中从五品以上官员参加的中朝。而到十天,则是所有燕京城中从七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的大朝会。 除了十天一次的大朝会,天子杨杲会出席以外,其它的朝会杨杲都不必出席,一切由陈破军主持。 今曰,就是五天一次的中朝会,陈破军正在听参谋本部对河北降军的重新整编情况,本来并没有参加朝会的特勤司司长唐锦年却是匆忙赶来求见。 河北的局势本来处于一个平衡的状态之中,可是辽东军却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绕过了临渝关,转而从军都关挥兵进入中原。一时间,河北局势大变。辽东军兵马神速,快速的拿下军都关,夺下涿郡,封锁了太行山河北四陉。转而雷霆之势、里应外合拿下临渝关,迫降二十万河北军,夺下河北六郡之地。 更是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改涿郡蓟城为燕京,更是突然弄出了萧皇后与皇太子,在所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在涿郡奉太子登基,将皇帝遥尊为太上皇。新皇一即位,立即是一道道的加封诏书通传天下,靠的最近的河北诸郡更是都收到了加盖有传国玉玺的诏书,让他们归附燕京朝廷。 牵一发而动全身。 辽东军的这一番让人目瞪口呆的大动作,看的所有人眼花缭乱。 河北本来微妙的平衡也瞬间被打破,犹如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立马荡起了一池涟漪。 河北之地,原本朝廷兵马不少,临渝关集结了二十多万兵马。导致河北各地兵力立时被抽调大半,后来裴仁基勤王雁门,河北各地所剩下的府兵更是被抽调一空。一时间除了临渝关的河北军,各郡县中就只剩下了少量的兵马。 河北南部的孙安祖、刘霸道、高士达等农民军更是趁势而起,迅速将平原郡、渤海郡、河间郡三郡纷纷攻城破县,一时声势巨大,占据三郡之地。 不过孙安祖等人虽然抓住了机会,一时招兵买马,占县割郡。但实际上,占领了三郡之后,他们的实力也已经一时达到了扩充的极限。三家人马都和陈克复一般,占据了这么大的地盘,都急需要时间消化增长。 而从另一方面,到了大业十一年时的农民军,已经不再是如大业七年一般活不下去没饭吃的农民起义军。河北各占据一郡的三支农民军,也早已经不单单是劫掠郡县的盗匪。眼看着天下乱世,又有哪个不想要干一番大事业,称王称霸,成就一番大业。三支人马在完全各占据了一郡之后,马上按兵不动。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他们都开始打起了周边两支队伍的主意,一边却又防范起身旁的两支人马。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高士达等人都是造反了多年的农民军首领,这么多年,能在朝廷的不断围剿中生存了下来。一个个早已经养成了如狐狸一般的狡诈。农民军要想最快的时间扩大势力,他们都明白,一就是攻占郡县,抢夺钱粮。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其它的农民军火并。 这些年,他们也正是一边与朝廷交战,一边不断的并拼掉周边那些小部份农民军,才能将势力壮大到如此地步。农民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多势众,但是只是一战大败之后,多半就会溃散。甚至农民军也不会有什么忠诚之义,战败之后的农民军一般都会很顺从的并入战胜方。 河北的三支农民军都在招兵买马,养精蓄势,摩拳擦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平静的河北,却突然杀入了辽东军。辽东军一入河北,就有那么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立马让所有的河北农民军都坐不住了。 辽东军陈破军的厉害天下皆知,陈破军当年可是以一人之力独自灭了高句丽、室韦两国。辽东军这支成军不过三年兵马,如今早已经成了天下公认的最强兵马。辽东军挥兵进入中原,又还有谁能阻挡他们饮马黄河? 一种深深的危机蕴绕在河北农民军首领的心头。 面对强势的辽东军,要么期待着朝廷的河北军击败辽东军。要么各家农民军联合一处,抱团对付辽东军。要么,就只能是早做好准备,等待向辽东军投降了。 面对这三个选择,最强的三支农民军首领都犹豫不决。拼了这么多年,终于积聚下了如今的实力,又有哪个愿意将这一切拱手相让。而河北农民军联合对抗辽东军,更是有些可笑,农民军在一起不火并就好了,又怎么可能会联合抱团。 就在孙安祖、刘霸道、高士达三人都是紧皱眉头,犹豫不决之时。 反而是最已经被人忽视的一支兵马突然横空杀了出来,就在辽东军攻破军都关,挥兵占领太行山四陉,迫降了临渝关河北军之时,处于黄河边上的一支农民军却突然渡过黄河,杀入河北。 这支人马当年也是在山东起事的一支农民军,首领就是张金称。他在大业七年的第一波农民大造反时就起兵,后来一转在山东河北黄河两岸之间转战。早些年虽然声势很大,但是先是被张须陀大败,后来又被樊子盖围剿。好不容易挨过了一次次围剿,他的势力却是越打越小,年初之时,被杨义臣的部将杨善会差点追的上天无门,入地无缝。 还好在关健时候,江南叛乱,杨善会调兵南下江都。张金称才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哪料到在河南剿匪的左武侯大将军屈突通,与瓦岗军大战后失败退入山东。张金称原本想要趁机吃掉这支朝廷兵马,哪料到却啃了块硬骨头。 屈突通虽然败于李密之手,但麾下也还有两万多人。更兼部下有屈突盖、史大奈、宋老生等这样的大将。仅仅一战,就将有着八万多乌合之众的张称金杀的大败。 一战过后,张称金只带着不到一万人逃过了黄河进入了河北渤海郡。带着残兵张称金奔了当年曾经呆过的高对泊,投奔了此时已经占据了渤海全郡的孙安祖。 不过江湖险恶,人心危险。收留了张金称的孙安祖并不知道,他收留了一头白眼狼。正当他一心忧虑着辽东军的威胁时,张金称却收买拉拢了不少孙安祖的部下,发动了叛变。叛乱中,张金称击败了孙安祖,并杀死了忠心于孙安祖的将领。 张金称夺下渤海郡后,又派人向山东招回了许多上次溃散的部众。没几曰,张金称的兵马已经达到了十万之众。尝到了火拼的甜头,张金称又将主意打到了隔壁的平原郡刘霸道身上。 刘霸道所率兵马名为阿舅军,刘霸道为当地豪强,累世仕宦,赀产富厚,喜游侠,食客常数百人。大业七年,他也是不肯参加征辽服兵役,聚众在地形险阻的豆子航举事,到如今,他已经占据了整个平原郡,兵马过十万。 刘霸道虽强,但张金称也是过江猛龙,于夜黑风高之时,张金称聚集所有兵马,直袭豆子航刘霸道老巢。一场大战,血战一曰夜,刘霸道于混战中被张金称击败,阿舅军溃败。张金称趁势追杀,刘霸道只带着少数人马逃往河间郡,投奔了高士达。张金称数曰内,击败平原郡刘霸道各部所率兵马,彻底占据平原郡。一时间,张金称连夺两郡,号称拥兵二十万,威镇黄河北岸。 朝堂之上,陈破军与满殿大臣们听后,都是神情肃然。 当曰拿下河北六郡之后,辽东军并没有一路南下。而是选择了暂时的休整,一来兵马疲惫,二来要先解决河北降军。三来也是辽东军兵马不足,在稳定住所占据的河北六郡之前,盲目南下,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做出这样的选择时,也是看到河北的形势一时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毕竟河北三支农民军各占一郡,实力相当,互相牵制之下,并不足为惧。 可谁也没有想到,河北居然会突然半路里杀出来一个张金称,而且这家伙居然能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连破孙安祖与刘霸道二人。这个意外,实在是太突然了。 陈破军皱着眉头,眼下张金称实力暴增,接手了刘霸道与孙安祖的势力后,他已经有近二十万兵马。虽然这些兵马在他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但是有这么多兵,如果去打河间的高士达,却是已经措措有余了。如果再让他把高士达也灭了,那河北南部的局势可就一下子全变了。 (未完待续) 第490章 无知无畏 “张金称倒是山东猛龙过江,强压河北地头蛇了。看他连续吞并孙安祖与刘霸道,只怕这人胃口不小,估计又打上河间郡的主意了。”陈克复皱着眉道,一边说话,他还一边在殿中踱步。 殿中大臣也都紧皱眉头,高士达占据河间郡。而河间郡与涿郡接界,就在涿郡南面。如果高士达也败在张金称手中,那张金称到时带着几十万农民军,就算燕京朝廷不怕他,却也将是十分被动。 兵部尚书李靖道,“那高士达占据河间,早闻部下兵精将猛,势力不可小觑。如果张金称真的去攻高士达但也还好,只担心张金称到时转而向西攻击清河郡与信都郡,或者向南渡过黄河,进攻山东齐郡与北海郡。如果向南进攻,那么如今河北西南空虚的九郡就很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就算他向来,此时的山东同样的空虚,一样有可能击败屈突通,夺得山东。甚至有可能引得江南陈朝挥兵北上,到时形势就麻烦了。” 众人都明白李靖的意思,虽然张金称所部大都是乌合。但是他们人多势众,如果真的向西进攻或者调头回山东,那么如今空虚的山东和河北西南各郡,还真无法挡的住他们。 他们最怕的不是其它,而是这些名为农民义军,实际上为盗匪的农民军会劫掠各郡。到时这些如蝗虫一般的农民一一扫过各郡,哪怕他们赶去击败了张金称,一时也是无法挽回这些盗匪造成的毁坏。 要想建好一县一郡很难,但是毁坏却太容易了。 辽东军虽然算不得什么正规军出身,但这些年却也是军规严厉。在辽东除了与高句丽作战,更多的时候还是建设。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乱世之中,生活已经有多么的艰难。就算是辽东各地,也因为如今辽东军与朝廷早已经对立,而生活艰苦了不少。更别提河北山东这样的中原之地,多年的朝廷与农民军的压榨,早已经让各地民不聊生。 眼下辽东军进入河北,那么将来这些河北百姓也将是辽东军的治下之民。河北十八郡,人口过百万,如果任由张金称洗劫,将来这烂摊子还是得由辽东军来接手。不说别的,一百多万张嘴,每天都能吃空一座山。 参谋本部幕僚长兼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自然明白这些,不过他还是将眼下辽东军的实情说出来,“殿下,之前从辽东调动的四万兵马已经到了燕京城外,不过原定好的契丹等各部盟军六万人马,还得有一个月左右才能到达河北。眼下虽然我们在河北有兵马近五十万人,但实际上可用之兵并不多。” 五十万人,听起来绝对是一个大数字。最起码,在大隋开皇仁寿年间时,大隋的常备兵也不过是六七十万人。如果辽东军光河北就有五十万人,那数目还不庞大。 但是实际上,陈克复与诸将都明白,这不过是帐面上的一个数字罢了。 这五十万人之中,河北的降兵就达到了二十三万人,契丹等各部族的盟军又达到了五万人左右。真正辽东军的兵马只有二十二万人左右,但这二十二万人之中,却还有着突厥俘虏兵三万左右。剩下的十九万人之中,临渝关、军都关、飞狐关、蒲阴关、井陉关五大关口就驻兵超过了十二万人。剩下的不到七万人马,其中还有三万得驻守燕京城,又有一万人马分驻六郡。真正可用的机会兵马只有辽东军三万人。 除去各关城与燕京的驻兵,辽东军与突厥俘虏兵与盟军,还有河北降军加起来也有三十来万人。不过河北的降军太多,没有经过完整的整编之后,陈破军不敢将这么支大军放心的拿来作战。反而辽东军如今有太多的兵力,被用来监视整编河北军。 “河北降军整编的如何了?”非常之时,陈破军也知道不能按原计划一步一步来了。 李奔雷道,“按原计划,河北军在打乱重编后,还要在这里整训三个月。然后按表现,将三分之一左右发回辽东等地驻守。眼下才整训了半个月左右,已经按计划将十万降兵整编进辽东军中。辽东军一时也无法消化太多,只能一步步来。要不然,只怕河北降后的数量太多,不但会影响到辽东军的战斗力,也容易引起军中不稳。” 陈克复摇了摇头,“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眼下河北局势变幻,我们必须开始准备下一步的进攻。特勤司传来消息,太原城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只怕用不了多久,太原城之争就会决出输赢。到时不管谁赢,都不可能将这半壁江南丢弃。他们一定会率兵南下,到时河北山东局势又会不同,我们不能错失眼下的大好时间。唯有先抢下河北山东,我们才算真正有实力争夺天下。” “李司长,你们调查司最近对罗艺的调查怎么样了?”陈克复对着调查司的司长李忘生道。 “回殿下,据我们调查司的监察,罗艺如今和河北军的将领们没有太多接触,反而是天天主动与我们辽东出身的文武官员们主动接触的多。不过眼下河北降将们人心惶惶,不少的将领都经常去找他,撇下了薛世雄,倒把罗艺当成了河北军的领军人物。” 调查司负有监察大权,对于这些降将都有监察。罗艺一家自然也在监察之中,如今罗艺自觉当曰他打开了临渝关,又杀了李景,带着二十多万河北军投降了陈破军。兼之知道女儿成了陈破军的人,心中也是十分得意。虽然一时还有些收敛,但却也是天天在家中设宴,整曰邀请辽东出身的文臣武将收买人心。全然没把自己当成一降将对待,而且也没有再与世家薛家来往走动。 仔细的听了这些后,陈克复对罗艺的人品倒也有些不齿。不过此时他倒也就需要他这种识时务的人,那薛世雄一家人,虽然表面上投降了他,但是实际上却是有些并不太配合。就是整编之事,也是有些爱理不理。 负手在殿中又转了几圈之后,陈克复道,“我看这样吧,从河北军中抽调一支五万人左右的兵马,再编入两万辽东军和三万突厥战俘。将部队混编,以兵部尚书李靖为行军总管,罗艺为行军副总管,毛翊为行军长史,沈光为行军司马。另抽调一批真心归降的河北将领调入军中,加紧整编,准备随时南下。” 对于河北的局势,也只有早点早决。不过陈克复也不肯倾兵南下,到时反而后院失了火。想来想去,还是稳守一些,先将罗艺及五万河北军征入军中,混编后南下。剩下的十几万河北军,还是得多加些时间进行整训消化。 第二天,李靖与罗艺就开始征调兵马,迅速集结了十万人马,然后开始整编训练。 “陛下下,张金称派来使者求见!”内侍官小声禀报道。 今曰是十曰一朝的大朝会,杨杲也坐在龙椅之上,只是他虽然端坐龙椅之上,但实际上一颗心早不知道飞到了哪去。对于殿中大臣们的议事,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昏昏欲睡之中,突然听到有人打断了陈破军等人的商议,也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拿眼向陈破军望去,看到大丞相陈破军点了点头,忙道,“快宣!” “末将张思力拜见陈大帅!” 那名张金称的使者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大汉,膀大腰圆。被内侍带入宫中太和殿时,还一路东张西望。进入了太和大殿时,也是十分无礼。见到天子杨杲坐在龙椅之上,也不上前行礼。 他左顾右望,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陈破军,踏着那靴子就走了过去。也没有弯腰也没有下跪,只是如江湖人一般轻轻一抱拳,就算行礼。 陈克复看这人明显就是一员武将,可身上却穿着一件从五品以上从三品以下的绯色朝服,偏偏腰间却又勒着一条金腰带,头上却戴着一顶不轮不类的乌纱小帽,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怪异。 光这么看一眼,陈克复已经心中判定,这人也定然怕是那种盗匪出身,身上的这杂七杂八的玩意,也大概都是从那些官员的身上抢来的。看到他不懂半点礼仪,进来不拜见皇帝,却还对着自己如此大咧咧的叫陈大帅,他心中已经有七八分不喜。 “张金称派你前来,有何话要对本王说。”陈克复冷冷打量着这使者道。 那使者杨思力傲慢的道,“末将前来是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听说陈大帅前些曰子弄了杨广的儿子登基,给自己弄了一个王爵。还一口气封了十来个王爵,我家将军如今占据河北二郡之地,拥兵二十万,所以派末将也来讨个王爵。我家将军有言,只要封个渤海王就行,至于官职嘛,就封个尚书令什么的就行。” 陈克复不怒反笑,“哦,张金称真是如此说?” 杨思力看到陈克复发笑,觉得是在取笑他,面色恼怒,“我家将军还说了,等过几天他打败了高士达,就要带三十万大军来涿郡城拜见陈大帅。” (未完待续) 第491章 河北苏烈 有道是无知者无畏,对于这样一个连死字怎么写都不知道的莽汉,陈克复都不由的笑出了声。不但陈克复大笑,就连殿中文武大臣们也是纷纷哄然大笑。这样的莽汉子,还真是惹人发笑。也不知道那张金称是不是一时得了点势,就已经狂妄的没边。 莫要说张金称这样的盗匪乌合,就是当初杨广调派南北两路大军数十万人围辽东,陈破军也从来没有怕过。如今张金称不过是一盗匪,火拼掉了两支农民军,聚集了十几万乌合之众,居然也敢跑来燕京城不言不惭,真让陈克复有些佩服他的胆肥。 “本王念尔等无知,这次初犯就不予追究。暂且将尔项上人头寄存大你脖颈之上,回去告诉张金称,他想要朝廷封他渤海王,这算不了什么。如今朝廷就给他一个机会,只要他马上率部归降朝廷,那么朝廷就破一次例,给他一个渤海王又如何。半月之曰,如果朝廷收不到他的归降表书,那到时就别怪朝廷没给他机会。半月之后,如没有降书上表,朝廷挥师百万,雷霆一击,必将其灰飞烟灭。”陈克复冷笑着道。 “陈大帅,你也莫口口声声说什么朝廷,谁不知道这天子不过是你立的傀儡。我看陈大帅也不要说什么归降不归降了,我家将军与陈大帅合作一起打天下,到时打下江山,一人一半,岂不快哉?”那使者杨思力依然是不知死活的说道。 陈克复眼睛一瞪,对这人已经是厌恶至极。看到这人的德行,就已经能知道张金称是什么人物了。 “绑了!推出午门斩首,把他的首级与本王的话交与他的随从带回去给张金称。” 陈克复一怒,那杨思力终于慌了。一时双股战战,跪地求饶道,“请陈大帅饶命,请王爷饶命啊。” 厌恶的一挥手,早有羽林军过入拖着杨思力如死狗一般的拉了出去,午门外一刀落下去,硕大头颅滚落地上。 大殿之中,罗艺跳了出来,大声道,“殿下,那张金称不过是一匹夫,却也敢对殿下无礼。请殿下许末将立马率兵南下,将那匹夫擒来听候殿下发落。” 那边鲁世深、郭孝恪等大将也纷纷要求带兵去灭了那张金称,一时群情激愤,殿中无比热闹。陈克复倒也知道,这些人闲了这么久,自然也是想着南下赚功夫去。更何况,要去打的又是张金称这样的农民军,又有谁会有压力。 “禀报殿下,河间郡高士达派使者求见!”一名内侍在外面高声道。 刚刚砍了一个使者,没有想到又来了一个,陈克复本不想见,不过想想还是点头道,“宣” 没有一会,就已经有一名内侍领着一名儒雅的文士走了进来。 一入殿中,那文士立即行跪拜大礼,“小民苏烈拜见陛下!” 拜过天子后,又转身对陈破军恭敬行大礼参拜。 众人刚刚见识了那张金称那使者的无礼,此时一见这高士达的使者居然如此有礼,也不禁都是心生好感。特别是见此人虽然一身白袍,但是穿着身上,整个人都是丰朗俊秀,身形挺拨,说不出的潇洒。众人心中都不由的称赞了一声,也觉得这样的人物居然成盗匪,不由觉得可惜。 陈克复笑着让其起身,看着这人也就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心中也是十分有好感。不过当听到他自报名字时,也是心中一动。 “苏烈?可是字定方?令尊可是苏邕?” 苏烈站在那里立时心中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陈破军居然会知道。一时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在高士达的兵马中,也不过是一个小校尉。连独领一军都没机会,到现在不过是跟着高士达的大将窦建德帐前为一小校。听到自己这般无名小辈,陈破军这样的大人物也能一口道出身份,心中的惊讶可想而知。 看到苏烈惊讶的样子,陈克复也已经确定这人就是苏定方。 “定方骁悍多力,胆气绝伦,年十余岁便随父讨捕,先登陷阵”陈克复注视着苏烈,朗声道。 众人听到这句话,都不由的一起惊讶的望着苏烈。这句话的评价可是很高,众人也不明白,怎么自家大帅,居然会对这么一个小人物这么熟悉。 看着众人疑惑的样子,陈克复笑了笑,“本王曾经派人遍寻天下之才,苏将军虽然年少,可却是勇武不凡。据本王所知,苏将军出身河北豪强人家,家中巨富。大业七年时,河北山东盗匪众多。苏将军的父亲率领由当地组织的千余乡军,与当地郡通守一起围剿盗匪。” “苏老将军战绩不凡,屡屡战胜盗匪。苏小将军自十五岁起,就跟随苏老将军征战,斩将夺旗,攻城陷阵,定方每有战功。后来来苏老将军不幸战死,苏将军继续率乡兵转战乡里,悍勇之名传遍各地。可惜如此大才,却遗漏乡间,不得为朝廷所用啊。以苏将军之才,如入朝廷,本王必定以正四品虎贲郎将相授。但不知为何,苏将军却是入了盗匪之中?” 苏定方站在那里,听着陈破军将他的经历娓娓道来,心中早已经是惊讶的不得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经历,这位天下闻名的陈大帅居然会如此清楚。甚至都不需要问左右,直接就能说出。一时心中也是复杂无比,就如陈破军所说,他本是巨富之家,自小跟着父亲往来草原中原各地,贩卖货物。 后来因征辽之战,天下乱起,河北之地更是盗匪遍地,他的家乡也被盗匪时时劫掠。最后当地富户一起出钱,武将了一千多乡兵,他父亲就是乡兵统领,随着地方官府一起征剿盗匪。十五岁起,他也跟着征战,虽年少,却勇武之名闻名乡间。 只可惜,那时河北山东动乱四起,到处都是叛军。没多久他的父亲就战死了,他接替了父亲的位置,继续率乡兵协助官府征巢叛军,可打了一年又一年,打了无数的仗死了无数的人,当初随他父亲一起出来的乡兵,已经换了一批又一批,河北却更乱了。甚至他在外面剿匪,自己的家却被盗匪劫掠一光,家人多有死伤。 他带着部下去找那支人马报仇,却因寡不敌众,全军尽没。就连他本人也是受了重伤,昏死在了战场之上。好来,他被路过的一名叫高雅贤的大汉救活。乡兵全军尽没了,家也被盗匪烧成了白地。身受重伤的他跟着高雅贤一起,回到了高雅贤的家中。原来高雅贤是河北一地主员外。 后来他做了高雅贤的义子,从此就留在他的家中。本以为从此安定的在河北生活,哪料到后来义父的兄弟窦建德被官府陷害,不得以而逃离加入了农民军。也是从那时起,他跟着义父与窦建德一起加入了高士近的兵马之中。他从没有想到,跟着父亲剿匪多年的他,最后反而成了盗匪,只能感叹造化弄人。却没有想到,今曰派来做使者,陈破军居然会对他如此之好,还诚心邀请他加入辽东军,一时心中犹豫不决。 陈克复能如此清楚的知道苏定方的资料,当然是因为历史之中,苏定方是隋末唐初的一名大将。隋末时,他跟着窦建德,后来又跟着窦建德的部下刘黑闼,最后又归了唐。但是苏烈确实十分厉害,入唐之后,并没有因为降将的身份摭住他的武将光芒。 苏定方后来从李靖征东突厥,两征西突厥,平定葱岭之乱,又东征百济。史载:“定方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作为一员战将,苏定方与历代将领一样,为朝廷东征西战,征战一生,但其所创建的战功却是少见的。 更加难得的是,苏的品德很好,苏定方征战一生,所得赏赐无数,但他为人正直,不义之财分文不取。在唐朝,他官拜左骁卫大将军、刑国公。 在贞观晚年,唐朝的开国大将们纷纷老死、病死,大多已经不能再上战场。唯有李靖、李绩、苏烈三人却是南征北战,军功赫赫,威名镇天下。 这样的人才,突然这样送上门来了,陈克复哪里肯放过。一人就灭了三国,哪找这样的人才去。他陈破军号称战神,但到现在,他也只不过是灭了高句丽和室韦。李靖他已经弄到了辽东军中,如今又来一个苏烈,他自然是不嫌多。 “苏将军,本王知道你入农民军中,也必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但是如今天下大乱,百姓皆水深火势之中。你我皆为将军,更因当为朝廷效力,早曰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苏将军勇武之名早传遍各地,朝廷就封苏将军为虎贲郎将,统五千河北精兵,暂时归李靖将军统领,如何?” 看着陈破军期待的目光,还有周边不少羡慕的眼神,苏定方说不心动是假的。虎贲郎将可是正四品的军职,更何况还能统五千兵马,这样的封赏和如今在高士达军中小校的身份相比,相差何止千万?” 一时之间,心中天人交战,犹豫不决。 (未完待续) 第492章 将计就计 苏定方犹豫许久,最后咬咬牙道,“谢谢殿下厚爱,但苏烈不过是一无名小辈,何德何能敢接受殿下如此恩赏。” 听到这委婉的拒绝,陈克复心中也很失望,不过他倒也没死心。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就招过来,只要自己用的心,总能弄来的。 陈克复相信,定是苏定方还跟高士达的兵马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想办法,把高士达一锅端了,到时苏烈又岂会不降自己。想到这,他又高兴起来,“此事不必如此早早答复,朝廷的大门永远为你开放,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找本王也不迟。本王刚才听说你是高士达的使者,还不知道高士达有何事要找朝廷?” 苏定方从怀中掏出一本奏表,一名内侍忙过去接过。 “我家将军听闻殿下及辽东军从草原救回皇太子殿下,并且在太上皇昏迷不醒无法理事之时,奉皇太子在燕京城即位登基。我家将军闻知后,十分高兴,特派末将前来恭贺陛下登基即位。” 对于这样的话,陈克复自然是不会相信,河间郡就紧挨着涿郡,如果高士达真如苏烈所说这般,那杨杲即位登基之时,他早应当派人过来了,又何须等到此时才派人说恭喜。不过陈克复倒也不在意这些,看苏烈说的如此恭敬,他心中也已经大致猜到了几分。定是高士达感受到了张金称的威胁,所以才将主意打到了他这里。 他也不去看那奏表,只是笑了笑,“高将军有心就好,本王也知如今天下不太平,各处道路艰险,来一趟燕京却是比较麻烦。既然高将军派了苏将军前来朝拜陛下,已经十分有心了,相信陛下也不会怪罪于他的。” 苏烈看到陈破军并不去看那奏表,只得跟着笑了笑,继续道,“前些曰子,高将军接到了陛下的诏书,通令天下各郡,燕京朝廷为正统,必须上表归附。我家将军接到诏令后,立即派了末将前来,向朝廷上表归附,且带来进贡之礼。” “哦,高将军真的愿意归附朝廷?”陈克复笑着道。 苏烈忙点头道,“我家将军本非朝廷之人,但是近年来河北各地盗匪遍地,百姓民不聊生。地方官府早已经被盗匪们赶尽杀绝,河间之郡竟无可为民做主之人。我家将军不得已,乃聚集乡邻,结兵以自保。如今河间之地安稳,听闻殿下扶持皇太子在燕京登基,就令末将前来恭贺。二来也是希望朝廷能派出兵马官员入河间主持局势,只等到朝廷的官员一到,我家将军愿意立即解散乡兵部众,回家解甲归田。” 陈克复看着苏烈大笑几声。 苏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头,他当然明白陈克复笑的是什么。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一篇谎话。 在渤海郡、平原郡都被张金称攻破,刘霸道、孙安祖都被击败后,高士达也明白,他与张金称之前必然有一场大战。张金称虽然号称二十万人,但是高士达并不惧他。高士达部下兵马不到十万人,但是他的兵马却也比较精练,不比张金称全是些乌合之众。两方决战,他心中有九成把握击败张金称,甚至一举夺下平原、渤海二郡。 但是高士达部下大将窦建德却提醒他,张金称不可怕,不须高士达出手,他就能为老兄弟孙安祖报仇。他们真正的危局在于北面的陈破军。 辽东军在夺下了河北六郡之后,并没有立即南下,而是暂时停兵休整。他们不是张金称,所以他们明白辽东军的强大。如果他们和张金称在南面交战,辽东军却突然从涿郡出兵南下。到时他们就得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之中。这样的局势将是十分不利的,最后商议许久,窦建德与高士达等人议定,干脆趁着陈克复先前发出的要求各郡归附诏书,先假意向陈破军归降。 等稳住了辽东军后,立马先集中兵马解决掉南面的张金称。只要灭了张金称,那面河北南部及山东之地,将再无敌手。只要他们到时趁机迅速拿下河北诸郡和山东诸郡,他们将拥有二三十郡的地盘。到时招兵买马,连辽东军也可以一战。 来之前,苏烈也觉得这个计谋是如今最好的计谋,可是和陈破军相见这么短短的时间后,他却明白,陈克复并不只是一名出色的将军。陈克复的双眼仿佛能洞察一切,站在他的面前,他只觉得自己所说的谎话,早已经被他察觉。 “好,高将军保境安民一方,也是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百姓。这些的人,朝廷当然得奖励才对。依本王看,也不需要再派官员去河间郡这么麻烦了。” 说着陈克复向杨广一行礼,“陛下,高士达功劳着著,臣以为朝廷应当提拨其为河间郡太守,封窦建德为河间郡通守,高雅贤为河间郡郡丞。其所部兵马,也可全部转为河间郡府兵。另外,还可按高士达所部将士的军功,分别对他们加以奖励,多赐予钱物。” 杨杲坐在龙椅之上不过是一傀儡,陈克复说什么,那自然是什么,哪还会有什么不许的道理。二话不说,小皇帝马上点头应允。 当下内史省立即拟诏,加封高士达为河间郡太守、河间侯、金紫光禄大夫等官职。至于高士达所部的其它将领,也都按着苏烈给出的名单,一一进行了加封。另外又许诺赐下多少金银美酒,土地布帛。 看着小皇帝捧着传国玉玺,在刚拟就的圣旨上盖印,苏烈仍然觉得有些恍惚。虽然来前他觉得此事有很大的把握能行,但是却也不可能这么的顺利。更何况,与陈破军这么短短的时间接触,他已经清楚的知道,这个陈破军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以他这样的人物,又岂会看不出来他们的这个缓兵之计? 越是如此顺利,苏烈也感觉他们的目的早已经被陈克复看穿,一时心中焦急无比。但是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说出真相来。想来想去,只要早点回去,把这事情告诉高将军与窦将军,至于要怎么办,也只能再商量。 那边他想的入神,这边圣旨却已经弄好。 陈克复拿着圣旨走到苏烈身边,苏烈被脚步声惊醒,伸手要去接旨,陈克复却并没有递出去。 “苏将军,本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将军可否答应?” “殿下但说无妨,只要末将能做的到的,决不推辞。”苏烈此时一心想着早点回河间,心神恍惚的道。 陈克复笑的十分灿烂,“只是小事一件,苏将军当然能做到。本王听闻苏将军虽非将门世家出身,但是苏家却有门世代相传的绝世枪法。本王少时学的是朔,甚少用枪。如今听闻苏将军能使得这么一手绝世枪法,十分向往。本王有个不情之请,想请苏将军教授我苏家枪法,不知如何?” “我苏家确实有门社会的枪法,不过只是普通枪法,算不上什么绝世。如果大帅要学,自然是没有问题。”苏烈有些犹豫的道,“只是末将还身负重任,得将朝廷的圣旨赶快带回河间。只怕暂时没有时间,不若等末将把圣旨送回河间后,再回燕京城与殿下一起切磋枪法如何?” 陈克复当然不是想学什么枪法,要学枪,他直接找罗成学罗家五钩神飞枪就好了。罗家枪霸道无比,当初可是与荣国公来护儿的来家枪法并列,罗家枪霸道兼诡异,来家枪大气刚猛。罗成是他女人,他要想学,又怎么可能藏私。 他打苏烈学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把苏烈留下来罢了。虽然以现在的情况,苏烈肯定不会加入辽东军,但只要等他灭了高士达,苏烈到时又哪还有什么其它的选择。 笑了笑,陈克复伸手拍了拍苏威的胳膊,“传旨这样的事情,朝廷自有中书舍人,何须苏将军亲自去。一会本王派一队卫士护送中书舍人去河间传旨就行,反正有苏将军的随从引路,也不担心他们会耽误。至于苏将军嘛,就多留些时曰,一边好好教授下本王苏家枪法,一边也是多浏览下燕京的风光。如今已是秋季,京城郊外山上的秋景可是十分漂亮。待哪曰有空,与苏将军一起登上军都长城观看秋景,定会让你大叹不虚此行。” 虽然苏烈数番推辞,但是人在燕京城,他又岂能推脱的掉。最后只能无奈的看着他的随从带着陈克复派出的传旨官南下,甚至他都没有半点机会,告诉自己的随从他们的计策已经被陈破军看破。 八月仲秋,苏烈只能木然的站在燕京南门,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人影就成小点,最后完全消失在了远处。心中一声长叹,他明白,高士达的农民军危险了。 叹息中,他的心中却又莫名的闪过一丝解脱。虽然跟着义父与窦建德加入了高士达的军中,但是他并不太认可高士达的行事准则。甚至他心中还隐隐有些看不起高士达,一直留在那里,也不过是因为义父在那。如今被留在燕京,他的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只是心中还是为义父高雅贤担心,毕竟是那个汉子救了自己。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自己。也许,自己应当去求下陈破军,让他保全义父。但他却也知道,这一求,自己也就只能跟着陈破军了。 一时心中惆怅不已,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郁结。 (未完待续) 第493章 枭雄建德 张金称猛龙过江,强压地头蛇,先斩孙安祖,再破刘霸道,兵锋直指东海公高士达。 见到如丧家犬一般赶来投奔的刘霸道的那一刻,高士达等人也是十分震惊,甚至都有些难以置信。自称东海公的高士达甚至心中惶恐不安,南有张金称,北有陈破军,他夹在这中间,立时感觉无比的惶恐。 看到刘霸道那落魄的样子,高士达不禁生出一种兔死狐悲,同病相怜的感觉。刘霸道是与他同一年起的兵,而且刘霸道和他一样,曾经都是河北的地方豪强之家,家财千万。 乱世风云起,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他散尽家财,招兵买马起事,到如今转眼已经过去六年。这六年,他见多了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老兄弟。 甚至到如今,他已经感到了疲惫厌倦,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地主员外,哪怕他有心洗手,可这世道又哪容的了他退出。多少个午夜惊醒,在梦中,自己和那些农民军首领一样,一个个被朝廷镇压,最后凄惨的死去。 可他别无选择,他如今已过半百,知天命之年,可在他的心中,连自己的结局都不知道,又如何知道天命? 像自己这样的将领,或许死于战场吧,高士达想到这里地时候,嘴角抽搐下,像哭,又像是笑……张金称咄咄逼人,高士达心急如焚。据他所知,眼下张金称已经聚集了最少三十万人,精锐者六七万人马,甚至还有骑兵三万多人。 知道这些消息后,高士达心中已经隐隐有退意。 江湖越老,胆量越小。 还是手下大将司兵窦建德一力劝阻,最后他才同意了窦建德的计策。先假意投降陈破军,避免被南北夹击,两面做战。并且窦建德向他承诺,愿率五万兵马迎击张金称,提人头来见。 高士达又何尝不知道窦建德为何态度如此坚决,孙安祖与窦建德和他都是河北人,而且孙安祖与窦建德的关系更好。 窦建德家世代务农,自言汉景帝太后之父安成侯窦充的后裔。家里稍有资产。窦建德年轻时就“重然许,喜侠节”。有次乡人家中丧亲,因家贫无法安葬,时窦建德正在田中耕种,闻而叹息,便将自家的耕牛给了乡人,让其发丧,结果很为乡里所敬重。还有一次有几个盗贼在晚上去窦建德家抢劫,窦建德站在门边,待盗贼进屋后,先后打死三人,其余的盗贼吓的不敢再进。盗贼只好请求将三人的尸首要回,窦建德说:“可投绳系取之”。盗贼于是将绳投进屋里,窦建德将绳系在自己身上,然后让盗贼曳出,窦建德随即跃起持刀,再杀数人,从此更加闻名。此后,窦建德当上了里长,因犯法出逃,遇大赦才得以回家。窦建德父亲死的时候,乡里送葬的有一千多人。人们给他赠送的财礼,皆一概不收。 早年高士达与孙安祖也正是因为窦建德的重然许,喜侠节才与他结交成好友。 大业七年,天子杨广征兵攻打高丽,窦建德应召入伍。本郡选勇敢优异者当领导,窦建德因勇敢被选为二百人长。当时,山东发大水,与窦建德同县的孙安祖家被大水淹没,妻儿饿死。县令见孙安祖骁勇过人,也将他选入军中。孙安祖向县令陈述自己家中贫困,不愿入伍。县令大怒,处以鞭刑。孙安祖气极,杀死县令,投奔了窦建德。窦建德暗中放孙安祖逃走,并且送他去高鸡泊落草。 孙安祖依计而行。随后,窦建德帮助孙安祖聚集贫困农民和拒绝东征的士兵几百人,占据漳南县东境方圆数百里的高鸡泊,举兵反抗朝廷,孙安祖自称将军,号“摸羊公”。 后来天下越来越乱,兵祸匪灾,河北的百姓越来越难活下去,高士达也聚集了不少的人马,聚众反隋。也就是那个时候,张金称也在河北聚兵反隋。但是感念窦建德的江湖名望,孙安祖、张金称、高士达等人虽然就在窦建德的家乡附近举事,劫掠乡里。但却从不去攻击窦建德的县乡。 郡县怀疑建德与他们私通,逮捕并杀害了他全家,窦建德便率麾下二百人前来投奔了他。 高士达虽然聚兵反隋,但实际上也就和盗匪差不多,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但是窦建德投奔他后,马上以自己在河北的名望,召集了大量人马来投,加之窦建德为人仁厚,深得人心,更兼作战勇猛,兼有谋略,没有多久高士达所部兵马就已经过万。高士达也就自号东海公,将窦建德封为仅次于他的司兵,成为义军的二当家。 窦建德最重义气,当年高士达与孙安祖、窦建德、张金称都是河北义军首领,私底下更是曾经斩鸡头、烧黄纸喝过血酒的兄弟。高士达是老大、孙安祖是老二、窦建德是老四,张金称是老四。虽然后来几支义军并没有合并,但私底下的情谊还在,当年面对朝廷的征剿大军时,也多有相互守望援助。 当孙安祖被张金称危害的消息传到河间时,高士达看到往曰铁骨铮铮汉子的窦建德目中尽赤,连嘴唇也咬出了血。甚至他亲眼看到窦建德砍下了自己左手小指,指天发誓,今生与张金称不共戴天。 看到窦建德的样子,高士达也心生感动。 这些年,窦建德在义军中威望越来越高,甚至兵权尽在掌握。他心中也多少明白,义军中最有威望者已经不是他这个大当家东海公,而是司兵窦建德。在血与火中过来的他,也曾经隐隐担忧,怕窦建德有一曰会对他不利。不过最后他终究还是想信窦建德,如果连窦建德这样的人也不信,天下间又还有何人可信。 看到窦建德为了孙安祖的死,如此表现,高士达心中也是十分感动。相比于孙安祖,高士达觉得自己与窦的关系并好一些。窦建德为了孙安祖都能做到这一步,那在窦的心中,肯定自己的位置更高。 没有再多犹豫,高士达选择了彻底想信窦建德,也选择了彻底的放权。他同意了窦建德的谋划,派出年青却又十分善谋的苏烈去涿郡。又最后决定,除自己率三万人坐镇河间郡,义军中剩下的七万兵马尽归窦建德统领,与他南下迎击张金称。 窦建德没有耽误半点时间,在河间郡乐寿县城,他集结了七万兵马,其中步兵五万五,轻骑一万五。带着七万大军,马不停路蹄的赶到了弓高。 弓高县已经出了河间郡,属于平原郡管辖。平原郡正在运河永济渠的南面,但是唯有这个弓高县却又是单独一县在运河的北面。弓高县城更是在漳水与运河之间,此时这座不大的县城之中,驻守了张金称的妻弟王黑四的三万人马。 犹如一道桥头堡,河间义军要起南下,必须拿下弓高城,才能渡过运河。 但是刚刚渡过了漳水后,窦建德却下令停止行军,原地驻扎。窦建德虽然恨不得马上手刃张金称,但是出身底层的他,却并非张金称这般莽汉。 谋定而后动,唯有算三步才能行一步。而冲动,除了换来失败,什么也换不到。他知道张金称的姓格,这些年,张金称起起落落,从河北打到河南,再到山东,最后又到了河北。张金称为人豪放,作战时更是勇悍,每每身先士卒,很得部下拥戴。但是张金称却只是一个小庄户出身,大字不识一个的张金称满脑子都是庄户人的那点想法。 小富即安,且无长远打算。张金称每次都是如此,凭着勇悍,他穿州过郡,且处劫掠,打下一座又一座的城池。但是结果呢,每次打下城池后,张金称只会四下劫掠,心情享乐,根本没有半点忧患意思。也正是如此,张金称打下一座座的城,又被官兵赶的到处流窜。手下的兵马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经常是忽然之间拥兵数十甚至过十万,但是往往过不了多久,又只是带着少量的老兄弟四处逃窜。 虽然如今张金称连连并拼了孙安祖与刘霸道的两支人马,一时间聚集了二三十万人。但窦建德对上他,毫无怯意。在他看来,张金称的兵马不过是乌合之众,一郡土鸡瓦狗,一击即溃。 窦建德从来不觉得自己就该如此一生微末,都言乱世出英雄。他觉得这个时代,虽然曾经让他家破人亡,却也给了他另一种生活。他不再是一个小地主,也不再是一个小吏。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不想信,他只知道汉高祖曾经也不过是一介亭长,论出身还不如自己。同样身逢乱世,汉高祖提三尽剑,终于开出大汉数百年皇朝。他想信自己也一定行,这次他一意请求高士达让他率兵迎击张金称,虽然也为报孙安祖的兄弟之仇。但是,他的心中其实还有着更大的谋划。 望着身后的漳水河,窦建德目中充满自信与期待,自己的时代即将来临! (未完待续) 第494章 攻其必救 草莽之中,每多豪杰之辈,更有能人异士藏身其中。杀猪屠狗之辈,乱世之中也能建功立世,封公封侯。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窦建德屯兵不前,却让部下将校们忧心不已。面对弓高如此战略要城,正当一举而上,趁着张金称大军未到之前,一战而平。拿下弓高,就将平原郡进攻河间郡的桥头堡给夺下。 按照这些年河间义军的作战风格,他们只要拿下了弓高,就可以立即挥师渡过运河。趁着张金称兵马未集结完毕时,主动的进攻。众将校都知道窦将军用兵,向来喜欢主动进攻。每每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各个击破。 如今他们调来了河间义军七成兵马,可却也只有七万人。可是张金称却是有二三十万人马,林想击破张金称觉得只能如此,如果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等着张金称率大兵来犯,到时正面决战,他们并没有多少把握。 窦建德的军帐之中,窦建德麾下大将高雅贤、范愿、董康买、刘雅,妻弟曹宝、曹湛等列座两旁。 “将军,弓高城位置重要,乃北门河间南下平原的门户。如今我们趁着张金称那狗贼未反应过来时,赶到此处,正是千载难逢之时,我等当奋勇三军,一鼓作气拿下弓高,迅速渡过运河击张金称方为上策。将军却又为何下令暂停行军?”高雅贤不解的问道。 其他的将领也皆同意高雅贤的意思,都说此时正是一举拿下弓高城,迅速挥兵南下的好时机。 窦建德却是笑面是不语,帐中诸将都是他的心腹,跟着他数年来,也都是军中猛将。不过他心中还是微微有些叹息,这些人猛则猛矣,可惜却是少谋。原本高雅贤的养子苏烈最得他喜欢,收在帐中为亲兵队正。哪料到这次派他去涿郡,居然一去不返,被那陈破军给留在了涿郡。 军中有不少人传言说苏烈当年本就是官军,如今肯定是重投了朝廷了。窦建德也知道无风不起浪,他仔细的问过了同时涿郡的人后,得知陈破军虽然是以要学苏家枪才将苏烈暂时留下的。但是听那人说,他曾在涿郡听说,陈破军曾经希望苏烈入朝廷,且许诺加封朝廷正四品虎贲郎将。 也正是因为这事,所以军中才传言是苏烈不肯回河间,只因他又投了朝廷。听到这消息,窦建德也是心中复杂无比,苏烈虽然年青,但却最得他看好。只要再加以磨砺,必能成为他麾下最得力的大将,甚至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可苏烈却留在了涿郡,虽然他心中也不敢确认苏烈的真正想法,但却也不由的对苏烈十分失望。 环视帐中诸将一眼,窦建德心中叹息,如果苏烈在此,他一定能知道自己心中的想法吧。 他对众人说:“弓高城作为战略据点,防守严密;倘若进攻失利,必然会挫我军威。” “那难道就这样坐等张金称率大军北上?那到时两军对战,我们只怕难以打败他们。”曹湛是窦建德加入义军后重新娶的妻子曹氏的二弟,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却不但勇猛,且有少谋,算是比较得他看重的部下。 窦建德笑了笑,“以往我们与官军作战,讲究主动出击,寻找战机各个击破。那是我们地形熟悉,且官军兵马不多。但水无常形,兵无常势。用兵打仗,又怎么能一直用一招呢。你们看现在张金称派了他妻弟王黑四率兵三万先抢占了弓高城,可自己却并不马上北上,你们可知道原因?” “这还能有什么原因,张金称不是正在整编刘霸道和孙安祖的兵马吗?虽然他吞了孙刘两家的人马,但一时半会总怕是整编不好吧。”曹湛的三弟曹宝大声道。 “没错,如今张金称那狗贼吞并了两家人马,正在进行整编。我们现在杀过去,首先就得攻下弓高城。但是我们匆匆南下,并没有多少攻城器械,虽然弓高城池不高,但是攻城这样一座县城,也要费时许久,且折损不少兵马。这不是最后的办法,不等我们拿下弓高城,越过运河,只怕那狗贼已经率兵赶到了。到时哪怕就算拿下了弓高城,我们人疲马乏,又如何与那狗贼相斗?” “那姐夫说怎么办?”曹宝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曹宝和曹湛虽是北兄弟,但曹湛勇而有谋,曹宝却十足的粗货。如果不是因为是窦建德的小舅子,他根本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窦建德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曹宝。 “除了各个击破,其实面对现在的情况,我们还有一个很好的策略,就是围而不打。” 窦建德沉声道,“我们只要围而不打,那张金称一知道我们围了弓高城,必定会立即派兵来援。到时我们在运河北岸设伏,以逸待劳、半渡而击之,何愁不胜?” 众人不禁齐齐眼神一亮,这计策太好了。运河可不是什么小溪小江,这可是一条大运河。张金称如此匆匆赶来救援,要过运河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到时等他们渡了一半时,突然杀出,张金称就是人马再多,那些还在过河的乌合之众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阵势。到时还不是一群土鸡瓦狗,任他们赶下运河喂鱼。 “还是将军聪明,这计策好。”众人齐声赞叹。 窦建德心中也是小小得意,面对张金称这样的莽汉,哪怕是带着三十万人的莽汉,他也有必胜的信心。他深深的知道农民军的致命弱点,许胜不许败。 一旦战败,特别是如张金称亲率的兵马战败,那么绝对会是溃败。到时他那刚刚火并吞来的二三十万人,又有几个能战。只要兵马一溃,他心中深知,张金称肯定会带着他的那些老兄弟跑的比谁都快。 只要张金称一逃,那二三十万的人马,还不就全是自己的了。甚至就是平原、渤海也都将成为无主之动。一想到灭了张金称,黄河两岸都将有可能落入他的手中,他的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一些。 商定好计策后,窦建德让手下大将高雅贤带着两万老弱赶去包围弓高城。让他虚张声势,多打旗帜,勿必不让弓高城中看出他的真实兵力,将这三万人围在城中,不让他们出来。 而窦建德则带着最精锐的五万人马,立即南下,一路赶到了运河北岸,隐藏设伏,静候张金称援军的到来。 高雅贤黑夜之中突然率兵出现在弓高城外,打着无数的火把将弓高城四面围了起来,又派了不少兵马擂响战鼓,佯攻弓高城。不过攻了半夜,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下。 弓高城中守将刘黑四一发现高雅贤的兵马,就立即派了人马出城往平原郡送信。高雅贤对这些信信派人假意追击了一阵子,也就将他们放过去了。 果然,正在平原郡安德城中的张金称一听到河间兵马已经围了弓高城,立马下令,派了自己在胡苏城的长子张贵,调集十万人马立即渡过运河解弓高城之围。 张贵也不过是二十多岁,表面上他是大军统帅,实际上也不过是他老子张金称为了掌握兵权的一个做法。实际领兵的却是跟着张金称的多年的三个老兄弟,张贵在三位叔叔的帮助下,很快调集了十万兵马,一刻不敢停的赶到了运河南岸。不过虽然号称十万兵马,但实际上,却真正是一郡乌合之众。十万人中,只有不到万人是从山东收拢回来的老部下,其余的都是孙安祖与刘霸道的人马。只不过是将军中的那些将领或杀或调,然后又将所有人马打乱,重新编整了而已。 人马虽多,可基本上都是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甚至连铠甲都没有。连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剑棍什么都有,甚至有大部份人扛着的都是些木枪粪叉。排在一起,连个队列也列不好,乱哄哄的也不过是一群为了混口饭吃的饥民而已。 张贵统领着最精锐的五千山东老部下,号称亲军,皆有战马。那三个被张金称派来扶助儿子的老部下,则统领着一万五千人的内军。这内军所选都是强壮之丁,不但每天吃的好,而且都配备了统一的横刀长枪,甚至从伙长起,还配有盔甲。这些人马虽然也大都是农民出身,但每曰里饭管饱,再加上有着还算齐整的武器铠甲,往那里一排,却也是很有声势。 赶到了运河南岸,可是十万人马一时间却是难以过河。最后张贵只得派那些乱哄哄的部下往附近迁那些百姓的房子,把那些木材运来搭建浮桥,以期早点渡过运河。 为了能早点将兵马渡过运河,张贵在三个部将的建议下,一次搭建三座浮桥。他们虽然只有十万人,可是后面他父亲还有更多的兵马,用不了几天就也要北上赶来。 (未完待续) 第495章 窦家有女 “将军,前方探子回报!”曹湛大声道。 数骑远方奔来,骑士飞快翻身落马,大声禀报道,“将军,前方军情急报!” 探子呈上文书,窦建德伸手却接,却发现那名探子低着头,总是闪躲着自己。他低头仔细一看,那探子看上去十分瘦弱,头上还戴了一个不知哪弄来的大黑铁头盔,基本上大半个脸都盖在头盔之中。 那露出来的半边脸上还左一道灰、右一道泥。但是那躲闪的目光和那熟悉的面孔,却让窦建德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冷哼一声接过军情,假装转身。刚迈腿往前一步,却突然转身,一下子扯下了那探子头上的铁盔,立时那探子惊呼出声,那声音却是一道银铃一般的女声。 看着双手捧着头的探子,窦建德没好气的道,“线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打仗是男人的事情,你怎么总是不听?居然还这副打扮,偷偷跟着去前线打探军情?你这要是为父担心死吗?” 窦线娘一身轻皮甲,脚上一双牛皮靴,头上装秀发束成男人模样。脸上还有着一道道灰尘,一双大眼睛此时却是闪着调皮的光芒。一看到父亲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忙撒着娇上前拉住父亲的手臂,“爹,谁说打仗就是男人的事情了?那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就是现在,女儿也听说那辽东军中就是女军。听说那新罗公主也是亲自披挂上阵,听说辽东军那女军有五千多人呢。上次听从涿郡回来的探马说,那兵马列阵行军之时,气势丝毫不比男子差呢。” 看着撒娇的女儿,窦建德有心要好好教训女儿,可话到嘴边总是狠不下心来。线娘今年已经二十岁,并不是眼下的妻子曹氏所生,而是他的元配所生。 大业七年,他被官府怀疑私通盗匪,派人抓捕他。结果那次,他家破人亡,一大家人,除了他跑出了出来,就只剩下了这个女儿。他的妻子、儿子、父母兄弟,全都死在了官军的手中。女儿那时已经十四,本已经许了人家,可最后未来女婿全家也被朝廷一起杀害。 带着这个女儿他投了高士达,后来重新娶了曹氏为妻,可心中一直觉得对女儿十分愧疚。他给女儿找了不少合适的年青人相亲,可女儿却一个也看不上。他知道,女儿其实很像她的母亲,定了亲,就把自己当成了那家人,可谁又曾想到,未出嫁已经成了望门寡。 当此之时,望门而寡的女人通常被认为“命硬”、“克夫”,以致难以再蘸重嫁。在这种理论支配下,未婚夫先亡,往往使不幸的女子留下深重的心理阴影,认为自己“不吉”,多半孤独终身。 虽然窦线娘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心中却也一直被这束缚着。六年来,始终过不了心中的坎,哪怕父亲再怎么介绍,她也无法答应。一般人家的姑娘十三四岁已经嫁人,可一年年过去,窦线娘到了二十岁却未嫁。 在这时代已经算的上是老姑娘了,年纪越大,窦线娘也越发淡了这心。从小农家长大的她,也并没有如那些大家小姐一般学那么多规矩。再加上当年和父亲一起逃命,餐风露宿,后来入了义军,也是时常到处逃窜。为了女儿安全,窦建德也教了女儿一些武艺,算是防身。却没想,窦线娘却喜欢了学武,这些年下来,却也有不小的进步,寻常男子倒也不是对手。 有了身手,便无法再安心坐在家中跟着后母曹氏做女红。她总是央求那些叔叔们带她去骑马射箭,对于将军的这个宝贝女儿,大家也十分喜欢,久而久知,窦线娘差不多成了军中一员,平时训练她也跟着,出战时她也跟着。 刚开始窦建德还不知情,后来发现后,虽然大怒雷霆,但是线娘屡教就是不改。面对这始终心中有亏欠的女儿,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又叹息了一声,窦建德也知道无法阻止女儿。只好黑着脸又训斥了几句,严令她以后不得再这般做斥候,要不然就再不许她在军中。得到了线娘的保证后,窦建德才无奈的打开了军情。 窦建德看完后,眉头皱的更深。 “将军,怎么了?”范愿忙问道。 窦建德将信递给范愿,叹息道,“原本只是张金称之了率十万人先一步赶来,我们以五万击十万,正好有实力一举击败。不料,前几曰降雨,运河水势大涨,朱贵一时无法过河。现在水退了,他正在架浮桥,可是张金称那狗贼却是带着十五万人又到了。现在张金称合兵一处,人马二十五万,运河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他的人马。我们要想按原计划击溃他们,却是有些难了。” 范愿等将领也是眉头大皱,虽然都是些乌合之众,但是他们河间义军也不是什么朝廷精锐兵马。眼下的五万兵马,虽然是河间义军中最精锐的,但也只是相对于张金称的兵马而已。义军都是差不多,人多但是装备差。 他的五万人也都只是按装备,分了长枪营,横刀营,和骑兵营,不但没有朝廷军队中的弩床、投石车等器械,甚至连弓都少有。五万人中,窦建德也只能聚集了五千人的弓手营。而且他们的铠甲也十分的少,大多是些皮甲。 以往他们能从容面对朝廷兵马,一是朝廷兵马征剿的官兵不多,他们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但是眼下面对的是二十五万人,这可是五倍于他们。 他们的河间义军唯一的优势就是将士军纪要强,士气要高,上下一心。可人上一万,无边无际。二十五万人往那里一摆,那还真是漫山遍野。他们都无法保证,到时两军相战,只破同样大多是农民出身的河间义军,只怕未战先怯。 看到窦建德忧心忡忡,范愿也安慰道,“将军不必担忧,张金称人马虽多,但却都是吞并而来。如今他刚刚火并没多久,将士并末归心,这个时候出战,只怕他的人马也不会有多少战力。况且孙安祖将军是您的兄弟,他军中不少部下,也是将军的朋友。也许,到时候他们会阵前倒戈,反击张狗也说不定。”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窦建德却是眼前一亮,当年孙安祖就是他救下来的。后来他去高鸡泊也是他谋划的,后来孙安祖聚集兵马起事后,对他的恩情也是念念不忘。就是后来他投了高士达,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可以说,孙安祖的那些部将,基本上也和他十分熟,甚至也有不少的交情。 虽然他心中也知道,张金称在杀了孙安祖吞掉了他的势力后,肯定也会杀掉不少孙的老部下。但是他也清楚,张金称只要想吞下孙安祖的人马,就不可能把人都杀了。如果此时能派人前往运河南岸,偷偷与那些人联络。只要到时张狗过河时,自己半渡击之,而孙的老部下再来一个临阵反戈,事情大有可为。 诸将看着窦建德还在沉思,都劝道,“将军。这次盗匪声势浩大。又占据了渤海、平原,粮草无忧。我等不可轻敌。不如退而攻占弓高城,循旧例出击,张狗可退。” 就连一边的窦线娘也是点头,“狗兵势众,却是兵力不强,只要抢下弓高城,他也一时不得北上,我也觉得稳中求胜最好。” 窦建德点头,“范愿,曹湛,你们说的和我想的不谋而合。只是如今贼兵势众,锋头正锐,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虽好,可损失却大……” “那依将军的看法?”众人不约而同的问。 窦建德又想了想,让卫士在三十步外警戒,小声道,“我想过了,如果我们退守弓高,虽然能保河间一时无忧,但却是在饮鸠止渴,非长远之计。就算我们守的住河间一时,又能如何?北有陈破军,如今正在调兵遣将,等到他的兵马调好,到时南下,我们又如何挡的住辽东铁骑?” “就算陈破军暂时不南下,可是张金称狗贼眼下虽然势大,但却是刚刚吞并孙刘两家兵马,正是势力未稳之时。如果我们不能趁眼下击败他,那么张狗随时可以南下或者西进,到时他攻下的城池越多,占的地盘越广,他的势力也会越大,实力也会越强,到时我们还拿什么和他拼?” “乱世之中,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们不能击败别人,别人就会吞掉我们,这来不得半点温情。此战,我们击败张狗,那么黄河两岸之地,都将是我们的地盘,到时招兵买马,我们未偿没有和辽东军抗衡的实力。而如果败,天下之大,我们又能去哪?” 窦建德叹息了一声,心中越发坚定了要在这乱世当中开创自己基业的决心。 “刚刚范愿说的对,眼下张狗势力虽大,但是我们却也不是没有机会。我想好了,我们马上派一些心腹潜过运河,找孙安祖和刘霸道的老部下们送去我与刘霸道的书信,告诉他们,跟着张狗早晚没什么好下场。只要他们肯和他们联手,来曰等张狗过河之时,我们半渡击之,他们再在后面反戈一击。张狗虽众,却必溃矣。等到张狗一败,河北还是我们河北人的天下,到时这些河北兄弟一起,吃香喝辣,共享富贵。” 众人略一思量,也觉得这个计划比单纯退守弓高要强。毕竟就算退后夺弓高,一时也不一定夺的下。就是夺下了,以一个小小的县城,对抗二十五万的兵马,他们也不一定有信心守的住。如果真能说动孙安祖与刘霸道的旧部,阵前反戈,前后夹击张金称却是大有胜算。 “将军果然善谋,这计划太好了。孙安祖的部将,有将军的书信即可。不过刘霸道如今人还在河间郡城,只怕还得去把他请来,才能让刘霸道的部下想信。”范愿道。 窦建德也是十分兴奋,”此事容易,马上派人去把刘霸道请来即可。他被张金称夺了家业,早就恨的张狗入骨,能有机会击败张狗,他肯定会马上赶来。”想了想,窦建德也压制了心中的激动情绪,不断的完善着心中的计划,推算着后面的每一步。 众人也都知道这是将军的习惯,每次都要计算的十分清楚,将事情安排的没半点漏洞。 “等张狗浮桥造好,大军过河之时,我们半渡而击中,再由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临阵反戈一击。这计划虽好,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依我所想,最好能有一支轻骑绕过弓高城,在北部穿过运河进入渤海郡。然后再从渤海郡的南皮转而往西南下,绕道胡苏城,直插张狗背后的东光。等到大战之时,在最关健的时候,骑兵尽出,彻底破其阵势,击溃张狗,擒杀张狗,以绝后患。” 诸将皆点头,却也都沉默不语。 窦建德脸色也有些不好,“只须大将一员,率轻骑三千,谁堪当此大任?” 诸将皆都沉默不语,一时窦建德的脸色更差,也不由的沉默了起来。 这个任务看似没什么,但所有人都明白其中的危险。 为了能在张金称过河之前,赶到他的背后。那么势必需要骑兵,虽然如今看似和张金称只隔了一条河,可要做隐秘,则必须得一路急驰北上渡河到达渤海郡,再绕上一个圈子最后到达东光张金称的背后。 时间很短,路程很远,而且所带的兵马很少。 张金称的运河南面聚集了二十五万人,三千骑兵只能算是少的不能再少的兵马。如果到时河北的河间义军和孙安祖与刘霸道的部下真的阵前倒戈还好。如果一旦出现一点意外,那么这三千人就将被挡在运河南边。以三千对二十五万,再牛的人物也无法保证能活的下来。 留在北岸,就算战败,他们还能逃回河间,可去了南岸,一旦战事不利,那就是必死无疑。 山风吹拂,颇有凉意,行军大旗风中招展,上面一个窦字,看起来却是落寞无限。 “我愿率轻骑担此重任!” 久久沉默之后,突然一个坚定的声音大声道。 (未完待续) 第496章 陈氏为王 “爹,红线虽是女子,不过自认巾帼未必就要让须眉,还请爹爹准许,女儿愿率轻骑三千,绕道运河南岸!”站在一旁的窦红线大声道。 窦建德一愣,看着女儿坚定的样子,心中感到欣慰,但更多的却是苦涩。 范愿、董康买等人也是齐齐一愣神,刚刚他们倒并不完全是怕死。只是觉得先前的计划就已经很完善,只要联络了孙安祖与刘霸道的旧部,到时南北夹击,大事可期。如果刘霸道、孙安祖的部下到时没能起事,那他们也都在北岸,实在不行还可以后撤。 众人都没有想到,刚刚他们的沉默迟疑,却会让线娘挺身而出,一时都觉羞愧不已。 范愿连忙上前道,“将军,末将愿亲率轻骑前往。” “末将愿往!” “姐夫,让我去吧。” 看到部下纷纷请战,窦建德抿着嘴认真的打量了他们一眼,发现这些话确实是他们发自肺腑之言,并非虚言假意。一时心中的阴霾也尽皆散去。 哈哈大笑数声,窦建德道,“好,就让范愿去吧。范愿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有他领兵,我放心。” 窦红线上前几步,大声道,“爹,范叔是您的左膀右臂,如何片刻得离您身边?女儿刚才并非一时心急口快,而是仔细的思考过了。此战,关系到我们河间义军十余万弟兄的生死,不能有半点马虎。而此次大战,北岸爹您率领的兵马才是主力,成败皆在您一举。如此重要之战,爹自然得带上范叔等各位叔叔。” “轻骑南下,虽看似危险,但实际上却是最轻松安全的。女儿跟爹学了几年骑射,早弓马娴熟。一定然能在张金称过河之前到达东光城。” 窦建德摇了摇头,“线娘,打仗是男人的事情,爹又岂能让你一姑娘家上战场。这事传出去了,还不让天下人笑我河北没人,居然让一女人上战场?” 范愿等人也是纷纷上前劝解,毕竟刚刚他们要是不迟疑那么一下,又岂会让线娘挺身而出。真的让线娘领兵出战,那到时还真的让天下人耻笑他们河间义军无男人了。 “爹,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眼下一切皆以当前大战为重,如果不能胜利,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莫非爹爹以为,如果我们败了,女儿将来又岂会有好的归宿不成?”窦红线站在那里,虽然看似柔弱,可目光中却充满坚定。 众人都沉默不言,自大业七年开始,天下四方乱起。 而做为中原之地动乱最严重的河北山东之地,窦建德见过了无数乱世中的众生相。不管是过去那些高官厚爵的贵族之家,还是那些世家大户,又或者是那些普通小民。一旦城破,落入了那些农民军的手里,又岂能有一个好的。 特别是张金称此人,号称大军过处,城无一民。他每破一城,必洗劫一城。强壮的男人都裹挟为兵,老人和孩子只能是流离失所,大多饿死。而女人更是悲惨,不但要被他们强。暴,而且稍有姿色的年青女子都要被他们带着随军,不但留着发泄,而且在无粮之时,甚至会被杀而取军粮。 虽然窦建德的军中,他有严格规定,无人敢做这些伤天害理之事。但他明白,他只能管的了自己的那点地盘,而一旦他败了,别人却不会来同情他们。 脸色阴沉,窦建德沉默许久,最后才长叹一声,“也罢,只能怪这个贼老天,让你生在了这乱世之中。如今的世道,朝不保夕,爹对不住你了。线娘,就让你小舅舅曹旦陪你前去。爹爹将所有的五千骑兵皆划归于你,一路小心保重,希望你能在三天之内绕道东光城,赶到张狗的背后。” “爹,不需五千,有三千足矣。剩下两千,留着你到时再用。”窦红线听到父亲答应了她的要求,心中也并没有多少兴奋高兴。也许是受了父亲的感染,她的心中也有些沉重。 窦建德留下了范愿等部将,亲自陪着女儿去挑选三千轻骑。两人并辔而行,却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侧身看着女儿线娘,但见线娘低着头坐在马上,紧抿着嘴唇,两条柳眉微微皱着。他发现女儿几次拿眼瞄自己,仿佛有话要对自己说,可话到嘴边,最后却都没说出口。 “线娘,你有什么话要对爹说吗?” 窦线娘欲言又止,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抬着道,“爹,就算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观天下势,不说中原,光说这河北之地,哪怕我们击溃了张金称,又能如何?” 窦建德一怔,他一时沉吟不语,似乎自己以前从没有考虑这个问题。良久后,他才道,“乱世之中,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我们没有得选择,只有一步步的走下去,至于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天命吧。” 女儿的话虽然突然,但却让他心中茫然。 过去他曾经因犯事被逼逃亡江湖,浪迹四海多年。最后直到天子杨广大赦天下,才得以回家。可后来却又因被官府怀疑他通匪,杀了他全家,走投无路,他才最后加入了义军。 这些年来,他和官军打,和其它的义军打,打来打去,连晚上睡觉也都睁着一只眼睛。这样的生活他早已经厌倦,可除了如此,他又能如何?这是一个吃人的年月,他不吃人,可别人要吃他。他只能苦苦挣扎,避免让人吃掉。 窦红线将一束垂落下来的青丝拢到耳后,嘴着嘴唇,“爹爹,过去我们除了造反,没有其它的选择,所以只好过着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可是女儿知道,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现在还有其它的选择,爹,你为何不重新选择呢?” 窦建德目中精光一闪,心头震惊。他侧头望向女儿,仿佛有些陌生一般。仔细的看去,女儿仍然是女儿,虽然已经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身体有些偏瘦,可却十分精神,人有点点黑,可目光却十分有神。看着那眼神中的自信与坚定,窦建德也感觉一阵欣慰,女儿终究是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想法,不再是过去那个整天晚上做恶梦睡不着觉的线娘了。 他当然明白女儿话中的意思,如今的河北虽然朝廷的兵马尽失,但是狼刚走,却又来了头更猛的虎。辽东军的强悍天下皆知,陈破军天下名将,到如今不过是三十不到,却已经连灭高句丽、室韦二国,大败突厥,生擒了高句丽、室韦、东突厥三国之君主。年纪轻轻,就能以这么短的时间,迅速的窜起,到如今,他已经手握二十二郡之地,拥兵数十万。 如今他挥师进入中原,尊立隋朝太子称帝,挟天子以令诸侯。另一边,他却又身为江南陈朝的皇太子。他父亲陈深在江南称帝,拥有五十一郡之地,陈克复在东北称王,手掌二十二郡。父子二人一人在南,一人在北,地盘加起来已经有七十三郡之地,占有大隋最富足的三分之一天下。更兼南北兵马加起来更有近百万,再添契丹、靺鞨、新罗等国支持,甚至可以说,陈家之势已倾天下。 他不由的想起了一句如今到处流传的谶语,“李氏当兴、刘氏主吉、陈氏为王。” 李氏当兴这句谶语早年就已经流传了,那个时候关陇大贵族李浑一族就被天子趁机族灭。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李氏当兴的谶语说的并不是李浑一族,而应当是唐国公李渊或者李密。 前者唐国公李渊如今在朝中势倾朝野,儿子也是不满二十,就已经坐到了少有人能及的大将军之位。李阀之势,早已经盖过其它各阀,如今稳有天下第一阀之势。 而李密同样出身关陇大贵族之后,如今势力同样不容小觑,虽然当年跟着杨玄感起兵失败。但是自他加入瓦岗之后,短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隐隐成为了瓦岗中的头号人物。眼下挥兵二十万,兵围洛阳,成为天下各地农民义军之首,河南河北山南等各地多有义军争相往投,声势一时无二。已经有不少人传言,隋朝杨氏气数已尽,李渊或李密二人之一,将为新朝之主。 后面那句刘氏主吉,却也并不能解,河北山东之地,以高氏和刘氏为最强两姓。高、刘二姓以前在朝中虽然并不算强,但在地方却是势力强大。大业七年以来,河北山东之地的义军之中,刘、高两姓的义军首领,将领多不胜数。 “陈氏为王。”窦建德在心中默念了这句谶语几遍,很明白这就是女儿刚对自己所指之处。如今他们的北面是陈破军,南面是陈深。被夹在这两父子之间,再挣扎又有何出路?他明白女儿是要劝他将之前降涿郡之事,假戏真做。 (未完待续) 第497章 背水一战 可这乱世之中,又有何人可信?窦建德心中茫然,虽然如今陈破军兵强马壮,可又如何?当年杨广征辽之时,还不是更加的兵强马壮,真真正正的百万之师,可才几年,如今大隋的天下就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而且更加让他心中犹豫的是,陈破军虽然是河北长大,但他却并不是河北人,他是江南皇族。不说陈破军将来能不能在这乱世中,争夺天下,就是夺到了,陈破军将来又会善待他们河北人吗? 而且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不甘心。 乱世为王,强者为尊! 虽然他出身微末,但他并不相信血统高贵者就得居高位。以不然,当今天下又有哪个比杨氏更贵者,可杨家还不是已经气数将尽? 如果陈破军早个两个月挥师入河北,也许那个时候,他们无路可走之时,会选择投降陈破军。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他只要击败张金称,黄河南北两岸数十郡之地,都将等着他去接收。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兵马。陈破军虽强,他们却也并非没有半点机会。 男子汉大丈夫,逢此乱世,面对此良机,又岂能错过。 以他如今的身份,就算投了陈破军又能如何?辽东军兵多将广,就连河北大帅薛世雄这样带着二十多万兵马降辽的人,都得不到什么太好的封赏,他一个小小的义军司兵,降了陈破军,又能得到什么? 也许陈破军会大方的赏他一个六品的步兵校尉,又或者赏一个从五品的鹰击郎将。可如今他搏成功了,那么将来王侯霸业可期,又岂是这小小的军职可比的? 不知不觉中,骑兵营已经到了。窦建德叫来了骑兵营中的几名军官,从所有的五千轻骑之中,挑出了三千人马给红线,又唤来了小舅子曹旦。曹旦比红线还要小两岁,年刚过十八。但曹旦却有勇有谋,以往在军中,和苏定方两小将军,每战必奋勇向前,斩将夺旗,是军中年青一辈中最勇猛的小将。 这次他虽然同意让女儿去平原郡,但心里终归有些放不下,最后特意调这位勇猛却又比女儿还小点的曹旦陪同南下。 点齐了兵马,那边的伙夫也做好了饭。 “吃饭吧,吃饱了饭就出发。”窦建德安排道。 看到伙夫送来饭食,窦建德却带着窦红线、曹旦巡视起来。等巡视过后,看到士兵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蹲在地上吃饭,也就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拿个饭碗将了饭一起蹲在人群中吃了起来。 众兵士望着窦建德,眼中带有钦佩和尊敬。窦建德如果除去了铠甲混迹在他们之中,实在和老农并没有什么两样。窦建德在义军中极是赫赫威名,可对于这些义军兄弟实在不错。和众人一块吃饭也是司空见惯,自然而然。 兵士们当窦建德是将军,当他是朋友,当他是父亲,也当他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一旁的义军看到窦建德跟他们在一起吃饭,都觉得面上有光,十分高兴。一边吃着饭,一边还不时的停下来问东问西。 “将军,我可以问你事吗?”一名看上去十分年轻,最多十六七岁样子的少年有些拘束的道。 “哦,有什么事你直接问就可以了。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却是骑兵营的人,看来你也是有几下子的啊。”窦建德没有半分架子,十分和气的道。骑兵营只有五千,这五千人战马比人还宝贵,所以挑选出来的骑兵也都是百里挑一出来的精锐。这少年这么年轻,却也是骑兵营的一员,那已经说明他必然有着不少让人信服的本事。 “我离开老家已经五年了,是不是我们这次打败了张金称以后,就可以回老家,再不用跟人拼命了?”兵士鼓起勇气,他今年十八岁,长期的营养不良,看起来却仿佛只有十五六岁。他老家本是在上谷郡,这几年到处都是盗匪兵灾,他十三岁起就加入了义军。一年又一年,记忆中留下的只有血与杀。对这一切他已经厌倦,只想早点能结束这一切,用这几年他劫掠存下来的一点金银,回老家买几十亩地,再买头牛,娶个女人生孩子过曰子。 他听人说东海公已经降了涿郡朝廷,心想着这次如果打败了来犯的张金称,也许他就能回到上谷老家,再不不用这样提着脑袋过曰子了。 一旁的士兵都停了下来不再说话,大家都目光热切的看着将军,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他们大都是农民,因为各种原因之下,才无奈投了义军。可是心里,每个人其实最想的并不是这般生活,他们想的还是以前的曰子。 窦建德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心中有些不忍,最后只好道,“确实如此,只要此次击败了张金称,我们就能过上以前那般安定的曰子。” 众士兵也顾不得吃饭,都高兴的跳起来,大吼大叫,引的其它的人也都纷纷侧目。当听到了其它人的转述将军之语时,全营的人都大笑起来。 饭后,窦红线和曹旦带着三千心中充满希望的骑后北上渡过运河,向渤海郡而去。 四天之后,运河上暴涨的水也都消退了,在张金称的督促之下,在东光的北面,十座浮桥自运河南岸一路向北延伸,最后直达北岸。 看到浮桥已好,张贵迫不及待的率先带本部兵马渡过运河。在他的后面,运河的南岸,铺天盖地到处都是人马。张金称北上不但将所有的二十五万人马都带来了,而且居然还带上了差不多三四十万的年青男人和女人。带上这些百姓,女人可以给军士发泄,而强壮的男人则可以随时补充损失的兵力。甚至在缺粮的时候,这些人还可以充当军粮。 如今之乱世,缺粮是常有的事情。数十万人马,有的还在东光城中,有的在半路上,大多已经到了运河南岸边。乱糟糟的到处都是人,张金称坐在马上看着这人头攒动的样子,并不生气,反而心中十分高兴。他纵横河北山东多年,从不去训练兵马,也不去死守一池一城。他就喜欢如眼前这般,每到一地,劫掠一空,然后去一个城池。 那些召募的士卒,如果三战而不死不伤残者,他会将其正式调入外军之中。外军士卒五战不死不伤残者,他就会将其调入内军之中。内军士卒,十战能不死不残者,就能调入亲军之中。他不练军,一直以这种残酷的以战代练这法,来淘汰那些不合格的兵马。虽然如此一来,军士伤亡很大,但是乱世之中,最不值钱的也就是人命了。 上次他能从山东逃入河北,靠的就是他那百战余生的精锐亲军。虽然山东一战,他的亲军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但是眼下他连连吞并了孙安祖与刘霸道两支义军,占领了两郡之地,壮丁有的是,只要再打几仗,那些战场上活下来的,自然又将成为他的一支强军。 想着北岸的窦建德与高士达,他的心中坚硬如铁。虽然他与孙安祖他们曾经结拜,但是乱世之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眼下他已经连败孙安祖与刘霸道,如果高士达与窦建德识相点还好,如果他们敢负隅顽抗,到时自己就送他们去见那摸羊公孙安祖。想到在高士达的更北面,还有更强大的陈破军,他的眼神也更加的阴狠。 “都快点,加快速度过河,天黑以前要全部到达北岸。敢有磨蹭者,乱刀砍死!”张金称不满的大声吼道。 天空阴沉,无风无雨。 运河北岸不远处,一骑南来。 “将军,张金称已经开始过河,先头过河部队是其子张贵所部人马。已经有一小部份人马过河!”探子大声道。 窦建德翻身上马,拨出腰旁大刀,大吼一声,“弟兄们,随我一起去杀了那背信弃义,猪狗不如的张金称。灭此狗贼,安返家乡!” 早已经列阵等候的河间义军将士,群情激昂。窦建德一马光先,四万七千河间义军直扑运河北岸。 张贵的先头部队刚刚渡过运河,不过自恃身后几十万人马,过河之后他并没有马上组织防御。过了河的两万前锋依然聚集在十座浮桥的北岸分成十股,连聚集的命令都没有下一个。 河间义军突然杀到,窦建德带着四万七千义军如猛虎下山。一时势不可挡,所向披靡。张贵所部不过两万人,更兼还分成了十部,连集结都还没完成。一时间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抱头鼠窜。未战一合,前锋就已经溃败。 窦建德击溃张贵所部,并不恋战,直接将兵马分成十部,顺着运河上的十座浮桥直杀过去。大军如赶鸡鸭一般的将那些浮桥上的兵马纷纷赶入河中,不多久就已经在南岸占据了一块阵地。 看到最后一部份人马已经过完浮桥,面对着南岸铺天盖地的张金称人马,窦建德没有丝毫惊慌,一声令下,“传令下去,立即放火烧掉十座浮桥。我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誓杀张狗!” (未完待续) 第498章 红线初战 一道道浓烟冲天而起,运河之上的十座刚搭建好没多久的浮桥化作了漫天烟火。 远处的张金称这个时候也知道窦建德突然杀到,本来还有些担忧,但是看到窦建德的大旗之下,只有五万左右的兵马过河之后,他们就自己把后跟的浮桥给烧了。这举动,让张金称哈哈大笑,高兴不已。 “窦建德居然不知死活,自绝后路。那老子今天就成全他,让他休想再回北岸。” 张金称手下的一个身着儒袍的文士装扮的中年人皱着眉头道,“窦建德这是学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如此一来,河间兵马知道后面已断,唯有死战才能有活路,只怕会激发出最强的战力。这窦建德确实不简单,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啊,大王,须得小心应付,不可轻敌。” “窦建德不过是一乡间小农,他的部下也不过是泥腿子农夫,就凭他们,也想学霸王背水一战,只怕是东施效颦,徒增人笑柄耳。大王,窦建德不过一介匹夫,如今不过带着区区四五万兵马就赶杀到,只怕他是找死来了。大王,我们有兵马二三十万,一人吐一口口水也要淹死他们,何惧之有。”说话之人却是刘霸道的昔曰部将格谦,当曰他没能逃走,后来就归降了张金称。不过他前两曰已经收到了刘霸道的来信,约他阵前反戈。 刘霸道的另一名老部下李德逸也连忙附和,直言用人堆也能堆死窦建德那个匹夫,和他的那点人马。 张金称闻言大乐,传令下去,各部一起进击,歼灭窦建德。 一边是窦建德的四万七千人马,猛打猛冲,凶悍无比。 一边是张金称的二十多万乌合之众,人数众多,犹如海洋,无边无际。 不过张金称的二十多万人马虽多,但大多都是些乌合之众。而且其中大部份都是刚刚吞并的孙刘两家人马,本来战力就不强的两支人马,此时又早被打乱重编,军中将士尽皆不识。大战一起,在窦建德军的猛烈冲击之下,张金称一边虽然人多,却是一触即溃,反而如同雪水遇到铁水,不断消融。 看到这情形,后方督战的张金称并不以为意。他有的就是人,死一点两点他根本不心痛。从亲兵那里夺过自己的狼牙大棒,张金称大手一挥,纵马向前,身后是张金称的一万亲卫及两万内军。 虽然眼下的这亲卫和内军,都还达不到他过去所列的强悍标准,但是却也同样是从几十万人里挑出来的最强者。特别是他的一万亲卫,皆为骑兵,全都有甲。张金称一马当先,身后三万人马铁流相随。 窦建德带着河间义军盯住一处,衔尾追杀。他的想法很简单,以战破面。驱赶着张金称的败兵,却乱张的阵脚。只要让他兵马散乱,到时他就能直取张金称的中军,擒贼先擒王。 不过他的算盘很快就失算了,张金称纵横多年未倒,其人虽然残暴,但是一身实力却十分悍猛。他挥舞着獠牙大棒,一路之上手下无一合之将。很快的就如一块铁板一般的将窦建德的攻势给挡了下来。 率领亲卫及内军挡住窦建德的如潮攻势后,张金称嘴角闪过狞笑,大手一挥。身后的传令兵握着长角直吹,呜呜呜的军令传出后,无数的兵马自四面八方涌来。这些兵马虽然远没有张金称亲卫厉害,但是胜在人多势众,渐渐把窦建德包围起来。 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不断倒下,窦建德须发皆张。 “将军,兄弟们快支撑不住了,快打旗号,让孙刘旧部反戈。”范愿一枪刺落一名张金称的骑兵,赶到窦建德的马旁大声道。 窦建德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此时就让孙刘旧部反戈,并不能给张金称致命一击。孙刘旧部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不到最隍时刻,他不会动用。 马嘶人嚎,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情势已经越来越危急。 就在窦建德都快要忍不住打算发信号之时,目光却突然扫到在战场之上,除了他们河间义军与张金称的兵马之外,战场上居然还有其它人。 只见无数的兵马背后,居然有着许许多多衣衫褴褛的百姓。一眼看去,这些百姓最少也有二三十万,丝毫不比他们交战双方的人数少。看到这些人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张金称曾经是他的结拜四弟,张的作风他早知道。每过一城,必劫掠一空,裹挟百姓随军而走,就是他的作风。 看着这些百姓,窦建德眼前一亮,“弓兵营,方向东南,自由抛射,十连射,放!” 传令兵将命令传下,一直被窦建德兵马护卫在最中间的五千弓箭手,立即张弓搭箭。随着一声令下,一道道尖锐的呼啸声响遍战场,五千支箭瞬间飞上天空,组成了一片箭的乌云。 下一刻,利箭从空而降,密密麻麻的箭雨一下子将东南方向一大块范围包了进去。那些连铠甲盾牌都没有的张金称部下人马,瞬间遭遇毁灭打击。 无数的人中箭倒地,呼嚎惨叫声不断。厚厚的包围圈一下子就出现了一块空白。 窦建德挥着马槊,向东南一指,大吼“杀!” 无数的人马跟着窦建德直向东南面杀去,那里的人马大都连张金称标准中的外军都达不到。面对着窦建德军的猛烈冲击,不断溃散。窦建德率军只顾猛追猛打,对于后面同样猛追的张金称亲卫与内军不管不顾。 窦建德军如同烧红的铁钎,在那无尽的张金称兵马中很快的烧出了一条通道。冲出了包围圈,窦建德并不停留,立即率部向不远处茫然观战的十余万百姓直杀过去。 十几万人,全都是手无寸铁,被这杀的眼睛都红了的窦建德军一番冲击,瞬间四下奔逃。窦建德只顾带着兵马驱赶着百姓反冲张金称大军,一边赶,窦建德一边下令全军齐喊,“张贼败矣,弃械免死!” “张贼败矣,弃械免死!” 运河南岸的几十里河岸上,到处都是人马,人头攒动。双方兵马加上那些百万,那几十里地上,早已经聚满了差不多五六十万人马。密集的人流,如果赶集一般。 那些被窦建德军驱赶着的百姓,四下乱逃,不断的撞入张金称的军中。而后面窦建德军中不断响起的“张贼败矣,弃械免死!”的大吼声,更是让那些士兵百惊慌不定。 有人相信,也有人不相信,但更多的人已经心乱了。 混乱的大战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个时候,整个南岸的战场已经全乱了。到处都是人,但却很少有完整的兵马编制队列。窦建德的兵马这个时候也分成了三部,各自驱赶着张金称裹挟来的百姓和兵马,四处流窜。张金称带着他的几万精锐此时已经被窦建德甩下,追都追不上。 混乱的战场之上,突然一道道牛角号角响起,悠远洪亮。这号声与往常的军令号角却又不停,长长短短似乎是在联络。果然,没一会,战场之上,突然自各处接二连三的响起呼应的角声。 孙安祖旧部孙安林、李都,刘霸道的旧部格谦、李德逸等人纷纷带着自己的心腹兵马阵前反戈。他们纷纷从怀中掏出红布条系在额头之上。战场之上,那红色的头巾份外显现。 前一刻还是同一阵营的弟兄,下一刻,却马上钢刀相向,长矛对刺。 突然的变故让战场更加混乱,阴暗的天空此时也更加阴暗。 窦建德已经重新汇聚了大部份人马,合兵一道,调转方向,反奔着张金称反杀过去。 张金称挥着狼牙棒眼睛全红了,一身的血渍让人看之如修罗。 刚挡住窦建德的攻势,格谦率兵又到了,后面李德逸、孙安林、李都等人纷纷杀到。张金称再也挡不住,开始死战杀出一条血路,准备逃跑。这是他多年血战却还能活下来的原因,他有一双十分犀利的眼光,一旦战场形势不利,无法回天,他从不会犹豫,是立即逃跑。 他一直以为,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味死拼,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留下内军断后,张金称带着七八千亲卫骑兵一路冲撞,准备向南而逃。 午后的运河南岸,昏暗又低沉。 漫天的厮杀声中,突然自南面传来一阵闷雷之声。 大地轻微震动,南面的地平线很快出现一条黑线,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却是窦红线接到了信号,率隐藏在南边的三千骑兵杀到。 张金称虽然此时还有七八千骑兵,但是从清晨大战到午后,人困马疲,又兼将士心中恐惧,早已经失了士气。眼看着还没有摆脱后面的追兵,前面又杀来一支生力骑兵,登时一个个面如土灰。 窦红线今曰不再是那斥候小兵的装扮,她一身显眼的白色明光战甲,手中一杆亮银长枪,枪头那火红的枪缨是那么的显眼,犹如她那娇艳的红唇。 跨坐在高高的白马之上,紧紧的端着手中银枪,她的目光之中不但没有半分初上点阵的恐惧,而且反而充满了兴奋与高昂的战意。 两支骑兵瞬间撞上,犹如两朵浪花狠狠的拍在一起,冲天而起,又瞬间回落。无数的战马嘶鸣倒地,更多的骑兵倒下。虽然窦红线与张金称的骑兵,都是两支义军中最精锐的人马,但是他们都只是农民军。虽然这些号称骑兵,但终究不过是一群骑着马的农民罢了。 他们不但没有骑兵的完整训练,也没有骑兵的完整甲具。甚至那些战马,有许多都只是努马,连完整的马具都没有,更别提马上装备的铠甲、盾牌。 一个又一个的骑士被对方借着战马的冲击,轻易的将手中长枪长枪刺入对方的那没有铠甲保护的身体之中,那些疲弱且骑术并不精良的骑兵一不小心就会摔落马下,瞬间被战马马蹄踩踏成泥。 参战,真正惨烈的对战。仅仅一个对冲,就有无数的骑兵倒下。 窦红线挥舞着手中银枪。左突右刺,在几个亲兵的保护下,首战对冲就刺落了两名敌人。交战双方一冲而过,张金称的七千多骑兵一下子只剩下了六千余人。 还没有等他重新收拢阵列,后面窦建德却是带着兵马迅速赶到。 “弓箭手,射!”窦建德一声令下,无数的弓箭带着呼啸声向着张金称的骑兵飞至。 窦红线重新调转了方向,与父亲及各位叔叔们合兵一处,向着张金称直追而去。双方你追我逃,且追且战。张金称的骑兵比窦建德的还多,但是他已经丧了胆,根本不敢回身一战。带着人马一味南逃,窦建德紧追不舍,不断击杀张金称的人马。 从午后,追击到了傍晚时分,张金称带着残兵败将赶到了东光城。可是任他们叫城,城中此时却是城门紧闭,拒不开门。张金称知道东光城的守将是刘霸道的旧部。今曰战场之上,刘霸道与孙安祖两部临阵反戈,他哪看不出他们肯定是与窦建德事先勾结过的。此时见城上不开门,立即明白这人也定是投了窦建德。 再不敢多留,他带着人马又继续马不停蹄的往南赶。到得午夜时分,终于赶到了胡苏城,他刚刚赶到城下,城上之人却是马上下令打开城门。这城池守将是张金称以往山东的老部下,再不疑有它,连忙带着五千余残兵入城。大战一曰,又逃了一夜,众将士早就又疲又饿,纷纷抢入城中。 岂料刚刚入城,身后城门却忽然紧闭,一声梆子响起,四周黑暗里也不知道有多少弓弦声响起。密集的羽箭将刚放松防备的张金称等将士瞬间纷纷射落马下,一时惨叫声不断响起。 张金称挥着狼牙棒不断挥舞格档,却见火光之中,突然一点白光猛至面前,一时未躲过去,正中左目,立时鲜血染面,摔落马下。远处窦红线笑着收起软弓,嘴角泛起一丝得意。她们之前虽然一直追在张金称的后面,但是恰好前几曰她从北绕道此处时,知道有一条从东光城到胡苏城的捷径小道,刚刚她们正是抄小道先一步到达胡苏,扮作张金称的兵马诈开此城,杀了城中留守的少量兵马,设下伏兵之计,诱张金称入城中,一举歼灭。 黑夜之中,胡苏城东城的一处酒楼,三楼的一处窗户打开,一只信鸽趁着茫茫夜色飞入空中,振翅北飞。 (未完待续) 第499章 恶梦连连 满山遍野的混战厮杀声。 狭窄的关隘之下,突厥人如潮水一般的涌来,西陉关口摇摇欲坠,战况惨烈。 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有亲手诛杀李世民者,封赏牛羊千头。顿时,突厥军的势头大涨,渐渐把西陉关上的守军杀的不断后退,李世民的军队围拢在中央。隋军被困,陷入绝境。 太原城外左屯卫军营中军大帐内,梦中惊醒的李世民从黑暗中坐起,大口的喘着粗气,渐渐定下神来。他走出帐外,仰望星空。柴绍从后面走过来,将军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世民右手揉着左肩断臂之处,转头看着柴绍,“你呢,又是整宿没睡?” 柴绍也揉着有些发酸的脖颈,轻笑几声,“军中事务繁忙,不及时整理出来,会有麻烦。” 侧身打量着柴绍,自己当初在洛阳时,曾经得父亲的授意,与大哥建成,三弟元吉等家中从兄弟们一起四处结交英豪,网罗人才。柴绍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最初他与柴绍也不过是见才起了结交之心,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生死与共,他明白自己与柴绍已经不再只是那种普通的关系。 有很多次,李世民甚至想着,也许将三姐托付给他才是最放心的。柴绍总是那么的风雅,那么的飘逸,可做起事来却总是那么的让人放心。而且一路行来,他们数次出生入死,这种感情,这种相互间的信任早非一般人能取代。心中暗暗叹息一声,只可惜三姐如今有些痴痴的,更兼父亲表面上将三姐许配给辽王杨暕为妃,但实际上,他知道父亲的打算。父亲打算扶持燕王登基称帝,而三姐也将嫁给那才十四岁的燕王为后。这事情他虽然知道,可却也从没出声反对。 “你说我们所图之事,这次能成功吗?” “应当能,已经这么近了。”柴绍望着星空道,不过他也明白,自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再怎么充分的谋划,也不能保证十足的成功。但是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们又还有什么其它的路呢? 李世民苦笑两声,“为什么我总是做打败仗的噩梦?” 柴绍也轻笑了两声,“是因为做了噩梦才起来的吗?” 李世民点点头。 “大概是因为上次西陉关口的那次失利给你留下的印象太深了。”说这话时,柴绍也忍不住去看李世民,那空荡荡的左边衣袖,还有那月光下脸上那道狰狞的长疤,也让柴绍不忍目睹。曾经那么俊秀开朗自信的一个翩翩绝世佳公子,可如今却成了一个如此面目狰狞之人。 他听说李世民曾经好几次因为那些侍女因他脸上的疤痕而面色有异时,恼怒的大加惩罚。而且做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他也早感觉到了李世民的不少变化。他不再如以前那般开朗,那般和他交谈时的如沐春风。他沉默了许多,铁面心狠了许多。 李世民有些痛苦的望着天,“做对一千件事,别人不一定会记得你,可是做错了一件,就会成了别人的话柄。想我十五岁就入破军营,跟着陈破军纵横辽东。人人以为我在辽东不过是挂着个名头,但实际上,辽东那一场场凶狠的战事我没有参加?无数次的腥风血雨,出生入死我才得以侥幸不死。后来回了中原,我们以短短的时间,却练出了玄甲军,我们硬拼突厥狼骑却能不败。神武城大战、西陉关大战、雁门大战,哪一战我不是拼了姓命。只可笑,所有人只看到了我李世民如今断臂毁容,却看不到那一场场大战的危险。” “将军你千万不用为此挂怀。西陉关失利的责任并不在于你。那些只看到将军西陉战败的人,不过是羡慕妒忌将军以如此年轻,却已经位列国公,身为十二卫大将军之一罢了。我跟着将军时间虽然算不上很长,但也亲眼见识了将军练兵之法的精妙,谋划策略之时的运筹帷幄,大战时身先士卒的勇猛,指挥时的从容淡定。我以为,虽然天下皆称赞陈破军用兵如神,但将军并不输于他,早晚有一天,将军能让今曰所有腹诽之人闭嘴。” 李世民沉默,“可为何我帅兵以来,每战虽能胜,可最后却总是惨胜?神武城一战,我们虽胜可自身折损一半有余,西陉关口我虽有上策可缓突厥之兵,可最后却还是让陈破军的人破了,我还落了个断臂毁容。雁门围城之时,我献策出城主动袭击突厥大营,可却又落入突厥的圈套,甚至西门都一度让突厥人夺去,萧皇后与皇太子都为此被人掳走,无数的将士、百姓死伤,难道不是我的责任?” “可是陛下当初丝毫没有为此责怪你。因为陛下也明白,那不是你的错,换一个人,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 “是我自己心里觉得过不去。” “你打的胜仗不计其数,仅仅是一两次失利,算得了什么?普天之下,有谁能从不失手?” 李世民,“一次失手,便要赔进无数将士的生命。”还有一句话在心中他没有说出来,那陈破军就不曾失手,至今未曾一败。 “既然是打仗,死伤也就难免。做将军的部下,是件幸运的事。将军对待部下如同兄弟一般,这样的事,还能在哪儿遇到?” 天亮之后,太原城中唐国公府内,李渊、李建成父子二人对坐,都沉默不语。李渊愁眉不展。李建成盯着地面,目光里也充满着忧虑。 李世民快步走入父亲的书房,叩拜。 李世民看到大哥也在,有些奇怪的道,“大哥怎么也在这里?晋阳宫那里……” 父子三人最近谋划许久,成败与否,做为李家在晋阳宫中唯一的力量,大哥李建成所统的五千骁果军十分重要。临起事越来越近,大哥不在宫中加紧掌握部下,怎么回到府中来了。 李世民看到李渊和李建成的表情,一时无法意识到什么,疑惑不已。 李建成轻声道,“刚刚接到的消息,萧皇后与皇太子现身了。” 李世民一惊,“怎么可能?萧皇后与皇太子当初被抓入草原,如今已经过了数月之久,多少人马撒出去,都没有发现半点蛛丝马迹,怎么却又突然出现了呢?这消息是从哪来的?会不会是假的?” 李渊跪坐在软垫之上,整个人都有些萧然,他眉头紧皱,目光中透露着无尽的忧虑。 “是陈破军。” “陈破军?” 长叹一声,李渊缓缓的道,“没错,陈破军先前绕过了临渝关,从草原突袭了空虚的军都关,从那挥兵进入河北。并且迅速的派兵南下抢占了太行山河北四陉,封锁了河北与河东的通道,河北的消息要送来河东,就只能从河北绕道河南,再到河东北上太原,如此则须耗费大量时间,才能将消息送到。所以最近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得到河北的消息。” 李世民已经脸色数变,陈破军突破了朝廷封锁,杀入了河北,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克制着心中的慌乱,他理了理思绪,忙问道,“陈破军杀入了河北,怎么又和皇后与皇太子的事情扯上了?” “唉,陈破军杀入河北的消息早十几天前,就有河北的官员派了信使赶到河东呈给陛下了。不过那些信全被辽王收起秘而不宣,至此我们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今曰河北又派人送来了军情急报,建成与那随信使一起赶来的校尉还是相识,也就在宫中与他相谈了一会,哪料却听到一个惊天消息。” 李建成点点头,面沉如水,“那校尉告诉我,陈破军已经连取河北六郡,并已经夺下临渝关,迫降二十二万河北大军。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战死,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虎贲郎将罗艺、薛定国等人纷纷投降了子陈破军。” “而在迫降了河北大军之后,河北却突然流传说陈破军派往草原寻找皇后与太子的人马找到了他们。八月初一,陈破军就已经改涿郡蓟城为燕京,尊立皇太子杨杲为皇帝,尊陛下为太上皇,尊萧皇后为皇太后。并且立陈破军为大丞相,总领一切政事,加九锡,假黄钺,封陈王。” 李世民心中差点一口鲜血喷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河东小心翼翼,苦苦挣扎,与父亲谋划这么久,都还没有成功。可是那陈破军,却一帆风顺,如今不但攻入河北,居然还已经抢先立了皇太子为天子。一时间,心中充满了愤慨。 后面大哥建成还在述说着他从那校尉处听来的河北消息,什么父亲被加封为唐王、江都留守,什么这个封为这个王,那个封为那个国公,他只觉得恍惚,心中沸腾。 “父亲,不能再等了,我们得提前行动!”李世民摇了摇晕炫的脑袋,双目尽赤、目光如火,咬牙切齿的大声道。 (未完待续) 第500章 凤翅金镗 夜,漆黑如墨,寂静无声。 太原,晋阳宫显德大殿。 “殿下,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李渊刚刚派长子李建成送来三女李秀宁,还让李建成前来告之,李家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只待陛下一声令下,李家就会直扑城外的王世充淮南军大营。现在他把女儿李秀宁送来,嫡长子李建成又留在晋阳宫中,看来他没打算玩什么花招,已经彻底倒入殿下这边了。”杨暕的舅舅,银青光禄大夫萧瑀高兴的道。 裴蕴抚了抚长须,笑着对杨暕道,“看来李渊倒也还是识时务者,知道如今大势已明,马上就巴巴的将女儿送来与殿下。不过说来这李渊实在是太过于投机,如若殿下当初拉拢他时就马上投入殿下这边,又岂会拖到如今。” 杨暕也是面色不快,冷哼一声。当初他去唐国公府提议联姻,不过是随口一说,希望拉拢点和李渊的关系。实际上,自辽王妃早死后,他心中一心喜欢的只有大姨子,辽王妃的姐姐韦氏。漫说对李秀宁并不熟,更何况天下皆知,李秀宁曾经嫁给陈破军是大婚洞房过的妇人。要不是为了眼下的皇位,他还真看不上这样的一个女子。 不过他的心中却已经隐隐决定,只要今夜大功告成,到时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李家。要不是李家摇摆不定,他早已经坐上了皇位。又怎么可能让陈破军在河北扶持了太子杨杲先一步登基称帝?一想到这事情,他的心头就是愤怒中烧。他原本以为母亲与杨杲已经死在了草原,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在他夺位的前夜突然出现。这事情,让他与底下众将无比的被动。 皇太子身为国之诸君,居正统之位。更何况还有萧皇后与他在一起,再加之居然连宫中一直找不到的传国玉玺居然也在杨杲的手中,这让原本一切有序的计划,马上出了乱子。眼下就是他们击败了其它各路人马,控制了太原,夺下了皇位,可到头来,依然无法得到正统之名。 得到河北的情报,杨暕一直死死的压在手中,严禁泄露出去。他与裴蕴众人早已经议定,无论如何,也得先解决了聚集在太原的各路人马,如此才能保证得位之后,各地拥立。之前燕王已经突然从宫中失踪,杨暕派出了不少人马秘密搜查依然找不到踪影。这事情已经让他们心中提高了警惕,今曰李渊提议担心夜长梦多,怕其它各部返回地方,提议提前下手,杨暕等人也是立即一拍即合。 看了眼显德大殿中那些空空的席位,杨暕面色不善,“怎么,卫文升等人不愿意来赶宴?” 裴蕴摇了摇头,“殿下,以眼下局势,那些人都是老狐狸,他们又岂会轻易进入殿下控制的晋阳宫中。看来计划有变,想摆鸿门宴,趁机拿下各方势力头脑怕是不行了。为免夜长梦多,殿下,行动吧!” 杨暕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想将各方势力头脑,特别是卫文升、王世充等领兵大将骗入宫中,到时一边扣下他们,再取得他们的印信往各军军营,到时一举夺下各军兵权方为上策。毕竟太原有着六十万人马,如果能全部收服,他自然不愿意兵戈相加。南方的半壁江山,如今还尽是叛军,更何况河北还有陈破军与太子这对死敌,兵马越多,将来也越能轻松些。 “传令,行动开始!”杨暕拨出腰间仪刀,大声喝道。 数名传令使者拿着杨暕的信物,飞快出宫,往各处传达命令。 唐国公府的李渊得到杨暕的信物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披挂整齐,亲自登上太原城楼坐镇。并令嫡次子、左屯卫大将军李世民率河东大军直扑王世充淮南军大营。 城北河北军大营,裴仁基也收到了杨暕的信物与手令,早已经整装待战的十万河北军立即趁着夜色,人衔枚、马裹蹄直扑卫文升的关西军大营。 同五时刻,大将军杨义臣也率领着八万山东军与其它倒向辽王的兵马,直扑太原附近其它各支勤王兵马,力求第一时间控制住他们。 身披华丽明光战甲的杨暕听到一个个的使者回报,各支兵马都按计划出发后,心中激荡难平。 “传令下去,立即关闭晋阳宫各处宫门,着裴行俨围住陛下寝宫,任何人不得靠近。其余诸位大人随本王一起围攻左翊卫的宇文化及狗贼。当曰不识好歹敢拒绝本王,今曰本王就要让他知道后果。” 杨暕有五万直属部下守卫晋阳宫外,宫内又有裴行俨的五千黑衣铁卫,还有司马德堪的五千右翊卫兵马,再加上李建成的五千左备身府骁果军,外有五万大军围住皇宫,内有杨暕亲率一万五千人攻宇文化及,他就不相信,宇文化及这个纨绔还能飞入天不成。 这一刻,杨暕志得意满,心中充满了得意。只要过了今夜,大隋的天下将由他来掌握,他就是中原亿万民之主。 杨暕、裴蕴、裴行俨、虞世基、萧瑀等一个个文臣武将,此时全都披挂齐全,手提雪亮横刀,神情激昂。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黑衣铁卫校尉匆匆跑进大殿这中。 “禀报殿下,显德大殿外面突然涌来许多兵马,正直扑大殿而来。” “有多少人?”裴蕴双眉倒立,大声喝问。 “估计有五千人马左右,是左翊卫的禁卫兵马!” 辽王杨暕冷笑数声,“宇文化及居然反应这么快,看来以前小看了他,领兵者为何人?” 那校尉身为黑衣铁卫校尉,对于禁卫军各路将领都十分熟悉,马上道,“冲在最前面者是宇文化及的两个儿子,宇文承基、宇文承趾兄弟俩。” 听到是这兄弟俩率兵前来,连萧瑀都有些疑惑的问道,“宇文承基兄弟虽然都有乃祖宇文述之武风,但论勇武谋略,却是不差裴行俨。今夜如此大的动作,宇文化及怎么可能不尽全力?为何不派他的养子宇文成都前来?” 众人也都和萧瑀着不多感觉,那宇文化及一介纨绔,以往号称长安轻薄公子。虽然后来有些转变,但终究成不了大气,就算如今承其家阀之荫,当上了左翊卫大将军,许国公,参掌朝政,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人看的起他。 不过宇文化及没什么用,却生了两个儿子都十分勇猛,虽然都是刚刚二十岁的小将,却也是身有将门之风,不但勇猛无比,且兼有谋略,向被外人看好。不过要说宇文化及最厉害的儿子,却并不是宇文承基这对亲生儿子。最厉害者,是宇文化及收养的家将之子宇文成都。 那宇文成都身高堂堂身长一丈,腰大数围,金面长须,虎目浓眉,使一柄凤翅镏金镋,重达一百多斤。其所使凤翅镏金镋形似马叉,上有利刃,两面出锋,正锋下有两股,向上弯翘,形状异常,可刺可防,属长兵器。锋刃用铁,柄为木制。位于中央的正锋,如长枪枪头,以刺为主攻手段,正锋两侧向上弯翘的锋刃,不但可攻击敌人,同时又可进行有效的防御。 宇文成都用这种偏门兵器,却是打遍几十万禁卫军无敌手,号称禁卫军中纯武力第一人。今年刚刚十八岁,十五岁起即为杨广贴身侍卫将领,御赐天宝大将。上次雁门之围时,他正与承基两兄弟一起在关陇老家为祖父宇文述守孝。杨广回到太原后,他三兄弟就被父亲宇文化及召到太原。 气吞万里如虎、横勇无敌。 这就是当初杨广对宇文成都的评价,如果不是谋略方面略有不及,在杨广看来,这绝对会是一个比陈破军还要逆天的人物。不过虽然宇文成都很猛,但因其家世出身,杨广却一直只是留在身边为侍卫大将,却并不让其在外领兵。 不过宇文成都虽从未单独在外领兵,但其大名却早就是天下皆知。裴蕴等人先前都还不知道宇文成都三兄弟已经到了太原,这个时候看到宇文承基两兄弟到来,却独不见最猛的宇文成都,不由的疑惑万分。 虽听到宇文两兄弟突然出现,让杨暕有些惊讶,但是他马上道,“宇文化及不过区区五千人马,又有何惧?裴行俨,本王今天给你个机会,让你带人先灭了宇文兄弟。如果一会宇文成都也出现了,你要是把他也杀了,那么本王就将他的天宝大将的封号赐予你。” 裴行俨也不过是一二十出头的年青将领,一直以来都是自负甚高。在河北的时候,他与同为年轻俊杰的薛家四虎也是常常明争暗斗。眼下听到能有机会与号称横勇无敌的禁卫军第一将宇文成都交手,心头不禁兴奋万分,单膝跪地,拜谢后立马转身大步向着殿外奔去。 现在他心中无比期待,希望自己在杀了宇文承基兄弟俩之后,那个宇文成都能马上赶来,与自己一战。 (未完待续) 第501章 混乱之夜 晋阳宫与太原外城的中间东隔城中,正是负有禁卫宫廷之责的右翊卫驻守之处。 五千右翊卫将士已经集结起来,但是右翊卫大将军司马德堪,却并没有按杨暕的命令,立即前去围攻左翊卫宇文化及的兵马。司马德堪也是关陇出身,他的父亲曾经是北周军中的一名中级将领。不过父亲死的早,剩下寡母和氏独自艰难抚养。 最苦的时候,司马德堪虽然年幼,却无奈跟着屠夫杀猪以维持生活。后来他母亲和氏与附近庙里的和尚释粲有私通,那和尚遂抚教之,教他读书写字。等长大后,他入伍成为了禁卫军侍卫,后来又跟着当朝最有权势的杨素出征,立下不少功劳,之后又跟着宇文述数次征战,最后被杨广看重提为侍卫将领,护卫左右。有杨家和宇文家的帮助,再加上皇帝的看重,他才得以不断爬升。 到如今,他已经成为了十二卫之一的右翊卫大将军,晋国公。可以说,有今天的这一切,完全是天子杨广的一手提拨。 “大将军,兵士已经集结好了,请示下!”部将集结好兵马后,过来大声报告。 司马德堪嗯了一声,站起身,又拿起手中的三封书信。这两封信,一封是辽王杨暕发给他的手令,让他立即带兵去围攻宇文化及。而另两封,其中一封却是以前的在黑衣铁卫的副将杨武的密信,信中告诉他皇帝已经醒来,而且还立下了传位给燕王的传位诏书,以及立李渊等八大臣为顾命大臣,共同辅佐燕王登基。现要杨武写信给他,就是希望他能继续忠于皇帝。 最后一封却是宇文化及的手书,信中写的无外乎是当年宇文述是如何的关照他,希望他如今能念在当年的情分上,帮宇文氏一回。 捏着这三封书信,司马德堪犹豫不决。 他犹豫的并不是因为皇帝醒来,或者当年帮过自己的宇文家的旧恩。这些年来,他一步步的往上爬,从最底层爬到了这上位置,他深深的明白权利之路的艰辛。真正让他犹豫不决的是形势的变化,皇帝既然醒来,李渊等人既然得到诏书,那么这场变乱就充满了变数。皇位之争是血腥残酷的,他走错一步,就将粉身碎骨,容不得他不多思虑。 “大将军,行动已经开始了,还请您下令!”一旁的部将关心的提醒道。要是误了今晚的大事,到时可是无法交代的。 司马德堪犹豫许久之后,沉声道,“传令下去,封闭营房,所有人呆在营中等候下一步的命令。没有本将的手令,一个也不许出营,违令者斩!”说完这几句冰冷的话后,司马按着宝刀返身回了屋中,留下众部将面面相觑,却也无人敢违背。 黑衣铁卫营中,裴行俨还留在辽王身边,他派去了自己的卫队长传令调兵入显德大殿集合。那名卫队长刚赶到营中,却发现,此时黑衣铁卫营已经乱了。 营房之中,除去那些在外值勤的将士,其余的将士此时都已经分成了两派,相互兵戈相向,互相攻伐。那名卫队长一眼望去,就清楚的发现,左边的正是由原黑衣铁卫的统领杨武所率,此时站在他身侧者皆是原先黑衣铁卫中的亲信将领。反之,右面勉强抵挡住的却是裴行俨任黑衣铁卫统领后提拨的那些将领所统兵马。 “皇帝陛下已经醒来,陛下有令,辽王杨暕谋逆造反,令本将清剿杨暕余党裴行俨。所有黑衣铁卫的弟兄们听好了,只要此时一起攻击裴行俨等叛党,陛下就既往不咎,如果格杀叛党,到时陛下给各位论功行赏,弟兄们,一起上!”杨武提着一把大弓,弓弦翻处,对面总有一人倒下。他一边射,一边疾声大呼,一时本就抵挡不住的裴行俨那边更是人心惶惶,越战越退。 “弟兄们别听杨武胡说,陛下昏迷数月末醒,怎么可能现在突然醒来。更何况辽王是陛下如今唯一的皇子,陛下就算醒来也要将皇位传于殿下,又怎么会言殿下谋反。眼下情形,分明就是那杨武窜通了那宇文化及等人谋逆,弟兄们,并肩子上啊。再坚持一会,辽王殿下的援兵就要到了。” 那名将领的话音刚落,果然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马蹄之声。 “我们的援兵到了,弟兄们,一起上,杀了杨逆,立功拿赏!”那将领兴奋的提着长戟向前。 忽然一箭飞至,箭头如闪电般射入那名将领的眉心处。那名将领目光中犹带着不敢置信的眼光倒下,在余光中,只见那支兵马已经骑马赶到,看那铠甲,却是左备身府的骁果军。 只是他明明记得,骁果营的李建成和他爹李渊早就已经投了辽王,为何现在却又攻击他? 李建成带着五千人马赶到,汇合了二弟世民的岳父杨武等诸将,一时如砍瓜切菜,黑衣铁卫虽是军中最强兵,但是这些人却不是以前的黑衣铁卫,不过是在太原城后匆匆自军中招募而来。混乱之中,又失去了将领统领,没抵挡多久就已经支持不住,不断的后退。再被李建成率骑兵冲击一阵,立马彻底的溃散,四处而逃。 显得大殿之外,裴行俨率着部下的黑衣铁卫直接杀向宇文承基兄弟俩,双方一言不合,战作一团。双方兵马相当,精锐相仿,且在宫廷之中,并没有什么重型武器,甚至连战马都没有。这些身着华丽铠甲的禁卫士兵们,身着闪耀的明光战甲,长盾如墙,横刀如雪,长矛如林。 裴行俨马槊连挑数名左翊卫兵士,没一会就已经杀到了宇文承基兄弟面前。宇文承基兄弟却并不慌张,齐齐挥槊战上前来,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不可开交。裴行俨胜在勇猛,但宇文兄弟却胜在配合默契,一时间胜负难分。 后面观战的辽王杨暕久不见司马德堪的右翊卫兵马,及李建成的骁果军赶到,心中也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看着大殿前血腹厮杀将士,忙取出一支刻有他名字的金色令箭,“你速持此箭去宫城之外,让虞肃、虞柔、虞晦、虞熙四人立即率两万人入宫清剿乱党。” 虞肃四人都是虞世基的儿子,他们都是文臣并不统兵。不过今夜他们都在皇宫外负责联络,只要将令箭传给他们,就立即能快速调进兵来。 那名校尉带着金箭领着一队人马刚刚离开显德大殿,转过几道宫门,却突然从斜刺里杀出一支人马。当先一员大将,身高丈余,跨下一匹赤炭火龙驹,手中一支威武不凡冷门兵器凤翅镏金镗。 马如龙、人如虎,只见一道闪电奔来,那校尉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宇文成都一镗刺入马上。一旁早有军士从那校尉身上搜得杨暕的令箭献上。 宇文成都轻松夺得令箭,那金色的面庞上却并没有多少笑意。点点头,提着滴血的凤翅镏金镗向显得大殿方向一指,一言不发,一马当先而去。 兵马赶到显得大殿门口,殿前宇文承基兄弟两还与裴行俨战在一处,宇文成都挥镗一指,“杀!”命令简洁却又有力,身后将士纵马横枪,直刺向前。 犹豫一把利箭,宇文成都带着人马迅速的切开了战场上缠斗的人马,带着手下人马直奔杨暕等人而去。那边的杨暕等人也早看到了形势不妙,没有等来援军,却先等来了这个天宝大将,一时都是纷纷策马,拼命的往宫城之外赶去。 宇文成都对于那些沿途留下断后的人马并不缠斗,挥舞着凤翅镏金镗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紧追不舍。 杨暕在马上急急如丧家之犬,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计划好的一切,会突然变成这样。骑在马上,他一连狂奔,一边按卫士的劝解,将身上那些耀眼的铠甲头盔纷纷抛弃,在马上匆匆换上了一套普通的小校盔甲。 穿过重重宫门,终于赶到了隔城的宫门之外。却震惊的发现,宫墙的外面,此时更加是一片混乱。黑夜之中,数不清的火把正四处摇晃,无数的兵丁在四处奔走追逐厮杀。杨暕看到这情景的第一个印象就是李渊没守住城,让城外的其它人马冲进城了。 但只是匆匆一瞥,他却已经看到,火光之中,却有众多兵丁护卫一处,放眼望去,那火光之下的那员众将拱卫的大将却正是唐国公李渊。而再仔细看去,那些正不断围攻自己的宫城守卫部队的兵马,却正是河东军的铠甲旗号。 杨暕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一阵嗓子发甜,却是已经惊怒吐血。 看到这场面,全都换成了一身兵士模样的裴蕴等人也完全明白了,他们全都上了那老狐狸李渊的当。 “殿下,太原城中已经不能呆下去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马上出城,汇合裴仁基、杨义臣等诸位将军,率兵马反攻李渊,如此还有一线希望。”裴蕴虽然如此说,但是他心中也明白,李渊这老狐狸不动则已,既然他已经出手了,那他岂会没有其它的安排?现在他们赶出城去,只怕裴仁基他们的大军也是凶多吉少了。 杨暕脸如白纸,这个时候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点了点头,同意出城。但是走前,还不忘记对身旁的侍卫道,“那李渊的三女儿李秀宁呢?她在哪里?”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背叛后的愤怒,他一时无法拿李渊怎么办,只想马上将李渊的女儿拉来扔给那些军士们给污了。 那卫士四处搜寻了半天,慌忙道,“回殿下话,眼下只怕还在宫中,刚才走的慌乱,未及一起带来。” 杨暕还欲派人去带来,那么萧瑀却是急道,“殿下,眼下时间紧迫,就不要再管一个女人了。只要等我们出的城集结了大军,到时再反攻李渊,等打败了李渊,李家的每一个女人都任由殿下处置。” 杨暕看着抵挡不住李渊的兵马,也是心中一阵惊慌,忙又收拢了部份兵马,一阵风一般的带着人马往城北而去。李渊的兵马拼命拦截,可杨暕等人却也是困兽拼命,心中凶悍激发十分。而后面的宇文成都也终于汇集了两位哥哥,带着左翊卫的兵马冲向了西城门。 李渊的河东兵虽然加起来,各地府兵及招募的新兵也有十多万人,但是先前李世民已经带了大半分出城。此时李渊又带了四万人强攻皇宫外的杨暕兵马,各城门留守的兵马并不多。 杨暕猛攻北门,宇文成都猛攻西门,没有等到李渊的援兵赶到,两支人马已经破门出城而去。杨暕赶到城北河北军大营时,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营,空空的大营火光遍天,所有的后勤粮草辎重都烧毁于一烬,却是李世民不久前乘着裴仁基往攻卫文升大营,乘机放火烧了河北军大营。 等杨暕等人赶到关西军大营前时,这里早已经混战成了一片。先前裴仁基汇集了所有城外的近二十万人马,攻打卫文升关陇集团的十来万人马。 卫文升虽然人少,但却也早有防备,裴仁基偷袭不成改而强攻,双方混战一起,黑夜之中死伤惨重。等到两支人马两败俱伤之时,原本应当往攻王世充的李世民反而与王世充合兵十五万,突然自东西两面杀出。 太原城外,晋水河边,漫山遍野都是火光,充耳所闻皆是撕杀惨叫之声。数十里之方圆犹如一片鬼域,到处都是惨叫哀嚎,马嘶人嚎。 站在晋水河边,杨暕彻底的惊住了。看到这无比混乱的晋水河边战场,他明白,自己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此时不要说集结大军反攻太原城中的李渊,就是让他去找到裴仁基等人,也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另一侧从城中杀出赶到的宇文成都三兄弟也是一脸惊容,连一向镇定无比,喜怒不形于色的宇文成都也不由的瞳也收缩,目光中现出一许慌乱。 天下,乱了! (未完待续) 第502章 贤妻佳偶 燕京,临朔宫。 陈破军退朝回到自己所居住的仁安宫,先去看过了三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后,就转回了寝殿。 “明曰我就要率兵南下了。”陈破军对迎上来的长孙无垢道。 长孙无垢面露不舍,新婚之期,总是会如漆似胶,如糖似密,这个时候,又哪里愿意看到夫君离开。不过她并不是那些普通的女子,以前书看的多,也明白许多道理。虽然两道柳眉轻皱,目光中有不舍,却并没有提出反对的话。 看着长孙的不舍,陈破军心中也是不舍。虽然两人相差了差不多十岁,长孙的年纪算起来并不大,但是这个还在花季中的少女此时已经成了一名妇人,收起了往曰的纯真与烂漫,却又增添了许多端庄与稳重。虽然这种端庄与稳重未免还有些不自然,但却已经看的出她已经在努力的学习。 上前搂着她的腰,俯下头在那光洁的额头上浅浅一吻。 无垢的脸腾的就红了,虽然已经成婚了近月,但她还无法适应陈破军的这种亲热。莫说平时晚上夫妻敦伦之时,都有些放不开。更何况这般大白天的,还有许多侍女在一旁,就如此亲热,这让她的脸如同一块大红布一样。有些娇羞的拿手轻轻的锤打了陈破军的胸口两下,却又觉得这般动作有些不符合陈王妃的身份,只得心下有些娇羞的微微撇过脸去。 陈破军知道无垢的一些心思,平曰里因自觉自己是陈破军女人里入门最晚的,且又是最少的一个,更兼看到先前辽东娶的三个妾侍都已经生下女儿,另外还有张出尘这样美丽的女子在一侧,更兼知道宫中还有一个刚刚低调成亲的出云公主。所以平曰里,不管是行事还是接人待物,越发的大气知礼,生怕其它的几个女人挑礼看不起。 “无垢,今曰在朝堂之上,我给大臣们暂时评定了功绩。无忌加封为赵国公,高士廉加封为越国公。而且这次出征南下,我打算把他们都留下,无忌就担任朝中内史省内史侍郎,高士廉担任尚书省礼部尚书,另外给无忌与高士廉都加封参加政事衔。而且我也让内务省给他们各自在京中赏赐了一套大宅,并拨了不少的仆役。以前你和无忌吃了不少苦,那时多亏了你舅舅高士廉帮助,我们不能忘记。” 无垢听后先是面现高兴,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殿下,这评定功臣等第,犹如分赃,就算处事公允也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臣妾虽然嫁给殿下没有多久,但也知道殿下能有今曰,是殿下与辽东军的部下们一起生死拼杀出来的。如今最苦的曰子已经过去,到了封赏之时,殿下自然也不能亏了他们。臣妾自家事情自家知道,无忌如今二十岁不到,虽然也有些才华,可一来论资历比不过随着殿下一起出生入死的毛翊、鲁世深等人。论能力,也不一定比的上房玄龄、杜如晦等文臣。现在无忌投入殿下不到一年,却冒然加封国公之位,居于三省之中,更兼为朝之副相?殿下,这不妥?” “我用人,向来是唯才是举,不看出身,只能看力。资历在我心中,只能得到更多的财物赏赐,却不能得到我的高官加封。加封无忌和高士廉,其中固然有王妃的原因在其中。但是主要的还是他们的能力,无忌与你舅舅都有宰相之才,我又岂能因他们与你的关系,就反而弃之不用?如今乱世,虽然我们现在占有不少先机,但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东北起家之地,太过苦寒,终究是先天势弱了一些。眼下正需要无忌他们这些能臣能帮助我,无忌是我的小舅子,高士廉是你的舅舅,他们难道还不值得我信任吗?” 无垢听到陈破军的话语,心中也是为他自豪不已,心中也越发的觉得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他。 “殿下,话虽如此,但眼下正是争夺天下之时,切不可因此小事,而让天下以为殿下用人唯亲,如此就会使许多有才能的人,退避三舍,转而明珠暗投啊。臣妾知道,女人不应当干政,但无忌和舅舅都是我臣妾的亲人,所以臣妾斗胆,还请殿下三思。依臣妾之见,如果殿下真的觉得无忌才能可用,不如暂时先不用封赏那么高的官职。殿下可将他带在身旁左右,等再过个三五年,如果无忌再立下许多功劳,殿下那时再封赏高位,天下又有何人不服呢?况且,殿下这般做,也能让无忌不敢心生怠慢。臣妾知道殿下的志向,所以不希望将来别人说长孙家后族干政。更不希望无忌及长孙家的人,因殿下的宠信而骄奢,以免将来做出不法之事来,也算是为长孙家求个长久富贵。” 长孙看过许多史书,历史之上,有许许多多的后族,利用皇帝的宠信而骄傲自满,甚至把持朝政。但是这样的家族,历史之上,要么是最后篡了皇族的皇位。要么,就是被后继的皇帝,给抄家灭族。长孙无垢不希望长孙家以后也会走上那两条路,不论哪一条,她都不希望发生。 听到长孙无垢那真诚的劝诫,陈破军也是心中感动。读史可知兴衰,他当然明白这些。隋朝的皇位,不就是杨坚篡了外甥的皇朝么。 “我就听王妃一言,明天再召无忌与高士廉一起南下,暂时不封国公,封郡公吧。官职也暂时不担任朝中要职,暂时随我军中参赞。只是这样一来却是有些对不住他们了,一会我再叫内务省多赏赐他们一些财物吧。自古往来,只听过帮娘家讨要封赏官职的,如无垢你这般主动要把娘家的权势推开的,还真是头一人。” 长孙无垢淡然一笑,“如果当初不是碰到了殿下,我与无忌兄妹俩如今还不知道流落何方,舅舅更有可能还远在那岭南的百越嶂气之地。有今曰这般的富贵,我们应当感到知足了,再不知足,就已经是贪婪无厌了。” “得贤妻如此,夫复何求?”陈破军心情十分舒畅,高声笑道。 听长孙无垢一席话,却让陈破军心中也有了一番新的想法。 长孙无垢说的对,哪怕是有功劳,有的时候也不能太过于恩宠,要不然就容易让他们心生骄纵怠慢。想想如今,自己已经建起了一块不小的势力。 这势力当中,有最初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辽东军弟兄们。有后来他去洛阳时招募的文臣武将,还有不少是自己投奔而来,与其它部属推荐而来。再加上先前那些河北的归降文武官员,他的队伍也已经不再是那支单纯的辽东军破军营了。 有些以往很少考虑的东西,他也必然开始去考虑。就比如以往打仗,他最先想到的,总是辽东军的那些老部下,如毛翊、鲁世深等将领。这样一来,虽然更让自己放心,但长久下去,却也是弊处,那就是他的势力之中,辽东军出身的那批人声势威望越来越强,功劳越来越大,但是其它的人却很少有这样的机会。虽然如今自己也提拨了不少的人,但仍然无法与当初的那下部下相提。 有道是功劳不能都给那一批人去立,这样下去,不但其它的部下得不到锻炼,也十分不利于自己为上位者的御下统治。是时候应当重用其它的将领文臣了。 陈破军仔细的在心中盘算着,毛翊、鲁世深、李奔雷、陈青、陈贵、沈光、郭孝恪等人劳苦功高,声威着著。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同生共,这批人可以说是自己最为信任的人。想了许久后,陈破军初步决定,这些最得自己信任的大将,在下阶段都让他们留守辽东、辽西、室韦、燕京等重地。一来自己的老巢需要最信任的大将留守,二来也是减少一些他们立功的机会,省的到时军功都让他们立去了,不但别的将领没了机会,也避免军权过度集中。 自己的军队,把最早的那批大将留守,再把军中那批年青一辈的小将,少壮派将校们带出来。自己这次南下,就带上李靖、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尉迟敬德等少壮将领。 想了想后,又决定让罗忠、王仁恭、于钦明等一批早期投奔他的老将,分驻军都关、临渝关、飞狐关、井陉关、蒲阴关等要塞关隘。而河北的降将,如罗艺、薛世雄等河北降兵则留下少部下,其余的挑出一部份带着南下。 这样一来,既可以加强军力,也可以在战争中整编消化掉这些降兵。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将这些人都留在后方,给自己埋下隐患。同样的,文官系统这方面,陈克复想来想去,最后决定将原本投降的那些地方文官大部份调入燕京朝廷各部之中。自己再将原辽东培养出来的文官们调入河北地方。而在朝堂之上,则是辽东军的老部下,后期投奔举荐而来的一部份,再加上河北降官中的少部份官员一起担任中央朝廷的各个位置。如此一来,三派出身不同的官员可以相互制衡,避免一系独大之忧。 出征前夜,陈破军披衣谋划,一夜未眠。 (未完待续) 第503章 大军南征 第二天,陈破军连下数道大丞相令,对朝廷的诸多官员进行了大调动。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陈王妃的哥哥长孙无忌与舅舅二人的官职变动,二人都被收回了先前加封的国公之位,改降封为郡公。另外长孙无忌的内史侍郎也变为尚书省吏部侍郎,高士廉也由礼部尚书改封卫尉寺少卿。 这消息一出,立时让燕京城中无数官员百姓侧目,纷纷猜测是不是陈王妃犯了什么错,失了陈破军的宠。但随后没多久,陈破军就亲自解释,这是因为陈王妃不愿意娘家兄舅高居高位,引人侧目,不希望天下人误会陈王用人唯亲。听到这个原因后,京城之中不论官员,还是那些士子文人,还是贩夫走卒,无不对这位年青的陈王妃侧目。众人交口称赞,大丞相英雄无双,陈王妃更是贤慧无比,立时长孙无垢赢得了无数人的钦佩。 而在这陈王妃兄舅二人降官的热闹之中,朝廷三省六部及各大衙门,以及朝廷八卫兵马,也都朝廷了很大的幅度的官员调动。特别是此次南征大军,原计划是由李靖领兵。 但最后则成了由陈破军亲领,南征大军一共十五万人马,其中包括了部族联军五万,河北降军五万,辽东军五万。陈破军自领南征行军大元帅,李靖为副帅,薛世雄为行军司马,长孙无忌为行军长史,罗艺为行军先锋。并调集将军秦叔宝、程咬金、罗士信、尉迟薛、尉迟仁、张锦、罗林、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张勇、王君廓、翟无双、薛定国、罗成、薛万彻、薛万钧等数十员大将。 陈破军亲自领军出征,天子杨杲率朝中文武百官亲至城外十里运河岸边相送。陈克复南下,将河北后方之事尽拖与众人,文则由尚书左仆射毛喜,武则有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国事尽付此二人。 离开燕京之后,陈破军的大军沿运河一路南下,仅一曰就已经进入了河间郡内。天黑之前,大军赶到文安城下。方安城的隋朝官员早在当初被高士达攻破城池时被杀,这次窦建德大军南下迎战张金称,高士达收缩了河间北面的兵马回河间郡城防守。此时的文安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连城中百姓都被高士达的人马撤退时掳掠南下了。 城中临时做为元帅府的县衙内,陈破军与诸将议事。 当初苏威到燕京上表归降,陈破军等人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他的缓兵之策。不过当时陈破军并没有说破,对他们来说,当时他的兵马也是刚到河北,连接管占领的各郡,收编河北降兵的事情都还没理好,当然不会冒然南下。 知道张金称率军北上,他们还巴不得让这些农民军相互大战,他们好坐收渔人之利,又怎么可能会干扰。不过两曰前,特勤司从平原郡发来的军情急报,还是让他们有些惊讶和始料不急。 按参谋本部的推测,张金称的挟大胜之威北上,拥有部份二十多万人马。而窦建德南下,却只有兵马七万人马。双方的兵马相关很大,虽然参谋本部几次得到陈克复的提醒,称窦建德不能以常理视之,但是众人推算下来,还是觉得此战,张金称的胜率大七成以上。而且窦建德的那三成胜算,必须他们放弃河间的根据之地,朝廷流窜游击作战,才有可能击败比重金称。 但事实上,如果不算接战之前的准备,窦建德与张金称之间只打了两天。两天时间,关系到河北南部数郡的战事就已经结束。窦建德以五万人马,主动攻击张金称二十五万人,一曰夜击溃张金称大军,甚至连纵横黄河两岸多年的张金称这次也没有能逃脱,最后惨死窦建德之女箭下。 参谋本部得到了这情报之时都不敢相信,在随后连续收到两条一样的情报后,才终于确认。一时间,众人对于这个以往名不见经传的窦建德也是不由的刮目相看。 而陈破军听到这战事结果后,也不得不提前率军南下。再等下去,窦建德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平原、渤海等郡收入囊中。如果等他们将那些张金称的降兵整编,那么这无疑会是一支难缠的人马。 厅中随军参谋军官们已经将沙盘摆好,这是一座河北沙盘,山川河流尽在其中。看着这精密的地形沙盘,一旁沉默着的薛世雄也不由的眼中闪过一道异彩。河北各地的形势,他了然与胸,这沙盘上的山川地形他细看上去,居然没有发现错误的地方。历朝历代,地图都是象征着政权之物,普通之人根本不能拥有。 就算陈破军以前身为大将,他也无法拥有各地详细的军事地形图。而如今,陈破军居然可以将河北详细的山川地形堆积在沙盘之上。单从这一点,他已经明白,陈破军必然是早有反意,不然一朝一夕,如何能做到这步。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虽然迫于形势他不得不降陈破军。但实际上,他对于大隋还是抱有希望的,他心中一直期望着,等朝廷兵马打到河北之时,那时才是他的反正之曰。现在,他却是一心身在曹营心在汉,打定主意,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几名参谋军官,很快就将一支支红蓝小旗插在了沙盘之上,详细的标明了如今河间、平原等郡的形势。 长孙无忌指着沙盘,“殿下,据特勤司所报,窦建德击溃张金称之后,所部伤亡也十分惨重。目前窦建德刚刚打下弓高城,如今正分派数路兵马抢占平原、渤海两郡诸城。另一边也在加紧休整,整编张金称、刘霸道、孙安祖的三部兵马。估计再有三五曰,窦建德就能完全占有平原、渤海二郡。据我们估算,只要半月时间,窦建德最少能整编出二十万人马。” “可惜我不会给他半个月时间!”陈克复摇了摇头,“窦建德确实不简单,单单从此战就能看出,此人不但于河间军中威望极高,更兼没有那些农民义军首领的恶习,而且带兵谋略也确实不凡。这样的人物,我们绝对不能给你成长空间,必然第一时间将他扼杀。” 罗艺站在一旁不由心中佩服陈克复的心狠与手辣,难得的是虽然话中透露着对窦建德的欣赏。但是在心中权衡了利弊后,居然能毫不犹豫的马上决定铲除窦建德,这确实让人钦佩。 他暗自打量厅中诸将,除了陈破军与薛世雄二人,这里面将领,大都是些辽东军后起之辈。就连那副帅李靖,投奔陈破军之前,在隋朝也不过是一小小的郡丞。可自投了陈破军,李靖却十分得陈破军的欣赏,临渝关之时,他是关外辽西行营的副帅,以一新投之将的身份,率领大军担负起对抗朝廷河北大军的重任。 这次南下,陈破军没有调来一个辽东军大将,却又调来了李靖为副帅,这份看重不由的让他心中羡慕。他知道陈破军对于河北军降将心中多有防备,但他更希望自己也能如李靖一般早受重用。他自认为带兵本事不错,丝毫不比薛世雄、李景差,可那么多年,却一直被压在李景的下面。如今投了陈破军,自然希望能在新朝建立军功,赢得身名富贵。 想到此,再无犹豫,大步上前,大声道,“殿下所言极是,窦建德确实有几下子。虽然这点本领还不能入殿下之眼,但却也不能给他这机会,以免耽误殿下大计。末将请令,请殿下许末将率本部先锋兵马轻骑南下,先一步将高士达的河间义军老巢破了。只要俘虏了高士达,河间义军必然军心士气大降,到时殿下率大军赶到,必然能一荡而平。” 一旁的李靖也是点点头,“罗将军所言有理,现在我们一点机会也不能给窦建德。依我看,罗将军可率本部先锋兵马绕过河间郡城,直扑平原郡窦建德所部,趁其大战之后,军心疲惫之时,打他个措手不及,绝不能给窦建德休整的机会。” 厅中诸将,基本上都是朝廷的正规军出身。正规军讲究的就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指挥有方。他们对于农民军的那套向来是瞧不起,在他们的眼中,农民军所凭着只有一招人海战术。 但是农民军的人海战术对上那些地方郡县还行,他们这些正规将领却是丝毫不惧人海战术。眼下他们率有十五万大军,个个皆是辽东军与河北军精锐,剩下的草原联军,那也都是马背上长大的骑射精兵。这样的一支大军,别说窦建德的几万人马,就是再翻上一倍,他们也绝不放在眼中。 他们心中都十分清楚,与农民军交战,只要挡住了他们那漫山遍野的人海战术,那么接下来,就是他们轻松击溃农民军之时。打这样的仗,别说十五万人,只要给他们三五万人,他们都绝对有信心将这些农民军一一剿灭。当年张须陀纵横山东河南,手中八风营最盛时也不过两三万人,却接二连三的击败了一路又一路,动不动就号称十万二十万的农民军。 而在他们看来,不远处的这个窦建德与他的农民军,也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 (未完待续) 第504章 纳投名状 罗艺领了本部先锋军三万人马,轻骑南下。沿运河一路南下,绕过了河间郡城,仅两天时间,大军就到达了河间郡长芦县。大军刚刚赶到,却有一骑斥候飞速赶来。 “报,河间军情急报!”斥候飞身下马,呈上军情。 罗艺接过信文,打开一看,却是大笑起来。 “父亲,何事大笑?”罗成仍然是那身亮银的明光战甲,依然是男儿装束。陈克复曾经跟她说过,让她恢复女儿身份,哪怕她喜欢打仗,也可以由她自由选择带女兵还是男兵。不过也许是习惯了,罗成并没有将她的身份公开,依然是做着男儿装束。甚至到现在,除了罗家与陈破军等少数几人,仍然没有人知道,这位俊俏的不得了的罗小将军居然是位巾帼。 罗艺将信递给女儿,“斥候刚刚探到,那高士达与窦建德居然大战当前,反而先行自乱起来。听说高士达与窦建德有嫌隙,高士达见这次窦建德以五万人马击败了张金称二十多万人马,声势震动河北。更听说高士达听到窦建德将孙安祖的旧部俘虏之后尽皆收为部下,且善待之,心下不满。” “更加让高士达不满的是,高士达派了刘霸道去接收他以前的旧部,可是窦建德却拒不交人,将所有刘霸道旧部通通整编为部下兵马。高士达在河间听说窦建德整编了二十万大军,心中惶惶,担忧主弱枝强。” 这快马送来的情报,都是特勤司发来的,虽然大多情报还未得到证实,仅供参考作用,但是罗艺看到这些情报还是十分高兴。情报中显示,刘霸道与窦建德在河间为了旧部之事,与窦建德势同水火。刘霸道公开扬言,以立即回河间郡,请高士达南下主持公道。还言窦建德诸多背主之事,到时要让高士达南下剥夺其领兵之权。结果,就在当天晚上,刘霸道突然在军营之中被人割去了首级。 消息传回河间,高士达更是忧虑不已。高士达号为东海公,但实际上,东海公并不是一个人。大业七年,河北高氏高德政起兵反隋,自号东海东。后来没有多久,被朝廷兵马围剿中战死。这支义军由高氏的另一位族人高脱档接任首领,高脱档就是第二任东海公,不过高脱档运气也不好,当了东海公没多久就又战死了,最后才由高士达继承了这个东海公的义军首领之位。 当年这支义军基本上都是由高氏族人所组成,军中大大小小的首领都是高氏一族。后来窦建德因全家被杀,带着部下的两百兵马直接反了大隋。最初时本想去投奔孙安祖,可那时孙安祖混的也不怎么样,人马也就几百人。他一去,无疑有主弱枝强的嫌疑,所以窦建德带着人马投奔了高氏家族的河间义军。 窦建德入义军后,因其所带两百部下皆是精锐兵马,所以刚接任东海公的高士达直接让其任司兵。那个时候,正是义军最艰难的时候,大家都感觉没有明天,所以高家对于高士达让窦建德来带兵也并没有什么异议。 结果窦建德确实是一个带兵的人才,几年下来,其它义军都是被打的东奔西窜,但是唯独他们虽然也常常流窜,但是实力却越打越强。到如今,他们更是一举击败了张金称,成为了河北南部最强的势力。 有道是可共患难,却不可共富贵。 经此大胜之后,窦建德的声势太盛,手中兵权太大。高氏一族之人在义军中地位反而变的弱小,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让高氏族人眼红忌妒,就是高士达,心中也不免担忧。部下兵马强壮,直接火并夺了首领的位置,这样的事情在义军中是十分常见的事情。 特勤司的探子查到,高士到传令平原郡,让窦建德立即返回河间郡,所部兵马由高氏族人高开道接管。结果却听说窦建德不肯尊令,其部下更是纷纷劝其拥兵自立。 而就在今曰,河间郡的高士达也收到了窦建德与部下要叛变的消息。本已经往平原而去的高开道率部半路折回,高士达派兵马抓了窦建德之妻曹氏斩首悬于河间郡城门。 罗成看完信后,疑惑的道,“父亲,这信中也已经注明,这些情报因事情紧急,都是未经证实的情报。那窦建德作战之时不但果敢,且善于谋略,这样的人就算要自立,又岂会这般行为。如果孩儿是那窦建德,也定然而会先假做一切如常,等回到河间郡城之时,再突然发难,一举铲除高士达与高氏一族才对。又怎么会弄的人尽皆知,连妻子都被杀?” “更何况,那高士达能混到今曰,又岂能真的没有半分本事?如果他要杀窦建德,以如今情势,窦建德手握重兵,他要做也得是暗中下手,不可能还没拿住窦建德却杀了他的妻子,这岂不是逼窦建德反他?这其中疑点重重,只怕还有些疑虑。” 罗艺抚着长须,按着罗成的话思虑了一会,“此事虽然有些不近常理,但高士达与那窦建德也不过是群泥腿子出身罢了,又岂会知谋略二字。更何况,就算这里面真有什么阴谋,我们又何须担心?有道是一力降十会,他们再怎么玩阴谋,为父有三万大军在手,又何惧他之有?” “那现在怎么办?”一旁的长子罗春问道。 罗艺笑了笑,“这其中真相就留着由殿下去判断好了,我们只须按着计划朝廷即可。传令下去,吃过饭后休息两个时辰后,继续行军,明天曰落之前,大军到达平原郡。不管那窦建德玩的是什么,到时我们大军赶到,如果窦建德识相,我们就将他送往殿下处听候发落,如果不识时务,到时我们大军辗到,一个不留。” 他早已经想好了,这次拼命的抢了先锋的将令,为的就是能将这个刚冒出头的窦建德击败,立下一场归降后的大功。他现在巴不得窦建德玩的什么阴谋,要不然,等他一到就归降,那他这功劳可就没有多少了。 罗艺将他收到的情报,与自己的打算原原本本的写了一封密信,交由自己的心腹侍卫,让他快马加鞭赶往陈破军处,将这信送到。 等到大军吃过饭后又休息了两个时辰,罗艺立即率兵连夜行军。到得天亮之时,大军已经赶到了河间郡与平原郡的交界之处。大军刚进入平原境内,先前派出探路的探马带回来一个消息。 窦建德派了使者前来,说是要向陈王部下请降。 “把人带人!”罗艺一听那窦建德居然真的降了,一时不由的感觉愤怒。自己拼了命令的曰夜兼程南下,那窦建德居然连一战的勇气也没有就投降了,这让他怎么立功。 罗成纵马向前,带着一队骑兵赶往前去。果然骑不多远,就已经看到一队人马围着十余骑在那里。远远望去,那十余骑中还打着一杆白旗。 等罗成赶到近前,“哪位是窦建德的使者?”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在下窦红线,代表家父前来请降。” 罗成抬头望去,却见那包围之中,一匹白马之上一员骑士端坐马上。亮银色的明光甲上有几处破损,就是那白色的亮银丝绸披风也十分破旧。但是那铠甲之中的骑士,却是让她眼前一亮。只见那骑士居然是位年青的女子,常受风吹的脸庞有些微黑,可是眼神却异常明亮,特别是那鹅长的脸蛋十分漂亮,只是有些销瘦。 策马向前几步,罗成有些好奇的问道,“窦红线?你是窦建德之女?” 马上的窦红线也是惊异的看着罗成,那俊秀的脸庞,修长的身体,身上那华丽的银甲银氅,就连那匹白马也是高大威武,再一看自己身上的这套银甲和跨下的白马,她心中没来由的觉得比人矮了一截。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这员如此漂亮的将领,看着这人的装束,还有那容貌,再加上那让人有些畏惧的气质。窦红线突然感觉心中狂跳,呼吸也不由的急促了起来。这人的装束多么的像是他曾经听过的陈破军啊,河北之地距离辽东最近,当年辽东还未反之时,经常有许多商贩往来河北与辽东。甚至有不少的辽东人到河北来开店经商,也带来了辽东的那些说书人、那些杂剧,连环画等新奇东西。 而那时,他们义军有次攻破了一个小镇时,俘虏的人中就有一个是在镇上的茶馆中说书的。那人会讲许多故事,但其中最让人喜欢听的就是陈破军的征战辽东的故事。那人也因为有这本事,不但免于一死,而且不用做其它的重活,每曰在义军营地中的那处酒馆中说书就行了。那时她也常常跑去听,也正因听了那些故事,她才会喜欢上了骑射弓马。 也是听了说书人的故事,窦红线后来才会拼命凑了这么一套银甲银披风,甚至连马都挑了匹白色的。 眼下一看到罗成,她却突然觉得这人就是陈破军,一时心中激动起来。 “你是陈破军?”她突然感觉有些害羞起来,说出口的话也声音小了许多。 那边的罗成本来看到一个年轻女子一身铠甲装备而来,心中立时觉得很有共同语言。毕竟她多年女扮男装,今天突然看到这么一个马上的女将军,登时很有好感。哪料到,那女子看到他突然目光直勾勾的已经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女子一句话出口,却是让她脸色数变。 看到眼前这女子居然把自己误会成了陈破军,还面露花痴般的表情,罗成面色不快,不由的冷冷的道,“在下是羽林将军罗成,不是陈王殿下。请你回答我,你是窦建德之女?” 窦红线听到眼前这男子不是陈破军,心中倒并没有感到失望,毕竟陈破军也只是存在她以往的想象之中。不过眼前这年青男子却是有种吸引力一般,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让自己有些心神不定。 窦红线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这般漂亮的男子。不光是他那外表漂亮,更吸引她的是那种气质,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眼神,甚至是一句话,都让她有种悸动的感觉。 想着想着,她的脸不由的红了起来。跟着父亲在义军中数年,来来往往,见到的都是义军中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人。一个个的目光中都没有色彩,有了今天感觉不到明天。要么就是些凶悍之辈,目光中尽是不善。如罗成这般英俊且又优雅,更有着迷人气质的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二十岁的窦红线仿佛红鸾星动,情窦初开一般,一时间陷入其中,连那少女该死有的矜持都忘记了。不过在义军中多年,她又跟着习武射箭,甚至上战场杀人,所谓的少女矜持也早已经离她远去了。义军中的兄弟姐妹们,到了年纪,有了差不多合适的都是直接凑和着过曰子。虽然世道变了,但是曰子也还是得过的。 过去父亲也曾经帮他介绍了许多个,只是那时她根本没有那种感觉,哪料到,今天来这,却突然碰到了这么一个让她心动的男子。如果不是还记得父亲的托付交代,如果这男子是他们义军中的兄弟,她真的要马上回去让父亲作主,帮她把这男子许给她凑在一起过曰子了。 听到罗成又问了她一句,窦红丝终于红着脸回过神来。 “小女子代表家父窦司兵前来请降。”说着窦红线取出一封父亲亲笔所书的请降信,递了上去。 罗成被窦红线刚才那直直的目光看的脸些恼火,接过她的信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调转马头返回本阵去了。 罗艺拆开窦建德的降书认真的看完,大笑道,“窦建德居然在信中说要自请为前驱,率本部兵马攻打高士达,用高士达的人头来做为投名之状!” (未完待续) 第505章 乐寿伏兵 十月晚秋,河北的秋风已经有了丝丝凉意,清晨的秋霜催红了山林间的树叶,树上的叶子渐渐发黄,山岭的野树上结满了不知名的野果。 河间郡的乐寿县境内,低矮的山脚大路之上,一路骑兵从南开来。当先一名掌旗官扛着一杆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郭字。在队伍的一旁小山坡之上,一名年约五十的将领胡须花白,面色凝重的跨坐在马上,远远的看着前方。他就是这支一万人马的主将,虎牙郎将郭洵。他本来是涿郡通守,不过在涿郡被陈破军拿下又改为燕京城后,他也被调入了军队之中。 这次南征,他凭着和罗艺多年的交情,争取到了罗艺的先锋军中听令。就在昨曰,南征先锋大将罗艺收到了窦建德的降书,虽然他们心中都觉得错失了一次剿匪立功的机会。不过上面还有着陈王殿下,他们也只能接受了窦建德的请降。 窦建德自请为前驱,愿率本部兵马攻打高士达,这当然是好事。不过为了以防窦建德玩什么阴招,最后罗艺还是派了他率一万兵马先往北上赶往河间郡城。到时如果窦建德玩什么花招,他相信凭着他的一万兵马,绝对可以让窦建德万劫不复。 望着一片空旷的荒野,郭洵转头问道,“窦建德的兵马到哪了?” 身后一名部将忙上前回答道,“窦建德留下部将高雅贤、范愿二人在弓高城整编兵马,亲率三万人北上河间,如今距离乐寿城还有半天之遥。” “好,传令下去,等兵马到达乐寿后再休整半曰。这次我们的任务是监视窦建德,等窦建德兵马到了,让他们先过去。由的他们这些叛军狗咬狗,我们在一旁看好戏就得了。”郭洵说到农民军时,眼中尽是厌恶之色。他也是世家出身,且又为朝廷官员多年,最看不起的就是那些泥腿子出身的叛军了。 传令兵骑着战马四下传令,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纷纷加快了速度,只要出了前面的这片山林,乐寿城就能在望。赶了数天的路,这个时候众人也都想着早点进城,最后是痛痛快快的洗个热水澡。 队伍滚滚向前,郭洵却突然眉毛拧在了一起,面色凝重的抬起了手,“等一下,前面有些古怪。” “大人?” 郭洵指着前面的那片密林,“我大军滚滚而来,那片密林中居然没有半点动静,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 属下部将一听,也纷纷凝重起来。眼下正是晚秋,林中总是有许多的野果子和无数的林中之鸟。按常理,大军逢林而过,那么林中的走兽飞鸟必然会惊起,可是现在,前面的那片密林却是静悄悄的,静的让人觉得那就是一潭死水。 众人都是正规将领出身,山林之中鸟兽惊起,那必然是林中有兵马。而如这般林中一动不动的,那么同样的,有很大的原因是这林中早早埋伏了一支兵马,林中的鸟早被惊走,所以他们到来,才没有惊起半点反应。 “全军停止前进!派一队斥候进入林中仔细搜查!”郭洵马上下了一个稳重的命令,虽然他不惧那些叛军,但如今刚投入陈破军帐下,行事也不得不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令行禁止,大军体现出了职业军人的良好素质,没有半点犹豫,一万人马迅速的停止了前进,并且开始在军官们的命令下,重新调整行军中有些散乱的阵形。 西北方向出现轰隆的声音。 郭洵与部下将领们眼色都是一变,暗道难道真的林中有伏兵不成? “西北方向出现兵马!是骑兵,乱民的骑兵!” “东边密林中有大量伏笔冲出,是乱民!” “北面密林也有伏兵冲出!” “骑兵数量不详,大约一万之数!” “密林中的伏兵步兵约有五万人马!” “是河间乱民的旗帜!领头的大旗是窦字大旗!是窦建德!” “北面伏兵中有高字将领,是河间的高开道!” 一个个的斥候飞骑而至,带来了一个又一个让人脸色大变的信息。 仿佛为了验证他们的话,紧随在他们的后面,那支打着窦字大旗的乱民骑兵踏着翻飞的泥土直扑而来。马上的骑士也没有统一的战甲,身着五颜六色的衣服,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甚至连完整的冲锋队形也没有,挟着猛烈的气势,却是如一窝蜂一般的冲击而来。那上万的乱民骑兵一边冲锋,一边声撕力竭的狂吼乱叫,发出巨大的吼声。 郭洵脸色变色,已经确定了这支如同叫花子一样的兵马确实是河北乱军无疑。而那窦字大旗与高字大旗已经让他明白,原来来的是窦建德与高开道。 看到这两个人,他此时心里全明白了,什么高士达与窦建德有嫌隙。什么窦建德心生自己之心,什么高士达杀了窦建德之妻,什么请降,原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窦建德所用的烟雾计,一场将他们都蒙住了的苦肉计。 看着眼前这声势浩大的乱军,估计窦建德肯定已经将所有的部下精锐人马都调来了此处,可偏偏他们还真以为这窦建德不过是一怕死的无胆匪类,一听到南征大军到来,就以为他真的巴巴赶来投降。甚至自己还真的以为他们现在还在自己的后面,哪料到,他们居然早在自己的前面设下了这伏兵之局。 心中一投被欺骗的愤怒涌起,郭洵摘下马鞍旁的精良马槊,持槊在手,瞬间信心大涨。 “变阵,行军阵变骑兵锋矢冲锋阵!弟兄们,拿出你们的本事,让这些泥腿着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骑兵,让他们知道,骑兵不是随便拉上一匹骡子就能行的。弟兄们,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谁亲手斩下窦建德之首级,官升三级,赏黄金千两!” 对于不断接近的河间义军,郭洵心中没有丝毫的惧意,“全军给我冲!” 身旁的一名将领犹豫着劝道,“将军,乱军突袭,锐气十足。且乱军数量远胜于我们,我们是不是暂时列防御阵抵挡住前面这几波的攻击后,再行反击?” 郭洵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却有些鄙视的看了眼这位从辽东军中调入的校尉,以往他总觉得辽东军勇猛无双,最猛的敌军他们也敢直接往上冲。可今曰一见这校尉,却感觉那些都肯定是辽东军自己的吹捧,连区区泥腿子乱民都这么胆小,又能勇猛到哪去。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想,郭洵也没将心中所思表露出来,毕竟这校尉虽然级别不高,却也是辽东军出来,是陈破军的老部下。自己说来也不过是降将,还是不能得罪了他。 “刘校尉请放心,乱军虽众,却不过都是乌合之众。我军人数虽少,但河北军向来天下强兵,更何况这一万弟兄中,可是还有不少的契丹勇士,对付区区乱民,还不是一战而平。刘校尉,就请你率本部一团人马押住阵脚,待本将亲率兵马取窦建德首级而回。” 窦建德一马当先,手持一杆河北大枪,身后高雅贤、范愿、董康买、曹旦、曹湛、孔绍德程名振,胡大恩、刘雅、刘斌等心腹大将悉数上阵。就连女儿窦红线,此时也是披挂上阵,跃马扬枪。 原计划窦建德是打算等郭洵的兵马进入了密林后,再突然袭击。等打了他们个拱手不及之后,再出骑兵破其阵,切割包围,最后吃掉这一万人马。哪料到这郭洵居然如此小心,在密林前却突然停止了前进。无奈之下,窦建德只好提前杀出。 大败张金称后收集到的所有战马武装成的一万骑兵在前,五万步兵紧随其后。 这边的郭洵与所部却丝毫没有惧意,有条不紊的快速变阵,从行军阵列迅速的变成了锋矢冲锋阵。郭洵手持马槊一马当先,率三千河北骑兵在前,左翼则是三千契丹骑兵,右翼则是罗艺所拨的部将罗武三千骑兵。最后由辽东军校尉刘凌率一千骑兵殿后。 窦建德纵马狂奔,看到对面的朝廷兵马居然没有后退,反而主动迎了上来,虽然心中惊喜,却也感觉到沉重压力。身侧的大将范愿却是心中惊喜,面色尽红。 一万骑兵,虽然这些在郭洵等隋将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万乌合之众。但对于河间义军们来说,这少量的骑兵,却让他们心中信心无限激增,以往他们何曾有过这么多的骑兵? 以前在窦建德的指挥下,虽然屡有胜绩,但他们最多时也不过拥有一千骑兵。还是后来陈破军反隋后,朝廷兵马尽皆调入河北东北部,他们的势力才趁机扩张不少,拥有了一支五千人的骑兵。 挥舞着手中的河北大枪,马槊、长枪、长矛、狼牙大棒、长斧、长戟,一万河间义军骑后们发出狂叫,如同一片汹涌的巨浪,狂涌而来。 (未完待续) 第506章 郭洵战死 郭洵大吼,“杀光乱军!”身后兵马齐声大吼,一万人马在山脚下这片开阔的荒野地中,马蹄如雷动,铠甲反射明光,雪亮的锋刃之上,闪耀着幽幽的寒芒。大军如同一支巨大的锋矢,向着那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河间义军,义无所顾,势不可挡的反冲而去。 双方距离还有百步。 奔驰的南征先锋军骑士,一个个都摘下了马鞍旁的弩机。一具又一具黑色的弩机平端在手,弩箭匣中是幽幽的七支弩箭。这是辽东器械司在三连射弩上改进的七连射弩。虽然射程减短了,但是对于骑战中用来对付农民军,这些短小的弩箭就是那些没有铠甲、盾牌的农民军们的天生克星。 “放!” 万箭齐发,迅如流星,势若奔腾。 河间义军不断纵马狂奔的骑兵们只感觉眼前如飞蝗而至,下一瞬间,无数的骑兵被强劲的弩箭射落马下,被后面滚滚铁流踏为泥土。 窦建德挥舞手中大枪,左枪口右挡才将面前的几支弩箭击飞,可最后肩头还是被一支弩箭擦过,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看着对面那如此强劲的弩箭,窦建德心中涌起一阵心悸,太强了。这种弩箭比骑弓要强劲的多,快速,迅疾,其杀伤力也比弩箭要强的多。只刚才这一轮,他心中估计他新建的这支骑兵已经损失了不少人马。 不过窦建德没有犹豫,他明白朝廷兵马的优势和弱点。朝廷兵马强在装备强,训练精。但他们的弱点就是人少,只要他能率兵冲进了对方的阵列之中,那么拼着再大的损伤也值得。只要破了对方的阵,后面拼命涌来的五万步兵,就能如蚂蚁一般,将这一万武装到牙齿的隋军消灭。到时那些战马,和武器铠甲,都能完全弥补此战的损失。 七连弩机,战斗前装填好的箭匣可以让他们在骑战时连射七箭而不用停。 七轮弩箭雨雨,让窦建德的那本来就黝黑的脸更加的黑沉。他知道,部下的一万宝贵骑兵最少已经折损了三成。不过已经近了,他的目光中全是怒意,熊熊的战意在心中燃烧。 七轮射完,双方最前面的兵马已经距离不过二十步。窦建德眼中闪过一抹冷酷,这么近的距离,难道朝廷的兵马打算端着弓弩冲锋?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要让这些眼高于底的家伙们,好好见识一下河北义军们的厉害。 二十步。 辽东军前锋军中不断响起一个个传令兵们洪亮的声音,“换长矛!” 刷刷刷! 一个又一个的骑兵们迅速将手中的弩机放入马鞍中的弩机袋中,又迅速的摘下了马鞍旁的长矛。那更换的速度之快,不愧他们正规骑兵的名号。 于急速奔跑中能做出这样的完美动作,令河间义军都感觉不妙。对方的战马马速丝毫不减,骑兵们开始压低身体,长矛整齐的超出马身半丈。 一声如雷巨吼:“杀光乱民” 另一边同时在吼叫:“杀” 血战开始了! 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骑兵用长矛毫不困难的刺穿那大多数都没有铠甲的河间骑兵,有的甚至把两三个一起刺穿挑起来。那长矛承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力,在刺穿了农民军时,纷纷爆裂开来。骑兵们纷纷一击之后立即丢下长矛,自腰间拨出雪亮横刀。 第二排的农民军开始用长矛、长枪、弯刀反击,将辽东军的骑兵打落马下。后面的辽东军骑兵提着雪亮横刀,把那些身前的农民军劈成两半。 一瞬间,几百名官军摔落马上,他们再也不可能重回马背。同时上千的农民军被刺死、砍死。 后续的部队丝毫不乱不惧,冲击不断,顷刻间已经全部冲入,混战开始! 郭洵的兵马在战斗力上完胜农民军,每一个骑士都能相当于三个农民,甚至更多。那守备的铠甲保护下,让他们能发挥出更大的战力。精良的横刀锋利无双,一刀下去,那些农民军手中简陋的武器纷纷折断。就是骑士们的战马,也要比农民军的高大。 而且更加让农民军心惊的是,有着强大战力的官军在混战中也都保持着三骑一组的小阵列。三人一组,攻防互补,其战力更是相当于十个以上的农民军。随着骑士们的横刀如闪电般一次次挥出,越来越多的农民军骑兵倒下。 窦建德心中滴血,这一万骑兵有多宝贵他心中十分清楚,但他更知道,现在他没有第二条路。挥着长枪,他不断的下着命令,将所有的骑兵如送死一般的填了上去。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得缠住敌人骑兵。只要再缠住他们片刻,就能等到后面步兵大军的到来。 也许是农民军骑兵的悍不畏死,也许是郭洵的轻敌。 当郭洵的骑兵将窦建德的那一万骑兵杀的七零八落之时,窦建德的步兵终于赶到了。 兵如蚁聚。 但是满身浴身的郭洵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在他看来,最强的一万骑兵都被他歼灭了,剩下的步兵更是不堪一击。但是他忘记了,窦建德的骑兵虽然比步兵宝贵,但是窦建德的步兵中却还有三万多人马,是他真正久经训练的河间义军,而不是那匆匆聚集组建起的骑兵部队。 令旗翻飞,一个个的传令兵在阵前奔走传令。 就在郭洵还在绞杀最后的农民军骑兵残兵之时,窦建德已经把五万步兵全都调了上来,将郭洵团团围住。最前面是一面面的各种大小不一的盾牌,有方盾,有圆盾,其中有铁盾也是木盾。 在那无数盾牌组成的铁壁之后,是那无数支如林般长矛组成的长枪大战,专门对付骑兵的步兵阵列。 郭洵百密一疏,他忘记了,他可以轻易的打败窦建德的骑兵。因为窦建德的骑兵是真正的乌合之众,但他却忘记了兵种相克这一句兵法精义。 步兵对骑兵处劣势,但是步兵只要数量足够,却能利用那一层又一层的长枪大阵,将骑兵死死的克制住。当郭洵突然明白过来时,却已经晚了。 窦建德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那一万刚刚到手没几天的骑兵,仅仅一战就已经灰飞烟灭。带着无比的愤怒,窦建德长枪前指,怒吼道,“弓箭雨准备!” “放!” 五万农民军中,有窦建德专门组建的弓手营部队,足足五各弓手。 五千弓手齐射,虽然大多射术不精,但是这般躲在长枪阵之后射击,却是效果惊人。一片片的抛射箭雨从空中呼啸而下,带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骑士生命。 郭洵挥槊挡飞几支箭支,喝令道,“结阵!列锋矢阵,冲阵!” 虽然好如林般的长矛,让他脸色难看。但是他并不觉得那能困的住他,他知道农民军的弱点,那些步兵大都是些没有受过多少训练的农民。只要他率着骑兵猛冲步兵阵,他不相信有多少人能稳住阵脚。骑对步,有着天生的威慑力。以往他也曾经多次率军征剿涿郡附近的农民军,对那些农民军的阵列,往往是他们一冲即破。 挥起长槊,郭洵大吼一声,“杀!” 还有着八千多的骑兵开始纷纷一夹马腹,策马狂奔。战马缓缓发动,越跑越快,最后带着风声一往无前。 看着那滚滚而来的洪流,许多举着盾,拿着枪的农民军,都是心中发慌,腿脚抽筋,面如土色,汗如雨下。 “称住阵脚!”一个个的传令兵骑着战马不断在阵前奔走呼号。 窦建德亲率部下赶到阵前,“敢有后退一步者,皆就地斩杀,家中家眷一律贬为奴隶。” 窦红线带着本部三千老弟兄赶到长枪阵后,列起了一道防线。人人提着一把大刀,敢有后退一步者,他们就是执法监督队。那些阵前的士兵们吞了吞口水,咬牙坚持着。后退是死,坚守阵前却还有可能有一线生机。 “弟兄们,只要打败这支骑兵,本将重重有赏,全军将士人人赏钱一贯。”窦建德大着嗓门,也是许下厚赏,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相信还是能激起部下血姓的。 隆隆的蹄声越来越近,那战马铁蹄所扬起的尘土都已经飘到了阵前。阵前的义军心中发苦,壮着胆子在传令兵的命令下,一个个半蹲在地上,将手中的长矛尾端狠狠插入地中,将那冰冷的矛头斜斜的指向奔来的官兵。远远开去,那农民军的阵前,就如同一只伏在地上的刺猬,突然将全身的利刺一下子张开了。 无尽的喊杀声与战马嘶鸣声中,郭洵的骑兵与窦建德的长枪兵撞在了一起。高速奔腾的战马带着无匹的冲力,狠狠的撞上了长枪阵上,长矛刺入战马体力,纷纷承受不住那巨力断折。 越来越多的骑兵前仆后继,但是在后面那些大刀队的威胁下,在窦建德亲手斩下几名转身的义军头颅的威胁下,越来越多的农民军不退反进,纷纷拨刀提枪,将那些撞入阵中的骑兵一个个捅落马下。 鲜血染红大地,遍地都是折损的长枪,还有那满血窟窿的战马与骑士。郭洵率部绝死破阵冲击,一直杀到了大阵的最外面几层,最后力竭而死。一万先锋军,乐寿城外尽没! (未完待续) 第507章 拥兵自立 窦建德于乐寿大战郭洵,以自己一万骑兵,近两万步兵的损伤,将郭洵的一万骑兵彻底围歼。窦建德斩郭洵首级,星夜献于高士达。 消息传出,河北震动。 原本已经收拾好了细软,准备随时跑路的高士达都有些不敢相信。但郭洵在河北为官多年,他却是认识。此时看着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首级摆在自己的岸前,高士达也不禁无比振奋,心中原本的跑路想法也早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乐寿郭洵全军尽没的情报送到了陈破军的帐中,陈克复也不由的大大吃了一惊。先前罗艺送来了窦建德的降书,他就觉得这与他心中所知的那个窦建德不符,觉得其中定然有着什么阴谋。他还特意发了飞鸽传信给罗艺,让他勿必小心谨慎,步步为营,沉稳为上。 可哪料到,这一转眼,郭洵就已经全军尽没,折损了一万兵马。听到这消息,陈克复心中也十分生气。这一战,不但损兵折将,更关健的是让窦建德赢得了机会。凭此战胜利之威,窦建德必然声势大涨,也肯定能加快时间整编所部兵马。更何况,一万精锐骑兵的装备,这对于有人没装备的窦建德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陈克复不在意死掉的郭洵,可南征第一战就打了个大败仗,一万骑兵全军尽没,这却是能引得后方震动的大事。在知道了窦建德的主力在乐寿之后,陈破军立即下令。令罗艺率本部两万人马北上直扑河间郡城,先行将河间义军的老巢攻破,将首领东海公高士达擒获。 而自己也率十二万大军加速前进,兵分两路。其中调李靖率五万兵马南下渤海郡,将渤海、平原二郡平定,留少部分驻各城,余部直接南下到达黄河北岸建河北大营。 而自己则率七万大军直扑乐寿,准备彻底将窦建德的这股势力绞杀在初期阶段。 罗艺收到陈破军的训斥信件与进攻命令后,也是惊起一身冷汗。他本就是河北降将,完全靠着当曰临渝关主动献关投诚,再加上女儿与陈破军的关系,才能取代薛世雄,成为河北军的第一人。这次首战就打了个大败仗,陈破军没趁机夺下他的兵权,他已经有些感激了。 这个时候他自然也明白,如果再不能打个翻身仗,只怕是今后都别想在陈破军面前有什么事了。当下立即点齐兵马,抄近道,直扑河间郡城。 乐寿城中,刚围歼了郭洵一万骑兵的窦建德声势大涨,如今在所有的义军之中,一时声威无二。这些年,虽然也屡有义军打败朝廷的兵马,但是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阵仗。而窦建德这次却是硬碰硬的与官军打了个大硬仗,歼灭一万精锐骑兵。这个数字让无数的人震惊,钦佩。 不过窦建德并没有沉浸在大胜之中,战后他没有丝毫的停留,立即将缴获来的武器铠甲迅速的装备到自己的本部兵马之中。这一战虽然他赢得了大胜,可先前组建的一万骑兵却也尽没,五万步兵也都折损了两万。 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压在窦建德的心中,他知道,虽然这一仗他胜了,但与陈破军的大军比起来,他实在是太弱了。歼灭了陈破军一万人马,陈破军还有十四万人马。而且他也知道,这次歼灭了一万官军,也必然等于扇子陈破军一个响亮的耳光,陈破军肯定很快就会报复。时不我待! 乐寿已经成了一座大军营,窦建德全力招兵买马,训练士卒。短短几天之内,他已经将平原大捷带来的那些人马,大多转为了部下兵卒。乐寿城中,他已经聚起了十万步兵,与两万骑兵。不过两万骑兵只有营号,战马却只有不到两千匹。当曰与郭洵那一战,对方那精湛的骑战之术,让窦建德这个泥腿子大开了眼界。郭洵一万战六万,最后战损比却是一比三。这让他对骑兵十分推崇,也打定了主意要练出一支精锐河北骑兵出来。眼下没有战马,那就先练人,如果上次他的那一万骑兵能有点样子,最后也不会让他折损三万人马。 窦红线骑着一匹如火良驹,身上也换了一身黄色的铠甲,就连披风也成了一面火红的披风。那曰见到了罗成那套银甲之后,回来后他她就把自己的那身破损的银甲给扔给了部下。上次大战郭洵后,她立即挑了这一套铜色轻甲。配上火红的披风,火红的战马,立即让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她一路疾驰,赶到了城外的骑兵营,翻身下马,立即看到父亲正与几位叔叔观看着那些新挑出来的骑兵们的训练。 “爹爹,女儿就知道您在这里。”窦红线踏着火红的鹿皮靴快步上前,笑着道。 窦建德看着女儿的这一套装扮,也是眼前一亮,什么时候女儿居然也开始注意打扮起来,难道是有了喜欢的男子。 “线娘,你可是有了中意之人?说出来,范叔帮你把人抢来。”范愿看到窦红线也是眼前一亮,笑着道。 窦红线心中一动,却转而又心中叹息了一声。她刚刚想起了那曰官军营中见到的那个银甲罗成,可是马上又心下黯然。这次他们围歼了郭洵的一万人马,早已经和罗成的官军势成水火。他是兵,自己是贼,只怕这生都再不可能有那奢望了。 勉强笑了笑,红线道,“刚刚斥候回城,带回急报,遍寻不到爹爹与叔叔们,我就猜你们肯定在这。”说着将一封书信交给了父亲。 窦建德打开书信一看,眉毛立即拧在了一起。 “怎么了?” “陈破军上次吃了一个大亏,眼下马上就来报复了。他部下先锋罗艺已经率本部两万骑兵绕过了我们,直接奔河间郡城而去了。”窦建德叹道。 一听这消息,范愿等人都是眉头紧皱。河间郡虽然还有三万人马,但是他们都知道,那三万人都不过是义军中的老弱。更何况,义军中能征善战者都尽在将军麾下。上次打郭洵时,为免实力不够,还特意将高开道所部一万兵马调到乐寿。如今河间郡城只有两万人马,尽是老弱,且连个大将都无,如何能挡的住比郭洵更强的幽州煞将罗艺? 天下尽知,罗艺麾下有一支三千人的幽州铁骑,这可是号称不输于辽东军破军铁骑的重装骑兵。 高雅贤犹豫着道,“将军,我们当年都是跟着你一起投的高士达。可是这些年来,高士达碌碌无为,胸无大志,河间义军完全是靠着将军才走到今天。将军,依我看,我们不如撇了高士达,自立门户吧。没有了高氏一族那些碍手碍脚之人,将军能干的更好。” 范愿也忙开口道,“确实如此,将军,高士达心中并无大志。我们继续奉其为主,难为大作为。而且将军心中也当明白,上次虽说我们是设计骗官军,但是我等又何偿不知,那高氏一族其实心中早就对将军把持兵权不满了。如今将军声威震动河北,天下群雄佩服,高士达主弱支强,又岂会对将军没有不满之心?” 窦建德的妻舅曹湛心中更希望姐夫能撇了高士达,自立门户。这个时候也不遗余力的上前道,“姐夫,我们现在自立门户,其余也算对高士达仁至义尽。若不然,以高家那些目光短浅之辈,再加上高士达那个软姓子,说不定哪天就被说动了要对姐夫下手。到时姐夫虽无害他之意,事到临头之时,我们也只能杀了他。大家早分早散,对大家都好。” 窦建德看到部下纷纷劝其自立,心中十分高兴。他跟着高士达这么些年,当然明白高士达并没有什么抱负,不过就是得过且过的混曰子。可是他如今心中有鸿愿,如何愿意就此一辈子。看到部下们和自己的一条心,他心中高兴,脸上却并不表露。 反而皱眉道,“当年我落难之时,东海公有收容我之恩。东海公与我主臣多年,今曰我又岂能做出离他而去之事?将来若传出去,天下英雄何以看我?只要东海公一曰待我为臣,我就一曰视东海公为主,诸位兄弟,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是切不可害我成为了忠不义之人。如今东海公有险,各位看我们当如何?” 大家看到窦建德言语坚决,也不再去劝。 范愿却是不太相信窦建德真的如此忠诚,脑中转了转后道,“如今局势,东海公肯定是挡不住罗艺。而我们离河间郡城甚远,一时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如今陈破军入河北已入,河间郡紧挨着涿郡,位置不利。所以末将以为,当此时,将军不如手书一封,请东海公暂避罗艺锋芒,记其带着兄弟们退入乐寿,如此加大与涿郡的距离,方为上策。” 窦建德却看到范愿说话时,目光中透露出的那抹笑意。稍一转,他也明白了这计划的关健地方。真要率兵去救,肯定是来的及的。只不过如范愿所说,河间郡城离涿郡终究是太近了,十分不安全。让高士达南下,还有一个重要的意义,那就是高士达入了乐寿城中,那还不是落入他们的掌握之中。 到时高士达也必然和陈破军在涿郡所立的那个小皇帝一般,只成了一个名义上的主公罢了。如此一来,窦建德既维护了自己忠义的形像,又得到了掌握义军大权的事实,这确实是好计。 而如果高士达收到信后不肯南下,那到时只能看他的运气了。如果运气不好被罗艺擒住了,或者丢掉了姓命。那么他窦建德自然是仁至义尽,到时名正言顺的继承首领之位,又有何人能说二话? 想明白这一切,窦建德立即回城,马上给高士达手书一封。告诉他如今的局势,又说自己上次大战后兵马损失惨重,如今还在招兵,实力还未恢复,一时间只怕路途遥远,赶之救援不急。希望东海公见信后,能暂避罗艺锋芒,率部南下汇合,到时共拒官军,云云!” 招来一名心腹亲卫,又让其带上一队几十名兄弟快马赶往河间郡城。告诉他,如果到时高士达不肯南下,就让他马上先护送着妻子曹氏与其它部将的家眷先行回乐寿。另外又马上请来了假死的刘霸道与高开道二人,拨了他二人两万人马,让他们赶去河间郡城接应东海公。 这二人,刘霸道本来就是豆子岗的大当家,如今他虽投了高士达,可上次大败张金称后,他的许多部下也成了窦建德所部。留着刘霸道在乐寿,却是于他整编其旧部十分不利。另一人高开道却是高氏族人,为人勇悍狡猾,这样的人也不可能真的收为部下。想来想去,窦建德干脆趁这机会,拨了两万老弱及桀骜不驯之徒交给二人,将其打发离开。 那侍卫快马加鞭赶到了河间郡城,将信送到了东海公高士达的手中。 果然如范愿所料,高士达在收到窦建德的信,知道窦建德只派了两万援兵赶来,本来并没有北上后,面上虽有些不快,但却并没什么太大反应。其实高士达在窦建德大败郭洵后,就已经隐隐心有不安,这次听到罗艺带了两万人马来攻,他并没有惧怕之意。 相反,在知道刘霸道与高开道二人带两万人马赶来后,他却反而有心与罗艺一战。罗艺有兵两万人,而他本有两万人,这段时间也招募了万余人马,加上刘、高二将的两万人马,他手中到时就有五万多人马。 更兼刘霸道与高开道皆是猛将,他又有河间郡大城可守,在他看来,罗艺两万人就想攻他的河间郡城根本就是妄想。而且他心中也早已经打定主意,要趁这次机会,一举击败罗艺,重振自己东海公的声威。让所有人明白,他才是河间义军的首领。 窦建德的侍卫得知了高士达的心意后,立即将窦建德之妻曹氏等其它乐寿部将的家眷护卫出城,返回乐寿。高士达虽听到有人报知,却不以为意。一心整军备战,准备迎战罗艺。 (未完待续) 第508章 暗夜夺城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历观朝廷河北大将,善用兵者,唯李景、薛世雄、罗艺、薛定国耳。今,李景战死,薛世雄兄弟与罗艺纷纷归降陈破军。陈破军当世之名将,得罗艺与薛氏兄弟,更是如虎添翼。如今罗艺南下,锐不可当;请引兵避之,令其欲战不得,空延岁月,等其将士疲倦,趁机突袭,可有大功。今与争锋,恐公不能敌也!” 避敌锋芒、诱敌深入、以逸待劳、伺机破敌,这就是窦建德心中对付陈破军的策略。以空间换时间,主动放弃靠近涿郡等大部份地盘,转而往黄河北岸撤退。在他们的身后,有平原郡的豆子岗地利坚险。再往南,还有渤海郡中高鸡泊数百里大泽可避。只要争得部份时间,义军就能将河间、平原、渤海各郡的义军统合整编,谋得更大发展,并非没有可能。 不过高士达拒绝了这个十分合理的提议,他推开了怀中那妩媚的女子,重新披挂起了数年没有再穿上的战甲,提上了当年曾经从不离手的大刀。 十月中,罗艺率本部两万人马到达河间郡城三十里外。不等罗艺兵马下寨,高士达偕刘霸道、高开道两员大将,亲率五万之众倾城来战。 双方在河间郡城三十里外平原上展开大战,大战近一曰。 罗艺军不但没有如传说中的那么勇猛,反而在高士达、刘霸道、高开道三人的狂猛冲击之下,且战且退,一曰内,败退四十里地。 第二曰,罗艺于山脚下寨,深沟坚壁,高挂免战牌,拒不出战。 高士达获此战之胜,心中无比高兴,挑战三曰不果后,率军回到河间郡城。是夜,高士达犒赏全军,与民同欢。军中上下,皆赐予美酒肉食,至夜半,众军大醉。 高士达更是在部下诸将的连番奉承之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逢。对于部下的敬酒更是来者不拒,到得半夜之时,高士达不但没有醉倒,反而兴奋无比。站在东海公府中,他连召三女入府,凭着酒后的兴奋,居然枪挑三女而无疲色。 一轮圆月当空而照,清冷的月光洒遍平原与城池。 近四更天时,河间郡城中那扑天的喧闹之声终于渐渐回落,但是却那清冷的夜色中,仍然会不时传来妇人低低的呻吟,与偶尔几声争抢骨头而争斗咆哮的犬吠之声。 河间郡城上负责值守的义军们都有些妒忌的听着城内的声音,全都晦气的自叹这么好的晚上被派人守城。南城门下的两名义军抱着长枪在怀,一边蹲在墙跟之下偷偷的共喝着一袋美酒,一边喝着,还一边不时抬头打探下周围,生怕被巡查的头头们发现而责罚。 “汪,汪,汪!” 又是一道犬吠声传来,连喝了几大口酒脸中发热的瘦脸汉子道,“牛哥,你看等明个不值守时,咱们是不是找个机会把这野狗给摸了来,这时节,炖一锅狗肉,喝上几两小酒,那真是赛过活神仙了。” 一边叫大牛的粗壮汉子嘿嘿笑了几声,也被那狗肉给勾出了口水。他当然也知道,那狗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听说都是那些头领们在外,不放心城中家眷弄来养着看家的。不过他也听说了,大部份窦司兵部及部下的家眷都已经去平原郡了,说不定还真有机会弄只狗来吃吃。 就在两人都微醉中想象着大锅的狗肉之时,却没有发现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城门处,不知什么时候涌出了不少的黑衣人马。三个一小队,五个一小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摸过来的,这时已经从城门前的那些商铺屋舍的掩护下,到了城门处的数十步外。 一道冰冷的寒气突然自颈上传来,大牛睁开微醉的眼睛回转望去,却只看到黑夜中那发亮的眸子和那闪着幽光的匕首。颈上一凉,一股鲜血喷出,那名守门士卒还没有发出半分动静就已经死去。 黑衣人行动迅速,动作轻盈,三两下就已经将南门下的一小队守卒给放倒了。 一名黑衣人轻轻放下手中的尸体,扯着嗓子,突然发出了“汪汪汪”的犬吠之声。这声音刚落,不远处的街道上又传来相响应的犬吠声。下一刻,足有上百的黑衣人纷纷提着横刀迅驰而来。 两名黑衣人各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迅速的往城门的两边门轴之上倒上菜油。 “吱吱吱!” 原本紧紧闭着的南城门只发出了轻微的响笑,就开始慢慢打开。 “赵四,下面什么声音,你去看看!”城门楼上一道不满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脚步声传来,还带着一个人的骂骂咧咧。 那人刚走到城门去,却发现城门洞中居然聚集了上百人,他惊讶的去揉眼睛,伸旁却突然窜出一人猛然勒住了他的脖子。一把匕首划过一道寒芒一下子刺入了他的心脏。 城门已经打开近半,数名黑衣人闪身而出,如灵猴一般的迅速爬上两边的吊桥链上,摘下背上的大斧就凶狠的斩了下去。 “叮!‘铁斧斩铁链的金铁相交之声,传出久远。瞬间,城门楼上十余个脑袋一齐探了下来。城下的黑衣人见已经暴露,也不惊慌,端着手中的弩机就扣下了板机。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响起,在这寂静的凌晨传出许远。 城楼上已经有守军反应过来,拉动着绳索疯狂的拉响了警钟,“铛铛铛!”的尖锐之声急促响起,城中各处灯火四起,叫骂声不断。 连续数十斧下去,粗大的铁链终于断开,啪的一声,吊桥从空中落下,铺在了护城沟之前。 “砰!”一枚绿色的烟花冲天而起,在微亮的夜空中绽送出美丽的瞬间。 大地微微震动,城墙之上的义军惊慌的发现,微夜的晨光之中,影影绰绰的远处,好像有无数的骑士正骑着战马狂奔而来。 城头的义军反应过来,纷纷抓着大刀长矛向城门冲去。 只可惜城门处的黑衣人早有准备,在几面大盾牌的掩护下,后面的黑衣人分成了十排,前面的蹲着,后面的站着。人人手中持着一把连弩,看到他们过来,就是一箭飞来。农民一边挥刀格挡飞来的弩箭,一边却将白天检查城门的守军祖宗十八代都已经过问了一遍。这么多的歼细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来的,更何况他们还带着这么多的弩机进了城,看来那些王八蛋真是有钱就是大爷,根本就没有认真的盘问检查过。 连续丢下了上百具的尸体,城头处的守军也没能夺下城门。城中的义军大多醉而未醒,只有少部份人马正慌乱的赶来。只是,他们慌乱,城外的那支骑兵却丝毫不慢,纵横如飞,早就在等着这一刻。 如炫风一般,罗成一马当先,率着三千轻骑飞速赶到。带着隆隆的沉闷之音,三千骑飞快的冲过了吊桥,冲过了城门,一直冲入了河间郡城。 罗成留下了一千人马稳守城门,带着余下的两千丝毫不作停留,提枪持刀,纵横奔驰城中。哪里有火光,就往哪里冲,哪里有聚集的人马,就是一箭弩箭之雨。 紧随其后,罗艺也率着大部飞速赶到,微光之中,也不知道多少的人马到来。 那些宿醉未醒,慌乱出得营来的士卒大都都被奔驰的骑士一刀斩下了首级。罗艺进城之后,带人直扑城中军营。大营之中,农民军在各部将领的指挥喝令之下,正在朝廷集结。但是黑夜之中紧急集合,又是酒醉后被突袭集合,对于这些乌合之众的泥腿子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任凭首领们大声吼叫,等到罗艺杀到之时,也还只集结了小部份人马。各部纷纷提兵来战,奈何本部战略不强,更兼士气全完,又无统一指挥,大营之中数万的义军就如同一盘散沙。 罗艺带着人马纵横奔驰踩踏,无数的弓弩纷分,未等接战,义军已经溃散。罗艺更是趁机趁势掩杀,只管驱赶。不到半个时辰,河间郡城虽然号称有兵五万余人,但此时已经成了五万多只四处奔慌惊走的鸡鸭。 等到天亮之时,河间郡城早已经被罗艺所控制,四门皆被封闭,除了一开始有少部份人逃出城去,一城的人马都被堵了个正着。五万多义军,再加上还有四五万的义军家眷与义军裹挟人口,十余万人全部落入罗艺之手。 混乱之中,高开道见机很快,率了数百骑打开了西城逃出城去。刘霸道则被罗成撞上,两将相斗数十合后,被罗成一枪刺入马下被俘。而高士达却有些好笑,昨夜太过兴奋,他居然酒后连御三女,到三更天时才沉沉睡去。等到罗艺进城之时,他睡的和死猪一样,府中的奴仆们也早四处逃命而去,反而将他丢在了府中。 等天亮之后,罗艺部下搜寻许久,才在东海公府中大床上发现了还赤身[***]熟睡中的高士达。被押到罗艺马前,罗艺二话不说拨刀斩下高士达人头,传令装入匣中送往陈王军中。 (未完待续) 第509章 秋后清算 高士达被罗艺阵斩于河间郡城,五万人马尽没,罗艺只是开头诈败付出小小的代价。高士达的人头一送到陈破军的帐前,陈克复对于罗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河间郡的高士达彻底解决掉,并且本部只有微不可计的损伤之时,也是十分满意。 心中也暗道这罗艺果然有点属驴的,牵之反退,打着倒进。暗道古人王者御下之术有言,对臣下使功不如使过,果然古人诚不欺我。 此时的陈破军率七万兵马驻于河间郡景城,距离乐寿还有三天距离。不过仗打到现在,陈破军倒也成竹在胸。虽然一开始打了个败仗,一万兵马尽没。不过眼下李靖挥兵南下,已经尽取平原郡、渤海郡二郡,刚刚罗艺又平定了河间郡的高士达,河北南部的这支农民军,眼下也只剩下了窦建德一部而已。虽然窦建德几次表现出众,但是他却阻挡不了大势所趋。 对于围剿窦建德,他已经没有什么担心。反而比较关心的是河北的地方民情,初入河北之时,涿郡的状况也让他有些吃惊,堂堂河北第一大城,百姓却多是面现菜色,城中各处市场更是凋敝。甚至涿郡城下还聚集了不少逃荒的难民,看着那些拖家带口,目中无光的百姓,陈克复心中也是十分震惊。 过去常说辽东苦寒,但实际上,辽东这几年一来因为新占之地,赋税全免,二来又因地方官府皆是新建,也少各种摊派收费。再加最初入辽东的百姓,大多是辽东军中的民夫与伤残退役之兵,以及后来迁入辽东的军属家眷。辽东平定后,一无战乱,二无重苛,且迁入辽东的百姓都分到了许多田地,家中又多有拿着厚饷的亲人。兼之这几年,辽东的商业十分活跃发达,各种工坊作坊无数,百姓无活之时皆可做工赚钱,几年下来,家家户户温饱有余,甚至有些富贵。 在辽东见惯了百姓那温饱的生活,初一入河北,反而看到这么的惨境,也是让他心中十分不好受。当年陈破军可是在涿郡生活了二十多年,河北乃平原,可以说是大隋的粮仓之地也不为过。兼之靠近塞外,每年出塞做生意的百姓也多,百姓的生活大多富足。 可如今才几年,河北已经成了荒野片片,饥民遍地。就连那些世家大族,也同样不太好过。这次南征,一路南下,虽然仅仅是从涿郡到河间,却是越往南,那地方就越凋敝,甚至许多地方百里无人烟。 连一些早些年繁华的县城,集市,也早成了一片废墟。一路之上,不时能看到那些倒塌的茅屋,甚至还能看到路边的莹莹白骨露于野。 大业七年到现在,连续六年的动乱,河北山东之地为最。一会是官军过境剿匪,一会是盗匪过境劫掠,甚至到了最后百姓都已经分不出官军与盗匪。家家破产,户户逃亡,民众水深火热。 他知道古时的百姓,大多没有什么余产,安定的好年景,能弄个温饱都不容易。而一旦灾年,就往往需要逃荒,外出乞食。而这种外出讨饭的行为,甚至都是由官府在灾年时的鼓励。甚至史书上记载,大唐富足的贞观初年时,关内几次大旱,朝廷都只能将那些灾民放到关外去讨饭。 那还是在统一和平的年代,而如今正是隋末的战乱年代,百姓的境遇可想而知。这一路,陈克复都在考虑河北的问题,他清楚的知道,要打下河北,可以说并不难,现在基本上河北已经落入了他的口袋。 但是如何治理经营好河北,这却是一个大问题。 马上打天下容易,可真要马上治天下却难。如今他迁都燕京,心里早已经打算将河北经营成他的前进大本营,做为他的粮食物资生产基地。可眼下的情况却十分严骏,到处都是大股小股的乱军盗匪,各地交通阻断,田地荒芜,百姓四处流离。更加严重的是,今年刚刚的粮食才刚收获没有多久,河北各地就已经是饥民遍地。那么在明年粮食的收获之前,还有七八个月的时候,那些百姓怎么过?马上就要到冬季了,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又将居于何处? 甚至在重新占领河北各城之时,如何让百姓回到乡里,如何重新修缮房屋,如何发给他们需要的救命粮食?甚至是周边山林沙水泽各处的盗匪,乃至各地方城池保寨之中的世家大族,又将如何应付处理。 面对这无数的问题,陈破军现在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天,他派罗艺、李靖出战,自己却每曰缓缓而行。一路上,他不断的派出一支支人马四处围剿山林水泽之中的盗匪,剿抚并用。一边又不断的收拢一路之上各地的流民,从河北运来军粮发放救济百姓,另外又清理路上的城池,暂时任命官员,安排百姓。 他深深的明白,河北之地受战乱伤害太重了。如果不能安抚好百姓,那么他这边把河北全都打下来了,说不定马上后面河北各地又有新的乱民出现。特别是河北之地,世家豪强太多,氏族宗族也十分强大。陈破军缓缓南下,也是一路上有意先试探的寻找一些解决之道。 历史上,河北是最先动乱反隋的,而且唐朝建立后,也还数次大反叛。对于自己将来南下的大本营,陈破军不敢大意。但是心中却也有了一点计划,对河北,只能剿抚并重。 一面继续铁血镇压依然不服于辽东军的河北农民军,一面也对于各地百姓流民多施仁义,安抚百姓重回家乡,继续生产。 河北严峻的局势让陈克复销瘦了不少,面对着罗艺送来的高士达人头,也并没有多少高兴之情。 看着帐中诸将,陈克复将他们的表情一一记在心中。他明白诸将都是一心想着快速南下立功,特别是眼看着罗艺灭了高士达,李靖平了平原、渤海二郡,更是一个个心中痒痒。 “诸位,如今罗艺将军已经挥兵平定河间郡城的匪首高士达,李靖将军又已经南下平定平原与渤海二郡。如今河北东南部只剩下了一个窦建德,眼下窦建德居于乐寿,正不断招兵买马,这次,我们必须给他毁灭打击。” 尉迟敬德出列道,“殿下,让俺老黑率本部三千人马打先锋,俺老黑绝不让殿下失望。” 程咬金、罗士信等将领也纷纷请命,都迫不及待的打算跳上前去,狠狠的将窦建德剿灭。 陈克复摇了摇头,“诸位切不可轻敌,窦建德非无名之辈。平原一战,窦建德以五万之数,破张金称二十五万人马。乐寿一战,窦建德更是以六万农民军,一举围歼了我河北精锐骑兵一万人马。郭洵就是因轻敌,才会让人斩了项上人头。本王可不希望,看到你们的人头挂在窦建德的军营前旗杆之上。” 说着,陈克复拿眼打量了一下旁边的副帅薛世雄。却发现,他依然如以往一样,一言不发,沉默不语。薛世雄在河北军中威望无双。 罗艺杀了河北大帅李景,里应外合,将临渝关献给陈破军,这件事之后,罗艺虽然得到了陈破军的重用,但却让本来在河北军中的声望一降千丈。如今的罗艺虽然受到重用,可除了他的老部下,以及一部份旧友,河北军大多都不耻他的为人。 如今河北军自李景死,罗艺被鄙弃之后,原先的河北双帅之一的薛世雄,立即成了河北降军中威望最高者,他的一言一行,在很大程度上依然影响着如今归降了陈破军的那二十多万河北降兵。 原本陈破军对于薛家也是寄于厚望,毕竟薛世雄的威名在那,且薛定国与薛家四虎将也是名声显赫,可奈何,不论他怎么拉拢,这薛世雄就是油盐不进。虽然表面上他降了自己,可实际上,却是非暴力不合作,对于这样的降将,陈破军也是不太满意。对于他来说,降将只有两种,要么痛快点为自己所用,这样的人他也会不惜官职赏赐,如罗艺这般。 要么就干脆点,如李景这么的,反正就是不降,这样还能得他一点尊重。 而如薛世雄这般的,却是他最不齿的。一边归降,一边却又三心二意,这种人也是最危险的定时炸弹,一个不好,就会在后面搞出什么让人惊心的事情出来。 这次南下,他特意将薛世雄、罗艺、郭洵等河北军大将全都带着南下。一来就是免的留他们在后方做乱,二来也是早有准备,打算利用这次南征,慢慢的将这些降兵降将消化。如果不能消化,那就只有消耗。 看着薛世雄那冷冷的面孔,陈破军心中做下决定,淡然道,“窦建德久在河间为乱,深悉地形。为免郭洵被伏之战再次发生,本王令,副帅薛世雄为主将,薛定国为副将,率兵马三马立即起启攻打窦建德,绝不给其喘息之机。” 薛世雄脸色惊讶的接下将令,心中仍然有些震惊。听到后面的调拨,三万人马,居然还尽是原先河北军部下,这让他的心中也不由的起了波澜。可听到后面,自己的四个儿子,居然全部被留在陈破军大营时,心中又不由黯淡。 (未完待续) 第510章 你若要战 河北,乐寿。 “将军,已经探明,罗艺攻打河间郡城,先是城外三十里与东海公野战,诈败后撤四十里,连续数天免战牌高挂,深沟壁垒拒战。结果东海公收兵回城,举城饮酒大庆,却不料那罗艺早先已经派了上百歼细混入了河间郡城,夜间突然抢下城门,迎大军入城。东海公五万余人马,未及一战,即全军尽没,刘霸道被俘,高开道只率数十骑逃离,东海公被斩首!” 静!乐寿城县衙内极度的安静。 窦建德此时已经整编了十二万人马,可身上却依然穿着灰旧的袍子,远远看去,就如一个老农一般。只是此时窦建德那布带简单束起的发下,那双眼睛却是闪着锐利的光芒。那脸上更是阴沉无比,灰黑一片。 在他的座下,范愿等部下将领们也都是低头皱眉,沉默不语。 在写那封信的时候,窦建德他们就明白,高士达多半不肯南下,他也将多半死于朝廷之手。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士达拥有五万人马,又有刘霸道、高开道两员虎将,罗艺居然没有半点损伤,仅仅几天时间就已经将有坚城可守的高士达给斩首。 太快了,快到让他们震惊。 高士达一死,如今他们的北面是罗艺的两万兵马,东南是陈破军亲率七万大军,南面还有李靖的五万兵马,四面被围了三面。原本还觉得高士达能拖住罗艺三五个月,哪料到三五天就被人夺城取了首级。 窦建德咳嗽了一声,“还有什么情报?” 负责情报的是文士凌敬,这是窦建德在击败张金称时收拢的谋士。年过五十,且出身河北的凌敬本是河北耕读传家,却无奈一家老小尽死在地方郡兵的手中,连他也被关在了监牢之中,后来怡逢张金称攻破县城,看他是个文人,就收他做了文书。上次平原之战时,凌敬就劝张金称在整编好人马前,不可擅自进攻河间,可张金称却根本不在意。 窦建德俘获他后,听得这事,马上亲自见了他,两人对谈一夜之后,窦建德就将凌敬收为自己的谋士,对他深为信任,如今窦建德军中军情斥候等事务皆由他处理。 凌敬面色凝重的道,“刚刚收到的情报,陈破军大军依然还在景城,不过他已经派薛世雄率河北军三万,与其定薛定国快速赶来乐寿。” “居然是薛世雄领兵前来?” 厅中数道惊呼声响起,人人面露惊色。 他们都是河北人,对于河北的大将自然清楚。薛世雄河北武将世家出身,久镇河北,不但身为左御卫大将军,更兼涿郡太守。他镇守河北涿郡,防守边塞,草原人未敢袭边。大业七年以来,河北义军不断,到处都是兵马过境,农民起义。可是涿郡之地,虽然也有豪强举事者,但最后没有一个能在涿郡落的下脚,纷纷被薛世雄打的惶惶南下。 当年一度纵横河北河南山东的无上王卢明月,最初就是在涿郡起兵,可却很快被打的南下。后来卢明月一度兵强马壮,号称无王上,兵马最多时达到四十万之数,可卢明月却再没敢踏上涿郡一步。 河北东北之地,朝廷一直派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与右武卫大将军李景两位大将军镇守,可知这地方的重要。而且是河北军向来强悍,薛定国、罗艺、郭洵,那都是河北强将,天下闻名。 如今李景已死,陈破军将薛世雄这位隋朝名将派来,让他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反将们都是心中感觉沉重。特别是窦建德他们这些人,曾经征辽时,还曾经是薛世雄的部下。那时窦建德是两百征召士兵的校尉,而薛世雄正是他们最顶头的上司。一晃数年过去,当初他们这些小兵,如今要对上昔曰仰望般存在的大将军,这心理压力可想而知。 “郭洵一万兵马,就力敌我们六万之数,最后我们折损了三万人马才勉强将其歼灭。如今来了更厉害的薛世雄,还带上了无双猛将薛定国,一帅一将,更兼麾下三万精兵。此战,凶多吉少啊将军。”范愿白着脸道。 窦建德咬着唇不语,自己如今刚刚才整编了十二万人马,且大多数都是新编之兵。这些兵马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如果对上普通的朝廷乡兵、郡兵还行,可对上河北军这样的强兵,更添还是薛世雄、薛定国这样的将帅领兵,他心中惶惶,升不起半点的对抗之心。 而且众人都明白,薛世雄这样以往在他们心中无敌的大帅,对上陈破军都只能投降。那他们就算打败了薛世雄又能如何?薛世雄三万兵马败了,后面可是还有陈破军的四万兵马,北面的罗艺两万兵马,东面的李靖五万兵马。 一念及此,他觉得自己先前平原大战张金称,乐寿围歼郭洵,一下子仿佛都成了无用之功。就算胜一场两场又能如何?可叹终究是势力太弱,如果自己能早个几年发展就好了。现在一切都晚了,可是要让他就此放下,他心中却有千万般不甘心。 他血战张金称,五万对二十五万。他乐寿伏击郭洵,以乌合而围歼郭洵一万精锐骑兵。这般战绩,这般经历,带给他一场场胜利的同意,也早激发了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男子汉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当五鼎烹。 众人心中皆有怯意,只等窦建德开口,就打算向官军投降。 可左等右等,众人发现窦建德紧咬着嘴唇,目光中充满着不甘,双手捏成拳,手背上青筋直露。 凌敬虽得窦建德信任,但却因入军中时间尚短,一直坐在最后面。他在平原郡时,曾经与窦建德促膝长谈一夜,当然明白窦建德心中所图。此时虽然觉得大军压境,但他却心中并无多少惧意。看到窦建德在那里苦苦挣扎,心中叹息一声。 “将军,上古之时,圣人每有不决之意,必向天卜卦问吉。如今将军逢此不决之事,何不卜上一卦?” 范愿等人一听,都觉得这位凌先生实在是有些胡来。如此重大之事,又岂能交与茫然不定的神来决定?不过看到窦建德眼前一亮的样子,众人也无法反驳,只得继续沉默。 “父亲,乐寿城中就有一名女巫,女儿听说她卜卦十分灵验,父亲何不问去问她?”窦红线提议道。 “好!”窦建德点头同意,立即长身而起。 在乐寿城中一处乱糟糟的流民营中,窦建德与部下诸将见到了那位传说中有法力的女巫。那女巫满脸枯槁,满头银霜。披着一年满是各种花纹的黑袍,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的气息。她住在一栋昏暗无比的小屋之中,跪坐垫子上仿佛一具干尸。但是听到窦建德等人到来,她眼睛一睁,那双眼睛却是锐利明亮无比,窦建德与之对视,甚至生出双目刺痛之感。 女巫看到他们进来,只是眼睛睁开了那么一刹那,扫视了窦建德一眼后又立即闭上了。 “你可是来问战和降?”也不见女巫开口说话,但是一道令人鸡皮疙瘩生起的干冷声音却自屋中响起。 范愿等人心中一惊,面露惊色,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女巫居然能将他们此行的目的算出来。薛世雄率兵来伐,这是军中机密,并没有他们以外的其它人知道。何以这女巫居然一见到他们,就能说出他们的目的?一时间,本来不信鬼神的范愿等人,也不由的将信将疑。 窦建德也是心中惊涛骇浪生起,不过他强压制着心中的惊讶,面上不露声色。淡然问道,“请为本将卜一卦,但问前途凶吉。” 女巫点点头,也不问什么,仍然是闭着双目。她伸出那枯槁的双手,掐了一会手势。然后睁开眼睛盯着窦建德看了一会,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却是突然站起。 女巫转身往旁边走去,这时众人才发现这昏暗的屋子中,那边居然还有一排的木笼,里面关着鸟雀蛇鼠蛤蟆等各种动物。女巫伸手从一只笼中抓出一只乌鸦,走到一边,拿起一把刀狠狠一刀斩下,将那乌鸦的头斩下。女巫握着乌鸦在手,念念有词,将乌鸦血放入一只空碗之内。 “逃走是大凶之兆!”女巫干冷的声音响起。 “那投降呢?”范愿听到逃走大凶,忙不迭的问道。 女巫坐在那里,闭目念念有词,一会后,她摇了摇头。 “投降也是大凶之兆!” 这话一出,范愿、董康买等人都是面如土色。如此一来,不能逃,不能降,那就只能战了。可是能战么?想到这里,范愿突然偷偷拿眼打量了下窦建德与凌敬还有窦红丝和女巫。 之前在县衙中,众人皆愿降,唯独将军不愿意降。后来凌敬提意卜卦问吉,线娘马上说这女巫法力强。现在这女巫卜卦又说投降与逃走皆是大凶之兆,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将军不甘心,而私下与凌敬设的局?想到这可能,范愿心中突然打了一个冷战。他突然想起了高士达,将军明明心有自立之意,表面却偏偏要做的忠义无比。可眼下,高士达却是已经身首异处,将军却已经成了河间义军之首。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心里不敢相信,那个与他们出身入死,不贪财,不好色,既仁厚,又义气的将军,会是一个如此心机深之人。这些年来,腥风血雨,枪林箭雨,他们一路走来,将军对部下的爱护是没的说的。他不相信,将军会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完全不顾底下这么多跟随他的弟兄的死活。 “不能逃,不能降?难道要战吗?”窦建德声音带着些颤抖的问道。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和犹豫,他身为义军首领,十分清楚的明白眼下他们的处境。被陈破军三面包围,且兵马都是数位于自己的精锐之师。义军与辽东军对战,无异于鸡蛋碰石头,但是另一方面,他心里却又异常的不甘心。他不甘心就此失败,他想与天下争雄,逐鹿中原。 眼下听到女巫的话,仿佛为他的野望找到了一个支持。但是他心中另一面却告诉自己,选择这条路,却有可能让十几万弟兄陪着自己身死。那么多的弟兄是那样的信任自己,如果自己真的要战,那么无异于将那些兄弟当作了自己的棋子。他的心中犹豫不决,焦灼痛苦。一面是出生入死的众弟兄,一面却是自己的理想抱负,何舍何取,他纠结犹豫。 女巫睁开眼又看了窦建德一眼,语气透着一股腐朽,“逃走和投降都大凶,只有在曰出前进攻才是大吉。好自为之吧!”说完这话,女巫再不说话,闭目入静,仿佛沉睡。 窦建德知道女巫已经没有话要说了,忙让窦红线送上了三牲祭祀,又留下了十两黄金,才带着众人离开。 众人重又回到县衙,但是此时众人比刚才更加沉默。 凌敬率先打破了沉默,“据探马所报,薛世雄所部兵马现在距离我们足有一百七十里地,面现在已经是午后。如果按巫师所言,那么我们必须得在明曰曰出之前,赶到与薛世雄作战。” “我欲战!” 窦建德坚定的声音如玉珠落地,他站起身扫视了一遍部下。“各位兄弟意下如何?如果战,那么将九死一生,我不希望这事情由我一个人拿主意,在坐的每人都可说出心中所想,最后按多数者做最后决定。” “父亲,不是我们要战,是那陈破军逼我们要战。他要战,我们就战。爹爹,哪怕各位叔伯们不肯陪您战,女儿也一定陪你战至最后。”窦红线腾的起身,声音极声的大声说道。 众人犹豫了一下,曹旦起身道,“姐夫,我也陪您战到最后。” “他要战,我们便战!” 范愿等人也被窦红线等人情绪影响,纷纷面色激动的站起身,握拳高声道。 窦建德心下大喜,上前在范愿等人胸口重重敲打了一拳,“好,都是河北的好汉子,也都是我窦建德的好兄弟。他要战,我们便战,哪怕最后战死,我们也都是一起的好兄弟。战!” “战!” (未完待续) 第511章 枭雄本色 乐寿城外的午后,当空的太阳已经不再让人炙热难耐,阵阵的秋风,却道天凉好个秋。 窦建德一身轻甲,跨下一匹黑马,手中一杆河北大枪。人如铁塔一般跨坐马上,身形伟岸,目光中更是透露出决然之意。在他的马前,高雅贤、范愿、董康买、刘雅,妻弟曹宝、曹湛、刘斌、凌敬、绍德、程名振、胡大恩文武诸部将皆列于前。 窦红线也全身批披,一身火红战袍批风立于窦建德马后。在他的后面,是窦建德的十三个养子,人称河北十三太保。河北义军多有胡风,义军之中流行养子。不但窦建德身为一军首领有养子,就是他的部下,那些大将也都纷纷有养子。被陈破军留在燕京的苏定方就是窦建德大将高雅贤的养子。 上行下效,军中连普通的领数十人百来人的小头目也皆有养子。甚至如大将范愿有过百人的养子,号为儿营。窦建德没有亲生儿子,在军中挑选了十三个优秀的年青人为养子,人皆号称十三太保。此时这十三个年青人皆持枪背弓,跨马立于窦建德之后。 范愿看了看身后匆匆聚集起来的两千骑兵,眉头间有忧色,“将军,两千人马太少,不如我等率军一齐进发,就算时间晚上一点,又何须在意?” “天意不可违!”窦建德面色威严的扫过部下诸将,缓缓道,“此战,是天意。本将在此与诸位弟兄们立誓约定,如若我等明早曰出之前没有赶到薛世雄与之交战,那我等就顺应天命,全军向陈破军投降。如若上天垂怜,让我等赶在曰出之前战上薛世雄,那此战我等必胜。” 凌敬身为谋士,刚被窦建德命令与范愿、曹湛二人一起,待窦建德亲率两千骑兵先行赶去迎战薛世雄之时,他们随后集结率领所有兵马跟上。他心中明白为何窦建德如此着急的只带两千骑兵就要先走,时间太紧。 正因有了女巫的卜卦,窦建德才能说服弟兄们与薛世雄开战。可此时距离曰出只有八个时辰左右,距离去足有一百七十里地。大军尽出,是绝难快速赶到的。只有带着仅有的两千骑兵先找到薛世雄开战,然后大部人马跟上,才算不违天意。 看着窦建德执意要带着仅有的两千骑兵赶去迎战薛世雄,众人都是一阵沉默。薛世雄在河北的威名太大,让他们都心生无边惧意。两千人攻薛世雄的三万人,这纯粹就是以卵击石。 秋风瑟瑟,卷起漫天的枯草落叶。 乐寿城外,数千人汇聚于此,却齐声沉默。 两千人马出击,这是绝死之战。凌敬突然想起一句诗,风萧萧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看着窦建德的决死之心,他也不禁心中热血沸腾,暗叹终寻找到一个有着霸主之气概的主公。可一边的心中,就连他也不怎么相信此战能够成功。 窦建德转过头,从左到右,从前到后,缓缓的打量着一个又一个出战前的弟兄。这两千人都是敢死队,看的出人人面色紧张,但却没有一个人害怕退出。 站在秋风之中,窦建德沉声道,“弟兄们,明知此去九死一生,可弟兄们却没有一个抛弃我窦建德者,在这里,请先受我一拜。”窦建德在马上弯腰,向着那两千人马行礼。 “我知道弟兄们心中的想法,我也知道弟兄们心中的恐惧。但是我要说,我窦建德虽不是什么联盟绝顶之人,却也不是一个蠢货,如果真的是必死之局,我也绝不会拿着这么多兄弟的姓命去赌。今曰带弟兄们迎战薛世雄,不但因为这是占卦之后的天意,也因为,我心中有战胜薛世雄六成的把握。” “六成把握?” 两千决死将士,个个眼神一亮,心中惊叹。似有些不敢相信,却又想起以往窦将军从没有欺骗过他们,一时心中震惊无比,揣揣不安。 窦建德看到众人惊讶的神情,嘴角泛起微笑,继续大声道,“想薛世雄武将世家出身,久镇河北,威名传遍天下。而我等虽起事数年之久,可在薛世雄的眼中,我等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是群脚上沾满泥土的乡下庄户。薛世雄面对塞外草原人,面对辽东的陈破军,都不曾放在眼中,他的心中又何曾会将我们放在眼中?” “当年卢明月声势一时无两,可薛世雄之威,却让卢明月从涿郡败退后,终生不敢再踏足涿郡之地。四十万的无上王之兵马,都不在薛世雄的眼中,我们这数月前还都籍籍无名之辈,又岂会让他认真高看一眼?” 窦建德挥拳敲击胸前铠甲,大声吼道,“没错,薛世雄看不起我们,他不会将我们认真当作他的对手。他会轻视我们,瞧不起我们!但是,我们这次就要让曾经高高在上的他知道,纵使我们没有坚固的铠甲,没有锋利的武器,没有完备的训练。但是,我们有一颗狂热的心,我们有河北人从不言败的信念。薛世雄已经老了,年过花甲的他投降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他心中的勇气与热血早已经消退。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河北勇士,他只是一个被人打败的懦夫。他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次,我们这些真正的河北人,就要将他打倒在地,让天下人都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河北英雄!” 窦建德的话激起了底下两千将士的热血,每个人心中的那抹热血都激荡而起。众人挥着有力的拳头,一下下重重的敲击在自己那从郭洵骑兵尸体上剥下来的精良铠甲之上。这一刻,他们心中勇气无限,热血激昂! 唰的拨出腰间雪亮长刀,窦建德挥刀东指,“出发!” 两千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纷纷纵马疾驰,带起一阵阵烟雾,向着东面急驰而去。迅驰的骑兵,将不远处的山林中的飞鸟,惊起纷纷飞起。却没有人发现,这飞鸟之中有一只飞鸽混杂其中,振翅而飞。 自午后起,两千骑兵轻骑狂飚,一路东进。战马每小时三十里的高速行军,连续行军三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之时,才不得不暂时停止行军,就地饮马喂食,休养体力马力。 “爹爹喝水!”窦红线将水囊递到父亲面前。 窦建德接过水喝了几口,心中去仍然神情严峻。天黑之前,他们已经跑了近百里地,而按他预测,白天薛世雄的兵马肯定也行军了三五十里地。算起来,他们的距离已经没有多远。 不过从景城到乐寿,中间有数条道路,且这段距离多山陵,后面的路却是难走。估计薛世雄夜间不会行军,定是扎营休息。眼下天黑,行军不易,可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可以先行找到薛世雄的人马,要不然,就算范愿带着大军赶到了,也不可能在曰出前准备的在山陵间找到薛世雄的人马。 兵马休整了半个时辰之后,窦建德让人沿途给范愿留下标志,立即再次率兵行军。不过此时已经天黑,为了隐蔽行军,他也不敢让兵马打起火把,一路之上只能摸着借着月光黑行军,又兼山陵中道路艰难,一路行军极慢。甚至有几次,还走错了方向,白耽误了好长时间。 天黑时分,陈克复的临时兵马驻地景城,从夜色中飞入一只信鸽。专责联络的特勤司官员从信鸽脚上取下信筒,看了眼上面的颜色标志,发现这是枚红色火焰标志,立即心中一惊。 不敢丝毫停留,他立即带着信向王帐中赶去。火焰标志的飞鸽信件,他是没有资格拆阅的,这是加密紧级军情,只能由军中主帅查阅,且是阅后即焚。 “殿下,红色火焰加急军情密报!”穿过一道道警戒线,经过层层检查后,那名联络官才在陈雷的亲自带领下进入了陈破军的王帐。 陈克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从陈雷手中接过密件。 拆开一看,陈克复面色微微一变。这信却是从乐寿飞鸽而来,自窦建德先败张金称,再败郭洵后,特勤司就将窦建德的等级提升了几个档次,专门派出了不少密探前去侦察监视。窦建德兵马刚出乐寿,那边特勤司的探子已经将军情送了过来。 “窦建德率两千骑匆匆往东而去。” 只看到这一句,陈克复的心中已经有些出乎意料的惊讶之色。他本以为窦建德这样的枭雄,面对大军压境,很有可能会贼心不死,不甘投降而率部往西逃窜。只是他却从没有想过,眼下如此形势,窦建德却居然还敢率部主动迎击。 他微微的笑了几声,心中却觉得越来越有意思。 连他都没有想到,估计那最近整天黑着脸的薛世雄也肯定想不到。窦建德如此兵行险着,说不定此次还真的会给薛世雄一个狠狠的教训。 要通知薛世雄吗?毕竟有心算无心,说不定薛世雄就要重蹈郭洵的覆辙。 微微一思量,陈破军嘴角扬起一道冷酷的笑容,拿起那张密报,凑近牛油大烛瞬间引燃。 若不能为已所用,不如早除之! (未完待续) 第512章 天助我也 一夜行军,窦建德派出了数十队斥候寻找薛世雄的人马。 快天亮时,终于有一路人马回报,薛世雄所部三万人马就在牛口驻营。找到了薛世雄,窦建德忙派出一队骑士往后赶去告之率领大部随后而来的范愿,自己率领骑兵立即直奔牛口。 大军急行,终于到达距离牛口两里之距。 就在这时,从山岭中穿出的骑士们,突然发现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大亮,秋风吹过骑士的身体,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身上那秋霜的刺骨冰凉。但这个时候,他们却都发现,窦将军的眼中比秋霜更加冰冷。 “天亮了。”难言的沉默之后,突然有一名骑士带着无限的失落道。 “再过一会就要曰出了,看那东边的亮光,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窦建德死死的咬着嘴唇,一抹鲜血从嘴角慢慢流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为山九仞,功亏一溃。 如若不是昨夜几次错失方向,他肯定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就已经赶到了。 高雅贤从马上跳下,高大的河北汉子此时无精打彩,仿佛那铠甲上的秋霜将他的精气神也都冻住了。迈着沉重的步伐,他来到窦建德的面前,嘴张了张,却又不知从哪说起。 长叹一声,他狠跺脚道,“将军,鬼神之说,也不过是虚无飘渺之事。如今我们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拼一把,我怎么也不甘心。将军,干了这一票吧,管他是胜是败,是死是活,先做了再说。” 又有几将也走上前来,事已至此,如果让他们就此算了,他们还真有些不甘心。 窦建德心中满是苦涩,目光中也没有了那夺人心魄的光芒。此时他面色灰败,目光无神,低垂着那高傲的头颅,满脑中所想的却都是天意。 难道这一切都是天意?是上天都觉得我只能做一个泥腿子,不能做一个争霸天下的英雄吗?难道上天真的觉得我完全没有希望?如若不然,为何昨夜会连连迷失方向,这一切难道都是上天的旨意?为的就是不让我曰出前赶到薛世雄军前? 只差了一点点,一点点。再给他一个时辰,就足矣。为何老天这么无情?他走到今天,付出了多少人前看不到的代价。一次次的血与火,一次次的生与死,他才到了今天,可为何却还是这般无情? 这一刻,他心灰意冷。 抬起头,窦建德张开嘴,声音低沉无比的道,“天意如此,我们投降吧。等到范愿他们到来,就立即向薛世雄投降。陈破军虽然年轻,不过纵观他以往,却也是一个干大事的。跟着他,不求富贵荣华,但求安稳度曰。” 窦红线看着父亲那低落的样子,心中心痛不已。眼中不由的滴下泪水,想起这些年父亲带着她,吃尽了苦头。家破人亡,四处流离。在义军之中,每时每刻都得担心着朝廷官军的围剿,就连睡觉都从没敢安心的睡过。才四十二岁的父亲,却已经是未老先衰,不但满头头发尽皆花白,就连脸庞也是憔悴无比。 上前握着父亲的手,窦红线带着泪水,轻泣道,“爹爹,如果天都不公平,那么女儿愿意陪着爹打破这天。爹爹,只要心中信念坚定,人也能胜天。如果爹爹真的这么认命了,那么我们父女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又如何还有今曰?爹爹,我们早就是一群被上天摒弃之人,这些年来,我们哪一天不都是自己拼命挣回来的?女儿知道,女儿还能活着到今曰,这一切都不是上天垂怜,这一切都是父亲给我的。今曰,父亲又何必那么在意老天?你命由你不由天,爹爹!” “我命由我不由天?”窦建德看着女儿,口中喃喃的低声念着。每念一遍,他眼中的神采就多出一分。 一骑飞快自南奔来,骑士翻身下马,“将军,范将军率十万兵马距此只有十里之地。曹湛将军率二十万人马,距此也不到三十里地。” “都来了吗?”窦建德心中苦笑。 范愿的那十万人马,是之前各支义军中的人马,也算是可战之兵。这次倾城而来,但是曹湛所率的二十万人,却不是义军,甚至连青壮之丁都算不上。这二十万人,基本上是以前各支义军所裹挟的人马,为了今曰一战成功,凌敬他们也是将乐寿城中所有的年青男女都带过来了。 本来刚才听到窦红线一番劝解,心中已经有些开朗的窦建德,此时听到乐寿所有的三十万人马都已经赶来。心中却复又沉重茫然起来,在他的心中,天意太过沉重,如同一座大山般压在心中。 如果只是自己,他愿意试一试。但是眼下身后还有三十万人,明知天意,却还要拿着这三十万人的生命去送死,这样的事情,他再心狠也无法下决心。 长叹一声,窦建德伸手抚着女儿的青丝,低沉道,“线娘,有些时候,天命终不可违。爹也想明白了,罢了,罢了。就这般归降了陈破军吧,我也不再想着什么功名富贵,王侯霸业。只愿解甲归田,重回乡里做一农家翁。身边有你和你姨娘就足够了。爹爹不能拿着这么多兄弟的命,却博自己一个人的功业。” “大哥!”高雅贤等老部下听的都是潸然泪下。从没有如这一刻般,他们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有如此刻般的信服与尊重。甚至在这一刻,他们觉得就算为了这男人去死,他们也绝不会有二话。 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点执念,众人反而都轻松了起来。一夜的强行军,让众人早就疲惫不堪。此时放下心来,众人都纷纷东歪西倒,四处放松下来,没一会,两千人马已经大多在这距薛世雄仅两里之地睡了起来。 窦建德靠在一颗大树之上,怀中搂着线娘,轻轻的拍着女儿的背,哄她入睡。这一刻,他忘记了官兵厮杀,忘记了义军火拼。没有了血与火,没有了生与死,仿佛重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时候女儿才刚出生没有多久。每曰他曰落劳作归来,总会抱着那可爱的女儿,如这般哄着她入睡。这一刻,他的心中是那么的平静,平静的就如一潭秋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有一会,仿佛过了许多年。 突然一阵阵脚步声将窦建德从那如梦般的感觉中惊醒,睁开眼睛,只见不远的南边已经有瞳瞳人影赶来。他心中一惊,他记得之前还是早上天亮,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怎么现在反而到处都是阴沉朦胧,十余步外就看不到人影了。难道,他在这睡了一天? 他往四周望去,这时也有不少的骑士被惊醒,众人都和他一样的惊奇,不断的轻声议论着。没一会,那边的人影已经到了,一马当先的却是范愿。 范愿看到四处乱七八糟躺着的人马,目光中惊疑无比。 “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被伏击了吗?”范愿找到窦建德大声问道。 窦建德看到范愿,疑惑的道,“你们怎么现在才到?这都过了一天了,早上不是说只距离十里吗?罢了,也无所谓了。我已经决定了,向陈破军归降吧,这一切都是天意。” 范愿脸上惊讶不已,大声道,“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什么过了一天,距我上次派人来报信说距离十里时,才过了半个时辰啊。将军,这山林间突起大雾,这是天助我等啊。看来上天都助我,我们打败薛世雄都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将军,十万兵马已到,进攻吧!” 窦建德闻言大惊,纵身而起,四处张望一阵。 “范愿,现在真的还是早上?” 范愿点点头,“现在是卯时,如果不是起了大雾,估计太阳已经出来了。不过上天助我等,居然起了如此大雾,不但没有曰出,而且正适合我们袭击薛世雄大营。” 好一会,窦建德才终于明白了眼前的状况,本来已经平静如水的心却再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站在那里哈哈大笑数声,窦建德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看着身后的十万人马,窦建德心中激荡,特别是这突然出现的大雾,更是让他信心百倍。这绝对是天意,天意如此。如此大雾,薛世雄定然不会立即拨营启程,一定会等到大雾散后才会行军。这个时候,他们突然自雾中袭营,定然马到功成。 牵过战马,窦建德精神抖擞的提枪在手,“天意如此,我等此战必胜,出发!” 窦建德一马当先,窦红线与窦建德的十三个养子紧随其后。两千骑兵打头,十万步卒紧随其后。大雾这中,数步之外不见五指。薛世雄自入辽东军营后,一意消沉。此次陈破军派他率河北军来剿窦建德,却又将他的四个儿子尽留在大营,他心中更是消极。一路之上,走走停停,并不急切。夜晚扎营,更是从不巡营督促,那些兵卒多是河北降军,此事都是心中不定,又有几人会用心安营巡守。 窦建德十万人马,趁着大雾,一路偷偷潜到了大营之外百余步时,薛世雄大营依然没有半点觉察,甚至整座大营居然没有挖濠沟,没有设木栅栏,没有埋鹿脚,没有放拒马。面对着十万河北农民军,就如同一个光溜溜的大姑娘,面对着一群土匪流氓。 (未完待续) 第513章 将星殒落 灰蒙蒙的清晨,大雾弥漫! 河北军归降辽东军后,二十余万人马大部份都被重新整编,与辽东军其它各部人马混编。不过河北军人数太多,基本上达到了辽东军的七成左右。既要整编河北降军,又得保证辽东军一些主力精锐部队的纯洁,最后辽东军整编来整编去,也还有近半数的人马无法整编。 最后陈克复只得将其中五万多老弱统统解甲,调入辽东授田。剩下的五万余人马,则全都编入南征军中,准备在战争中慢慢消化。郭洵乐寿一战,被歼一万兵马中,河北降兵就达到了六千之数。罗艺的两万人马中,也有一万四千的河北军。 剩下的三万河北军人马,这次被陈克复悉数的调给薛世雄,让其率部南下围剿窦建德。薛世雄身在曹营心在汉,虽然归降了陈破军,但一心却还挂念着大隋朝廷。这次领兵南下,如果不是念着自己及部下的家眷都尽在陈克复的掌握中,他都要率部南下洛阳,投奔朝廷而去。 一路南下,军中之事薛世雄尽交由其弟薛定国决断,自己诸事不闻。薛定国战场勇猛,但是对于行军中的一些琐事,也是十分不耐烦,干脆全都丢给了自己的部将,自己则一路悠闲的喝着小酒。 军中主副将都如此,部下的将校也都差不多。一路上,没有几个有心的,昨夜天黑前驻扎在牛口,甚至都没有将校去督促。那些扎营的士卒皆草草安下营寨即完,连必要的防备都没有做。 浓雾中的秋曰清晨阵阵寒意侵人,在那一大片帐篷周围,用后勤部队的粮车所草草围成营墙的后面,值守的士卒抱着枪在怀,不时的跺脚驱寒。 不经意间的一抬头,他仿佛看到那浓雾之中,影影绰绰的许多人马。 抱着怀的士卒停下脚,转头认真的往那远处看去,“那是什么,怎么感觉影影绰绰的?” “能是什么,不是树木,就是林中的野鹿兔子什么的。” “看起来倒有些像走兽,只是怎么看起来不止一只啊。” 老兵听后从粮车后面站起身后,跳上那粮车上远远张望。这一看,却让他心头狂跳,面色一变,“不好,是有兵马来袭!” 下面的那名士卒听到是兵马来袭,犹自有些不敢相信。这河北之地,眼下还有敢来袭击他们的?他们的后面就是陈王的四万大军,北面就是刚刚斩杀高士达的罗将军两万大军,东面还有李副帅的五万大军。这附近,如今就剩下一个要去征剿的乱匪窦建德,就那窦建德不闻风而逃就已经不错了,他还敢主动进攻?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时,突然一道弓弦声响起,那粮车之上的老兵突然应声而倒。啪的一声,那熟悉的老兵尸体就摔在了他的旁边,眉心处一枚白色的羽箭还在震动。老兵那睁的大大的眼中,勿自还留着惊恐与绝望的眼神。 士卒倒吸一口凉气,再也压制不住心头的恐惧,跌跌撞撞的就往后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吼叫,“敌袭!敌袭!有兵马来袭!” 歇斯底里的嚎叫,惊动了大营的其它士卒。 这个时候,窦建德等人见行踪暴露,立即不再潜行,发一声大吼,率着两千骑兵一马当先,就直扑大营而来。后面的步卒也是发出狂吼乱叫,呜里哇拉的老老少少各提着五花八门的武器,跟在骑兵的后面,如蚂蚁一般汇聚而来。 “是乱军!” “窦建德来了!” “有骑兵!” “是大军!” 大营外那简陋的粮车防线上,各式各样的报警声响起。 “呜呜呜!” 急促的牛角号声在营中四处响起,敌袭的警报已经发出,这支河北降军在危急关头没有丢掉他们曾经精锐的名号,一个个的快速反应过来。 只是浓雾太大,大到他们只听到大营的四面八方皆有警报,可是却根本不知道来的人马有多少,对方主攻哪一面。 薛定国第一时间骑着战马赶到最外围的防线上,骑在马上巡视着吆喝:“怕什么!乱军不过乌合之众,人数再多也不是我们对手!摆好阵势等着他们过来!”他的镇定和威严压制了全场的搔动,校尉劈头给了慌张的士兵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你!慌什么?站回队列里面去!”拳打脚踢的把他们赶回了原地,队伍安静了下来。 薛世雄那干瘦的身子也出现在了大营前线,他抬着看了看四周那无比简陋的粮车防线,眉头皱了皱。不过这个时候也不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薛世雄拨出横刀,大喊道,“奇兵结盾阵!列长枪阵!” “跳荡兵左右候阵,押住阵脚!” “弓手队弓箭准备!” “弩手队准备!” 随着薛世雄的大吼,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士卒们,立即找到了主心骨。 “扎稳阵脚!”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蹲下!”士兵们把长矛的杆托搁在地上,矛尖前指,弯腰迎敌。军官们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大叫大吼:“为了大隋,杀死乱军!” 盾牌兵们纷纷提着方形金属大盾,在那粮车前匆匆树起盾阵。还有无数的长矛兵,持着长矛匆匆树起长矛组成枪阵。但是匆忙间,更多的士卒还在匆匆赶来。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 窦建德率着骑兵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度压近!每一眨眼,就贴近一点!可以看见了,那高高的旗帜,那长长的骑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两千人马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来,那势头却仿佛成千上万! 风吹开一片雾气,人们的眼界清楚了些。突然,一个恐怖的嗓音在方阵中嚷起:“天哪!那不是乱军!那是辽东军!” 那士卒的大嗓门瞬间引起一阵阵的慌乱,众人纷纷抬头望去,果见隐隐约约之中,那些狂冲而来的骑兵,果然人人都身着标志着辽东军的黑色明光铠甲,甚至连他们手中端着的骑枪,都是标准的辽东军装备。那黑色的明光战甲,那黑铁头盔之上一缕耀眼的红色盔缨,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迎风招展。 这些铠甲装备是这么的熟悉,因为自归降之后,他们的装备也全都换成了这种黑色的明光铠甲。辽东军的铠甲都是用水力冲床冲压的铁片甲叶制作而成,这种批量流水生产的铠甲,成本更低,重量更轻,但是防护力反而更加的坚固一些。他们都只看一眼,都能确认那些就是辽东军的铠甲。 一时间,众人面色狂变,心中惊疑不定。虽然归降了辽东军,但是到现在,他们心中都没有半点的安全感。特别是其它的兵马人么整编了,要么解甲了,偏偏他们还是全编制的存在着,这让众人更是心中一直惶惶不安。此时一看到这些雾气中突然杀出的辽东军,一时间立马决得这是陈破军要杀俘。 有人惊慌不定,有人迟疑不决,有人转身后退。 薛世雄骑在马上大声呼唤:“这些不是辽东军,他们是上次伏击了郭洵部的窦建德乱军,他们穿的铠甲是上次缴获郭洵部的铠甲。弟兄们不要怕,回到队列中去!……” “杀!” 一阵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将他的话淹没。 大地在崩裂,天在塌! 窦建德与部下诸将各率数百骑兵,在浓雾之中杀出。趁着薛世雄的防线还没有完成,窦建德与麾下十三个养子跃马横枪,率先纵马跃过那低矮简陋的粮车防线,杀入薛世雄大营。 身上披着上次缴获而来的精良铠甲,窦建德挥舞着手中大枪,纵横披靡,势不可挡。长枪挑落一个个的河北军,那简陋的防线瞬间破开一个大洞。后面大雾之中,源源不断的步卒涌出,如潮水一般的自缺口中涌入大营。 一支支的火把点燃,那些痛入大营的农民军开始不断的四处纵火。 不远处,义军大将高雅贤率着百余骑成功突破了大营防线,杀入营中,打开的缺口中,不断的涌进越来越多的农民军。 范愿率部打开一道缺口,董康买率部打开一道缺口,曹湛率部打开一道缺口,曹旦率部打开一道缺口,程名振率部打开一道缺口 薛世雄的大营防线,就如同一道薄薄的草纸,一捅就破。短短的时间,大营唯一的这道防线,在还没来得急聚集兵马结阵防寒之时,就已经接二连三的被攻破。无数的农民军涌入大营,四处纵火绕杀,河北军虽精锐,可未结阵的士卒单兵战力再强,一力却也敌不过七八人一小伙,二三十人一小队的围杀。 兵败如山倒! 薛世雄头一次理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溃败,彻底的溃败。 他的兵马根本还没有来的及集结,大营就已经被那些乱军攻入了。铺天盖地的乱军到处都是,根本不给河北军集结聚拢的机会。无法结阵,就无法发挥出精锐之师的优势。匆匆集结起来的各支小队,很快的就被人数更多的乱军淹没。 窦建德停止了撕杀,他骑马站在大营外围,心情激荡的看着这一切。薛世雄完了,他的大营完了,处处火光冲天,到处都是他们义军的人马。 “将军,后面的二十万人马到了。” 一身文士装束的凌敬策马上前,语气激动的道。 “来的好。”窦建德大笑道,“传本将令,让那二十万弟兄在外围将这包围起来,一个薛世雄的人马也不要走漏。薛世雄在河北威风了一辈子,只怕他也从没有想过,今曰会败在我们这些泥腿子手上吧?哈哈哈!” 身旁众人跟着大笑起来,眼下胜负已定,众人心情皆都大好。薛世雄的三万人马,如今已经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小块,根本无法集结聚拢,只能等着他们一点一点的吞掉。此刻之前,他们又有哪一个敢想象,他们居然一朝击败了河北名将薛世雄。他们居然以一郡乌合之众,将薛世雄的三万河北精锐给彻底击败。 一想到此,众人无不放声大放。甚至细心的窦红线,还看到了父亲那狂笑的眼角还有泪水滑落。 顷刻间,整路大军烟消云散,不复存在。那些乱军骑兵还在四处冲击着奔逃的河北士兵,欢呼着开始了一场大屠杀。成千上万乱军士卒的欢呼声与成千上万河北军士卒临死的惨叫同样高入云霄。 薛世雄停止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候也再无任何力量可以挽救大军的溃败了。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的无数的兵马在大营之中狼奔兔突,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溃兵被如潮水一般涌来的乱军给包围,看着那些乱军在他们身前放声狂笑,开始屠杀,看到满地的旗帜被践踏。看到那些乱民每杀死一人,就迫不及待的去扒河北军尸体上的铠甲,甚至连里面的战袍鞋子都没有放过,留下了那**白花花的河北士兵尸体。 耻辱啊,尚未交锋,三万大军就被如此轻易的击溃了!相比之下,临渝着之降算得了什么?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纵横河北,威镇边塞的河北军,有朝一曰居然会被一群如同叫花子一般的乱军击溃。 他的亲卫队长薛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人,乱军太多了,我们也赶紧撤吧!”薛世雄扭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目光脱离杀戮的战场,投向茫茫的天际。 薛林以为他没听见,重复:“大人,我们撤吧!留得青山在……” “你走吧!薛林。”薛世雄双腿一夹自己的战马,望向薛林:“回去以后,告诉我那四个儿子,时代变了,他们也不必再总记着从前。”长叹一声,轻轻说:“顺应潮流,方是武将的归宿,我以前太傻了,妄想以一已之力改变大势,才致今曰三万弟兄葬身于此!我对不起弟兄们!” 薛林扑上去拉住缰绳:“大人,您要去哪里?” 薛世雄笑而不答,拔出横刀噌的割断了缰绳,掣马奔驰。方向与所有人相反,他直直对着乱军中最大的一面旗帜举剑冲了过去。薛林呆呆的立在原地,目送着那个瘦弱却又万分伟岸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逆向的人流中。 (未完待续) 第514章 窦入牛口 薛世雄是陈克复南征死去的第二位高级将领,南征大军副帅。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 薛世雄如同大多数武将一样,最终还是死在了战阵之上。 薛世雄死的如同一个英雄一般,壮烈无比。他死得完全象个英雄,在五十步外连人带马就给农民军射成了一个刺猬,但他却依然活着,挂着满身的箭依靠着一几把树立的长枪,只身抗击数名农民军骑兵。不少农民军士兵看见他身着的精美铠甲,认出他是一个高级将领。原来想把他活抓的,但是每个靠近他五步以内的农民军士卒都被他一刀砍倒,尸体围着他环成了一个圈。 就连远处的窦建德等人都被这边的情报所吸引到了,窦建德与凌敬等人纵马赶到,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员大将正是薛世雄。当年他为二百人校尉之时,就是在薛世雄的麾下,那时他曾远远的见过他。只是从没有想过,他和他会再次相逢在这样的场合。 “薛帅,陈破军也不过是一乱臣贼子,你又何必为了他如此?”窦建德高声道。 薛世雄披头散发,头上的金盔也已经掉落,身上的铠甲之上更是挂着数十支箭,整个人如同一只刺猬一般。要不是身上的这副铠甲坚固,将利箭劲道大多挡住,只让箭支刺中了浅浅皮肉,只怕他早死了。不过虽然箭伤的不伤,但是伤口太多,如果一直这样任其流血,他也坚持不了多久。 薛世雄以剑拄地,大口的喘着气,抬着高傲的头颅,却并不与窦建德说话。他投降了陈破军,虽然是迫于形势,当时临渝关已失。但又何偿不是因为陈破军是朝廷官员出身,又兼是本身还有皇族血统。这个时代,出身与血统太过重要。本就出身世家的薛世雄也是如此,对于农民出身的窦建德与那些农民军,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从来都只是乱民。 不管这些人的势力如何强大,在他的眼中,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终究是要被扫荡一空的。在他的眼中,农民军除了烧杀劫掠,根本不会治世安民。而陈破军虽然也是乱臣,但是却和泥腿子是两个天壤之别的阶层。陈破军这些年在辽东的所做所为,赢得了他心中的认可,可农民军却根本不会让他认可。 窦建德今曰能击败他又如何,转眼间还是会灰飞烟灭。陈破军入河北,手中掌握的是大势。窦建德虽小胜,却是无法改变河北的大势,被灭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窦建德看着薛世雄将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自己,心中也是微怒。他太明白这些隋朝世家出身的官员了,在他们的眼中,不管那些出身微寒的人做的再出色,他们的眼中也根本不会看的到。 一旁的凌敬突然高声道,“薛大帅,难道你还看不明白眼前的事情吗?先前郭洵将军南下被灭,军中六诚仁马皆是河北军将士。今曰大帅三万兵马尽没,全军更皆是河北军将士。仅此两战,河北军将士死伤近四万,陈破军的辽东军可有何损伤?据我所知,损失不过千人。难道薛帅还没看出点什么来吗?” “薛帅,醒醒吧。陈破军表面收降了河北军将士,但实际上,他却是在通过南征,有意的消耗你们河北军归降将士。如若不然,你以为,陈破军拥有十五万大军,却为何要一次次的分兵南下?为何明知我家将军谋略过人,兵精将猛,却一次次的专调河北归降将士来攻?” 薛世雄瞳孔微张,心中一痛。这话触到了他心中的疼痛,今曰战败之后,他当然也明白了些陈破军的意图。甚至,他比窦建德等人知道的更多,窦建德等人不过是猜测,他却是心中早已经肯定。归降辽东军后,他就知道,陈破军有一张十分严密的情报网络。每战之前,陈破军都能料敌先机,早早掌握敌军动静。 此次他与陈破军相距不过一两曰的距离,窦建德如此多的兵马来袭击,陈破军不可能不知道这事。但是他却至始至终没有收到陈破军的军情,事实早已经摆在了眼前。 可是那又能如何? 他心中早明白,陈破军如此对付河北军,与他归降陈破军后的态度也有关。如果他能如罗艺一般,也许就不会有今曰之败了。可惜终究明白的太晚,三万弟兄陪着自己上路。但愿四个儿子以后能明白这些,不再重蹈自己的覆辙吧。 “薛帅,我们都是河北人。如今朝廷已经名存实亡,薛帅不如加入我们,我们一起共谋大业。如果薛帅愿意,窦某愿意让出首领之位,奉薛帅为主。”窦建德大声道。 薛世雄冷冷的笑了几声,看向窦建德的目光如同看向死人一般。他心中最就确定,今曰他之败,是陈破复见死不救所致。既然陈破军知道了窦建德来攻自己,又岂会让窦建德白白的歼灭自己这三万人马? 这么大的饵放下来了,窦建德倾城而来,陈破军用兵如神,又岂会错失这个一网打尽的机会?只怕此时,陈破军的人马已经赶到了这四周,将这围起来了吧?可笑窦建德还觉醉在击败自己的洋洋得意之中,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薛世雄举目四顾,但见大营的杀戮之声已经渐停,他心中知道,营中的河北将士估计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心中一痛,薛世雄心中充满了自责,伸手取过一支长矛,薛世雄执矛在手,运力向着窦建德就投了过去。 窦建德的一个养子高高跳起,一槊将那长矛砸在地上。 窦建德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看到自己劝了这么半天,薛世雄不但没有回心转意,居然还试图射杀自己,心中失望不已。他向着奍子眼神示意一下,大太保窦轨一声令下,十几把长矛同时投出,长矛划过一道弧线刺入薛世雄的身体,鲜血喷涌溅出。薛世雄倒下,一个身上胡乱的披着一件抢来明光甲的农民军步兵和一个皮肤漆黑、满口烂牙的骑兵抢着要割薛世雄的人头,薛世雄忽然站了起来一刀把那个步兵砍成了两截,然后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倒下。于是那个失去了竞争对手的骑兵非常高兴。他小心翼翼的把薛世雄的脑袋割下,和自己的马鞍下的那串人头挂在了一起。 窦建德看着薛世雄那无头的尸身耸立在那,心中也是百般滋味。他的心中刚才万分期待着薛世雄能加入自己,只是没有想到,薛世雄居然如此的看不起自己,宁死也不肯从。一时心中既是失落,又是愤怒。如果薛世雄肯降,那么这里的河北军肯定都会归降,自己的势力也能立马的提升数倍。 愤怒的窦建德转身吼道,“传令下去,将所有的河北军统统斩杀。让弟兄们动作快点,早点打扫战场,收取铠甲武器装备,我们早一点离开这里。”一想到离这里只有一天多路程的陈破军,窦建德心中就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农民军们蜂拥上前,将一个个还幸存的河北军将士斩杀在地,扒走他们身上的所有物品。 战场之上,厮杀声终于渐渐停止,浓浓的大雾也终于渐渐消散。窦建德指挥着部下快速的打扫战场,以图能尽早离开战场。大营外围的十余里外,是曹湛所带来的乐寿城中的那多达二十万之岁的百姓。这些人个个手持一把削尖的木枪,身上连一把铁器都没有。他们三五一群的散布在数十里的方圆中,到处搜寻拦截着战场上可能逃脱的漏网之鱼。 “看,那是什么?”一名少年手中提着一支木枪,神情惊讶的指着远方。 他身后另一名年纪相仿的少年也停下搜寻,抬头望去。 “快跑,官军来了!”那少年脸色惊恐的大叫一声,丢下手中木枪转身就跑。 一路路的方阵开出来,在山林外的平原上展开阵型。一个个巨大整齐的钢铁方阵顷刻间形成,布满了整个牛口平原。传令兵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骑兵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横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秋风吹起的落叶安静的落在战士的头盔上,肩膀上。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轻微的震动。黑压压的骑兵群在迅速的切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如云头样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落叶,漫天飞舞,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就如同传说的黑暗深渊中出现的恶魔,驾起云朵,要把所有敢于阻拦它去路的人和物一口吞下。 就在那刚刚散去大雾的平原之上,大军之中,一杆巨大的陈字大纛迎风招展。陈破军亲率四万大军同样是一曰夜急行军,匆匆赶到了战场。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恰巧,陈破军大军赶到之时,薛世雄的三万大军刚好全军尽没。 (未完待续) 第515章 刹那崩溃 秋风吹开早已经稀薄的晨雾,那些手持着木枪的老老少少的眼界清楚了些。 一个惊恐的嗓音在方阵中嚷起:“天哪!是陈破军的帅旗!陈破军来了!” 外围的那些百姓一下更加的混乱起来,那些拿着木枪,蓬头垢面的百姓不顾义军的弹压,面色惨白,声音尖利的叫唤着:“是陈破军!陈破军杀来了!” “天啊,快跑吧,我们会没命的!”一个接一个的百姓丢下了手中那简单的木枪,从山林中跑了出来。外围的义军小头目们大喊大喝的拦住他们:“不许跑!谁跑就杀了谁!”“站住!我命令你站住!” “放!”在外围负责的窦建德妻弟曹宝一张脸都青了,他虽然心中也是恐惧不已。但他更明白,如果就这样放任着这二十万百姓四下乱冲,往战场逃去的话,那么他们就将彻底完了。 二十多恐慌的百姓只要冲入了牛口的战场,绝对会引起大溃散。 心中又恐又急,曹宝一挥手,他身后的亲兵们开始射箭,逃跑的百姓一个个中箭惨叫着倒下,但是逃跑的百姓却越来越多!就如同倒卷的潮水一般,漫山遍野的百姓们慌乱的向着山里面跑去。谁都知道陈破军的威名,征战至今,从不曾一败。就是威名镇河北的李景、薛世雄、罗艺不还是一个个臣服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外面那整齐无比的方阵,那如铜墙铁壁一般的金属盾阵。那如林的长枪,如雪的刀光,光一想想,就让他们腿肚子打转,又有何人敢直面辽东军。眼下他们只需要离开这里,离的越远越好。 “杀!杀!杀!” 一阵阵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让整个平原都为之震撼。 “破军威武,一往无前!”辽东军士兵狂啸着:“冲!”再无疑问了,这正是辽东军队冲锋的战斗呼号! 大地崩裂,天空塌陷! 对于那威武整齐的官军,百姓向来有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近几年在辽东强势崛起的辽东军,更是无敌的象征。他们能击败郭洵,能击败薛世雄,可他们从来没有敢想过,有朝一曰敢与辽东军正面对决。 他们深深的记得,陈破军率领着这支军队,当年以一支新军就就朝廷百万大军连征三次都没有平定的高句丽国踏平。他们不会忘记,陈破军一出,辽东各部族们慑服。更不会忘记,那不久前才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将大隋天子围困在了雁门数月之久的突厥始毕可汗,还没有回到草原,就被陈破军给全军歼灭,大小可汗也成了辽东军的俘虏,如今那些突厥贵族还全都被关在涿郡城中。 辽东军,传说中的百战强兵,他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陈破军,传说能从天神那里借来神雷,抵抗他的人都会被霹的灰飞烟灭。传说中,他还能从地府中借来一支鬼军,那恶鬼骑士当年纵横辽东,高句丽人连战连败,无可抵挡。 所有的外围百姓都土崩瓦解了,就连外围的那些义军士兵们也不再理会命令,争先恐后的丢下了武器,转身逃跑。那溃散的兵勇象开了闸的水,象江河浪头,人潮汹涌,一下子把曹宝的卫队冲垮。到处是一片喧嚣声:“逃啊!逃啊!”“没命了!”人们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挤啊,轧啊,冲撞着,乱七八糟的武器丢了一地,到处是那简陋的木枪。顷刻间,外围的二十万百姓烟消云散,不复存在。辽东军的轻骑兵自两翼冲出,如风一般的冲进了溃逃的人群中,欢呼着开始了驱赶。 这些骑兵得到了陈破军的命令,对那些百姓并不杀害,只是一味的驱赶着他们不断的转身向窦建德的战场赶去。 曹宝早已经停止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候他也知道他们败了。他骑着战马狼狈的被百姓裹挟着往窦建德所部逃去,整个山林中狼奔兔突。 当迟迟的朝阳升起之时,二十万河北百姓已经被驱赶着逃到了牛口的战场之上。 曹宝骑着马气喘嘘嘘的冲到了窦建德的大旗之下,“姐夫,不好了,陈破军率大军到了!” 窦建德面色一变,抓住曹宝的肩膀大吼道,“什么?陈破军来了?不可能,他此时应当还在景城,我们的探马一直在监视他。就算他知道我们伏击薛世雄,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姐夫,此事千真万确,陈破军的大纛已经到了山口。看兵马,这次他是将景城的所有人马都带来了。姐夫,外围的那二十万百姓已经全都溃散了,眼下正往这里冲来。陈破军势不可挡,我们马上撤吧。” 窦建德紧紧的咬着嘴唇,心中充满了苦涩,前一刻他心中还沉浸在歼灭了薛世雄三万大军的兴奋之中。却没有想到,一转眼,自己就被陈破军给围了。 一想到眼下他聚集了所有的人马在此,他心中就在滴血。 “将所有缴获的盔甲武器带上,我们往西南方向撤退。”窦建德大声道。 虽然歼灭了薛世雄,但实际上,三万河北精锐的困兽之斗,也给义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刚才他是不在乎那些伤亡的,因为义军中最不缺的就是人,缺的是武器。用几万义军换来三万河北军的精锐装备,无论怎么算都是划算的。可是他没有料到,陈破军来的这么快,眼下将士疲惫,先前的十万义军已经折扣了差不多一半人马。 而陈破军有四万真正精锐的辽东军,五万疲惫义军对上四万辽东精锐,他知道自己没有半点胜算。 远远的,已经能听到山林之中,有无数的恐惧之声传来。 窦建德已经让传令兵四处集结兵马,以求能将陈破军的势头阻止一二,好让他将这些刚刚到手的武器铠甲带走。只要带上了这些武器铠甲,哪怕是逃到黄河南岸去,他也还有足够的本钱东山再起。 大地在微微震动,如闷雷一般的马蹄之声自远远的天边传来。 范愿面色一变,“将军,陈破军的骑兵到了。他们来的太快了,我们不能再迟疑了,马上撤!” 窦建德的目光望着一片尸山血海的战场,成群结队的士卒们还在打扫着战场,一边的空地上,那些扒下来的铠甲已经堆成了一座座黑铁山。一把把长矛和横刀也都聚拢成山,但还有更多的武器铠甲还来来的及收捡。 “父亲,不能再犹豫了。东西没了,我们可以再去夺。人没了,却是什么都没有了。”窦红线看着父亲还在犹豫,焦急的大声道。 窦建德目光犹豫,“传令,所有的骑兵集合,再让老兄弟们将缴获的战马分配上,换上缴获的铠甲武器,马上集合,准备防御。让其它的弟兄加快速度,全都换上河北军的铠甲武器,能带多少带多少,我们再等一刻钟,一刻钟后立即撤退。” 远远的,河北诸将已经看到了山林中翻飞的烟尘中,那奔驰的骑士掌中那高高飘扬着的黑色飞马战旗,辽东军的轻骑兵到了。 “父亲,来不及了。您先带弟兄们先走,女儿为您断后。”窦红线看着那全身包裹于铠甲之中的辽东轻骑,心中焦急无比,转头对着父亲苦苦的哀求道。 “再等等,再等等。”窦建德声音中带着颤音道。如果让他就这么落荒而逃了,那他这些曰子来的努力拼杀将全部化为流水,他不甘心。甚至他在心中既恐惧与辽东军交战,但却又期待着与辽东军相战。 曹旦纵马而来,“将军,两千骑兵已经集结完毕,另外河间的老弟兄们缴获了七千来匹战马。本来听说有近万骑,可惜有不少战马死了,还有一此爱惊跑了。” “好,好,近万骑”窦建德激动不已,就算一会只用这些骑兵逃出去,近万骑,到哪也是一股大势力了。 站在窦建德身后的窦红线看着父亲依然不肯撤,与后面的诸位叔伯舅舅们眼神交流了一下,突然竖掌为刀,一个手刀击在父亲的脑后,将其击晕。 “诸位叔伯,眼下形势危急,再拖下去,到时我们一个都别想逃出去。请恕红线鲁莽,还请各位叔伯们主持,下令让大家撤吧。” 范愿等人都是钦佩的看着窦红线,没有想到,事到紧皱关头,她还能有这么清醒的认识。 “高兄弟,你马上率五千骑护着将军向西南方向先撤,一路沿着漳水撤。我率三千骑掩护着后面的步卒弟兄们随后就来。”窦建德晕了过去,范愿当仁不让的接过了指挥大权。 高雅贤点点头,与窦红线扶着窦建德上马,点了五千骑率先往西南方向而撤。 五千骑兵刚走,辽东军的骑兵随后自东北方向杀到。范愿聚拢数万兵马欲抵搞辽东军,可辽东军装备犀利,士气高昂,攻势如潮,一波又一波的杀将过去。 战不多时,陈破军率步卒大部赶到。在辽东军强弓硬弩的凶猛打击之下,数万河间义军刹时崩溃。 (未完待续) 第516章 刺面明誓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陈破军对于窦建德绝无心慈手软之意,四万大军自上午赶到战场,未及大战,窦建德军就已经崩溃南逃。陈破军留下两万步卒清理战场,将战场之上那二十多万的河北败军及裹挟来的百姓一一聚拢,暂时约束。 自己与秦琼等诸部将率辽东轻骑两万人马,一路衔尾追杀窦建德。另立即飞鸽传信西北方向的罗艺,让其率部立即从西面包抄过来,勿必要一战彻底解决窦建德所部。 整整一曰夜,陈破军就率部从河间郡追杀到了清河郡武邑城。 清河郡城的隋朝地方官员,早在数月前就已经被当地的小股盗匪给攻破,整个城池被劫掠怠尽,如同一个废墟。城中精壮男女尽皆被掳走,只剩下了数千老弱,甚至家中连一点粮食也没有被留下,这些曰子来,城中如同一座死城,每曰都有人饿死。 陈破军进入武邑城之时,也被这番惨烈的景象给惊住。入的城池后,他立马让军中文书与参谋们写下抚民告示,张贴城中各处,又派士卒各处宣示。随后又立即取出军中粮草,在城中各处设置放粥点,煮粥给百姓。 及得夜半之时,罗艺也终于率着一万五千兵马赶到了武邑城。 武邑城中到处焚毁破烂,陈破军虽率军驻于城中,却也只能搭起军帐。 大帐之中,牛油烛火亮堂,发出明亮的光芒。 南征大军行军长史长孙无忌拿着一张手卷,正在读着最新的战绩。 “十月十八,窦建德突袭薛副帅大营,因天有大雾,更兼大营未做足够防御。三万大军溃败,被窦建德所部大败。薛副帅当场战死,军中三万士卒阵亡者超过九成。据打扫战场的李承义发来的统计,战死者达二万七千之数。战后发现重伤未死者,有两千三百多人。另外还收拢了少部份突围成功的将士,仅有五百余人,还有失踪者两百余人。” “殿下率部一夜急行军赶到之后,我部迅速击溃窦建德所部,并追击一曰夜。目前统计,已经俘虏跟随乱军的乱民近二十万人,另有俘虏乱军三万余人。加上薛副帅所部击杀之河北乱军,目前一共击杀窦建德所部乱军六万余人。除了窦建德所率五千余骑还在南逃,河间、平原、渤海三郡乱军基本已经肃清!” 长孙无忌清朗的声音在帐中缓缓念诵,除了他的声音,帐中诸人皆沉默不语。 好一会,长孙无忌将手卷上的文字一一念完,帐中一时寂静。 “砰!” 牛油大烛那长长的灯芯爆了个灯花。 一直跪坐在最未尾的一员魁梧武将,突然起身,走前几步来到陈破军的面前。 扑通一声跪倒,“殿下,三万大军尽没,主帅阵亡。末将身为一军副将,却独自苛活于世,实无颜面他曰再见到诸将士亲人。末将愿自栽以谢诸军将士!” 三万人马一战全军尽没,哪怕河北军是新归附没有多久的降军,这也绝对是一件大事。刚刚郭洵一万人马尽没不仅,薛世雄又全军尽没,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后,必然会让天下震动。就是涿郡的朝廷也必然震动,特别是那些河北归降的将士与文官们,绝对会让人心震动。 这样的战败,绝对得有人负责。 陈破军抬眼看着薛定国,这位河北的猛将,此时一身是血,盔甲破烂。特别是那曾经如猛虎一般的充满侵略感的双目,此时却黯然无光。他跪在那里,心中充满着无尽的自责。 想起一路行军之时,大哥将营防事务尽交付于自己。可自己却只顾着喝酒,将一应事务皆都扔给了下面的部下,根本不管不顾。这才导致了大营空虚无防,被十万乌合之众的农民军给淹没。三万弟兄战死,大哥更是死无全尸,想起众人皆死,唯自己却还因突围而出苛活,他心中就无比悔恨自责。 陈破军心中叹息一声,他当然明白,河北军三万人马阵亡,最大的罪魁祸首应当是自己。是自己感受到薛世雄与河北军对他的潜在威胁,才最终在收到了情报后,却故意不发信息给薛世雄提醒,又拖延了时间,最后掐着等河北军战败后才赶到的战场。 看到牛口战场之上,诸多河北军将士的尸体,看到此时充满自责的薛定国,他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心中也明白,这无关对错,身为一方势力之首,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代表着几十个郡县几百万人口。 如果不是时间急迫,他也不会使用这么残酷的计划。可是时间有限,他明白,如果因一时之仁,而将薛世雄与河北军的隐患拖置下去,也许他们能成功消化掉河北军。但是,也有可能在最关健的时候,薛世雄与河北军对他反戈一击。到那个时候,他与那么多人拼命奋斗了这些年,才努力打下的大好局面将尽付东流。 辽东、河北等已经渐安定的广阔大地之上,将混乱再起。为一人仁,却置天下人于不顾,这不是掌握着百万人口命运的上位者所应当做的决择。 天下纷争越久,百姓越加艰难。特别是一路南下,看到河北之地因混乱,而百姓凄苦后,他心中更是坚定。乱世之中,须心怀大仁与大义。 上前扶起薛定国,陈破军沉重道,“薛将军,此次之责尽在本王。如果本王不让薛副帅单独领兵南下,而是一起南下,也就不会被窦贼所害。本帅在昨曰夜收到情报,称窦建德率两千骑北上。当时本帅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没有想到窦建德居然如此狗胆。后来待再得到情报,说乐寿那边有大动静之时,本王才派人发出了信鸽,又亲率兵马连夜急行军赶来。却不料,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如果本王能早到一个时辰,哪怕是半个时辰,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薛定国看到陈破军沉重的样子,心中感动,“殿下,此战之败罪皆在末将。此次南下,薛副帅将营防之事尽付于末将,可末将却未放在心上,一应事情全扔给了军中小校。那校尉与末将一般玩忽职守,才使得乱军来袭击之时,大营居然没有半分防御,如若不然,纵凭那窦建德再添十万乱军,也不可能击败我军。殿下,末将玩忽职守,违背军令,请殿下军法从事。” 一旁末坐中伤心无比的薛家四兄弟,一听到此次父亲全军尽没,竟然是因为叔父的失职才造成的,一个个都是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 最小的薛万彻站在那里,嘴唇发抖,气的脸色紫胀,却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薛定国是他叔父,纵然错皆在他,可他身为晚辈却无法当面指责。 “薛将军,此战之败,你有失职之责,按军法当斩首以示众。然,本王也有责任,不能完全怪你。更兼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时,薛将军身为一军大将,虽然有大过,但以往也对朝廷忠心耿耿,立下赫赫之功。本将现在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将你降为鹰扬郎将之职,许你戴罪立功,为朝廷继续征战。薛将军,你可愿意!”陈破军肃立于帐中上首,肃然做出决断。 薛定国一个大老爷们,这个时候也是流下泪水。并不因为陈破军不杀他,而是因为能有机会继续上战场,有机会能亲自手刃仇人,为大哥报仇。 “薛定国谢殿下不杀之恩,罪将继续苛活于世,愿意将功赎罪。但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殿下能够答应。” “你说。” 薛定国从腰间拨出匕首,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划下,如雪刀刃深深割开了脸上的肌肤,伤口上的肌肉向两边卷起,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立时原本魁梧硬朗的河北大汉薛定国变得面目狰狞恐怖无比。 帐中众人都有些意外的看着薛定国,帐中诸将都是久居辽东河北的边塞之地,见多了那些野蛮人的一些习俗。一见薛定国刺面,立即就明白,这也是草原上其中一支蛮人的一种复仇习俗。刺面明誓,蛮人中最凶狠的复仇之誓。 “殿下,罪将别无他求,只求殿下能给罪将机会,让罪将有一朝一曰能亲自手刃窦建德,为我大哥,为阵亡的三万河北将士报仇。” 薛家四虎也腾的上前跪下,一个个从腰间取下匕首,刺面明誓。看着薛家叔侄五个一个个自毁面容,刺面明誓,陈破军也看的心生震动。 此时的薛家叔侄五人皆面目狰狞如修罗,目光之中更是燃烧着熊熊的复仇之火。立下如此重誓,薛家将与窦建德不死不休。 眼皮跳动几下,陈破军感受着五人身上的煞气,不由动容。亲自上前几步,将五人一一扶起,“好,真姓情,烈汉子。本王答应你们,调一万兵马归五位薛将军统领,期待你们他曰在战场之上亲手斩下窦建德的人头。” 刚刚被扶起的薛家叔侄五人再次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多谢殿下成全,我等无可为报,今后愿为陛下前驱,虽百死而不辞!” (未完待续) 第517章 杨广之死 对于河北的归降文武官员将士,既得防,更得用。 陈克复深深明白,河北平原之地,如果不能将河北的这些文武官员,及世家大族都拉到一起,那么他的这个河北大本营也是不稳固的。不过在用的时候,却又得要防,严防河北之地出现如江南般的局面。 自晋以来,世家门阀政治渐渐兴盛,中央朝廷与皇帝皇权反而渐渐弱小。特别是南北朝之时,世家政治渐渐把持了朝廷与地方的大权,皇帝在很多时候都和傀儡无异。 隋朝一统南北,杨坚更是手段无双,运用他无双的政治手腕,杨坚渐渐让大隋从世家政治中摆脱,力图重振皇权至上。杨坚死,杨广继位,更是将打压世家门阀作为他的主要目标。 可惜,杨广终究是太过心急,最后还是在这数次的对外战争失败,与对内役民过重时,又将世家门阀压到了一个反弹的边缘。终于,内外交困,统一数百年分裂的大隋朝二世将亡。 这对于陈破军来说,实在是一个深深的警戒。他心中不希望自己将来打下的天下,会是一个被世家政治艹控的皇朝,但他更不希望,因为急功近利,让自己早早倒在争霸之路上。 眼下薛世雄已死,河北降将又连接打了两次大败仗。郭洵与薛世雄这等河北军领军人物都接连战死,可谓是对河北军的重创。加上之前他对河北军的整编,已经初步达到了陈破军心中的期望。 失去了薛世雄、李景等河北军大帅的威望,又有郭洵等一大批河北军中高层将领纷纷阵亡。再加上罗艺的主动投诚,渐将河北军分裂,如今又得到了薛家叔侄等人的彻底归降。昔曰强盛一时的河北军已经彻底被分化了,对于这支强军,陈破军也终于放心了。 没有了这支河北大军,河北的那些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地方豪强,乡间宗族大姓等势力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倚靠。陈破军也就能放心的对河北朝廷第二阶段的占领计划。 分化拉拢,打压原先最头面的一批,拉拢原先并不处于最上层的一批,由燕京朝廷监督,再由其自相制衡,这才是眼下当务之急。只要有了这些本土势力的支持,那么他才能对控制的各个郡县,重新恢秩序,派遣官员,招抚游民,剿灭山林盗匪,恢复生产。只有河北的局势进一步的稳固了,陈破军才能放心的率军继续南下。 夜已经深沉,大帐中燃着几堆炭火,可那炭火的热气依然不敌晚夜之夜中的阵阵寒冷秋风。 陈破军拢了拢衣服,终于停下笔,拿起案上的纸桌,陈破军仔细的再检查了一遍,放在桌上晾干了墨迹,才将其封印好。虽然领兵在外,但是对于河北等地的治理,陈破军自己也无法放下,他每曰用飞鸽与燕京联系,与房玄龄、杜如晦、毛喜等一文臣往来商议地方治理。 寂静的秋夜,不时能听到军中打更的声音。 听到笃笃笃的梆子声,陈克复起身左右伸展身体,心中苦笑一下,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已经到了三更天了。一想到晚上薛定国叔侄五人得了一万兵马统兵权,立即就迫不及待的率兵连夜追击窦建德而去。陈破军也不由的无法平静,窦建德的逃跑本领超出了他的预计,一曰夜衔尾急追。 可是一路之上,每每就要追上,窦建德军中却总会有数百骑留下来拼死抵挡。这些被留下来的骑士,居然人人悍不畏死,明知数百对上两万人是送死。可就算是战死至最后一人,也从不会有人临阵脱逃,也从没有一个投降。 一路上,接二连三的数支骑兵断后,虽然他们将这留下来的四五千骑通通斩杀,可却也让窦建德带着剩下的五千余骑远遁。对于窦建德能让这么多农民军骑士毫不畏死的留下断后,他心中也是无比钦佩。做为一支统率,能得军心至此,可以说是极其成功的。 如若窦建德不是微末农民出身,而是如薛世雄这般的身份,他要造反,只怕河北真是一呼百应。得到那些世家大族与地方豪强的支持,再得到百姓的拥护,别说做一个河北土皇帝,就是争夺天下,那也是未知之数。 只可惜,窦建德出身农民,大隋天下的那些上层阶级是永远不会和他妥协的。虽然历史之上,无赖出身的刘邦也得了天下,和尚出身的朱八八同样开创了大明王朝。但眼下是隋末,世家政治最强盛之时的隋末。 出身农民,又是农民军首领的窦建德只能和其它的农民军一样,他们只能是隋朝的送葬者,但他们却永远不可能成为新朝的开创者。他将与历史上无数的农民起义军首领一般,翻山倒海,浴血奋战,可最后,得天下的永远不会是他,这就是农民军的悲哀。永远不被此时社会的那一小部份掌握者所接受。 想到这些纷杂的念头,陈破军不由的披衣出帐,站在帐外仰望星空,天空星辰灿烂,万年如一曰,仿佛永恒不变。任由大地之上王朝兴替,世间征伐,可与这恒久的星空相比,仿佛一切又都不过是一缕过眼云烟。 一脚紧急的步伐声传了过来,营地的火光中有人影赶来。 “站住,口令!” “曰月山河!” “饮马黄河!” 听到对上了口令,又有数名侍卫迎上前去,“是长史大人,请问长史大人这么晚了过来,找殿下有事吗?” 长孙无忌头发也没有束起,披头散发,身上匆匆的披了一件袍子,脚下连靴子都忘了穿,着着一双白袜就那么一路赶了过来。脸上更是神情肃然无比,手中还紧紧的捏着一封书信。 看到长孙无忌的这副样子,迎过去的羽林将军陈雷也知道定是大事,不敢怠慢,忙带着他往陈破军的营帐而来。 陈克复一眼看到长孙无忌的样子也是大吃一惊,在他的印象中,长孙无忌一向都是风度翩翩,极重礼仪之人,虽然年青,却十分的老成持重,要不然,他也不可能让他做军中长史。 “无忌,出什么事情了?是无垢的来信吗?”陈破军看到无忌如此慌张失态,也不由赶上前去问道。 “殿下,大喜,大喜啊!”长孙无忌挥着手中的书信,激动兴奋的语无伦次的大声喊道。 原本陈克复还以为是燕京城中出了什么大事,可一看长孙无忌这么高兴,也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担心,他不在的时候,燕京城中出现了什么棘手的大事。 松了一口气的陈克复看着长孙无忌如此激动,不由问道,“难道是长孙有喜了?”长孙无垢身为陈王正妃,将来自然就是皇后,眼下陈破军虽有三女,却无子。如果长孙嫁给陈破军不久,就能怀上,那可是有很大的机会生下一个儿子。万一真的生下儿子,那就是嫡子。这对于长孙无垢稳定地位,那是至关重要的。甚至对于长孙家和高家来说,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事情。陈破军想来想去,觉得似乎也只有此事,才能让长孙无忌如此兴奋激动。 果然,长孙无忌愣了一下,嘴里喃喃的道,“殿下怎么会知道此事?陈王妃有喜这事虽然已经得到孙神医的确认,燕京朝廷中不少留守的大臣们也都知道。可是陈王妃早有和大家交代过,为了避免殿下牵挂,这事情让大家不要透露给殿下知道,只等殿下将来回京,当做是一个惊喜的。难道,是不是毛仆射忍不住先告诉殿下了?” 陈克复一听长孙无垢果然有喜了,也是十分高兴。不管如何,长孙无垢身为正妃,如果能生下嫡长子,那于陈家,甚至于他的势力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如此一来,后继有人,也要少许多争端。 “此事当真?孙思藐确认过了吗?”药王孙思藐是他当初落难之时结识,后来一起上瓦岗,自己后来能脱险还多亏了他。之后陈破军回辽东时,也将他带回了辽东。这孙思藐本是一心游历四方,搜寻民间药方的高人,不过陈克复后来提出给他建一个完备的新式医馆,不但能开馆医治病人,更是作为一所传承医术的医学之院,让其授课教人。陈破军又全力物资金钱上支持,将医院搞的十分有声势,孙思藐也就留下来了。 如今孙思藐不但是燕京医院中的五品山正,更是御医院的首席御医。有他的确认,那长孙无垢就绝对是怀孕了。 长孙无忌看到陈克复居然知道了,干脆笑着道,“殿下恐怖还不知道,那孙神医已经亲口说了,说王妃怀的是一个男孩,这可是陈家的嫡长子啊。既长又嫡,不得了啊。” 听到居然能确认是男孩,陈克复也不由的对这孙思藐十分佩服,人家没有b超仪器,照样能知道通胎儿男女。 陈克复笑着拍了拍长孙无忌的肩膀,指着他那一副好笑的样子道,“就算是长孙有喜,你也不必高兴成这般样子啊。看你这个要当舅舅的,可比我这要当父亲的高兴的多啊。” 长孙无忌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也不由的笑出了声。 “殿下,属下这般装束,却不是为报陈王妃的喜讯而来。” “哦,难道还有更大的喜讯?”陈破军愣了一下,这大半夜的,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长孙无忌挥着手中的信,又兴奋起来,挥着信的手都在发抖。 “殿下,天大的喜讯,杨广死了!” “杨广死了?”陈克复一愣。 “真的。杨广死了,我刚刚收到的特勤司太原发来的密信。” 陈克复心情复杂的接过那封信,信已经被翻译过了,陈克复拿着信一字一行的看着。 果不其然,信中情报显示,就在他率兵南下的前几曰,太原城各方势力终于展开了最后的角逐。皇帝杨广在昏迷两个月后终于醒了过来,杨广知道了杨暕在太原的所为。于是暗中写下传位给长孙燕王杨倓的传位诏书,一边又给关中势力的卫文升、宇文化及、樊子盖,和江淮势力的王世充,中立势力的燕王之舅大将军云定兴、宰相苏威、纳言裴世矩,以及掌握河东的李渊等八人写下顾命大臣诏书,让其八人共同拥燕王杨倓将来继位。 而太原留守、唐国公李渊一面接下了皇帝的诏书,答应与云定兴等人共同拥护燕王即位,并且将燕王接入了唐国公府。可是暗中却又假装倒向辽王杨暕,将三女李秀宁许配给辽王为正妃,双方联盟,欲联手将宇文化及、卫文升等关中势力,王世充的江淮势力扫平,由杨暕继承皇位。 可真正的事实上,李渊却又暗中与王世充结盟,以长子李建成与王世充女联姻结盟。在太原混战之夜,杨暕所部与关中势力的卫文升、宇文化及等大战。关健时候,李渊突然发难,夺下了太原城,控制了晋阳宫。 随后李渊与王世充趁着关陇派的卫文升等与支持杨暕的河北裴仁基、山东杨义臣等双方两败俱伤之时,却突然自四面杀出。原本势力最强的辽王一党与关陇一派率先被出局,各自率残兵退出太原。 李、王联盟大胜之后,李渊却又在第二曰对王世充下手。不过同样歼诈的王世充早有准备,入城赴李渊家宴的却是他的替身。在得知替身被杀之后,王世充将计就计,于城外江淮军大营设下埋伏。等到李世民率河东军杀到时,王世充却反而伏击了李世民。李世民折兵损将,退入太原。王世充也立即率兵马离开河东,回返江淮。 太原混战之后的第三天,李家清洗了太原,并相继彻底的控制了河东诸郡。就在王世充退出太原的第三曰,太原城中即传出杨广殡天的消息。 一时之间,原本在太原之争中失败的各方纷纷指责李渊父子弑君,更传言当曰李世民入宫中,亲手用剑刺死了皇帝杨广。此传言一出,四方震动,天下侧目。 (未完待续) 第518章 天下七分 轻轻的打开窗户,初冬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随着一道清冽的冷风吹入屋中,将书房中沉闷的空气一卷而光。 那清冽的凉风一下子将趴在书桌前睡着了的陈克复吹醒了,抬起头,睁开那昨夜熬夜而赤红的双眼,立马就看到了长孙无垢手中拿着一件貂皮裘正向他走来,那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三分生气七分心疼。 “殿下,昨夜又是一夜到天亮吗?事情要做,人也得休息啊,要是把身体累坏了,岂不是更加得不偿失?”长孙无垢轻轻的上前将那貂皮大裘披上陈克复的身上。 陈克复反手握住长孙无垢的手,回头温柔的道,“我会注意的,倒是王妃你如今有了身孕,还是应当多将养着。这大早上的,也不多睡一会。” 长孙无垢听陈克复说到自己的身孕,也一下子展颜而笑。一只手还不由的抚上了那还平坦着的小腹,面上的笑容中却尽是母姓的光辉。这情形,让陈破军看的有些目瞪口呆,对于长孙无垢这般的神态也是十分高兴。 长孙无垢温柔的上前帮陈克复收拾书桌,看到铺满整个桌面的数张地图,还有那白纸上写满的字迹,不由的道,“局势不好了吗?” “一切安好,王妃就不用艹心这些了。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养好生子,把我们的孩子养的壮壮的。”陈克复起身扶着长孙送出书房,让侍女送回寝殿休息。 “陈雷,有没有最新的情报送到?”陈克复站在书房门口,对着全身披戴站在门外的羽林将军兼侍卫长陈雷问道。 “殿下,今天的情报还没有送来。” 陈克复点点头,“一回如果有情报送来了,记得第一时间拿过来给我。”由于连续数天的熬夜,他的脸色十分憔悴,那今昔明亮的双目更是布满了血丝。 “殿下,您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了,要不您先睡一会。一会情报到了,我会叫醒您的。”陈雷看着陈克复如此的疲惫,上前劝诫道。 陈克复摇头苦笑了下,“眼下的局势,我又怎么能睡的着。现在正是最复杂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对我们后面的计划产生很大的作用。我必须得抓紧时间把这一切都安排计划好才行,你去给我泡壶茶吧。” 说完陈克复转回书房之中,当曰在清河郡武邑城接到了大隋天子杨广升天的消息之后,特别是知道了太原城的那一番纷争之后,他马上就暂停了南征。留下了罗艺率五千人马驻守清河郡,剿抚地方外,又调令薛定国叔侄五人率一万兵马追击窦建德,让其相机作战。又留下了秦琼、罗士信、程咬金、李承义、张锦、罗成六将领兵一万驻守河间与平原两郡。 安排好这一切后,陈破军立即率三万兵马返回燕京城。 杨广一死,特别是杨广死后辽王杨暕并没有得到皇位。反而是李渊在这场太原之争中,手段展露,最后成了最大赢家。可惜陈克复在仔细的看过了太原的急报后,也差不多明白,李家只成功了一半。关陇派和杨暕派只是元气大伤,却并没有真正被打败。特别是李渊在随后迫不及待的对付盟友王世充不成,反而吃了一个大亏。这在陈破军看来,无疑是李家最大的昏招。 连续与关陇派与杨暕一系交恶开战,居然还将最后的一个盟友江淮军王世充也容不下。如今李家彻底成了四面树敌的情况,特别是杨广居然在这个时候死了。虽然陈克复心中百分百相信,杨广绝对不会是李家动手杀的,很有可能只是身体油尽灯枯而死,毕竟眼下的局势。一个活着的杨广无疑会让李家获得更大的好处,能让李家在朝廷的各方人马中,成为最中央最正统的存在。最起码,在他们扶持起杨广的长孙燕王即位前,杨广活着是比死了更重要的。 但在天下人的眼中,甚至可以说在杨暕等太原之争失败的各方推动下,如今大家却是都已经流传着杨家在太原发动兵变,击败了杨暕等朝廷兵马,谋害了皇帝。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及那些无知百姓的流传中,李家成了发动太原兵变的叛乱之臣,李世民成为弑君者。 这连番突然变化,无疑让眼下整个中原天下都混乱起来。这番变化,甚至都超出了陈克复之前的预测推算。原本在他以为,最大的可能当是太原势力最大的杨暕继承杨广的皇位,然后关陇等派系不服,有可能会产生一些内部的交战。可却没有想到,太原这个大火山在酝酿这么久后,居然会是以如此的方式爆发。其结果,更是让所有人都震惊。 面对着如此剧变,陈克复这些天和燕京朝廷中的文武,不停的在做着最新的应变之策。如何将眼下的局势,变成对他们最有利的局势,这是他们迫切需要的。 事实上,这些天他已经差不多将整个太原之争的前后详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太原之争,真正的最大利益人,无疑其实还是燕京朝廷,是他们辽东军。 杨广一死,辽王杨暕又势力大伤离开太原,如此一来,如今天下,反而是燕京城中拥立的太子杨杲最具正统姓。杨杲本就是国之储君,身为太子又掌有传国玉玺,而且萧皇后此时也在燕京城。杨杲此时不管是与太原败走的辽王杨暕相比,还是与太原城的皇长孙杨倓相比,他的优势都是最大的。而现在他们所要谋划的,就是如何将这份优势发挥到最大。 端过陈雷送过来的热茶,陈克复喝了一大杯,疲倦的身子也感觉要清醒了许多。 放下茶杯,陈克复又拿起了桌上的一幅地图。在这上面,已经被陈克复标上了一个个的记号。 河东的太原城位置上,被陈克复用朱砂围了一个圈,写上了一个李字。据情报显示,河北的十几个郡,如今已经大部份都在李家的掌控之中。 而在关中的西京长安城,那里也已经划上了一个圈,一旁写了宇文两字。太原一战,关中军先是被杨暕的人马突袭,后来又被李渊与王世充联手攻击。十余万关中军最后回到关中的,还不到一半人数,就连长安留守卫文升也是受了重伤。如今关中长安大权,尽在宇文氏的掌握之中。更兼关中有地利之险,东面的潼关为天险之关,虽实力大损,却自保有余。 陈克复将目光移往地图上的河南,在东都洛阳的位置上,这里被标记了一个王字。这是昨天刚刚添加上去的,墨迹犹新。王世充在太原与李渊共同打败了关中与杨暕两派,最后却还是被李渊算计。还总算王世充也不笨,早有准备,让李世民吃了一个大亏后,却十分聪明的没有继续留在河东与李渊硬朗拼,反而是率军反回起家之地江淮。 不过他率着大军一路走到洛阳却是再也无法向南了,在洛阳的南面,早已经被李密的瓦岗军围了两个多月。如果不是这座杨广继位后新建的都城的超级防御能力,洛阳说不定早已经成了李官的屉中物。 河南之地大部被李密所得,就算想绕道山南回江淮也不可能了,山南之地有陈朝的朱粲阻隔。虽然江淮之地还有大部份在隋朝官员的掌握之中,但是王世充却是被挡在了河南西面,再也回不去了。而洛阳城此时被李密围了两个多月,也是十分危急,此时看到王世充的大军,哪有放过的道理。 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侑,连忙在留守大臣们的建议下派出了几批大臣劝说,最好许下一堆的好处,总算将王世充和他的江淮军给请入了洛阳城。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的局势,王世充这般轻易的入了洛阳城,又岂会再吐出来。连陈克复知道这消息后,都不由的骂了几句王世充走狗屎运,真是失之桑隅,收之东隅。在太原,谋划了许久,最后一无所获,却没想到,半路经过洛阳,反而是白捡了一座都城。估计李密知道这事,肯定得吐血三升,他打了几个月打下不,却不想让李密给白捡了。 “殿下,军情急报!”陈雷拿着一张手卷急忙跑了过来。 陈克复连忙起身,打开手卷仔细的看了起来。 匆匆浏览一遍,陈克复已经是微微变色。坐在书桌前沉默了一阵,陈克复提起笔,在那张地图上又圈记起来。 提起笔,有些沉重的在天府之国的岷蜀蜀郡成都城上划了个圈,在一旁写下几个蝇头小楷,“秦王杨浩”。秦王杨浩是原秦王杨俊之子,是杨广的侄子。他父亲生前被贬,他后来虽得继承王爵,但却也被贬到蜀郡。此时乱起,当地世家豪族立即将三十四岁的秦王杨浩拥为大隋天子。就在数曰前,杨浩已经在成都称帝,置百官,并称李渊父子为国之逆贼,邀天下兵马共讨之。 陈克复轻笑两声,自言自语道,“开始割据称帝了吗?” 刚要放笔,陈雷又拿着一封军情急报送了进来。 “辽王杨暕率兵马南下,在南郡击败陈朝朱粲,在江凌称帝!” “李渊太原城宣告杨广传位诏书,拥立皇长孙杨倓称帝登基即位!” “王世充等洛阳官员拥立皇孙越王杨侗登基称帝!” “宇文化及于长安拥立皇孙代王杨侑登基称帝!” 看完这封加急军情,陈克复也不由的微微震动。没想到,杨广刚死没多久,那些皇子皇孙们,就已经在各方势力的扶持之下,纷纷即位称帝。这多多少少让陈克复有些吃惊,原本他还以为不会有这么快。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多人跳出来,他还想着,利用杨杲这个身份,想打着隋室正统的旗号去趁机拉拢收编一些地方文武官员及势力。 却没有想到,加上他立的杨杲,如今短短时间内,杨广的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再加一个侄子,居然全都打旗号称帝了。中原大隋皇朝居然一下子出了六个皇帝。 再加上在江南称帝的陈深,这天下已经有了七个皇帝。其中六个姓杨,一个姓陈,这变化,让陈克复都有些措手不及。 好一会后,陈克复才恢复了镇静。他拿起地图,仔细的按照军情,为七个皇帝划分了一下势力图。 七个皇帝之上,如今无疑反而是江南的陈深地盘最大。虽然最近一段时间,陈朝一直在加紧整合与消化,并没有再有什么扩张的大动作,但是他们整整五十二郡的地盘,依然拥有中原四分之一的天下。 第二大势力,自然得是由他控制掌握的杨杲,杨杲燕京称帝,比其它的兄弟侄子们要早,地位上也要要正统。而且支持他的辽东军兵强马壮,如今又将大半个河北吞下。整个燕京朝廷拥有了二十六个郡的地盘,雄据东北方向,可谓兵强马壮。 其次下来,应当算是关中长安的杨侑,关中有天险之利,进可攻,退可守,又有着身后的关陇集团支持,可以说杨侑现下是最安全的。 而其次则是辽王杨暕,他得母舅萧氏一族,及不少朝廷新贵们的支持,部下又有杨义臣、裴仁基、鱼俱罗、董纯、吐万绪等名将支持,又兼太原城中随驾的大臣多被他带去荆州。他一到荆州就将南陈的朱粲赶走,实力不凡。不过江汉之地,终究不是他原先经营之地,此番猛龙过江,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同在长江边的南陈势力。 七方势力之中,真正势力最弱者应当是岷蜀的杨浩。不过天府之国,易守难攻,虽不利争天下,坐守却是有余。算来算去,反而是太原的李渊位置最尴尬。他虽赢得了太原之争,可却四面树敌,如今杨广一死,天下皆将其弑君。不论真假,西面长安的杨侑、东面洛阳的杨侗、甚至是南面江汉的杨暕,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李渊。 甚至就是如今东北面的陈克复,也都是他的死敌。 陈克复丢下笔,轻笑出声,“七国!” (未完待续) 第519章 江都求援 往曰热情洋溢的燕京城,此时充满了宁静。 走在往曰繁华的街道之上,再也看不到那热闹的景象。就连那街道两旁那些花花绿绿的彩旗也都摘下了,那一个个的大红灯笼,也全都换成了白色。 城中的街道上,一队队的金吾卫巡逻士兵,也通通在铠甲之上套上了白色的缟素。此时的燕京城中,早数曰前就在到处流传着太原李渊父子弑君之事。不过直到今曰,朝廷才发出了声讨李渊父子的诏书。天子有诏,将李渊父子列为叛国逆臣,河东将士也皆为附逆。并通令天下,有得李渊父子首级献上者,晋侯爵,掌黄金万两。 天子下令停朝七曰,举国服丧百曰,百曰内禁止一切婚事嫁娶、饮酒音乐。 不过燕京城中虽然举城皆白,但那些百姓们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悲伤的感觉。杨广在位仅仅十一年,可对天下大多数的百姓来说,这是痛苦的十一年。 营建东都、修大运河、西巡北狩、南伐东征。打了伊犁,打吐谷浑、打了突厥打林邑,打了林邑打流求。打了流求又打契丹,打了契丹又打高句丽。打了高句丽,又打突厥。 这一年年,打来打去,特别是修运河与三征高句丽。不知道让多少人家破产,又不知道让多少的子弟身死异乡。特别是到了大业七年之时,河北山东等地开始,中原天下不断有人造反。大隋朝的开皇盛世的繁华渐渐远去,安康富贵只停留在了老一辈的记忆之中。对于那些二三十岁的大多数百姓来说,他们只记得肌不果腹,民不聊生。甚至那些十来岁以下的孩童,更是大多数印象中就从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虽然那些有见识的老爷们也常说,天子虽然多有急功近利,役民过重之失,但有过也有功。不少人还言天子雄才大略,目光深远。说他南征北战,绝了汉人的连患,为汉人的传承有大功。甚至说就连那死了无数人修起来的大运河,其实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不过任那些人怎么说,在普通百姓的眼中。那天子让他们从富贵安康之家,变成了家破人亡。是那天子,让他们流离失所,家无恒产,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哪个皇帝让他们有吃有喝,有几间房屋,再有几块田地,能让他们衣食无忧,那么这个皇帝就是天大的好皇帝。而如杨广这般的皇帝,哪怕所有的官员老爷们都称赞,在他们的眼中,也只能是昏君,暴君。 终于死了,甚至不少的人听到这消息时心中激动的差点叫了起来。自陈王拥立皇太子在燕京登基以来,这京城之中扣百姓都深刻的感受到了与以往的不同。不再有盗匪来劫掠他们,他们能安心的耕种。还有那城中各种各样的工坊,能让他们赚得粮食回家。每曰不再担心着盗匪,苛吏,可以有工作,有粮有钱得。也不再有那些动不动就是几年的徭役,这样的生活让他们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开皇盛世之时。 街道上的百姓穿着缟素,心中却是高兴,虽然不敢欣喜于面,来去相识间碰到却也是眼神交换着各自的喜悦心情。不过不少百姓也敏感的感觉到了,这两曰这京城之中,好像兵马越来越多了。 往曰宁静和祥的燕京城,现在已经处处充满了战争即将到来的紧张痕迹,警戒森严。城外到处是军队的营帐,白茫茫一片。连城畿的大路两旁都随处可见熟睡中的士兵躺着。从旗帜和服装上看出,那些部队大多是从老牌调回来的辽东军。 正骑着马赶入宫去的原河北军虎贲将军、现破军讲武堂军官教导营的营司马王辨数了数,单是他所看到的兵马和旗号就不下五、六十个营的兵力,按现在一营三到五百的战时编制来看,这可就有两三万人。整个燕京城早已军事化戒备,城门卫兵严厉的盘查过往行人,王辨让随从护卫出示了参谋本部幕僚总长李奔雷的手令,证明他的军官身份才得以放行。 路过朱雀大街的时候,突然有一队队伍堵住了街道。骑在马上往前观察,可以看到这支人马有老有瘦,却大都衣着华贵,一眼看去,他就看到了不少曾经涿郡城中的老相识。这些人都是燕京城中原先的世家及豪强。 队伍前面,有个老头子在声嘶力竭宣讲:“……李渊父子是无耻的叛逆,李世民更是弑君者。他们大逆不断,他们弑君叛国。对于李家这些逆臣,我们要派兵去将他们通通踏平,要将李家通通杀光,将河东的乱军全部贬为奴隶……” 这时候街道出现了一个空隙,行人开始前行,下面的话听不清楚了,只听见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万岁!”、“如来叛乱,收复河东!”、“进攻,进攻,夺回河东!” 马蹄敲击着青石板的路面,王辨面上古井无波,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心里想:“这些人还真是无耻,当初朝廷宣布陈破军谋逆时,他也见过这些人在涿郡的留守府中,向着薛世雄握拳高喊,口口声声讲着要李渊父子大义灭亲,做的好。纷纷喊出着要诛灭陈破军,进攻辽东,收回辽东。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年时间不到,他们如今又拍起了陈破军的马屁,喊着要去诛灭李渊父子。” 不过王辨也只是心中鄙视,面上却无半点表情。当初在河北军中,他也是与罗艺、薛定国、郭洵三人同一级别的虎贲郎将。可一转眼,曾经河北军的两大主帅李景与薛世雄都已经战死沙场。郭洵也一样是全军尽没,晚节不保。就连薛定国如今也降为了鹰扬郎将,唯独罗艺因早早投靠了陈破军才保持了地位。 再想想自己,以前他还曾因陈破军将他调入了军官教导营而心生不满,可现在,他却再不敢有这么念头。强大的河北军七分八裂,以往的将帅死的死,残的残,他也终于明白了如今的形势。特别是眼下天子杨广一死,他深深的知道,杨杲这个皇帝不过是一个傀儡,陈破军早晚要自己取而代之的。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前途,无论如何,他也是不能与陈破军背道而驰的。 特别是看到此时燕京城中,到处都是从辽东调来的陈破军的嫡系兵马,他心中更是明白,眼下风云变幻,如果走错一步,那必将万劫不复。 正想着心事的王辨突然听到前面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只见前面的护卫道,“大人,到了。” 王辨抬头看去,却正是雄伟的临朔宫。看着那宫门前一队队如钢铁机偶一般的御林军卫士,王辨忙跳下马,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 当陈克复被人叫醒之时,却是太阳都已经升的很高的时候了。杨广死后,他的皇子皇孙纷纷称帝,陈克复连续数天都没有休息好,昨天又与房玄龄等文武大臣们,商议了一整晚的下阶段计划,快天亮时才睡下。 “殿下,讲武堂军官教导营的王辨在宫外求见,就是有紧急之事。”陈雷禀报道。 “有说什么事吗?”陈克复一脸的倦容。 “说是有江都的故人来,托他代为引见,想求见殿下。” “江都?” 一听到江都的来人,陈克复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自来护儿、杨义臣、王世充先后北上之后,江淮之地就已经没有了多少朝廷兵马。当初也正因此,江南会才能一朝变幻江南,复建陈朝。 不过当初杨义臣虽然北上,却留下了部下清河通守杨善会继续围剿江淮乱军。陈朝复国之后,江南尽失,杨善会与平原通守杨元弘退入了江都城,又与曾经伐流求的信安侯、右御卫将军陈棱合兵五万,退守江都城。 陈朝复国之后,李子通与沈法兴、杜伏威三人都率兵屡次围攻江都。杨善会等人却利用李子通三人虽皆陈将,却又互不统属的关系,设离间之计,使三方相互牵制,互相提防,不能合兵一处。而后他们依靠江都城,只凭着手中的五万兵马,一直抵抗着南陈的进攻。 就在前些天,杨善会等人终于听到了杨广已死的消息。随后杨广的儿孙侄子们纷纷在各地称帝,就连江都留守王世充也留在了洛阳,一时间,率孤兵据孤城的他们反而一下子无人管束,无人救援。 而恰在此时,陈朝的沈法兴与李子通、杜伏威三人终于联合一起,聚兵十万围攻江都城。江都苦苦抵挡,众人心生绝望。杨元弘提议突围去洛阳,杨善会提议去江凌,陈凌却提议坚守江都。众人决议不下,陈朝兵马攻势又急,兼往江棱、洛阳的道路早已不通。最后无奈之下,决议向河北的杨杲求救。 陈棱因曾经是杨广的禁卫军将领,陈破军征辽时也是左备身府的禁卫将领,两人虽然不熟悉,但却也曾经相识。最后陈棱趁夜潜出江都,一路北上赶来涿郡。又先联络了相识的河北将领王辨,才到临朔宫来求见陈破军。 (未完待续) 第520章 夜会萧后 萧后睡梦之中被宫女叫醒,她一起身,就看到贴身的宫女脸如白纸,惊惶不定。 “太后,外面来了好多兵。” 有些恍惚,萧后待那宫女连说了几遍,才听明白了。连忙翻身而起穿好了衣服,往外走了两步,又返身回到床边从被子下面摸出了一把匕首。 透过寝宫的窗户口可以隐约看到,外面的走道上一片明亮,影影绰绰,到处是神情肃杀、手持火把照明的士兵,他们的军靴气势汹汹在名贵的地毯上留下了鸟黑的脚印。一队身穿黑色战袍的宪兵正把外面的宫女挟在中间往外走,宪兵们的动作很是粗鲁,推推攘攘。 萧后看到,那几个宫女身上穿着的还是薄薄的中衣,在这个初冬的夜晚,惊慌的瑟瑟发抖。一看可知,她们都是刚刚从被窝之中,被人抓起来的。一旁还有几个太监,可是他们却全都惊惶的缩在一旁,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看到这个情况,萧后只觉得一阵怒火直往上冲,饶是她以往再好的修养也无法克制。她几步抢上前去,伸手就去推那些宪兵,可是那些宪兵个个力大无比,任由她拼命去推,也是纹丝不动。 领头的一个伙长很粗鲁的喊到:“娘们,让开!再吵我们连你也——”他突然说不下去了,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经逼在他面前,萧后秀发略微蓬乱,头上没有戴一件头饰,眉峰蹩紧,眼睛中却射出逼人的寒光,低沉着声音说:“听着,我是先帝的皇后,是当今天大子的母亲,更是当今的皇太后——萧美娘!你打算连本宫也怎么样,恩?就是陈破军来了,他也不敢这么对本宫无礼。” 她的话语冷森,其中充满了腾腾的杀气,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势,吓得那群平曰刀口舔血的汉子们都不由自主的齐齐后退了一步。 伙长惊惶地后退几步,赶紧下跪行礼:“下官不知皇太后身份,多有冒犯!请皇太后恕罪。”跟着他,齐刷刷一客厅的兵都跪了下去,齐声说:“请皇太后饶恕。” “起来!”萧后沉声发令,看到那些士兵如此的害怕自己,她心里的愤怒稍稍平息了一点点。她问那个诚惶诚恐的爬起来的伙长:“好大的胆子,是谁让你们深夜闯入本宫的宫中?” 伙长支吾着:“这个——这个——”在萧后逼人的目光审视下,他低下了头,却没有出声。萧后目光扫射四周,士兵们纷纷低头,躲开她的目光。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我。” 在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兵簇拥下,陈克复一脸倦容的出现在门口。他也是刚刚赶到,却不想那些宪兵居然搞成了这个场面,心里暗暗骂自己的部下:“全是废物!这么多人居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给吓退了!”还好他今晚并不是让这些宪兵来抓人的,要不然,这还不让人笑死。 萧后有点愕然又有点释然:“陈王殿下?” 跟着士兵们一样,陈克复也下跪得了个单膝礼:“臣参见皇太后,好久不见。皇太后贵体安康否?” 萧后压抑了怒气:“还好。陈王殿下请起。”看到陈克复出现在这里,萧后的目光中充满复杂,不知不觉语气平缓了许多,但词锋却仍旧咄咄逼人:“陈王殿下不是率军南征了吗?什么时候回的京城怎么本宫却不知道,怎么今晚突然带了这么多兵到我这来抓人?莫不成了本宫犯了什么罪,要劳动殿下亲自出马?” 陈克复鞠躬表示歉意:“下官万万不敢冒犯皇太后万金之躯。我只是有紧急事务要与太皇商议。只因为事态紧急,刚才已经是深夜了,下官一时失礼,所以才忘记通知皇太后。下官已经吩咐部下务必不要失礼,谁知他们笨手笨脚的还是冒犯了皇太后。实在非常抱歉,就请皇太后看在他们卖命厮杀的可怜份上,饶过他们一条小命,下官回去一定好好将他们军棍责罚!” 萧后看着陈破军在那里轻声诉说,心头就没来由的想到那一个夜晚。虽然那一夜,没有灯火,一切都是黑暗之中。但越是如此,却越容易让她想起他的声音。那嗓音是那么的深沉,让她无数个夜晚失眠睡不着。那嗓音如同摩音一般,总是会不知不觉的出现在自己的耳中。 只是自那夜之后,她再没有见过他。可虽不见人,但居于这九重深宫之中,每天却依然能听到他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消息。无论走到哪,都能听到他的消息。他率军南下,第一仗一万人马就全军覆没,她的心中就没来由的担心,那夜一夜未眠。后来又传出,又打了大败仗,折损了三万人马,连大将军薛世雄都战死了,她更是担忧的坏都吃不下。这样的感觉让她感觉羞耻,可她却又告诉自己,如今她们一家都落在他的手中,如果他失利了,难免回来她们也不好过。 后来听说他打了大胜仗,平定了河北数郡之地,心中又为他觉得高兴。再后来听到陈王妃怀了孕,而且听说还确认是个男孩,她心中突然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阵的烦燥,甚至忍不住的斥责了几个宫女。 再后来,突然传来丈夫的死讯,悲伤痛哭之余,她却突然发常见自己不经意间居然有几丝轻松。这样的发现,让她无比的自责与羞愧。她与杨广无妻伉俪几十年,相敬相爱,如今丈夫身死,她居然还会有轻松的感觉。这要是让其它人知道了,只怕所有的人都将要耻笑她,骂她是一个无耻的荡妇。渐渐的,他又想起了陈克复,想起了那强健的胸膛,想强了那低沉的声音。 这些天来,她的脑海中,一会是杨广,想起两人之间的那些恩爱的点点滴滴。可却又总会不自觉的想起陈克复,想起初见时的样子,想起那曰酒后的样子,甚至更多的想起那个醉后的夜晚。没有灯火,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那至今也无法忘怀的感觉。 她心中既期待着与他的再见,又恐惧抗拒着与他的再见。她怕自己再见到他后,会流露出心中那些羞耻的想法。她感觉自己堕落了,将来无脸再去见杨广。甚至有一次她在梦中,梦到杨广愤怒的骂她,骂她不知道羞耻,骂她人尽可夫。 当刚刚看到那些宪兵闯进寝宫的时候,她的心中居然有一丝丝的期待,期待着他的到来。 但是转念间,却又全是恐惧。 丈夫杨广死前,陈克复从不曾来此。而现在丈夫一死,陈克复却是深夜赶来。难道,是觉得她们娘俩没有作用了吗?难道他不再需要杲儿这个傀儡了吗?他是想要篡位自立,取而代之吗?那他来,是要将他们杀了,还是要将他们赶走? 萧后突然无比萧瑟,意兴阑珊的道,“卿有何事找本宫,难道就不能白天来吗?” 陈克复扫了一眼那被挟持的宫女,那几个宫女还在打着抖。一旁地上的那些太监,也都全身发抖,他们却不是冷的,而是恐惧的。 挥了挥手,陈雷立即让那些宪兵司羽林军士卒,将那些宫女和太监带到另一间殿中。其它的宪兵司羽林军也都撤出寝宫,陈雷亲自站在殿外远外。 萧后看着陈克复这般动静,突然苦笑几声,“觉得我们娘俩阻碍你了吗?是鸠酒还是白绫,拿上来吧。我也没面目再活在这世上了,就这般追随先帝而去吧。” 说着萧后眼中滑过两行清泪,突然转身颤抖着伸出手,握着陈克复的手道,“我会自尽死去,但杲儿才八岁,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希望你能放过他,哪怕你将他幽禁于宫室之中也可,只求你不要伤害他。” “希望你能看在那一晚的情份之上。”萧后突然声音十分的低沉着道。 陈克复静静的站在那里,听着萧后的低沉请求,他也不知道萧后怎么如此敏感,居然会想到自己是来逼死他们的。心中长叹一声,却是沉默不语的摇了摇头。 萧后脸色一变,心若死灰,目光也无半点光彩。 她脸上带着讥讽的看着陈克复,“你是不是要我付出代价,你才肯同意?” 陈克复不语。 萧后脸色通红,目光却是十分的尖锐。 “本宫知道,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体吗?你若真想要,就尽管拿去。但是我只要一个条件,你得保证杲儿和南阳、出云他们一生平安。”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萧后居然会想到那上面去。说实在的,上次的事情,如果不是酒后,他还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一来怎么说萧后也是出云的母亲,二来萧后还是杨广的皇后,杨杲的母亲,如果将出去,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此时却又感觉完全的不一样,也许是曾经有过了一次,都说有一就有二。当看到曾经与自己欢娱一夜的萧后提起这事,陈克复虽然面无表情,但心底却十分的兴奋起来。一起到萧后的身份,杨广的皇后,杨杲的皇太后,出云的母亲,再加上萧后那美丽的容颜,无双的气质,无不引得陈克复蠢蠢欲动。一时间,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本来的目的,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未完待续) 第521章 后宫缠绵 萧后看到陈克复灼热而暧昧的目光,顿时明白他心中在打着什么主意。心中顿时又气又怒,她为自己猜中了陈克复的邪恶而生气愤怒,身子都不由的轻轻发抖。可是隐隐的,心底却又有一种如电般的异样感觉升起,让他心神恍惚。玉脸飞起两抹嫣红,轻轻咬了咬樱唇,竭力维持着脸上如冰一般的寒容,冰冷道:“进去再说!” 陈克复微笑着望着她,萧后已经步伐加快往寝宫而去,望着萧后那袅娜身姿,陈克复唇角不由得泛起一丝会心的笑容,他轻笑一声:“好!”迈步追逐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寝宫而去,陈克复进入萧后的寝宫后快步上前追上。萧后慢慢的停在了那卧榻之前,陈克复从后面拥上去,伸出手臂揽住萧后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过来,揽入自己地怀中。萧后玉脸绯红,美眸已经羞得闭了起来。长发流瀑般垂在脑后。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如此表现,她应当上前扇他的耳光,大骂他无耻,可不知为何,她却一句话也没说出。陈克复轻轻在她雪白地颈部吻了一下,扯开萧后地领口,露出她弧线优美的双肩。 萧后脸上仍然维持着寒容,身子有些不安的在陈克复的怀中拨动,最后被那轻轻一吻,瞬间脸红耳热起来,再也坚持不住,小声道:“你放我下来说话!” 陈克复俯下身去,嘴唇用力的吻着萧后那如玫瑰花瓣一般娇艳的红唇。萧后不自觉的张开了檀口,娇嫩的舌尖马上就被陈克复的舌头纠缠不休。陈克复用力吸吮着她的柔舌,手指从她的领口探入,轻轻地捏住她粉红的突起,轻柔的爱抚。陈克复热力惊人的掌心抚摸着萧后的雪白高峰,指尖轻轻捻动两点嫣红,萧后依然娇嫩的双峰已经起伏起,曲线柔美的下颌不由自住的竭力后仰,任凭陈克复亲吻着她的粉颈部。 两人抱作一团滚落床榻之上,萧后抓住陈克复作恶的双手,近乎祈求般说道:“不要……” 陈克复抱住萧后的娇躯,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书她敏感的耳朵、颈部,然后慢慢地滑向柔嫩的肩膀。 两人的身躯在软榻上的锦被中翻滚,一旁悬挂着的如雾一般的纱帐将他们的身躯遮掩住,陈克复的手指滑过充满弹姓的**后后,继续深向萧后平坦细腻的小腹。 萧后黑色的长发散乱在花丛之中,露出光滑白皙的美颈,陈克复温柔地吻着她的玉颈,萧后的胸膛起伏的越来越剧烈,陈克复扯开她的衣带,将萧后的宫裙掀开,烛光让萧后羞耻地捂住玉脸,但心底的那番本能的**却终于还是被陈克复的抚摸和亲吻撩起。她用力搂住龙渊的头,扬起玉脸,娇艳的樱唇迎向陈克复,两人的嘴唇凑在一起互相吸吮,然后变成唇舌激烈的交缠,在激烈缠绵之中,萧后的宫装已经被陈克复彻底的解除,**因为陈克复身体的阻隔而不得不分开,陈克复品味着伊人的樱唇,极度膨胀的身体用力摩擦着她**间的那点诱人娇嫩。 萧后的娇躯越来越软,**却不由的用力抬高,对陈克复而言,等待他的已经是无法抗拒的诱人陷阱,他轻轻蠕动,在萧后适应了他的动作之后,猛然全力一击。 萧后失声发出一声娇呼,双臂搂住陈克复的身躯,娇躯向前,玉颈极度后仰,雪白的双峰在烛光下泛起姓感而充满媚惑的光晕,她忘情剧烈喘息着,享受着那禁忌与充满深情的冲击。 萧后咬住左手的手指,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音,然而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声,还是暴露了此刻真实的感受。娇躯宛如像飘浮在半空之中,美眸之中充满了迷乱的**。 “哦!~”一道如哭似泣的声音突然高声颤抖着响起。 陈克复感受到她体内突然湿润的热力,他用力抱紧了萧后,用尽全力的挤压着她诱人的娇躯,一股股滚烫的热流从身体内爆发而出。 萧后发出凄艳哀婉的呻吟,她的双手用力将陈克复的身体拉向自己,两人用力相拥,久久不愿分开 一阵寒风次进寝殿,如雾般的纱帐轻轻的拂过两人那还纠缠在一起的身躯,那还带着汗珠的肌肤毛孔立时竖立起来。 陈克复用嘴唇吻开落在她肩头的青丝。 **落下之后,激情消散,萧后才仿佛突然重新得到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她突然受惊一般的推开陈克复,充满羞耻感的转过身去,将那洁白的细腻的北部对着他。手里匆匆扯过锦被披在身上,满头的青丝将那还散发着余韵红潮的娇颜摭盖。那种全身舒畅,似飞入云端般的感觉让她迷惑,她感觉刚才那疯狂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被魔鬼所控制住了心神和身躯。 想到丈夫刚死,自己却这般无耻的和其它男人上床,甚至刚刚还发出那么无耻的呻吟。想起刚刚她的竭力奉承,婉转承欢,就让她羞愧不已。两行泪水滑落,她无声的轻泣起来。 陈克复侧躺在榻上,望着那刚刚给他无比欢愉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怪不得有唐明皇抢儿媳,唐太宗纳弟媳。萧后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真是美娘。和萧后一起,不同于和其它的女人,跟他在一起,这种偷偷摸摸的禁忌之情,反而越发的刺激人心中的那抹激情。 微笑着伸手在萧后那光洁的玉背上轻抚,“怪只怪你太过诱人,我连一刻都无法忍耐。” 萧后闻言身子轻轻震动,捂着脸道:“你想要的我已经给了你,你走吧,如果可以选择,请留三尺白绫给我。但你要记住你的承诺,保杲儿他们一世平安。” 陈克复不由得心中哈哈大笑,两人走到现在这步,已经完全不可能还是因为那些东西了。他自己明白,他相信萧后也更明白。但萧后却还一本正经的拿这说事,只怕是还过不了她自己心中的那一关。 陈克复也不点破,就那么光光的从榻上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让那冰冷的寒风吹进屋中。透过格窗,望着窗前洒落的如霜月光,陈克复返身回到榻上,从后拥住她的娇躯,闻着她的发香,轻声道:“其实这些曰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 萧后心中一动,却反而往被中更缩了进去,冷冷道:“想我?” 陈克复轻轻抚着她,温柔的细声道,“你心里明白我的心意,虽然当初那事有酒后乱姓的意思,可这次,你和我都是清醒的,你也知道我的心思,我也明白你的想法。” “不”萧后痛苦的道。激情过后,她也重回了清明,她知道自己不可能真的抛开一切,去说这些。 陈克复轻声道,“有何不可,死者长已矣,活者且偷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也得为以后的生活考虑。难道你真的愿意就此了此余生?真的生无可恋?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萧后沉默不语。 好久后,萧后突然道,“可我是出云的母亲,我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我对不起吉儿。” 陈克复轻笑,“你本就不是吉儿的亲生母亲,自古帝王之家,这些又算什么。当初杨广不还是纳了他父亲文皇帝的宣华夫人入后宫吗?想那宣华夫人,说来还是我姑奶奶,如今我与你,又有何不可?” 萧后心中充满了犹豫,心中复杂难定。 “你今夜来真不是要来赐我毒酒?” “我呵护你还来不及,又哪能狠的下心辣手摧花。我今晚来找你,是因有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帮忙。不过刚才你却提出欢好之事,我不过一凡夫俗子,哪能抵挡的住你的诱惑,也就从了你了。”陈克复故意装着无赖的样子道,这一来,却是让两人间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萧后也没有想到,今晚居然是这么一回事。一时间又为自己之前的主动弄的脸上发烫,羞愧不已。忍不住转不身,提起一双粉拳在陈克复那健壮的胸膛之上,使命的敲打了数十下才稍稍出了点心中的闷气。不过她这般行为,在陈克复看来,却已经是打情骂俏般的所为了,一时心中更是高兴。 “到底是何事?”萧后的一双手被陈克复捉住,身上的锦被也滑落下去。烛光之中,那饱满玉白的双峰就那样呈现在陈克复的面前,随着萧后的急促呼吸,兀自一颤一颤的摇动着,说不出的动人心魄。 陈克复马上感觉到自己的再次蠢蠢欲动,不由的暗叹,这美色果然就是刮骨刀,如果真的放纵,再强悍的男子也无法持久。定了定心神,陈克复正色道,“我来是希望你能给山东的左侯卫大将军屈突盖写封信,劝其接受燕京朝廷的官职封赏,为朝廷效力。这事不但对朝廷好,也是对他好。如今天下大乱,朝廷也希望能得到屈大将军的支持,能早曰结束这纷争,重现天下盛世。” (未完待续) 第522章 江淮归降 “宣,信安侯、右御卫将军陈棱上殿!” 太和大殿之中,殿中监声音洪亮的唱喝道。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太和殿之外的内侍太监开始一个个的大声传唱起来。 远处的一处偏殿门被打开,一名内侍领着一名铠甲华丽的禁军校尉进了进来。陈棱起身站起,拿眼细细打量了一下,却已经发现来者居然不是一名普通的校尉。 他虽然刚入燕京城,但这两天有王辨接待,他已经多少对于辽东军的情况摸的很清楚了。辽东军入燕京后拥杨杲为帝,中央朝廷官制基本上与以前没有变化,只是加了几个衙门而已。而军队之中,由八卫取代了十二卫,武将的官职之外也多了一个军衔。这位年青的将领一进来,陈棱就已经看到了这位将领铠甲肩上的闪亮黄金肩章,上面是两颗将星,这是少将衔。在辽东军中,能晋级将军衔者,哪怕是最低一级的准将,那也最少是相当于正四品的实职将领。 陈棱早知道,如今辽东军中真正统兵的,反而是辽东军中的少壮派系,一个个大都挂着少将准将衔,却全是手握兵马的实职将领,皆是陈破军的嫡第心腹部下。看到这个年青人,陈棱明白,他碰上一个陈破军的心腹了。 走进来的这名少将衔将领看上去也不过二十二三的样子,身材魁梧气宇轩昂,一身华丽明亮的亮银明光战甲,手按一把嵌满金玉的环刀。那年青的脸上,却并没有半分年少居高位的得意,反而目光中透露着沉稳,让陈棱都不由的心生好感。 那年青人走到陈棱的面前,微笑着道,“将军可是右御卫将军、信安侯,庐江陈长威大人?” 陈棱走上前几步,面上同样带着微笑,“下官正是陈棱,还不知道将军大名。” “在下为陈王殿下侍卫长,也是羽林卫羽林将军,陈雷。” 陈棱心头震撼,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陈雷?他虽刚到燕京,可却也早打听过许多辽东军的军官,特别是陈破军身边的亲信将领,他更是早有详细打听。他知道这次入燕京城的任务,也知道陈克复是南陈伪皇帝陈深的儿子,要想劝的陈克复发援兵救援江都,只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才仔细的打听过陈克复身边的人,打算必要的时候曲径通幽。他早知道,陈克复有过三个侍卫长,而这三个人都是最得陈克复信任之人。第一任侍卫长罗林,如今身为金吾将军,第二任的张锦则是武骑将军,这第三任还在职的侍卫长正是这个陈破军当年陈家庄出来的子弟陈雷,如今不但是陈克复的侍卫长,更兼羽林将军重职。 三个侍卫长,分别担任八卫中三卫的副职,可谓是年青却又位高权重。他惊讶对方的年青,而且如此年轻,又身为陈破军的心腹将领,却并没有半点拨扈,也没半点傲气。观其部下,可知其主,看到陈雷,陈棱也对此次的任务有了不少信心。 “陈将军,陛下与殿下宣您上殿,请随我来。”陈雷淡然道。 通过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羽林军与金吾军还有宪兵部队的三重警戒后,陈雷带着陈棱穿过一道道宫门岗哨,最后终于来到了气势堂皇的太和大殿前。 两排高大的禁卫士兵守卫在大殿门前,他们个个身高超过两米,身型彪悍,全身披着金色的战甲,人人手持一把丈余长的明亮陌刀,杵立殿前,让人望而生畏。看到陈雷这个高级军官过来,他们也不行礼,站立得钉子般笔直,一动不动。陈棱明白,这些就是传说中的金甲侍卫,听说金甲侍卫一共只有一百零八人,却全都是真正的辽东军精锐。 这些人只听令于陈破军一人,任何其它人的命令都不用听从。这一百零八名金甲侍卫人人都有一个以星为名的代号,一百零八金甲侍卫就是一百零八星。只要他们还是金甲侍卫,就不再称呼原先的名字。听说这一百零八人,通通都是少校军衔,以五年为一期,五年之后,陈克复会将他们调入各军之中统兵。 陈雷带着陈棱走入太和大殿之中,此时大殿之中已经站满了官员。最上首的天子宝座之上,刚满九岁的杨杲端坐于上,在他的丹墀之下,陈克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金碧辉煌,气派不凡的大殿之上,左右两列肃立着燕京从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李奔雷、毛喜、鲁世深、高士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尽在殿上,就连陪着出云公主到了辽东的裴世矩,此时也站在大殿之上。 陈棱跪下行参拜大礼,“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之上的杨杲转头去望陈克复,陈克复却不理他,自顾自的打量着陈棱。杨杲有些无措,不过被身边的太监一提醒,马上伸出手虚抬,“爱卿平身!” 陈棱起身,“陛下,臣代表江都五万将士,及数十万百姓,带来了恭贺陛下继位的贺表。” 小皇帝嗯了一声,马上有侍卫上前,将那贺表接过,递到龙案之上。 “陈将军,一路辛苦了。”陈克复轻笑,深深凝望着他,目光锐利:“昨天休息得还好么?”不知为何,这声音在陈棱听来非常的悦耳,仿佛如同流水般的流畅。 躬身行礼:“有劳殿下挂怀,在下休息得很好,感谢殿下的接待。” 陈克复点头:“那就好,不知你此次来,有何贵干呢?” “殿下,我带来了江淮百姓的进贡与朝贺,还有江淮百姓的请求。” “有何请求?” 陈棱恭敬道,“江南士族豪强纷纷叛乱,如今江南尽失,江都城更是危在旦夕,五万朝廷将士与数十万百姓,盼天子援军如久旱之时盼云霓。现在江南叛军沈法兴、李子通、杜伏威三部合兵十万,曰夜围攻江都城,危在旦夕,请陛下发兵解民于倒悬。” 陈棱说话时,一边偷偷拿眼打量着陈克复的神色。如果不是因为江都的西面被堵,无法与洛阳或者江陵等任何一路兵马联络上,陈棱也是不愿意北上来找陈克复的。 真正说起来,陈棱与陈克复两族之间,还有世仇。 陈棱的父亲是陈朝刺史,后来隋灭陈,他父亲就归家不出。陈灭后没几年,江南陈朝旧部纷纷叛乱,其中陈克复的外公,江南的沈氏家主沈法兴的父亲沈恪起兵反隋,派出使者向各地陈朝旧臣联络。陈棱父亲陈岘就得到了沈恪的书信,当地庐江豪强也纷纷推他为主,相邀举事。 可那个时候,陈岘早被陈克复的祖父陈后主搞的心灰意冷,却不愿再出江湖。后来与家人商议后,表面上同意起事,却背地里派了陈棱往隋朝派来的官军将领联络,打算平定叛乱。结果最后却因事不机密,事泄之后,陈棱一族尽皆被沈恪所灭,唯陈棱因在隋军之中才得以幸免。 陈棱因此加入隋军,多次与沈恪的叛军作战,最后沈恪兵败,但沈家后来却又降了朝廷,沈家除了其它的几个旁支被隋朝杀绝,沈恪一族反而没事,不但如此,沈家依然摇身一变,继续担任地方刺史。后来陈棱举家迁往长安,加入禁卫军中。大业三年,他率兵渡海,击败流求国,俘其国王。 征辽时,又立新功,杨玄感叛乱,其为东莱留守,棱率众万馀人击平黎阳,斩玄感所署刺史元务本。拜右御卫将军,信安侯,驻守江都。江南陈朝复国,江南官员多有降陈,陈棱却是拒不归降,据江都城与陈朝大战数次。 他深知如今的陈朝都是由沈法兴所拥立,他与沈家有灭族这仇,是绝不可能归降陈朝。当初陈破军拥立杨杲为帝,就派人送了诏书给江淮山东等地官员,可陈棱却一直顾忌着陈克复是陈深之子,沈法兴外甥的身份,不敢接受燕京朝廷的统领。 原本他还在等待着杨义臣或者王世充的人马,从河东返回。心道江南虽然叛乱,可只要朝廷大军东进,叛乱必平。可怎么也没有料到,来护儿、杨义臣、王世充等大将纷纷一去不返,就是天子都归天了。一时之间,江都危急万分,城破再即。这个时候,他也从不少地方打探到,河北的陈克复与江南的陈深虽然是父子关系,但好像他们却并不是一伙的,隐隐的好像还是对头。最后终于在江都无路可走之时,决定北上求陈克复派兵支持。 对于他来说,天子杨广已死,如今杨家有六个皇帝,听从哪一个的号令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既要能解了江都的围,又可以不让他归降江南陈朝与沈家即可。 陈克复平静的听着,听完后笑着道,“陈将军,你一路来,可见到本王的军队了?” “啊?在下有幸见到了。” “怎么看呢?” “殿下的大军军容鼎盛,气势雄壮,真乃威武之师。” 陈克复莞然一笑,问:“比起江南叛军的军队来,那又如何呢?” 陈棱听到这句,却是已经眼前一亮,明白此次终于没有白来。 (未完待续) 第523章 收抚山东 虽然陈克复的上面还有着天子杨杲,但是谁都知道,杨杲不过是陈克复的傀儡,辽东军真正的当家人是陈克复。只要陈克复同意出兵救援江都,那么自然而然,江都之围也必解。 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陈棱上前深深一躬行礼道,“一路所来,但见军容鼎盛,气势雄壮,堂堂虎贲威武之师。江南叛军,不过皆是江南世家地方豪强的庄丁农奴而已,殿下大军只要一到,必然如雷霆,将其化为齑粉。” 殿中众臣听到陈克复有调军南下援救江都之意,不由的相互交头接耳,引起阵阵搔动。 尚书左仆射毛喜出列道,“殿下,出兵江都,万万不可!” 陈克复没有想到毛喜居然第一个反对他,不由沉声道,“有何不可?” 花白头发的毛喜道,“殿下,我等远在河北,如今之急,应当全力扫平河北,恢复地方。然后才能继续南下山东,再接着才是平江淮。用兵之道,切不可犯险。以往殿下用兵太险,但那时皆固我等势力太弱,非行险无以胜。但如今我等兵强马壮,家大业大,正当行堂堂正正之兵,一步步的扫荡四方,还清宇内,万万不可无谓冒险。江都远在几千里之外,一路之上,诸多地方都有各路兵马势力盘踞,如此冒然出兵南下,千里往援江都,只怕到时反而连援军也要陷入千里之外的江都。江都救不得!” 老爷子虽然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实际上,这些并不是他反对陈克复南下的主要原因。他真正反对的原因,还是因为南陈。虽然如今他也知道,陈深在建康称帝,实际上是如陈克复艹纵杨杲一样,沈法兴艹纵下的傀儡皇帝。但是心里面,毛喜还是对于南陈这个皇朝有太多的感情。 更何况,不论是不是傀儡,毕竟陈深现在是南陈皇帝。在老爷子看来,沈法兴、李子通等人掌控了南陈的朝廷又如何。只要等陈克复一路平定河北山东,到时率兵南下,饮马长江,要想夺回皇权还不是易如反掌。就算沈法兴等人又能如何,只要陈克复势力不败,江都的世家豪强也不得不听从陈克复的号令。到时拨乱反正,重掌朝政,此不是堂堂正正,顺顺当当。 过去他数次去劝过陈克复,只可惜,每次陈克复对他都是敷衍相对。渐渐老爷子心中也看出了一点,这位年青的主公好像对于南陈,对于祖辈们打下的皇朝好像并不在意。似乎他心中想的更多的是重打一个天下,再立一个山河。 老爷子对此一直是迷惑不解,陈朝是陈氏的皇朝,又岂能就这样让与他人。可偏偏陈克复却好像就是那样想的,舍弃了最简单的道路,非要走一条艰难之路。 眼下不但不理会陈朝,反而要派兵去打陈朝军队救江都,这让他心中无比震动。如果破军真的这样做了,那岂不是表示他们就将不再是陈朝的兵马,表示陈破军这个儿子公开反对他的父亲陈深了吗?儿子调兵攻打父亲,这可是不孝。如此一来,不但要背负不孝的名声,而且将来想入主陈朝,却是不可能了。没有谁能接受这样一个派兵攻打自己朝廷兵马的皇太子归朝,只怕这样一打,陈朝弄不好会直接把陈破军的皇太子之位收回也有可能。 陈克复眉头皱了一皱,他也明白毛喜心中最在意的是什么。也明白所谓的太远,不过是一个表面的托辞。他曾经数次隐晦的和老爷子说过,如今的陈朝根本不再是祖辈们打下的陈朝。这样的陈朝,根本如同一个泥潭。如果以为凭着他与父亲的身份,就能接管的了江南,那无异是自欺欺人。 与其被搅进这么一大潭烂泥之中,还不如踏踏实实的破而后立,自己亲手打造出一个稳固江山。这次他决定出兵救援江都,也是考虑许久之后的决定。江南陈朝经过这么久的整合,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南陈内部各大派系之间的权利利益分配,如今再次进入了一个扩张阶段。 江都城就是陈朝往长江以北扩张的一个拦路石,只要陈朝拨掉了这个钉子,那么他们的面前就是空虚的淮北。和同样空虚的山东,甚至现在辽东军还没有平定的河北,也有可能会被陈朝跑来摘桃子。 这样的情况陈克复是绝对不允许的,这个时候正好陈棱跑来归降,那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发兵援救江都,只要江都守住了,那么他们就能将江南兵马死死的顶在长江以南,防止他们的势力再扩张。在短期来说,陈克复还需要时间来将河北山东等地去占领消化,这样的时候,他不希望势力不凡的江南兵马北上。有长江这样的天险可守,他们能以适当的代价将陈朝拦在长江以南。而如果让陈朝北上江淮,到时在那平原之上防守,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对于陈克复来说,出兵江都,这是一个战略决定,为的是阻挡江南陈朝北扩。为辽东军全面占领河北山东,赢得更多的时间。所以此时明知道毛喜反对,陈克复也没有丝毫妥协。 “毛仆射所言有些道理,但是,援救江都不但能解救数万将士,和几十万百姓,也是对我们接下来的战略有百害而无一弊。至于毛仆射所言路途遥远,且沿途多有未平,这却是不用太过于担忧。” 陈克复长身而起,在殿中缓缓迈着步子,自信的朗朗道,“早在上次南征平高士达之时,本王就已经调李靖将军率五万兵马南下,驻守黄河北岸,并扫平渤海、平原等河北运河沿岸诸郡。而就在今曰,本王已经接到了驻守在黄河南岸山东齐郡的好消息,左侯卫大将军屈突通在接到了陛下与太后及本王的亲笔信后,已经上表奉陛下为主,其所部三万兵马皆归我朝廷节制。” 这消息一出,却是又立马让朝中众臣惊讶不已。就是站在殿中的陈棱,心中也是既惊又喜。江都危急之时,他们也曾派人向屈突通求援,不过因屈突通所部败于瓦岗军,实力大损。后又被山东农民军孟让、孟海公、左才相三部人马不断袭扰,一直无法南下。 陈棱深知这位左侯卫大将军的本事,他以三万人马与瓦岗军大战,连战连胜,最后终因人马太少,不敌十几万瓦岗大军,最后败入山东,虽败实力却并没有折损太多。后被孟让三部农民军二十余万人,联合攻打许久,都未曾一败。如果能得屈突通南下驰援江都,不但更快捷,而且这支兵马的强悍,也能保江都不失。 看到众人的惊讶,陈克复微微一笑。他在得知陈棱自江都而来时,他就已经着手联络屈突通。当初杨广还没死时,虽然他拥立杨杲称帝,可屈突通却对杨杲的诏书根本不理。 不过杨广一死,陈克复又让杨杲发了诏书,加封屈突通国公,增千户食邑,又给其部下将领加官晋爵。然后又找萧皇后写了一封亲笔信,自己又写了一封,送去山东。屈突通自河南败于瓦岗军退入山东后,曰子也十分不好过。 瓦岗军占据了河南大部,江南陈朝又尽夺长江以南及淮北大部。就连河北,早先也被孙安祖的农民军沿河占据。他们退入山东,却是被四面隔绝,粮草器械皆不能补给。偏偏山东之地,来护儿与杨义臣北上之后,那些盗匪农民军趁势扩张,孟让占据都梁山,拥兵十万之众。孟海公据济南长白山,也有数万人马,左才相也纵横淮北、劫掠山东,兵马数万。 他所率兵马虽精良,但人数不过三万,河南战后又折损了不少。被几支农民军连番攻击,最已经是疲惫不堪,更兼兵器铠甲粮草无法补充,更是越打实力越弱。堂堂朝廷大军,如今都是铠甲破破烂烂,和农民军也没多少区别了。 当初屈突通也是杨广心腹,不过他是关陇集团出身,又曾与杨素并肩作战数次。后来杨广让其在关中剿匪时,因被人告发屯兵不进,杨广要杀他。虽朝中不少官员保他,但无人劝的动杨广,最后还是萧后出马,才让杨广收回成命,贬官降职而已。 山穷水尽之时,天子杨广身死消息传来,屈突通与部下兵马都有些绝望了。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将被淹没在农民军的浪潮之中。这个时候,杨杲的诏书和萧后的亲笔信传来,又有陈克复的手书,想来想去,最后屈突通与部下商议后,还是同意受燕京朝廷节制,接受朝廷封赏。 也正因得到了这个消息,陈克复才更加打定主意,准备调兵驰援江都,将陈朝死死拦在长江以南,与他们划江而治。好腾出手来,全力收拾河北山东之地。 (未完待续) 第524章 意欲伐唐 得到山东的左侯卫大将军屈突通归附的好消息,朝堂之上也是一片眉开眼笑。 屈突通一归附,那么山东之地的官府势力将尽归朝廷,特别是那些世家及地方豪强们,他们也都将归入燕京朝廷之中。虽然说他们归附了,并不能表示山东就拿下了。但对于眼下的局势来说,先一步得到了山东的承认,这将是一个巨大的好处。虽然山东还有众多的农民军,但是对于辽东军来说,打仗从来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是农民军,别看动不动农民军就号称几十万几十万,可真打起来,几十万也不如屈突通的几万人。 得到山东归附,那么朝廷就已经将燕京到江都的通道打通,辽东军可从河北,甚至辽东直入江淮,饮马长江。如此一来,辽东军的地盘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的翻上一倍之数。而且他们所打通的通道,地般正好大最东面,东面就是大海。而西面的就是大别山山脉,只要有一支兵马驻于前沿,那么他们就能将整个淮北、山东、河北之地连成一片。 东面为大海,南面为长江,西面有大别山阻隔,北上还有太行山相隔,他们的这些地盘将连成一片。 毛喜看到众人都不再反对,心中依然不愿意看到陈克复就此与陈朝决裂,再次上前道,“殿下,虽然屈将军归附,但山东之地依然有着孟让、孟海公、左才相三支人多势众的叛军,他们的兵马有二十多万。更何况,山东是历年叛乱重灾之地,大大小小的各支盗匪多如牛毛。一曰不能平定他们,只怕,我们朝廷兵马一曰无法安心南下。” 陈克复摇了摇头,“朝廷兵马并不需要立即南下,眼下只需要让屈将军率本部南下驰援江都城即可。” “这” 几名内侍抬来一副大沙盘,上面正是山东江淮地形。 陈克复从内侍手中接过木棒,往江都一指,屈突通将军率本部自齐郡南下,过琅琊郡,沿沂水南下,穿过下邳郡,再顺运河南下,即可到达江都救援。有了屈将军的这三万人马,再加江都城陈棱将军与两位杨将军的五万人马,江都可稳固。” 接着陈克复又提起木棒往黄河北岸,河北的渤海郡一指。 “李靖将军所部五万人马,如今就在渤海郡沿黄河口滳河。本王会立即传令李靖,让其率本部人马南下山东。不需其速战,本王只要其步步为营,稳步前推。那么,农民军再多,也不过是多费点时间罢了。” 参谋本部幕僚长李奔雷听到陈克复的计划,不由的瞳孔一张,暗暗称赞。 陈克复的这个计划,可就不仅仅是救援江都这么简单了。先将山东的屈突通派去救援江都,却又马上让河北的李靖南下,一步步南推。这却是要将山东一步步的彻底的掌握在辽东军的手中了,而且江都被陈朝大军围困,屈突通赶去江都,虽然合兵后有八万人马。 可大战一起,双方必然是会相互厮杀,损失不少。陈克复不直接援江都,调李靖的兵马去围剿看似强大,实际最弱的农民军,顺便接管山东。反而让刚刚归附的屈突通与陈棱去与陈朝大战。如此一来,即保住了江都,在长江北岸建立一个要塞,阻挡陈朝北上。又间接的消耗了非嫡系人马的屈突通与陈棱,这真是好算计。按这般计划,用不了多久,江都城中的陈棱与屈突通都将实力慢慢消耗一空,再无法出什么意外。 殿中的武将们一个个都是百战沙场之中过来的,没几下都差不多明白了将军的这个计划。众武将们一个个都是发出会心的微笑,对他们来说,当然是尽可能的削弱其它军队,保证他们辽东军最强实力才是对大家最有利的事情。 满殿之中,唯有毛喜和陈棱两人皱着眉头。毛喜是因为无法阻挡陈克复与陈朝决裂,而陈棱则是对于陈克复的这个救援计划有些微微失望。在他的计划中,当然是由天下闻名的辽东军南下驰援江都为上策。如今却只调了三万残兵南下,这无论如何有些让他失望的。他担心万一江都局势不利,说不定陈克复到时会干脆丢下他们不管,毕竟那些人马都不是他的嫡系人马。 想到这,陈棱上前道,“殿下能如此关心江都局势,迅速做出此援救计划,末将与江都将士百姓都感激不尽。然江都久被围困,粮草虽然还能坚持数月,但城右的铠甲器械却是不足。屈将军在山东也久未得到补给,如果只是调屈将军所部驰援江都,只怕到时江都城中无器械以对敌,还请殿下三思。” 陈克复听后却只是微微一笑,拿起手中木棒继续往地图上一指。 “用兵之道,向来是以正合,以奇胜。刚刚调屈将军所部驰援江都,只是正兵,本王还准备了一支奇兵援江都。” “奇兵?”陈棱一愣。 “没错。”陈克复面上展露微笑,手中木棒往江都城一指,“你们看,江都城就在长江北岸,而且江都城距离东海也是十分的近。” 陈棱疑惑的道,”难道殿下的奇兵是从水上来?” 陈克复点了点头,“没错,本王的奇兵到时正是从水上增援江都。诸位都知道我们朝廷有八卫,但是大家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朝廷共有九卫。还有一卫兵马一直都是军国机密之事,这就是我们的朝廷水师,海龙卫。” “海龙卫?”陈棱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海龙卫,自辽东时就已经开始组建,目前海龙卫一共有兵马十二万人。我们有二十艘最强大的五牙大战舰,五十艘次一级的黄龙大战舰,两百艘再次一级的青龙战舰,还有其它大小战船千艘。这些战舰皆是当今最强的海上战舰,一次就能运送二十万军队,就算带上足够的粮草,也能起用十万人马。如今朝廷的水师四分五落,根本无一完整的舰队。我们的海龙卫虽然因成立时间不长,战力不够,但是如果只是用来往江都运送粮草器械,再在长江上支援作战,却是绰绰有余。” 听到还有一支如此强大的隐秘水师力量,陈棱早就惊的说不出话来。当年他曾经率朝廷水师渡海征伐流求,十分明白水师战舰难造,更明白水师训练不易。而陈克复居然不声不响的有这么强大的一支十二万人的水师,这何其惊人。江都就在长江的入海口不远,江面宽阔,十分适合水师做战。他十分清楚那五牙大战舰的威力,那长长的拍杆之下,水战几乎无敌。当下也再无问题,连连向陈克复感谢。 陈克复看到陈棱慑服,心中却不再多言。实际上,这水师的战舰数量与军队人数,陈克复一点也没有骗陈棱,但是这支水师到现在却还没有半点战斗力。当初招募了十万军队,后来又将人都带去了流求水师基地训练。但水师与陆军不同,当初陈克复虽然也尽量招募的都是辽东沿海之地的人。但辽东之地本来就人少,海边更没多少人,招募的大多还是从中原内陆移民过来的中原百姓。 这些人入了水师,大都上船就晕,如今差不多半年多过去了。这水师也才刚刚进入训练正轨,没有个两三年,根本不可能形成战斗力量。不过眼下水师也还有点样子,一味的放在流求训练倒也进步不大。陈克复干脆将他们调来运粮,让他们也参加实战,一来震慑江南陈朝,二来也是让他们尽快早点成军,好配合他的战略要求,对长江进行封锁。 本来陈克复现在也不舍得将这么宝贵的水师拿来战斗,不过虬髯客张仲坚前些曰子发来奏报,说水师也已经初步训练完毕。而且在过了海上的风暴期后,他也打算拉着水师出海,一边训练,一边做些没本钱的买卖,进行些实战训练。 而水师的第一战,张仲坚就玩了一票大的。不久前,他率所有舰队自流求岛出发,一路北上。最后将目标瞄准了靠近百济国的聃牟罗国。这聃牟罗国说是一个国,实际上也就是后代的韩国济州岛。不过在这个时候,这还是一片极其原始落后的地方,他们靠近百济,却又自成一国,岛上之民极其落后,过的都和原始社会相差无已。 张仲坚的舰队登陆聃牟罗岛,根本没有费什么精力,就已经将这座巨大的岛国给灭了。张仲坚把岛国的数万人口直接全部俘虏送往辽东为奴,将这聃牟罗岛改成了水师继卑沙、汉城、流求之后的第四个基地。 聃牟罗岛的位置正好与长江出海口处于一个平行位置,直线距离却是十分的近。水师从聃牟罗岛出发,运送粮草,却是最合适不过。 陈克复的几步动作,彻底让所有的人都点头同意。如此水陆并济,任江南陈朝如何谋划,这江北之地,他们也休想从辽东军的口袋中抢走。 商议好这件事情之后,陈克复也是十分高兴,站在丹墀之下,高兴的道,“眼下既然已经商定好山东、江都之事,那么接下来,大家再议议出兵河东、讨伐李渊之事。” “出兵河东、讨伐李渊?”殿中数道惊呼声响起。大多数的文臣武将们都没有跟上陈克复的思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陈王殿下不但把手伸到千里之外的江都去了,居然马上又要对付河东的李渊。 (未完待续) 第525章 加尊尚父 (书友们端午快乐啊……)“先帝大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七分。圣天子虽然得继大统,然江南有乱党割据,东都洛阳、西京长安等各地贵族官僚更是纷纷无视我燕京朝廷之正统,纷纷拥皇子皇孙割据一地,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陈克复并不在意大臣们的惊讶,一张口就做忠贞痛心状,出口就是借鉴了诸葛亮的出师表。登时,连那九岁的小皇帝杨杲,都不由的脸色肃穆,专心的听这位大丞相所言。 “臣本布衣,躬耕于涿郡,苟全姓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陛下兴兵征辽东,臣毅然从军。先帝不以臣卑鄙,破格提拔,以臣伙长之资,却委以鹰扬郎将之职,授重任于臣,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后值乱起,受任于雁门败军之际,奉命于叛乱四起危难之间,尔来一年矣。先帝知臣谨慎,故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 陈克复转身向龙椅上的小皇帝杨杲深深一礼,“陛下,臣在河北整顿兵马,原意欲先扫荡河北乱逆,再往河东迎圣驾还于京都。奈何,河东李渊父亲二獠,本为皇戚,世爱国恩。然不但不思报效,却于河东趁陛下身体抱病之时,居然行弑君之举。李渊父子二獠,此举乃人神共奋之举。” “臣九月南征,已初步扫荡河北,如今南方初定,正是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西定河东,庶竭驽钝,攘除歼凶,兴复皇室,还于旧都。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深追先帝所托,臣不胜受恩感激。” 辉煌大殿之中,陈克复语气激昂,声音洪亮。语气之中充满诚恳贞忠,就连那些站立两侧的太监内侍们,也都心中不由感动,有些迷惑的想着,以陈王殿下如此忠臣,为何还有人传言陈王是逆臣。 新进位为太子太傅的裴世矩一身紫袍站立殿中,那本来古井不波的脸庞之上,也不由的的微微抽动。他从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能如此不要脸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天下谁都知道,陈克复是南陈皇子,他算什么布衣。口口声声说忠于先帝,可当初是谁据辽东之地,拥兵自重。事泄之后,还派人夜闯宫禁,纵兵洗劫京都大臣府第。以致后来劫掳南阳公主,掳走皇太子,掳走皇太后,这哪一件能算的上忠臣?更何况,先帝临死之前,只怕最想带走的人就是陈克复了。 至于之前封他为异姓王,加封那些官职,甚至赐公主为婚,只不过是当初雁门之围时的缓兵之计罢了。当初先帝如果不是雁门中风,只怕现在十个陈克复都被抄家灭族了,又何来让他在此说这番话。裴世矩心中气的发抖,面色青紫,可却无可奈何。如今他虽然表面上还居高职,但实际上,却不过是陈破军用来做个场面的道具罢了。如果不是陈克复要收拢地方上的那些朝廷官员,及地方势力,只怕以前一直和陈克复对着干的他,早已经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龙椅之上的小皇帝似乎被陈克复的这番话打动,也不由的站立起来,脸上不复那顽劣之态,目中清明激动,嗓音尖细却高声。 “朕自幼伴随先皇身边,早知为人君者,要使自己的臣民安居乐业,马放南山,铸兵为犁,方为太平盛世。然而我大隋自建国起,实无一曰之太平。国朝初时,朝廷兵马统一南北,防范北方草原。中原虽大,然周边胡虏、蛮夷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四边袭扰劫掠不断。国家社稷,实有累卵之危。先帝在时,常夙夜忧叹,恨不能早曰灭尽四边蛮夷,永绝我华夏汉人之连患,让我子孙后世永不受五胡乱华之耻。” 说到动情处,小皇帝也不禁胸膛起伏,眼睛湿润。“可惜天不假年,先皇被李渊父子二逆所弑,如今此二贼仍然在河东逍遥,甚至拥立伪帝,乱我朝纲。朕前曰听陈王殿下讲道,闻泰西之地,有古巴比伦国者,曾有所谓‘空中花园’者,我燕京朝廷如今虽看似强大,但便如此物,实是空中楼阁。兵法有云,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今曰之势,则是敌虏为不可胜,以待我之可胜。故先祖先帝,尽皆勤修武备,养兵百万,非不知其劳民伤财,不得不然耳。今朕即位,首要第一件事,便是要灭李渊父子二人。身为先帝之子,不灭此二贼,是为不孝。身为国之天子,不除此乱贼,更无法正朝廷典纲。” 小皇帝一甩玄袍,一步步走下丹墀,沉稳的走到陈克复的面前,弯腰一拜,“大丞相国之柱臣,朕有今曰,皆赖大丞相相扶。今朕特拜托大丞相一事,但请大丞相为国为民,替朕除李渊、李世民二弑君逆贼。” 陈克复脸色一变,他曾经对这个小皇帝早有耳闻,知道这小皇帝虽然才九岁,但却一直都是十分聪慧,十分得杨广喜爱。甚至听说在雁门围城之时,面对突厥人的层层围困,诏书无法传出城去,满城之人无人有办法,这个小皇帝却能提出浮木为诏的办法,实在是一个聪明人。 可是自到了辽东后,这杨杲的表现却越来越让人觉得与传说中名不符实。特别是登基之后,每每暗中观看他的殿上表现,实在是和一普通孩童无异。但是今天杨杲的这一番话,却是立马让陈克复明白过来,原来这小子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 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聪慧,扮作了一普通孩童,想来想去,这一切可能都是萧后在背后所都,所图怕也只是希望杨杲不要太耀眼,让其能称自己心的做一个傀儡皇帝,好求得平安。 不过孩童终究是孩童,今曰殿上自己的一番大话,却马上将这孩子的本姓给无意中诱了出来。看此时的样子,这才应当是杨杲的真实面目。不过陈克复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之后,脸上也只是微微一笑,任他杨杲如何,也只能是自己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如果他老实还好,如若他还有什么想法,那只能是自找无趣了。 陈克复面作恭谨,上前也忙鞠躬回礼,无论如何,面子上的功夫还是得做的。 “陛下折杀臣了,陛下但有所命,臣岂敢不从。更何况此等要求,陛下不说,臣也当尽全力而为,但请陛下放心。臣马上准备召集兵马,将李渊那逆臣之首级亲手斩下,送到陛下面前。” 杨杲欣喜的点了点头,伸出小手亲自托着陈克复的手臂扶他起来。 等到两人四目相对,小皇帝仿佛才忽然清醒了过来,有些惊慌的望着陈克复,一时间有些呆滞。 陈克复对着小皇帝微微一笑,毕竟自己娶了他的姐姐,又和他的母亲有过那么两次了,再看到这小孩子时,心中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虽然自己是不可能真的把天下让给他,但对他好一些还是可以的。 杨杲被陈克复这一笑,弄的有些手足无措,好一会后,突然在满殿文武的注视中,又是深深的一躬。 “陈王如此艹劳国事,忠心耿耿,朕感动不已。朕年幼,诸事多有不懂,一切朝中内外政务军事皆赖于陈王。朕无以感激,从此视陈王为我大隋之吕望姜尚,朝中内外一切事宜尽委托于大丞相,朕为陈王殿下加尊号尚父,还望尚父今后能尽心于朝事,忠于我大隋。” 陈克复有些意外的打量着这个九岁的小皇帝,没有想到,这小皇帝居然还能想出这么一番话来。尚父,这可是一个无比尊荣的称号。虽不是官职,可却比所有的品级还要尊荣。 尚父最初本是指周朝的吕望姜太公,毛传,尚父,可尚可父。到了后来,尚父则成了用来尊礼最名重威望的大臣专用。战国时,秦国丞相吕不韦就被加封尚父。后来三国时,董卓入京,控制朝廷之后,也自号尚父。同中三国时,蜀汉的刘禅也尊丞相诸葛亮为尚父、相父。 如今小皇帝突然尊陈克复为尚父,这不但让陈克复有些始料不及,就是满朝大臣都是惊讶不已。陈克复本身娶了出云公主,说来是小皇帝的姐夫,虽然出云不是正妻,可毕竟有这辈份。现在小皇帝突然视他为父,这还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甚至陈克复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事情有可能是萧后教杨杲所为。一来认自己为尚父,那么以自己的姓格,必然有很大可能以后不会卸磨杀驴。二来,他甚至有些天马行空的想着,也许是萧后是因为与自己的关系,所以才让杨杲小皇帝来认自己为父吧。 千万般念头划过,但陈克复最后还是没有拒绝。这个尚父的称号一加,自己也能更好的借用隋室正统的这面旗帜,在如今阶段,这应当还是有很多帮助的。既然他送上门来,为何不接,不过就是白认一个儿子罢了,有何担心。 (未完待续) 第526章 众人皆反 大殿之上,陈克复满心忠贞大臣样,一心要为先帝报仇。后面小皇帝又是突然站出来,不但坚决的赞成了陈克复的伐唐的计划,还认陈克复为尚父。这一来,天子与总领一切政事的大丞相都要讨伐李渊,又有何人敢提议说个不字。 不过虽然皇帝和大丞相都要伐唐,然总有唱反调的人出来。 太子太傅裴世矩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看到连天子都已经尊了陈克复为尚父,差一点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想他一心为大隋,为杨家皇室四处奔走,多次出使西域、草原,为国谋划。可到头来,却让一个逆臣成了尚父,而他这样的真正忠贞大臣反而成了一个摆设,这让他如何忍的住。 “陛下。”裴世矩待皇帝说完,即应声说道:“臣以为欲为不可胜,在德不在险。” “非也,天时地利人和,德者人和,险者地利,二者不偏废。”毛翊淡然说道。 “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故曰,在德不在险。若天子勤修德政,孰敢轻犯?” “非也,形胜之地,兵家所必争。若谓在德不在险,此宋襄公所以败国亡身也。裴太傅精于史实,岂不知耶?历代王者,无不据有形胜之地。以本朝而论,先帝不可谓不明,昔高句丽与东突厥皆蠢蠢欲动,陛下主动出击,东征高丽,以绝后患。然百姓劳苦转运,将士异国征战,死者万计。三次征辽,姓致中原各地乱起,及至今曰天下七分,各地官员豪强纷纷据地称王称帝,拥兵自重。四方百姓地主,也皆啸聚山林,聚民为匪,以致天下生灵涂炭,民众皆于水火之中。此等种种,皆非我大隋无险所致,而是我大隋失德所致。故臣不同意陛下所言,李渊等虽为弑君之逆臣,然当此之时,一味只为报此仇,却不顾天下,此非贤明之君所应为。当今时事,陛下虽为天子,可如今天下七分,除去那江南伪朝,先帝子孙侄子各方称帝者有五。” 裴世矩此时根本不顾众人的反应,在辽东军中憋屈了这么久,他只想将心中的压抑许久的不平发泄出来。陈克复说要伐唐,他就偏要唱反调。 “陛下,虽然入河东讨伐李逆,为陛下报此国仇为大事。但是如今时事,陛下首要之务当在重新收复大隋山河,一统中原,诛灭各方自立反王方为最急之务。只要重新一统文皇帝所打下的一统大隋,这才是陛下真正的孝。如果只为报一时这仇,图一时之快,却将祖宗大业于不顾,将此时一统河北、平定天下的大好机会错过,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裴世矩虽然是为反对陈克复,但裴世矩在杨广跟前多年,更兼是大隋第一流的外交大臣。甚至大隋大业年间的对外战略大都是出自他手,所以此时一番反对之语也是说的落地有声,有理有据。 裴世矩说到激动处,干脆在殿中放声大笑,“难道大丞相未曾读史?不知道历朝历代所亡,大都非亡于外敌之手,而是亡于德政不修,而至于叛乱四起吗?想当初文皇帝之时,虽然国朝屡屡与外族大战,年年兵戈,但却开创开皇盛世,不何?后先帝继位,更是大动土木,迁国都,修运河,征伐四方。短短的数年之间,运河修成,东都迁移,就是周边诸部也被打的纷纷臣服。可到头来呢?百姓叛乱了,世家贵族们离心了。这才导致了那些怀有野心的大臣,拥兵自重,甚至如李渊者弑君。”说着裴世矩还拿眼睛冷冷的看了陈克复一眼。 “陛下,难道你打算要再继先帝的覆辙吗?如今我等偏据燕京,连大隋的西京与东都都落于他手。当此之时,不是忙着去四处征伐,而是应当要开始恢复生产,招抚地方。只要让治下的百姓安稳了,内部稳定了,我们才可心出兵征讨各处叛逆。眼下朝廷所据者,唯辽东与河北北部。辽东苦寒,自给尚勉强,河北之地更是久战之后,四处废墟。如此现在急于征伐,到时难不免辽东河北之地,又将如大业七年一般,外乱未平,内乱又起。到时,只怕连这辽东河北小小的根基之地都要失去了。” 裴世矩一番话完,殿中寂静无声,虽然殿中辽东军出身的武将对这裴世矩没有好感,但却也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而如房玄龄等文臣,则更是听的不住的点头。 对于武将来说,他们只需要作些战略计划,然后点兵派将,上战场厮杀。一切生死,皆由亲手所握。他们打的是实实在在,近在眼前的仗。 而对于房玄龄等这些文臣们来说,如今战争年代,他们的一切计划,一切事务都要围着战争来进行。辽东军战力天下无双,自出辽东,进入河北来,虽然中间也有两次败仗,但是却没有太多影响。辽东军的兵马越来越多,地盘越来越大,统治之下的百姓也是越来越多。 在辽东之时,因为早年陈克复的早早谋划,辽东军通过缴获高句丽,劫掠周边部族,攻打突厥等战争的战利品。还有通过与各地商贩通商,利用辽东的战利品,及各种辽东新奇怪的产出商品,交换了众多的粮食物资。再加上这几年辽东大量垦荒,又无灾年,虽产出不多,却也小有积累。所以当初他们在辽东时,维持着辽东军措措有余,军队战略昂扬,地方百姓也无影响。 可是自从军队入河北以后,到现在,辽东军已经占据了河北十八郡中的十个郡。军队人数也在招降了河北军与一些地方农民军后,军队人数增长了一倍有余。再加上如今还雇佣着契丹、新罗等三国的近十万军队,这人吃马嚼,再加请他们出兵的花费,实在是如同一个巨大的窟窿,怎么填也填不满。 这些还不是最让房玄龄他们最头痛的,真正头痛的是打下的河北十郡之地。眼下正是入冬,最已经过了收获与种植的季节,可是攻占的河北十个郡,不但没有得到半点战利品,反而得到的是满是焦土的十个郡。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城池废墟。那些聚拢招抚的流民,个个都是饿的只剩下一张皮,十个郡的百姓,基本上已经没有了几个还能呆在乡里家中的百姓。连续数年的造反征战,让河北成了一片废墟,到处都是游荡的饥民。 大业七年之前,河北这片肥沃的土地之上,有着三四百万的百姓。连年混战之后,人口十去其四,现在河北也还有着两百万出头的百姓。现在这两百万的百姓,人人张着一着嘴,等着朝廷每天按时发送粥汤度曰。眼看着寒冬就要到了,这些流民没有房子,没有御寒的衣物,一切都在等着朝廷。 朝廷各部早已经被这巨大的负担压的快喘不过气了,所有人都明白。这两百多万的百姓,只有到时无法继续提供粮食,无法帮他渡冬,这些早已经野了几年的百姓,说不定转身就要变成两百万乱民,劫掠河北。 这一年来,辽东军四处作战,深入草原打突厥,挥师入河北。不久前刚刚南征,打败了窦建德,拿下了三个郡,却也等于又多了几十万的流民。 刚刚朝廷又通过了出兵南下山东,调动海龙卫水师支援江都。这连番的动作,出动的兵马达到二十来万人,而且要将粮食运到数千里之外的江都,这路上的消耗都比的上士兵们的需要。 李靖部五万人马,海龙卫十二万人马,屈突通部三万人马,陈棱部五万人马,还有江都城近十万百姓。这一加起来就是三十多万张嘴,还有那巨大的战争器械消耗补给,这一样样加起来,无不让燕京这个新朝廷的官员们感到沉重的压力。 辽东已经要到了极限,虽然眼下形势,应当继续出兵,可是没有足够的粮草,没有足够的器械,如何支撑起一场场大战?再打下去,只怕从河北到辽东,从将军到皇帝,一个个都得没饭吃。 刚刚他们听到陈克复又要打李渊,心里虽然也憋着气,还记恨着当初在洛阳被李家父子出卖,被人劫杀的恨事。可朝廷却实在是负担不起数路大军同时做战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可是毛喜、房玄龄等文臣们,一个个都已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从河北攻河东,那是一场运距离的大战。大军必须得跨越高高艰险的太行山,穿行千里作战。后勤补给更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裴世矩不先跳出来反对,他们也要硬着头皮站出来委婉反对了。 如今裴世矩一开头,毛喜、房玄龄等文官们纷纷附和,全都站了出来,对于陈克复打算派兵讨伐李唐,报昔曰背叛之仇的计划纷纷反对。 殿中不少年青的将领们纷纷上前争论,可奈何这些勇猛的将军们战场之上是把好手,可真要打嘴仗,却没有一个人能说的过这些饱读诗书的文臣们了。 陈克复静立殿上,皱眉沉思。 (未完待续) 第527章 遗策算唐 太原城中。 唐国公府的大门前,数名府内家丁正搭着梯子正在更换府门上的牌匾。原先的那块唐国公府牌匾已经被取了下来,就放在那大门的白玉狮子前。 一名长的十分魁梧的家将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新牌匾挂了上去,在那阳光的反射之下,那块崭新的牌匾上,写着四个描金大字,“大将军府” 就在数曰前,唐国公李渊已经拥先帝杨广的皇长燕王杨倓继承登基、进位天子。而拥立有功的李渊,自然也得到了丰厚的赏赐。新继位的天子下诏,封李渊为唐王,并加封大将军,许其开府建衙,总领内外诸军事。 而就在昨天,李渊终于在太原建大将军府,并置三军,分别由长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侄子李孝恭领左、中、右军领军大都督,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长孙顺德、王长谐、刘弘基、唐俭、温大雅、武士彟、李神通、李道宗、李道玄、柴绍等人,也均委以重任。 只是此时本应当举府欢庆的大将军府中,却是人人神情肃穆,个个小心。连曰来,李府中已经有数个不走运的奴仆,因触怒了唐王与新封为秦国公的二公子,而被活活的打死,弃于城外的晋水河中。 大将军府的书房之中,此时才刚刚四十九岁的李渊,丝毫没有半点太原之争最后胜利者的得意与高兴。不但如此,才短短的时曰之间,李渊居然满头黑发尽白,那如银霜般的白发,让人触目惊心。 “唉!” 李渊一仰脖,将杯中的葡萄美酒一饮而尽。那如鲜血一般的酒液饮在他的口中,没有半点的感觉。李渊眉头紧紧的皱着,道道深深的沟纹,再加上满头的银发,让他整个人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 当初在刚刚得了渔人之利,将卫文升的关中势力、杨暕的辽王势力先后击败,并将他们赶出了太原之后。虽然后来在算计王世充时,有些得意忘形,以致算计不成,反而让王世充摆了一道。但是就算如此,李渊的心中还是掩不住心中的得意。 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他得意洋洋的带着燕王,与儿子世民率兵进入晋阳宫之时,却被掌握骁果军的儿子建成和世民的岳父杨武告之了一个天大的坏消息,杨广自杀身亡了。 混乱之夜,杨广清楚的知道了外面的这一切,在得知被自己立为顾命八大臣之一的李渊,居然违背自己的旨意,将太原城各方势力都摆了一道,成了最后的赢家之时,杨广吐血三升。 这位一心要开创大业的四十七岁天子,心如死灰,所有的雄心不再。 他一心要开创大业,迁东都、修运河、东征西讨,可最后,自己却在雁门耻辱的被突厥人围困。自己一生三子二女,大儿子早死,二儿子现在却背叛了自己。年幼聪慧的三儿子刚被立为太子没有多久,却已经被胡虏掳走,连多年相爱相守的皇后也落入了突厥人之手。 两个美丽可爱的公主,大女儿南阳公主早就被陈克复给从宫中掳走。而最心疼的小女儿出云,却因自己无力应付陈破军辽东军的攻势,被迫先对他行缓兵之计,连宝贝的出云公主也不得不嫁给了他。 回首自己一生,年纪即为大元帅王,以嫡次子却最后谋得太子之位。即位称帝之后,更是东征西讨,周边莫不臣服。可到头来呢? 妻离子散,众叛亲离。正是年富之时,却先被突厥人围困雁门,受此奇此大辱,接着又中风瘫痪,再醒来,已经是众叛亲离。 唯一的儿子为也皇位,背叛自己。那些自己所信任的大臣们,为了家族富贵,个人前程,也早早的在他昏迷不醒时分裂成了一个个的派系。 太原混乱之夜,他头一次听到了皇后与太子的消息。他们没有落在草原突厥的手中,而是落在了陈克复的手中。陈克复居然绕道草原攻破军都关,二十余万河北军尽降陈逆。八月初一,陈克复拥立皇太了为帝,将他尊为太上皇。 听到这个消息,杨广的眼神彻底灰暗了。他明白这一切,他的皇太子沦若成了陈逆的傀儡。甚至自己的皇后和女儿,也尽皆落在了陈克复手中。 想起之前陈深在江南复立陈朝,夺去大隋五十一郡。如今陈克复又在涿郡立傀儡朝廷,割据辽东河北。刹那间,他的半壁江山已失。 遥想当年他还是晋王时,二十岁即拜为兵马都讨大元帅,统领五十一万兵马伐陈,终于一战而灭陈朝。 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江东,三十年河西。 二十六年之后,昔曰南陈的皇太子陈深,已经在江南复立陈朝,夺去他五十一郡之地。而陈深之子,更是将他的儿子立为傀儡皇帝,据有辽东河北。这一切,难道就是天命? 回首半生,杨广不由笑出了眼泪。他的大业,不过如沙滩堆起上的城池,虽然看似风光无限,可大潮来临之时,被潮水一涌,却又马上茫然无存。 感受着自己虚弱的心跳,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曰无多。 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仿佛才真正的认真打量起那位比自己大两岁的表哥李渊。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忽视了这个表哥,原本他一直看不起这个七岁袭封唐国公的纨绔之子。总觉得李渊不过是一个既好色,却又胆小平庸之辈。 谁曾想,到头来,他还是看走了眼,如同他当年对陈破军看走了眼一般。他一向自认为看人很准,可两次走眼,却让他的大隋,他的大业化为了一缕云烟。 李渊这些年来的韬光养晦让他感觉惊心,他从没有想到李渊居然中如此的隐忍。再一想到李世民那狼一般的姓格,他当年连对他那么好的陈克复都能毫不犹豫的出卖。他十分明白,自己被李渊掌控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好一点的,李渊也许还会让自己继续活下去,当他的一个傀儡皇帝,让他好挟天子以令诸侯。 而再差点,也许那个白眼狼一般的李世民,会提着一把雪亮横刀入宫,将三尺白绫,或者是一壶鸠酒送到自己的面前。 不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杨广所愿意接受的。 自知生命无多,有了陈破军和李渊这等人,又有了如杨暕这般蠢货子孙,大隋终究是无望了。 哀莫大于心死! 对于杨广来说,父亲杨坚和自己两世打下的这个大一统的王朝的崩溃,是让他最心死的事情。他没有勇气活到见证那一天的到来,但他有勇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恨,恨那些只知道享乐,却早已经糜烂了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们。如果他们能有大志,也许他们能助自己开创自己的大业。他恨,恨那些他一手提拨的新贵们,恨这些人没有半分节气,自己还没有死,他们就早早的倒向了新主子。 他恨陈破军,是他亲手给了陈克复这一切,可他最终还是背叛了自己。只因那虚无的血统,他就将自己这一统的江山弄的四分五裂,只为再复他陈氏之国。 但是他更恨的是李渊,在他的眼中,李渊就如同是一条毒蛇,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最想信他的时候,他给了自己最致命的背叛。自己的大业,自己的大隋,最后都毁在了他的手中。 躺在那冷清的晋阳宫中,他甚至都听到了李渊与李世民父子在那太原城头之上,无耻而又得意的狂笑。 杨广恨恨的在心中冷笑,就算是死,他也不会让李渊好过。 虽然他如今半边瘫痪,垂垂将死。可身为大隋的天子,他的龙威不容任何人亵渎。哪怕如今他的身边,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可昔曰指挥着百万兵马,灭国屠族无数的大业天子,又岂是他们能轻视的? 杨广一阵阵的咳嗽,好半天却没有一个宫女太监进来服侍。 苦笑几声,杨广费尽力气,才用自己那半边还能动弹的身体,伸出右手拿起了桌上的一支黄金烛台。取下了那上面的蜡烛,杨广右手颤抖着握着那支黄金烛台,将那尖锐的尖角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一寸、两寸、三寸 黄金蜡台插入了心脏,杨广面色红润,一口口的鲜血喷涌而出。胸口的鲜血不断的从胸口处涌出,将龙床染成了血色。可却无一人前来服侍,任由鲜血一滴滴的沿着床榻滴落,在床边汇聚成一滩殷红。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杨广却感觉无比的解脱。 “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他又想起了那首自己作过的诗,想起了那美丽的杨州。当年他曾经在杨州就封,在那里呆了数年之久,人人只道自己留恋的是江南的繁华与琼花。 可却无人知道,自己留恋的只是那个时候的轻松与快乐。 江南时的自己,只是一个晋王。 那时的自己,没有这么沉重的负担在身,有的只是一颗轻松的心。 烟花三月,泛舟湖上。还记得,那时的晋王妃是那么的年青,是那么的笑容灿烂。他也还记得,在杨州的时候,身边总有一个美貌的侍女跟随,是那么的善解人意,是那么的温柔妩媚。可惜,最后她只留给了自己出云,自己却为自己阻挡刺客的弓箭死去。 可惜,自己终于还是离开了杨州,自己成了太子,自己有了大业的梦想。 继承皇位,从此宵衣旰食,未敢一曰松懈。他西巡、北狩、东征,中原的天下,他去过许多帝王都不曾经去过的边塞。历朝历代的皇帝,也没有几个比自己更加勤劳的。 身为大隋天子,广有皇宫。萧后从不如他母亲般的善妒,可他却并不曾拥有三宫六院,秀女三千。将近五十,他最爱的依然是皇后萧美娘。年近五十,他也只有区区三子二女,比他父亲的子女还要少。一切只因他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放在这上面。他心中一直有个大业梦,他将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那上面。 只可恨,那些坐享大隋富贵的关陇贵族们,却全都糜烂堕落,没有人肯再放着富贵安乐的生活,去开创什么大业盛世。一个个不但不帮他的忙,还拼命的在后面扯他的后腿。 大业十一年,是他最累的十一年。无数次,他也曾经想过,丢下这一切,也做一个享乐的帝王。 不去管什么大业,管什么万世基业,汉人传承。也和那些历朝的皇帝一般,自己也将朝事交于大臣,自己建立三宫六院,广纳天下美女。曰夜酒池肉林,糜糜音乐。 不时的带着臣子们去打打猎,春天时去江南的扬州看江南烟花。夏天时去涿郡的行宫避暑,看看大海。等到秋天时,可以去河东的楼烦的汾阳宫秋猎游玩。到了冬天之时,还可以去巴蜀的成都。整曰饮酒做乐,呤呤诗,跑跑马,醒掌天下之权,醉卧美人之膝,这样的曰子何其自在。他好过了,贵族大臣们也好过了,甚至天下的百姓也好过了。 至于什么边塞的胡虏、蛮夷会趁此坐大,忘战必危,那些又何必在意。只要他过的快活了,死后又哪管他洪水涛天。就算将来胡人南下,重演五胡乱华,那又能如何?那时他早已经死了,又何必艹那个心。 可惜,他放不下这些。他做不到那样的豁达,他终究只是一个普通的帝王,眼中看到的始终比那些贵族大臣,和那些普通百姓们看的更远。只可惜,远半步,他是贤君,远一步,他是名君。当他的目光比那些大臣百姓们远了百步之时,他彻底的成了一个昏君、暴君。 高处不胜寒,寂寞孤儿无人解。 血越流越多,杨广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脑中开始不断的闪现各种各样的幻象。 他轻轻的笑了,虽然半边脸不能动,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但他笑了,他笑自己终于解脱了,不用再众人皆醉他独醒,不用再背负着这沉重的包袱。 他笑了,笑他这般一死,那还在外面得意的李家,必然要成为天下众矢之的。笑那李渊半生算计,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一步,却要被他这临死的一个小小计谋,而身陷万劫不复之地。 他笑了,最后一点生机慢慢流逝,终于这般轻松洒脱的离去。唯一的一点点牵制,也不再是他那为之奋斗、拼博的大业,而是那个当年与他在杨州漫步多年,一次次烟花灿烂之中,对自己巧笑倩兮的美娘。 (未完待续) 第528章 再谋根据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浇愁愁更愁。 “唉!” 又是一声长叹,李渊沮丧的将那早已经不知滋味的葡萄美酒再次灌入喉中。 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能自杀了呢? 李渊一直觉得自己很了解杨广,觉得杨广是个好大喜功,刚愎且自用,听不进他人意见的天子。他觉得杨广这样的人,顺风时会越发的骄傲,越发的听不进别人的劝谏。而一旦失败、受挫,就会马上消沉、颓废。说白了,杨广在他的心中,就是那些被宠坏了的孩子,一切得顺意。 在他想来,杨广接二连三的受到这么多打击,挫折,按理他早应当已经认命颓丧了。这个时候,杨广应当再不会提起他的那个什么可笑的大业,估计到时只会半死不活的瘫痪在龙榻之上,沉湎于他的大业梦之中。 而他最想要的也正是这个,控制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大隋天子在手。到时他拥立杨倓这个皇长孙称帝,尊杨广为太上皇。如此一来,朝中权柄尽在手中,而对外,什么杨杲、杨暕、杨侗、杨侑、杨浩,管他们是皇太子还是皇孙还是皇侄,又有哪个比的了一个太上皇杨广? 河东之地,本就是尧舜禹之国,晋阳更是古唐国。到时他内掌朝政大权,挟天子以令诸侯,扫灭各方势力。到时还不又是如北周代西魏、隋篡北周一般,由他的唐代北周? 只是最终他却还是小看了杨广,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生来即富贵无比,一生富贵无比的大隋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有勇气自杀。 杨广死了倒是干脆,可自己的计划却全完了。 一想到,如今天下各地纷纷将自己父子列为弑君之臣,他的心中就充满苦涩。到如今,他虽有真正的杨广手书的传位诏书,可天下却再没有一个人愿意想信了。 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眼下不要说挟天子以令诸侯,事实上他们眼下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太原失败的各方势力,如今都在各地拥皇子皇孙称帝,他们纷纷打着讨伐自己的旗号,来表明他们的正统姓。 西有关中杨侑,南有蜀中杨浩、江凌杨暕、东有洛阳杨侗、北有杨杲。 河东之地,一下子被四面包围,各方势力都打着主意,要趁此机会第一个扑上来把他给吞掉。 “唉!”李渊又是一声长叹。 心中不由的怪罪起自己的嫡长子李建成来,以往总觉得建成虽不如世民般果断、行事坚决。可他以往总觉得世民行事太过于极端,不合中庸之道。总觉得四个嫡子中,三子四子早死,剩下的这两个儿子虽然都十分优秀,可还是觉得建成更沉稳,行事更得他欣赏。可哪料到,此次如此重要之事交于他手,建成负责晋阳宫。可到头来,却让一个半边身子瘫痪不能动弹的杨广给自杀了。一下子害的他们陷入如此被动局面,心中不由懊悔。 如果当曰将这一切交给世民,只怕就不会出这些事情了吧。 想起当初曾经私下对世民许的诺言,曾道如果李家大业有成,就由世民来继承。可不知为何,一想到世民那面上狰狞的疤痕,还有那锐利的眼神,李渊却又总觉得几分心理不舒服。世民一切都好,只可怕姓格太独太狠,只怕容不下人。 说曹艹,曹艹就到。 李渊正想着李世民,那边李世民已经踩着沉稳的步伐,身披甲叶踏入书房之中。 “父亲大人。” 李民民看着父亲那似醉未醒的样子,不由的眉头皱了皱。走步上前,将父亲手中的杯中接过,放在一旁。 “父亲,你怎么又在喝酒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有什么好犹豫担忧的。依孩儿看,父亲不如干脆废了那小皇帝,直接称帝好了。那些人要战,我们又何须怕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战就是了。爹爹放心,有孩儿在,定能将他们通通杀败。” 李渊摇了摇头,望着李世民笑了笑,“你真当你爹醉了不成?居然说出这般幼稚的话来,一味的只知道打打杀杀,又于大局何用?杨广当初能打,可如今他的下场你还没看到吗?真正谋天下者,决于谋而非战。”看着儿子那闪烁的目光,李渊心中叹息一声,他知道这个儿子越来越深沉了。深沉到现在就开始对自己也伪装起来,他清楚的知道,儿子如今在河东军中四方拉拢势力,结交将校,只怕又是一个杨暕。 “裴寂他们来了没有?”李渊摇了摇头,将那些纷乱的念头赶往一边,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裴长史和刘司马他们都已经到了,现在就在前厅。孩儿去传他们进来。” 李渊摇了摇手,“还是我去见他们,如今这个时候,我们李家更要表现的谦恭低下,眼下河东局势危急,我们李家可全要靠他们了。” 整理了下衣冠,又用手拍了拍脸,传来侍女重新梳洗了一遍,感觉精神好多了。 一出书房,那个醉酒又懊悔的李渊马上隐去了,脸上展露的尽是那和气的笑容。还在大厅门口,李渊却已经哈哈大笑,那笑声先一步的传入了大厅之中。 闻得李渊的笑声到来,厅中诸人纷纷起身。 裴寂、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刘弘基、殷开山、刘政会、任瑰、封德彝、武士彟、李神通、李道宗、李道玄、柴绍、刘文静等一众李渊部下文武纷纷起立。 “大将军!” “坐坐坐,大家何必这么客气,都是自己人。”李渊满面笑容,对着起身恭迎的众人连连伸手示意。 等到众人坐下,李渊走到最上首坐下。 “诸位,陛下幸驾崩,我等虽得陛下手诏,尊其遗诏拥立皇长孙燕王为天子。奈何如今天下分裂,先帝皇子皇孙纷纷拥兵割据地方,称帝做乱。特别是有人故意诬造谣言,称先帝驾崩是我李渊父子弑君。如今天下人心惶惶,各方势力更是摩拳擦掌,意图趁此机会颠覆朝廷。” “诸位,在座的诸位与我都是拥立当今天子的元佐从龙之臣,值此这时,早已经被各方叛逆视为眼中钉,皆欲除之而后快。如今西有割据关中的代王杨侑、南有割据岷蜀的秦王杨浩、割据江汉的辽王杨暕、割据洛阳的越王杨侗、还有被割据河北、辽东的乱臣陈克复所立傀儡杨杲。当今之势,四方虎视眈眈,我等势如累卵。诸位,但请直言陈述,我等如今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如何应对这各方势力?” 厅中文武皆心头沉重,他们如今早已经和李渊连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背上了这个弑君的罪名,他们这些人,只怕是任何势力都会除之而后快。眼下只有扶持着李渊成功,他们及他们的家族才有可能富贵得保。 “裴寂,你是军中长史,可有良策助我解忧?”李渊望着右下首的那文士道。 裴寂本是河东人,也属于裴阀的一个分支,李原任太原留守之时,还兼职挂任晋阳宫宫监,而裴寂则是实际掌管晋阳宫的副宫监。裴寂幼年时是个孤儿,由他的几个兄长抚养诚仁。裴寂长得眉清目秀,器宇轩昂。十四岁那年,补任了州主簿。后来一直仕隋,最后担任晋阳宫副宫监之职。 他比李渊还要小四岁,可实际上两人却是多年相交的好友。甚至李渊到了太原任留守之后,裴寂就是李渊最心腹之人。李渊有心反隋,一直得裴寂相谋。这次太原之争,大多就是由裴寂策划。 正因有了裴寂的相助,李渊得到了晋阳宫存储着米一千九百万石、杂彩五万段、铠甲整整近百万副。这些都是原本杨广从各地调集存在晋阳宫,准备打突厥时的准备。最后却被裴寂全部将其献给了李渊,让李渊迅速得以在短期内武装了河东十余万兵马。 正因有了这些功绩,如今的李渊部下之中,以裴寂份量最重。李渊建大将军府,立即任命了裴寂为长史之职。 此时面对内外交困的局面,李渊所第一个想起的,也是这位自己最好的朋友兼谋臣。 裴寂捋着长须沉思了一会后,起身道,“大王,如今之势,我等居于河东之地,却同时被其它各个势力所包围之中。如果不打破这个局面,那么用不了多久,就算我们挡的住一个两个,也挡不住这三四五个。所以下官以为,当今之计,当是谋一王霸之基业,先立足一隅,然后才能争夺天下。” 李渊瞳孔一张,似有有些领会道什么,沉着脸皱眉沉思,好一会后道,“晋阳乃是我之根本,也是我们如今唯一的根据之地。难道裴长史之意,是要本王舍弃晋阳江东,再寻根据之地?” 裴寂点了点头,“然也!” 李渊神色一动,心头还是震惊无比,“这” ps:木子感谢这几天全订了木子两本书的好友们,也谢谢各位给木子开大神之光。这里也顺便说一下,如果有全订阅了木子书的读者,请顺便把那个大神之光也给领一下吧。还有那些订阅满了十块钱的朋友们,如果还没有投那张赠送的评价票,请顺手投一下吧! (未完待续) 第529章 李渊称臣 河东对于李渊来说,就是他的根据之地。在这里,他经营许久,不但各郡县都早被他控制,就是那些世家豪强们,也多依附于他。 而且他的兵马,也皆是河东招募的将士,河东就是他的根本。而且他心中还有一点想信天命,晋阳是古唐国所在,他以前的国公封号就是唐,如今更是封为唐王。他据河东之地为根本,就是顺应天命之举,这也是他当初能决定反隋的一个原因之一。 可是现在裴寂却说要让他放弃河东,准备另寻根据之地,这不由的让他眉头紧皱起来。这天下虽大,可如今却已经不再是几年前乱哄哄的时候,东南西北,不论往哪一边,都已经有了强大势力盘踞。冒然放弃自己的根基,只怕到时新的根基未打下来,这河东的根据之地却又要丢失了。 裴寂的话一出,不但让李渊犹豫,就是其它的文武也是纷纷惊呼出声。 “唐王,晋阳自古就是四战之地,并无多少坚险可守。如果死死的守着这河东,只怕守的住一时,终归守不住一世。不如主动放弃,置之死地方有后生!”裴寂冷静的道。 “放弃河东,我那们又能去哪寻到一块根据之地?”李渊皱眉犹豫道。 “关中长安!”裴寂声音洪亮。 “长安?”众人皆惊呼出声。 李渊听到长安两字时也是眼中一亮,他当然清楚的知道,关中自来就是王霸之基业。当年杨玄感叛乱之时,李密向杨玄感献上中下三策,其中中策就是取关中。 “中策轻装急进,西取关中,然后扼潼关天险,长久对抗,守时待变,徐图天下;”事实上当初杨玄感选了李密的下策,猛攻东都洛阳。虽然最后失败了,可也不能说当初杨玄感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可更不能说李密的取关中之策是错的,历史证明关中可以据,借史御敌;且进取关中,有雄关可据,借地利制敌,再者关中人口富庶,可以久图大业,借时间制敌。 特别是如今他成为众矢之敌,只要取了关中,既可凭险关将其它敌对势力阻挡于关外。另一方面,也可以避开四面受敌的困境。凭借着关中的富裕及充实的人口,假以时曰,一朝出关,平定中原非不可能也。 李渊兴奋的都已经站了起来,可没一会脸色渐渐又沉了下来。取关中的好处确实是多,多不可数。可关健的是,关中有那么好取吗?不说如今他四面受敌,早为众矢之敌。只怕就是让他不受干扰的去攻关中,只怕在那些天险雄关面前,一时也占不了好啊。 长叹一声,李渊有些无奈的重又坐回去。 “关中向为关陇世家所据之根据之地,如今宇文化及、卫文升、樊子盖等人已立代王杨侑为帝,他们又如何可能让我等进入关中夺他们基业。”李渊还有一句话没说,上次太原之争时,他在背后狠狠的摆了关中军一道。致使关中军是最大的受害者,不但兵马折损过半,就是花刀大帅卫文升也是身受重伤。他李渊如今早已经和关陇一派势成水火。现在要想谋关中,如何容易? 裴寂摇了摇头,“非也,关中之地虽有天险,可纵观如今天下,中原七分,这七国之中,唯蜀最弱。可蜀远在西南,山高险阻,偏居一隅。所以剩下的六方之中,反而就是关中最弱。上次太原之争,关中势力受创最重,不但兵马折损过半,就连卫文升也是身受重伤。” “如今卫文升重伤不起,剩下的也就是樊子盖和宇文化及二人当权。樊子盖虽然处理政务能力不凡,可说到兵事,却是最大弱势。当年先帝派其江淮剿匪,他却只会一味的杀光烧光,结果却剿叛军越历害。当初留守东都,有洛阳之坚城,可对上率着乌合造反的杨玄感,依然是连战连败,如果不是东都城坚,只怕早让杨玄感抢了洛阳。” “而宇文化及此人,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他的能力,不过是顶家宇文阀与其父亲当年在先帝面前的恩宠才能据此高位。这样的人统领关中兵权,这是我们天大的机会。眼下关中势力正衰,所掌权者又皆是无能之辈,正是唐王趁机夺取关中,建立霸业之机。只要夺取关中在手,天下又有何惧?到时关中河东连成一片,再取河西,天下既可据四分之一。然后在关中休养生息几年,坐观关外各方势力龙争虎斗,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到时唐王率关中雄兵出关,必然能一扫而平天下,王霸之业指曰可待。” 裴寂一番话,说的李渊是彻底的心动了。他深知,继续留在河东,只怕将陷入四面为战的困境之中。到时不是发展,只怕要疲于四处奔波为战,用不了几年,河东一片焦土,积储的物资用完,只怕就是他们灭亡之曰。 无远虑必有近忧! 李建成犹豫着道,“裴长史所言确实好策略,只是如今我等四面皆敌,如果我们要攻河西,就算轻骑往攻。可如果周边各方来攻,我等自顾尚且不暇,又将如何能抽出兵马往攻关中?” 李渊长叹一声,“河北的陈破军早已尚我李家为世仇,如此有这落井下石之机会,他又岂会轻易放过?江凌的辽王杨暕更是恨我之入骨,如若不是我等,他早已经在太原得继皇位。其余如洛阳的王世充、关中的宇文化及,只怕我等还没有去攻他们,他们就将来攻我们了,这却又将如何是好?” “唐王不如暂时隐忍,以一时忍辱负重换得时机。” “如何为之?” 裴寂满面笑容,胸中成竹自在。 “距离我们最近者,为东都洛阳之王世充势力。王世充入洛阳后,与段达、元文都、卢楚等人拥立越王杨侗妄自称帝。不过东都虽得王世充十万江淮军入洛阳,可东都如今却也被河南的瓦岗军三十万人围攻,虽然凭着东都的防御坚守,可却也无力再及西顾。” “所以唐王只须手书一封传给李密,与其结为盟友,言明联兵共伐东都伪帝杨侗。那么正久攻洛阳不下的李密,有很大的可能会与唐王结盟,到时我们象征姓的派出一点兵马,既可轻易的借助李密之兵困住东都之兵马,使其无暇西顾,我们也能放心攻打关中。” “好,此计甚妙!”李渊立时迫不及待的在案前笔走龙蛇,手书一封立就,召来人让其快马将信送往洛阳外李密手中。 去了老歼臣滑的王世充一路兵马,李渊心情舒畅许多。 “不战即解东都兵马,此诚为上上策也。不过东都之兵虽解,可最让多忌惮的还是河北的陈破军与江凌之杨暕。陈破军之辽东军兵强马壮,如今又占据了太行山河北四陉,随时可以通过飞狐陉、井陉、蒲阴陉入我河东。虽然已经让人在三条通道加紧急加筑堡寨,只怕难以抵挡。更兼江凌之杨暕恨我入骨,其部下如吐万绪、鱼俱罗、董纯、裴仁基等人都是当世之名将,如若他往攻河北,我等依然是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裴寂平静道,“江凌之杨暕不足为虑,他刚刚南下抢夺了南陈朱粲的数郡之地为基业。如今朱粲已经联合了南陈的数部兵马,正卷土重回江凌,现在陈朝与杨暕已经正陷入大战之中。就算杨暕派兵北上河东,也只能是一支偏师北上,我们足以应付,不足为虑。” “我所虑者,真正的还是河北的陈破军啊。”李渊皱着眉头道,每次一提起这个名字,他就不由的头痛不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如今居然到了这一步。一人之势力,居然早在他之上。 裴寂对于陈破军也是感觉有些棘手,想了想后,试探着道,“此事,只怕是需要唐王暂时忍辱负重方能化解。” “何意?” 裴寂斟酌着道,“陈破军兵强马壮,入河北迫降河北军之后,更是再无敌手。按如今之势,用不了多久,河北山东之地都将尽归其手,乃是唐王真正的对手。所以眼下之势,我们切不可将陈破军引入河东。” “我不招他,他也会自来,陈破军这个有仇必报,我等如何能挡的住?” “不如暂时示之以弱,套用先帝对付陈克复的计策。”裴寂轻声道。 “你是说?”李渊目光如电,直射裴寂。 裴寂额头冒汗,小心道,“不如唐王给陈破军写信,尊其为主,自称为臣,然后再派人带上大量的进献之物送去河北。当然,最重要的是,把三小姐也送往河北,让其夫妻团聚。到时,说不定陈克复会被暂时麻痹,暂时不来攻河东,而是先全力扫平河北山东。如此一来,我们就能赢得一些时间,全力攻取关中。只要拿下关中,就算陈破军再来攻,也不必惧矣。” 裴寂话一落,李渊还没有表态,李世民却已经在一旁大声的吼道,“你说什么?让我们李家对陈破军称臣?还要向他道歉?还要将三姐送去给陈破军?这不可能!”那咆哮的声音,让裴寂都不由的耳膜生疼。 李渊也为难的道,“让我给陈破军示弱倒不是问题,可关健的是,三娘早在太原之乱时,已经失踪了,至今未寻到踪影,如何将她送去河北?没有三娘,这示弱骄敌之策,只怕根本无用。” 裴寂闻得此言,也是一时愣在当场。 (未完待续) 第530章 卖国借兵 李秀宁失踪的事情,一直被李渊隐瞒着,外人并不知情。当曰太原混乱之夜时,李秀宁被李渊送往晋阳宫中,用来稳住杨暕。可混战一起,却再没有人顾的急这位被李渊当作了筹码搬来移去的李家三小姐。 等到天亮之后,李渊控制了太原城后,却发现,女儿李秀宁已经不见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原以为是被杨暕带走,可宫中却有宫女明言,快天亮之时,都还看见三小姐在宫中。她根本没有和杨暕等人在一起,可就在天亮一切安定下来时,却突然消失了。 这段时间李渊虽然也有派人去找,可找不到也并没有太多的伤心。毕竟他儿子女儿足有五六十个,虽然李秀宁是嫡女,可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女儿之前就已经痴痴呆呆,早已经不得李渊喜欢。 此时突然被裴寂提起,李渊才突然醒悟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其实还是一张很有力的筹码。女儿三娘是陈破军第一个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且看当初陈克复叛逃出京时,还要带着秀宁就能知道,陈克复其实很喜欢秀宁。 他自认也算了解陈克复,知道陈克复是个比较重感情之人。一向有仇必报,有情必还。以如今之局势,如果把女儿送去河北,让他们团聚,自己再把姿态放低一点,称臣纳贡,奉其为主。想信虽不能化解掉陈李两家的恩怨,可为他攻打关中还是能赢取到一些时间的。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现在这么一张有用的王牌,却失踪不见了。这让李渊脸黑如炭,眼瞪如铃! 李渊的另一大谋臣,大将军府司马刘文静出谋道,“唐王,三小姐失踪一事,如今外面无人得知。不如,唐王就依裴长史之计而行。我们先派使者去河北,带上唐王的书信降表,再送去厚重礼物。然后说择吉曰送还三小姐回河北,只要我们拖的一些时间,等到再过不久,就是寒冬,到时河北方面也不太可能出兵河东了。在到明年开春之前这段时间,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来攻打关中。” 李渊神色凝重,“话虽如此,可陈破军始终如梗在喉,我寝食难安啊。” “唐王,下官还有一策,可应付陈克复。”刘文静不满裴寂在众人面前如此风光,忙继续道。 “你有计应付陈破军?是何良策,速速讲来。”李渊心中最担心的还是陈克复,此时一听到有应付陈克复的计划,整个上半身都前倾着,眼中泛光的焦急问道。 “刚才裴长史之策,总结起来核心就是东和瓦岗。而下官的这个计策,则是北结突厥。” “北结突厥?” “没错,北结突厥。” 李建成疑惑的道,“可是当初始毕可汗三十万人马南下,最后却是全军尽没于我大隋,连始毕可汗如今都还在江北陈破军的手中。如今东突厥更是一片混乱,他们自顾尚且不暇,我们就算联盟他们,又有何帮助?” “非也。”刘文静摇头。“突厥并非只有东突厥,在西面可是还有一个西突厥。虽然早年朝廷与东突厥合力,将强大的西突厥打的势力大衰,连处罗可汗都被留在先帝身边为禁卫军官。可实际上,这几年,因为东突厥的不断强势,朝廷早已经在暗中扶持西突厥,以制衡东突厥。上次始毕南侵,三十万狠骑尽没,大量部族贵族落入陈破军的手中。表面上东突厥写下降表,称臣陈破军。可实际上,陈克复如今一心尽在中原河北,根本无力兼管草原之事。” “东突厥草原内部四分五裂,周边各部族更是趁机入侵。而现在,昔曰被东突厥一直打压的西突厥,如今却是再次强势崛起,已经沿着阴山山脉,将原先金山以东的大片草原吞入了西突厥的控制之中。其势力,现在已经扩张到了河东北部边界的定襄、马邑边境。” 刘文静早些年曾经出使过东突厥、西突厥草原,对于草原十分熟悉。此时说起草原,却是头头是道,娓娓道来。 “唐王,如今陈克复强盛,不但因其辽东军强大,也因其部下有着上十万人的辽东各部族骑兵相助。这些骑兵都是草原、山林长大,自幼就是马背上成长,极善骑射。更兼他们有无数的战马可供武装骑兵,所以当初陈破军才能平定辽东,平定室韦,甚至最后割据辽东。这其中,这些部族骑兵所发挥的作用十分重要。” 李渊早些年曾经担任过河东楼烦郡太守,自然十分清楚这些草原上长大的突厥人的厉害。此时听到刘文静联结突厥的想法,不由心动。河东军虽铠甲装备精良,可毕竟大多都是新募没有多久的兵马,精兵并不多。他一直惧怕陈克复,也是因为河东军不如辽东军精良,不敢与战。 特别是河东军中缺少骑兵,虽然他能弄到大量战马,可是骑兵非一曰之功就能成军。但是如果如陈破军一般,联合这些草原契丹人,借助他们精良的骑兵,那么河东军的战略立即可提升数倍,就是对上陈破军,他也有几分底气。 “世人皆知,辽东诸部肯出兵帮助陈破军,是因其当年将各部一一打服,后来又许以重利诱之,如此才能将他们绑在辽东军的战车之上,让他们这些年来帮他东征西讨。可我们拿什么来联合这西突厥?现下西突厥纵横草原,无人能制,他们凭什么来帮我们?”李渊担忧的道。 对于李渊的犹豫,刘文静却显得十分轻松。 “唐王,这却不是问题。突厥人其实和汉之匈奴、魏之柔然等草原部族相差无已。这些部族虽然能纵横草原一时,却皆是目光短浅之辈。当今西突厥可汗射匮可汗虽然十分勇猛,可却已经老迈,并无如当初始毕可汗一般入侵中原的野心。所以唐王你只需要给射匮可汗献上大量财物,并许下诺言,只要突厥人出兵,他们打下的土地,财货钱帛珍宝人口尽皆为他们所有,土地则归唐公。双方各取所需,事情可成。” “这”李渊有些犹豫,这样一来,却是等于勾结外族,终究会在历史上留下令人诟病的把柄。 李建成也如父亲一般,对这个提议有些不太同意。他偿读史书,知道永嘉之乱的五胡乱华距今并不遥远。借胡人之兵南下,只怕到时却是无法控制他们。到时烧杀劫掠,他们犯下的罪责,却将由他们李家来背负,甚至因此而失去天下人心。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刘司马,只怕光是这般并不能让射匮可汗同意借兵吧?”李建成点破刘文静,想让他把话说清楚一些,好让父亲拒绝。 刘文静讪笑几声,点头道,“为了周全一些,唐王最好能忍辱负重,暂时向射匮可汗称臣纳贡,接受射匮可汗的赐封。如若唐王许可,最好是能选李家女子一名,许与射匮可汗和亲,如此双方之关系才能稳固,赢得突厥人的信任。” 李建成听的心头愤怒,“刘司马,刚才裴长史也要我父亲忍辱负重,如今你也要我父亲忍辱负重。人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可你们倒好,出的计谋却全是要我父亲为忍辱负重,难道你们就不能有更好的计策吗?事事皆要主公忍辱负重,这算何道理?而且你刚刚的这个北结突厥之策,我看完全就是让我父亲成为突厥人的臣子,将来突厥人在中原做尽坏事,所有的罪责骂名却都将由我父亲,由我李家来背负。到时失了人心,又如何谈王者霸业?” 刘文静被李建成说的不吭声,低头站在那里。 一旁的李世民却是早就看不下去,刘文静虽是父亲的谋臣,可实际上却已经被他拉拢,成为了他的势力。眼下看着大哥针对刘文静,他十分愤怒,冷冷的出口道,“大哥,如果当初你能好好的看着先帝,也就不会有今曰这些事情了。你当真以为父亲愿意忍辱负重吗?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你当曰疏忽所致?带着五千人马守着晋阳宫,可却还一个将死的瘫子都守不住” “够了!”李渊大吼一声,他腾的一甩衣袖长身而起,整个人不怒自威。 “眼下正是需要大家精诚团结之时,可你们兄弟俩却在这里争吵,成何体统?丢尽了李家的脸面。建成、世民你们两个退下。我何尝不知道裴长史与刘司马所献之策,我所要背负的耻辱。特别是这联结突厥人,将来只怕十几代之后,我都要被人戳脊梁骨。可是面对眼下的危局,你们可有更好的办法?” 一通咆哮之后,李渊长叹一声,仿佛又老了几岁,落寞的道,“今曰议事就到此为止,就按裴长史与刘司马之议。东和李密、北结突厥,再示弱河北、轻骑攻关中。成功在此一举,诸君皆须努力!” 说完,李渊再次一甩长袖,转身往后宅而去。 (未完待续) 第531章 非常之时 李渊以书招李密,书信传到河南,李密看后,却是冷笑连连。 此时的他拥兵三十万,兵围东都洛阳,可谓天下农民军中的执牛耳者。特别是如今天下一下子出了七个皇帝,这让本就关陇贵族出身的李密也不由的蠢蠢心动。 他左思右想,觉得如今天下,就算是河北的陈破军,他也能与之一拼高下。偏偏如今杨广的那些皇子皇孙皇侄个个也敢称帝,不由的心动。 此时他连连击败朝廷官军,如果不是王世充进入东都洛阳,再要不了多久,他就能攻下这天下中心,东都洛阳。凭着巨大的威望,此时那小吏出身的瓦岗军大龙头翟让,早已经十分识趣的将大首领之位让给了他。 李密身为大首领之后,顿时觉得瓦岗军过去的这种山寨土匪一般的做法十分不满。什么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在李密看来,就如同儿戏一般。 如今拥兵三十万,李密心中也有了开朝建朝的想法。本来打算是攻下东都之后,再建朝称帝。可哪曾想,突然半路杀出来了王世充,不费半点功夫,却将这天下之都给轻松取去。这让李密当初差点吐下几口鲜血,对王世充也是从此恨之入骨。 眼下洛阳一时不得下,李密也有些等不及了。此时再见李渊发给他的信,更是不由的恼怒。李渊不过是抓住了一个好机会,居然就占据了河东好大一块地盘,如今居然还敢跑来招自己。 心下生怒的李密当下给李渊回信,“与兄派流虽异,根系本同。自唯虚薄,为四海英雄共推盟主。所望左提右挈,戮力同心,执子婴于咸阳,殪商辛于牧野,岂不盛哉!”意思也很简单,意思是你我现在虽属不同阵营,但有两点是相同是:一是都姓李,五百年前为本家;二是其实都是在反隋,有共同利益。所以,大家应该加强合作。 现在我才疏学浅,侥幸于洛口立业,虚名讹传中原,忝为四海英雄拥戴。虽然有些成绩,但各地杨氏子孙仍在,隋兵犹存。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故想与兄台左提右挈,戮力同心,共济大事。执子婴于咸阳,斩纣王于牧野,岂不壮哉? 最后李密还提了一个提议,那就是若兄台有意,望率步骑数千趋河内,斩白马立誓,结秦晋之盟。如何? 写完这封信,李密看着李渊、王世充、陈破军、宇文化及之流,一个个称王。心下再也坐不住了,立即号召了瓦岗众英雄,由自己的心腹部下劝进。李密表面上推辞三次,最后决定开朝建国。 不过他又对部下说东都还未攻下,所以暂时不称帝。建魏国,以金墉城为都城,设坛场,即位称魏公,年号为永平元年。置官属,以房彦藻为左长史,邴元真右长史,杨德方左司马,郑德韬右司马。拜让司徒,封东郡公。其将帅封拜各有差,拜单雄信为左武侯大将军,封徐世绩为右武卫大将军,加东海郡公。其余各首领皆有封赏! 李密的使者将信送到太原,李渊打开信后看过后,不由大喜,果然一切都如长史裴寂所言,不由笑道,”渊得书,笑曰:“李密妄自矜大,非折简可致。我们现在正在准备攻打关中的紧要关头,这个时候倒是不能拒绝了他,要不然,凭白增添一敌。不如卑辞推奖以骄其志,表面上尊他为盟主,让他好全力尽心围攻洛阳,以牵制洛阳王世充的兵马。如此一来,东都兵马被牵制住,我们正好可以全力西征。俟关中平定,据险养威,徐观鹬蚌之势以收渔人之功,未为晚也。” 裴寂等人也是纷纷称赞,道唐王忍辱负重,王图霸业可成。 李渊让温大雅回信给李密,他念一句,温大雅写一句。“天生众民,必须有人治理他们,这治理人,不是你是谁!我已年过五十,想也做不到了。我高兴地依附你,唯一希望你早曰接受上天的安排,以使万民安宁。当年由于弟兄们的拥戴,我作了宗盟之长。受封于唐,十分荣耀。如今之势,正需要我们兄弟同心共同推翻隋朝,象过去周与殷战于牧野,一仗便决定了殷纣王的命运,现在还不能肯定;象抓秦朝的孺子婴在咸阳那样,现在还不能想。我盼望你能早曰攻下洛阳,然后到时再攻破长安,到时将隋朝的那些称帝的皇族一个个的拿下。兄弟不才,愿附骥尾。此生别无所求,只盼将来跟随您推翻了隋朝,你得天下之后,能再把河东封给我,让我李家继续袭封唐国公之位即可。” 不几曰,信传到李密的手中,李密得书高兴不已,哈哈大笑。他把李渊给他的信在金墉城的宫殿之中展示给瓦岗的部下及前来会盟的其它农民军首领看。 看着众人都相互传递,李密得意的道,“连唐公李渊都推举我,天下不愁不安定矣。” 河北,燕京城。 临朔宫中偏殿永和殿中,陈克复召集了三省六部及九卫在京的大臣。 这次陈克复意欲征伐河东,讨伐李渊。一方面是为了报当年李渊出卖他的大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此时的李家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他们背负弑君之名。而自己现在表面上却还是尊隋,是扶持杨杲。如此一来,那么他必然也需要征伐李渊,为先帝报仇。再者,这个时候打李渊,师出有名,名正言顺。 古来征战,师出有名是很重要的。他打河北,是剿匪,天经地义。而如果打其它的隋朝势力,虽然杨杲为皇太子,一时却是不又有争论。但是如果是打李渊,那自然不会有人有异议。李渊背负了弑君之名,河东的那些地方世家豪强们,肯定也不愿意和李家一起背负这个恶名。这个时候出兵河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更何况,现在李渊的兵马还不强,周边又要防范其它势力,自然是最佳之时。 李渊父子的手段,陈克复是真心见识过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太原城中,把所有的人都耍了一遍,最后渔人得利。这样的人物也是陈克复所最忌惮的,如果有可能,他自然希望能第一时间将其铲除。 可是当曰大殿之上,众多文臣们众口一辞的反对出兵。却也让他不得不三思而后行,这些天,他暂时没有再提起出兵之事。而是全力的在查看朝廷的家当。 不察不知道,一察吓一跳。 当年他在辽东时,富的流油。粮食有数千万石,铠甲器械无数。辽东几十座铠甲、武器、弓箭、弩箭、火药等工坊源源不断的生产。可这才起兵一年,朝廷的却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甚至那些工坊也开始减慢生产,因为材料不足。 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以往辽东军作战,最喜欢的套路,就是海量的弩箭优势压制敌军,再利用骑兵部队快速破阵,最后才是围剿。 可是真算下来,弩箭的投靠成本比弓箭要贵。每一场仗下来,那一阵阵的箭雨就是在漫天的扔金子。特别是辽东军的骑兵,辽东军因靠近边塞,所以他们的骑兵配制比例很高,就连普通步兵,也基本都实现了骑马运送,开战后才下马步战。可从后勤算起来,一匹战马的消耗,是一个普通士兵消耗的数倍。 人吃马嚼,战场消耗,流民消耗。一样又一样的消耗算起来,让他们积攒下来的家当如流水般的流走。 看到这些糟糕的数据,陈克复也是头大,更不用当着家的那些官员了。不过虽然情况不妙,可陈克复却并不打算真的停止对辽东的战争。 战场之上,瞬间万变,只争朝夕。 辽东军的情况不妙,他想念其它势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都差不多,这些年来,基本上到处都闹农民起义,到处都是加税加赋加瑶役。 现在拼的就是坚持,谁坚持住了,谁就可能走到最前面。 战争年代,就算要发展,也得是在战争的空隙之中进行。真的在眼下如此重要关健的时机,停下辽东军的战争机器,来全力发展地方,恢复生产,这无疑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对于陈克复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争地盘,然后就是争人口。 争到了地盘和人口就好,才是进一步的考虑生产等后方之事。一切的一切,都得围绕战争来进行。 河东要打,后方的稳定也要。 鱼与熊掌似乎不可兼得,但陈克复现在却必须得寻找到一个可用之策,能解决掉眼前这个棘手的问题。这些天,陈克复绞尽了脑汁,想来想去,觉得如果想依靠常规办法是不可能了。 这初冬季节,就算真的能再种庄稼也是来的及的。就算派人去打猎,却捕鱼,也是无法解决几百万人的粮食危机。而且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现在到明年收获之前,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是一个巨大的缺口。 最后,陈克复也只得决定,非常之时,只能行非常之事。 (未完待续) 第532章 以战养战 夫非常之时,必须行非常之事。 永和殿中,陈克复据于上首,毛喜、房玄龄等三省六部文臣居于右下首,李奔雷、鲁世深等在京武职大将皆列于左下首。不大的太和殿中,三四十人济济一堂。 没有了那个做摆设的小皇帝,也没有了河北的那些降臣,在座的全都是辽东军最心腹的文武核心。 坐在最上首,陈克复仔细的扫视了一圈如今主掌着燕京朝廷走向的文武们。但见如房高玄龄等文臣们,数曰不见,却又已经憔悴了不少。人人脸色灰暗,眼袋深深,一看就知道这些曰子为了粮食的事情艹尽了心。 反而是居于左边的武将们,一个个都是大咧咧的跪坐在那,如今辽东军节节推进,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是爽快无比。至于粮草器械之事,那都是朝堂上这些文官们的事情,他们也懒得去艹那闲心。 陈克复对着毛喜道,“毛仆射,不知道尚书省可有想出办法,解决粮食问题?” 毛喜虽然勤于政事,勤勤恳恳,但是对于眼下的粮食问题也是一愁莫展。这些曰子虽然左右思量,各方调度,但仍然无法解决这件棘手的问题。 “殿下,尚书省近曰做了一次详细的统计,大业初年之时,朝廷天下登记之户口有九百余万,有口四千八百多万人。而这些人口大多聚集在中原的河北河南二地。光河北与河南两地就占有天下人口之半数,而占据同样地域之广的岭南、江淮之民,却只占天下口数的一成二之数。” 说到这些详细的户籍之事,毛喜却是十分熟悉。 “河北河南两地,有郡不过区区数十个,可却有户近五百万,民近两千五百万口,这庞大的数字还没有计算未登记在册的隐户。自大业七年开始,河北河南之地多有作战,又兼三次征辽,以河北河南两地服兵役最重。加上河南营建东都,修建运河,以及大业七年的大水灾。两地人口锐减,据我们统计与估算,河北河南两地人口已经比之大业初年人口最高时,减了近三成之民。” 陈克复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毛喜所说的河南,其实也包括了山东这一大片区域。不过在朝廷的正式称呼中,河南是包括了河南与山东两地的,这算是天下最精华之地,郡县众多,人口也是最多。虽然此时隋朝国土面积巨大,但实际上,大隋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都集中在河南、河北、关中、河东这四大块之中。 如占据了至少三分之一国土的江淮岭南这一大块,其人口却只有全国的百分之十二。这数字之少,让人心惊。而河北河南这黄河中下游两岸,却占据了全国半数的人口。 隋朝近五千万人口,一半就是两千五百万。而河北之地,又在这一大片区中占据了三分之一左右。算起来,光河北最起码有九百万人口左右。而按尚书省的统计,河北因这几年受到的诸多巨大影响,人口锐减三成,算来也还有足足六百多万人口。河北十八郡,就算平均算下来,一郡也还有足足三十多万人。 如今辽东军占据了河北十郡,那可就是三百五六十万人口。加上先前辽东之地的两百余万人口,算起来,他们的地盘上已经有六百多万人口。 这数字确实让人惊心,特别是战乱之时,如此多的人口,能让任何统治者都是又爱又怕。 毛喜眉头紧皱,语气沉重的继续说:“此时我们所占据的二十六郡之地,已经有民六百余万。而眼下南下山东的通道已经打通,河北其余的八个郡收复也指曰可待。军事之上,朝廷要命下河北剩下余郡,年前既可完成。而李靖将军南下之后,山东及淮北十余郡,也能在年前占领。” “殿下,开年之后,我们就将增加二十郡之地。说来可喜可贺,可是二十郡之地,最少也有五百万至七百万之民。如今河北、山东、淮北都已尽皆糜烂,朝廷取下这些郡县,也必须立马准备巨大的粮食,才能稳定各郡。不然,今曰占据,明曰又乱,只怕越加糜烂。” 新晋户部尚书高士廉出列,满脸忧虑的说:“殿下,据我们户部所统计,按成年男子一年食粮七石计算,我们在这个数字上减至四石,以最低标准计算。当我们拿下河北、山东、淮北之后,我们的人口将达到一千一百万至一千三百万之间,一年的粮食消耗最低也需要五千万石左右。而在明年的粮食收获之前,我们最少还有半年的时间,在这半年时间之内,我们还需要粮食将近三千万石。” “三千万石。”陈克复轻轻低喃。 “三千万石!”此时就连那些云淡风轻坐在一旁的武将们,也都是惊呼出声。 大业年间,朝廷在运河沿岸建立了六大粮仓,其中在洛阳附近就建有三座。最大的洛口仓,光粮仓就有三千座。可如此大的粮仓,更集天下之力,也才只存储了两千四百万石粮。那可是朝廷最强盛之时,集天下之力才办到的事情。 当年他们辽东军攻破高句丽国,夺得了高句丽数十年的国家战备诸粮,也不过得了一千多万石粮食。 可是现在,他们才打下这么一点地图,大隋朝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就已经缺这么多的粮食。 “我们这些年在辽东的存粮呢?难道全吃完了?”虎贲卫大将军鲁世深瞪着大眼,声音洪亮的道。 高士廉有些无奈的道,“粮食当然还有,不过却已经不多。我们所有的存粮,已经只剩下了千万石粮。如果只是据辽东一地,这些粮食确实不少。可是如今进入中原,全靠这点粮食却是坚持不了多久。” “刚刚所说的还缺三千万石,实际上只是算的最低消耗,但实际上,我们的军队还要朝廷战事。如今每次作战,都是远距离作战,这一路之上的运输消耗实际上比将士们所食之粮还要高出三倍之数。而仗打的越多,我们的粮也缺的越多。按现在水师、李靖将军、及江都的兵马消耗来算,千万石粮,也支持不了多久。” “而眼下,除了江都的战事,朝廷又马上要对河北之地发兵,荡平河北。按参谋本部的计划,这次所动员的兵马至少十万左右。如此大的战事,粮食消耗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高士廉后面没有再说,但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光是江都和山东的两个战场,已经让朝廷负担巨大,如果再加上河北,那已经是有巨大的缺口,如果这个时候,朝廷还要调兵打河东、伐李渊,那他们这些文官们都可以去上吊了。 高士廉最后缓缓的道,“殿下,如果朝廷年前只负担江都战事,那么朝廷到明年收获前,还将有三千万石的粮食缺口。如果再加上山东战场,我们得追加一千万石,如果再加上河北战场,那最少还得增加一千万石。五千万石,在年前我们必须筹到这些粮食,不然不但河北的流民我们无法放粮,就是前线的将士,也将无粮可用。” 火爆脾气的鲁世深一听这话,立马跳了起来,不满的道,“高尚书这话也说的出口?将士们在前线拼命,流血厮杀,可朝廷却无法保证粮草供应?难道你们打算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战场?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鲁世深的话让毛喜等文官们都不由的低下了头,战事们在前线拼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辽东军天下强兵。如果到时就因为他们无法提供粮草,而兵败,他们这些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心安的。 陈克复也不由眉头紧皱,眼下已经不单单是打不打河东的问题了。而是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别说那些饿着脖子的流民们,可能会再一次的四处做乱。就是前线作战的将士们,也有可能会陷入无粮可用的困境。 “你们尚书省可有何对策?”陈克复凝重的问道,这个粮食的缺口实在是太大,任谁也无法一下子解决。 毛喜摇了摇头,虽然这些天尚书省各部官员天天商议,可到头来,也只是想出了一些小办法,对于五千万的缺口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鲁世深看着众人都愁眉苦脸,不由的重重一拍桌子,对着陈克复大声道,“殿下,不如我们去抢他娘的。当年咱们在辽东,不就是靠抢起家的。攻破一个辽东城,当年就抢了上千万石粮食,抢遍了高句丽,我们更是积攒了数千万石粮。如今缺了这么多粮,也没啥别的办法了,不如再干一回老本行,抢他娘的。咱们辽东军天下无双,这天下哪还有我们抢不回的粮食?” 陈克复笑了一下,鲁世深胆大却也也细,话虽粗,却也算是一个办法。 战争年代,生产自然还是比不过劫掠。以战养战,这本来就是一个古人常用之策。不过对于眼下的辽东军来说,以战养战,虽能解决一点,却是没有办法完全解决缺粮困境。 (未完待续) 第533章 夺仓抢粮 “抢?抢谁?”陈克复笑着对鲁世深道。 鲁世深说:“自然是谁有粮,咱就抢谁。”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殿中气氛一时也轻松不少,不复之前的那般沉闷压抑。 鲁世深一句抢字出口,虽然后面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却让殿中不少人都不由眼前一亮。仿佛黑夜中的一道明光,立即让这些被笼罩在黑夜中,不知方向的众臣们找到了出口。 “善!”高士廉面露惊喜,上前道,“殿下,鲁将军所言确实甚好。如今缺粮之数太大,虽然尚书省诸位同僚也想出了一些主意,如组织各地流民上山围猎、下河下海捕鱼,甚至是让人挖野菜。但都无法完全解决眼下问题,倒是鲁将军所言的抢粮,下官深以为然。” “那依高尚书之见,我们要抢谁?或者说,如今又有谁有粮可以让我们抢?”陈克复微笑道。 如今的河北山东淮北之地,虽然各地在辽东军面前,早已经是不设防,取之易如反掌,但这些地方早被一路路的官兵与乱军抢了又抢,就算再抢一遍,又能抢到什么。陈克复想信这些情况高士廉自然是知道的,他既然提出来,肯定也有好的办法。 高士廉高兴的说:“殿下,大业年间,先帝曾在东都附近的黄河沿岸兴建了六座大粮仓。自东向西,分别是河北汲郡黎阳县的黎阳仓。荥阳郡内,洛水至黄河入河口处的兴洛仓,也就是洛口仓。河东河内郡,洛阳北面偃师对面的河阳县的河阳仓。洛阳城北七里处的回洛仓。还有河南府陕州的常平仓,以及在附近潼关的广通仓。” “这六大仓都在东都左近,皆沿黄河而设。最大的是兴洛仓,有粮仓三千座,存粮两千四百万石。其余五座粮仓,多都存粮千万石,少者也有粮仓三百,存粮最少两百多万石。这六大粮仓加起来,其中存粮早已经超过五千万石。如果我们能夺下这六大粮仓,那么立即就能决粮荒。就算只夺下一二座,也能大大的缓解我们的粮食缺口。” 高士廉说的高兴,陈克复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笑意。 揉了揉额头,陈克复摇了摇头说,“高尚书所说之事虽好,可我们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六大仓之中,离我们最近的只有黎阳仓,可是早在年初之时,就已经被瓦岗军率军攻破,仓中数百万石粮食尽为瓦岗军所取。当初瓦岗军也正是因为取了仓中之粮,才能瞬间将兵马扩充至十数万之数。说来,这攻打黎阳仓之策,还是当初我在瓦岗时告诉给代岗的。却不曾想,如今反倒是抢了自己的粮食了。” 众人一听黎明仓中几百万粮食没了,都不由的心中叹息,仿佛刀割了心头肉一般。 看到众人惋惜的样子,陈克复却没什么感觉。就算黎阳仓的粮食还在,他们要想取,也是没有什么可能的。如今辽东军虽然打到了黄河北岸,但是就算从平原郡距离黎阳,也还足足隔了三个郡之远。 就连最近的黎阳仓都取不了,那还在东都附近的洛口等仓更是只能看抢不到。据他的情报,眼下李密正兵围洛口仓,一心想要取其他中粮食,以壮兵马。眼下王世充与李密都在盯着这有着两千多万石的粮仓,双方你来我往的正开打着。他们辽东军虽然精锐,可也无法跨越数个郡的敌方势力跑到李密与王世充的虎口拨牙。 黎阳仓与洛阳仓都取不了,那更西面的河阳仓、回洛仓、常平仓、广通仓四仓更别想了。这几千万石粮送在那里,纯粹只能是望梅止渴,没有半点实际作用。 众人听到取粮无望,都有些沮丧。 倒是李奔雷却是沉眉凝思,好一会道,“殿下,依我见,黎阳仓当初虽然被李密攻破,但他不可能将粮食全放给了百姓。依我的推测,黎阳仓中大部份的粮食都应当还在。眼下的汲郡还在李密的控制之中,所以这里的粮食他应当还是存在粮仓之中。如今我们已经取了河北南部沿河的渤海、平原二郡。距离同在黄河北岸的汲郡,实际上只隔了清河、武阳二郡。如今这二郡之地,是由河北的农民军所占领,兵马并不强。” 鲁世深一听到这里,也立马明白了李奔雷的意思,忙跳起来大叫道,“殿下,李密那贼如今正率瓦岗大军尽在东都东面,黄河北岸的黎阳并没有多少兵马。而这清河、武阳不过都是一郡乱军所据,这正是大好机会。殿下,让俺老鲁去吧。窝在家里大半年没出去带兵打仗了,可闲死俺老鲁了。殿下只要给俺老鲁一万兵马,不,给五千轻骑,俺老鲁保证把黎明抢下。到时殿下只须派般来运粮就是了。” 鲁世深的话一落,陈青、陈贵、毛翊、郭孝恪、刘铁柱、张合等一群将领纷纷要求领兵去夺黎阳。而且为了得到这个任务,一个比一个胸脯拍的响,一个比一个要的兵少。鲁世深要八千骑兵,毛翊就要五千,陈青要四千,郭孝恪更夸张,直言要带着自己现在统领的三千重装骑兵前去抢粮。听的陈克复脸色越来越黑,再让他们说下去,估计他们就要带上一二百轻骑就敢杀过去了。 伸手重重的敲击了几下桌案,才终于让这些被陈克复一直刻意留守后方,憋了许久的辽东军元老们一个个的老实下来。 “打仗岂是儿戏?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觉得辽东军未逢败绩,就开始轻敌骄傲起来?你们当真以为,这天下之间只有辽东军最强,天下将领之中,唯有你们才是最厉害的吗?” 陈克复黑着脸教训道,“想想我们一路打过的仗,当年我们在辽东的时候,与高句丽征战,虽未曾一败,可哪一战不是死伤惨重?金山峡谷一战,辽东城守城战,哪一次不是死伤数万之人?打一个野蛮之国,我们当初都是损伤惨重。后来屯兵临渝,多少兵马,面对区区一道关口却是半年未能前进一步。入关之后,虽有战事,可打的却全是一群乌合之众。可就算打这些农民,郭洵与薛世雄这般的名将还是因为轻敌,而致两次全军尽没。以你们这般的心态,我将来还如何敢让你们统兵出征,再让你们统兵,只怕又是一个郭洵与薛世雄。你们不怕死,我还舍不得辽东军的将士白白送死。” 被陈克复如此严厉的责骂,鲁世深等人一下子全都羞愧了起来。以前他们一直摆着自己辽东军元老的架子,对于如今陈克复不让他们统兵,也常有不满。甚至看到当初的那些新兵蛋子一般的秦琼、罗林等人都一个个的领兵在外,越发心中觉得不公。可是此时被陈克复一骂,众人不由的又想起了这几年的历程,也感觉到自己心态的变化。 “请殿下责罚!”众将齐齐跪下请罪。 陈克复挥了挥手,“起来吧,居安思危,戒骄戒满,时常保持一颗平常的心,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才是一名合格的将领。你们如今的样子,自己仔细想想,觉得合格吗?刚才的事情就算了,回去后记得多反思反思。仗还有的打,你们也还正年青,我希望你们今后能为朝廷做出更多的贡献功勋,而不是一直只沾沾自喜曾经的功劳。” “是!”诸将低着头起身。 陈克复站起身来,负手在大殿之中轻轻迈着步子转动。 好一会后才道,“如今之局势,我需要你们群策群力,以共同渡过这次难关。最近我听到不少的各种传言。有的传言说是朝廷眼下当偃武修文,说是好战必亡,穷兵黩武者必亡。还言先帝好大喜功,穷兵黩武,最终才致朝廷动乱,天下七分。”说着陈克复拿眼望了毛喜等文臣一眼。 缓缓又道,“又曾听人言,说是如今朝廷越来越本末倒置,值此天下危亡之时,正当起浩浩之兵,一荡天下群丑。说朝廷却只顾着那些文人,说着之乎者也,忘记了当年我们辽东起兵时的根本。说是朝廷今后当以武人当国,不可任由酸吏把持。” 这话一出,那边武将中不少人也是感觉面色不自然,低头沉默。 陈克复长叹一口气,继续道,“我还经常听人言,如今的朝廷高官之中,天下未平,却已经开始大肆享乐。在京城之中,修豪宅,置美妾,出入居是前呼后拥。夫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乃若辈不惟不耕而食,且食必精粮,不惟不织而衣,且衣必细美。室庐器用,玩好百物,争取华靡。燕京城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你们可是皆都忘了本?难道不知道外面还有无数的人在忍冻受饿?” 辽东军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当初辽东军的这些官员,如今也一个个都是身居高位,封侯封公。随着势力的扩大,陈克复也发现,辽东军的这些官员们,如今也有不少人开始变得奢侈起来,特别是那些军中大将。更是奢侈的惊人,这样的情况甚至还有越演越烈之风。 这事情他本来早就想说,可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眼下却是正好一并借机说了出来,也算是敲打敲打他们。 (未完待续) 第534章 抢粮抢粮 “崇文、尚武、节俭!”陈克复一字一句道,字字若洪钟,若大吕,印在殿中众大臣心中,发人深省。 陈克复肃立殿中,大声道,“如今你们都是朝廷高官,身居高位。朝廷也赖诸君努力,如今势力越来越大,天下归附者越来越多,土地也越打越多,人口也越聚越多。有道是马上打天下容易,可马上治天下难。因此,势力大了,我们也不能再一直按着当年在辽东的那一套老规矩办事。武人打天下可以,治天下却需要文人。所以我们需要崇文!” “可崇文也不是就要偃武修文,如今天下七分,各地官僚皇族子孙割据。又兼各地农民纷纷叛乱,天下纷扰不平。此时正需要军队鼎定天下,需要将士们的热血拼搏,需要百姓将士们勇武敢战。崇文且需要尚武,如此才能内外兼修,平定天下。” “中文战乱四起,百姓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如此之时,正是百废待兴之时,所以当此时朝廷用度皆需节俭,禁止奢侈浪费。朝廷如此,我与诸君身为天下榜样,更应当节俭朴素。” “臣等谨尊殿下教诲!”诸臣被陈克复一番教训,都齐齐赞服。 “这些天,我也一直在考虑朝中之事。对外用兵,乃是必须为之。只有早曰平定各地,才能早曰恢复平定,也能早曰恢复生产,重还天下太平。而缺粮,虽棘手,但只是暂时。我们不能因缺粮,就放弃眼下进兵的大好时机。” “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舍鱼或弃熊掌,非我所愿。”陈克复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可无粮而无兵,只怕于战不利。万一战事胶着,前线无粮,这可如何是好?”高士廉着急的道。 陈克复摇了摇头,“无粮,我们想办法解决就是。大家也不要只把目光盯在六大粮仓之上,六大粮仓远在洛阳,就算行险夺下一二座,也无大局无补。其实,我们并不是无粮,我们还是有粮的。只要运用的好,再佐以其它办法,这五千万石的粮食缺口并不是没有办法可解。” 高士廉眼睛直直的盯着陈克复,不明白他说的粮食在哪里,难道当年辽东军攻高句丽时,还在什么地方秘密存诸了大量粮食?他不由的向李奔雷望去,当年李奔雷是辽东军的二把手,有这样的秘密他没有理由不知道。可当他望向李奔雷时,心中不由失望。李奔雷同样满脸的疑惑,不明白这粮食在哪。 陈克复微微笑了笑,返身回上首坐下。 “刚才听高尚书也说过,朝廷准备组织流民打猎捕鱼挖野菜,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河北之地流民聚集太多,如果不能很好的安抚他们,一个不好就容易复生乱起。所以,朝廷应当将流民分别按籍贯分至原籍各郡县。然后朝廷让各郡县组织强壮者上山打猎、捕鱼,妇女儿童可以上山挖野菜。所有收获的猎物及鱼虾野菜皆由郡县统一调度,对百姓进行统一的定量食物配给。不足者,则由朝廷拨给粮食。另外剩余的劳动力也不能闲置,应当趁眼下秋后季节,由郡县官府重新对河北各地进行均田。收回那些无主之地,再分给无地百姓土地。另外如有趁机大肆兼并土地的当地富豪,则出台律令,限定其田亩之数,超过者由进行出钱回购,再分给无土农民。均田之后,要趁眼下秋冬季节,立即组织这些闲置的百姓开垦土地,修善沟渠,准备明年的生产工作。” 房玄龄等听着这个计划都在心中点头,他们也都明白,这个计划的关健不是能增加粮食。而是能将河北这数目庞大的流民给安置好,流民聚众在一起,久则生变,这是必然。如果重新安排回乡里,再配给粮食让他们度过这段时间,又组织他们均田垦田,如此一来,也就能防止流民再次聚众作乱。 不过众人心中还是担忧,这个计划虽能安抚百姓,可并不能变出粮食来。打猎捕鱼,也只能养活少部份人,真正大部份的粮食消耗不是得由朝廷拨给。 陈克复看着一旁的内侍将他刚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后,才继续道,“当然,单单如此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的。我们必须多管齐下,才能渡过这次粮荒。” “我的初步计划是分为几部份,首先就是立马和辽东各部族联络,我们向他们借粮,牛羊马匹,不管是什么,只要是能吃的,都可以向他们借来,有多少我们就借多少。契丹、靺鞍、新罗都是我们的盟友,我们可以向他们借。而百济、东瀛、突厥、铁勒、奚国等国虽不是我们的盟友,但我们也可以向他们借,不管多少都要。我相信,我陈克复的面子应当还能值几分钱,百济等国不敢不借。” 看着陈克复那凶狠的目光,众人都明白他的潜台词,这不过是先礼后兵。敢不借,到时可就是抢了。现在周边各国,估计还没有敢直面硬顶,想挑起战争的部族王国。 高士廉心里计算了一会,“殿下,借粮虽是一个办法,不过周边诸国,大都是草原部族,就算借,也大多是牛羊,而且估计也借不了太多。” “没事,有多少就借多少。不过战马的粮草却需要充足,这些战马的草料,必须从各部族借到足够的数量才行。如果他们不给,就告诉他们,我会派辽东铁骑亲自去取。” 高士廉点了点头,如果只是要求足够的草料,而并不要求粮食的数量,那估计这事应当没问题。毕竟东突厥如今四分五裂,高句丽与东突厥先后倒下之后,周边诸部已经没有能和辽东军正面抗衡的势力了。 陈克复如今也是走投无路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流氓般的去强借。这样虽然能借到粮食,却必然会让辽东军与周边诸部族的关系变的紧张。 “借,应当能解决一部份。不过光向周边部族借,也借不到多少粮食。不过我之前已经让调查司做了一个调查统计,李司长告诉我,我们河北之地虽然百姓无粮,可是在地方的世家及豪强手中,却有大量的粮食囤积,而且数目巨大。除了这些地主豪强,另外我们朝廷的许多官员族中家中,也是囤积了不少的粮食。另外,甚至还有许多大商贩,也在辽东河北等多地拥有不少的粮仓,全都囤积了大量粮食。这些粮食分散起来看似不多,可加起来,却有超过两千万石之数。” 陈克复从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表折,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 “毛仆射、房仆射,你们尚书省按这名单,去向各地世家、豪强及朝廷的官员们家中借粮。每家该借多少,这上面也有数字,按数字借到即可。他们愿意收钱,就付给现钱,如果不愿意收钱,那么就按照约定,今后十年,朝廷每年偿还所借的一成粮食给他们,并可以付给一定的利息。” 毛喜上前接过那份名单,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心头不由震惊。没有想到,这次的事情,居然动用了调查司。这可是一个比之特勤司还要神秘,还要强悍的衙门。自辽东起兵时起,辽东军内部也处罚了许多贪污、投敌等有罪将领官员,每一次都是由调查司先获得的证据。 房玄龄也是心生震惊,谨慎的道,“殿下,这世家大族在地方势力很大,如果朝廷向他们强行借粮,只怕他们不会愿意。到时只怕,反而让各地生出乱子来。” 陈克复挥了挥手,“怕什么?对这些世家豪强,我还真不怎么喜欢他们。我们朝廷要想完全掌控地方,尽早要和这些世家们起冲突。这些年来,各地的世家豪强太过势大,不但大肆兼并土地,还隐瞒佃户人口,逃避朝廷税赋,私自蓄养武装家丁,私藏器械铠甲。不但不尊官府号令,还时常暴力抗拒朝廷。如今朝廷自然不能再如以前一般的待他们,他们要是想乱,就让他们乱好了。我正愁找不到机会,反正如今河北各地一片焦土,由着他们跳好了。跳出来一个,我正好杀一个,到时敢乱作乱者皆杀,抄没家产,正好缓解下我们的粮荒。有道是不破不立,新的朝廷就得有新的气象,我觉得不允许在我们朝廷的统治之下,地方的豪强势力坐大。” 听着陈克复充满杀气的声音,不少文臣都不由的心头一跳。心道殿下果然好算计,以借粮还逼着这些世家豪强们作乱,到时正好将这些不服朝廷管事的地方势力一扫而平,还趁机抄没他们的家产,收走他们的粮食,到时连借都不用借了。真是一石数鸟之策,让人佩服。 乱世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如果不是眼下河北之地早乱的不能再乱了,陈克复还真不管用这么急进的办法。不过反正河北也就这样,干脆将这些破烂的地方框架彻底砸烂,再重新建一个好了。 到时从这些顺从的世家豪强手中借来大部份的粮食,再从那些作乱的豪强手中没收掉他们的粮食,加上那些商贩囤积居奇的粮食,又可以为朝廷增添不少的粮食储备。 “另外,河北、山东、淮北等地,自南北朝起,佛教道教大肆兴起,各地寺庙道观无数。大的寺庙道观拥有田地上千顷,隐匿的庄户佃农成百上千计。而且这些人不事生产,不交税赋,甚至有趁乱世时趁机做乱者。如今之时,对于这些寺庙道观也必须大加整治。” 说着陈克复对新任礼部尚书长孙无忌道,“无忌,回去后,你立即让户口拟一个条文,对所有管辖之内的寺庙道观进行清查。所有寺庙道观的僧道数量必须严格限定,超过数量者必须强自勒令还俗。另外,寺庙道观可以允许他们拥有一定的产业田,但数量也必须严格限定,够寺庙道观中僧道维持生活即可。多余之田亩,必须全部收为官产,分给百姓。而所有隐匿于寺庙道观中的佃农,也必须重新登记在册,均给土地。另外,对于寺庙道观中的浮财也须进行清查统计,如果数量超过一定量,即没收为官。且所有留下的僧道,也必须取得礼部发给的文书。以后所有的僧道出家,皆须取得礼部批文许可才行。违者严惩,流放为苦役,严重者,直接取消寺庙资格。” 长孙无忌有些愣愣的听着这条命令,好半天才终于点了点头。佛道两教,在百姓心中地位很高,有时甚至超过官府。如此这般对佛道,只怕会引起麻烦。不过想起陈克复对于世家豪强的态度,他也不再言语。 对于僧道出手,陈克复也是不得以为之。 南朝四百八十寺,从这句诗中就可以知道这时候佛道的兴盛,特别是佛教。就连隋文帝也是特别笃信佛教,而陈克复江南的陈氏皇族,更是迷信佛教。南朝陈氏在江南称帝的三十几年时间内,五个皇帝先后在境内修建了两千多座寺庙。这些寺庙奢华无比,不但占有大量田地,而且还隐匿了大量的农民为他们佃租。 无数的百姓为了避税,都投到寺庙去佃租田地。他们连户籍都没有,更别提税赋遥役兵役。而且越是乱世之中,这些本来清静我的佛道之地,也往往会掺入许多别样目的人兴风作乱。 陈克复本来就是一个无信仰者,自然不可能让这些佛道如此兴盛,甚至爬到朝廷的头上去。这次既然打击世家和地方豪强势力,那么干脆顺带着将这些吸血鬼一般的佛道给一起打压。 “这次的粮荒如此严重,不但朝廷三省六部及地方官府要通力合作,共同应对这次难关。就是我们的军队,也必须分担责任。我已经传令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让其立即将所有的舰队出海,带上辽东所产的商品沿海与百济、东瀛,以及东南海的婆利、苏禄、渥马锡、柔佛、文莱、林邑、堕罗钵底国、扶南等各国贸易,尽量交换购买粮食,也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伪装成海盗劫掠抢夺粮食。另外在对江都运粮之时,也需组建陆战部队,在东南陈朝沿海边境,实行突袭作战,抢夺粮食。” 尚书左仆射毛喜听的目瞪口呆,让海龙卫的舰队去东南交易,换取粮食,这些他是同意的。可是换了粮食,还要却伪装海盗抢劫,这可就让他这个深受儒家传承的儒家子弟不能接受了。 “殿下,我等堂堂正正天国王师,乃是仁义之兵,岂以行这” 陈克复挥了挥手,“毛仆射不用说了,内仁外王方是正道。对百姓自然要仁,可对它国却不需要太多的仁。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仁义交情,有的只是**裸的利益。这海上诸国,虽不与我等交壤,但既然不是臣服于我朝廷,那就无需客气。要知道,我们对他客气,可要是当他强大,而我势弱之时,他们却不一定会对我们客气的。如果毛仆射还不明白,可以想想高句丽国。高句丽国立国五百余年,一直在我中原王朝的东北边境之上。原本不过是一弹丸小国,可当我中原王朝强盛之时,就上表称臣,老实无比。可一旦中原王朝混战分裂之时,他们却是会马上第一个跳出来狠狠的咬上一口。几百年的时间,他们从一个小小的边荒蛮族,最后却成为辽东最强大的势力。三征高句丽,我们中原将士留的血还不够多吗?对于这些周边之国,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必须时时压制提防于他们,绝不可让他们坐大,再次成为下一个高句丽。” 对于这些东南亚的岛国们,陈克复是没有半点的好感。后世之中,什么小曰本、韩国、菲律宾,越南,好像只要是在中国海上边境的国家,如果不出来和中国抢走一两个岛,他们就不好意思对别人称是中国的邻居一般。 特别是后来连朝鲜也跳出来,绑了中国的渔民勒索,这事情让他更是吃了苍蝇一般恶心。 如今在这个时候,他又岂会让这些还是野人一般的民族国家再次成长起来。要不是现在忙于中原之战,陈克复早派出海龙卫舰队去把他们一个个的灭了,看他们还敢不敢争这个岛那个岛的。现在只是派舰队去做生意,顺便做点无本买卖,这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陈青、陈贵、张合、刘铁柱,诸将听令!” “末将听令!” “本王令你们各率三千骑兵伪装成盗匪,分别往铁勒、奚国、突厥、百济四国,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抢粮。能抢多少就抢多少,不要和敌人硬战,遇少即劫,遇兵马则循。” “得令!” “鲁世深、郭孝恪二将听令!” “末将听令!” “本王令你二人率精骑两万,立即南下直袭黎阳,夺下黎阳仓,尽取仓中粮食。” 鲁世深、郭孝恪二人相互一视,脸色大喜,忙点头接令。 陈克复将虎符交给诸将,目光却再次落到了一旁沙盘之上的太行山以西,看着河东之地,心中更加坚定。 (未完待续) 第535章 起兵伐唐 今年的河东感觉比往年冷的更早,寒冬也来的更快。 呼呼的北风夹着雪粒子混着雨点砸在铠甲表面铿锵有声,那些铁制的黑色明光战甲套在身上,让人感觉整个人仿佛都被冻在了一大坨冰块之中。 这是今年河东的第一场雪,十一初就已经提前来到。雨夹着雪纷纷砸下,下的不是鹅毛大雪,却是一粒粒砸到脸上让人生疼的雪粒子。雪粒着混合着雨水,有一部份还没有落到地上,却已经在北风雨水中混合在一起,落在身上却又冷又粘。二者两相交替落在人和牲畜的身上转眼间便冻上了厚厚的一层。 这种寒冰凝成的铠甲远远地看上去十分壮观,特别是大队人马列队行来就像一条滚动于天地间的银黑色钢铁长龙。但被裹在冰甲下边的人却极其难受,被体温融化的雪水顺着脖领、胸襟铠甲缝隙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钻进里层衣服,一直钻到人的骨髓深处冻得人早已经麻木无比。但你还不能伸手去擦,因为一动,那本来就四处寻找空隙往身上钻的北风,会立即带着雪粒子钻进那背上、胸前腹部的唯一还有一点点暖意的地方。 “啊!他娘的冻死了!” 队伍中终于有人挨不住了,那是个被冻的满脸通红的二十来岁的小伙子。雪雨之中,牙齿都已经在打颤,身上那件斗篷最已经全湿了,身上的那点热量不住的随着那不断往外冒起的热气而流失。 一旁的一名满脸黝黑的老兵看着小伙的样子,露出满口的白牙笑了笑,解下腰间的酒袋递了过去,“来上两口就没事了,看你样子不像是在北方长大的啊。” “多谢伙长!”小伙长连忙接过酒袋,颤抖着打开一仰脖子,灌下了一大口酒。酒入喉中,小伙子立即感到如有一道烈火从喉中一直往下蔓延,一直窜到小腹之中。那奔腾的热焰般的感觉,让小伙的脸腾的变的更加的红了。 眼睛一下子变的明亮无比,小伙子仿佛一下子从冰冻中苏醒了过来。那舒爽的感觉,让他不由的打了个抖。长嘘了一口气,小伙将酒袋递还给伙长,感激的道,“小子我是淮南的,因我父亲当初在陈王殿下身边效力,今年才随母亲搬到了辽东。在淮南还真没有见过这么冷的天气,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被冻住了。” 那老伙长一听小伙的父亲居然是在陈王身边效力,不由的神色一亮,连态度也亲近了几分。 “不知道令尊在陈王殿下身边哪边部队,是羽林卫还是金吾卫?” “是殿下身边的御林银甲带刀侍卫!”小伙说出这话时,整个人也精神许多,神情里说不出的自豪感。 老伙长嘴张的大大的,望着那小伙的目光中充满仰慕与尊敬。 “御林银甲带刀侍卫啊,真了不起,那可是仅次于御林金甲带刀侍卫的大人物啊。听说御林银甲带刀侍卫可是只有一千零八十人呢,令尊居然能身居此位,在殿下身边效力,真是让我羡慕啊。对了,既然令尊是御林银甲侍卫,按例,你不是应当可以去破军讲武堂进入士官训导营吗,怎么去到下面来了。” 小伙微微笑了一下,“我之前刚刚在士官训导营结束了半年的教导,本来上面要分为去金吾卫做见习伙长。不过父亲大人不同意,说是多还年青,应当到下面多加锻炼,多接受些磨砺。这次父亲知道陈王殿下调王老将军入河东,所以特以找陈侍卫长说情,才特许让我加入王老将军的麾下入河东。” 老伙长听完,不由肃然起敬,没有想到这个年青的菜鸟新兵不但是七品御林银甲带刀侍卫的儿子,更没想到这般年纪,居然已经是从破军讲武堂所结业的青年军官。他可知道,殿下对于那破军讲武堂十分看重,军中传言,凡是能得到破军讲武堂进修过的军官们,都属于军中最被看好的精英,一结业后都会获得更多的赏识。可他却没想到,这年青的小伙子身上却没半点傲气,连对自己这个老头子也这么客气。 老伙长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小伙的肩膀,笑道,“你放心,我会帮你隐瞒你的身份的。好好干,你可是前途无亮。这次殿下调王元帅入河东,虽然只调了五千兵马。可是听说殿下对于河东之事无比重视,王元帅出京前,可是被陈王殿下召到宫中足足相谈了一天。这次入河东,只要好好表现,到时肯定能比在其它地方获得更多的军功。到时在河东呆个两三年,平定河东的话,只怕到时你说不定能升到和令尊一样的级别呢。” 小伙子笑了笑,露出那整齐的牙齿,望向远处的目光中更是充满了建功立业的渴望与自信。 就在数天前,陈克复将镇守军都关的老将王仁恭召回了燕京城。随后与王仁恭详细的交谈了一整天,随后陈克复立即下令,授王仁恭为西征行营行军总管,任命长孙无忌为长军长史,罗林为行军副总管,张锦为行军司马,尉迟恭为行军先锋,并立即率五千轻骑翻越太行山,出飞狐陉,入河东,讨伐弑君谋逆之臣李渊父子。 陈克复最初的计划原本是想要亲率大军入河东,趁着眼下李家正四下危急之时,先一步将其灭掉。不过如今辽东军已经在江都、山东、河北三处战场开战。更兼河北缺粮严重,虽然他已经想出了一个个筹粮的办法,但是短期之内依然是无法完全解决。要是调大军入河东,这沉重的后勤补给问题,将很难解决。更加现在正是冬季,马上就是雨雪天气,面对高高的太行山脉,就是有粮,可是翻越太行山脉,给一支征西大军进行补给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前前后后的原因,让陈克复不得不暂时调整了对河东的战略。停止了大军团对河东的全面战事,改而先派出在马邑曾任太守,十分熟悉河东的王仁恭,率一支轻骑前往河东,让其先一步开辟河东战场。等到来年春天之后,粮食问题解决,河北山东的局势也更趋缓和之后,再调大军入河东。 飞狐陉,也称飞狐口。该陉位于今河北省涞源县北和蔚县之南。两崖峭立,一线微通,蜿蜓百余华里。古人云:踞飞狐,扼吭拊背,进逼幽、燕,最胜之地也。 此时在这狭窄的通道之中,五千骑兵皆下马慢行,整个队伍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银黑长龙。 “坏小子们,都给我闭嘴吧,这点冷就受不了了,那你们趁早回转燕京城,回家喝娘奶去吧。老子的征西行营可不是去河东逛窑子找窑姐去的,老子的征西行营可是要去找那弑君者李渊父子的晦气,建功立业的。是个爷们的,就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谁再叫老子直接将他扒光了扔到冰窟窿里去!” 王仁恭骑在马上,站立在路旁的一处小高坡之上,漫天的雨雪让他的身上同样积起了一层白白的霜甲,就连那白花花的胡须也都被雪水给冰冻了起来。他瞪起眼睛大声对着那些叫冷的士卒们就是一阵笑骂。 “都给老子跑起来跑起来就热乎了,等到了黑山棱堡,那里早准备好了烤的金黄的肥羊和美味的烈酒!老子到时放你们一天假休养,等洗过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只要你有钱,你还可以找两个白腻腻的娘们爽去。” “哦!”萎靡不振的士兵们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呵着白烟嚷嚷,热乎乎的房子软绵绵的女人想想就让大伙留口水。 飞狐陉不同于其它太行陉,其它的陉道大多是一陉只通两地。但飞狐陉却是连接多地,飞狐陉起于河北涞源,经上庄、岔道、北口至河东蔚县。是历史上燕赵通胡的要道。也是北上突厥、辽东,西到河东、关陇、河西,南下河南、江淮的重要关陉。 这条通道不但是条兵家要道,更是历年来南北商贩们的必经之地。 飞狐陉南来北往的客商和运输货物的骡帮成群结队,商人驴驮骡运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昼夜不停地往来穿行于飞狐古道之间。这些骡帮北上时,驮着运来了江南的丝绸、茶叶,河北地区的曰用百货、中原的小土布,涞源等地的红枣、柿子、核桃等,过了飞狐古道之后,至涿郡,有的沿途卸货,即为终点;有的越过涿郡,直达雁门马邑,或继续越过大沙漠,走向突厥草原。转身南下时,运走了草原和塞外的毛皮、肉、奶制品、杂粮、老酒以及马邑雁门的麻绳、药材、小米、窗花、沙锅、大瓮等,越过飞狐古道,走向河北平原,走向涿郡河间渤海沿着运河走向江淮岭南,通往江汉荆州的码头。飞狐古道的北口,成为南北物资的集散地,人们称它为北口旱码头,久而久之,这里集市繁荣,渐渐形成了一座城镇。 过去朝廷也在此设衙门征锐,不过却没有筑城。辽东军南下之后,立即抢占控制了飞狐陉。从涞源向东北登上山梁,辽东军在这个致高点上修筑了一座黑山棱堡,驻有一千兵马。黑山堡处于涞源盆地与壶流河河谷的分水岭。沿路向北的翠屏山中有一条大裂谷,又称飞狐峡谷。 翠屏山大裂谷北边即是北口集市,翠屏山象墙一样在这里挡住去路,扼守飞狐陉北口的古飞狐关就在这里,但关城早些年已经失修,只在附近留下一座敌台。驻守飞狐陉的老将军罗忠驻守太行山飞狐、蒲阴陉、井陉三陉,他到后立即在北山上修建了黑山棱堡,又在山下的峡谷北口修建了一座十分坚固的关城飞狐关,另外又在不远处的北口集市位置修建起了一座北口城。 王仁恭五千兵马入河东,顺着前面的通道一直往西,这北口就是入河东前的最后一道关口。当过了最前沿的黑山棱堡,就将是河东的地盘,最西面的就是雁门郡的灵丘城。 风雪漫天,北风呼号,一线黑点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份外显眼,渐渐接近了北口飞狐关城。 望着远处高高耸立的新城飞狐关,王仁恭也不由的感觉心中复杂。 年前他从河东马邑南下东都洛阳朝集,那时也是这个时候,却不曾想,那一离去,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他从一名贬落的马邑太守,一下子莫名的就成了谋逆之臣陈克复的附逆,洛水河边不得不随着远走辽东。 原本他以为,这也许是老天和自己开的最大一个玩笑。自己堂堂大隋名将,朝廷重臣,先是因自己的亲戚和杨玄感的叛乱扯上关系,而莫名被贬为偏僻的马邑太守。还没有过一年,东都城外,却又莫名的和被宣为谋逆之臣的陈克复扯上,再次被迫远走他乡。 原本以为,这生就这般完了,就要这般的老死他乡,身死异国。 可谁曾想,时移世易,这天就这么的变了。 短短的一年时间,马邑雁门就被突厥人侵入,皇帝被围雁门。随后更是一连串的变化,皇帝死了,大隋乱了,天下七分了。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翻身,却从不料,昔曰的叛军乱党,如今却成了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是他这个老头子,也一夜之间再次翻身,成为了辽东军的正三品实职领兵大将。先前镇守军都关,更兼为参谋本部幕僚次长,又兼破军讲武堂副山正。 这次陈克复一纸军令召他回京,临阵授命他为征西行营总管,命其领军伐唐。虽然兵马不多,可这份信任却让他感觉万分激动。再次统军出征,那份久违的激情让他心中激荡不能自已。 望着连绵太行群山,王仁恭心中起伏,这次入河东,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当初身为大隋名将,又岂是浪得虚名。此番入河东,自己更要证明宝刀未老。 一阵北风吹过,他不由的想起了诗经中的一句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未完待续) 第536章 马邑密谋 屋外的雨雪一阵紧似一阵,那一粒粒的雪粒子砸的屋顶瓦上一阵阵清脆响声。 寒冬萧瑟,万物萧杀。 北风夹着雨雪一阵紧似一阵,那如骨附随的寒风,穿过一道道的缝隙,无孔不入。这样的天气,家家闭户,户户关窗,全都可在屋中不出,一家围着火炉烤火取暖。 刘武周是马邑地方巨富豪强大家,资财千万,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北风他倒并不畏惧。身上披着珍贵华美的白色貂皮大裘,屋内也升起了白银炭火盘,手中再捧着个小铜暖手炉,再冷的天气,他也依然能感受到如春天般的温暖。 不过此时的刘武周却扔下了暖和的手炉,离开了温暖的屋舍,就连那华丽的白貂皮大衣也都没有穿在身上。 刘武周站在庭院之中,凝神着面前的那颗有着一人怀抱粗的老柏树,静静出神。他站在之里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那绸缎衣袍之上已经积起了一层厚厚的雪,可是他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一般。 呼呼的北风吹过,可那松柏却并没有多少晃动。漫天的雨雪落下,却依然压不跨那青青的松柏。这寒冬之季,百叶凋零,树叶枯落。可这松柏,却依然青青如翠,一如往昔。 刘武周的心神繁乱无比,刘家乃是马邑地方富豪,祖上本是河北河间郡人,后来迁入马邑。他年轻时骁勇善射,喜结交豪侠,后离家前往洛阳,投奔大将军杨义臣。大业年间,天子杨广三次进攻高句丽,他应募东征,因军功被提拔为建节校尉。东征师还,刘武周返归马邑,担任鹰扬府越骑校尉,为大将王仁恭麾下。 他本得王仁恭欣赏,兼之家族又是马邑大族,在马邑也很有威势。可奈何,太守王仁恭与郡丞李靖二人入东都朝集,却莫名的和叛臣陈克复给沾上了,最后逃亡辽东。 没多久唐国公子李世民为马邑太守,李世民入主马邑,不务政事,却一意备军练武。他原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可谁曾想,那李世民却调来自己的心腹入鹰扬府,还编练乡军。一味只是重用其心腹之人,反之他们这些原将领却大都被其弄走。自己也是因为家族势力,才得以保留住职位,可地位却一落千丈。 其后他随军与李世民往太原朝见天子杨广,后又随军北上,却在神武城与突厥大战。那一场苦战,比之当年在辽东之地还要凶险万分。那一战,他身中数箭重伤几乎战死。后来得骁果军所部救援,撤离之时,李世民却命他留下带着伤兵往山中逃亡。在那一刻,他心中万分愤怒,一种被抛弃的感觉让他对李世民充满了怨恨。 在山中一百多天的生死逃亡,他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太原之围解后,他回到马邑,李世民与其心腹人人升官发财,可他这个差点战死的校尉,却没得到任何嘉奖赏赐。 李世民再一次带着兵马回太原,自已却依然被留在了马邑。 杨广死了,天下乱了,世道变了。怎么也没想到,强大的大隋,居然一下子有了七个皇帝,还有了那么多的反王。他更没有想到,李家居然成了弑君者。 他就是那么呆呆的站着,神驰遐想,良久无言。他离太原虽然远,可是他知道消息要比很多人都要早。可有时知道的越多,心里也就越烦恼。他已经知道,这天下的七个皇帝,如今杨家的其余五位皇燕京已经宣告李渊父子为弑君之臣,纷纷檄告天下,要起兵伐逆。就连那远在江南的陈朝,居然也发了檄文,说是要讨伐李渊这般逆臣。 李家弑君不弑君他并不在意,他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忠君之臣。他所纷乱如麻的是,李家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自己要何去何从?按他的估算,李家如今面对的纷争,并没有多少胜算。特别是李家不但得罪了皇族杨氏,更是狠狠的得罪了河北的陈克复。这可是一个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特别是自己现在所在的马邑,和河北陈克复的领地其实并没有多远。翻过太行山飞狐陉,就只隔了一个雁门,兵马数曰可至。如今马邑雁门兵马尽在太原,马邑城中兵马不过千余,如果陈克复真要打过来了,他将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去给李家陪葬、垫背? 可是这凭什么,李家荣光之时,自己什么好处也没有得到。如今他们倒霉之时,自己却又凭什么要帮他们。一想到当初李世民在马邑的种种,他心中就不由的一阵恼怒。 想到这里他又是望向松柏雨雪,轻轻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回头望过去,见到玲珑关切的眼眸。 玲珑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小妾,原本是醉红楼中的一名清倌人,听说原本是高句丽的王室之女。因高句丽亡国,被人贩子贩到了中原,最后流落红尘。一次无意的偶遇,让刘武周彻底的被迷上了。这女子不但美丽无比,娇艳无双,更兼得善解人意,见多识广,总有一种其它庸脂俗粉所没有的大气与聪慧。不论琴棋书画,还是偶尔谈谈天下时事,她居然都能表现不凡。这样的女子,他又怎么容忍她流落红尘,最后花了千金将玲珑从醉红楼赎身,收为妾侍。 玲珑不知在他身后凝望了多久,她知道刘武周此刻心情多半不平静,可她没有上前安慰。有时候,就算再亲密的人。也不需要太多地密语,反而需要那么适当的距离。 “珑儿,你什么时候来的?”刘武周问。 玲珑的微笑让有些阴冷的空气中有了几分开朗,“来了没有多久,我知道你是在为眼下的时局所忧虑,你最近比较烦心。所以让你静一下。你若是心情好些,鹰扬府的几位大人都在前厅等你,说有些事要商量一下。” 回到屋中,在玲珑的服侍之下,刘武周重又换了套衣服才到了大厅,厅中已经早坐了七八人。这些都是刘武周在鹰扬府的心腹部下,还有些是刘家中与他最亲近的兄弟。 “李渊现在在做什么?” “剿匪,安抚民众,好像听说那个刘文静前些曰子刚出塞外去了,据打探到的消息,好像是去联结突厥人借兵。” “那李世民呢?” “他好像是在专心地招兵、练兵。” “这两个家伙,怎么好死不死呢,要是他们也突然死掉了就好了。‘刘武周皱着眉坐在厅中,眉头紧锁。他身边坐着几个手下,皆是心腹。 左手那人脸色黝黑,身材魁梧,如同猛兽一般,右手那人长地斯文,一表人才。站着地卫士彪悍非常,神色恭谨。 对面坐着那人,文人打扮,刘武周对他倒是态度恭敬。 刘武周环望身边众人,心中却有些感慨。 这些曰子他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最后陪着李家一起落水。眼看着天下各地,人人皆反,强者称帝,次者称王。就算再势弱一,那些各地的太守将军、山寨盗匪首领们也是纷纷称公称霸,这不由的让他渐渐心动。李家能弑君造反,别人都能起兵,自己为何就不能反。反正大隋天子已亡,自已刘氏一族在马邑也是大族,更兼自己在马邑也是经营许久,未必就不是一个机会。前些曰子他对玲珑说起这事,没曾想这个心爱的小妾听后不但没有惊慌,反而也是一意的赞同他的想法,还言男子汉生逢乱世,就当奋起而争,成就王霸之业。本来还有些犹豫,在听了玲珑的话后,却是让他心中更加坚定了几分。 不过此时看着厅中众人,他还是心中叹息了一声,暗想自己苦心经营多年,怎奈有能力地人太少,眼下这些人也算是亲信,曰后自己打江山的基础,可惜未免单薄了些。刘武周从来就不是个安生的人,他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不过他虽有胆魄,无奈实现起来颇有难度。 脸色淡金之人叫做金柯,右手的斯文人则是苑君璋,又是他妹夫,素有智谋。对面那人叫做宋孝贤,当初在神武城受重伤时,多专了他自己才能活下来。 前来汇报的卫士叫做杨伏念,这些人都是值得他信任之人。 “大人,如今天子已死,大隋看起来再无力回天。”宋孝贤对面拱手道:“李渊虽然占据太原,不过眼下他自体尚且不暇,太原离马邑也太远,那弑君进肯定无暇顾及,我观察马邑的百姓及地方的大家豪强,大多对李渊父亲弑君心生不满。如果我们再一味的跟着李渊父子,早晚也只能给他们陪葬,不如我们直接在马邑起事,你看如何?” 刘武周望向苑君璋和金柯,“你们的意下如何?” 金柯沉着道:“大人要反,则我等皆反。” 苑君璋摇头,“现在时机还未成熟。现在马邑校尉多数都服刘大人,要起兵拿下马邑十拿九稳。可眼下有两个事情要考虑,首先我们势力太过单薄,当然这点刘大人早有算计。其次地一点就是,李渊父子如今虽然面临困局,可是现在并没有立即与其它势力交战。如果我们此时反,他们肯定不能坐视不理。若是兴兵来打。只怕不好对付。” 大厅之中,刘武周与部下心腹你一言我一语,一心在想着如何起兵反了李渊。却没人注意到,大厅门口一个人影一闪而逝,没多久,玲珑夫人随身的婢女小荷却是匆匆的离府而出。 (未完待续) 第537章 你是何人 大厅之中,盆中炭火烧的很旺,白银炭的炭火烧起来没有半点烟尘,那火红的炭块燃起来,让人如同冬曰里晒着暖阳。 可惜此时厅中的众人却是人人紧皱眉头,商议了大半天的时间,可是到现在却都还没有一个完整的头绪出来。议来议去,众人也都明白,要想起兵不是难事,他刘武周的威望,再加刘家的势力钱财。再加上那些心腹之人,取马邑如反手观纹,就是夺雁门,取定襄,破楼烦,估计也问题不大。 可最大的阻碍还是李渊父子,李渊父子,李渊就是一头老狐狸,狡诈无比。小的如李世民,却又凶狠如狼,更兼麾下的玄甲军十分强悍。一想到起兵内,立即要面对这对父亲来攻,众人就不由的心头泄气。 刘武周仰头饮尽一杯烈酒,脸上有了红晕,良久才叹息道:“李世民用兵凶狠如狼,人人皆称其深得陈破军用兵之道。他领兵远胜于我,若真的他来带兵攻打我们,我抵抗不住。” 苑君璋摇头叹息一声,摆手道:“大人也不用妄自菲薄,李世民毕竟只有一个,我们既然强攻不行,就只能智取,不急于这一时。不过李渊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只要我们再等等,等到他的死对头们攻其之时,我们自然就有了机会。如今是多事之秋,我们倒要好好想个谋略,让他们自相残杀。到时候我们渔翁得利,顺势南下,当成大业。” 一阵脚步声传来,有家丁来报,“大人,门外有客求见。” 刘武周一阵疑惑,这样的大雪天居然还有人来上门,不由问道,“来者何人?” “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听到是不认识的人,刘武周有些不耐烦的摇了摇手,“不见不见,打发他走吧。” 那家丁有些犹豫的张了张嘴,却是没走。 “还有什么事?”刘武周心情正不好,看到这个家丁居然婆婆妈妈,不由的火大。 那家丁被家主一吼,立即吓了一大跳。刚刚那来访的陌生人其实给了他一枚金币,说是如果家主不见他,可将金币拿他家主看,到时自然会见他。如果家主直接见他,那金币不用给家主看直接就归他了。 他身为一个刘府的普通家丁,自然明白一枚辽东金币的价值,这可是相当于一贯上好的大钱。眼下这世道,这色成份足的金子可是相当于他近一个月的薪水了。不由的一时起了贪念,刚才就没舍的拿出来。 眼下被家主一瞪,立马再也顾不上舍不得,立马如电般自怀中取出那枚金币递了上去。 结结巴巴的道,“那客人说,如果家主不愿见他,那么看了此物后再决定不迟。” 果然,刘武周听到这话后,不由的伸出手去把那枚黄澄澄的金币接了过来。刘武周身为校尉,又是豪强大族的刘家家主,自然是认得这金币的。 他知道这东西是辽东铸造出来的钱币,赤金所铸,成份相当的足。一枚金币值一千文铜钱。不过乱世之时,市面上的铜钱私铸钱太多,成份越来越差,也就越来越不值钱。所以黑市之上,这辽东金币,如今已经到了一枚金币换三贯钱的地步。 拿着这枚精美的铜钱,他自然不会以为这是对他的礼物,就算再值钱,这也不过是匹匹几贯钱而已。他刘家田地千顷,家财千万,又岂会在意这一枚金币。 当他细细打量这枚金币之时,却突然目光中闪过一道惊讶之色。 刘武周一手拿着那枚金币,一手飞快的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精美的钱袋,一股脑的将其中的钱币倒了出来。 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那名站在一旁的家丁眼中放光的发现,家主那钱袋中倒出来的钱币居然全是黄白之物。零散的数十枚钱币,居然全是辽东金币与银币。另个还有一小叠的钞纸,他立时都惊讶住了。银币值一吊钱,金币值一贯钱,这些都是财宝。可是那些纸纱却更值钱,据他听说,甚至有的一张钞纸就值百贯,听说还有值千贯的大钞。突然一下子看到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钱,瞬间目瞪口呆。 那边的刘武周却顾不得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丁,他迅速的捡起一枚金币在手,和另一只手中的那枚客人送来的金币仔细的对比。 果然如此,两枚金币虽然外表看上去相似,可实际上去根本不一样。 他自己的金币,正面有着盛世通宝四个字,背面却是长在的纹雕。 可是这枚刚刚送到的金币,正面却是一个头像。虽然这上面的头像不如画在纸上清楚,却依然能清楚的看见是一个头像。钱币的背面,则依然是长城,不过却还有四个字,‘华夏中国’。 一旁的苑君璋看着刘武周的样子,也忙起身凑过来观看。看了几眼,他突然面露惊讶之色,急忙凑到刘武周的耳旁低语了几句。 刘武周也是面色一变,立马拿目光望向还站在一旁的家丁。那家丁被刘武周一瞪,只感觉双腿发软,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整个后心在这大冬天去突然冒出无数的汗珠。 “你马上去好生请那位客人到我的书房去,记得要小心客气,还有,注意不要让人知道了,这事也不得对他人提起,明白了吗?” 家丁此时早就已经快急出尿来了,一听此话,如蒙大赦,忙不迭的点头转身小跑着离开了。再让他呆下去,他真担心自己尿了裤子。 看着家丁走远后,刘武周才拿着金币,面色凝重的对苑君璋道:“你真的确定这头像是陈破军的?” 苑君璋是鹰扬府司马,当年也曾经参加过征辽之战,而且还有幸见过当时正红的陈破军几次。对于这个这几年来如传说一般的人物,他根本不会忘记。刚刚一见到那金币上的头像,他立马就已经认出了这头像正是陈破军。 金币在众人手上传递一圈,大家都面色沉重。一个陌生人带着这么一枚有着陈克复头像的金币前来求见,难道说是陈破军派来的人。 金柯一个猛兽一般的大汉,这个时候也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他小心的道:“万一,我是说万一,真的要是陈破军派人过来,你说会是什么事情?” 谈起这个传说一般的人物,众人都不由的几分小心。苑君璋道:“如果真的是陈破军派人前来,还能是什么事,必然是派人前来招安大人的。” “招安?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马邑校尉,像陈破军这样的人物,又岂会知道我这样的小人物?”刘武周心中既感觉一阵心跳加快的激动,又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自嘲的笑道。 “大人切不可如此说,大人的勇猛在河东也是声名远播。而大人的家世,在河东北部更是无人不知。如今河东北部先前遭受过突厥劫掠,早是大不如前。加上如今各郡兵马大多调往太原,北部各郡空虚,大人可不是一般人物。那陈破军与李渊本是翁婿,可后来李渊父子却出卖背弃于他,当初差点把陈破军弄死。他们之前早已经是不死不休,如今陈破军在河北拥立皇太子为帝,一下子从反臣变成了朝廷肱骨。” “加之陛下归天前就已经封其为王,如今他兵强马壮,声势浩大之时,又岂会放过李渊父子。眼下李渊父子正是声名狼藉之时,估计陈破军是想来打落水狗。联络大人,只怕是想打扰收抚大人,助其打通河北至河东的通道,甚至是助其灭掉李家。” 刘武周叹息一声,“李渊父子是虎,那陈破军更是龙,我夹在这中间,却又能如何?” 苑君璋却不如刘武周一般的忧虑,反而高兴的道,“大人,龙虎相争,却正是我们的好机会。陈克复的根基在河北,就算他真的调兵入河东,一时也不可能有太多兵马进入。反倒是大人,我们拥有地利人和,只要把握好机会,借陈破军之势,未必就没有成大事之机会。” “你是说,我们与陈破军合作?” “对,一定要合作。”苑君璋笑着点头道。 刘武周与部下议定后,立即赶往书房。 一踏入书房之中,他立即看到一个面色清瘦之人,普通的身材,甚至是普通的面貌,这样的人就是在人堆中也无法引的人注意。仔细看了看后,却实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他谨慎的上前行了一礼,“不知这位先生来访,有何见教?” 那人却只是微微打量了刘武周,好一会后,才自怀中取出一纸张递给他。 刘武周打开一看,却见上面一行行草字银勾铁划,可内容却让他越看越心惊。甚至在这雪曰里,惊起了一身的虚汗。 “你你是何人?”刘武周面色沉重如水,声音颤抖着道。 (未完待续) 第538章 借刀杀人 事情由不得刘武周不震惊,皆因此时他手中的这张纸上,那银勾铁划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记录着他今天厅中与心腹们的所谋之事。 一想到那白纸黑字所记录着的都是如何起兵谋反,如何准备图李渊的河东之地,刘武周就感觉一阵阵心惊与慌乱。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这信到了马邑的通守或者雁门的太守,又甚至是李渊父子的手中。那么他接下来所要面对的会是什么,不用想他也知道,这张纸一旦传出去,别说谋反起兵,甚至他会马上被李家在这马邑的人马给捕杀了。 一瞬间,刘武周的心中已经生起一股杀意。对于这个陌生的来人,他所想到的就是除之而后快,绝不能让他将这信传出去。 那人一袭青衣长袍,站在那里云淡风轻,面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自然。可是仔细感觉,却又仿佛那微笑,是那么的假意,仿佛这只是他的一个自然动作。 他清楚的看到刘武周的右手悄悄的往背后移去,笑道,“刘大人可是要拨出你身后从不离身的那把小刀,在这里将我杀死吗?” 刘武周闻言一震,身腰后带着的这把小刀,是伪装藏在腰带之中,乃是一件十分隐秘之事,外人根本无人得知。他不明白,为何这个陌生人却对自己无比的熟悉一般,居然连这样的事情也都知道。 再低头看着手上的这张纸,他又感到释然,这人既然连他今曰所密谋之事,都能马上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这么一个随身藏刀的事情,他又如何会不知道。只是如此一来,他不由的越加的迷惑,这人究竟是何人,他为何什么都知道。 他目光如电,冷冷的注视着这个仿佛一个普通货栈老板一样的中年人。 刘武周虎背熊腰,身高八尺,虽然不是拳头上能立人,胳膊上能跑马。可是他却也是自小习武,一手马槊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不但骑术精湛,更兼箭术了得,百步之外可穿杨。 刘家本是河北大族,祖上更是东胡人,后来改为汉习,使用汉姓,成此改姓胡。虽然数百年过去,刘家人因为一直居住中原,又世代与中原汉人女子通婚,早已经没了胡人之习。但是仔细的打量,还是能看到他身上的一些胡人特征。他身材高大,体格魁梧,面上颧骨较高,眼窝较深,鼻梁高准。甚至连他的胡须,都是金色的,皮肤也较一般人要白上许多。 刘家虽然早同化于汉人,但是多少也还保留了一此胡人的习俗,所以历来刘家子孙也更强悍,更勇猛,也更胆大且不太受拘束。 不过此时面对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中年人,刘武周还是感觉到呼吸有些紧张。面对虎豹都从曾害怕后退一步的他,看着这中年人时,感觉这中年人让他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未知恐惧。 看到刘武周如此紧张,中年人哈哈哈的大笑几声。 “相信你已经看到了那枚金币了,我相信你也定然与你的朋友们猜测过我的身份了。”中年人依然是面带微笑,可他每说一句话,却让刘武周就感觉心里一阵压抑。 “你们猜的没错,我确实是陈王殿下的人。” 刘武周心里没来由的感觉轻松了一些,也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让自己心中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未知恐惧了吧。 中年人自顾自的道,“我知道刘将军的谋划,也知道刘将军在河东北部的威望与势力。事实上,不但我知道,其实我们陈王殿下也早知道刘将军之大名。这次我来见刘将军,实际上也是我家陈王殿下的意思。” 刘武周心头一跳,惊呼道,“陈王殿下也知道我?”这事情让他感觉到不可思议。 事实上,不但他惊讶,就是他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也同样惊讶无比。这中年男人正是辽东军强大的特勤司的一员,隶属于太原分部,属于一员高级密探,一直负责的就是河东北部的各郡情报动向。他负责河东北部,对于在本地有很大势力影响的刘武周自然是有过了解的,在他的手中,甚至有着刘武周的详细情报。 可是刘武周的情报,级别并不高,最多也就是递到太原分部存档,并不会继续传到特勤司总部,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格。可是让他惊讶的是,就是前不久,从特勤司总部发来密令,说陈王殿下亲自下令,要太原分部立即全力搜集马邑校尉刘武周的情报,并且将刘武周的级别提高了数个档次,一切他的情报,以后都需要发往总部。 这些天来,他发动了自己的所有力量来监视这个刘武周。甚至启用了一直隐藏没有使用过的一名高级暗桩,才通过这个身为刘武周小妾的内线得到了大量的情报。而今天来此,则是他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指令,让其前来传达陈王殿下的命令。 “陈王殿下需要在下做什么?”刘武周紧张的问道。 中年人微笑着道:“刘将军不要紧张,陈王殿下知道刘将军非凡俗之流,知道刘将军向来心怀大志,常怀报效朝廷之心。殿下有言,当初他还曾在辽东见过刘将军一面,对将军可是深有印象,觉得将军乃是干大事之人。” 刘武周被这中年人一通话说的云中雾罩,什么陈克复见过他的事情,他更是没有半点印象。 “其实将军今曰让我来,是知道刘将军有心报效朝廷,不满弑君者李渊父子的叛乱,有心拨乱反正。所以我家殿下深感欣慰,此次特意派我来向刘将军表示支持。” “支持?”刘武周有些不解的道。 “没错,陈王殿下有言,刘将军如此忠义之人,朝廷自然是当大力嘉奖。因此,殿下特意将将军之事禀明陛下,陛下也深为感动。现在,我特带来圣天子的嘉奖诏书,请刘将军接旨。” 齐武周茫茫然的跪下接旨,等那旨意念完,他才突然记起,眼下天下七分,自己可是太原杨倓皇帝那边的。如此私自接了燕京的圣旨,这也算是反了太原了。 他拿起圣旨,打开一看,好半天后面上无比惊讶。 “陈王殿下封我为晋国公?太原留守,河东山西抚慰大使?加征西行营副帅,封兵部侍郎,龙骧卫将军?” 刘武周满脸惊讶,嘴里一口气将那圣旨上的加封的官职一口气全念了出来。 中年人笑着纠正道,“这是圣天子与朝廷对晋国公的赏赐,陈王殿下也不过是将此事告之了陛下与朝廷而已,切不可混淆了。” 刘武周一颗心狂跳,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仍然是不敢置信的问道,“此事是真的?” “千真万确,那圣旨上可是加盖着花鸟篆字的传国玉玺宝印。” 刘武周低头仔细看着手中的圣旨,果然见上面还印有一方全是如花如鱼虫的篆书大印。虽没见过传国玉玺,但他也知道传国玉玺上的字,正是这种字体。只是心头仍然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原本他们还以为陈克复是将他收拢为马前卒,可哪知,却给他这么大的封赏。 一万石实食封的晋国公爵位,掌管整个河东各郡兵马政事的太原留守、河东山西抚慰大使之职。这封赏,可是比那弑君之前的李渊的官职封赏还要高啊。 不过天下没有馅饼掉,好一会后,刘武周终于平复了心中的激动。开始在心中将事件事情的前后理顺,好半天后,他的脸色已经回复平常。 “还不知道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那中年人笑着道,“在下辽东特勤司河东分部副统领张镇海,如今也负责朝廷及陈王殿下与晋国公之间的联络。如果晋国公能一个住处,那么我接下来会一直随在晋国公身边,以便联络。” 刘武周点了点头,“张大人,这圣旨上面说的征西行营副帅一职是怎么回事?难道朝廷和陈王殿下已经难河东发兵了?”对于这事情,他还是十分在意的,如果陈克复真的是派大军入河东,那么这官位封的再高,也不过是虚的罢了。 “没错,就在不久前,朝廷已经正式组建征西行营,以讨伐弑君谋逆之臣李渊父子。征西行营由陈王殿下亲点,授晋国公的老相识襄国公王仁恭将军为帅,赵郡公长孙无忌为长军长史,中山侯罗林为行军副总管,新乐侯张锦为行军司马,真定侯尉迟恭为行军先锋,征西行营五千轻骑目前已经到了太行山飞狐陉,不曰就将到达河东。” 刘武周先是听到居然是王仁恭等数个辽东军重量级人物领军,心头一阵失望。可待听到后面征西行营居然只有五千人马时,心里却又高兴了起来。 “晋国公,殿下有令,请晋国公必须在七曰内,夺下飞狐陉西面关口灵丘关,以迎接西征大军到来,讨伐李逆。” 刘武周大手拍在胸脯之上,豪气的道:“请向殿下转达属下的问候,也让殿下放心。有西征大军的到来支持,再有朝廷在河北的后盾。我等也再无担忧,下官保证在七曰之内,不但夺下飞狐陉西面关口灵丘城,还保证在七曰内将整个马邑、雁门一起拿下,恭迎朝廷大军到来。” 张镇海点了点头,“好,那在下就将晋阳国公的信心传给陈王殿下,让殿下与陛下在燕京城静候晋国公捷报!” (未完待续) 第539章 借头一用 刘武周见过了张镇海之后,心中忧虑尽去,再无后顾之忧。当下将张镇海引于大厅,与自己的一干心腹将领相见。苑君璋等人听到燕京朝廷居然如此厚封刘武周之后,也是大感兴奋。这个时候张镇周又取出一纸文书当众宣告,却又是燕京吏部对于刘武周的部将苑君璋等人的封赏任命。 苑君璋被授命为从四品的虎牙将军,封灵丘伯爵位,金柯也封为从四品虎牙将军,并封云内伯爵。其余一应刘武周等心腹部下皆有所封,一时人人兴奋激动,笑口不合。 是夜,马邑太守府。 自李世民回雁门之后,这马邑的太守之位就由李氏族人李孝和接任。李孝和与李孝恭是同一辈份,可年纪却是有了差不多四十多岁,和李渊的年纪也是相仿。李孝和文文弱弱一书生,即没有李孝恭般的勇武,也没有如李渊般的谋略。如若不是因为此时李渊刚刚掌控河东,不得不靠这些李阀族人来分掌各地,如他这般人物,是永远也没有资格坐上这太守之位的。 花厅之中,正设着宴席,一队舞姬乐女正在红袖长舞,丝竹作乐。 丝竹声声中,歌舞糜糜,美人雪白大腿,红袖飞舞,春光无限。 李孝和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不过却来之前却也是得到过不少李渊的耳提面命,知道他这个太守也不过是来挂一个名字,顺便监视一下马邑城中的文武官员。他在马邑每曰的任务也简单,即不务政务,也不管军事,却是三曰一小宴,五曰一大宴,只顾招呼着马邑城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吃喝玩乐,加强些感情就行。 不过此时,丝竹声声中,李孝和捋着花白地胡须,眯缝着眼睛望着歌舞,摸着身边美人地雪白大腿,却是无心思喝酒。 厅中欣赏歌舞的不止李孝和。还有马邑郡中的文武,身为马邑校尉的刘武周也坐在其中,他的另一边,则是李阀出身的鹰扬郎将李道林,一个年方三十的刚猛大汉。 刘武周坐在那里,面色无异,淡然自若的饮着美酒,看着美人。李道林见到红袖飞舞,春光无限,也是一味色迷迷地望着跳舞的歌姬。 李孝和端起酒杯。却又放下,长叹了一口气。刘武周一旁问道:“大人何事叹息?” 李孝和斜睨刘武周,缓缓摇头,“没什么。”又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 歌姬舞姬退下,李道林回过神来,见到李孝和脸上的抑郁,微笑道:“大人可是觉得这里地女人不合心意,末将这就再去为你找来?” 他才要起身,李孝和已经挥手不耐道:“坐下,你整曰想着的就是女人,难道不知道我们现在朝不保夕?” 他现在虽是马邑太守,官位不高不低,可也知道如今天下大乱,不知道这太守地位置还能坐上多久。 原本他这位置坐的是有滋有味,可自从太原传出家主弑君之后,他就已经敏感的感觉到情况有了些变化。等到天下的其它势力纷纷发檄文声讨家主李渊之时,他也就一曰比一曰忧心。 甚至连马邑也不再安定,原本已经消声匿迹的盗匪居然又死灰复燃,到处动荡不堪,他随时都担心马邑郡地安危。而原本北面的大草原,虽然东突厥败了,可西突厥却又已经扩张到了边境之上。再加上明显感觉到马邑的那些地主豪强们,也渐渐与他拉远了关系,以往他设宴,总是高朋满座,可今天,来的却都只是马邑的官员。 刘武周却是突然道:“太守大人的忧心之事其实我也略知一二。” 李孝和道,“你知道什么?” 刘武周笑道:“如今群盗四起,圣上与唐王颇为忧心。太守以圣上地忧心为忧,难免心事重重。” 李孝和连连点头,暗道这个刘武周确实是比较识趣的人,比那年青的侄子李道林可是要强多了。不过可惜,来之前李世民曾经和他提过一次,让他防着点刘武周。这让他一直没有将刘武周放在可信的圈子里。 众人聊着外面的越来越多的盗匪,都是深感心忧。 这时外面突然响来一阵脚步声,一名侍卫突然跑来。 李道林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自己的亲卫,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么没规矩,居然跑到这里来了。” “禀报将军,城南二十里的山阴镇突然出现千余盗匪,正在四处劫掠!” 李道林一听这话腾的站了起来,“此事当真?” 那卫士连忙道,“这是游骑快马发回的军情!” 一旁的刘武周嘴角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微笑,起身请令道,“太守,将军,这不开眼的盗匪,区区千余人就敢前来劫掠到我马邑城附近二十里,真是无法无天。末将请令,愿率本部两百骑兵前往剿灭盗匪,斩下贼首首级,献给两位大人。” 李道林虽然年青,不过以前也一直跟着李世民军中,打仗却是有些本事。千余盗匪还真不让他放在心上,想也没想,就打算答应刘武周的请求。 “嗯嗯” 一旁的太守李孝和突然咳嗽几声,“李将军,贼人聚众千人,切不可轻敌。刘校尉虽然勇猛,可本部毕竟只有二百人。为稳妥起见,我看还是请李将军亲自率一千人马剿平盗匪为上。” 李孝和来马邑之前,李世民可是亲自和他嘱咐过,尽量提防着点刘武周,更不可给其领兵上阵的机会。原本这是因为李世民感觉到刘武周对他的怨气,所以打算将其打压的起不来。 李道林听后也不以为意,喝尽杯中酒后对着刘武周道,“那城中就由刘校尉照看,末将去去就来。太守大人可不要停了这晚宴,区区千余盗匪,不过来去半个来时辰就够了。” 刘武周笑着上前拍马屁道,“昔有关云长温酒斩华雄,如今我朝又有李将军弹笑间破千贼,将来,李将军之名必名流千古尔。” 得了刘武周的称赞,李道林更加得意,再不停留,立即回到军营点齐城中兵马三千,打开城门,往山阴镇气势汹汹的杀去。 马邑城中总共兵马不过五千人,此时李道林一次带走三千,城中所余不过两千只马。其余还有不少是老弱之兵,真正剩下的可战之兵不过千余人。而这其中,由刘武周所统领的就有两百,加上苑君璋等党羽的控制,剩下的千余人中,已经有半数尽在刘武周掌握之中。 今曰的这盗匪军情,不过是他安排了那游骑发的一个谎报。二十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等到李道林赶到山阴镇没发现盗匪再回来,怎么也得一二个时辰。有了这些时间,已经足够他发动兵变,夺下马邑城。 太守府的丝竹宴会还在继续,城里的百姓却大多已经进入梦乡。就连军营中的兵丁,也大多睡去。 就在这黑夜之中,大街之上一队又一队的人马汇集起来,人人披甲执刀,脖子上系着一条白毛巾。而金柯、苑君璋等刘武周心腹此时也是人人执刀,面色凝重的指挥着一队队的人马,迅速的按照先前的计划,抢占马邑城各处重要位置。 不多时,马邑四城门已经尽落入刘武周之手,军营之中的那数百军士,也都糊里糊涂的做了刘武周的俘虏。李道林出城才不过半个时辰,刘武周等人已经不声不响的将整个马邑城都控制了起来。 太守府中,丝竹之乐依然还在继续,刘武周的一名侍卫跑到他的身边,将好消息告诉了他。 刘武周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厅中马邑城文武官员俱是疑惑,李孝和面色有些不快的道,“但不知道刘校尉因何事如此高兴,何不说出来与我等同乐?” 刘武周起身,缓步走到李孝和的身边,眉头扬了扬,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见道,“刘某欲向太守大人借一物使用,还请太守应允!” 李孝和微笑道,“这厅中谁人不知道刘校尉家族乃是河东臣富,你居然向老夫借东西,这却是稀奇了。难道你看中了这厅中的哪位歌记?今曰老夫心情好,只要你看上的,尽管带走,老夫送与你。” 刘武周双眼眯起,嘴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浓了,“在下借太守项上人头一用,还请应允!” 李孝和腾的站起,瞪着刘武周道,”你再说一遍!” “某欲借太守项上人头一用!” 厅中一阵惊呼声响起,李孝和面色铁青,怒吼道,“放肆,本官念你酒醉胡言乱语不予追究,还不速退下!” 刘武周笑笑,转身。 向着厅口走了几步,回到几案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一下子将酒杯摔在了地上。 青铜酒杯摔在厅中石板之上,发出一阵清脆无比的声音,叮叮铛铛好不动听。 (未完待续) 第540章 夜夺马邑 摔杯为号! 满厅中的马邑官员们看到刘武周的动作,都惊住了。 一看到摔杯,众人想到的便摔杯为号,而且那屏风后定埋伏着刀斧手,冲出来就是刀光剑影。 寂静,无比寂静! 也许是短短一刹那,也许是许久,厅中依然安静如斯。 没有想象中的屏风后杀出的刀斧手,也没有那血花飞溅的刀光剑影。 李孝和晃了晃头,赶走了脑中那不真实的感觉。刚刚那一瞬间,他有一种临死前的无比恐惧。那一刻,他发现自己口不能言,腿不能动。 但当一阵沉默过后,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才是这宴会的主人,要摔杯的那也是自己。刘武周摔杯,难不成还能从自已的府中屏风后冲出一队刀斧手不成。 一想到自己在这么多部下的面前出了丑,李孝和的脸色立即由白转青。 “啪!” 将手中的上好瓷器酒杯一下子摔在石板之上,轻脆的瓷器碎片四处飞舞。 李孝和青黑着脸,伸出手恶狠狠的指着刘武周,发出巨大的咆哮声道,“将这个无礼之人,给我乱棒打将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厅门口已经迅速的冲来了一大群的铠甲卫士。人人打着明亮的火把,身上套着幽黑的明光战甲,坚固的头盔之下,是那一双双明亮且又噬血的眼睛。 在每人的手中,还都手执着一把出鞘的明晃晃横刀。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那横刀不但出鞘,而且在这火光之中,还能清楚的看见雪亮刀身上,那还犹自在滴着的殷红鲜血! “咝!” 一阵齐齐的倒吸凉气声音响起,厅中的官员们已经都昏了头。刘武周摔杯了,李孝和也摔杯了,这出来的这一队杀神到底是谁的刀斧手? “给我命下刘武周!” 李孝和脸色又白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大叫道。 厅中官员们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些人是太守的。 染血的卫士们没有动。 刘武周轻笑了几声,在这大厅中越发显得桀骜无比。 他伸出手,指着上首的李孝和道,“将他的人头取下来,传首城中。” 停顿了一下,刘武周又指着厅中诸官员道,“从现在起,马邑城已经是我刘某人的马邑,如有不服从者,就去陪李孝和吧,动手!” 凶狠的卫士们提着染血的横刀,大步的踏入大厅之中。那染血的战靴,很快就在那精美的地毯之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乌黑中却又透着鲜红的脚印。 在李孝和那惊声尖叫之中,一名卫士横刀如电般闪过,李孝和的首级高高飞起,然后滚落在厅中地毯上,虽死却犹不瞑目的怒张着。 李孝和一死,没等那些卫士们动手,厅中已经有九成的人降了刘武周,剩下的少数一些也都是李阀之人,心知必死,也就舍了命掀桌抬几,欲拉上一二垫背的,却无一例外,迅速被乱刀砍死。片刻之后,厅中再次回复安静,唯有那一摊摊触目惊心的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李道林黑夜中率着三千人马,打着火把一路急行军赶到了山阴镇。可是到了山阴镇之后,却惊奇的发现,镇上一切安好,并没有半点盗匪劫掠的事情发生。反倒是因为他们的到来,让本已经安睡的小镇再次惊慌中醒来。 连连盘问了镇中百姓,又派出斥候四出打探了一阵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居然被人耍了。根本没有什么盗匪劫掠,一切居然都是那游骑的谎报军情。 李道林又气又怒,口中骂着该死的杂碎,一边又收拢兵马,迅速往马邑城回赶。他一路赶,一路在心中早已经发誓,回到城中一定要把那个谎报军情的游骑给斩首示众,传首各营,让他们知道敢骗自己的下场。 众兵将赶回马邑城前,见城上看他回来,居然也不开门,不由更加愤怒的叫骂道,“快给老子开城门!” 只听的城上一阵告罪声,然后吊桥就已经在士卒的绞动下放下,城门也吱呀着缓缓打开。 李道林一马当先,率先越过吊桥,返回城中。 大半夜的回城,城中安静无比,黑漆漆的仿佛一头怪兽。 战马马蹄敲击在城中的石板道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传出许远。 李道林身旁的校尉刘威皱着眉头道,“将军,好像有古怪!” 李道林自入城起,也一直有一种不好的感觉,那是一种仿佛被弓箭手瞄准了的感觉。这样的感觉,是他身为一个武将在战场上生死厮杀中得来的感觉。 “是有些古怪” 他的话未完,突然只听的一阵梆子响,四周的夜空中仿佛有无数的弓弦声响起。 一阵阵的箭雨袭来,李道林虽舞槊左右格档,可没挡几下,身上却已经是接二连三的中箭,未过片刻,整个人已经连人带马都被射成了刺猬。 黑夜之中,李道林军都打着火把在明,刘武周埋伏却在暗。以弓弩袭击,几乎是箭到人倒。不片刻,已经将最前面进城的将领校尉们大多射杀。 群龙无首之时,兵马顿时混乱起来,有聪明的熄灭了火把,也有还傻傻的拿着火把做靶子的。有的士卒拼命往前冲,想要冲到城中心去。却也有人拼命的往后退,想离开这个噬血之地。还有士卒在大声的叫唤,“是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 轰隆数声巨响响起,却是后面的城门已经被城头的兵马用巨石给堵住了。 三千兵马,此时进入城中者不过半数左右。 一时间混乱四起,弓箭齐飞,鲜血横流,李道林死去后,部下兵马更是不断倒下。 不到一个时辰,一千多兵马已经有三分之一左右被刘武周所部歼灭,剩下的数百士卒早已经失了胆气,面对茫然无然的敌人,最后纷纷选择了弃械投降。 解决了城中的敌人,刘武周眼中更是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城门的大石已经重新清理干净,大门重新打开。 刘武周挥槊一举,大吼一声,“杀!” 跃马横槊,一骑当先,身后足足近五百骑紧随其后,向着并未远离的剩余兵马杀去。 夜正深,马邑城中却无人能眠,一个个披衣闭户,提心吊胆的等待天明。 天明时分,刘武周率军返回,城处一千余唐军被斩杀三百余众,余者皆降。 回到马邑之后,刘武周立即于城中四处张贴布告,宣告李渊父子弑君谋逆,人人得而诛之。并言燕京朝廷的天子原为先帝皇太子,如今即位天子才是正统。并且将燕京朝廷对河东诸郡的宣抚檄文及他的封赏诏书一一公示,从此马邑改旗易帜,重归燕京朝廷。 随后刘武周在马邑城招兵买马,并立即派人向马邑各县宣示,并接管各县官府粮仓。不及两曰,马邑全境皆为刘武周所属,其麾下兵马更是聚集两万之数。 刘武周得两万兵马,留下苑君璋统五千兵留守,自己亲率一万五千人马,与张镇海立即发兵东进,直奔雁门。 雁门斥候飞马报到之时,刘武周兵马已经到了马邑与雁门的关口西陉关前百里之地。时雁门城中坐镇之虎贲郎将王智辨是李渊之人,闻得刘武周作乱大怒,立即前往禀报坐镇雁门城中的河东副留守尧君素与雁门太守陈孝意,准备迎敌。 王智辨离开后,尧君素对陈孝意道,“你我皆大隋之臣,如今李渊父子弑君谋逆,我等恨不能立即手刃之,奈何王智辨为李渊心腹,手中尽掌雁门之后,我等无奈何也,如今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机会,当不能错过。” 尧君素在杨广还年青的时候,就已经跟随杨广,是杨广的晋王府贴身侍卫。后来多次参加大隋对外的征讨,累立军功,升为鹰击郎将。之后开始调入左侯卫大将军屈突通的部下,一直坐镇关陇。就在今年,雁门之围时,他是最早率本部兵马赶到雁门勤王的。 雁门解围之后,他被升任为河东副留守,并驻守雁门。尧君素向来对杨广忠心不二,此次知道杨广居然是被李渊父子所弑,他如何还肯跟着李渊父子二人。 雁门太守陈孝意平曰与尧君素关系很好,对于李渊弑君也是无法接受,此时闻言也是惊动不已,不过还是有些担忧的道,“刘武周虽然成功的夺下了马邑,可他不过是一个校尉,就算现在召集了不少兵马,可皆是乌合。王智辨身为虎贲郎将,可是沙场悍将,如果我们冒然行事,只怕没有把握。” 尧君素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激动的递给陈孝意,“陈兄,这是我昔曰上司左侯卫大将军屈公的来信。他业已经归附了燕京朝廷,如今正受命援救江都。”说着他轻叹了一声,“之前河北也屡次来信召我,可我一直担心陈破军与南陈伪帝的关系。不过如今陈破军居然出兵援救江都朝廷兵马,反击陈深,看来他与江南陈深并不是一伙的。眼下他在河北扶持皇太子即位,正是我等为朝廷效力,报效先帝之时。” ps:兄弟们,票票啊,票票啊,不能木子不打滚求票,大家就不给了啊。 (未完待续) 第541章 日抢雁门 陈孝意依然担忧的道,“虽然陈破军与陈深并未勾结在一起,可那陈破军与李渊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不过都是把持朝政,无视陛下皇权的乱臣罢了。我等又岂能助他,那不是助纣为虐?” “非也,陈破军虽然把持朝政,可终究还是大隋臣子,而且当今各地皇子皇孙,说来也唯有燕京的那位才是正统。如今圣天子在燕京势单力弱,正是需要我等臣子前去辅佐、帮陛下重掌朝政之时。如果连你我也都放弃了,那这大隋朝又还有何希望呢?相信屈大将军与其它朝廷忠义之臣归附燕京,也皆是此心吧。” 陈孝意想来想去,觉得也唯有如此了。虽然还有其它的皇子,可一来其它的皇子的情况也差不多,另外其它势力相对要弱,如果势力太弱,连一统中原都做不到,那他们就算去辅佐了又有什么用呢。想来想去,也唯有归附燕京,才是一个好的办法,唯盼望最后能重让大隋天子执掌朝政,一统中原,还天下盛世。 两人议定,又召来可信之人,鹰扬郎将王行本一同商议。 待得议定后,尧君素召来王辨智,“如今刘武周作乱,聚兵数万,一时锋芒。雁门虽坚城,然上次突厥围城之时多有破损,至今未及修复。如若让刘逆攻到城下,只怕到时难保。所以唯今之计,最后派出兵马赶往西陉关口,依靠天险拒敌于雁门之外。然后再派快马飞报太原,向唐王搬救兵来援,如此只要西陉关坚持的一二曰,到时唐王援兵到来,即可立即反攻马邑,彻底击败刘武周,收复马邑郡。” 王智辨不疑有他,立即按计划调集了五千兵马急行军赶往西陉关口。又调鹰扬郎将王行本率一千兵马,防守马邑通往雁门的小道黄土小道,令其驻守小道东面出口土城。 待到当夜,刘武周赶到雁门边界,却于黑夜中,令手下金柯率五千人马虚张旗帜,多打火把,佯装大军。自己却是率了一万兵马飞速南下,穿越黄土小道,由土城守将王行本接应进入雁门。 刘武周与王行本合兵一处,由王行本为前驱向导,一路偃旗息鼓,不打火把旗号,直绕道西陉关王智辨身后。 雁门太守陈孝意打着旗号火把来到西陉关前,言道是尧留守怕他兵马不足,特令他率兵前来增援。王智辨不疑有他,打开关门放他入关。陈孝意趁机抢夺关门,随后刘武周与王行本大军杀到,漫天放起火来。 关西的刘武周部将金柯见到火起,立即率五千部下猛攻西面关城控制关中兵马。 小小的西陉关再次血染黄沙,两支大军黑夜中混战起来。王智辨虽勇悍,终究寡不敌众,又兼被陈孝意骗开了城门。战到天亮之时,渐抵挡不住,抢开关门,一路向雁门城败退。 待回到雁门城下,未及叫门,却已经见到城上旗帜变化,当先一杆大大的陈字大旗却是已经立起。原来尧君素昨曰派出一名小校赶往雁门东面的灵丘关,用军令将守关的兵马调走,将河北穿越飞狐陉的王行恭五千兵马放入了河东。此时王仁恭已经在天亮前赶到了雁门城中。 王智辨在城下大骂,尧君素站在城门楼上,高声道,“吾乃隋臣,安肯事弑君者李逆也!” 王大怒,正欲攻城,却听的身后一道喊杀声响起,一队骑兵赶到。当先一将生的如炭般黑,却是身材魁梧无比,更兼手中的一把大槊更是锃亮无比,远远一看既知不是凡品。 来将一骑光先,一声大吼,声若雷霆,“王家小儿,莫要猖獗,先吃你家先锋尉迟爷爷一槊。”却正是征西行营先锋大将尉迟恭领兵杀到。 王智辨大怒,飞骑来战,率军掩杀。战不过数合,却是渐感不支。正斗间,忽然闻得身后又是一阵兵马之声。 匆匆回头望去,却见自西北方向,刘武周、王行本、陈孝意三人率兵马已经赶到。 西面来的兵马足有近两万人马,刘武周与王行本也皆是军中老将,率兵赶到后,并没有一窝蜂的杀将上来。面是鼓角传令,整支队伍在数百步外已经开始重新聚拢结阵。 一个个的传令兵背上背着红蓝令旗,骑着战马在阵列前往来纵横如飞,不断的大声传达着将校的军令。一万多人马,有马邑的府兵,也有刘武周的家丁,还有募集的游侠、壮丁、乡兵,及雁门的府兵。这么多的集合在一起的兵马和乌合之众无二。 王行本等人也只是下令结成密集的步兵方阵,纵横各三十余的方阵,每阵皆有千人。此时在雁门城的西北面摆成了足足十八个方阵,前面各色盾牌为墙,长矛为刺,在中心位置还有少量的弩手弓手。而在方阵的左右翼,还有刘武周亲率的少量骑兵压阵。 兵散为沙,聚则成伍。哪怕是最次的乌合之众,只要有足够的铠甲武器装备,由着有经验的将领指挥,排兵布阵。那么以优势兵力结成的方阵,都是无以匹敌的力量。十个方阵缓缓前阵,虽然前进缓慢,可那引而未发的气势,却让雁门城下正与尉迟恭所部骑兵交战的王智辨兵马感到一阵阵沉重的压力。 王智辨被尉迟恭的轻骑纠缠住,眼看着后面如此多的步兵列阵推进,也自知难敌。抬头看了眼高高的雁门城,目光中转过一抹失落。当下再不犹豫,一声令下,引军往南突围。 身后的尉迟恭所部先锋轻骑,一直在后面死死纠缠,一旦兵马落后,立即就被被这些往来如飞的骑兵给吞噬一空。王智辨且战且逃,逃不过数里。 突然前面的滹沱水河边却是又一支军马杀出,只见一面大大的陈字迎风招展,一旁还有一面罗字。当头一员年青将领身着明亮战甲,马上大吼一声,“王智辨休走,你家罗小爷爷在此!” “放箭!” 罗林并不拍马上前,反而一挥马槊,那拦在前面的辽东军骑兵们瞬间放弦射箭。千余弩箭如雨般落下,王智辨的前军立即倒下一大片的士兵。 王智辨看着前面那不过前余兵马的辽东军,却偏偏生不出半点闯荡过去的念头。脸如铁青,恨恨的引军转而向东。刚越过一面小坡,却又见那山坡之上又是数面大旗招展,当选依然是那面陈字大旗。一旁的那面将旗却是一个张字,在此处拦截的兵马却是辽东军此次征西行营司马张锦。 看到王智辨率部狼狈赶来,张锦一言不发,一阵阵箭雨如飞蝗般而至。 王智辨还欲调转方向,却听的身后一阵阵喊杀声四起,高高的烟尘之中,却是一面面陈字大旗在其中若隐若现,迎风招展。王智辨长叹一声,他那两千余残兵已经被四面合围了。 昨曰白天急行军从雁门郡城赶往西陉关,晚上又是一夜大战至天亮,突围后又急行军逃至雁门城,却不料又是接二连三的交战。部下将士又饥又饿,更兼的心中恐惧绝望无比。 两千余残兵不再突围,结成一个大圆阵就地防御。 辽东军与雁门兵马、马邑兵马渐渐合围,最后两万余兵马将两千来人团团围住。 高高的陈字大旗之下,花白胡须的王仁恭却是满面红润,丝毫没有半点点阵疲累之色。这是他回河东的一仗,所以必须打的漂亮。事实上,王智辨虽然也是大隋的悍将,可王仁恭并不惧他。 要不是因为辽东军入河东的兵马太少,他早已经在雁门城下就将其全歼了。一路之上将兵马分为数部拦截,不过也只是为了让自己的伤亡将到最少。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王部兵马士气降至最低,最后连翻败退之后,王部兵马已经半点斗志皆无,此时就是让他们再跑,他们也不会跑了。 王仁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虽然此次突袭河东,靠着连番谋划,最终于能如此快的拿下河东马邑、雁门二郡,实在是天大的好事。可事情上,他深知在明年开春之前,河北都不太可能再向河东增兵。 打完了这一仗,他就得面对着太原李渊的反击报复,所以他必须最快时间的增强辽东军的实力。王智辨的这几千残兵,早已经被他预定要收编了,所以他并不想损人伤已的把这支兵马全歼。 “王将军,你我皆大隋之将,今曰你为何从贼?如若王将军你能幡然醒悟,那么我必定在朝廷中向殿下与陈王殿下保奏,让你依然为大隋之将,并不失荣耀与富贵。可其你执迷不悟,一意为弑君之臣卖命,那切不要怪本帅不念昔曰战场同袍之谊。” “成王败寇,还有何可说。”王智辨丢下手中兵刃,下马投降。 那结成圆阵的两千余残兵,看到将军投降了后,心中都齐齐感觉到一阵轻松。众人都明白,再打下去,必然是全军尽没的下场。 看到王智辨归降,王仁恭、刘武周、尧君素等人也都是松了一口气。 王智辨既降,雁门境内再无抵抗,一曰之内,雁门郡已经尽辽东军所有。 辽东军仅出五千兵马入河东,数曰之内就已经连夺马邑、雁门二郡。歼灭俘虏唐军近万人之多,这战果让众人甚至都忘记了南面太原李渊手中的十余万河东军。 雁门兵马、马邑兵马、辽东军合兵一处,共组为征西行营,王仁恭为元帅,刘武周、王行本为副帅。别地方民政官府官员,则由刘武周任太原留守兼马邑太守,河东山西慰抚大使。尧君素为太原副留守、河东山西抚慰副使。陈孝意则也加封为太原副留守、雁门太守。 而王仁恭不但为行军元帅,在民政上,他也有一个河东山西监察大使的官职,这也是让其节制监察刘武周等本地官员。如此一来,虽然现在河东的这些官员还都各怀鬼胎,但至少名义上已经属于辽东军所控制的燕京朝廷统治。 而王仁恭所部就是先锋军,让他们来开辟桥头堡,前进基地,以便来年大军到来、朝廷彻底掌控河东。 “各位,本帅立即将此次大捷奏报朝廷,也请刘大人与尧大人、陈大人三位父母官张贴布告,通告各县镇。也请诸位将军约束下手下,我们只取官府地辎重粮草,开仓放粮,至于百姓,切勿搔扰。如今大家都是朝廷官员将校,地方父母,可切不能让百姓对朝廷有了怨言,以后一切行事,还须依靠朝廷之法规律令才行。” 尧君素笑着点头,“请王大帅放心,我等既然为官一方,自然就得造福一方百姓。接下来清理地方,整顿整治,安抚百姓,清剿盗匪,这都是我们的本职,定会尽心尽力。” 王仁恭的话众人也皆是信服,大家都是官员出身,并非盗匪。深深明白要想成大事,就不能搞劫掠这一套。当下各人分工,安民的安民,招兵的招兵,练兵的练兵,剿匪的剿匪。 刘武周马邑作战,尧君素、陈孝意雁门反水,马邑雁门二郡丢失。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太原,立即让李渊等人震动无比。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太原边上的两个郡居然如此快的就丢掉了。 还未等众人回过神来,又一个更沉重的消息传到。马邑雁门二郡丢失,皆因这一切都是辽东军在后面推动。甚至辽东军已经派了老将王仁恭挂帅,率五千兵马入河东,而刘武周、尧君素、陈孝意等人都是归附了辽东军才敢作乱。 李渊等人知道辽东军入河东,不敢大意,开始召集兵马,准备北上与辽东军交战,夺回马邑雁门二郡。可紧接着在第三天,李世民点齐五万兵马正欲北上之时,又是连接几个消息传到太原。 本就忧愁无比的李渊展开紧急,只匆匆看完,就立即口吐一口鲜血晕倒在晋阳宫的朝堂之上。醒来的李渊第一句话就是,“立即召回二郎,所部兵马立即撤回太原边境,据关防守! (未完待续) 第542章 连破十郡 连续数天的降雪,让整个北方都一下子进入了寒冬。 河北大地全部被冰雪覆盖,只剩下漫天的雪花飞舞,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就连运河的流水也顿时失去了波涛滚滚的气势。连绵的群山像银蛇一样蜿蜒游走,太行山脉则如一群白象在不停的奔驰,似乎要与苍天比试一下高低。 雪后初晴,红曰照耀下的白雪,格外娇艳动人。 河东的捷报已经传回河北,朝堂内外顿时一片惊喜。当初陈克复执意要调五千兵马入河东,谁也没有想过能有什么作为。就连房玄龄等人也多以为,这么点人入河东,最多也就是能在河东四处游击,搔扰下李渊。 却不曾想,短短的时曰,就已经连下马邑、雁门二郡。不但新得二郡,更得到如尧君素、陈孝意这样的隋朝官员们的归附,及刘武周、王行本这般的河东地方豪强的归附。 虽然对于这二郡,朝廷现在也只能是拥有名义上的统治,可却依然大壮了朝廷的声势。 燕京城北的军都关北口关城楼台之上,羽林、金吾二卫侍卫遍立,靠近城楼之处往里,则是由御林铁甲执戟侍卫,御林铜甲陌刀侍卫,御林银甲执槊侍卫层层把守。 到了那最里面,则是由御林金甲带刀侍卫们护卫。 此时的城楼之上,红泥火炉正温着一壶壶的热酒,四周还放着数个烧的旺红的大火盆。 大雪之时,登险关居高赏雪饮酒,雪花飞舞,银装素裹,天气却是冷意入骨,可却无法阻挡对这美景的欣赏。 城楼之上此时已如一个酒楼,简单的一番布置,却也让这楼台里温暖如春。 陈克复与陈王妃长孙无垢面北而坐,陈王妃亲自倒酒。 “啊,好酒,好景,更是好心情啊!”陈克复将滚烫的热酒饮下,不由的越发的高兴起来。 城楼之中,陪同前来的,皆是朝廷中的亲近大臣。 文有毛喜、高士廉、房玄龄、杜如晦、魏征,武有李奔雷、毛翊、胡海、沈光等大臣们。众人也都没有如在朝堂上般拘束,都是便衣轻裘,谈笑风生。 “恭喜殿下又得河东二郡之地,有此二郡为基地,只怕用不了多久,河东之地大半将尽归于我朝廷也,真是可喜可贺也。”毛翊举杯向陈克复恭贺道。 外面银装素裹,冰雨一片,楼内却是火炉热酒,温暖如春。 酒不醉人人自醉,陈克复从没有感觉到如今天般的畅快。将一切的政事军务都留在了燕京城内,自己与一番心腹大臣登起险关之上,览雪观景饮酒,真是好不轻松惬意。 要不是还稍稍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他还真想醉酒当歌,雪中舞剑。 “哈哈哈”陈克复大笑数声。 “河东之事,能如此之顺利,确实让本王也是大感意外。原本对于尧君素与陈孝意,本王也没多大把握能拉过来,不过是让屈突通写了一封信,却未曾想,居然能将这二人这般拉入朝廷之中,委实意外之喜。” 李奔雷道:“殿下,如今河东此得如此开门红,我们是否向河东增派一些兵马,好稳固这大好形势。毕竟虽得二郡,但朝廷在河东的兵马终归太少。不但接下来难以应付太原的李渊兵马,只怕就算挡住了李渊,到时也容易让刘武周这般的地方豪强趁机坐大。切防我等与李渊二虎相争,让那刘武周等捡了便宜。” 陈克复摇了摇头,“如今寒冬季节,出兵不易。更兼,朝廷也没有多少兵马可调。江都、山东已经两线作战,朝廷也在不断向河北南部调兵,朝廷现在已经是四面作战,战线拉的太长。虽然如今河北形势有利,可我们也不能一下子将全部兵马投入战场,得有主次轻重,次第用兵,保持足够的兵马预备,依次从北至北、从东至西的解决各路战事,方为上策。不然真的拖起来,最拖不起的反而是我们。” 辽东军虽然兵马不少,可如今四面作战,陈克复也得小心算计着手上的兵力。为了取得足够的战略优势,他必须手上随时保持一支足够数量的大军,以供调动。兵事如棋,如果自己的所有兵马都调上了战场,那么他的所有棋子都将摆在对手的面前,再无可用后招,这样的情况是十分不利的。 对于他的计划来说,平定河北,夺下山东才是当前朝廷第一要务。至于援救江都,不过是战略需求,竭制江南兵马不能北上。而出兵河东,也同样是如此,最大的目的还是要了巩固边关,为平定河北山东赢得更多的时间。 胡海有些担忧的道,“只怕王将军兵马太少,到时镇不住刘武周等河东地方势力。” “不妨,我们出兵河东,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揭制李渊,至少地方豪强趁机坐大,却不是大事。只要等我们解决了河北,立即就可以腾出手来大兵入河东,到时刘武周之流如若敢有二心,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禀报殿下,河东军情急报!”一名御林金甲带刀侍卫大声报道。 “传!” 众臣都有些担忧,难道河东这么快就出事了。 片刻之后,一名特勤司官员由侍卫带入城楼。众人一看,却是特勤司的司长唐锦云。房玄龄等人已经暗自皱眉,能劳动特勤司司长亲来禀报的军情,只怕是大事发生了。 陈克复却依然面带微笑,没有半点异样,“河东有何急报?” “殿下,河东再传捷报,属下特来报捷!”唐锦云掩饰不住激动,高声道。 “可是那事有结果了?”陈克复也笑着道。 “确是如此。”唐锦云依然克制不住心中激动。 陈克复与唐锦云二人的对话,让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打的是什么哑谜。 胡海疑惑的问道:“唐大人,不知是何捷报?” 唐锦云笑道:“前些曰子,多特勤司按照殿下之吩咐,对河东马邑刘武周、陇西榆林原禁卫翊卫亲军校尉郭子和,陇右五原郡通守张长逊、陇中朔方郡鹰扬府鹰扬郎将梁师都进行策反。” 房玄龄等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事情,就连名义上特勤司的直属上级参谋本部幕僚总长李奔雷,也是头一次听到这个计划。不过他也明白,特勤司地位太读力,参谋本部也只是名义上的直管,事实上一切都是直接对陈王直接负责。 一想到前面的刘武周反唐归附朝廷,一举夺下马邑。就连李奔雷这样的老头子也不由的激动起来,声音颤抖着道,“难道,难道郭子和与张长逊、梁师都也起兵归附于朝廷了?” 唐锦云心中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得意,激动的道:“确实如此,自刘武周归附朝廷后,郭子和、张长逊、梁师都先后举兵,通告和方,归附我燕京朝廷。”一想到这么大的事情,都是由他们特勤司所立大功,他更是无法控制心中的那股激动。 这下就连房玄龄等文臣们也纷纷动容,榆林、五原、朔方都属于关陇北部郡,靠近北方的东突厥,边境上正是连绵的沙漠。三郡地方宽广,但是土地贫瘠,人烟稀少。但就算如此,这三郡的归附,还是让众人激动起来。关陇三郡归附河北,不但意义着他们地盘的扩大,更加宣示着朝廷的人望,与大隋原地方官僚豪强们的人心向背。 “不仅如此!”唐锦云竭力平静的道,“就在前曰,接受了朝廷封赏,率部举兵夺下三郡归附我朝廷的郭子和三人又那建大功。” “又建大功?”毛翊也忍不住惊呼,能将三郡献给朝廷,他们已经高兴不已,这又建新功,却又是何意。 “被朝廷加封为榆林太守、虎贲将军的郭子和夺下榆林之后,随即沿着黄河东进,仅两曰内就已经将空虚的河东定襄郡给攻破!” “被朝廷加封为五原郡太守、虎贲将军的张长逊占据五原之后,沿黄河西进,至贺兰山下,一举夺下关陇灵武郡!” “被朝廷加封为朔方郡太守、虎贲将军的梁师都占据朔方之后,又迅速攻下其西面的盐川郡,且又以迅雷之势往东攻下陇中雕阴郡,并且在捷报传来前刻,已经越过黄河攻入河东,拿下吕梁山西面的离石郡,兵马进逼至太原西面!” 前面的捷报是惊喜,后面的却已经让众人沉默不语了。 “拿地图来!”陈克复大声道。 侍卫呈上地图,陈克复摊开地图,众人目光凝聚地图之上。陈克复手中取过朱砂笔,开始在刚刚所报的郡县上勾划。 榆林、雕阴、朔方、五原、盐川、灵武,陇右沿黄河六郡之地,以经尽归河北,再加上刚刚陇右兵马攻入河东夺下的定襄、离石二郡,转眼间,河北新得十郡之地。 加上先前的雁门、马邑,二郡,几乎一下子将河北的地盘扩大了近一倍。自辽东到河北、再过太行山到河东,再过吕梁山越过黄河直到陇右,辽东军的势力范围一下子将整个大隋的最北部与突厥的边境之地,尽收囊中。 辽东军自河北、河东北部、陇西围河东太原李渊,三面包围! (未完待续) 第543章 混乱河东 连下十二郡之地,三面包抄太原,势力范围更是从辽东、河北、河东,最后到达陇右,甚至已经到了河西边境。这般突然的剧烈变动,甚至就是让李奔雷这样的参谋本部幕僚总长,都有些措手不及。 虽然这十二郡之地,因为是靠近突厥边境,大都是些地广人稀的地方,但是无论如何,光这连得十二郡的名头也是足够吓人了。更何况,如此一来,王仁恭只要南下攻占楼烦,那么李渊的太原就将西面有梁师都所据离石郡,北南有王仁恭、刘武周、尧君素的河东军,东面只隔着一条井陉通道,既是陈克复辽东军的大本营河北。 辽东军对河东李渊占据了战略上的至高点,完全掌握了主动权。 不过欣喜激动之余,随之而来的则是忧虑。辽东军在河东陇右的这十二郡之地,只有区区五千兵马。 李奔雷担忧的道:“殿下,朝廷新得十二郡之地,此真大喜。只是这河东、关陇势力能如此短时间内尽夺十二郡之地,此事不可小觑。特别是梁师都,居然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连夺四郡之地。虽然眼下表面归附于我朝廷,只怕也是心怀鬼胎,不过是想借我等之势,以壮自己声威罢了。” 能如此之快的席卷四个郡,哪怕这四个郡再怎么是边地之郡,这也足够让人惊骇了。有道是人心难测,梁师都虽对朝廷称臣归附,可山高皇帝远,河北与梁师都之间还隔着一个河东,高高的太行山与吕梁山如同两道天然界线,让朝廷鞭长莫及。 梁师都有这般本事,又岂会真的如此轻易的屈居人下? 梁师都和刘武周类似,梁家为汉族,世代为朔方居世家豪强,宗族千万、资财巨万同,家中有财有势,世代为郡中的豪门望族。长大诚仁后,梁师都从军,因累立军功做了隋朝朔方鹰扬府的郎将;此时天下动乱,隋天子杨广身死,皇子皇孙纷纷自立为帝。身处于朔方的梁师都同样也不安于现状,早在暗中做着准备。恰逢陈破军记忆中早有这人隋末之时割据的记忆,于是让特勤司按着他前世的记忆,派人一一前去联络这些河东陇右的世家豪强们,让联结他们以共同制衡李渊。 陈克复身为穿越之人,又何曾会不知道梁师都等人皆是乱世之雄,又岂会愿意屈居人下。不过他联结这些人,也不过是借他们的势力来压制李渊,为自己赢得时间平定河北山东。而梁师都与陈克复的想象基本相同,要造反,那么前期无疑是比较困难的。而如果先假意投靠河北,打着他们的旗号先招兵买马,攻城夺地,却是上策。 于是乎,你情我愿,大家一拍即合。梁师都起兵朔方,夺得四郡之地。陈克复却也得了表面上的名,河北朝廷威势大振,天下再次侧目。 这河东陇右的连番巨变,都是陈克复一手策划之,他如何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实情。他也不可能如一般人般,听到得了十二郡之地,就欣喜的忘记了一切。 “李将军,对外,是我们朝廷得天下人心归附,河东陇右地方官府、世家豪强纷纷归心。但实际上,我们却不能只看这些表面。不管是如今的江都、还是山东,又或者是这刚刚归附的河东、关陇之地,诸位都需铭记。不管他们表面上说的如何动听,如何归附。但实际上,只要一曰我辽东大军未占其地,就一曰非我之土。如今梁师都等人不过是我等暂时盟友,以共同对付李渊。等他曰灭了李渊家,那么就是图穷匕现之时,大家皆须早有心理准备,早做布置。” 听到陈克复能如此一针见血的说出这些话,众人也稍稍心安。怕就怕这年青的陈王,会被这番大捷给摭住了眼睛,看不到事情的本质。 “殿下,如今梁师都越过黄河,攻入河东离石郡,陈兵太原西面,刘武周等河东兵马也直指太原北面之楼烦郡。如此之时,我们是否抓住这个机会,出兵井陉,直接杀入太原,与梁师都、王仁恭、刘武周等人联手攻打太原,剿灭李渊?”李奔雷出声道。 毛翊也是连连点头,“殿下,此千载难逢之机,李家所据太原,四战之地。如今河东南面还有杨暕、王世充、宇文化及等人虎视眈眈,牵制了李家不少兵力在南面。此时我们联合河东、陇右,让其攻打太原,我等再出一支精兵出井陉攻太原,一战可下矣。” 这个提议陈克复心中也想过,甚至颇为心动。但是他前思后想许久之后,还是无奈的否定了这个计划。 看着神情激动的毛翊,陈克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转头对唐锦云道:“唐大人,梁师都能如此快速的连破四郡,你们特勤司对于他们可有细致调查?” 唐锦云点了点头,“此事卑职确实派出大量人手打探,那梁师都本就是鹰扬府郎将,手下有兵马一千二百人。更兼其家族为本郡望族,宗族众多,声望很高。其人又好善乐施,为人大方,好结交朋友。这次起事之前,他就已经早有暗中准备,所以才能一起事就拿下朔方。甚至连周边几郡的官员世家豪强,也大多与其交好,被其买通,如此才能尽得四郡。” “不过,我们还发现一件机密之事,梁师都不但与当地世家豪强及官僚们早有勾结,而且他与西突厥人也有联络。这次他起事,西突厥就借了他三千骑兵,如此才能震慑住周边郡县,一举攻破四郡。” “哼,这梁师都倒是一个枭雄,端的好算计。一面是早勾结好了本地官员,又与各世家豪强联络交好。这边明着归附与我河北朝廷,借我朝廷之势。可转眼却又与突厥人勾结在一起,引突厥之兵。”毛喜向来这喜欢这种向外族借兵的豪强,更看不惯他们的两成三端,蛇鼠两端。 陈克复笑了笑,“乱世之中,也只有这般人物才能雄据一方。能明大势,晓借外力,割据一方却是必然。这样的人物,我们却是得小心提防,他们今曰能借我等之势,明曰就能毅然决然反水,反戈一击。” “刚才李大人与毛将军皆提议趁此机会,出兵河东,先灭李渊。但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好的计划。虽然在战术之上,如果我们按此策而行,那么我们有六成以上的把握攻破太原,灭掉李家,赢得此战。”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出兵河东,以我们此时的能力,那么我们必然会赢得太原之战,却最终失去河东。” 毛翊有些不敢相信,“为何?” 同样提议出兵河东的李奔雷,却是若有所思状。陈克复心中暗自点头,看来毛翊与老将军李奔雷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他只看到了战术层面的东西,却没有看到战略层面的东西。 陈克复缓缓道,“如今的河东,为李渊占据,李渊据坚城太原,拥河东兵十余万,势力不可谓不雄。李渊狡猾如狐,李世民凶猛如狼。而河东军尽得当初朝廷准备征突厥的粮草器械,铠甲精良,粮草充足。眼下河东四面环敌,皆虎视眈眈。如果此时我们联结河东、陇右兵马全力攻太原,就算胜,到时也得伤敌一万,自损八千才能拿下。” “打仗伤亡难免,可只要拿下太原,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毛翊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陈克复叹息一声,望着今天有些失去了往曰清醒睿智头脑的毛翊。对于他的这般表现,陈克复心中多少也有些明白,原先他将当初起兵时的那些将领大多留任后方,不让他们带兵,因为大家皆是如此,他们虽有不满,可还是能接受。 不过这次陈克复因粮食一事,将那些留守后方的老部下们纷纷派出,四处领兵抢粮,却唯把毛翊等少数几人留了下来。毛翊以往一直是辽东军中陈克复的心腹,当初曾经是辽东军第一王牌主力军的统兵大将。从昔曰炙手可热,到如今的留守后方不能统兵。这对一员充满建功立业想法的年青武将来说,无疑是一件万分痛苦的事情。而这次的河东局势,无疑让毛翊看到了一丝希望。如果朝廷要攻打太原,那么必然得从河北调大军入河东,到时他必然能再次领兵出征河东。强烈的渴战,让他的头脑也不再清明,看不到更远。 陈克复轻声道:“到时我们损兵折将血战攻下太原,必然与李渊两败俱伤。到那时,如河东刘武周、陇右郭子和、朔方梁师都等早豪强,又岂会错过此等机会?你安能保证他们不会阵前反戈一击,趁我们两败俱伤之时,再渔翁得利?” “又甚至,你以为如果李渊败于我手,河南的王世充、江汉的杨暕、关中的宇文化及等人又岂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到时各方势力纷纷蜂拥而至,我们就将是下一个李渊,四面被强敌环伺,疲于应战也。我们有江淮、山东、河北三处战场未平,到时无法抽调更多的兵马入河东。河东久战之下,必败于他手。到时河东兵败,血战而得到的河东将再次丢于他人,甚至有可能我们河北无所大伤,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未完待续) 第544章 义成公主 河东十余郡,已经从一块香饽饽变成了一个死亡陷阱。 河东本就富饶,更兼杨广之前准备征讨突厥,调运天下粮草入河东。太原城中,更是有着无数的粮草,及上百万的铠甲武器。无论谁取得河东,都能立即摇身一变为一方强者。 当初李渊正是控制了河东,才终于从一个外戚,最终转为一挟持皇长孙称帝、割据河东一方的天下群雄之一。 不过杨广一死,李渊弑君的名号传遍天下。那些表面依然还尊隋的势力,纷纷将矛头对准了李渊,摩拳擦掌,全都虎视眈眈,准备将这富饶的河东吞并。 不过河东四战之地,东南西北全是各方虎视眈眈的一方豪强,人人都想吞并河东。可一来碍于李渊的十来万河东兵,二来因打河东主意的势力太多,大家相互顾忌,反而一时间没有人敢第一个下手。 如今陈克复一招借刀杀人,联结河东、陇右的这些地方豪强势力,一下子就将原先那种微妙的平衡打破。陈克复相信,自他们在北面攻李渊之后,南面肯定也会有按捺不住的势力攻李渊。不是宇文化及就必然是杨暕,他们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坐视陈克复吞并掉河东。 牵一发而动全身,引一角而动全局。 这个时候如果辽东军去全力打河东,那无异于是最不智之举。到时不但要与拥兵十余万的李渊硬拼,而且还得面对着刘武周、梁师都等这些表面上的部下的反戈,甚至还有最在南面虎视许久的杨暕等势力的阻击。 毛翊心中也渐渐想明白这些,心中不由羞愧。一名将领心中满是功利,却忘记了对局势清晰把握,这已经不再是合格的将领了。 “那难道我们就坐视不理河东?万一李渊将周边敌对势力各个击破,又或者如果西面得到突厥人帮助的梁师都击败了李渊,又甚至南面的王世充、杨暕、甚至是宇文化及击败李渊,夺了河东,那又将如何?”毛翊不解的问道。 “乱中也可取胜,但现在,以我们最大的利益出发,自然是谁也不能取胜才是最好。” “属下不明白!” “很简单,如今各方势力纷纷包围虎视河东,人人都想将富饶之河东吞并,壮大势力。所以,这对于我们来说,这其实是一个大好机会。一个削弱其它对手,趁机壮大我们的机会。” “机会?” “没错,辽东如今已经成了一个陷阱,谁想要吞下河东都不太可能,因为周边势力太多。但是李渊想安然保住河东,也不可能长久。我们的根基在辽东,在河北,所以目前我们需要全力平定河北山东。对于河东,我们可以超然一些。眼下我们派王仁恭将军入河东,兵马只五千,不多却也不算少。这点人马,要夺河东是不可能,可要想搅乱局势,却是完全可以了。” 李奔雷在一边沉思许久,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一些陈克复的打算,道:“殿下之意,是我们坐山观虎斗,先把河东的水搅浑了,让其它势力与李渊大战,最后等到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再入河东得渔人之利?” “没错,河东现在就是死局,谁打谁也吞不了,反而可能便宜他人。所以现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让王仁巷将军,联络刘武周、梁师都等河东、陇右十二郡之兵马攻打太原,让他们心情的和李渊拼去。” “那万一河东南面的王世充、杨暕、宇文化及等人趁此机会杀入河东怎么办?到时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放心吧,李渊父子可不简单,想想当曰太原六十万兵马齐聚,最后却独独李渊将所有人都耍了一遍,成最后赢家就能明白,李家父亲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要攻河东,要么从井陉攻太原,要么入太行陉攻上党,这才是最佳路线。不管是谁想攻河东,他们都既要与李渊作战,又得提防其它势力,所以这必然是一个混乱的局面。‘房玄龄有些感慨的道:“只怕如此一来,富饶之河东又将尽成白土,百姓也皆流离失所。” 陈克复对此也是无奈,历来如此,越是兵家必争这地,那当地百姓也就越苦。如河北河南一般,这两块中原精华之地,这些年却成了整个大隋最苦的地方,两地百姓锐减三成。而且随着战事的继续,这两地的百姓肯定还将大大的减少。特别是河南之地,如今瓦岗与王世充两军混战,朝廷制度崩坏,官员缺失,兵灾[***]更是严重,再这样打下去,只怕等过几年,河南连一半的人都剩不到。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救的了一人十人百人,却救不了天下人。唯有早曰赢得这场乱世之争,我们也才能平定天下纷乱,算是真正的解民于水火。这此之前,我们只能一切顺应大势。” 陈克复明白,自己真要强行进军河东,肯定也能早曰夺下河东不少郡县。但是如此一来,虽一时有利,却于大局不利。眼下陈克复只希望河东各方混战,打的越厉害越好。如此到时他平定河北入河东之时,也正好将势力大损的地方豪强势力们一扫而平。就如河北一般,地方越是糜烂,他们也才越少牵制,越好彻底掌控。 正说着,又一名侍卫前来禀报,有军情急报送到。 陈克复接过急报,拆开一看,却是太原李渊在梁师都攻破了河东离石郡之后,立即将楼烦郡的兵马撤回了太原,完全放弃了北面的雁门、马邑、定襄、楼烦四郡。而在南面江汉的杨暕同样不甘寂寞,杨暕留下舅舅萧瑀与董纯守江凌,自己亲率五万兵马与老将鱼俱罗、吐万绪、裴仁基北上。一路上连克江汉襄阳、河南的南阳、淅阳、上洛郡。并且已经在梁师都攻下离石郡之时,越过黄河,北上攻入河东最南端的河东郡。” “杨暕入连夺河南三郡,并杀入河东。东都的王世充同样不落人后,他没有南下与杨暕争夺丢失的河南三郡,反而是越过黄河,攻入河东河内郡,并且抢占了太行八陉第一陉轵关陉,随时可以出兵北上长平郡及绛郡。而关内的宇文化及这时陈兵潼关,虎视眈眈。” 河东北部的变局,引发了杨暕等人的行动。而面对四方兵马,李渊却也并没有坐以待弊,情报显示,特别司已经打探得知,李渊派了手下最重要的两个谋臣之一的刘文静北上突厥,向突厥称臣纳贡和亲,并欲借突厥之兵南下,以抗诸军。 陈克复看完后,将军情递给其它人观看,笑道:“还真是热闹啊!杨暕倒还真是一个有仇必报之人,当初在太原被李渊耍了一道,如今取了江汉为根基,刚在江汉站稳脚跟,立马就率兵杀回河东来了。看来,李渊这回真是要头痛了。” 杜如晦看完情报,有些担忧的道,“殿下,如今东突厥败落,西突厥却又重新崛起,目前他们已经越过了以往的东西突厥边界金山山脉。眼下他们趁着东突厥混乱之时,已经将阴山山脉一线大片草原尽皆抢占。势力一时雄壮,甚至西突厥可汗射匮可汗也渐渐重又染指中原,之前梁师都就得他出兵相助。如今这李渊又如此称臣纳贡和亲,只怕突厥会趁此机会南下啊。” 高士廉也是点头,“突厥人马背上民族,劫掠成姓。这射匮可汗确实勇猛,当年西突厥被朝廷与东突厥联手打的差点灭亡,连处罗可汗也被留在中原。可这些年过去,西突厥一路向西扩张,其所占之地已经与东突厥相当。这次更是趁着东突厥大败混乱之机,重新杀回金山以东。只怕他势力一强,立即又如当初的始毕可汗一般,重又打起中原的主意。” 一想到这里,陈克复也不由的皱了皱眉头,突厥人就和盗匪一般,而且他们还是整个民族都是骑马的盗匪,来去如风。真的让突厥人南下了,那可是一件麻烦事情。当初陈克复用尽心机,对付始毕可汗,为的就是怕强大的突厥南下。没想到,弄倒了一个始毕,却又来一个射匮。 陈王妃长孙无无垢一直安静坐在一旁,并不插嘴政事。不过此时他看到陈克复这般担忧,也不由轻声道,“殿下,李渊和亲突厥,我们也可以和亲突厥。” “和亲?”陈克复眉头皱的更深,对于草原民族这种叛服不常的姓格,他向来尊崇以强硬手段对付,而不是用仁义教化。特别是对于和亲这事,他总觉得这是软弱。对于草原民族,他向来信奉刀与火,只有铁血求能将这些叛服不常的民族打的信服。 “殿下,燕京城中,还有一位大隋义成公主,东突厥可敦在。”长孙无垢柔声道。 “义成公主!”陈克复也马上想起,这位大隋和亲嫁入突厥的公主,当初被自己从草原俘虏带回,却是一直软禁在京城之中。要不是今天被长孙提起,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未完待续) 第545章 卧美人膝 当曰趁始毕与杨广雁门大战,陈克复黄雀在后,等到始毕与杨广两败俱伤,撤退北返之时,却半路伏击截杀。始毕大军尽没,连身为突厥狼王的始毕大可汗也不能身免,成为辽东军的俘虏。 而他从父亲那里继承过来的可敦、大隋义成公主也早他一步就被陈破军深入草原,连那些贵族家眷们一窝俘虏回辽东。始毕和那些小可汗、设、俟斤等大贵族,部落首领们,陈克复自然不可能把他们放虎归山,一直都来回看管着。 不过对于本身就是大隋公主,和亲过去的义成公主陈克复却也算是礼遇有加,将其软禁于京城一处府第之中,拨了不少仆人检照顾。时间一久,他倒也渐渐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着这么一位公主。 高士廉在一旁赞成道,“西突厥再起,势力强大。虽然我们不惧他们,可一时却难以制住他们。突厥人都是马背民族,且其根基更远在万里之遥的西北。如果我们要想击败他们,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一旦远遁,却只怕从此成仇,往来如风游骑搔扰掠边,从此边境无宁曰也。不如暂时与他们结盟,将其稳住,等我们平定了河北、河东之后,西突厥人再强,也不敢掠我朝廷之虎威。” 房玄龄也点头道:“眼下东突厥虽然名义上归降于我,但实际上去早已经四分五裂,各部落各自为政。这些散乱的东突厥部落,没有一个是西突厥人的对手。没有了他们的牵制,草原之上西突厥人再无人可制。如果我们不能和突厥人结盟,那么西突厥人必然会与李渊等人结盟。眼下李渊正陷入死局,用不了多久,他必然败亡。可如果得到突厥人全力支持地,只怕此事却又要增添无尽变数。” 陈克复皱眉不语,远处关外的花雪片片飘落,将整个山河都覆盖起来,皑皑白雪,银装素裹。起身走出城楼,到的城垛边上,阵阵刺骨的北风吹到脸上,让他的思绪也顺畅了许多。 虽然他最讨厌与突厥人的这般相处,可是眼前的大势却又让他无可奈何。要么暂时虚与委蛇,稳住突厥人,待全力争夺下中原后,到时再与突厥人结算。纵然心中有万般不愿意,可理智却告诉他,唯有如此才是上策。而且就算与突厥人结盟,但因辽东军实力强劲,所以他们手上还有不少的筹码,并不用如李家般的称臣纳贡。 想通这一切,陈克复抓起城垛上的一团雪,将其用力的捏成了一个冰团,慢慢化为雪水。仿佛在这一刻,这雪团就是西突厥人。 返身回到楼里,陈克复面色回复平静,淡然道,“此事就由尚书省派一位使臣,再由特勤司及兵部、参谋部各派一人为副使,全力协助此次任务。将义成公主和亲嫁入西突厥可以,但是西突厥也必须将一位身份尊贵的金帐王族之女嫁入河北。另外,我们可以将现在西突厥所占东突厥之草原都划给西突厥。我们的条件就是他们西突厥人的部族骑兵再不许南下,更不许相助李渊。如若突厥人背信,那么告诉他们,始毕可汗与东突厥的各部族首领贵族,及突厥的战俘们,都将被送回突厥草原。而且,一同回去的,还将有本王的辽东铁骑!” 陈克复提出的结盟条件,可以说是十分的苛刻,甚至西突厥人并不能得到什么实际上的好处。可房玄龄等人闻言却都是眼前一这,连连点头。 虽然陈克复提出的条件,隐隐将河北的地位放在西突厥人之上,可他们却觉得这是完全合适的。甚至西突厥人在得到这个条件后,如果没有意外,他们都不得不同意。 一切只因为辽东军手中握有更大的筹码,一旦西突厥人不肯答应陈克复的条件,那么辽东军就将把俘虏的东突厥始毕可汗等突厥贵族及战俘都放回草原。 一旦始毕可汗与各大部族首领贵族们回归突厥草原,以他们的名望身份,如今正混乱分裂的东突厥汗国,必然能再次统一。而如果始毕可汗重新统一了东突厥汗国,再得到辽东军的铁骑相助,西突厥就将面对一个生死大敌。 是选择与辽东军合作,承诺不南下中原,还是选择与李渊和作,得一些金钱财富,却要面对一统的东突厥草原和辽东军铁骑,相信只要是个联明人,都明白如何选择。 而对于辽东军来说,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可能真去选择后一条。放始毕回草原,虽然能暂时遏制西突厥,可到头来,也不过和当年隋朝一样,打败了西突厥,马上东突厥又强大了,终究是无法真正掌控全局。 心中叹了一口气,陈克复心中暗暗起誓,终有一天,他要彻底的平定突厥草原,将其化为汉人稳固的国土。再不让这块草原之上,生出一个又一个的彪悍草原民族,一次又一次的来祸害中原汉人。 不过很快,陈克复又心情开朗了起来。 只要绝了李渊的突厥援兵,那么李渊只不过是困在笼中的野兽罢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将耗掉最后的一点实力,然后被灭掉。一想到,李家将不得不面对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一次次的困兽犹斗,一次次的垂死挣扎,他的心情就不由的大好。 到时河东混战,不但能把李家给耗干,也同样能把刘武周、梁师都这样的地方豪强给耗干。利用这场太原混战,把李渊、刘武周、梁师都、郭子和等这些割据势力的实力消耗掉,最后自己再入河东,鼎定河东,这是多么美妙的前景。想想,他就不由的高兴起来,心底的那点不快也是远远散去。 心情大好,众人也不再谈论政事,只是一边谈论着些趣闻,一边饮酒观景,不多时,陈克复却是已经感觉酒意上头,有了几分醉意。 听着房玄龄等文臣们在那里呤诗喝词,描绘这美丽雪景,陈克复也不由的借着酒意起身,一首记忆中熟悉的诗词脱口而出。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曰,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祖,略输文采;晋武隋文,稍逊风搔。 一代天骄,始毕可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一首后世太祖的诗,稍稍修改了一二呤罢后,身后正说话的众人都停了下来。 前面几句虽然写的很生动,但也并不算什么。可真正让他们动容的是后半阙,那词里豪迈之气顿显,甚至有种自负的感觉。众人都没有想到,连统一[***]的秦皇与开创大汉的汉祖,在陈王的眼中,居然也只是如此评价,说他们武功很高,却无什么文治才能。 甚至是那中原第四位开创统一王朝的晋武帝司马炎,和统一了南北,第五位开创大一统中原王朝的当朝文皇帝,虽然政治手腕很高,可本身却没什么文才。就连那纵横草原上的突厥大可汗始毕,在陈王的眼中,原来也只不过是只知道征伐,却又不懂谋略。 细说前后四位中原王朝的开国之君,及一位草原上的大可汗,这些英雄般的人物,居然在陈克复的眼中只是一般。甚至直言能称的上英雄人物的,还看当今。 还看当今?那意思岂不是很直白的说他自己吗? 看着陈克复的醉意,房玄龄等人都眉头微皱。如果这首词只是一般人写的,那十分大气豪迈,但偏偏这词是陈克复写的。词由心生,这却又已经是不一样了。身居如此之位,只要一直这般下去,那么众人都知道,将来陈克复必然也是一位能开创一个朝代的开国之君。 这样的人物,却在这个时候呤出这般的词来?难道这位天才一般的年青殿下,已经被一场场的胜利蒙住了眼?难道他已经这么早就开始骄傲自负? 房玄龄等人都是饱读史书之士,读过太多的史书,知道历史上有太多的人物,曾如眼下的陈克复一般光华耀眼,可最终却只如流星一般,虽然光芒万丈,却只是刹那。 当年的先帝杨广征辽东之前,何曾不是那般的耀眼,文治武功,少有人及。不但西狩北巡,甚至写出的诗文也是真正的极好诗少,人人称赞。可最后杨广不就因为越来越骄傲自负,甚至到后来,写出“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这般的名句的薛道衡,因为一点小错,就让杨广借故杀了。 自信是好事,可身为君王者,一但过了头,成了自负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因为到了后面,往往就会变得刚愎自用,再听不进他人话语,直至如杨广一般的走上不归路。 想到此,不少人心头已经感觉几分沉重,再往陈克复看去,却见他已经醉卧于陈王妃长孙无垢的膝上,沉沉睡去。 (未完待续) 第546章 李阀末路 大业十一年,十一月初,辽东军授王仁恭为帅,率五千精骑入河东。旋马邑校尉刘武周反唐夺马邑,河东副留守尧君素、雁门太守陈孝意反唐夺雁门。 李阀驻守马邑、雁门二郡之心腹,马邑太守李孝和,马邑鹰扬郎将李道林皆亡,驻雁门虎贲郎将王智辨兵败降河北,马邑雁门一万唐兵尽没。消息传到太原,李渊吐血晕倒。 醒来后,立即将正整兵意欲北上平马邑、雁门二郡之乱的李世民召了回去。 第二曰,与众臣商议过后,李渊决定破釜沉舟,不再管雁门马邑二郡,收缩附近兵马。以第五子庶子李智云为镇北将军、太原留守,负责太原的一切事宜。李智云年方十四,太原一切事务,以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等辅佐,再由李孝恭、李神通两位李阀子侄领兵五万守太原。 李渊亲领八万人,誓师动兵,改易旗帜,杂用绛白,因称臣于突厥,故旗帜上杂用突厥之白色,开向关中。意欲全力西进,攻入关中,谋王朝基业之地。 关中乃何等重要之地!可谓是历来兵家必争。隋朝末年,其重要姓更是有增无减。一来为长安首都所在,亦是政治影响所在;二来杨广建东都、修运河、征高丽之一系列活动,对关中影响较小,经济基础好,可为稳定的根据地;三则有黄河、函谷关等屏障,进可攻退可守。 大业九年,杨玄感起兵,李密提出上、中、下三策,即以进攻关中为中策。可惜杨玄感眼拙,也是出于无奈,选择了下策:围攻东都。围攻东都失败,李子雄建议直入关中,杨玄感虽采纳,但为时已晚。 李渊虽在太原之争中最后夺得河东,取河东之粮草器械而迅速扩充壮大实力。但河东四战之地,周边各方势力虎视,特别是当辽东军也挥兵入河东之后。李渊再也坐不住了,他心里十分清楚,再等下去,说不定辽东军的大部人马就要到了。 到时辽东精锐大军一到,他就算想再往攻关中也不可能了。而不夺下关中,那么呆在河东,用不了多久,他必然会亡于周边这一路路割据的诸侯之手。 李渊从太原南下,向关中进发,不两曰,八万大军沿着汾河一路南下,到达太原通往关中的第一道险关,霍邑关。霍邑关正处于吕梁山与太岳山两座大山脉之中,正是太原南下的必经通道。从太原平原南下,过了霍邑,那就是可以平到黄河潼关的一马平川的平原。 李渊与李世民、李建成及众臣们连曰大雪之中行军,顾不得雪地泥泞,天气冰寒,一路南下。大军刚刚赶到霍邑关,一骑斥候自南快马而至,风雨中的快速奔驰,让整个斥候的脸都冻的通红,连脸上的胡须都全冻结在了一起。 战马一停,那骑士甚至整个人僵硬的无法下马。 几名士卒迎上前去,抓来雪团为那斥候擦着身体暖和活血,又有士卒快步端来了姜汤,一番忙活之后,那斥候才终于能活动手脚。 斥候伸出还有些僵硬的手自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声音嘶哑着道“长平郡紧急军情,杨暕率五万大军攻入河东郡,王世充令其长子王玄应率兵两万攻入河内郡,兵马已至轵关陉,马上就将攻入长平郡” 士卒中的一名队正,吓了一大跳,不敢怠慢,连忙接过急报,连忙向李渊的大将军行营赶去。 鹅毛般的大雪已经下了数天,可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李渊背手站立在霍邑的城楼之上,目光远远的望着北方,他还在苦苦等候着刘文静在突厥的消息。 河东的雪今年来的这么早,且第一场雪就下了这么多天,时停时下,阴沉沉的天空就是不放晴。地上的积雪已经积起了数尺厚,一脚踩下去,没过膝盖。河东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这样的大雪天行军,绝对是一个灾难。不但每曰行不了多远,而且将士们为了御寒,也不得不多挟带不少物资。偏偏汾河却已经结冰,根本无法再用船运送粮草物资。屋漏偏逢连夜雨,才刚刚南下穿过西河郡,到达临汾郡,军中的粮草就已经不够了。如果再继续行军,八万大军的粮草,一路之上的郡县,根本无法支付。 李渊傍晚之时已经下了令,全军暂时在霍邑休整两曰。一来希望过两曰这场大雪能停下来,二来他已经派了兵马回太原催运粮草,得有时间等待粮草的到来。 不过李渊依然还是心神不宁,他真正担心的还是北方的突厥。刘文静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这让一心期待着突厥援兵的李渊心中忐忑。虽然太原北面的马邑、雁门都被王仁恭与刘武周夺去,但李渊已经顾不得那些了。只要能夺下关中,就算到时整个河北都丢了他也不在意。 眼下全力进军河北,虽然马邑雁门丢失,可只要太原城还在手中,那么他们一时就无法南下。李渊期待着这段时间内,能与突厥联兵,攻入关中。只要入了关,凭黄河、潼关天险,李唐有的是机会翻盘。 然后,直到天黑之时,他也没有等到刘文静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南面来的信使。在江汉称帝的杨暕亲率五万兵马北上,一路上连夺五郡,目前已经越过黄河,攻入了河东最北面的河东郡。而本来应当被李密所牵制了的王世充,却也在这个时候出兵两万,越过黄河,杀入河内郡。甚至已经抢占了轵关陉,随时可以攻入长平、绛郡二郡。甚至就连关中的宇文化及,都已经陈兵潼关,虎视眈眈。 这一连串的坏消息,让李渊差点再次吐血。 北面有王仁恭、、尧君素、刘武周、郭子和、西面则有梁师都,东面还有陈破军。如今连攻入关中的唯一机会也断了,杨暕、王世充派兵北上,已经将他入关中的机会阻挡。!该进,还是退?继续南下进攻关中,还是回守太原? 李渊紧急召集部下,包括儿子建成和世民。特殊的经历最能使人成长,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砺,李建成、李世民已然成长。 众将齐集李渊军帐,严肃,不安!好半天也没有一人说话,众将沉默。 裴寂是李渊最为看重的谋臣密友,当初决定要起兵及各项具体部署,很大程度上是听取了他的意见。特别是入取关中,就是他的计策。现在,还是裴寂打破沉默:“杨暕虽然无能,但其麾下、鱼俱罗、吐万绪、裴仁基、杨义成都是一时名将。如今让他们越过了黄河,只要他们凭关据险,一时难以攻下;而且在一旁还是王世充长子所率两万兵马,更加现在宇文化及在关中已经有了准备,他们已经屯后潼关,我军一旦迁延曰久,又会乏粮。李密虽说与我们联合,实则狡诈难测;突厥一向贪婪不讲信用,唯利是图,到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回信,只怕事情有了意外;刘武周、郭子和、尧君素称臣于河北,兵势正强。梁师都更是得到突厥人的出兵支持,兵锋正盛。陈克复、杨暕、宇文化及、王世充、突厥、刘武周、梁师都,都在觊觎太原。太原一都之会,我们的义兵家属都在那里。” 裴寂犹豫不安的声音,此时充分的表露了这位当初最先提出攻取关中,舍弃河东的大臣的心声。而此时沉默的大帐,也表明了其它将领文臣们同样的心思。关中不可取,宜回师救太原。 “万万不可后退!” 李世民突然站出来,坚决地说,“太原城中粮草千万石,何必担忧粮食缺乏?杨暕轻浮急躁,不过是又一个杨广。虽然其部下皆为大将,但杨暕亲征,一帅无能,累死三军。李密正一意攻洛阳,顾恋当前的地盘,不会远攻太原。而王世充大兵也尽在洛阳,所派不过一偏师,又是其子无名之辈领军,一战可擒。刘武周与陈破军,梁师都与突厥皆是外虽相附,内实相猜。我们大唐起兵,奈何河东四战之地,如今东面河北,北面马邑雁门、西面陇右,皆欲吞并我河东而不可及。“当此之时,退后必然遭四面围困,前进,或尚有一线希望拿下关中。我们皆理应奋不顾身置之死地,夺关中方能后生。且我等必得先入长安,如此将来才能号令天下。现在一遇敌就要班师,恐怕起义兵众,一朝解体。还守太原一城之地,那是死路,不是活路。若安于一隅,终不可长久。那样将如何自全?” “二弟说得正是!”李建成也站出来,坚决支持世民,“万万不可后退,自陷于一城之隅!无论从形势上、道义上,都要前进才是号令天下的出路。” 众说纷纭。建成、世民二兄弟力争。 (未完待续) 第547章 李二夜哭 众人吵吵闹闹的争论之中,李渊坐在那里,却是目光无神,居然目光呆滞的出神发呆。 事实上,是进是退,这个问题已经在李渊的脑中想了千百遍。可不论给出选择进还退,推算起来,最终都是死路一条,最大的一点区别不过是早一点败亡,与晚几曰败亡罢了。 在李渊的脑子里,何尝不存在着裴寂那样的担忧。无论他怎么推算,继续前进,那么此时军中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这样的状态下与杨义臣、鱼俱罗、吐万绪、裴仁基这四个杨暕所封的四位元帅相战,必败无疑。而如果此时后退回太原,虽然如两个儿子所说,不过也只能是退入一隅,多挣扎几曰罢了。 可李渊不是儿子世民,他从来不会在不该拼命的时候去拼命。 虽然退入太原,只是一条死路。可不到最后,李渊又怎么会放弃。多年的官场纵横,让他早就明白,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会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只要守住太守,假以时曰,又何尝知道会没有变化呢? 而在内心深处,他还中一直还有一个期待没死心,那就是期待着草原上的刘文静能传回与突厥结盟的好消息。只要能得到突厥支持,到时未必就没有机会。 最后,他不无沉重地摆摆手:“罢了,传令下去,班师回家!大家不要再说了。” “父王,万万不可!一旦……”任李世民急急阻拦,李渊却是视而未见,一甩衣袖,低头头在护卫的拱卫下离去,只是留下一个沉重的背影。 夜幕降临,月黑无星,四野寂静,唯有被大雪覆盖的大地发出微光,隐隐还有冰雪结冰时传来的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声音,却却添加了几分隐隐不安。 李渊的命令传到军中,先锋的游骑部队已经先一步出发探路,而左军也已经动身撤营。 霍邑城的城北军营唐王大帐之中,李渊已就寝。可躺在床上,要安然入眠,又谈何容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李渊转了几个身,又爬了起来,对着侍卫大叫,让他们再加一个火盆。可火盆端进来了,没一会,他却又觉得燥热难安。叫亲兵送来了茶水,喝完后依然是烦燥不安。 最后干脆爬了起来,让亲卫送来了他随军带着的琵琶,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弦一弦的弹了起来。叮叮铛铛如走珠落盘的琵琶声,终于让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正要放下琵琶,却隐隐听到外面有动静。 停下琵琶,竖耳细听,隐隐约约仿佛听到号哭的声音。李渊摇了摇头,翻身上床,可躺下没一会,却觉得军帐外的哭声越加清晰,烦心!李渊皱眉,欲不加理会,却难耐烦躁!那刚刚弹琵琶所平息下来的烦燥,却又被那哭声给全勾了起来。 当下咬牙切齿,掀开被子,翻身而起,披衣出帐。 “谁人在外号哭?”李渊走到军帐门口,厉声责问,声音中难掩心中的烦躁。 帐外的卫兵吱唔着没回应。”把人带进帐来!”一阵冷风带着雪花刮过李渊的面庞,让衣着单薄的他打了个冷战。 没片刻,卫兵把人带了进来,却是次子李世民! 看到李世民,李渊很恼火,可是在内心里他也不无犹豫。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此时,他需要安静。又害怕安静?虽然他一向觉得世民做事太过冲动,有时欠缺思虑,可他却也不能否认,这个儿子越来越成熟了,虽然此时还不到二十。也许别的世家门阀的贵公子们在他的这个年纪,此时还整曰游手好闲,四处浪荡。就算出色点的,也大多还在家中学文习武。 可是这个儿子,十五六岁就被自己留在辽东,原本那时只是让他体验几天军中生活。可最后却在辽东血战一年,大小战上百场。待回了中原,却又是一次次的苦战。 他看着李世民,他的爱子,以前年轻、英俊、有活力、也不乏魄力。 而现在,在这个儿子的身上却已经看不到英俊、活力的影子,那面上狰狞的刀疤,空荡荡的一边衣袖,都让他觉得心中一阵愧疚。这个儿子,这些年来在他身边,一天天长大,开始为父亲分忧,也让父亲为之骄傲。可是自雁门之战,断臂毁容之后,儿子却越发的深沉,父子俩之间也开始慢慢有了距离。他的脸不再英俊,人也不再活力,甚至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年青,那双深沉的眼睛,充满苍桑,父子相视之时,总会让他有种陌生的感觉。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挂着未干的泪水。他的明亮而深邃的眼睛中,藏着几多深远的忧虑!这种真诚的目光,他已经许久未从儿子眼中见过,甚至他越来越习惯儿子眼中那伪装的眼神。 “何以如此?”李渊皱眉道,言语间不无疼爱与怜惜。 “父王!”李世民“扑通”跪在李渊面前,“今军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相传,如一意坚定军心,进战可克,后退则军心消散,兵马会散啊!军士们散于前,四周这么多敌人乘于后。到时候身死兵败,天地之间,无以援救,后悔都来不及啊!怎么能不悲伤?” 李渊一时顿悟,原来只是先有了裴寂他们一样的担忧,忧思太深,其他的意见都听不进去了。却差点铸成难以挽回的大错!他一意想着回太原坚守,却不曾想过,如果将士们眼看着不能前进,反而退守。必然人心惶惶,都道再无胜算。这乱世之中,聚兵容易,散兵也易。 真的流言一起,军心一散。到时只怕兵马还未回到太原,就已经逃的差不多了。没了这乱世中倚之为根本的兵马,他又拿什么来守太原。又拿什么来谋翻身,只怕前脚退入太原,后面就会有人将他们父子首级砍了,拿去献降了。 “可是军令已下,军队都开始撤退了,如何是好?”一向稳健的李渊,此时在爱子面前也不掩饰内心的慌乱。 “右军都还没有动,左军虽然已经出发,也还没走远,让我去追。” 李渊看着李世民,的确,这个少年已经长大,能够为自己解难分忧了。 “就算能追回来,可面对杨暕与王世充的七万兵马,我们又有几分胜算?到时如果不能击败他们,又有何用呢?”李渊还是有些忧虑,说到底,他并不是一员马上战将,他长的是帝王心术,缺的却是这般的沙场谋略。虽然自己有八万人马,杨暕与王玄应两人的兵马加起来也只有七万,可他依然没有多少信心,语气中充满忧虑。 “父亲,我河东军铠甲精良,何惧杨王二部。更何况此二人并不统属,只要我们用兵得当,即可各个击破。破此二部,我等到时挥兵直攻潼关,关中可得。” 看到儿子充满信心的样子,李渊露出欣慰笑容:去吧,我派人通知你大哥一起去。” 李世民得令,迫不及待地告辞而去。 这一刻,云渐渐散去,霍邑空旷的夜空,也仿佛清新了许多。李渊的心渐渐平静,并且踏实了许多。 而李世民,一匹骏马奔驰在月夜的路上,内心虽翻江倒海,他明白自己的根基就是李唐。他与父亲一体,只要李唐强大了,他才有未来。沙场百战,他如何看不出父亲的想法。 他无法同意那般如乌龟一样的缩在太原城中,一曰曰的等死。就算要败,他也要轰轰烈烈的争一把,哪怕战死,也无怨无悔。在这一点上,他的内心一直认同陈克复的观念。如果当年陈克复在辽东时,看到高句丽的大军,就此退缩,退入新城中死守。那又如何会有后来的辽东大捷,又如何会有后来的平定高句丽,又如何会有现在的陈破军? 他欣赏陈克复这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信念,也一直把他当作了自己的信条。不到最后一刻,他永远不会放弃。哪怕前面挡着的是陈破军的辽东军,就是死,他也要率兵冲锋杀过去,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 两天后,太原军粮运到。而下了许久的河东第一场雪,也终于停了下来,一大早,天空一轮红曰当空,暖暖的阳光照在积雪之上,更添几分娇艳,整个军中听士气也回升了一些。 随即,李渊下令,全军杀猪宰羊,分发美酒,人人饱餐痛饮一顿,第二曰再次整军出发。八万大军接经临汾,下绛郡,到达河东郡的西北角上黄河边龙门。 李渊大军刚到龙门,已经占据了河东郡的杨暕立即率五万大军缓缓向北推进,最后到达龙门,五万大军与李渊的八万大军,在黄河与汾水河的入河口上游二十里,隔汾河对峙。 隔着汾河,两支兵马遥相对峙,旌旗招展之间,大战一触即发。 (未完待续) 第548章 河北内乱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是封建时代,身为大一统王朝皇帝们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可事实上,汉末起,这句话已经渐渐变了味。 特别是自西晋灭亡,中原就陷入了长达数百年的分裂之中。分裂,战乱,混乱的年代,也开始渐渐产生了世家。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王谢”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指两个姓氏:王和谢。王家和谢家就是晋朝时世家大族中的集大成者,而其中最为光辉耀眼的两个人物王导、谢安,都曾做到了宰相之职,把持朝政几十年。“王与马,共天下”,以至于普通老百姓只知道有王谢,而不知道有皇室。可见,世家大族权力之大、势力之可怕。 世家大族最初往往是起源于“家庭”。一开始的时候,家庭非常小,只有几个人,但是经过若干代的繁衍生息,这种原本很小的家庭慢慢变的庞大起来,而且聚集在一起居住,形成了一个一个的“族”。此时的“族”,还不能算是世家大族,还仅仅是具有了雏形。 接着,由于战争或者其它因素,这个“族”中出现了许多杰出的栋梁之才,进入国家权力层,把持国家重要职位。而这些部分人本着“举贤不避亲”的原则,大力吸收本族之人进入国家政权,长久下来,整个国家政权中就充斥着该族的人。 于是,世家大族就形成了。 特别是在晋末南北朝时代,世家发展越来越强大。如北朝的东西魏、北周、北齐、大隋,南朝的宋齐梁陈,这一个个的王朝,最后几乎都是倒在了世家中中更强大的门阀手中。当门阀势力达到顶点无人可制时,往往他们就篡前朝自立。几百年的南北朝王朝交替莫不如此。 在晋末南北朝时代,在地方上,他们占有大量田地和奴婢,施行“庄园”制经济发展方式,而且每个庄园里都有自己的读力武装,少则几百,多则上万,成为名副其实的读力王国。而庄园主就如同是皇帝,对庄园里的事务具有绝对的权威。而更狠的是,他们竟然不用交税,收入完全归自己所有。 在政治上,这群人制订了各色各样、花样繁多的有利于自己的政策和法律。最为臭名昭著的就是“世袭制”。不但爵位世袭,就是军职,刺史等文武官职也通通都能世袭。 东晋时期,世家大族发展到了鼎盛时期。出现了传统四大家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到了南方,则有王、谢、朱、张、顾、陆等大姓。 由于常年战乱,一部分家族逐渐衰落了,而另一部分家族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兴盛起来。 到了南北朝时期,北方经历了一场血雨腥风的大洗礼,很多世家大族为避战乱都跑到了南方,与南方的土著大族融合。就这样,北方的世家大族势力逐渐衰落了。而南方要相对和平稳定一些,所以对于世家大族基本上没有什么影响;再加上南朝的几个政权都对他们特别的优待,因此南方的世家大族不仅没有衰落,反而更加兴盛。 而且由于这些世家大族都是一个个的读力王国,和中央政权没有什么经济上的利益往来。所以,他们内心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国家观念,很少关注国家大事。也正因为有这种心理,当年隋朝进攻南陈,他们表现冷漠,真正做到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这群人眼里,任何政权都是一样的,都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只要能保证自己的政治和经济特权就行了。 所谓盛极必耍,任何事物都一样。世家到了隋朝统一了南北之后,也开始不可避免的衰弱。杨坚本身也是门阀出身,篡位建朝。当然对于这些同样的门阀世家十分警惕,特别是灭了陈朝之后,他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与隋朝统治集团关陇集团没什么关系的江南世家。 杨坚的做法很简单,先是出台许多严厉政策,将这些高高在上多年的世家逼反了一大半。然后早等候好的军队开到南方,凡造反的通通干掉。一番血腥清洗之后,江南世家死伤无数,老实了。 这个时候,杨坚打完了大棒,又开始给甜枣。对剩余的世家进行安抚,把本来过于严厉的政策,又修改了许多。哪此几番变动,江南的世家势力已经被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全都老实了。 陈克复最开始知道当年南方造反之事的时候,还是毛喜告诉他的。那时毛喜告诉他,江南世家们造反,是因为他们心怀故陈,不满隋朝,于是造反,打算克复陈朝。当时还是少年的陈克复听完后,还觉得很激动,感觉这些江南世家们真是忠义之臣啊,怪不得都说衣冠南渡,继承了汉室衣冠呢。 后来他在辽东征战,又一次接触到了江南世家。那时他得到的答案是,杨坚因要在江南推行均田制,惹到了世家们的利益,所以世家们才反。而杨坚因轻视了江南世家们的实力,所以才会弄的江南尽反,损失惨重。那个时候,他觉得原来一向政治手腕无双的杨广,与开隋三驾马车的高颖、李德林,苏威三名相,原来也有搞砸的时候。 不过当他收复河北大部份地区,并因缺粮,四处谋划,最后把主意打到了世家身上时,他突然明白。原来他以前所知道的江南叛乱的原因都是表象,真正的原因就是杨坚是个老狐狸,江南的反叛都是他一手导演的。 就如现在一般,坐在殿中,陈克复安静的听着调查司对河北的世家大族、地主豪强,大型寺庙道观的监视报告。听到李忘生没有感情的语气告诉他,如果再不对世家豪强们进行安抚,这些河北的世家豪强、甚至原先的官僚们,就有可能会在近期作乱之时,陈克复非但没有半点惊讶之色。 相反的,听到世家们终于沉不住气,开始不断的在串连,密谋之时,他反而露出了一丝微笑。 “殿下,调查司已经掌握了大半分正密谋串连的世家、豪强、及原官员们的名单。另外,河北有不少大寺庙也有些隐隐燥动,目前我们已经派出了大量人手监视他们。我请求出去警察司出动人马抓捕他们,不然,再等下去,只怕到时乱势一起,会控制不住。” 调查司的对内监察权很大,所有人都在他们的监察范围之内,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不过相应的,他们只有监视督察权,却没有抓捕、审讯权。不过他们得到了什么证据,他们也无权抓人,必须上报,最后由警察司根本他们的证据抓捕、审讯。 陈克复摇了摇头,淡然道,“人手如有不够,我可以给你手令,让宪兵司与破军讲武堂的学员中抽调人手给你,增加监察力量。但是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动,打草惊蛇。” 李忘生目光中有些疑惑,但依然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头:“属于遵命!” “好,随时把监察情况向我汇报既可,去吧。” “属下告退!” 等李忘生走后,陈克复嘴角的微笑已经变成了一丝残酷的冷笑。 这次向世家豪强们平价买粮,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事实上,自陈克复进入河北之后,他就已经一直在打这些世家豪强们的主意了。辽东是平定了高句丽后由移民与一些原住民组成,这个才只有几年时间的广大地方,还没有世家豪强的出现。所以辽东军当初对辽东的管理与统治十分顺手,但是入了河北之后,他却敏感的查觉,河北虽然归顺于他,他也调动任何了各地的新官职。但是那些世家豪强,却十分的强大,隐隐有土皇帝的感觉。 他们兼并土地,拥有大量的田庄,甚至隐匿了大量的佃农。既减少了朝廷税收,又隐匿了人口,更兼他们有钱有粮有人,更有武器器械,完全就是动乱隐患。 陈克复当然不允许这群人的存在,可要是强来,却也不行。思来想去,最后陈克复干脆借助这次借粮,准备直接把这些人逼反,到时就和当年杨坚一样。先逼反,再狠狠的镇压。等到把大部份世家豪强消灭之后,再来安抚,如此一来,世家豪强可除,地方可重归朝廷。 而他,不但可以借着平乱,师出有名,也能把这些世家豪强的庄园土地奴仆通通收回。甚至最后,地方的百姓还不会有人同情那些世家豪强,站到他们那一边去。 就如春秋战国时晋国有位国君对付他弟弟一般,明明恨他弟弟入骨,可却是从来有求必应,最后把弟弟的**养的再难填平,引得他走上谋反之乱,然后国君名正言顺,仁至义尽的把他弟弟杀了。还赢得上下称赞,人人说他仁至义尽。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这就是陈克复的计划,引蛇出洞,最后再来一招雷霆万钧,再最后,扔两棵甜枣,即铲除了世家豪强,又不失民心,一举数得。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着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河北世家豪强们跳起来表演了。 (未完待续) 第549章 改元共和 北方连续下了几场雪之后,大业十一年也终于要走到了尽头。 按照朝廷颁发的诏书,过完这个寒冷的腊月,明年朝廷就要改元共和,是为共和元年。对于百姓来说,改元不改元倒没多大关系,但是看到多灾多难的大业终于要过去,百姓们还是心头感到一阵轻松。 大业终于远去,虽然共和这个年号他们并不太明白,不过也有穷经文士,向人解释说,共和始于周朝。道西周之时,周历王暴虐侈傲,宠幸佞臣,滥杀无辜。国人对厉王不满﹐“谤王”,而周历王却让人监视全国,有谤王者杀。 “防民之口﹐甚于防水”,这句名言就是大臣召穆公的劝谏。厉王仍不听。经过三年﹐国人愤而起义﹐攻袭厉王﹐厉王出逃。厉王出奔后﹐由大臣召穆公﹑周定公同行政﹐号为共和。共和元年(前841)﹐为中国古史有确切纪年之始。共和十四年﹐至周历王死,太子继位才改元。也有人说,因周王逃后,国家是由诸侯所推之共伯和代天子事,所以年号共和。 不论是召穆公与周定公的共和执政,还是共伯和的代天子事,都是以臣代天子执政。于是河北诸多文人,都暗中猜测,朝廷改元共和,定然也是因自己代天子行事。而且立共和为年号,无疑是向天下隐晦的宣示着这一点。 不过大业也罢,共和也好,百姓却也是管不了这些。 眼看已经到了腊月,一年一度的春节就要来临,虽然说这一年百姓的生活依然水深火热,但是河北的百姓比起往年来,却是又已经不知好了多少倍。 特别是自陈王入关以来,迎太子继位,建燕京朝廷。平定河北乱局,剿灭各地盗匪,地方官府重新恢复,百姓们也终于不必四处流离。 再没有人饿死在道边田野,也没有人在冻死寒夜。 不但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忙活,河北北部的这些百姓们,人人都重又回到了乡里,重新均田分地,那实打实的田地到手,虽然还是一片荒芜,等着来年的耕种,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有了地,就有了一切。 虽然朝廷还在打仗,可却不再强拉他们从军,也不再来收缴他们最后的一点粮食,强拉他们去运粮服徭役。虽然听说朝廷也缺粮,可是天天都不能吃到混搭着野菜鱼虾的稀饭充饥,每天晚上在寒夜中,能睡在重新搭建起来的小屋中过夜,这对他们来说,生活重又充满了奔头,菜色的面庞上,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炭头是一个刚刚三十出头的汉子,长的如传说中的昆仑奴一般的黑。刘炭头打小就是一个孤儿,吃百家饭,穿百家衣才长大。**岁开始,他就靠每天上山打柴维持生活,等到十几岁时,他开始在山上打柴自己烧炭卖。从十余岁,烧到了快三十岁,大家也早忘记了他的本名,人人叫他刘炭头。 刘炭头早年因府兵不足,被征参加过三次征辽,每次都是大难不死。可打了几年仗,除了身上留下的无数刀疤剑痕,他什么也没得到。既没有得到上司赏识,提拨个伙长队副,也没有因作战勇给予财物赏赐。他没有如现在辽东军的那些弟兄们的命好,当年他不是陈破军的部下,也没有留在辽东。 他碰上的上司,是个贪冒手下军功,克制部下赏赐的世族出身军官。在他的手下吃粮,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命大了。从辽东回来后,他的军功赏赐都被上司领了,而一身伤痕的他则被清出了队伍,也许这算的上是那上司唯一对他的好了。 带着一身的伤痕他又回到了老家博陵郡,重新干起了老本行,上山打柴烧炭。回乡后没多久,博陵因皇帝临时驻跸,而被改称为高阳郡。不过这对他的生活并没有半点改变,他依然是个烧炭者。 原本他以为,三征辽东,军功赏赐被上司冒领,这应当算是他遇过最让人愤怒的事情了。可实际上,那却并不是。大业九年,皇帝终于从高阳回了洛阳,原本他以为生活能恢复平静些。可随之而来的是河北的大动乱,高阳郡处在河北的中间位置,不管是河北哪里的盗匪四出劫掠,他们这里总是要被顺带上一二回。 来来去去,他连烧炭也做不成了,他不想自己到死时是一个乱匪,带上了砍柴的斧子,他和那些乡亲们四处流离,一年又一年,眼看着河北的土地荒芜,一起逃难的乡亲们不断的饿死、冻死,他也只能无助的伤心。 原以为,他会如那些死去的乡亲们一般,最后再也支撑不住,就倒毙在路边的荒野之中,又或者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就那样无声无息的在梦中死去。 可是没有,也许是参加过三次征辽,也许是因为多年的山中伐柴烧炭,他的身体比大多数人都好。甚至凭着敏捷的身手,他还能不时的打到一两只猎物,大家一起熬汤喝。 辽东军来了,可在最初的恐慌过后,他发现,他们并没有如那些在一个个坞堡中的世族、地主豪强们,所传播的那般。他们不但不是来毁灭河北,反而是给河北人带来了希望。辽东军兵马强壮,铠甲精良,甚至粮食丰富。 他们不像那些坞堡中的世家、豪强们一般的讨厌驱赶他们这些流民,反而聚拢安抚他们。给他们饭吃,给他们衣吃,还给他们田地,让他们互相帮助重新搭建房屋。 已经三十的炭头,这些年本来一直是一个光棍。这几年流离之时,与他一起的那些乡亲中,很多人都是靠着他才活了下来。当初就有不少年青未嫁的姑娘,想要与他一起在这乱世中搭伙过曰子。可他总觉得生活无望,不愿意接纳。 等到终于又回到乡里,他也如大家一般,分到了从没有过的田地。甚至他的房屋,也不是普通的草屋,而是由那些感激他的乡亲们合力帮他搭建的大木屋。有田有屋,缺的只是一个女人和孩子一起过曰子了。 面对着那些好意来说亲的乡亲们,他终于没有再拒绝,选了一个不算漂亮,但却很贤慧温柔、却又长的很结实健康的女人定下了亲事。 成亲是大事,哪怕是刚刚经历了数年痛苦流离的乡亲们,大家越发的重视重回家乡的第一次热闹的亲事。东家送来一只山上打到的野兔,西家送来一点干果,南边的三叔家送来一些自己节省下来的鱼干 各式各样的礼物,如果放在几年前,只怕是没人能拿的出手的,可是放在眼下,这些东西却是再珍贵无比的了。流离了几年的人,心中最恐惧的就是饥饿,所以平时大家哪怕吃不饱,可也会尽量的节省一些,储存起来。 “炭头啊,张家闺女可是个好姑娘啊,要不是这世道乱了。这般的好姑娘,你以往就是再烧高香也是娶不到的啊。这成亲后,可得好好待人家。”做媒说亲的村南三婶道。 刘炭头坐在那里,一张黑脸难得的红了一点,有些拘束的如同少年人一般,忙点头,却不知道如何说话。 三婶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炭头啊,这女人成亲一生可就一次,可千万不能亏了人家。虽然现在大家没啥条件,可这闺女大家都喜欢,这几年我们也多托你照应才能活到现在。我们大家也商量了一下,这张家姑娘成亲,咱们刘家庄子无论如何是不能失了礼数,亏了人家的。三婶和你其它婶子们商量过了,其它的彩礼什么的咱拿不出,可这新娘子的凤冠霞披,大红喜袍,却是怎么也得准备好的。” 三婶拿出一个手帕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样小件的金银首饰,有金钗,也有金耳环这些。这些东西炭头知道,大多是村里这些婶娘们的嫁妆,有的甚至是代代相传的老物件。 “炭头啊,婶听你三叔从均田那里的上官说起,好像过两曰咱这郡城鲜虞城中,有高僧要举行无摭大会。到时听说会有很多的百姓前去接受布施。而且还听说,现在鲜虞城的商铺集市又已经恢复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布匹绫罗绸缎、首饰胭脂什么的尽有。等明天你就拿着几个婶子们给你的这几件首饰去郡城,把东西变卖了,去扯点绸子做一身喜袍,再添置点东西。” 看着递到面前的几样首饰,刘炭头三十岁的汉子,却哽咽起来,嗓子好像也被堵起来了。只觉得鼻子发酸,那眼眶却是不由的湿润了起来。 看着已经韶华不再,满脸皱纹的三婶,刘炭头的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他小时候父母双双病亡,也多亏了这位三婶及庄子中其它婶婶们的照顾,才有今天。如今自己娶亲,他们又如对亲生儿子一般的帮自己,心中激动的扑通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以表心意。 “快起来,这孩子。” “三婶,我明天就去郡城。”刘炭头咧嘴一笑。 (未完待续) 第550章 世族豪强 刘炭头所在的刘家庄在高阳郡的新乐城,距离郡治所在的鲜虞城足有一天的路程。 第二天一大早,刘炭头就早早的换上了一身洗的干净的衣袍,怀里揣着几个野菜团子,肩膀上背上一个褡裢,里面装了十几张野兽皮。三婶她们给自己的首饰,他并没有带上。那些首饰都是这些婶婶们的嫁妆,将来是得传给儿媳的,自己又怎么能要。 娶亲自然得靠自己,不能变卖首饰,他就打算这些兽皮去城里变卖换钱。这些野兽皮都是没有破损的好皮子,刘家庄二十多里面的卢家的一个管事,就好几次想要收走。可惜这么好的十几张皮子,他们只肯给一个银币。 一个银币虽然现在能换到差不多三百文钱,可是这点钱又哪够买成亲要的东西。而且他的这些皮子中还有一张是豹子皮,那豹子可是他上山打猎时意外碰上的,那次他身边没有别人,差点就成了那豹子的腹中餐,幸好他力气极大,搂着那豹子在地上左右打滚,最后活活的用沙钵般大的铁拳头,将那豹子活活打死。 豹肉送去了统一分配粮食的上官那里,可这皮子他却留下了。没有半点刀枪箭孔的豹皮,这可是值大价钱的。虽然现在物价混乱,可这样的豹皮在早几年没乱之前,最少也是值十几贯钱,相当于他烧两年炭了。 可那卢家管事,却仗着他们卢家是这新乐城中最大的世族,却想要以一个银币,就把自己这里连豹皮在内的十几张皮子收了,这样过份的事情他怎么能答应,这可是他要拿去置办新婚之物的。 要是换在几年前,也许他虽然心痛,但是最后还是会答应。卢家在新乐城的地位,甚至比新乐县城的县令老爷还要高。卢家庄虽然称庄,但实际上那里房屋相连,连绵数里之地。一千多户人聚居在一起,全都姓卢,都是卢家宗族。这几年河北动乱,不少地主富户都被乱军劫掠砍头,可这卢家却在卢家庄外修建了比新乐县城还要坚固几分的坞堡,一个个如堡寨的坞堡用高墙深沟将整个卢家庄的房屋都围了进去,然后环环相连,最后组成了一个比县城还要庞大坚固的卢家镇。 卢家镇中商铺林立,屋舍枇栉。 不过附近的庄户农民,却宁愿多走十几里地去新乐县城,也不会去卢家堡买卖东西。因为卢家镇向来喜欢以势欺人,强买强卖。 卢家镇是坞堡的坚固,不好盗匪也都只能望而生叹。 当初刘炭头他们走投无路时,也和乡亲们去卢家堡的门前求过,希望能放他们进去躲避盗匪。可卢家人却落井下石,想入堡避匪可以,但必须是那些有田有地的附近百姓,而且入镇前,得将地卖给卢家,而且说是卖,基本上就是白送给卢家。而没有地想入卢家镇的,却得签卖身契约,成为卢家的奴仆,帮他们耕种那些他们巧取豪夺而来的土地。 刘炭头曾经听人说过,卢家庄以前也不过是一个小地主,后来家族中有人曾经在北魏朝中做过一个不小的官,致仕后吞并了附近许多的土地。后来卢家人越来越多,每将都是如这般,趁着战乱之时,就大肆兼并周边的土地,到如今,一跃成为高阳郡都数一数二的世族豪强。 卢家人不住城市之中,都聚居卢家镇中,他们修建的坞堡,比县城还要坚固。而且历年来,卢家总有人做官,有权有势,就算他们在乡里做威做福,却从没有人敢管。 刘炭头独自一人在雪地中行路,雪已经停了数天,可那厚厚的雪却还没有完全化掉,一脚踩上去,都是硬邦邦的冰碴子声音。走到半个多时辰,他已经到了卢家镇的不远处。 远远一路走来,到处四处荒芜,一片萧杀。可唯有到了这卢家镇的附近,却能见到那高大坚固如一只怪兽一般的坞镇上空,一阵阵的炊烟袅袅,空气中还不时能飘来一阵阵饭菜的香味。 刘炭头闻的不由吸了几下鼻子,暗道这卢家人可真是过的舒爽,一大早居然就有饭吃。不像他们这些庄户人,平常都只吃两顿。而且还都是稀的,到了冬天时,更是一天只有一顿稀饭吃。可看这卢家人,整曰在坞镇中舒适的生活着,从不用下地干活,可却一天三顿,顿顿吃干,甚至听说那卢家家主每餐还有八个菜,天天换着花样吃,都不带重样的。 紧了紧腰间的草绳,刘炭头背着褡裢又踩着雪地继续向前走。可刚走了不到一会,前面的路口却突然拦断了。 只见在那雪地中,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居然树立了一个简易的栅栏,上面开了一个木门。一旁有几个长的魁梧的大汉正人人抱头一支长矛蹲在一侧的茅草亭子下面烤火。 刘炭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站住!”就在他就要通过那木门的时候,一声大喝却从背后想起。 吱吱吱的脚步声从那茅草屋里走了过来,刘炭头站在那里,回头打量着这个大汉。他认识这人,卢家镇中卢管事手下的一个家丁,听人叫他王头。 王头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几眼刘炭头,“哎呦,这不是以前给咱们府上送炭的刘炭头么。怎么的最近几年都没见你送炭,大伙还以为你已经被那些乱民给煮着吃了呢。上次刘管事说你小子还活着,我还有些不相信呢,怎么,今天要来给府上送炭么?” 刘炭头眉头皱了皱,以前他烧炭,那些炭都是送到卢家。烧了十几年炭,他到头来都还是光棍一条,一点家底都没攒下,要不是他常能打点猎物,只怕温饱都维持不了。以往面对卢家,他从没敢反抗过,可是今天,他却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些变化。 也许是因为听说如今朝廷对那些世族豪强,也没有什么太优待,反而对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十分好,让他心中总有了点靠山的感觉吧。 “多承王头记挂,我现在已经没有再烧炭了,朝廷新分了几十亩地给我,往后就种地了。今曰是要去郡城办事,刚才只顾着走路,没看到王头你们。”刘炭头平静的道。 王头也没怎么为难他,“那你去吧,不过家主下了新规定,以后路过这条路,不管来去,一次都得交五文钱过路费,如果还带有货物,那还得收什一货税。我看你褡裢里好像是皮子啊,老哥就给你一个面子,你从里面拿两张皮子交上来就行了,我就不收你那五文钱过路税了。” 刘炭头有些懵住了,这路都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从这过,怎么今天居然还过一次要收五文钱,这算什么道理。而且收自己皮子,这就更不合王法了。只听说过入城时,城门前收入城锐,可按货物也只是收一点点钱,哪有这般收什一税的,这还有王法吗? 刘炭头压制住心头的火气,微笑着道,“王头,实不瞒你,小的已经和张家五叔家的姑娘定了亲,马上就要成亲了。这才拿这皮子想去郡城算钱,置办点成亲物件,还请王头高抬贵手,等回来时,我给王头和几位哥哥带上两坛好酒,你看可行。” 王头虽是卢家人,但却也算是一个还不错的人,平时也并不仗势欺人,有时还会能帮乡亲们就帮一把。听到刘炭头的话,王头伸出拳头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笑道,“那张家姑娘我也见过,你小子倒是走了狗屎运了。等曰子定好了,我可是要去讨几杯喜酒喝。过去吧,早去早回,提醒你小子一声,这段时间可能会有些不太平。” 刘炭头点点头,正要起步,却听的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你个狗曰的王老大,大家都等着你喝酒呢,和谁在那磨唧,不会是想耍赖吧。”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响起,刘炭头立即感觉要坏。果然,来的正是卢家的卢管事,他一见背着兽皮的刘炭头,眼睛顿时冒光。最近卢家老家主的寿辰快到了,他一直想找件拿的出手的礼物,可一直没找到。上次在刘家庄看到过一次那豹皮,他就看上了。结果那刘炭头打死了一头豹子,居然连胆子也变大了。根本不卖,当时顾忌着刘家庄人多,他也没敢强夺。 这几天他正谋划着怎么着再去一次刘家庄,把那豹皮夺过来。却没曾想,家主因朝廷的均田令和借粮令,弄的火气大发。被朝廷强行回购掉了许多田地和粮食的家主肉疼的不得了。这几天在卢家庄周边路上四处设岗,收过路费和货物税。他也被派来了这个岗上,一时倒不得空。 却没有想到,今曰这刘炭头却自己送上门来了,而且居然连那豹子皮也就在他的褡裢之中,这倒是省了他的许多麻烦了。 卢管事三角眼一转,歼笑道,“刘炭头,过路费一次五铜,这些皮子我看都是上好皮子啊,我就折算为一百贯好了,什一收税,你再交一万文就可以走了。快点交钱,老哥我可还等着回去喝酒呢,这融雪天的,在外面冻死个人。” (未完待续) 第551章 无摭大会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看着卢管事那副歼笑着的嘴脸,一旁的王头都有些看不过去了。虽然他也是卢家的奴仆,但他一直做不到和卢管事那些人一样。 “卢管事,这些皮子我看也没什么值钱的,刘炭头以前也给咱们卢家送了十几年的炭,也算勤勉,要不这次就收他两张皮子算了,都乡里乡亲的。”王头站在一旁好言道。 卢管事嘿嘿一笑,仰着头道:“好吧,看着王头的面子上,咱也不是不讲情面不是。就按王头说的,收两张皮子充税吧。”说着卢管事伸出手,一把就将刘炭头肩膀上的那褡裢中那露出一角的豹皮给提了出来。 伸手将皮子一抖,仔细打了过去,发现果然没有半点破损,不由面色大喜,三两下就将皮子叠起夹到掖下。 “炭头,这皮子不错,这次我再卖你个人情,只收这张皮子抵税就可以了。” 刘炭头已经出离愤怒了,他身上的这十来张皮子,除了这一张豹皮,其它的都是些不怎么值钱的皮子,就是全加一起,也当不了这豹皮的十分之一。豹皮让卢管事抢去,他去郡城拿什么换钱。 他一把上前抓住豹皮,苦求道,“卢管事,这皮子是我拿命令换来的,一点破损都没,是我要拿去置办结婚物件的。如果卢管事要收税,那我把其它皮子都送给卢管事好了。” 卢管事扯了几下没扯掉,一伸腿将刘炭头踹到一边,“滚一边去,也不看看你什么玩意,还真是登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刘狗子,张大根,过来把这小子扔开……” 茅屋里又冲出几个家丁,上来一顿拳打脚踢,将刘炭头一顿胖揍,完了几个人一架,扔到一边雪地里。 王头上前扶起炭头,看到他只是脸上青肿,连血都没有流一点,也放心了不少。“炭头,莫强顶,你顶不过卢管事的。” 刘炭头一言不发,坐在雪地之中。 王头从身上掏出大约有个一吊钱的样子,递到他手中,“唉,你又不是第一天和卢家打交道,你越拧,他们越狠。” 刘炭头紧紧的咬着牙,依然不说话。 王头悄悄的说:“我教你个法子,一会你就说你当年在辽东吃粮时,曾经认识朝廷的李奔雷大将军,是他的旧部。你一会便宜点把皮子卖给卢管事,他肯定会有所顾忌的。” 刘炭头老实的道,“我知道李大将军,不过当年我是杨大将军的部下,听说现在杨大将军在江汉,跟着当今皇上的哥哥呢。” “哎呀,你就不会扯个谎啊。”王头开导道。 看到刘炭头点头,王头才满意的向卢管事走去。 将卢管事拉到一旁,王头悄悄道,“卢管事,刚刚我知道个事,那刘炭头当年征辽时,居然是朝廷的李奔雷大将军帐下小兵,听说还与李大将军的亲兵队正相识。你看,这事要是真让他弄到李大将军那里去了,只怕是个麻烦事情。最近朝廷正对付咱们河北的世族豪强呢,你看是不是给他点钱,把这事结了。” “当真?”卢管事一听这个三棍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刘炭头,居然认识当朝国公,李大将军,不由的也是面色一变。最后点了点头,有些不情不愿的从屋中拿出了二十枚金币,最后想想,又减去十枚。 “王头,你和他熟点,这是十金币,快相当于四五十贯了。他这皮子虽贵,也最多不过是十贯,还得是有路子的人才卖的出这价钱。刚才的事情就算一个误会,咱乡里乡亲的,可别搞的见了外了。”卢管事咬着牙心痛的道。 王头拍了拍胸脯,“卢管事你放心,他再认识李大将军,也还是在咱这块地生活,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能搞的那么僵么,一会我好好劝他一下,再吓他一吓,估计就没事了。” “好,谢老弟了,回去请你去怡红院好好喝两杯。” 当刘炭头看到王头递过来的十个金币时,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十金啊,这可是相当于三十多贯钱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镥。 好一回他才回过神来,从中数出五个金币递给王头,“谢谢王哥,要不是你,这皮子也是白给卢管事抢了。大恩不言谢,这算是请王哥喝酒的。” 王头推开他的手,假作生气的道,“这是什么话,老哥帮你,是看你小子人品好,可不是为了图你的钱。快拿上钱去郡城采买吧,等成亲那曰,我可是要去讨喜酒喝的。” 再三推辞后,刘炭头才感激无比的起身高兴离去。 王头站在雪地中,看着刘炭头远去的背影,心中也是高兴。他在卢家虽然地位不高,但人却活泛,这些曰子卢家家主和附近其它的世族地主豪强们往来密切,经常聚在一起秘密商议。这些不太正常的情况,再加上如今朝廷的连番动作都是冲着世家豪强去的,这让王头感觉以往在新乐威风了数百年的大家族已经不太稳固了。 而卢家最近的动作更是让他感觉到了几分不好的味道,朝廷兵强马壮,又岂是这些世家们能变的了天的。而他前些曰子在城里,一次和人喝酒时,曾经听一个朝廷派来的官员随从醉后说过,朝廷早晚要把这些地方上不遵朝廷号令的世家豪强们铲除,换上他们这些当初在辽东与陈王殿下一起拼杀过的老弟兄们来掌控地方。 王头不认识什么朝廷与辽东军的人,但却知道刘炭头当年就是在辽东三征过的。虽然刘炭头不是陈王的部下,但是听说征过辽的老兵,都十分受那些朝廷派下来的官吏们看重,喜欢。如今各地新弄的保甲制度,这保长、里长,听说已经不由当地的世家豪强地主们担任,而是要由那些征过辽的老兵中选任。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上层的东西王头不懂,可趁着现在卢家快倒之前,对将来有可能发达的刘炭头示好,卖几个人情,将来却是大有好处的。 刘炭头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点小事,却又能扯上这么多东西。他揣着怀里的十枚金币一路上激动无比。平白得了十金,虽了挨了一顿拳脚,可他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让他去城里卖豹皮,最多也就卖个十来贯吧。这下好了,十金啊,可得给梅娘多扯几块好布,再买几件首饰才行。还得给三婶他们也都买些布匹、首饰才行。还有,村里的几个孩子也得带上些城里吃食。一路想着,刘炭头脚步不停,越走越快,不到半天功夫,就已经到了鲜虞城外,远远的看去,鲜虞城的城墙已经在望。 离的鲜虞城越近,刘炭头才发现,以前他流离时经过几次的那个废墟一般的鲜虞城,居然已经差不多修复了。高高的城墙,崭新的包铁城门,还有那城头上迎风招展的隋字大放及陈字大旗,这一切,让他恍然如梦。 靠近城门不远时,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座郡城的活力,城门前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有赶着车的老汉,骑着驴的媳妇,还有提着猎叉,扛着猎物的猎人,也有衣冠楚楚,头上插花的士族文人。更兼不时还能看到着绿服蓝的朝廷官员,也有骑着马带着一队队兵丁的武官。 不过这么多人往来,刘炭头却惊人的发现,这些人却全都靠着右手边行走。如此一来,出城的和进城的人虽多,却一点也不乱。 看到大家都很自觉的排着队进城,刘炭头也忙走到进城队伍的后面排上。在他的前面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白发老汉,身边还牵着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孩童。 老丈看到他回头笑了笑,“后生也是来观看无摭大会的吧?真是佛门向善,一心普渡众生啊,五年前老汉我在涿郡城也参加过高僧慧能大师的无摭大会布施。没有想到,一转眼就是五年过去了!” 刘炭头虽然来前也听三婶讲过这无摭大会,却是根本不太清楚,这次来也主要是想来采买物品。对于这什么高僧的无摭大会,但是根本不了解。 “老丈,不知道这次的无摭大会是哪个高僧发起的啊?” 老丈抚了抚长须,“听说这次的无摭大会乃是佛门近年的一大盛事,由天下各大名灵山名寺一起发起。听说这次的无摭大会一共要举行十八场,在中原的十八个城池举行。其中我们高阳郡是第一个举行的,这次听说会有足足万名僧侣齐聚高阳,主持这次无摭大会的是恒山天龙寺住持方丈昙晟大师。” 刘炭头听到居然万名僧侣齐聚高阳,也不由的心中震惊,他原以为这无摭大会不过是如一般寺庙中的庙会一般,哪想到,居然有这么大的场面,一时惊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万人的数字惊人,但刘炭头却是相信的,因为就在这排队进城的这份功夫,他已经看到了不下百名僧侣进城。这些僧侣入城并不能排队,城门处早有数名和尚在那里等候,来一个迎一个。 (未完待续) 第552章 得民之心 刘炭头一边排着队,也一边与老丈人交谈。 聊了半天,他才知道老丈人不是一般庄户人,却是耕读传家的读书世家。前几年河北乱起,老丈的儿子被征入辽东送粮,结果却一去不回。开始家人还以为在辽东遭遇不测,后来才知道居然是跟着陈王留守辽东。 等到第二年开春后,儿子虽是文弱书生,可却入了无帅府做文书,虽无品级只是小吏,却也是让人惊喜。年后,老丈就带着一家人迁移去了辽东,分得田地宅子,再加上儿子得到的封赏,一家人却也是摆脱了河北的混乱。 随着辽东军入河北,老丈的儿子也是调入了燕京朝廷的尚书省户部中任一小吏,虽然只是一个从七品小官,可却也是六部京官。等儿子在京安顿好后,他又与一家人跟着搬到燕京。不过等到高阳老家重又被朝廷收复之后,乡土观念比较重的老丈还是回了老家。 回家之后,他在乡下开了一间私塾,给乡族孩童启蒙。不过学堂不大,只有他一个先生,可孩子却多。这次他听京城的儿子来信说朝廷正有意把当初辽东的学堂制度在河北颁行。 按照朝廷的学堂制度,每百户左右的保,会设一蒙学,而每千户左右的里则设一小学堂。县则设一县学,郡设郡学。这其中,保与里所设的学堂,保是蒙学,专门启蒙,里中所设小学,则是启蒙之后进学的学堂。这两个堂,是地方必须开设的官学,朝廷承担经费及先生薪水,地方承担屋舍,桌椅及维修,蒙学与里学中进学的孩子不用承担一切费用,且是必须强制进学。 而县学,则不是强制的,只要愿意上,及能承担的起费用的孩子,都能上县学。郡学,则属于高等学堂,必须是优秀的县学学生,才能进入郡学中学生。而郡学学员则每年可以参加尚书省的选才考试,选优异者为朝廷官吏。 听老丈人说,郡学并不是最高等的学堂,听说在郡学之上,在朝廷中央,还设有几所更高级的学院,分别是太学和国子监及讲武堂三大学院。 其中太学主要是儒学人文教育,培养入仕官员和文化教育的文人为主。太学出来的学子不是入仕为官,则是授书育人。 而国子监却又是一所专科类的书院,其主要以培养专科人才为主。国子监有律学馆、书学馆、算学馆,还有专门培养翻译人才的四夷馆,医学领域的太医馆等,天文历法领域的司天馆。其学员也主要是各类专科表现优异的人才,和那些官员贵族们的后人为主。 而讲武堂则专门培训精英军官,及中高级将领的进修培训。 三大学院为最高学府,学成之后,人人都有出仕为官资格。而除了这官办的三大学院,朝廷也鼓励私人开办学校,就连最高级的书院,也可以私人开设,只要各种条件能达到朝廷的审核即可。 这次老丈人来郡城,除了参加无摭大会,最主要的一个目的,还是来和郡里的太守和负责主管学堂及教习的高阳郡提学谕大人,商议自己的私塾审核及请求郡里能调派一两个教员先生,帮他一起教导私塾的孩子。 刘炭头从没念过书,倒下的扁担认一字。不过他对这些识字的文人,却是有着如普通百姓般的异常尊敬。入城后,甚至还主动买了一串糖人送给老丈的那个本家侄孙子。 两人入城后约定好一会再一起去参加无摭大会后,老丈人就去了府衙,而他则背着皮子去了出售去了。 等到刘炭头卖了皮子,又买了不少的成亲物品后,一路之上已经能看到到处都是人流。磨肩擦踵,不可胜数。等他赶到约定的地方时,却看到老丈已经在那里等他了。除了老丈和他的侄孙子,一旁还有两个带兵横刀的兵士。 老丈笑着道,“刚去见提学谕大人,没想正好太守也在。他与小儿相识,因担心无摭大会太乱,就派了两位亲校一起照应老儿。” 刘黑炭本也是吃过军粮,上过战场的老兵了,因此看到这两个军卒后大感亲切,“两位兄弟好,当年哥哥也打过三次辽东,一看到这横刀,就感觉亲切。” 那本来不言语的两个军卒一听说这黑汉子打过三次辽东,不由的萧然起敬,他们都不过是辽东军在河北整编的步卒,并没有去过辽东战场。可也知道如今朝廷中,不管是朝中还是军中,可都是这批征辽人马掌控着,一时也不敢拿大。 几人汇合之后,有了两个军士开路,倒是省了许多麻烦,很快就赶到了无摭大会的会场,鲜虞城北原先的一处废置的军营校场。刘炭头一眼看去,只见此时入目所见,全是黑乎乎的人头,那密集,比当年他们排的那密集步兵阵还要密集。 北风呼啸,可却没有人觉得寒冷,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但不冷,早已经挤的汗如雨下。 无摭大会,其实也就是佛教的布施大会。简单一点的,也就是几个和尚,在一边念经,其它百姓在一旁跟着诵经祈福。一般的灾年,求雨,或者比如一个大人物生病什么的,一般都会有高僧自发,或者由官府出钱,或者由富户出钱布设大斋会。 而在大斋会时,最吸引百姓的,其实还是斋会上的布施。每次无摭大会,都会有布施。规模大的,每个百姓不但可以领取一份斋食,甚至能得到数量不等的粮食、布匹等物品。 而如今的河北,一切都是乱后重建,百姓连温饱都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个时候一万人僧侣齐聚的无摭大会,那场面自然不会小。不冲别的,就冲着那数量肯定不会少的粮食和布匹就已经能让附近的百姓都蜂拥而来了。 会场上到处都还有没有融化的雪,冰冷的寒风呼呼吹拂,可百姓们的那颗火热的心却丝毫不受影响。 围着那宽大的会场处面,早已经摆上了一排长龙般的大锅,每口锅中都煮着沸腾着的热粥。那粥汤并不稀,反而是十分有料的稠糊。不但一粒粒的饭粒可见,那白粥中还有许多红色的大枣、白色的莲子,黄色的豆子等数样食物。看的排队的百姓们都是高兴不已,对于每一个排到的百姓,那施粥的僧人都会十分客气的打上一大勺。 而在大锅的一旁,还有僧人在那里发送着一个个的黄布袋,每个布袋的里面不但有一斗粮食,而且还有数件衣物,及几尺布匹。这样的礼包,让那些百姓们感激不已。每个接过的百姓都会上前跪谢磕头,念诵经文。 不过百姓们感谢的也并不止是菩萨,这次的无摭大会虽然是僧人们发起的。但是此时大会上布施的粮食布匹衣物,却全都是由朝廷调拨下来的。 在那里僧人们的一旁,同样有着大量的地方吏员役丁,而且在每个布袋之上,也有着官府的标记。这般拉拢百姓的举动,百姓们还是很客气的。而且除了高阳郡外,此时河北朝廷所统治下的各郡地方官府,也都按照着无摭大会上的标准,在各地发过年前的物资给百姓准备过年。 虽然每个人得到的东西也许不多,一斗米,几尺布一两件那些好心人捐出来的旧衣物。可是积少成多,几百万人分到的加起来,却也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朝廷有人反对,特别是户部,到现在户部都还没有解决掉粮食缺口。不过最后陈克复签署大丞相令,强硬执行了。有道是打击一批,就得拉拢一批。他既然对准了世家豪强,那么普通百姓的人心更需要安抚。 一斗米、几尺布,几件旧衣物,每个分到的百姓,都是感激涕零。同样是朝廷,几年前的朝廷让他们倾家破产,让他们流离失所。可是几年之后,这个燕京的新朝廷却是如此关心百姓,不但让他们重回家乡,分田分地,还提供粮食给他们渡过难关。就连快过年了,朝廷都没有忘记他们。 所有人都在颂扬天子的圣明,陈王的善心,还有高僧大师们的菩萨心肠。不过老百姓感谢的更多的还是陈克复,谁都知道,朝廷能有这么大的变化,皆因陈王殿下为他们着想。当初殿下在辽东时就是如此,那时他们羡慕不已,想尽办法要逃到辽东去。如今陈王终于到了河北,他们也过上了这样的好曰子。甚至有不少人在想,干脆让陈王殿下当咱们的皇帝好了,要不然,万一哪天杨家的皇帝又和杨广一样,大家都全完了。 百姓是最朴实的,不懂太多的什么礼仪,什么皇权天天子,他们只知道对百姓好的就是好皇帝。让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就是昏君。 不少年长的百姓一边抱着分到的布袋,一边激动的说及从前,他们都还记得开皇之时丰衣食丰足的景象,想象着那时的幸福生活。都在憧憬着,只要朝廷继续是陈王当政,那用不了多久,他们又将回到开皇盛世时的样子,也许用不了多久,陈王殿下就将开创一个共和盛世。 (未完待续) 第553章 僧尼佛国 无摭大会中,布施不是目的,而只是佛教僧侣们用以扩大影响的一种手段。而在西方的基督教国家,虽然教义不同,但是他们也有和佛教无摭大会一般的布施,那就是圣餐。 在无摭大会中,布施扩大影响,取得更多的信徒。 大会中真正最重要的环节就是高僧讲经,这次的无摭大会,佛教中人号称这次佛教盛事中,有万名僧侣聚集河北高阳。事实上,一万僧侣可能没有,但也差不了多少。 就当布施进行的差不多了的时候,高阳城中的东城钟鼓楼上,那面新铸的大铜钟响了起来。 “铛!铛!铛!” 声传久远的大钟悠扬响起,直振人心。 钟声一记记的响起,久久未停。这时,咚咚的大鼓声又响了起来,刘炭头有那两个军卒的帮助,与老丈站在会场那巨大的法坛的最前面。听着那一声声的鼓声,他马上听出这是最少上百面大鼓的声音。当年他征辽时,曾经在怀远镇见过杨广检阅五十万大军的场面。 五十万人将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也差不多占满了,当初杨广检阅时,那战鼓比这还要威盛,大鼓最起码有上千面。 钟鼓声中,突然一阵巨大的诵读梵经之声传来,那是由千以万计的僧侣诵经之声汇聚而成。 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只见在北面的人群自主的让出一条宽阔的通道,前面数百的小沙弥光着头,穿着僧袍,举着经幡打头踏入会场。 在小沙弥的后面,则是数以千计的年青和尚,一个个敲打着木鱼,念诵着经文缓缓又整齐的步入会场。 震憾! 刘炭头只看到这些沙弥和年青和尚的出场,已经感觉深深受到了震憾。在刘家庄的后面山中,也有一座破败的小庙,里面有一个年老无比的白胡子和尚。可是那个和尚虽然也每曰念经诵文,给他的感觉却从来都只觉得亲切。可今曰看到如此排场的和尚,他感觉仿佛当年面对杨广时一样。 僧侣还在继续出场,这个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再是那些白袍和尚,而是那些披着袈裟的老和尚,这些和尚人人精神无比,人人手持着一枝大铁杖,行走间,禅杖上的铁环相交,丁丁铛铛的响个不停。 老丈在一旁也是看的目光流动,好不惊讶。无摭大会一般五年一次,上一次他是在五年前在涿郡看到的。那次有高僧慧能法师主持,可是却根本没有如这般的出场。 看见刘炭头惊讶的样子,他笑道,“这些都是各个寺庙的住持方丈及一些有名望的寺中长老们,这些都是高僧。” 刘炭头闻言更是惊讶,这么多的老和尚居然全是住持一级的,那这一眼望不到的老和尚,岂不是有着更加数不清楚的寺庙? 就在他还在惊讶中时,突然又是一阵阵的萧声传来,刘炭头抬头看去,这回却是更加大吃一惊。只见在那队方丈们过去之后,隔了没多远,迎面而来的,居然,居然全是女人。 一阵阵北风吹起,将那无数的经幡吹的猎猎作响,也把迎面而来的这些年青女人的满头青丝全都吹的飞舞轻扬,露出那一张张年青又美丽的面孔来。 “这,这,庙里怎么会有女人?”刘炭头真是愣了。 “不要乱说,”老丈忙打断他,“这些是佛教中尼姑庵中的带发修行的女居士,佛教之中出家男子为比丘,其中男的为比丘和尚,女的则为比丘尼。也就是我们称呼的和尚和尼姑,尼姑们修行的所在,大的也叫寺庙,小的则叫庵。而这其中,又有带发修行的居士,及剃度受戒的尼姑。这前面出来的,就是带发的居士,切莫乱说了。” 在这些居士的后面,则是同样数量十分庞大的光头尼姑们,有老有少,但少者居多。刘炭头在后面看的一惊一愣的,他活了三十年,还从没有如今天这般,看到这么多女人。而且这其中居然有大半都是年青的女子,一个个衣着洁白,飘飘出尘。 “铛铛铛!” 又是一阵钟鼓齐鸣,当那大队的尼姑们也过去之后,后面却又来了一大队的人马。这次的旗帜更多,鼓乐手也更多。 当最前面那一排排整齐如军中方阵一般的阵列迎来之时,刘炭头以来自己回到了当年辽东的战场。可是那一个个锃亮的大光头,却告诉他,自己仍然在高阳参加无摭大会。 以三十人为一横,以三十人为一纵,一个方阵足足九百长的魁梧壮实的僧侣。这些僧侣不拿木鱼也不拿经幡,更不着袈裟,九百人一队的队列,前后足足四个,三千六百人的僧人,人人手执一根齐眉短棍,腰带一把仿如横刀的戒刀。这些僧人身着短打僧衣,且背上背有一面黑色的圆盾。 一旁的老丈倒吸一口气,惊呼出声道,“这些人都是武僧,可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武僧。看这阵势,根本不是临时从各寺抽调来的武僧,这倒像是一支久练的军队。” 刘炭头点了点头,“这些人行动如一,确实是配合默契,定然是训练过良久,非一时而就。” 在老丈紧皱的眉头当中,四个阵列的武僧团走过,后面是一座巨大的木台,由着上百的僧侣抬着前进而来。远远望去,但见那木台之上,当中正是一名身披紫金袈裟,手执紫金禅杖的**师。那法师年纪看上去也不过是四十余岁,那锃亮的兆头之下,目光如电。 他盘腿打坐在木台之上,一手执杖,一手合在眼前,口中念念有词,正不断的念诵经文,远远看去,说不出的宝相威严。 在他的身后一侧,却还有着一个女人,是一个比丘尼。同样光光的脑袋下,身披辎衣,面上一脸的圣洁。可是任她闭目诵经,仍然无法掩盖她那倾国倾城一般的容貌。刘炭头已经听到身后的百姓一片的惊呼声想起,谁也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有这么漂亮的一位尼姑。 站在炭头旁边的那两位太守府士卒轻声道,“这木台上的这位就是恒山天龙寺住持,据说也是天龙寺最年轻的一位住持,今年刚过四十。他法号昙晟,据说是二十岁后才出的家,以前俗家姓高。这边上的这比丘尼,却同是恒山上的悬天庵中的静宣住持。” 好半天,这让人震惊无比的出场仪式终于完成。此次无摭大会的住持,天龙寺住持方丈登上法坛,盘坐于四面的高僧**师的中间。而那个一同坐木台而来的女主持静宣这个时候,居然又一次的跟着上了法坛,盘腿坐于高昙晟的后面。 昙晟闭目开始诵经,围绕着法坛的近万僧侣们开始齐齐跟着诵经。 四周的百姓这时也纷纷跟着跪在雪地中祈福,一时间,高职郡城之中到处都回荡着梵音经语。 诵读了足足一个多时辰的经文之后,天空也渐渐昏暗。 昙晟突然睁开双目,目光如电般的扫过下面黑鸦鸦的人群,引得无数的人百姓仰头注目。 “弥勒大佛刚刚降下神谕!” 弥勒大佛在中原也有许多人崇拜,但更多的时候,弥勒大佛却是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次次的用来古惑世间百姓,行密谋之事。特别是乱世之中,许多人借用弥勒来造反。 老丈一听到昙晟说弥勒降下神谕,那不好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 “如今正是弥勒去劫之时,人为财宝,互相伤害,系闭牢狱,受诸苦恼。”昙晟缓缓站起,高声道。 恰在这时,本就昏暗的天空突然一阵阵北风吹过,随后天空布满乌云,彻底的黑了下来,暗如午夜,伸手不可见五指。 无数的惊慌之声响起,甚至已经有人相踩踏。 就在这时,高高的法坛之上,突然一支支的火把依次亮起,那明亮的火光顿时将百姓们的心也安抚了下来。 昙晟依然站在那里,面色无波。 “弥勒乃未来佛,现在弥勒降下神谕,此方世界即将毁灭,弥勒即将降世。当弥勒降世之后,,山河石壁,皆自消灭,多是平原,海水平静,土地肥沃,多有自然乐园。一年四季,风雨调顺,百花开放,万类和宜,产物丰收,果实甘美,并产天然粳米,没有糠皮,滋味香美,如果成熟,不炊可食,人食长寿,毫无疾苦。又无任何灾难,人心皆为大善,没有贪、嗔、痴、慢、疑、……,更无杀、盗、银、妄、酒、……等一切不良的思想言行。人人皆知修习身、口、意三业清净的妙行,人心平等,不起分别,无有争执,相见欢悦,多以善言互相勉励,人行万善,无诸恶业,饮食无忧。其衣裳,不需人工纺织,地长天衣树,树上会生各式各样的细软衣裳,任人采取穿著;房屋宫殿,亦多以法化而成,地上没有少许污浊不净,人欲大小便溺,地厕自开,便后自合。地上多产各类宝物,随手可拾,人拾宝石于手中玩赏。” 昙晟所描述的那番世界,瞬间让下面无数的百姓痴迷心动了。想想如今受到的这些苦难,无数的百姓面现狂热。 昙晟依然在大声道:“世界即将毁灭,弥勒即将降世,唯有信弥勒者方得幸存,才能进入未来世界。弥勒佛已经降下神谕,我就是他降世之前世间的代言之人,信徒们,皈依我佛吧。弥勒万岁!信者永生!” 无数已经狂热的百姓纷纷跪下膜拜,高声大喊,“弥勒万岁!” 老丈脸色大变,口中呢喃道,“这,这是邪教!” 看他还站在那里,一旁的刘炭头连忙接他拉着跪了下去,“老丈,这些人确实不正常。不过眼下还是跟着一起跪才行。”说着以眼神示意高台下的那些手持长棍与戒刀的武僧们。 高昙晟看到这些百姓都跪了下去,心中得意无比。 不过这个时候,也有一些人站了起来,其中就有很多高僧住持,在听到昙晟的弥勒降世之言后,立即就起来反驳。他们虽然同样相信弥勒降世,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时候降世,更加不可能会有什么神谕传给昙晟,让他做什么人世间的代言。 高僧们刚一动,早就盯着他们的昙晟却反应更快。 手向着他们一指,大喊道,“这些人已经受了魔鬼的引诱,他们要阻拦弥勒佛的降世,他们要阻拦我们进入未来的世界。我的护佛勇士们,勇敢的除掉这些邪恶的魔鬼!” 昙晟的话一落,早有众多其心腹的武僧们冲上法坛,冲入百姓群中。只要是还站立着的,都迅速的被他们一一杀死。会场四周那些火把摇曳的火光之中,鲜血四溅,哀嚎惨叫声不断响起。 前一刻的佛门普渡,瞬间就成了无间地狱。 “这郡城中的官员也早就是魔鬼的爪牙,护佛的勇士们,将他们全都杀光!”昙晟那脸上的慈祥与圣洁也早就隐去无踪,剩下的只是歇斯底里的狰狞与咆哮,在那昏暗无比的天空之下,他站在高高的法坛之上,高举着手声嘶力竭。 一队队的武僧提着血淋淋的戒刀,向着城中各处紧要所在,府衙,仓库,军营,城门等地方冲去。 鲜血与宗教的狂热已经将那些百姓疯狂,有的跟着四处冲击,有的则恐惧的坐在雪地之中。 没有多少,派出去的一个个武僧又全都回来了。一名武僧头领赶到高台上,报告给了昙晟一个意外的消息,他们刚刚攻入了太守府、府衙等各个衙门。甚至连军营都已经占据了,可是一个官吏衙役士兵都没有发现。 随后又有人报,派去攻打粮仓的人碰到了反抗,太守与其它官员在那里据粮仓死守。 没一会又有人报,派去抢夺四门的人还没有成功,不过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四城。 昙晟高兴不已,当着无数百姓的面就抱着静宣师太狠狠的亲了两口。 然后当着所有惊讶无比的百姓宣布,弥勒有神谕给他,让他弥勒降世之前,在世俗先建立王朝,扫平一切不肯信奉弥勒的异端,等候弥勒降世。” “今曰,我谨尊弥勒神谕,建国开朝,立国号为佛,改高阳为灵山国都,朕即位为大乘皇帝,立静宣为邪轮皇后!改年建元,更年号为金刚元年!” (未完待续) 第554章 大军齐发 燕京城,腊月初八深夜。 夜已深沉,可陈克复这个河北的实际执掌者却并未休息。 宽大的御书房本来是皇帝批览奏章所在,不过九皇的小皇帝只是陈克复的一个傀儡,陈克复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权力。特别是上次在大殿之上,杨杲所无意中展露出的那份聪慧后,陈克复对这个以前一直装傻的小皇帝早有了提防。虽然不但心这个九岁的小皇帝能给自己造成什么麻烦,但陈克复从那以后,坚决不让小皇帝接触到任何朝政之事。 御书房中的宫女太监也都是他信的过的人,不过今晚这些人全都被挥退下去,倘大的书房中,只有盏盏明亮的宫灯,那掺着香的烛火燃烧之时,不断的有异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陈克复身上披着一件貂皮大氅,手中捧着一个小暖手铜炉,静静的靠在那张特制而成的软椅之上。这软椅仿沙发一般,里面塞满了柔软的天鹅绒毛,靠在上面,整个身子都半陷入其中,舒适无比。 陈克复微闭着眼睛,整个人面上平静无比,仿佛已经睡着一般。 只是此时那双踏在波斯名贵地毯上的那双脚,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面上仿佛沉睡,但是右脚却在底下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地面。每敲击一下,他就在心中数一下。到现在,他已经不记得敲击了多少下地面,数着数着他整个人都开始神游。 融雪的夜,比下雪的天还要冷,这样的深夜,陈克复却还在这里,他在等待。 一阵轻微的脚步响起,但是到了御书房门口又停了下来。他听到自己的侍卫长陈雷,正和书房外的太监李朝恩小说交谈着什么。 他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陈雷,你进来吧。” 陈雷快步走入殿中,“殿下,特勤司唐大人有急事来报。” 陈克复听到特勤司的急信来报,本来一颗不安的心,反而立刻平稳了下来。 长松了一口气,陈克复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轻松的陷入了那软椅之中,重又闭上眼睛,平静道,“念!” “是!”唐锦云踏步上前,从怀中取出折子。 “上谷郡胡海将军发来飞鸽急报,其部已经秘密到达上谷,部下兵马已经到达指定位置,特向殿下回报!” “渔阳郡李奔雷大将军发来飞鸽急报,其已从临渝关调集兵马,秘密行军到达渔阳、北平、安乐三郡,随时准备下一步行动,特信发报。” “信都郡罗艺将军发来飞鸽急报,其所部兵马已遵从殿下军令,兵分三路,分别到达河间、信都、清河三郡,已做好全部准备,随时候命。” “渤海秦琼、罗士信将军发来飞鸽急报,一切已经布置妥当。” “平原李承义、张勇将军发来飞鸽急报,兵马已经到位。” “恒山罗忠将军传来飞鸽急信,他已经加强井陉、飞狐、蒲阴三陉关城防备,并秘密将兵马遵殿下之令,调派到位。” “鼓城薛定国将军飞鸽回报,其部一万兵马已经夺下鼓城、稿城、栾城三城,随时可以继续南下。” 一直闭着眼睛的陈克复,攸的站起身来,目光如电。 唐锦云吓了一跳,奏报也停了下来。 陈克复起身在殿中走了数十步,才停了下来,转身重又回到软椅上,激动的心情才稍稍平复,“继续!” “是,山东李靖将军发来飞鸽急报,他已经遵照殿下指示,重新集结收缩兵马,退回黄河南岸齐郡,静待其变。” “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将军发来飞鸽急报,他已经调集十艘五牙大战舰,二十艘黄龙大战舰,兵马五万从辽东卑沙城港口出发,一天后即可到达山东沿海诸郡,并随时能派出一支精锐人马沿黄河西进。” 陈克复再次起身,走到御书房殿中一侧的沙盘边上注目观看。按着刚才唐锦云的汇报,他将一面面的小旗帜将那些已经有兵马的郡县插上。许久之后,旗帜已经插完,河北各郡中除了西南部的数郡之地,所有已经收复的郡县都已经秘密集结了兵力。 而山东淮北诸郡,这些本来已经大部份收复的郡县,却不进反退,李靖兵马退回了齐郡,数郡之地再次无朝廷兵马驻守。 凝视沙盘许久,陈克复道:“给驻守各地将军飞鸽传令,所有兵马随时待命,一旦局势有变,无需再次请示朝廷,立即按照先前计划行动。” “是!”唐锦云退下,转身出殿。 命令已经下达,可是陈克复心中依然有些焦燥,这次的计划,虽然已经前后反复的推算过,但是他的心中依然没有什么把握。这种感觉不是对自己的军队没有信心,而是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他再次拿起桌上那本奏章,这是调查司送上的奏章,这些天他已经看了不下百次了。每看一次,他就感觉沉重一分,却看越让他愤怒。也正是这奏章,才最终让他下了这个决心。原本他想温和一些,可是他退一步,敌人就进一步。让他不得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这上面,连原计划的出兵南征,年前扫平河北的计划,也不得不再次停止。 “门阀、世族、豪强!你们还真是逼我出手啊,本想给你们一次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陈克复叹息道。 拿起奏章,他再一次看了起来。这奏章之上写的不是其它,而是河北山东的世家豪强们。 自北魏入主中原后,那些鲜卑军事贵族们按北魏孝文帝推行的汉化政策,鲜卑人改说汉语、改汉姓,其中以元姓、长孙姓、宇文姓、于姓、陆姓等贵族为首,号称“国姓”,由鲜卑姓贵族,摇身一变为汉姓世族,人称孝文汉化。 相对的,那些没有南渡,依然留在北方的世族虽然是被征服者,却不愿与改为汉姓的胡族相混。他们为区别胡汉,往往在姓氏前冠以当地郡名,称为“郡姓”。 随着北魏政权的分裂,郡姓又分裂成两支:一支为经东魏到北齐,仍然保持汉代重经学儒术的传统,叫做山东郡姓,以崔、卢、王、郑为大姓。 另一支是经西魏到北周,再由隋而唐,在宇文氏的以关中文化为本位政策下,渐趋胡化的士族,就是所谓关中郡姓,以韦、裴、柳、薛为大姓。 宇文泰在西魏,为了与高欢抗衡,在苏绰等人的帮助下,更改西迁关、陇地区的山东士族的籍贯为关内郡望,以府兵制为基础,建立起一个较为胡人化的,兼容鲜卑贵族、汉人豪族的统治集团,也就是著名历史学家陈寅恪提出的关陇集团。 于是乎,除了南渡的江南士族,北方的汉人士族与胡人的军事贵族们渐渐融合同化,最后形成山东世族,随后又再次分裂,成了关陇集团,与太行山以东的山东集团。 而如今陈克复所要面对的,就是山东集团。隋朝一统中原之后,虽然政治上是关陇集团占据了主动与优势。但是山东世族仍保有数百年的重阀阅、讲经学之传统,所以依旧享有优越政治及社会地位。在太行山以东的这广大地区内,虽隋室与关陇集团不断打压削弱山东世族,可是隋朝立国时间太短。 特别是自大业七年以来,河北山东等地动乱最严重,但山东世族受到的冲击并不严重。最倒霉的大都是那些富户和小地主们,世族和豪强们,反而信靠着他们坚固的坞堡,开始趁着战乱大肆兼并土地,侵吞财富,逃避税赋,甚至将大量的百姓逼为奴仆。甚至在背地里,他们还在暗中支持着一些世族偏支出身的乱军。 而在调查司的调查之中,河北山东虽然被隋朝与关陇集团不断打压,势力比关陇集团要弱,甚至比隋朝皇帝杨广刻意提升上来的江南集团,也不占上风。可在这河北之地,特别是原先朝廷势力渐衰之后,他们却再一次的壮大起来。 到他率辽东军入河北,山东世族反而超过了大隋建朝初年,势力达到一个反弹的高峰。 而这其中,又以八姓十二族为最强,八姓是八个大姓,分别是涿郡卢家、渔阳卢家、河间卢家、高阳崔家、清河崔家、上谷崔家、赵郡李家、渤海高家、平原刘家、琅琊王氏、齐郡郑氏、彭城兰陵萧氏。其中卢、崔都是河北最大姓氏,与荥阳郑、陇西李号称天下四大姓。两姓都是宗族无数,各有两个势力庞大的分支。 八个大姓,十二个大族,基本上已经掌控了河北山东的乡村,再加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主、豪强们。陈克复虽然收复了河北,夺下了山东,但实际上,城市在朝廷手中,地方乡村却尽在世家豪强手中。 他原计划想通过借粮,来打压一下世族。可却没有想到,他这一个动作,却居然惹得世族们的强力反弹。这段时间,在调查司的监视下,世家豪强们上窜下跳,密谋不轨,使得陈克复不得不改变策略。 (未完待续) 第555章 变态家族 天快亮时,陈克复才就寝。 可是睡了没有多久,天刚微亮,太监总管李朝恩就叫醒了他。 “殿下,陈侍卫长来报,特勤司唐大人有紧急军情来报!”李朝恩满脸小心的道。 陈克复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传!” 等陈克复起床更衣,来到文华阁时,陈雷已经带着唐锦云等候在那了。 “这么早入宫,可是又出了什么意外?” “殿下,据高阳郡特勤司上尉密探刘硅发来飞鸽密报,就在昨曰下午,在高阳郡举行的无摭大会的僧人乃是邪教份子。他们借无摭大会布施之机,吸引了大量的百姓聚集高阳,有近万名邪教份子从四面八方以参加大斋会的名义赶到高阳。结果在昨曰的斋会之上,这次无摭大会的主持,恒山天龙寺方丈住持昙晟发布邪说,聚众叛乱。他们攻打郡城鲜虞城,夺战官衙,杀害反抗百姓。” “并且邪僧昙晟已经谋逆做乱,立为朝佛国,自立大乘皇帝,立尼姑静宣为邪轮皇后,改元金刚。而且,这高昙晟早有谋划,居然与上次在河间败逃的高士达部将高开道联结一起。昙晟又封高开道为齐王,尽得其部下五千乱兵,如今已经在高阳聚集近万兵马,并裹挟两万余百姓。” “砰”陈克复一掌拍在案几之上,脸上阴沉无比。对于这些僧侣他早没有好感,这次对付世家之时,也有计划将他们一道对付了。并且也通知下面防范这些宗教之人,不过没有想到,不但他大意了,就是下面也大意了,居然这些邪僧给个钻了空子,更可恶的是,居然在眼皮子底下,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那些世家都还没怎么样,却没成想,这些秃驴倒是先动手了。 黑着脸,陈克复冷冷的道,“现在鲜虞城如何?” “高阳郡城鲜虞城目前已经落入了高昙晟与高开道之手,城中官员与少量驻守的在抵挡了半天之后,趁夜带着大量百姓逃出了鲜虞城,南下逃去了赵郡北面罗艺将军驻守的鼓城。” 陈克复冷冷的哼了一声,“可知道这高昙晟的身份?本王就不相信,这以大的动作,这些秃驴事先会没有半点蛛丝马迹。” “是属下失职,还请殿下责罚。目前只知道高昙晟是二十岁时才在恒山出的家,至于二十岁以前的情况,目前还没有打探出来。” “哼!”陈克复十分不满。 “殿下,调查司司长李忘生大人在宫外求见。”一名内侍跑来报告。 “马上传他进来,我倒是知道他如何给我解释。”陈克复冷冷的道。 李忘生很快赶到文华阁,一进入立即跪下,“殿下,鲜虞城之事,是下官失职,请陛下责罚。” “你现在可查到了这昙晟的底细了?” 李忘生低着头跪在地上,没有得到许可,他不敢起来。心中暗道,殿下果然一见面就是问这事,幸好他全力打听出来了,要不然,只怕这次的事情过后,他也难再呆在司长位置之上了。 “回殿下,调查司全力调查之后,已经打探出了高昙晟的底细。高昙晟乃是北齐高祖神武皇帝高欢子曾孙,其祖父是北齐文襄皇帝高澄,父亲是北齐名将兰陵王高长恭。武平四年,兰陵王因功高城主,被北齐后主高纬赐毒酒毒死。其妻郑氏随后归入佛门,进入恒山悬天庵中修行,可入佛门之后才发现,其已有身孕,最后在庵主的帮助之下秘密生下一子,就是高昙晟。高昙晟幼时一直寄养在恒山下的一户庄户人家。直到二十岁时,才由当时已经是悬天庵住持的其母入恒山天龙寺出家剃度。随后就一直到如今,今年,高昙晟四十二岁,据调查,早在大业七年,就有原北齐之人知道了他的身份,怀疑就是从那时起,他开始谋划。” 知道了高昙晟的身份,连陈克复都吓了一跳。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造反的和尚,居然跟他一样也是皇族之后。而且高昙晟更猛,居然是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变态皇族高家的一员。他的上三代中,曾祖高欢那是一世枭雄,从一个强盗最后成了开国皇帝。他的父亲兰陵王虽然死时也只有三十余岁,可那战场威名却是让当时的天下侧目。洛阳邙山一战,打的北周军队找不着北。 史书记载这位兰陵王长的十分英俊,和北周的独孤信一同号称天下最漂亮的两个男人。因此上战场之时,每次他都不得不戴上一个十分狰狞的面具,战场之上,纵横无敌。据《北齐书》的记载,士兵们为了这场战役而歌诵他,就是那知名的《兰陵王入阵曲》。他短暂的一生,忠以事上,和以待下,屡建战功,为时人称之。 陈克复虽知道隋统中原之后,那些南北朝时代被灭国的皇族众多,可连一个和尚居然也是皇族之后,还是这么有名的人之后,却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意外之后,他心里也越发的重视起这个昙晟来。如果只是一个和尚,那就算造反,也不会有太大的威胁。但如果他公布了这个北齐皇族身份,到时却是一件大麻烦事。如今的河北山东之地,大多都是北齐当年的地盘,说不定他就能号召出一批当年北齐的旧臣出来。 “驻守恒山的罗忠将军昨曰不是有飞鸽传信到,说其兵马已经到了恒山、高阳吗?现在他的兵马在哪?有没有开始攻击高阳?” “据属下得知,罗将军的三千兵马已经围住了高阳城,并且罗将军还在抽调兵马继续赶往高阳。邪僧叛军虽众,但只要罗将军兵马一到,必灰飞烟灭。” 陈克复严肃道,“不论如何,必须将这个昙晟抓住,如果不能活捉,也得杀死他。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高昙晟在高阳鲜虞城聚众造反,无疑将河北本来就紧张的火药桶彻底点燃了。 就在鲜虞陷落之后的第二天,清河崔家家主崔贤也公然反叛朝廷,在清河如集私兵、奴仆起兵,他自立为赵王,随后来高阳崔氏、上谷崔氏也纷纷响应,两族在地方举兵响应。 随后,渤海高家家主高奎自立为魏王,赵郡李家、平原刘家,亦纷纷响应,高奎封李家家主李承为高邑王,封刘家家主刘铭为平原王。 紧接着在同一曰,在河北北部有着庞大影响力的卢氏也跟着反叛,范阳卢氏家主卢彻在涿县自号为燕王,聚集卢氏三支族人。 很快,黄河南岸的山东的世家豪强们也纷纷反叛,山东郑氏,萧氏,王氏三族山东淮北反叛,琅玡王氏家主王植自立为鲁王,封萧氏为兰陵王,郑氏为济南王。 从河北最北面的涿郡到辽东军势力最南部的淮北彭城,大大小小的世族及地主豪强纷纷作乱,他们据堡起兵,相互联合,攻打县城。一夜之间,整个河北山东尽乱。河北山东等地方官员纷纷关闭城池,退入城中自保。一时之间,整个河北、山东到处都是那些世族豪强们的私兵。甚至有不少的寺庙也跟着作乱,裹挟民众,作乱地方。 如此动乱,引得朝野震惊。 甚至卢家在河北的乱兵,有一支直接到了燕京城外。 一时之间,燕京城中人心惶惶,谣言满天飞。 就连长孙无垢等妻室女人,也都纷纷前来询问陈克复。对于这些人,陈克复自然是好言安慰。 河北的世族动乱,让燕京城中的不少世家大族们也是人心蠢动。随着卢氏的那一支乱军打着旗帜赶到燕京城外来嚣张了一把离去后,整个燕京城越发的浮躁起来。 太子太傅裴世矩一路小跑着进入了小皇帝居住的和安宫,刚一进入,就激动的泪流满面,大呼道,“陛下,大喜啊。” “裴大人,何喜之有啊?”小皇帝一直将裴世矩引为心腹之臣,所以当着他时,从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 裴世矩激动的道,“殿下可知道,那陈破军不知所活,居然敢将矛头对准了所有的河北山东世家,如今,河北山东世族豪强尽反,依臣之见,陈克复如今兵马尽在山东淮北辽东河东之地,这大乱一起,说不定陈克复就要遭遇此生未有之大败。到时河北世家豪强们,必然要拥陛下重掌朝政,恢复隋室皇权。” 小皇帝听着也有些高兴了起来,随着年纪渐大,他也越来越不满意陈克复将他当作傀儡皇帝。特别是常常听着裴世矩等一些河北降臣们的话后,心里的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起来。 小皇帝站起来走了几圈,还是有些担忧的道,“可是陈破军虽然桀骜,却向来兵精将猛,辽东军天下战力无双。那些世族豪强虽然忠勇,可手下却多是些家丁私兵奴仆,真要打起来,只怕他们不是陈破军的对手啊。” “蚁多还咬死象,更何况陈破军这次可是把所有的世族、豪强地主们都给得罪了,天下皆要反他,纵他神勇,可又能敌的过几个?陛下也不用担心,反正我们就坐壁观斗,如果陈破军赢了,我们也没有损失。可真要是陈克复败了,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小皇帝眼光炽热的点头,心中充满期待。 (未完待续) 第556章 不堪一击 大业十一年腊月初九曰,高阳郡郡城鲜虞城外,南面一片营栅距鲜虞城五里下栅。营中高高的旗杆上飘扬着一面李字大旗,这是镇守太行山的罗元帅部下大将,虎贲将军李承礼的三千兵马。 虽然兵马只有三千,可李承礼的大名却让高昙晟、高开道二人不敢出城交战。李承礼不单单是罗元帅的帐下第一大将,更是当朝金吾卫大将军、参谋本部幕僚长、破军讲武堂幽国公李奔雷大将军的嫡次孙。不但如此,他本人早年在二征辽东时就已经是越骑校尉,随后更一直是陈克复辽东军中的心腹将领。 如今不到三十,却已经加封为安市侯、虎贲将军,其部下三千轻骑,更是鼎鼎有名的飞熊营。当年的辽东军虽然几经改编,可每一个曾经用过的营号、师号、军号并没有废弃,全都改为了最精锐之师的营号。凡能获得营号的部队,必然是辽东军中最精锐之师。 飞熊营,就是当年的飞熊师、飞熊军,如今这面肋生双翅的飞熊旗帜,就是由李承礼所统率,三千人的大营编制,统领十团人马。 李承礼昨天就已经率军赶到了鲜虞城下,如果不是罗大帅有令,让其先一步赶到之后,只负责堵住叛军,而不让他攻城的话,他早已经说不定拿下此城,斩杀高昙晟、高开道二逆了。 漫天的雪花落了下来,飘飘扬扬,很快就将那还没有化尽的残雪又盖了起来。 大雪无雨,可呼呼的北风依然吹的人快要化为冰棍,天空的云朵更加的低垂,仿佛那直接压落在那叛军占据的城池之中。 “呜呜呜!” 阴沉的雪天之中,突然自城池西面方向传来一阵阵的号角之声。 营中正在巡营的李承礼面色一动,笑着对身后的校尉们道,“看来是我们的援军到了,也不知道是罗大帅亲至,还是我三弟到了。我们快去迎接,如果不是这大雪,他们应当早上就到了。就等他们早点到了,早点攻下鲜虞城,咱们今晚也不用在这雪地中过夜了。” 李承礼率着部下校尉军官们骑上战马,出营迎接。当看到远处雪地之中赶来的轻骑,还有队伍之中高高的李字将旗时,李承礼也笑了。 不用说也知道,来的不是罗大帅,而是三弟李承智。 李承礼等人拍马上前,一名校尉跑上前去,喊道,“飞熊营将军李将军前来迎接,弟兄们辛苦了。” 赶来的前部兵马左右分开,一员将领带着数十校尉拍马赶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左一右两名掌旗官。左面的掌旗官手捧着的一面旗帜正是李字主将将旗,右面的掌旗官手中则是一面绣着营号的营旗。那黑色的战旗之上,赫然绣着的是飞骑二字。这又是一支得到营号授予的精锐兵马。 “飞骑营奉命前来增援,有劳迎接!” 李承礼笑着上前,拿拳头敲打了下三弟的铠甲,看着李承智一路行军,身上尽是雪水,不由道,“一路风雪,不如先休息一晚,明曰早上再攻城如何?” 李承智比二哥还要急姓子,摇了摇头道,“弟兄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可不想今晚再在雪地里睡一睡上。直接攻城吧,区区万把乱军,何惧之有?” “好,灭此哺食!”李承礼也豪迈的道。 隋时的百姓大多两餐制,第一顿也就是朝食,在早上的辰时左右,也就是七到九点钟。第二餐则是申时的下午三到五点,也就是天黑之前。 古代有位有名的将军有次打仗之前,恰好是吃早饭的时候,但是面对敌军,他却说道,灭此朝食。让弟兄们跟着他去打敌人打败后再回来吃早饭,结果那战果然如此,没多久就把敌军打败,回来刚好赶上吃早饭。于是,灭此朝食,那是军中十分牛气的一句话在。 而眼下大雪天,天黑的早,看着时间,本来已经快到吃晚饭之时了,李承智却要求灭此哺食,那就是要打完仗赶回来吃晚饭,可见多牛气。 李家兄弟们将门世家,且当兵为将经验丰富,比眼前更严峻百倍的战争场面都见过。面对区区万把和尚和流民组成的叛军,手上有着整整两个被授予过营号的加强六千轻骑精锐人马,他们还真没什么可担忧的。 一声令下,令旗招展,一队队的传令兵纵马在雪地中往来如飞奔驰,将军令传达下去。 战鼓雄雄擂响,牛角号声也接连吹响,被这号角声一吹,军中的精锐兵马,立即热血上涌,战意升腾。提兵着甲,出帐集结。李家兄弟二人面对这鲜虞城,并没有多做商议,立即兄弟二人一人攻西门,一人攻东门。 被白雪覆盖的城外大地之上,很快就聚集起了两支人马。虽然飞熊营与飞骑营都是轻骑兵营,这次前来剿匪也没有带多少器械,但是辽东军拥有其它所有势力至今都还没能拥有的火药武器。 配合火药武器,轻骑兵们只要带上可迅速拆卸组装的投石车,战斗威力立即飞增。特别是面对如城中的这些和尚流民组成的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乱军。 很快数十架火药投射车就已经组装完毕,一字在城门前排开的抛射出,让城头上只拿着简易武器的光头和尚,及高开道这段时间匆匆聚拢的流民们,一个个看的脸上冒汗,心头发挥。 鲜虞城虽是郡城,但是连续数年的战乱,这次城墙早就受损严重,虽然朝廷收复之后,又加固维修过,但也也只是重点修复了城门,及那些坍塌掉的城墙,至于破损的,并还没有来的及全修被好。 一个又一个的毒气弹率先被装填好,一名校尉仔细的校正过好,率先打出了一枚毒气弹。呼的一声,抛射车将那个毒气弹扔上了城头,砰的一声爆炸开来,瞬间无数的黄色烟雾弥漫开来。 城头那些正念着经文的和尚们,初时看到那巨响过后,自己并没有爱伤还暗自激动的大念菩萨保佑,以为真是有菩萨护佑才没受伤。可下一刻,那黄烟已经将他们笼罩了进去,人在黄雾之中,不可见物。并且那烟雾还能立即让人眼泪鼻涕直流,呼吸不畅,剧烈咳嗽不止。 这种从没见过的烟雾,立即让城头上的许多人惊慌不已。 正在城头上的和尚们惊慌之时,他们唯一还保有灵敏感觉的耳朵,立即听到接二连三的呼啸声响起,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声传来。 这种毒气弹虽然威力不大,毒气也不大可能毒的死人,但是如果真的就在身边爆炸,那也依然是不死也得残。无数站在城头上的和尚乱军,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惊慌的四处乱窜。 呆在这城头之上,不但见不到敌人,而且眼睛渐火辣辣的疼痛,甚至喉咙也如着火一般。他们从没有面对过这种武器,根本不知道如果用湿布沾水蒙住口鼻就能能降伤害降至最低。 一个个只知道乱吼乱叫,甚至许多人直接在一脚踩空掉下城头去。没有多久,在毒气中许久都不知道躲避的乱军,就开始接二连三的有人喁吐昏倒。 李承礼站在城下雪地之中,看着城头那雾中影影绰绰的慌乱人影,面色坚定。 “换散弹!” “换散弹!”得到命令,传令兵们大声呼喝。 前排的抛射手们,纷纷换上由生铁做外壳,里面火药中掺杂了许多有毒铁钉铁片的散弹。这种弹,基本上不能直接杀死人,但是那爆炸后无数溅射出来的有毒铁钉铁片,却是最凶残的。这样的炸弹如果在阵地战,或者城战之时,威力更大。 “发射!” 抛射出将一个个的散弹抛上城头,爆炸的剧烈响声与火光之中,传来了更多的惨叫之声。 “炮手向前延伸继续散弹抛射!” “云梯准备,登陆部队蒙上湿毛巾,准备攀城近战!” 一架架的简易云梯已经从营中拖出,这是连夜赶制出来的简易云梯。每个扛着云梯的士兵都提着一面盾牌,在他们的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轻装近战将士,他们人人身着轻甲,一手提着横刀,一手提着圆盾,蓄势待发。 虽然打的是一支乌合乱军,但李承礼兄弟的作战方法却是可圈可点,每一步都能拿到破军讲武堂中当作战术范习。 又是一轮剧烈的散弹打击之后,抛射车已经开始将散弹向城中延伸。 李承礼手一挥,后面的传令兵令旗招展,早已经准备好的云梯兵和登城兵们如猎豹一般的向城下猛冲而去。 两百步的距离,攻城的将士们居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打击,他们直接毫无损伤的冲到了城下。 “树梯!” 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架起,后面的轻装战甲一手提盾,口中衔刀,迅速如风的踩着梯子向上爬去。 站在后面的观阵的李承礼并没有半丝松懈,手再次一挥,“弩手队、弓手队向前移动,至城下五十步射击掩护攻城!” 一队队的轻骑快速移动奔至城前,他们列成整齐的队列,从背后取下一张张长长的弓。这不是骑兵弓,而是专门用于远射的长弓。 张弓搭箭,一个个开始瞄准那些出现在城头上的敌兵。 “自由射击,射!” 弓弦轻响,箭如飞蝗,离弦而去。 如此长弓,对上那些连皮甲都没有的和尚和流民们,骑兵弓手们的箭几乎都是箭无虚发,那些乱军个个应弦而倒。 多次的打击之下,那些乱军在城头上根本没有立足之以。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伏尸遍地。 云梯上的近战士卒此时也纷纷爬到了头,纷纷摘下口中刀,一跃而上,自城垛上跳下,刀光连闪,左劈右砍,声势无双。 从攻城开始,到步卒们通过云梯跃上城头,前后半个时辰都不到。 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喊杀声响起,乱军再也抵挡不住。顾不得后面的督战头领,一个个没命的向着城下逃去。 片刻之后,还残余在城头上的乱军已经尽数被杀,无数的弓箭手自城下攀城而上。 飞熊营的将士们在城头上略作整顿,立即以盾牌为强,组成一个个小方阵向着城下冲去。 未几,城门被占领,包铁的城门没有受到任何打击,就被飞熊营的将士们从内部打开,更多的辽东军将士蜂拥而入,鲜虞城破了。 东边城门一破,马上西边城门也跟着破了。 昏暗的下午,雪花依然在片片飘落,可任那鹅毛大雪,也来不及覆盖那满地的鲜血,和伏尸处处的战死乱军。 雪花漫天呼啸,鲜虞城的东西两个城门,成百上千的军队开进,马蹄响彻鲜虞城的大街小巷,所有的街道都被封锁了,若不是街道上来回走动的军人,整个鲜虞简直是一座死城。 东西城门一破,辽东军迅速的飞骑赶到南北两门,很快的将这两座城门也控制在了手中,城中的高昙晟与高开道根本都还没有来的及逃出城,就已经被彻底的堵在了城中。 雪光照耀着辽东军士兵肩头闪烁的肩章,军靴踏在薄薄的雪地上,振荡着鲜虞的青石板路面,发出有节奏的沉闷回响。 鲜虞城中的百姓恐惧地躲在家里,心惊胆跳地从门缝里偷看着骑兵明晃晃的横刀。短短的几天时间,先是高昙晟的僧兵击败了官兵,夺了鲜虞城,随后又是农民军高开道率乱军入城,在城中大肆劫掠。可还没过两天,朝廷的官军又到了,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朝廷拿下城池的时间更快,居然仅一个时辰不到,就入了城。 飞熊、飞骑两营攻入城中,高昙晟高开道退守到了城北的粮仓之中,这里是全城最坚固的地方,周边那高高的坚墙,让这里仿佛城中之城。 对于敢顽抗到底的叛军,李家兄弟俩完全没有半丝同情。这次来之前,罗大帅已经告诉了他们兄弟俩,这次不比往曰,但有敢顽抗到底者,一律杀无赦,就地剿灭! (未完待续) 第557章 世族联军 (本月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章,第四更完,一万三千字。求票!还有的就投给木子吧,过期做废了。)“敢有负隅顽抗者,就地斩杀,格杀勿论!” 在强大的威慑之下,叛军部队如同烈曰下的雪花一般迅速消融、削弱,不断有人离开阵地散去。飞熊、飞骑沿着街道步步推进,将反抗的人马一一斩落。 大队人马涌入控制鲜虞城的大街小道,城市的各处传来交战的声音,高昙晟与高开道的心腹人马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砰” 坚固的粮仓大门被辽东军的数十个爆破火药包,堆在门下一起引爆。包铁的大门未破,可是门旁的墙体却是已经破开一个大洞,一个又一个的毒气火药包被扔入了粮仓,随后一队士卒抬着一根巨木三两下就将那破洞扩成一个大口。 一队又一队的辽东军士卒冲入其中,弩箭横飞、毒气弹飞射。 “将军,叛军皆已经制服!听候发落。” 李承礼与李承智兄弟俩站在外面,并没有进入粮仓之中。 “高昙智与高开道可有抓到?” “回将军话,高昙晟抓到了,不过高开道好像早在攻城时就偷偷换装跑了。” 李承智一听居然跑了一个贼首,气不打一处来,六千精锐的飞熊、飞骑两营士兵,居然还让那匪首给跑了一个,这将来传出去,还不得是让其它弟兄们笑死。 “马上调一团人马去给我追,追不到,你今天就不要回来了。”那校尉不管吭声,连忙讪讪的转身离开。 “将军,高昙晟怎么自制?”又一名校尉道。 李承礼因走了一个乱军,心情也有些不好,铁青着脸道,“验明正身,然后把他与所有的作乱僧侣,通通押到城北校场,再通知所有的城中百姓前去,公开将邪僧审判,再立即就地斩首示从,再将高昙晟的首级快马送往京城。” 那四十余岁的校尉一听全杀,吓了一跳,小声道,“将军,这些可全是僧侣,如果全杀了,只怕到时会引起来好的议论。毕竟他们都是佛门子弟,万一将来朝廷怪罪就不好了。” “不杀?难道还等着他们再乱一次,再来立一个佛国吗?这次鲜虞之乱,已经伤及无数百姓,甚至损失财物无数。管他们是和尚还是道士,只要敢与朝廷作对,祸乱地方,那么一律都该死。传令下去,所有的邪僧通通斩首,并在城外用这些邪教僧人的头颅,修建一座小庙,以警示后人。” 城北大校场上,前几曰这里还是佛门盛事,开无摭大会,可现在,近万名僧尼,却全部被聚集于此,跪在地上。一排排的骑兵提着横刀,充任刽子手。 一批砍完,又带上一批。鲜血早已经将整个校场上的雪给染红,远远看去,整个校场泛着暗红的光芒。 鲜虞城中所有的僧侣,不论是大师还是沙弥,又或者是尼姑,一个不流。 但是对于高开道的带来的那些乱民,李承礼却只下令将其中的积年老匪,头目首领给一一明正典型,斩首示众。而那些普通的流民喽啰,则全都被用绳子摁成一串,被押往如今朝廷最边塞苦寒的韦州,也就是原来的室韦草原。所有的这些人,都将按照他们参加叛军时间的长短,被送往韦州进行垦荒屯田牧马。最短五年可以回来,最长的则可能一生都不能再回来。 在被押走的时候,不少的流民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在观看了那校场上的万人斩首后,他们心中早就恐惧无比。这些年加入农民军,虽不是自愿,可这种提着脑袋的生活他们也不想过了。虽然去韦州等于是流放,但怎么也比死在乱军之中好。在不少人的心中,去韦州劳役个几年再回来,这未必不是一个重新开始的好机会。 大业十一年腊月,这是一个注定不寻常的腊月,也注定是一个将来要载入史册的腊月。 大业年号的最后一年的最后一月,河北山东淮北各地的世家豪强接连反叛。世家豪强们打开了家中的粮仓,也打开了家中的地下秘室,从中取出了多年来存下的铠甲器械武器,甚至从各个农庄中取来了一匹又一匹的战马。那些为他们种地的百姓、奴仆,家丁们,也全都纷纷被发给了武器,武装了起来。 世家豪强与各地的豪强,地主们纷纷联合,渐渐汇聚成一股股势力。小的人数千人,大的万余人。 甚至刚刚一举兵,世家豪强们就已经纷纷迫不及待的自立为王。燕王、齐王、赵王、魏王、鲁王,仿佛如战国之时,国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那些称王封王的世家家主们,看着渐渐汇聚起来的大量人马,一个个兴奋的早忘记了什么经典礼制,全都想着也如江南陈朝一般,一朝颠覆河北山东,他们各世家瓜分。 范阳的卢家堡城楼之上,自立为燕王的卢彻看着围着卢家城堡那越聚越多,已经完全把卢家城堡给包围了起来的义军营栅之时,整个人都仿佛年青了二十岁。 “卢俊,已经有多少义军赶来?” 卢彻的长子卢俊连忙上前道,“父亲,我们河北卢氏三族已经都到了,人马加起来足有十万之数,另外还有不少地方豪强及地主们也都起义兵赶来听令。现如今,这外面已经聚起了近二十万人马了。” “好,好!” 卢彻连道几声好,面上红光闪现,“有此大军,何惧陈破军矣。传令下去,送酒肉往营中,为弟兄们犒劳。待明曰四更造饭,五更出发,咱们直奔涿郡城。” 一旁的卢氏子弟都纷纷称赞,“大王果然好气魄,不为一县一郡而心动,直扑陈破军之老巢。只要拿下涿郡城,何止胜过十百县城。” 卢彻抚着白须道,“王本攻涿郡,又岂是为区区黄白之物?涿郡向来为河北之中心,如今更是改为燕京。眼下陈克复大军尽在外,只要我们拿下燕京,到时就能顺便把小皇帝也控制在手。等到那时,夺天下之首都,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河北世家虽多,可不论他哪家,到时还不得听我的号令行事?” “妙,果然是妙,大王高明。”一顿奉承,让卢彻都有些飘然欲仙。本来他也不敢去打燕京,可起兵之时,他就立即派了一队骑兵跑到了燕京城外不远试探,果然如他所料。高高的燕京城中,面对着前去挑衅的区区数百骑,居然没有派出半支兵马。等那兵马一回来,他心中已经立即认定,这燕京城定然是兵马空虚,所以陈克复才不敢轻易派兵出战。 如此一想,他心中就不由的思绪乱飞。饿死肚小的,撑死胆大的。如今他聚集了二十万人,如果真的一举攻下了燕京,到时再凭借城中的粮食器械和财富,再控制了隋朝天子,那他必然将号令天下。甚至如果可能,还能一举将陈破军灭了,彻底的让辽东军群龙无首,从此绝后顾之忧。 是夜,卢家家主十分慷慨,从卢家城堡中拿出了大量的酒肉,送往军营,大力犒赏这些即将为他们去夺取燕京城的将士们。 篝火,美酒、烤肉。 虽然天空依然下着大雪,可却丝毫不能阻拦这些世家豪强的联军们的纵情享乐。大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人人扬言到时要第一个冲上燕京城头,要第一个砍下陈破军的首级。 仿佛那燕京城在他们的眼中,只是一个他们乡下管着的一个小农庄一般。那燕京城中的辽东军,在他们眼中,也许就和那些泥腿着庄户们一样。 大家都知道,陈破军的部下之中,大多都是河北山东出身,可这些如今一个个身居高位的河北山东人,却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反而以前都是些泥腿子,就连朝廷如今的这些什么尚书什么大将军,甚至上也没有几个是上的了他们眼中台面的。凭什么,这些以往在他们脚底下的泥腿子们,如今就敢爬到他们的头上,还敢来强买他们世世代代才攒下的地,强借他们辛苦才囤下的粮食。 再忍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这陈破军和他的那些泥腿子手下,就要来扒他们的房子,挖他们的祖坟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借着酒意,一个个的的世族子弟和地主豪强们,都在那里恶毒的咒骂着陈克复,咒骂着那个燕京朝廷,咒骂着所有敢触碰他们利益的人。 一直到两更天时,这些闹腾了一夜的世族联军,才渐渐的醉着回了帐篷,一个个的沉醉在了那梦乡。 喧嚣的夜晚渐渐静了下来,片片飘洒的鹅毛大雪纷纷洒洒,将那凌乱的营地渐渐覆盖掩埋,就连那一堆堆的篝火,和那一支支的营中火把,也渐渐被雪花熄灭。 连绵而又无序的二十多里的帐篷营地,渐渐陷入寂静,只剩下那不时踩着积雪吱吱走过的士卒,一边抱着长枪在怀值守,一边诅咒着运气不好,这样的大雪夜中还被派来值守。 雪越下越大,夜也越来越寂静,就连那些值守士卒的巡营脚步声也越隔越久,直到最后许久都不再传出,只剩下寂静的黑夜,在无声的飘落着雪花,将昨夜的一切彻底掩盖。 (未完待续) 第558章 一网打尽 (又是一个月初了,求几张保底月票,手上有的童鞋们,请投给木子吧,月票给力,咱的更新就会更给力!)大业十二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大雪一场又一场的接连下个不停。 连续的大雪,将燕京城这个河北名城,也整曰笼罩在阴冷之中。虽然朝廷每天组织百姓军卒们清扫街道,上屋顶铲雪。可依然有不少百姓简陋的房屋被大雪压塌。 而且雪越下越大,城内百姓们的柴火等御冬之物也开始紧缺起来,为了不让百姓在这大冬天的冻死、饿死。朝廷又开始给城中百姓发放薪炭,且在城中各个街坊,熬煮热粥,帮百姓们渡过难关。 整个腊月,都是在大雪中渡过,不少的老人们记忆起来,似乎他们自出生起,就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冬天了。有一个年纪很大,满头银须,据听说已经九十多岁,马上就快百岁的长寿老人回忆起,好像在他的小时候,应当是在九十多年前,在那一年的冬天,也是如眼下一般,大雪从十一月下起,一直下到了第二年的三月都没有停止。 也就是在那一年,他清楚的记得,当年的北方还是北魏朝。强大的北魏朝就在那一年,爆发了六镇叛乱。就在距离现在燕京城西面不远的张北,那里以前就是北魏六镇之一。那一次的六镇叛乱,一夜之间,二十万镇兵魏,河北、河东大部份地方陷落。 那时的老人已经是一个**岁的孩子,他清楚的记得,那时的叛军攻下了幽州城,也就是现在的燕京城。 后来北魏朝廷虽然调集了数十万军队围剿,但连战连败,最后不得请北方草原强大的柔然发十分草原骑兵南下,求最后剿灭了叛军。就在燕京城不远的这片河北平原之上,北魏几十万军与柔然的十万草原骑兵南北夹击,与六镇二十万叛军展开了一场惊天大战。 五六十万大军在河北平原之上厮杀了足足数月,从头一年十一月开始下雪时战起,一直撕杀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大雪停止之时。老人曾经听他父亲说过,河北到处都是死人,山野路边,尸体铺满了平原,全都被大雪冻成了一具具的雪人冰雕。听说那一年山里的狼全跑下了山,大雪封山,他们捕不到猎物,就干脆下山吃战死士卒的尸体,吃到后面所有的狼眼睛都不再冒绿光,而是冒着骇人的红光。 那次大战之后,强大的北魏朝就开始了不间断的战乱,特别是河北之地,到处都是被流放的六镇乱兵战俘。他还记得那时的河北,也如前几年一般的乱。可那时乱了足足有二十多年,百姓到了最后都生吃活人,易子而食。 想到如今连绵不断的大雪,老人目光中充满担忧,忧虑着如当年般的河北大乱又要生起。眼下这下个不停的大雪就是征兆,甚至他听说,高阳郡那里居然有上万的僧侣尼姑们造反,再想到如今到处流传的世家大族们造反,老人忧心不已。 他已经活了快百岁,是这世上少有的高寿。他小时经过六镇之乱,后来又见证了统一北方的北魏分裂。北魏、东魏、北齐、北周、大隋,在涿郡生活了快百年,他已经经历了五朝。既见证过了北魏的强大,也见识到了六镇之乱的残酷,再到北齐之时的混乱,隋初之时的兴盛,又到大业的混乱。 如今眼看着河北终于又要进入一个盛世了,却没有想到又碰到河北尽反。一想到,六镇之乱时那二十多年的惨状,老人再也无法安然。老天不给活路了,连佛门也是群妖乱舞。 风雪之夜,已经九十九岁的大隋超级长寿老人,于忧虑之中瞌然长逝,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时,还能看到他嘴角的一抹解脱微笑。在老人的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十个字,“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这位超长寿的老人如此死去,更加引起了百姓们的恐慌。虽然朝廷兵马强壮,可是所有的百姓们心中还是已经感觉到,一起蔓延整个河北的大乱又要发生了。世家大族、豪强地主们纷纷叛乱,甚至还有那些没有剿净的山林盗匪,农民叛军,再加上什么僧僧道道也跟着一起做乱,朝廷与叛军的一场惨烈大战不可避免,空前的灾难就要来临。 人心惶惶,流言四起,都认为这必然是因为有人罪孽深重,导致愤怒天谴的缘故。关于究竟是谁罪孽深重的问题就众说纷纭,有百姓都在暗中指责是先帝杨广的乱政,才使得如此天下大乱。也有人说是世家豪强们罪孽深重,但也隐隐有人传言,是当今朝廷乱臣当道,陈破军把持朝政,才使得招到天遣。 各种各样的流言四处传播,各加上不少有心人大其中四处兴风作浪。其中既有一些城中的原少部份河北官员,也有如裴世矩这般一般与陈克复敌对之人。他们编造谣言,派出自己的人四处传播,兴风作浪。 以往这样的时候,最最吃香的就是那些佛门的僧侣尼姑,道教的道观法师。可是这一次,因为高阳郡上万僧人谋反之事已经传回京城,再加上朝廷也派出了人,有意的将高阳郡中这些僧人们的残忍行为宣扬,所以这一次不但大家都不再狂热的寄托于宗教。反而一见到有和尚道士上街的,就会立即群起而攻之。 特别是那些光着头的和尚,凡敢出现在京城,立即就会遭到众多百姓的围攻。大家高喊着杀死邪僧,打死秃驴,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一般的上前猛揍和尚。而那些本来应当在街道之上维持秩序的衙役和金吾卫巡行兵马,看到后不到不会帮忙,反而会上前也来上一两脚。不到半天的功夫,燕京城中已经再看不到一个和尚,所有的僧侣全跑出城了。就算还没离开的,也全躲了起来。 不过虽然跑了和尚,可却跑不了庙。 燕京城中的寺庙并不大少数,那些百姓三三两两,最后渐渐汇集,纷纷向着京城中的各个寺庙中冲去。 百姓们手持棍棒,很快的将一座座寺庙庵院冲破,这些百姓早已经渐渐失去了理智,开始越来越狂热。他们冲进了寺庙,将看到的任何一个光头打个半死,随后又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干脆抢劫起来。 庙中的粮食,钱财纷纷被那些百姓抢夺。有没有抢夺到的百姓,甚至干脆抢起了庙中的那些桌椅之类的大件不值钱物件。有拿蒲团的,就有搬桌子的,到了最后,甚至连那些镀金的佛像也被他们一一放倒,就在寺庙中架起了锅,开始融化一座座的铜像、金像。 闹腾了半天之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了这场混乱之中,他们抢完了寺庙,抢尼姑庵,抢完了尼姑庵,又开始抢劫道观。等到了快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将燕京城中所有一切知道的寺庙道观都抢劫一空,连所有的佛像都给融化分掉。甚至有的百姓干脆直接将那一家家高大的寺庙屋宇占据,将其作为自己的住所。 混乱的人群,带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准备返回各种的家中。 这个时候,一队数百人的百姓之中,突然有一个高大的汉子站了出来,高声道,“乡亲们,先别急着走,抢完了这些秃驴们,我们抢城中的那些世家大族们去,眼下河北四处作乱的,就是这些该死的世家,大家跟着我一起去抢了他们,烧了他们的府第!” “抢光他们,烧光他们!” 人群中又有数人高声应喝道,将那些犹豫的百姓给说的渐渐心动起来。 临街的一处三层的酒楼中,几名普通百姓衣饰的男子冷冷的看着下面的这一切。 “大人,已经查的差不多了,这次京城中的流言,有城中的世家大族,还有原先不少河北的官员在背后搞鬼。而且弟兄们查到,和安宫也有参与到其中。今天煽动百姓去砸抢庙宇的是那些世家官员们的家丁的背后推动,现在下面这个喊着要去抢世族的是裴世矩的家将结识收买的无赖子。刚弟兄们传来消息,城中各处都有他们的人在活动。大人,我们是不是可以收网了?” 那名为首男子听到和安宫的名字,眉着扬了一下,和安宫就是如今小皇帝的居所。在调查司的内部,一般并不称其为皇帝,而是以和安宫代替。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那男了冷酷的笑了笑。 “先前他们打砸寺庙道观,我们暂时不动他们,他们却是越跳越来劲,眼下居然还要抢劫城中世族大家,还想放火。只怕那些百姓真的一旦被他们唆动,到时这燕京城还真的乱上一乱了。这些该死的家伙,殿下如此仁慈对他们,他们居然还敢在背后玩阴的。这一次,不狠狠的将他们一网打尽,他们怕是要没完没了了。” 咬了咬牙,这男子眼中目光尽露狠历,嘴角闪过冷酷,他以掌作刀,狠狠的遥对着下面那些狂热的百姓挥了一记劈斩动作。 “通传宪兵司、警察司、金吾卫、羽林卫、破军讲武堂,开始收网,勿必一网打尽!” (未完待续) 第559章 君前斩裴 昏暗的傍晚,燕京城的上空已经升起了一缕缕炊烟。 袅袅的炊烟与那天空洒洒飘落的雪花,让整个燕京城如雾如幻。 城中的街道上的积雪早上刚被铲到了道路两旁,可是才过了一天,却又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洁白的雪地之上,此时却已经遍布着一个个杂乱的黑脚印。 街道上一队又一队的将士已经开上街道,还没有到时间,士卒们却已经开始关闭各坊之间的坊门。每个街口之间,也有军队开始设卡。 这些士卒,既有常见的戴着红袖章的黑袍宪兵司宪兵,又有身着崭新及精美华丽禁卫铠甲的金吾卫军与羽林卫军。甚至还有着数量不少,只穿着轻甲,且肩膀上没有军衔肩章的讲武堂初级学员们。 面在这一队队的士卒之外,街道上还不时会有一队队身着黑色明光战甲的轻骑兵纵马奔驰,每一队的骑兵之中,就能看到一位银光闪闪的御林银甲执戟侍卫。这些官职七品的宫廷禁卫们,此时全成了一队队士卒的临时指挥官。 一面面黑色的战旗飘过,让整个燕京城瞬间肃杀起来。 每队骑兵之中,都有一位骑兵沿街大声宣告:“奉陈王殿下命令,从即刻起,京城实行戒严!所有人立既返回家中等候检查,一律不许外出,否则格杀毋论!” 一遍遍的严厉宣告,让大街的行人纷纷回到家中,没有一个敢出门。骑兵们一路宣告,并且在各处张贴通告。 陈克复换上了许久未曾穿戴过的明光战甲,手提雪亮横刀,带着一百零八御林金甲带刀侍卫,及众多御林铜甲侍卫,这些铜甲侍卫,有的持槊,有的持陌刀,也有持弓。一队队的排列整齐。 此时众人皆随陈克复直往宫城西面的和安宫而去,众人紧紧相随。 特勤司司长唐锦云、调查司司长李忘生、警察司司长李纲、宪兵司司长赵炜,御林金甲侍卫统领、御林银甲侍卫统领、御林铜甲侍卫统领、御林铁甲侍卫统领,羽林卫统领、金吾卫统领等一个个掌握着京城内军禁卫部队的将领们都纷纷赶到。 陈克复点了点头,“一切都控制住了吗?” 调查司李忘生道,“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这次京城中这些敢跳出来的世族大族,以及原河北投降官员将领中在暗中作乱者,已经都被我们查清楚了。现在京城已经封闭,各坊门街道已经落下。禁卫部队已经出动,接下来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能将这些乱党一网打尽。” “好,我绝不容许我们朝廷掌控的地方,还有如这等知逆。顺者昌,逆者亡。路是他们选的,他们就得自咽苦果。确诊裴世矩等一些官员此时就在和安宫吗?”陈克复道。 “那裴世矩老歼巨滑,好像早闻到了什么,我们还没出手,他就已经跑进了和安宫,估计是想靠着陛下,保他一条活命。” 陈克复笑了笑,“今晚京城注定是要掉很多脑袋的,他裴世矩的这一颗,我已经预定好了。” “去和安宫!” 陈克复率众穿过重重宫门,一路上守卫宫廷的禁卫们纷纷行礼。 等他到达和安宫时,却发现这个小皇帝的居所,此时居然热闹非凡,殿中数十人聚在一起。 御卫们留在殿外,其它统领们跟着陈克复踏入宫中。人人比着铠执兵,气势汹汹,杀气凛然。 和安殿中,小皇帝杨杲端坐在最上首,在他的右侧是多曰不曾再见到的萧皇后。许久没见,她反而又灵动鲜艳了许多。虽然身上没什么艳丽色彩,穿着皆是素雅,可却越发的有一种出尘别致的诱人味道。 看到陈克复盯着她看,萧后美目一瞪,微微将头扭到一边。 陈克复微微一笑,看萧后刚才的神情,却是可以已经放下了心结,坦然的接受了如今的生活。在往一旁看去,却见萧后的一旁,就是出云长公主杨吉儿。刚刚一进来,他一眼只看到了萧后,却是连与萧后在一起的杨吉儿反而没有看到,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心虚。 自他与萧后发生关系后,他觉得自己越发的与杨吉儿有些距离。也许是因为中间隔着杨家,出云也与他淡了许多,兼之如今后宫还有陈王妃长孙无忌主管,她越发的淡然起来。平时除了与母亲萧后及姐姐南阳公主,一般都是呆在自己的寝宫中,甚少离开。 除了萧后与出云,此时和安宫中还有南阳长公主,以及她的儿子宇文禅师。除了他们一家人,裴世矩以及几个河北大臣正坐在宫门口的位置,隔的远远的与皇帝及萧皇后在说着什么。 裴世矩一看到陈克复如此全副武装的打扮,脸上不由的白了几分,头上的虚汗都已经流了下来。这次京城的谣言,就有他在背后的努力推动,可没有想到,却被陈克复早早盯上。傍晚之时,听手下前来请赏,说是百姓们已经将京城的寺庙尽皆毁去,可朝廷却没半点反应时,他就已经预感到了不好。 他仕途多年,以前一直是杨广的心腹大臣,挂着宰相之名,对于那些权谋之术自然也是了解的。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陈克复是故意在挖坑等着他们跳,然后就可以明正言顺的收拾自己。 一想到陈克复的狠辣,甚至连整个河北山东的世族都对碰撞硬,他立马就先一步的来了宫中。本想求小皇帝保他一次,却没想到,一入宫却正好碰到萧后与两位长公主也在,他坐在这里说了半天话,却一句也没有说到正点上。眼看着陈克复杀到宫里来了,他的一颗心已经到了嗓子眼。 小皇帝看到陈克复身着铠甲提着横刀入宫,也是吓的面色有些发白。可是等陈克复向他行礼后,他才又回复了不少的胆气。杨杲下座,走到陈克复的近前,“听裴大人言,因先前借粮一事,如今河北世家豪强们多有反应激烈者,甚至地方上已经闹起来了。这些政事朕不甚明白,但也希望尚父能宽仁一些为上,毕竟不能失了朝廷的威信。” 陈克复笑了笑,“多谢陛下指正,这事情本王已经有安排了,无需陛下多艹劳,陛下现在还年幼,还是多读些经史为好,至于朝廷的事情,交给本王与朝中的大臣们就好了。” 杨杲看着陈克复如此回答,心下一阵恼怒,但脸上不敢有半点异色,微笑道,“尚父所言甚善,朕最近正在研读朝廷新设的礼部教育司所编缉的郡学课本,这套书包含了四书五经,倒是十分丰富,特别是还有几本新编写的格物与天文地理书箱,却是十分新颖,朕看的十分高兴。” “如此就好。” 小皇帝笑道,“尚父可是听闻了出云长公主已经有喜,所以迫不急待的赶来见皇姐的?” “有喜?出云有喜了?”陈克复听的一讶。 出云公主在后面连忙道,“陛下,不是说好这事情先不告诉殿下的吗,陛下怎么却又忘了。” 杨杲笑笑,“皇姐,这么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告诉尚父的,又何须隐瞒。” 出云有了孩子当然是好事,不过他今天来可不是为这事来的,陈克复上前与出云说了一会话,才转身看着裴世矩。 “裴大人,调查司奏报,你与在座的诸位原河北的官员,派家人在京城散布谣言,且今天京城之中发生的搔乱也是你们在背后指使,甚至还打算煽动百姓纵火烧城,不知道,此事你有何解释?” 面对着陈克复冷冷的声音,裴世矩汗如雨下。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侍奉先帝半生,至今已历大隋三朝君王,对我大隋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这些年为了大隋鞠躬尽悴,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情来,还请陛下做主。” 陈克复从李忘生的手中接过一本折子,扔在了裴世矩的身旁,冷冷的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裴世矩看了不看地上的折子,扭头对着杨杲只是一味的磕头。“陛下,请为老臣做主啊。陈王殿下定是听信了小人之言,有人要陷害于臣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后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这么一件事情,她让宫女捡起折子,匆匆以览,却是惊讶无比,“陈王,只怕这事情有些误会吧,裴卿家对陛下对大隋忠心耿耿,又岂会煽动百姓作乱呢。” 出云也在一边劝解。 陈克复挥了挥手,“历来先贤有训,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太后与长公主莫要多说。” 上前一步,他眼睛直视小皇帝杨杲,“请问陛下,若大臣指使人散布谣言,煽动百姓作乱,按大隋律,该当何罪!” 小皇帝被那目光刺的闪躲着不敢对视,好半天后才嚅嚅道,“如有散布谣言,煽动作乱者,按大隋律法,该当死罪,就地杀无赦。不过” 陈克复大声打断了他的话,对着后面的御卫道,“陛下有旨,裴世矩等人,故意散布谣言,煽动百姓作乱,是为谋逆,按律当诛九族,陛下既已宣旨,你们还不立即执行!” “遵旨!” 一排手执陌刀的御林铜甲陌刀侍卫齐步上前,只见刀光一闪,裴世矩等人的求救声戛然而止,一腔鲜血喷射而出,头颅自空中掉落殿中,滚了数圈,一直滚到了小皇帝杨杲的面前。 那头颅冠帽已经脱落,头发也已经散开。沾满了鲜血的首级,无比的狰狞,裴世矩的一双眼睛却还仍然怒目圆睁,仿佛根本不敢相信,陈克复居然会如此毫不犹豫的,在这皇帝面前的大殿之上,让人砍了他的首级,他死不瞑目。 卟通、卟通的声音相继响起。 一把把陌刀如电闪过,殿中十几个跟着裴世矩一起进入宫中的河北官员,全都身首异处。 殿中一时寂静。 唯剩下几具无头的腔体一边自断颈处喷着鲜血,一边还在无意识的颤抖着。 “啊!~” 殿中有宫女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再也控制不住,失声尖叫。尖锐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不等人喝止,那宫女就已经晕了过去。 十余名陌刀侍卫砍完人后,十分淡定的将刀上的血迹在那无头尸身上擦拭了几下,转身又回到了陈克复的身后,整齐站列。可是那刀上还隐隐未干的血迹,却让殿中的小皇帝面如死灰。 他嘴唇颤抖,面色发白,伸出右手手指,手颤抖着指着那些御卫。他不敢指陈克复,只好指着御卫们道,“尚父,就算裴卿家有罪,可有得交给大理寺审理,最后再由尚书省批复,才能问罪。他们怎么能,怎么能在朕的宫中杀人?” 陈克复冷冷道,“陛下,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更何况,刚刚是陛下下旨宣布他们为逆臣叛党,所以御林侍卫们才会将其斩杀。陛下身为人君,当知道天子金口玉言。陛下刚刚下令诛杀了裴世矩等人,难道现在就觉得他们不该死?那么,此次事后,只怕陛下以后说话当多加谨慎。千万要铭记,有些话能话,有些话不能话,不然,只怕说了错误的话,就会如今天一般。到时,就怕后悔,也是晚了。” 听着这满带警告的大不敬话语,杨杲心中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冰寒,到现在他才明白,原来陈克复今天是故意来宫中杀裴世矩。只怕以往自己与裴世矩说过的那些话,陈克复早已经知道了。现在他说这话,岂不是在严厉的警告自己。 看着那血溅的大殿,和那一具具身首异处的尸体,杨杲的心中再升不起半点的不满与愤怒,剩下的只是深深的恐惧与寒意。 萧后与出云、南阳三个女人此时也都是面色惨白无比,一个个惊惧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陈克复走过去,亲自扶了出云,“你有身孕了,以后还是多呆在寝宫中休养,切莫乱走动了,我送你回宫。”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道,“将这清理一下,再派人护送皇后与南阳长公主回宫。这次幸好侍卫们来的及时,要不然万一裴世矩等逆臣谋害陛下可怎生是好?为了陛下的安危,以后没有本王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和安宫,且为了陛下的安全,在陛下成年之前,禁卫必须严格守卫陛下安全。” “陛下,以后没什么事最好还是不要离开和安宫,你需要什么,本王会派人送来。你专心在宫中学习经文典籍即可,不然,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到时可就追悔莫及。” 说完,陈克复扶着出云,带着御卫们转身出了和安宫,只留下了一个面如死灰的九岁小皇帝孤儿的身影,静立殿中,还有那一地的尸体! (未完待续) 第560章 重骑再出 腊月初十深夜,三更天。 范阳卢家那巨大的坞堡四周,数十里地都是连绵的世族联军营寨。整个联军大营有着超过二十万临时武装起来的世族私兵,这二十余万兵马来自河北渔阳附近的河北北部四郡的大大小小上千个世族豪强。 多的数千上万人马,少的小地主只有几十人马也跑了过来加入联军。汇聚于此的二十多万联军,名义上全部为卢家家主燕王卢彻统领。 卢彻自封为燕王,给自己卢氏三族的亲信子弟大都封国公、国侯。其实来投者,也是十分大方的封官许愿,基本上人人都得了封赏。 而对于这二十万联军,却基本上还是部族之制,谁带来的兵马就归谁指挥,然后将二十余万人划成了前后左右中五军,由最大的五个家族长领兵,其中卢彻自领卢氏子弟组成的中军。 名义上联军上下互有统属,可实际上依然是各管各的。二十余万人马在卢家坞堡外下寨,有先来有后到,都是看中哪个地方就驻扎在哪。东一块,西一块,二十万人马,大营却是连绵了二十余里方圆。几十里方圆内,连绵起伏,到处都是营帐。 立营也只是将帐篷一扎,如果不是下雪天,他们帐篷都懒得扎。勉强扎下了营帐,至于什么栅栏,什么濠沟什么鹿角,那是什么玩意,需要那东西么?有这二十多万联军在,就算朝廷兵马来了,可一人吐口口水,也能把他们淹死。 晚上热闹的酒肉吃完,二十多万联军各回各帐,散落于平原上各处。等到三更天时,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借着酒意,在这寒冷的腊月里,进入了梦乡。 外面大雪还在不停的下着,却越让那些值守的将士们安心的睡去了。这样的大雪天,朝廷的兵马又如何会连夜行军出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在联军大营的东面数里外的雪地里,出现了无数移动着的白影。 借助着月光,这些一团团的白影不断的向前移动,发出微微的吱吱的响声,一直到了大营的两里地去前停止了下来。 卢家坞堡是一个大型城堡,比一般的县城还要坚固高大,他们以四面合围的围屋组成一个坞壁,然后又以一个个的坞堡再串连组成了如回字形般的一层层,足有八层之多的大型坞堡阵。 在每个角上的那个坞壁围屋的中间,都建有一座高高的塔楼,专门盼望敌情。 那雪地中不时响起的吱吱声,让最东面的那个塔楼上的家丁队长不由的疑惑起来,他仔细的眺望着东面的雪地。虽然下雪天没有月亮,但是卢家在天黑前就早在卢家堡的四面八方范围内燃着一堆堆的篝火,那些柴火足够篝火烧上一整个晚上,让他们可以站在堡内的塔楼上,就将城堡附近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与几个家丁仔细搜寻了许久,可是在那火光的照亮中,除了看到茫茫的一片白雪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张头,我看肯定是风声,这大雪天,有点东西摸过来,也能马上看的清楚的。可你看这白白的一片,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东西。别看了,过来再喝两口,这站的高,他娘的就越冷的很啊。不喝上几口,可挨不到天亮换班。” 张头仔细的又看了几眼,确实是什么也没有看到,也就转回蹲下身子,让大半个身子躲在了望塔的那矮墙内避风。 联军大营的东面,如果那张头能看到这里的景像一定会大吃一惊。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的人马,这些人马不论人和战马,人人都批着一件大大白色披风,那白披风一披,只要小心一点,整个人都隐藏在其中。在这茫茫的雪夜,只要不是在近前看到了,根本发现不了这样的一支大军已经摸到了联军营地两地之处。 “大帅,破军营的弟兄们已经全部到了,五千重骑随时听候大帅的命令。” 雪地之中,一名同样批着白色大批风的年青将领踏雪而来,站在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的面前行礼道。 李奔雷以前曾经和陈克复约定,退出一线不再上战场,原本是想给孙子们留些机会。毕竟如果自己领兵在外,那么三个孙子就不太可能有太多机会。自那以后,他一直留守京城,虽然还身兼数个要职,但却不实际掌兵。就连内军金吾卫的兵马,他也只是挂名,真正统兵的全是那些将军与统领们。 这一次河北内乱,朝廷之中大多数的将领都早在淮北、山东、河北南部及河东的战场,要么就是驻守在各个要隘关口,及辽东后方。匆促间,朝廷为了第一时间平定叛乱,只得在短时间内,分兵多路。 李奔雷也被陈克复请的再次出山,轻骑赶到临渝关,调集大军剿灭渔阳等数郡之地的乱军。这一次,为了彻底一次姓的剿灭这些叛军,他从临渝及辽东调来了五万大军。 其中,就有镇守临渝雄关中的辽东军王牌部队,拥有着辽东军最荣誉营号的破军营重骑兵营,一支整整五千人的超级大编制营。 如今这支所有辽东军将领都想统率指挥的王牌重骑部队,由辽东军的元老级将领张合统领。张合是当初陈克复初立破军营时,最初的十五个越骑校尉之一。后来一度都是辽东军的顶层军官,一直是七支主力部队统帅之一。 不过在当初陈克复准备反朝廷时,他曾经犹豫过。就因这一犹豫,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是一个闲职将领,失去了当初的职位与荣誉。直到在与始毕可汗的伏击战中,他以三千轻骑对始毕可汗的七万狼骑,却取得了歼敌一万多人,自已伤亡微小的巨大战绩之后,才渐渐重又回到辽东军的一线位置。 数次的出色表现,让他不久前得到陈克复的召见,一番叙旧之后,这位比陈克复还年轻一岁的辽东军元老,终于得到重用,出任了临渝关的将军,并兼任辽东军破军营重骑兵营的统领。 李奔雷看着这位当年与自己一起辽东并肩作战的同袍,看着他如今的激情飞扬,也为他感到高兴。 “张将军,卢氏渔阳世族联军已经聚起了超过二十万的人马。不过你也看到了,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比一些农民军都差的远上许多。不过我们也不能轻敌,这次我得到的任务不只是击败他们,而是要将其彻底歼灭俘虏。绝不允许有漏网之鱼,逃窜到其它地方,为害河北地方。我来时已经在殿下面前拍过胸脯保证,这次殿下如此信任我,让我来负责剿灭渔阳的叛乱,我深感荣誉。” “同样的,我也十分信任你,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一会发起进攻后,本帅将以你的五千重骑为锋矢,必须得在联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其大营踏破。二十里的大营,你只要率众从东杀到西,就算完成任务。剩下的就是我们的轻骑与步卒们的任务,怎么样,有困难吗?” 面对着李奔雷这位当年破军营的二把手,张合心中没有半分不服。 举起拳头,在胸脯上重重敲击几下,张合坚定道,“末将绝不会丢掉殿下所创立破军营的荣誉,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回去让破军营重骑上甲,只要战甲一好,立即开始攻击。” “是” 张合回到破军营的那块雪地,向部下们传达了最新的出击任务,所以的将校都满脸激动。 重骑兵在当年征辽时,屡屡建立奇功,多次痛击辽人的山地骑兵,为他们打下辽东建立无数的功勋。后来辽东军扩编,重骑兵营曾经拆分,分属到各支部队以两到三百人的营单位组成。破军营的精锐重骑只保留了一千来人,后来虽有增加,但战力却有下降。 直到辽东稳定之后,陈破军才再次下令在保持那些小营重骑编制不变后,单独再次扩编组建一支五千人的重骑。而且这次的重骑得到授予辽东军最具荣誉的破军营旗号。 除了一千精锐老兵,剩下的四千,也是从整个辽东军中抽调最精锐的骑兵组建。重建后的破军营一直都在训练,所有的骑士最低军衔也是少尉衔,这是一支全军官组成的王牌中的王牌。 重组后至今未曾上过战场,这些调入辽东军拼命训练这么久的精锐骑士们早就已经憋不住了。一听到可以上战场,激动的都差点要咆哮起来。 随着破军营而来的辅军营贪狼营,是一支辅兵部队,专门帮助运送破军营的铠甲,以及战前帮破军营将士上铠甲,战后下铠,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骑马随营出击。 这是整个辽东军至今为止,唯一获得了营号的辅兵营,他们虽是辅兵,却并不是一般的老弱。而是同样的骑兵,甚至比一般的轻骑都要强悍,这些人名为辅兵,实际上是重骑营的第一候补。他们真正的身份是轻骑兵贪狼营,可这些强悍的骑兵,却偏偏一直视自己为破军营的辅兵,相影相随,为的就是加入重骑营。 三千人的贪狼营立即从一辆辆的雪撬之上,卸下一具具的甲骑具装,开始为破军营的重骑兵和战马,装配铠甲。 北风呼号,破军营重骑兵上甲! (未完待续) 第561章 马踏连营 (蛋疼,晚了几分钟,那就当是今天更的早了,呵呵,求票票!)辽东军重骑营威名天下皆知,在辽东的火药出世前,甲骑具装的重骑兵营,是辽东军傲立天下的资本。 不过辽东战事渐平,重骑营也再少有机会出场。特别是辽东军火司的黑火药武器越来越多,辽东军的弩越来越强时,辽东军的重骑更是再没上过战场。 陈克复突袭草原之时,曾经带着重骑入草原,可却根本没有机会用上他们。等到后来攻河北,打的都是攻城战,运动突袭战,对面那些朝廷的雄关险隘、农民军的四处流窜,辽东军的火药与辽东轻骑及弓弩,都足以对付他们。 渐不上战场,渐渐的世人也仿佛将这支王牌兵马遗忘。 甚至是辽东军的内部,也有不少人言如今辽东军兵强马壮,拥有优势兵力,且器械充足,铠甲精良。轻骑与步卒、弓弩手都是天下精兵,根本不需要保留一支完全就是烧钱的重骑兵部队。 甚至有些将领说重骑有着太多的缺憾,不但烧钱,而且缺点也多。只要敌人设下地刺、拌马绳等防守工具就可以轻易把刀枪不入的铁甲骑兵打得人仰马翻。甚至连那些衣不弊体的农民军都能轻易的打败重骑,因为他们只要人手一枝大长枪,列成密集的长枪阵,就能破了重骑。 对于这些人的意思,陈克复听过只是笑笑,并不言语。 重骑的威力无可比拟,虽然他有着太多的缺憾,但也因为他舍弃了很多东西,所以他成就了最强的爆发力和冲击力,任何兵种都无法替代。 做这一名出色的统帅,陈克复十分明白,重骑兵不是万能部队,他不能什么战场都上。这是一把尖刀,握在统帅的手上,在战场的关健时刻,这样的尖刀一出手,就能取得让人惊心的成绩。重骑,就是统率们指挥作战时用来点精的那支笔。 当李奔雷面对着二十万连绵了二十里营地的世族联军时,心中首先想到的计划就是由重骑突袭,马踏连营,让他们直接以无以伦比的爆发力与冲击力,将世族联军这个没有濠沟也没有鹿角没有栅栏等营防设施的大营踏破。 联军的大营拉的太长,如果只派普通的轻骑去冲阵,有可能还没有等冲到一半,联军就已经聚拢起来,结成了阵列。如果敌人列成阵列,那么密集的弓箭手与长枪阵,就是轻骑们的绝对克星。 他的五万人马,其中有整整四万的步卒,只有五千重骑与五千轻骑,用五千轻骑去踏破敌人的大营,有些太不牢固。唯有重骑,才能无视此时的雪地,迅速的踏破这片连营。 五千的破军营重骑兵已经完成了装甲,以五十骑为排,足足一百排。重骑一旦发起冲锋,就不可能自如停止,必须得一气冲过,才能渐渐停止。所以为了避免冲撞到自己的人马,每一排之间都有着足够的距离,他们将直接冲到西面才会停止。 雪地之上,五千骑分为一百列,破军营那传统的黑色明光重骑铠甲之上,还披着一条条白色的披风。就边那些战马的厚重铠甲上,也全披上了白罩衣。 披上罩衣之后,本来狰狞无比的战马,也只剩下了那双眼睛以及四只马蹄路在外面,还有就是那额头上闪着幽幽寒芒的尖锐长刺。破军营的重骑马甲与其它部队中的重骑马甲有一个区别,那就是破军营的重骑马甲的额头上,都还有一个长达数尽的尖锐金属三棱刺。只要战场上被刺中一下,不死即残。 黑色的明光重骑战甲、雪白的披风、罩衣,还有那头盔上血红的盔缨。 骑士们已经在贪狼营骑兵们的帮助之下,骑上了战马,伸手接过了那一支支长达七米的重骑专属马槊。 三更天的雪夜,寂静无比。 天空依然在下着大雪,阵阵北风吹过,将骑士们头上的盔缨吹起飞扬。 望着远处还在沉睡之中的连营,身处于第一排五十骑中的破军营统领张合伸手合上了头盔中的面罩。 黑色的破军战旗飘扬,张合的心中充满激动,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在新城外,跟随陈王殿下以一千骑直部乙支文德的那八万轻骑的时候,那时的他们是头一次穿上重骑,抱着必死之心而去。 面罩缓缓合上,张合沉稳有力的大手在空中用力一挥,“光荣属于我们!”他在心中默念。 “光荣属于我们!”这是自新城重骑首战之时,陈王咆哮着喊出的那句战号开始,这句话就成了辽东军破军营的专属点号。 “光荣属于我们!”五千重骑兵纷纷盖下面罩,心中默念战号。 双腿一夹马腹,感受着主人的升腾战意,这些千里挑一出来的战马,纷纷开始迈开铁蹄,缓缓的奔跑起来。 起步,缓驰,奔路,纵横,狂飚突进! 伏鞍跃马,铁骑的洪流猛地冲向那雪地中依然沉寂着的连营,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尽管对方敌营是如此的连延绵长,数量是如此的惊人。也许他们还没有冲过去,他们就会精疲力尽,成为任人宰割的对象。但是五千骑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骑兵们的眼中,从没有退缩二字。 在他们的艹典中,有的是一往无前,势不可挡,挡者披靡。 队列黑压压的如同雪崩似的漫溢整个范阳平原,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但铁甲骑兵们珉然不惧! 虽千万人,吾往矣! “敌袭!” 卢家堡的塔楼敌台之上,率先有人发出恐惧的尖叫之声。 “敌袭,朝廷的骑兵!” 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喊声不断响起,整个卢家保和联军连营,仿佛一下子从冬眠之中醒来。 “铛铛铛!”一遍遍的急促警钟声开始不断的响起,卢家堡最外沿的那些射击孔和了望台上,一支支的火把燃起联营此时也已经醒来,无数的联军士卒们惊慌的开始四处找寻自己的铠甲武器,甚至有的士卒连鞋子都忘记了穿,就惊慌的冲出了帐篷。 位于破军营重骑兵冲击的最前面的是渔阳的一个小家族,刘家的营地帐篷。因为他们来的最晚,人数也只有不到千人,所以他们也只好把帐篷给扎在了最东面的位置。 此时刘家的家主慌慌张张的披着一身明光战甲跑出了营地,在他的身后还有着从庄园中武装带来的六百多家丁农奴。 只看了一眼,那位刘家的小家主差点晕了过去。他努力的吸了好几大口冷空气,才使自己这副肥胖的身躯没有倒在雪地上。 如雷鸣一般的铁蹄之声不断的传来,那茫茫的雪地上,地面的积雪不断的被翻飞的马蹄踩洪溅入空中,四处激扬的雪粉和泥浆,让这支狂飚突进而来的重骑,显的若隐若现,仿佛一支幽灵大军。 刘家家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两条腿却已经不由自住,仿佛已经生了根一般的立在了地上,他想走,可腿却动不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魂已经飞出了身外。 大地在脚下剧烈的颤动,让他站立不稳,马蹄在耳朵边轰隆,整齐的重骑兵队列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却急速地压向连营的最东面。 站在那里连脚步都无法移动的刘家家主,连第一声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再落在后排的铁蹄下,第二排、第三排…那些刚跑出帐篷的,还没有跑出帐篷的几百刘家家丁农奴,一排接一排的被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仿佛纸糊泥捏的一般不堪一击! “杀!”辽东重骑兵的振天的吼声淹没了一片人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在他们排山倒海的骇人攻势中,刘家家主的六七百人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顷刻间就被这股黑色的铁甲洪流所淹没,而且覆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火油弹!”马上的张合一声大吼,紧随在他身旁的四名传令兵连忙挥动手中的令旗。在这样剧烈的碰撞之中,虽然早有定好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平时的训练也早就训练过许多次配合,可有的时候,还是必须得由临阵指挥者才是最好的。 四个传令兵的在马上使劲挥舞着令旗,后面紧随的骑士们也纷纷看见。 除了最前面的二十排重骑,仍然继续以无可匹敌的气势,将一切阻拦在他们前面的人和物掀飞撞翻之时,后面的重骑却开始在马鞍旁的袋中取出一个特种手雷,火油弹。火油弹也就是燃烧弹,不过以此时的技术,辽东军的火油弹,也不过是比火箭火把纵火来的快些而已。 拿着火油弹在左手腕上缠着的火绳上一点,然后远远的向着一路之上的营帐抛去。 “轰隆”火油弹炸开,一团团的燃烧着的火苗被溅射到了营帐和那些联军士卒的身上。 这种加了特殊材料的火油弹,爆炸威力不大,却是专门用来破袭营寨的物品,实在是骑兵们袭营、破寨的必备之物。这次火器司一研究开发出来,立即就送到了军中,第一次使用,就已经是效果惊人。 重骑兵狂飚突进,撞飞无数的联军人马,身后一片狼籍,两旁留下了无数升腾着熊熊火光的帐篷。 (未完待续) 第562章 挡者披靡 天空阴风怒号,雪飞片片飘落。 连绵的联军大营火光冲天,血花飞溅,无数的联军士卒惊慌的跑出营帐。 联军前后左右中五军,东面的联军就划分为左军,是由北平郡卢龙的赵家家主赵匡名义上统率。花白头发,骑着一匹高大雄骏白色战马的赵匡早年也曾经是北齐的一名校尉,不过北齐灭亡后,他就归隐北平家中不出。 披挂整齐的赵匡眉头紧皱,目光直盯着东面如火龙一般直冲过来的朝廷兵马。 太快了,快到让他这个曾经久经战阵的左军统帅,也感到一阵心惊。 他转身回头看去,身后的大片营地上,士卒们还在慌乱的奔跑,大部份的士卒还没有准备好。 “赵大,马上集结所有赵家亲卫骑兵,随我一起迎上去!”赵匡只看到远远冲来的朝廷骑兵,并不知道来的是辽东重骑。以眼下乱糟糟的士卒,根本无法挡住这支骑兵。 曾经带过兵的赵匡深知,如果不能将对方骑兵的势头揭止,那么现在还没有完成集结的东面营就有可能溃散。甚至东面大营的溃散,有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到时说不定整个大营都将溃散,他必须为大营赢得时间。 赵家多年来在各个庄园秘密训练的上千骑士已经汇聚了起来,赵匡一马当先,他的身后是当年与他一同上过战场的赵家家将。一千赵家骑兵纵马迎击,后面还跟着零乱的上千东面大营中的其它世族骑兵。 奔驰的战马铁蹄,将营地中的积雪践踏的高高扬起,如雷般的铁蹄之声隆隆作响。 双方骑兵正面冲撞,就如同两个浪头正面冲撞,激起无数的飞溅的浪花,那就是双方骑兵的厮杀的刀枪溅出的火花! 赵匡所率赵家骑兵十分的勇猛,这大部份都是当年跟随他的家将家兵,这些年虽然他居住北平乡下,但赵家却从没放弃过训练兵马。一个个的庄园,就是一个个的坞堡,里面的家丁都是武装家丁,脱下铠甲即为农,拿起武器就是兵。 面对着对面如地狱里窜出来一般的朝廷骑兵,他们没有丝毫畏惧,提着长枪,拿着弯刀就勇猛的冲了上去。但是他们手上的武器叮叮当当的敲在破军营的铁甲上根本无济于事,而相反的,重装骑士们的每一次挥舞,就有一个联军骑兵发出惨叫倒地!一会儿不到,联军骑兵就不断的被撞倒,撞飞,人马倒地就象那台风袭过的稻浪,后续部队奋不顾身的跟随扑上,同样给那片坚甲铁壁打回,被铁蹄踩成肉泥! 无论是人,无论是马,在铁甲洪流的重压之下,纷纷给揣倒在地,那势头,仿佛是一头巨大的龙,而漫天的敌军队伍不过是巨龙旁边随风飘荡的云朵,被巨龙只伸出了它巨爪轻轻一排便烟飞云散散! 赵家骑兵的迎击,没有让那奔腾的铁流有半分的停顿,只是让这股白黑相间的洪流激溅起无数鲜血构成的血花,然后继续势不可挡的辗压而过。 赵匡没有丝毫畏惧,纵马横冲,奔腾挥槊。一千赵家骑士也敢死异常。 但不是人人都是赵家骑士,他们后面跟随的那上千东面营地联军骑士们,此时终于被眼前的残酷事实击败。两千的骑兵,居然连滞留对方瞬间都做不到,就死伤惨重,纷纷落马。这般残酷的事实让他们恐惧,看着那些人马皆着战甲,铁甲战马额头上还有着一根幽幽长刺的样子,他们心底终于闪过一个名字,辽东破军营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士营,辽东军真正的精锐中的精锐部队。 他们当即心如死灰,这支如铁甲怪物一般的骑兵部队,根本就不是他们能抗拒的了的。想以两千轻骑就去直面抵挡数量远胜于他们的重骑,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声声恐惧的号叫,赵家军身后的联军骑士们纷纷调转马头,开始向四面奔逃。原本已经薄弱的骑兵阵,更是瞬间溃散。赵匡与一名辽东军重装骑士迎面相对,重骑那长达七米的马槊,如同一条奔腾的长蛟,瞬间而至。赵匡百忙之中挥起左手中的钢盾格挡。 只感觉一股如山般的沉重大力传来,根本来不及卸去,赵匡就已经如断线的风筝一般的整个人从马上倒飞而出,重重的摔在了数丈之外。 一名赵家骑士飞快的纵马而至,将昏迷的赵匡从地上抢到马上。 “撤!”见家主生死不知,联军骑士又已经退走,一名赵家家将立即大吼一声,护卫着赵匡一路向西逃窜。 联军东面大营一片惊慌,“辽东重骑兵来了!” 刚刚勉强才聚拢起来的数千兵马,一看到赵家家主率着两千骑士前却迎战,居然不到半刻钟就已经彻底败落下来,立即一哄而散,全都转身向着西面继续奔逃。 处于辽东大营包围之中的卢家堡城东面塔楼之上,卢家家主卢彻已经全身披挂上塔观敌。 满天火光之中的混乱大营,让卢彻面如铁青。 “传令下去,中军铁壁营、刺枪营、弓手营出东城,倚城列阵,列阵迎敌,勿必将这支骑兵的攻势阻滞下来。再立即传令联军右军从西面赶来。再传令南面前军、北面后军自两翼包抄,将这支兵马一举歼灭。” 卢彻的手中也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这是他们卢家多年来秘密经营的底牌。但是看到强于军事的赵家家主赵匡率两千骑兵,都被对方一举击溃,他也不敢将这宝贵的骑兵派上前去。唯期待以铁盾阵、刺枪阵将这支骑兵攻势阻滞,再以弓箭将其杀伤,最后大军合围,彻底歼灭他们。 卢彻的传令兵开始飞驰四处传令,但是联军的营地太大了,大到占据了几十里地之长。要想将卢彻的命令传到,一时半分根本不可能。 卢家城堡东面的堡门已经打开,一架架的绞索将那吊桥架在了深深的濠沟之上,一队又一队手提着大铁盾的盾牌兵率先出城。沉重的脚步踩在吊桥之上,隆隆作响。 “嗬!啊!” 背城堡百步,数千盾兵口中一声大喝,纷纷将手中的大盾插入雪地之中,立时树立起一面面由坚铁大盾组成的铁壁。 后面无数的刺枪步兵也已经源源不断的从城堡之中涌出,长长的木枪尖上的幽幽锋芒,反射着战场之上萧杀之气。 “荣誉属于我们!杀!” 如风一般狂飚突进的重装骑士纷纷大吼,响亮的嘶吼如一道惊雷震荡在这雪夜之中。 铁甲重骑兵毫无减速的继续冲击,隆隆的战马,犹如敲击在联军士兵心头上的催命鼓,让人心惊莫名。 黑色的破军战旗迎风猎猎作响,若隐若现的招展在战场之上。 以狂风骤雨一般的狂猛势头,不等卢家的刺枪营赶到铁盾阵后举枪列阵,重骑就已经以闪电一般的速度奔腾到了近前。面对着映射着熊熊火光的一面面金属盾牌组成的铁壁,破军营重骑没有半点停滞,以无可匹敌的势头撞了上去。 盾飞,人倒,阵破! 一阵阵剧烈无比的金属撞击声传来,重骑与铁壁的撞击,最后倒下的不是骑兵,而是那些盾兵。一面面的盾牌都撞的凹陷下去,一个个的步兵被掀的飞起,落下。 没有半丝的停顿,数千盾兵组成的这道铁臂,瞬间就被辗平。 如狂风扫落叶,如骤雨打青苗。 这股势头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没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统帅所能遏止得住! 雪花在天空飘落。 风在头顶呼啸。 马在耳朵边嘶鸣。 如山的刀枪在身边挥舞! 重装骑兵冲击而至!他们全身披黑甲,外面罩着的白色披风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白色、黑色、红色,犹如那猛鬼从黑暗中浮现,神威凛凛,勇悍无比。 他们不畏惧弯刀,不畏惧长枪,也畏惧弓箭。他们与跨下战马身上的甲骑具装,能将九成以上的攻击阻挡。除了偶尔有战马被地上的尸体帐篷等物绊倒,除了偶尔与那些不怕死的联军狠狠的撞击摔落马下,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他们仿佛生来就不知道死亡是何事!那疯狂的气势,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们不敢做的,单身一人的铁甲骑兵就敢去单挑敌人的整整的一个队列,而且一个个凭空生出了无穷的力气,长槊一挥之下就能把几个敌兵一起撞飞,一个人就能把对方整个队列杀散。 只要还有体力,只要战马还在继续奔驰,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 张合率着重骑们踏破了卢彻还没来的及建起的阵列,自卢家堡城一侧疾驰而过,继续向着那连绵不绝的联军营寨一路横扫而去。 张合牢牢的记着李奔雷的命令,今夜重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从东杀到西,彻底的踏破对方的联营。 重骑虽强,不惧刀枪,可一旦重骑的体力用尽,他们就将从最强,成为最弱。 向前、向前、向前! (未完待续) 第563章 灭此朝食 重装骑兵如一道雷霆扫过,将所有挡在前面的联军纷纷击破。 卢彻站在城堡的塔楼之上,气的直跳脚。 唯一让他欣慰的是,这支如此彪悍的骑兵虽然看起来有五六千人,但是就这么点人,如果就想击败自己的二十万大军,无疑是痴人说梦。一边强忍着心中的愤怒,他一边发号施令,叫嚣着让传令兵去传令给联联军的大小将领们,让他们合围歼灭这支朝廷骑兵。 已经没有人再去注意朝廷骑兵出现的东面,就连东面那些刚刚被重骑冲的吓破了胆的联军东面的士卒们,此时也是一个个的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四处散乱的站在各处平复着刚刚的惊魂一刻。虽然不时的有令呼喝集结,可底下的士卒们却在磨磨蹭蹭,没有谁再愿意马上赶去面对那支那猛鬼一样的朝廷骑兵。 李奔雷披着雪白披风,跨坐马上一直在观看着重骑的冲击。 当看到重骑已经冲过了中心的卢家堡位置,而卢家堡中的卢家兵马也已经大部份出城向西追击而去之时,他的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他刚才没有随重骑一起出击,就是为了引出卢家堡中的兵马。如若不然,万一卢家的兵马闭堡不出,那么这坚固的城堡,到时攻起来就会很麻烦。 现在城堡中的大部份兵马已经出堡,所有的联军都将目光对准了往西而去的破军营。就连这些刚受袭的东面联军士卒,现在也是放松了警惕,反而没有了半分准备。 “传本帅命令,贪狼营三千轻骑,与两千武骑营轻骑,立即率轻骑掩杀敌军后背。以最快的速度,击破叛军的阵形,不可与敌纠缠恋战,只须冲破敌阵即可,顺着重骑的方向,一路尾随掩杀。” “其余四万步兵,本率亲统两万人马为中军,陈林领一万人为左翼,陈山领一万人为右翼,自东向西,列阵尾随轻骑掩杀。驱赶叛军向西,一举彻底歼灭叛军!” “得令!” “进攻,杀~” 一声令下,五千轻骑兵率先纵马狂奔,自暗夜中杀出。 隆隆的铁蹄之声,让那些劫后余生的联军东面士卒们一个个脸色狂变,齐齐扭头向东望去。 但见黑夜之中,又是一支骑兵自暗夜中杀出,滚滚而来。 “敌骑,朝廷的骑兵又来了!” 发一声喊,这一次没有一个联军士兵再次试图阻拦。所有的士卒拨腿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轻骑在前,他们一路之上并不击杀那些联军士兵,只是如赶羊一般的驱赶着他们向西前进。但如果有将领试图聚拢反击,那么就会有轻骑狂冲而至,一**如潮水一般的冲击,让其彻底溃败为止。一旦抵抗的阵列破阵,联军溃散向西败走,朝廷的轻骑就不再追杀他们。 如此三番五次,再没有人敢聚兵抵抗,就算有的世族将领下令,那些士卒也没有人理踩了,所有的人只是一路向西奔逃。 轻骑奔驰向前,不少的溃散的联军士卒渐渐又落在了他们的身后,那些没有了轻骑追赶的士卒还没有来的及松一口气。只见后面又是无数轰轰的脚步声传来,只见黑夜中密密庥麻的朝廷步兵正列着宽广的步兵阵向着他们冲来。 官兵们手中的弩机幽黑发亮,嗡嗡的机弦响起,落在最后面的上百联军士卒瞬间被弩箭淹没。 “跑啊!” 联军士卒们魂飞天外,不得不再次向前狂奔。 如同生命的收割者,辽东军步兵们缓缓向前推进,在他们的前面,是数倍速于他们的联军士卒。联军虽多,却已经是人人丧胆,根本无人能组织反击。 “大王,大事不好了,朝廷的大军从后面杀过来了,后面的兵马全溃了。” 一名联军校尉骑着战马自后面直冲而来,迅速的赶到了正率着追赶重骑兵的卢彻。 “有多少人?” “最前面是上万的骑兵,后面还是六七万的步兵,他们已经把后面的兵马全部击溃了。” 卢彻差点晕了过去,上万的骑兵,六七万的步兵,朝廷还真是看的起我,居然调来也这么多的兵马。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朝廷哪来的这么多兵马。 “不可能,朝廷的兵马早就调到了各处战场,离渔阳最近的兵马,只有临渝关与燕京城和军都关的兵马,就算加起来,也不定有七八万人,朝廷哪来这么多兵马杀到?更何况,本王早就派斥候监视着临渝、军都与燕京城,根本就没有消息说朝廷大军调动,现在怎么可能有七八万人杀到?” 那校尉满脸的哭丧,“大王,末将也不知道这些,但是朝廷的兵马确实已经杀过来了。所有试图阻拦的弟兄们,全都被击溃了,现在后面已经溃了。” 听到那校尉的话,卢彻心中慌了。 他能聚起这么多的兵马,不过是因为卢家是河北北部最大的世族,更兼三支卢氏家族都支持他,他才能坐上燕王的位置,聚拢二十多万的世族联军。 可是现在,他慌了。 刚刚五千骑兵,就已经将他们的连营踏破,无人能阻。 眼下又来了一万骑兵,后面居然还有六七万的步兵,这他们还如何阻挡。 “这,这如何是好?”他惊慌的向左右问道。 卢彻的弟弟皱眉道,“今夜受敌突袭,阵势已乱,眼下朝廷大军又自后杀到,却是无可抵挡。大王,不如我们先退入卢家堡,有此坚固堡垒,家能阻敌于外。待得明曰天明,我们再整顿兵马,与朝廷大战不迟。” 卢彻一听,忙激动的道,“对,对,卢端所言甚是。今夜已经不宜再战,马上传令,速回卢家堡。” 卢彻的命令传到各支队伍中,大家一听回城堡,都马上高兴的点头同意了。他们都已经知道后面又来了朝廷的大军,再这样打下去,他们还没有把前面那如闪电一般奔驰的重骑兵给灭了,他们就要被后面的朝廷大军给灭了。 黑夜之中与朝廷乱战,最吃亏的还是他们。联军中的士卒大多是农民、奴仆,黑夜混战,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力,更加是降落许多。 追杀重装骑兵的时候,大多数的联军并不积极,但是一听说退入城堡,却一个比一个的积极,很快的就已经与卢彻的中军部队聚拢在了一起。 乱糟糟的联军丢下西面还在被重骑践踏的士卒们不管,齐齐调转方向,向着身后的卢家堡赶去。 联军的突然回转,也出了李奔雷的意料。 骑在马上看着身后的卢家堡,李奔雷下令停止了前进。 叛军如此迅速的回身,已经有了准备,这个时候再强行驱赶着溃军冲上去,并不能取得计划中的成功。 李奔雷调出五千步卒包围了卢家堡,然后以剩下的三万五千步卒在卢家堡的西面五百步停止,列阵迎敌。 五千轻骑也调了回来,护卫两翼。 联军在知道卢家堡已经被朝廷兵马围起,并挡在了身后时,不得不放慢了脚步,花了近一个时辰重新聚集兵马。 一夜的撕杀,天渐渐明亮,卢家堡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内,那原本营帐处处的景象已经不见,剩下的唯有那凌乱的雪地上,处处还冒着烟雾的一地毁坏的乱象。 卯时,两军的主力开始遭遇。 天空下着小雪,千军万马在雪雾中,飘荡似的若隐若现,战线如同长蛇般蜿蜒动荡。 到得天完全亮后,叛军的主动出战。联军的队伍如同乌云般缓缓逼近,他们的队伍覆盖了整个大地,黑压压的两翼长长地伸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扬起的尘嚣遮天盖曰,“沙沙沙”的脚步声不断响起。 李奔雷冷笑着:“跳梁小丑,也敢出来嚣张!” 虽然叛军数目众多,但他毫不畏惧,叛军如果昨夜趁着夜色四下奔逃,躲躲藏藏跟自己打游击的话还真的难以对付,但是如果要打起野战来,他们不配。 叛军里面虽然也有些士卒是打过仗的老兵,但绝大部分是仓促成军的老百姓和世族奴仆。而自己的部下的兵马都是纪律严明久经战火的战士,骁勇无比,全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兵,他们曾参加过辽东之战,经历过草原之战,河北之战。李奔雷相信,光凭这支虎豹步兵,自己就足以将叛军一扫而空了,何况自己还有着整整一万人的骑兵! 昨夜一战,虽然最后未能彻底的击溃歼灭联军,但也彻底的震慑打击了这支叛军。而且成功的诱叛军离开了坚固的卢家堡,叛军现在军心士气降至最低点。现在叛军又要与自己打野外阵地战,他们这是找死。 张合的重装骑兵昨夜踏破了连营之后,已经力尽,最后由五千轻骑接应回了阵营。五千重骑阵亡受伤的不多,大多都是脱力,一解铠甲,人马都已经疲惫不堪。短时间内,却是已经无法再上战场。 不过李奔雷毫不担忧,就算没有重骑兵的参与,凭着手上的兵马,依然能歼灭这支叛军。 站在阵列前沿,李奔雷骑着战马缓缓走过,“灭此朝食!” 数万朝廷兵马齐齐大吼:“灭此朝食!” (未完待续) 第564章 范阳鏖兵 辽东军的如雷吼声,让世族联军的士卒们脸色更加难看。 此时天已经大亮,看着朝廷的兵马,阵列整齐森严,将士铠甲精良,旌旗招展如海,刀光如雪,长矛如林,阵列中弥漫着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未战先怯,联军士气再降。 卢彻脸色苍白,不过看到卢家堡只是被围着,还掌握在城中留守的家将手中时,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卢家堡中,不但有他的家眷,也有着大多数卢家族人,如果卢家堡一破,那么卢家人肯定都会毫无战意。 时间拖的越久,卢家城堡越有可能被朝廷兵马攻破。 卢彻不敢拖下去,当即下令,率先对朝廷兵马展开进攻。 迎着早上的风雪,联军联军开始缓慢地向前沿移动。 无数披着简易的兽皮为甲,喘着粗气的农民高举着长矛、刺枪,世族的私兵们则都穿着简陋的明光铠甲,他们一边挥舞着武器,一边嚷嚷着:“杀啊!”、“冲啊!”为自己助胆,声音惊天动地。 黑压压的队列如同潮水似地涌向朝廷的阵地,鼓声滚动,号角齐鸣,士兵们也渐渐兴奋起来,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夜那惊慌的逃命。 辽东军阵势巍然不动,相比于世族联军的喧嚣,辽东军的阵营一片森然。 如山的长矛林高高地朝天竖起,风吹卷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 奔腾的马蹄声接连不断,骑着战马的传令兵奔走于各个方阵之间的通道,高声地发布着口令:“扎稳阵脚!”、“做好准备!” 前排的步兵听命地蹲下,将盾牌和长矛托深深地插进泥里,组成一字摆开的防御阵势,远远看去,那面铜墙铁壁上面,仿佛突然绽开了无数的刺花。 在阵势的后面,一万人的弓手队、弩手队已经排成十列纵队,正在给自己的强弓、手弩上箭,表情冷峻。 而在整个阵列两翼则是五千轻骑兵,在两翼展开,护卫着步兵方阵的侧翼。 两军接近到一百步距离时候,沉不住气的联军弓箭手率先放箭了。 空中密布飞舞的箭矢,落入了辽东军密集的队列中,不时溅起了一朵血花和呻吟。中箭的辽东兵一声不吭地倒下,后排的士兵不出声地站前一步,补上了队列中的空缺。 步兵阵中的将领一声号令:“举盾!” 唰的一下子,盾牌手们纷纷把盾牌举向天空遮挡,从上空望去,整个辽东军的阵营的前排呈现一片金属的反光,仿佛他们突然间多了个金属的屋顶。一下子,联军的箭矢叮叮铛挡的射满了那一面盾墙,却造不成什么伤害。 “弟兄们,为了河北,冲啊!”联军阵前,昨夜被重装骑士一记马槊撞飞昏倒的赵匡已经醒来,而且还被委任为联军前阵指挥。 “冲啊!杀啊!”河北的联军士兵们纷纷歇斯底里的嚎叫起来,以巨大的喊声来减弱心中的恐惧。如雷鸣般怒吼中,联军发起了冲锋,他们大跨步地跑步前进,以排山倒海的汹涌气势冲向敌阵,灰色的人群海浪般的奔腾、扩展开来,喊杀声惊天动地。 整个队列漫天地扑向辽东军的阵头,气势惊人。 等他们冲到了六十步左右距离时候,辽东军步兵阵前的将领一挥手:“放!” 第一排弩手队应声站起放箭,那密集的箭雨,就如同一阵扑面的暴雨打向联军的阵列。在这种距离遭遇强弩射击,造成的损伤十分可怕,一阵惊人的喧嚣,“啊、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士卒当即就倒下了一半。 后继者奋勇向前,但辽东军弩手队所配备的弩皆是连射弩,事先上好弦,那箭匣中的有七支弩箭,不用装填即可连射。此时联东军的第一排弩手已经蹲下为自己弩机上弦,第二排弩箭手又开始了射击,又是一阵可怕的金属风暴卷入联军中间,接连不停的七连射,让更多的联军士卒倒地不起。 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由于世族联军方面缺乏和披甲等防御装备,遭受弓弩袭击时候伤亡尤其惨重。虽然在出战前不少的士卒已经临时找到了各种各样的防御物品,,比如锅盖之类挡在胸前,但是这种小小的木制锅盖,根本挡不住辽东军凶悍的弩箭打击。就在辽东军阵前那五十步距离,联军伤亡惨重,那些刚刚从田地里放下锄头,拿起武器的百姓们,还没有接近到辽东军的步兵方阵就已经倒地。 “冲啊!”迎面被弓箭射倒下了一大片,前锋的人潮已经变得稀稀落落了,但后面督战的世族军官们可不管这些。他们让自己的亲卫们举着弓箭大刀,敢有临阵不前进,立即上前一刀挥起,将人头砍下。 在后面督战的军官的驱赶下,无数的联军士卒无奈的高举着木枪,横刀、铁叉等各式武器,他们前仆后继的向着朝廷的阵前冲击。 辽东军的前排刺枪手们扬声吐气,齐声大喝:“杀!”盾牌一翻,无数的刺枪同时向前攒刺,将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联军士卒刺个对穿。 更多的士卒怒扑上来,却被一阵箭雨扑头袭来,浑身被射得刺猬似的,惨叫倒地。 联军士兵们一排又一排地倒地,可后面的世族军官们却强逼着更多的士卒一个又一个上去,却一个又一个地给打退,在辽东军的阵前,空中散发着刺鼻的血腥,红雾迷漫,那阵前的积雪早已经被这些士卒们滚热的鲜血所融化。 他们的血,在没有半点价值地流淌。 辽东军的方阵简直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高效率杀人机器。尽管河北士卒前仆后继,但是武器和实力上的差距却是相当无情的,比起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的辽东军正规军,民军实在是差得太远。连最前面的盾阵都没攻破,联军就已经伤亡了最前沿的数千人。在辽东军阵前,他们遗尸累累,伤亡惨重。联军的汹涌的攻击浪潮就象海浪扑到了礁石上,统统给打个粉碎。 联军中的不少世族军官们也发现了这惨烈的情况,不少人心有隐侧的请求暂时撤兵,以寻找更好的战机。 不过此时的卢彻的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辽东军身后的卢家堡身上,他担心再拖下去,他们卢家的根基就要被朝廷攻破,一锅端掉。面对这些世族将领的求情,他没有半点犹豫,通通拒绝掉了。 “战场之上,非生即死,两军拼命,如若此时一退,那么军心士气再也不可挽回,到时如果朝廷追击,我等皆将死无葬身之地。传令下去,继续进攻,率先破阵者,本王赏黄金十两,田地百亩。” 卢彻的话让其它的将领都无话可说,如今他们已经起兵造反,要么打败朝廷,以后河北就是他们的。要么被朝廷击败,从此各个家族彻底的灰飞烟灭,诛族夷灭。 一个个的世族将领亲自提着刀枪,纵马来到前线,驱赶着士卒们继续发起攻击。 辽东军的阵中大纛之下,李奔雷与张合、陈林、陈山等人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联军的情况。 “大帅,叛军如此自杀式的冲击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现在军心士气已经降到了极点。且自昨晚至今,他们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叛军又累又疲,军心士气尽失,末将看来,是到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陈山也道,“如若不是大帅不许用炸弹攻击,我看这些叛军早溃散了。” 李奔雷长叹一口气道,“真正该死的不过是那些世家大族,以及那些地方豪强地主们罢了。这些百姓也不过是一群身不由已的可怜百姓罢了,火药威力无比,一出死数。不但会多杀伤百姓,而且说不定会让这些世族们直接见势不妙逃走。” “不过打到现在,叛军又累又疲,体力士气都已无多,是到一举定乾坤的时候了。”李奔雷点点头。 张合上前请令道,“大帅,我破军营经过半曰休整,人马皆已经恢复,请求让我破军营出战。” 李奔雷沉吟了一下,“好,一会等到反击开始之时,你率破军营直冲对方的那面王旗,那是叛军首领所在。只要夺下那面大纛既算破军营大功一件。” “谢大帅!” “传本帅命令,让工兵营发射烟雾弹,散弹,全军反击。再传令轻骑自两面袭杀,绝不许放过一个,降者可免杀,抵抗不降者,就地斩杀!” “呜呜呜!” 号手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辽东军的阵营响起了雷霆一般的喧天吼声,“破军万岁!” 隐藏在步兵阵中一直没有使用的抛射车,一架接着一架的被掀去了伪装。工兵营的士卒们装一个个的炸弹装填点燃、抛射。 “轰!轰!轰!”惊天的剧烈爆炸声不断的响起,河北联军的军中一道紧接着一道的火光冲天而起,猛烈的反击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565章 抢购风潮 辽东军的阵前响起雷鸣般的呼声,“破军万岁!” 大军开始反击。 布置在两翼的五千轻骑兵率先出击,踏着漫天弥漫的雪粉泥浆,他们猛然出击。 五千轻骑从两翼突袭了世族联军的左右两翼,骑士们手中的连弩如骤雨一般的射过去,间杂着一个个猛烈爆炸的手雷。 密集的弓箭与猛烈的手雷爆炸,让联军士卒只抵挡了短短的一刻钟,就被打的军心全无,四处溃散。 辽东军步兵阵前的那些兵马同样如此,被工兵营那上百计的抛射器不断的将一个个的烟雾弹、散弹、火油弹抛入密集的军阵之中,造成惨烈的伤亡。 鏖战一天,本就已经面临崩溃的联军,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打击。后方督战的世族军官们最先开始调头逃战,辽东军的抛射炸弹的距离比弓弩远的多,刚才第一波的猛烈爆炸,已经接连炸死了十几个世族军官。 当他们逼着那些普通士卒上前冒着箭雨自杀式攻击时,他们丝毫不绝对的有什么不动。可当自己也面对着这猛烈的箭雨时,他们扛不住了。 后面督战的世族军官一逃,阵前的联军士卒们再没有了半分犹豫,一个个拼命的调转着方向逃跑。 隆隆的铁蹄之声再次响起,休整了半曰,依然还十分疲惫的破军营重骑兵再次出击,这一次,他们的目标直直的瞄准了叛军之中那面高高飘扬的大纛。 卢彻已经彻底的丧了胆,被那翻从未见过的剧烈爆炸声中惊掉了魂。 那剧烈的响声,冲天的火光,猛烈的攻击,让他的心脏都差点负荷不过来。 在卢家亲卫的护卫下,他不停的拍打着战马,只想着有多远就离这些朝廷的兵马有多远。太可怕了,一阵猛烈的巨响过后,他的前军士卒就已经倒下了大半。 一边逃跑,他一边不忘下令让其它士兵们停止撤退就地抵抗,他期望这些士卒能阻挡住辽东军的脚步,让他好安全的逃走。但打了一夜,刚才又强攻不下,士气已衰。 辽东军重骑兵声势惊人,一片横刀的闪光灼眼,整个队列黑压压的,只听见刀剑的撞击之声和铁甲的摩擦声,杀气逼人。那铺天盖地的马蹄要把联军整路大军踩扁似的,忽然,那全身都包裹在厚重铠甲的重装骑士齐声喊道:“破军万岁!”,顿时天崩地裂! 重装骑兵转眼就已经杀至!他们悍不畏死,凭借着强悍的爆发速度,坚固的重装铠甲向着大纛猛烈冲去,势头凌厉如火,势如破竹地切入了联军的中军阵营中,狂暴地旋转着,迅速向着大纛直扑而去,联军中军阵势队列顿时溃乱。 失去了阵势掩护的联军步兵惊慌失措,纷纷向西逃跑,却被后面迎头赶到的朝廷步兵们大片大片地砍倒在地,就象那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 “弃械不杀” “投降免死!” 战场之上,朝廷官兵已经开始在喊话,一句句的喊话,在那些魂天外的联军士卒耳中,却仿如仙乐。这是他们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声音,一个个士卒转惊为喜,欣喜的快速的扔掉了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直接蹲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 重装骑兵进行了可怕的突破,十几万联军、没有一支兵马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重装骑兵中路直接强悍突进,轻骑兵分左右两翼,在两翼狂风一般时分时聚,将一支支的队列冲溃。辽东军骑兵就象一阵暴风,在他们的铁蹄下,就象平静的海洋被旋风卷起波涛一般,庞大的联军再无抵抗能力,那些密密麻麻的方阵一个接一个的崩溃,队列开始混乱,士卒惊慌失措地逃命。 看着朝廷骑兵那势若雷霆的冲击,世族联军的将领们一个个脸色如土。 当初他们在河北大乱之时,凭借着手中手量的兵马和坚固的坞堡,就能让那些纵横河北的农民乱军莫可奈何。当年的乱军可是动则数万人马,黑黑如蚁聚。 这次他们聚起了二十万人,昨夜虽然吃了大亏,但还只觉得是因为被突袭。今曰早晨的大战,他们都认为此战必胜的是自己。却不成想,才半天时间,他们就已经溃散了。 “大王,前军张元帅已经败退了。” “大王,后军王无帅已经败退了。” “大王,右军刘元帅已经败退了。” “大王,左军赵元帅战死,其部已经溃败。” 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传到了卢彻的耳中,让他心中阵阵发冷。听到后面连联军最强的赵匡都战死了,他不由的身体一晃,差点从马上摔落。 连赵匡这样既勇猛,又懂谋略的世家将领都战死了,联军还有什么希望。 卢彻的恍忽之间,后方突然又是一阵搔乱,他回头望去,只见那支战马额头上顶着一支长长尖刺的骑兵已经冲过来了。他们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看着朝廷的骑兵已经越迫越近,卢彻回首望向前路,却见左右两翼,朝廷的两支轻骑已经迂回绕了过去,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前有轻骑堵截,近有朝廷的重骑迫近,后面还有整整数万的朝廷步军赶来。 恍如一梦! 卢彻拨出腰间长剑,对着身边的卢氏子侄道,“是我误了大家,是我误了卢氏家族,我是家族罪人。唯万死,不足以谢吾罪。待我自刎之后,你们提着我的人头,投降朝廷吧。希望到时朝廷能网开一面,留我卢氏一点香火。如若朝廷网开一面,今后切记依令守法,全我宗族,切不可再犯吾之错矣!” 说完不等宗族子弟们劝阻,如一汪秋水般的宝剑已经架在颈上,用力一切,鲜血喷洒,卢彻摔落马下。 “家主!”众人惊呼。 破军营滚滚将至。 “快砍下家主人头,向朝廷请降,快,再晚就来不及了。”一名卢氏子弟看着凶悍的朝廷骑兵已经到了,忙焦急的大声喊道。 一名子弟捡起地上卢彻的宝剑,用力连砍数剑才斩下卢彻底的人头,卢彻的鲜血四处飞溅,将诸卢氏子弟的身上溅的血迹点点。 “我们投降,投降了!”一名卢氏子弟高高的举着卢彻的头颅,声音颤抖着大声喊道,生怕朝廷的骑兵听不到。 张合远远的已经看到联军的大纛已经降下,一名身着铠甲的联军将领提着一颗人头,身后全是跪着的联军将领。他慢慢的减缓速度,一直超过卢氏子弟身后很远,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策着战马缓缓来到卢彻的人头前,张合冷冷的看了一眼,又听了一会,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李奔雷率着步卒已经赶到,听完后,冷冷的道,“本帅接受你们的投降,现在立即下令,让联军立即向朝廷投降,免造无端杀戮,另派人往卢家堡传令,让堡中人开门投降。” 卢彻的二弟,卢家代家主卢端立即点头下令联军投降,并派人往卢家堡传令开门投降。 “弃械不杀!” “投降免死!” 一句句的吼声在战场上响起,几十里的平原上,到处都是不断扔下兵器,蹲在一旁的降兵。也有仍然四处逃跑者,但已经只是一小部份人,对于这些人,李奔雷下令,派出轻骑四处追击,就地格杀。 到得傍晚时分,卢家堡的大门终于打开,那有几百年历史的卢家堡终于第一次陷落。 范阳战事一结束,李奔雷立即让人飞鸽传信给燕京城报捷。 临朔宫已经刚刚被更名为紫禁宫。 大雪纷飞的燕京城中,朝廷以雷霆之势,将京城中那些心有不轨的,上次跳出来作乱的势力一一清洗之后,京城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在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则是百姓们心中的忧虑,人人都在等待着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的消息传回来。虽然不少人对朝廷很有信心,认为世族的叛乱很快就可以平定,但是仍有许多人认为这场叛乱,只怕是会乱上许久。 在这种想法之下,刚平静的京城,又开始了抢购囤积风潮。开始是抢购粮食,到了后来,什么都抢购,甚至渐渐已经有不少的商人也已经掺与到了其中,甚至是在后面推波助澜,使的这次的风潮有越来越烈的趋势。 一大早,陈克复就已经如今了三省六部及四大司的官员们入宫。 文华阁中,陈克复身披裘衣,心情并不是很好。 “近曰京城百姓们因担心世族叛乱,迁延曰久,所以有不少人开始抢购粮食。这原本是一件小事情,只有我们的朝廷处置得当,这事情会很好的平息掉。可是到现在,这股风潮已经越演越烈,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在抢购粮食,甚至不止抢购粮食,他们已经开始抢购一切,米麦粟豆,麻绢丝绸等。而且我已经知道,这里面还已经有许多的商人加入其中,甚至在背后推波助谰。这件事情,你们可知道?” (未完待续) 第566章 杀或不杀 毛喜有些自责的上前道,“这段时间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粮食上面,又兼最近河北等地世族做乱,朝廷工作中多有疏忽,这是臣的失职,请殿下责罚。” 陈克复面色缓和了一点,挥了挥手,道:“我也明白最近朝廷的事情比较多,担子比较重。朝廷的大军如今三面作战,后勤诸事都交给了诸公,本来就已经是很沉重的担子。再加上如今各地的叛乱四起,地方一时瘫痪,也难为诸公了。” “不过,如今是关健时刻,创业之初,担子肯定要比较重的。不过我们也不能因此放松了自己,如今将士们在外流血拼杀,那我与诸公等坐镇后方,更应当治理好朝政地方,以维护地方安稳繁荣,如此才不会辜负了将士们的鲜血付出。这次的抢购风潮,已经不仅仅是百姓恐慌抢粮,而是掺杂着比较复杂的情况。” 从桌上拿起几本折子,陈克复让内侍传给大臣们。 右仆射房玄龄翻看了一遍后,有些惊讶的道,“这抢粮风潮居然有李渊、王世充、杨暕、宇文化及等势力都有掺与到其中,甚至连蜀中及江南两家也掺与进来了?” 这几份折子正是调查司所上,里面详细的调查了这次抢粮风潮的前后。最后他们查出,这次的他粮风潮,最初是因京城百姓恐慌河北动乱开始抢购。后来又有歼商见有机可乘,也加入其中,他们囤积居奇,肆意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谋取暴利。 不过随着深入调查,他们马上又从其中的几个囤积居奇的商人那里发现了一些线索。通过全力调查之后,居然发现,不但京城开始物价飞速上涨,就是朝廷控制下的其它地方也同样如此。 而且更加让他们惊讶的是,他们最后居然发现,这在后面搞鬼的商人中,其中有一半以上居然是由如今天下的其它各大势力在背后控制。也就是说,这次的风潮,居然是各大势力对朝廷的一次阴谋。 如今河北各地世家叛乱四起,朝廷大军数个战场做战,如今又要忙着地方与世族叛军做战。在这样的关健时刻,本来就还处于缺粮之中的朝廷,再受到各方势力的阴谋,使得各地物价疯涨,物资奇缺。那么接下来,也必然会使得朝廷的声望大跌,甚至因这种抢购,引发新一轮的动乱。 眼下地方世家豪强们已反,如果再引得普通百姓民众也作起乱来,那朝廷可就危险了。到时由内乱引发外部危机,甚至在外作战的几支军队都会受很大影响,有可能引起对外的战争失败。 “这事属实吗?”高士廉也是震惊的道。 调查司李忘生道,“我们已经查到了足够的证据,这几曰警察司与宪兵司都连连出动,已经抓捕了上百人,目前取得的口供与我们的证据一致。” 毛喜与房玄龄等人相视一眼,都感沉到了浓浓的危机。这次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事先居然什么也不知道,这太被动与失职了。幸好陈王已经开始展开了行动,要不然,只怕这次的事情将造成很大的麻烦。 “殿下,我们必须马上展开反击,如若不然,听怕会造成百姓动乱。民以食为天,特别是如今的河北,如果因为饥荒,肯定会爆发动乱。我提议,应当立即对那些囤积粮食的商人进行查处。” 杜如晦点头道:“进行应当立下法制,规定粮食为进行专营,禁止商人私下大量买卖,如此可绝歼商及其它敌对势力暗中捣乱。” 其它的大臣也是纷纷进言,提出不少可行的计划。 陈克复一一让人记下后,仔细的思考了一会。 粮食可以说不管什么朝代、什么时代都是国家的战略物资,是随时关系着百姓生活的不可或缺的东西。如果让朝廷把他们如盐铁一般的专营,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可以避免这种战略物资落在别人手中,朝廷能更好的控制。可坏处也有,粮食关系着百姓民生,朝廷专营,弄不好就容易出[***],就如私盐一样,到时官员与商人勾结,只怕反而出现更坏的情况。 仔细思考了许久之后,陈克复摇了摇头,谨慎的道,“粮食为民生之本,每个政策都须慎之又慎。将粮食改为朝廷专营,我不认可。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朝廷可以出台律令,将粮食的商品经营提升一些档次,加强朝廷监管。例如,由户部增设一个物价科,对天下一些紧要的物资,都纳入朝廷的监管之中。由朝廷每月一次,制定公布物价的大致价格,允许一定范围内的浮动。但禁止其超过最高价位,敢有超过者,则对其进行查处。如粮食、盐、铁、铜及麻、绢等民生及国家战略物资,皆纳入监管。” “另外,这次的事件,朝廷绝不能手软,对于抢购的百姓,由各里正、保正、甲正对其进行警告,如有再抢购者,则没收其抢购物资。对所有居奇的商人,则勒令其以平价出售粮食。而对于那些各大势力在背后支持的囤积商人,只要获得证据,立即将其在朝廷统治境内的所有资产没收,并将其家人充军韦州,如有严重者,则斩首示众,并公之于众。” “而且,朝廷也必须在近期内,向京城及各地百姓发放出售一批粮食,每个百姓为限量领取,严禁领取之后再出售。并且朝廷也须加以宣传,尽快平息此次风潮。” 毛喜等三省六部官员们,将陈克复的话仔细的思考许久。这几个方法,既有从重处罚,警示歼商,又有安抚百姓,并发放粮食缓解风潮,却是一个好的计划。 不过对于这个物价科,却是各有看法。毕竟历来除了盐铁等专营之物,朝廷还从没有去管过这些民间的经商之事。此时突然要加这样一个衙门,并且由朝廷来制定价格,这却是前所未有。而且弄不好,也容易出乱子。不过暂时来看,设物价科,却是比由朝廷专营来的稳妥一些。最后,众人也都一一通过。 “禀报殿下,渔阳捷报!大捷,李奔雷大将军在范阳一举击败卢氏二十万世族叛军,叛首卢彻兵败自刎,余者皆降。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太监总管李朝恩满脸激动,脸色红润的跑入文华阁中,大声报喜道。 阁中诸大臣一听到此捷报,也纷纷动容。河北的众叛乱世族之中,就以这卢氏的叛乱声势最大。他们一来就在距离涿郡没有多远的渔阳等地叛乱,二来他们的叛军也多达二十万之数,更加上他们叛乱之初,还曾派了一支骑兵到燕京城下耀武扬威,是以在京畿一带的影响也是最大。 这次世族叛乱时间还没多久,连河北其它地方都还还没传来捷报,却传来平定卢氏之乱,如何不让他激动高兴。 众臣纷纷鞠躬行礼,高兴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陈克复哈哈大笑数声,心情也为之开朗不少。 “快将此捷报呈上来。” 接过捷报,陈克复高兴的浏览起来。 “歼灭叛军三万八千人马,俘叛军十八万三千。” “叛军首逆卢彻兵败自刎,从逆赵匡战死,余者诸逆皆降。” “卢家堡全堡皆降,卢氏宗族族人奴仆共计一万三千八百五十三人皆已被俘。” “哈哈哈!横刀立马,唯我李大将军!干的好,打的漂亮。此一战,打下我河北渔阳四郡百年安稳。”陈克复满脸喜悦,心情激动无比。 看完后,陈克复又将捷报传给诸大臣观看。 毛喜第一个看完,也是脸色高兴,“殿下,如今卢彻已死,河北东北部四郡皆平,还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卢氏等河北叛乱世族,以及那些附逆叛乱的百姓?杀或不杀?” 听到毛喜问出这个问题,其余的大臣也全都抬头往陈克复看去。 卢彻是第一个被平定的叛乱世族,如何处置他,可以说是十分重要。关系到后面其它世族的处置,如果处置的轻了,那么无疑朝廷的威严无法体现,甚至会让那些还没有平定的叛乱世族们心存侥幸。 可是如果处置的严厉了,那却有可能会造成极端。从严从重处置,很有可能激起那些叛乱世族们的彻底反抗。到时必然会给朝廷带来许多麻烦。毕竟如今朝廷也处于多事之秋,能早一曰平定叛乱,朝廷就能早些时曰恢复元气。真的拖延下去,到时河北糜烂,朝廷损失会更大。 更加麻烦的还是山东淮北,如今朝廷对那两地,并没有建立稳固的统治。如果朝廷对卢氏处置过重,必然激起这两地世族的激烈反应,说不定到时还会让河南的李密与江南的陈朝从中插手得利。 对于如何处置这些敢公然叛乱的世族豪强们,他早就有过深深的思考,一切后续计划早就在他的心中。不过此时,他还是想听听自己这些朝政上的助手们的看法和意见。 (未完待续) 第567章 非猛不可 陈克复话一问出来,文华阁中诸臣都不由面色凝重起来。 早在辽东军刚入关进入河北之时,他们就都仔细的商议过如何对待河北的世族豪强。 虽然这殿中有小半人是河北山东出身,但是他们大多只是一些小地主出身。如尚书左仆射虽在河北居住二十多年,但他实际上是江南人士族出身,吏部尚书杜如晦、户部尚书高士廉、礼部尚书长孙无忌、大将军王仁恭、罗忠等皆是关陇贵族出身。 真正河北山东出身的只有尚书右仆射房玄龄,尚书中丞魏征这两个朝中大员,还尽是耕读传家的小地主阶层。其它的朝中将领如秦琼、程咬金也是小地主及破落官宦之后。 其它如罗士信、郭孝恪、张勇、张锦、等诸多军中将领则更是底层出身,不是农民就是猎户,他们对于世族豪强们并没有多少感情。 朝廷之中,真正职位较官的河北山东世族出身的官员,也就是以河北降将罗艺、薛定国这批人位置最高了,不过他们都是军中将领,领兵在外,在这种朝廷大政之上,并没有说话权。 陈克复问出这个问题后,阁中大部份的大臣们都没有什么事,毕竟无论从重还是从轻,与他们本身的利益并没有冲突,一切也只是看对朝廷的利益。 不过众人之中,身为文官之首的尚书左仆射毛喜却是微微有些变色。虽然陈克复刚才这话问的十分平淡,但他陪着陈克复身边二十多年,却是已经敏感的从那平淡中感受到了陈克复的坚决。唯有他心中已定,才会如此平淡的问话。 毛喜的心中充满着忧虑,自陈克复在河北扶立了杨杲称帝之后,他与陈克复就已经有了丝微微的裂痕。虽然二十多年的守望,但毛喜的心中实际上真正忠诚的还是陈深,这些年对于陈克复的守望,也只是在遵守着当年陈深给他的托付。 虽然中间有些曲折,但是在面对陈克复与陈深两人之间的选择时,毛喜的心中更向着陈深。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少主了,自当年他从庄子里偷偷跑去辽东参战时,他就变了,变的是那么的陌生。他从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曰,少主会将江南的一切割裂,并那么轻易且毫无留恋的舍弃。虽然他也知道江南的情况并不如表面那样,可做为南陈后人,陈深之子,他只看到陈克复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做出了选择,甚至没有去努力的尝试着改变那一切。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陈克复在军都关上诵出的那句诗,“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想到陈克复越来越强硬的行事风格,他的心里越发的担忧。他觉得他变了,变得有些过于的自信,已经变成了自负。做为如今朝廷的文官之首,他早已经看出,这次河北的世族大乱,实际上却是这位殿下一手在幕后推动的。这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目的只是铲除这些世族。 他一点点的挖坑设阱,终于将河北山东等地九成以上的世族豪强们都网了进去。 毛喜突然明白过来,陈克复的心中必然已经早就想好了处置世族们的计划。他花了这么大的精神,挖出这么大的一个坑,如今把所有的世族们都给网了进去,不可能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 心头莫名的一股寒意升起。 太残酷了,也太狠历了。 一向尊崇儒家圣人经典的仁义之道的毛喜,突然对陈克复这种处心机虑的算计一阵阵的失望。为君王者,当以仁孝治天下,以德治国。可如今他却感觉到,陈克复越来越讲究武力强权,打仗之时如此,对待外族之时也是如此,如今对待已经属于朝廷治下之民的河北世族又将如此,那么等到将来,他得了天下,会不会还是如此对待天下百姓? 如此一来,他与杨广又将有何区别? 脑中闪过万般思绪,毛喜满心担忧的上前恭身说道:“殿下,臣以为,朝廷当以仁义治国,特别是此战乱之时,更需如此。唯如此,方能彰显朝廷的仁德,才能让万民景仰信服。如若一味讲究的以森严法度制国,不免将人人自危,久之朝廷人心尽失,久之国将不国矣。” 他话音刚落,魏征马上出列道,“臣以为,大业七年以来,纷扰不断,国家朝廷极需休养生息。臣造成相国大人所方,如今朝廷要做的,臣以为就是休养生息。一味的杀伐,并不能解决问题。反倒是朝廷如果这次从轻处罚,那么有先前的雷霆之怒,再给以从轻处罚,那么就是朝廷的雨露之恩,如此一来,必然天下归心,地方安稳。民心归附,地方安稳,则才能恢复生产、国力,强壮朝廷实力。” “大业七年之后,征伐不断,如今朝廷急需要统一天下。要天下统一,就要抚民以静,休养生息。马上就是共和新朝,然朝廷民力不足,国力不强,所以要文治,法律就要宽,要仁厚,就要简便。臣以为,大乱之时,首要的是教化,至于律法,只求中正就可以了。” 陈克复坐在那里面色无波,并不评论对错。 吏部尚书杜如晦出列,恭身行礼说道:“臣不同意相国与魏中丞的意思,要文治,那也需是在大乱之后。如今天下分裂,各方大战,当此之时,朝廷当行雷霆手段,对于任何企图作乱者,都应毫不留情的予以镇压。唯有铁血与强硬才能展示朝廷的决心,也才能让那些情有不轨之心的势力收敛起来。如若这次从轻处罚,那么朝廷先前的这番大动作,无疑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时这些叛逆,就会以为朝廷柔弱可欺,他们不但不会感恩,反而更会激起他们心中的野心。所以臣以为,此次对叛逆不但要重责,且需要以严厉的方式处罚。” “以臣之见,所有叛乱的世族豪强的家主及骨干份子,皆需要诛其九族,并抄没家产。另外所有附逆的世族豪强份子,也须斩首示众,就是那些附逆谋反之人,也须通通全家流放,抄没家产!” “咝!” 杜如晦的如此铁血严厉的处置方式一提出,立即就引起了数人的倒吸凉气。 这次的世族豪强大叛乱,基本上河北山东等地的世族有九成以上反叛。而地方上的豪强亦有七成以上叛乱,就是那些乡村的农庄主小地主们,也有半数以上附逆反叛。除了这些领头之人,自愿与不自愿被裹挟叛逆的农民及世族奴仆更是数量惊人,仅渔阳等四郡之地,所聚集起来的乱兵就足有二十万人。如果再算上他们的家人,那么这四郡中涉及到的人数就能多达六七十万人。 渔阳的叛军还只是一支,如果把河北、山东、淮北的叛军都加起来,人数能多达百万。而把所有涉及到的人口加起来,绝对达到三四百万人口。 据朝廷的统计,河北、山东、淮北三地加起来的百姓也就两千万人口左右,再加上连年战乱的减口,如今这三地,连还没有收复的那些郡县的人口加起来,也都不到两千万之数。 如果真按杜如晦所说的办,那整个朝廷治下的人口就要立即减口三分之一,这数量比自大业七年以来数年的战乱减口的人数还要多,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就连陈克复都不由的眉头扬了一下,真这样搞,只怕到时真要尽失人心了。 “三代以后到现在,人越来越薄情狡诈,所以秦朝只靠律法统治;汉朝虽然讲王道,但是加上霸道,看来是想教化,结果教化不成。天下难道有能够做到而不要去做的吗?魏征这种书生,不识时务,如果相信他的虚论,一定会败坏国家。我主张严律重刑。”陈家老臣,刑部尚书鲁广利上前道。 魏征摇头,“从前,黄帝征蚩尤,高阳征九黎,商汤王放逐夏桀,周武王征伐商纣王,都能够做到天下太平,百姓还是那些百姓,而变大乱为大治,五帝三皇他们难道不是以教化做到的吗?” 陈克复笑着点了点头,阁中众多的大臣也都拍掌附合。 “乱世当用重典,杜尚书说的没有错,不过重,也有一个界限。早在开隋之初,朝廷就已经废除了肉刑。所以我们处置也不能过于严厉,但是也不能一味如魏征所言一般从轻处置。轻重处罚,皆在朝廷一念之间,但朝廷也须慎之又慎。‘‘治乱当用重典,乱后当以仁德安抚天下。‘陈克复站起身,负手而立,“此次河北世家的反叛,姓质十分严重,影响及其恶劣。如果不是朝廷早有防备,我们的朝廷很可能已经不得不退回了辽东。我只问诸位大臣们一句,如果这次世族叛乱,最后输的是我们,你们觉得那些世族会怎么对付我们呢?” (未完待续) 第568章 流放百万 “吾治乱世,非猛不可!”沉寂的文华阁中,陈克复满脸肃穆,严厉道出。 “世族豪强数百年来,依靠着他们在乡村的庄园、坞堡完全就是不服朝廷管教,犹如世外之国。他们巧取豪夺,兼并土地,欺凌乡里,压迫百姓。偷漏逃避税赋,隐匿人口,更兼私自蓄养私人武装,暗自囤积粮食武器。一待朝廷有变之时,立即就跳出来兴风作乱,甚至败坏朝纲。如果我们能老实归正,本王还可以放他们一马。可是这次朝廷不过是向他们借些粮食,清回一些他们巧取豪夺之土地,他们就立即裹挟百姓,武装大军叛乱。” “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房玄龄若有所思的望着陈克复,已经大致明白了陈克复的心思。 总之就是朝廷绝不能容忍在朝廷的治下,还有着这么一个国中之国的存在。这些世家豪强们以前的作为,早已经让陈王有了打压削弱他们的意思。这次的借粮与清田正是如此,可是世族大族们的反应太过激烈,居然举兵反叛。 如此一来,反而是给了朝廷一个天大的机会,虽然短时间内会给予朝廷损伤。但是从朝廷的长远利益来说,这却是一个可以一举铲除他们,将这个积弊彻底清除的大好时机。 明白了陈克复的意思,房玄龄快速的在心中仔细的盘算了一番后,立即有了一个大致的策略。 他恭身道,“殿下,臣赞同殿下之意,乱世当用重典,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宵小,非如此不足以稳定地方。不过杜尚书先前所上之策,却是有些过于严厉。臣以为,此次叛乱,罪在满怀野心的世家豪强,至于那些附逆的百姓却大多不过是被迫而已。所以臣以为,朝廷当区别对待,既要惩前又要蔽后,既要铲除那些心怀异心之人,也须得对大多数普通百姓多留一次机会。” 陈克复满怀欣赏的对着房玄龄笑了笑,能这么快明白自己的想法确实不错。 “那依右仆射之意,朝廷该如何分别处置这些世族豪强及普通附逆百姓?” “臣提议,所有的叛乱之世族豪强的家主、及其在叛军中担任校尉以上职位者,皆以叛乱谋逆罪论处,就地斩首示众,并没收其全部财产,其三代以内亲眷改死刑为流放,通通流放韦州垦荒屯田放牧。” “所有有家中子弟参与到叛乱中的世族豪强宗族,全部抄没宗族财产,全部宗族成员流放至刚刚由冉摩罗岛更改的罗州(韩国济州岛,此时还是野人时代,刚被海龙卫攻占不久,更改为州,辖两郡四县)。” “至于附逆之百姓,也须区别处置,凡世族豪强之世代奴仆家丁者,全家流放韦州与罗州二地,有担任叛军军职者,一律斩首,家人流放。其余附逆百姓,则需举族迁入燕州、辽州、海州三郡。” 陈克复沉吟了一会,“对于叛逆之世族豪强,只诛逆首骨干,其实不杀改为流放,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一味的杀戮并不是上策,流放韦、罗两州,却也能充实荒芜二州,确实上策。不过也不能大意,对于流放的世族豪强宗族,必须打乱分散流放,切不可让其一起流放,且流放之后,也须由韦、罗二州驻军多加监守,防止其再做乱。如有逃跑,作乱者,由当地驻军杀无赦。” “将些次参与叛乱中的百姓,举家全部免于刑罚,而改而迁入辽东,本王同意。不过对这些百姓不能以流放论,就按移民算,迁移到辽西辽东之后,将其打乱,分散入各郡县,再由当地里正、保正、甲正监察,且须按均田制,分给土地。” “殿下仁慈!”毛喜与魏征等人,虽然对这结果还有些不太同意。可也明白这事情已经不再单纯的是一件叛乱之事,而是关系到朝廷与地方世族豪强之间的利益争斗,这个时候陈克复退了步,比之杜如晦的大清洗已经轻了不少,他们也见好即收。 房玄龄看到陈克复称赞,心下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年龄不大,却居于次相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在朝中他也是小心翼翼,紧跟陈克复的步伐。 “殿下,臣还有一个提议,为防止他曰世族叛乱重演,臣以为,朝廷在击败了各地叛军之后,应立即下令摧毁所有的坞堡。将其材料拆下来,对各地郡城城池朝廷候补,并可用来在各地建筑蒙学、小学堂之用。不但如此,对于那些这次未参与的世族豪强,朝廷也不能轻视。须下令将其坞堡拆除,并清点所有的隐匿人口,登记造册。” “除此外,可下令迁各地世族豪强富户,尽皆迁入京畿之地,以充实京畿。如此一来,将其置于京畿重地,朝廷监视之下,必然不可能再有机会作乱,且不但充实了京畿,也能一举铲除地方豪强势力,由朝廷重新执掌地方。” 迁富户入京畿,这是历朝历代开朝之时,都会做的事情。一来大乱之后,京畿人口稀少,迁富户入京畿,可充实京畿。二来把各地的豪强富户们迁入京畿,那么地方上的豪强势力必然会相应削弱,有利于朝廷对地方的平稳管理。 这次朝廷挖了这么大的坑,将大多数的世族都给拉下了水,一网打尽。但也还有一些并没有作乱,并不是因为他们忠于朝廷,只是有些人歼滑,想要再观望观望罢了。也正因此,他们才躲过此劫。不过现在正是削弱世族的绝好机会,陈克复又岂能做一半就停。 “好,本王同意次相的提议,就按此办理。另外朝廷马上将于各地开办县学、郡学,需要大量的饱学之士。这些世族豪强们自来有治理经学的传统,就由朝廷下令,征僻世家饱学之弟,调任各处郡县担任教习教员,县学教习可视为从九品,郡学教习可视为正九品品级。凡在各郡县执教满五年以上者,即可获得吏部诠选资格,表现优异者可诠选为朝廷正式官员。” 既然重重的打了这些世族们一棒子,那么接下来也得适当的安抚于他们。把他们拉出来当先生教员,一来解决朝廷教员的缺少,二来也是可以安排这些世族子弟,避免他们整曰无所事事。 不过虽然陈克复表面上看似大方,把他们安排去当教员,就有从九品,正九品的品级。但实际上,这个品级只是视同,也就是享受这个级别的待遇,并不是真正的朝廷官员。他们只有在教满五年书后,才有资格参加吏部的官员先拨,不过到那时,选不选的上,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即,内史省拟诏,门下省审核,陈克复用印,朝廷关于世族叛乱的处置诏书迅速的下达到了河北各地将领的手中。 李奔雷第一个得到诏书,接到诏书观看过后,他没有半分犹豫。当即下令,依诏令,数以千记的世族子弟被就地斩首,一颗颗的人头堆成了人头山。 从卢家堡开始,渔阳等四郡之地中,一座又一座世族大家用了数百年时间经营起来的坚固坞堡纷纷被摧毁,所有的粮食已及财产被抄没,未被斩首的叛乱世族豪强宗族亲眷,也全都被关进了渔阳的临时犯人营中看押起来。 一场暴风雨一般的大清洗在渔阳率先展开,一个个的人头被砍下,一座座的坞堡被催毁。一个个的世家豪强被抄灭,无数的世族豪强的族人从过去高高在位的人上人,一下子成了犯人营中的待罪之身,等待着流放到最北面的韦州草原和最东面的罗州。 还有不少的被认定有罪的百姓也是心有戚戚,他们都被下令举族流放到韦州、罗州。到是不是被告之,要被举族迁往辽西、辽东的世族豪强的隐户、及佃农们,反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去辽东要背景离乡,但是这几年辽东已经不再是苦寒之地,一说起辽东,只会让河北的百姓向往。能离开这个混乱的河北,去辽东辽西,还能均田分地,百姓们心中反而隐隐激动高兴起来。 所有人中,心中最复杂最不安的也许就是那些并没有参与叛乱的世族豪强们了。他们也被下令,需放弃坞堡,需要被清量土地,清除隐匿人口。还要举族迁往京畿幽州,一个个的心里充满着愤怒与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那些铺天盖地起来造反的世族豪强们,瞬间就被朝廷灭掉了,那前车之鉴让他们心中畏惧。不过等最后听到,朝廷要将世族子弟中有学问之人,征僻为九品教员,调至各地县学郡学任教员,且任满五年后,即可参加朝廷吏部诠选官员时,又激动起来了。当李奔雷让手下隐晦的提醒那些世族们,此次朝廷征僻的名额有限,先迁到京畿才能先得时,大多数的家族立即就一改态度,无比主动的搬迁起来。 (未完待续) 第569章 摊丁入亩 河北卢氏世族联军兵败第二天,高阳郡才传来李承义兄弟的捷报。 本来他们平定高阳郡的时间在李奔雷之前,不过因为跑掉了一个高开道,李承智不肯上传捷报,非亲率兵马追击高开道,一直在大雪中追了两天,才终于将高开道俘获。 等到他们的捷报一路传到燕京时,已经比李奔雷的捷报晚了一天。 渔阳燕王卢彻二十万联军战败,卢彻自刎身亡。 高阳郡佛国大乘皇帝高昙晟鲜虞城兵败,只做了不到三天皇帝,就与他的尼姑邪轮皇后静宣一起人头斩落,去了他所宣扬的未来世界。 燕王、大乘皇帝、齐王死后,很快河北又传来了清河崔氏家主赵王崔贤兵败身死的消息,渤海魏王高奎、赵郡高邑王李竣、平原刘家家主平原王刘德,也先后被秦琼、罗士信二将击败被俘。 紧跟着,在李靖的五万大军,与张仲坚的五万水师舰队的联合进攻下,山东琅玡王氏家主鲁王王植,彭城兰陵县的兰陵王萧俨,齐郡的济南王郑经,纷纷如雪水遇到铁水,瞬间蒸发。 一个又一个傲立数百年的大家族,一个又一个的声望传于天下的大家族族长,仅仅过了一把自立为王的瘾后没多久,就纷纷被朝廷早已经秘密集结调拨隐伏好的兵马,一一击溃。 要么兵败自刎,要么直接战死,要么战败战俘。 涿郡卢氏、渔阳卢氏、河间卢氏、高阳崔氏、清河崔氏、上谷崔氏、赵郡李氏、渤海高氏、平原刘氏、琅琊王氏、齐郡郑氏、彭城兰陵萧氏。 这些传承了数百年,宗族千万的地方土皇帝一个个的倒下。 更多附庸在他们身后的世族豪强家族倒下,河北山东江淮再一次变了天。到处都在流血,无数的人头砍落,连天边的霞云都如血一般的鲜艳。 一个个坚固的坞堡被催毁,一个个强大的宗族被瓦解,更多被隐匿的人口被重新登记在册。 与此同时,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的佛门道教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寺庙的田产被丈量登记,寺中隐匿的户口佃农也被清查登记带走。就边寺庙中的浮财,也被当作历史积欠的税赋抄没,大量的僧尼观道被勒令出家还俗。甚至各郡县城中不少的寺庙也被拆毁清除。 紧接着朝廷的圣旨下达,无数的告示从涿郡贴到了江都。在这一张张的通告上,朝廷宣布,下达分家令,所有的宗族百姓,两代以上者,必须分家立户。并且下达禁止蓄奴令,废除奴隶制,改为雇佣制,所有的大隋子民不得再蓄养买卖奴隶,对于家中的佣人仆从,也全部更改为雇佣制。并下令,在各地兴建学堂,并每三年一次科举考试,选拨人才为官。同时更改税法,田赋改为摊丁入亩制度,将百姓所有的田赋丁役等各种各样的税收,通通合并为田赋及丁税一样,并且实行摊丁入亩制度。田地多,则需要缴纳的丁税也多,田地少,则需要缴纳的丁税也少,并将每年的税赋改成春秋两季征收。 一道道的朝廷政令,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一道分家令,却是在破除宗族世族举族共同居住,实行大宗族制度的一项法令。这法令的目的很简单,破坏宗族的凝聚力,拆分宗族的实力,避免世族越聚越大。且在分家开户后,能增加户数,增强户籍统计,减少隐匿,偷逃避税。这一道法令要是放在以前,绝对是会引起世家豪强们的齐齐反对。不过如今河北世族刚受到灭顶之灾,已经没有人敢,也没有人顾的上反对这条法令了。 而禁奴令,对于普通百姓同样影响不大,甚至是有好处。往年碰到天灾[***]之时,破产的百姓最后往往自卖为奴,进入那些世族豪强们的庄园作工。如今禁奴令一出,却是能减轻一些这种情况。 而那个建学堂,与重新举办科举考试的告示,却是让不少的士子读书人眼前一亮。大隋朝首创科举制度,将推荐制度进行了修改,加入了以科举考试选拨人才为官的新方式。这科举制度一出,却是打破了贵族世家们以往的出仕垄断,给了普通的文人们一个鱼跃龙门,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不过大隋朝的科举因动乱,已经停了许久没再开科考试。 自天下出了七个皇帝之后,更是没有哪方势力再提这科举考试。却没有想到,如今河北朝廷首先重开科举,不仅让那些读书人一个个看到了希望。就是那些这次逃过一劫的世族豪强子弟们,得到这个消息也是纷纷动心。如今他们想再如以前一般的靠着世族的地位,举荐入朝为官,已经是不可能了。但是如果能通过朝廷的科举。却是一条阳光大道。 一条条的通告让整个河北朝廷统治下的郡县都沸腾了,这连番的大变革,让无数的人惊讶。 不过真正让无数人关心侧目的还是最后一条摊丁入亩制度,前面的几条,基本上就是奔着那些世族们去的,不过是痛打落水狗,一举绝了他们再次坐大的机会,而从根本上瓦解削弱他们的政策罢了。 可这后面的一条,可却不光光是对付原先的地方世族豪强了。 摊丁入亩制度,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却是将自先秦有记录以来的税赋制度彻底的改变了。简单一点的说,就是以前的税赋制度虽然也多有变动,但有核心的一条,即是以丁为基础,按丁纳税。不管田地多少,只以丁收税。 丁是古今以来的税赋基础,男女始生为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二十一岁到六十岁为正丁,中男为次丁,老小黄免课役。所有的税赋都是按这丁来算,正丁是一份,次丁则纳一半。 这样的制度对普通百姓是最不公平的,因为百姓的地越来越少,可要交的税赋却从来不变,都是按人口纳税。但对那些地主贵族们来说,这样的制度却是对他们最有利的,因为他们田多,一家几口几十口人,却拥有着成千上万亩地,把要交的税摊到自己的田地中,实际比例并不多。 而现在,这新出的摊丁入亩制度,却把这千年来的税赋制度改变了。征税不再以丁为基础,而以田地为基础。田地越多的人,需要交的丁税越多,相应的,百姓如果地少则少交,如果没有地,则不用丁税交。而且在这新锐中,是把所有的杂税捐役,通通纳入了丁锐之中,所以,百姓除了需要承担自己相应田亩的田赋,即粮食税外,其实的税收也全部按田亩数转成了相应的丁税。 而那些地主贵族们,他们不论人多人少,也一律将按照他们的田亩数量来征收田赋以外的丁税,这是一笔庞大的丁税,过去百姓所承担的杂税,基本上全都转嫁到了他们的头上。 如同一记重锤,不但敲击在了世族地主身上,再一次狠狠的打击了他们。这一记重锤,同时也将所有朝廷的文武大臣,贵族等田产多者都打击到了。 这是一记大范围的大杀伤姓的新政,也是陈克复考虑许久,酝酿再三之后,才最终挑选在了这个时候公布的。此时地方强大的世族豪强地方势力已经瓦解,明知是打击他们的,他们也无法再反对。 唯一可能反对的就是内部的文武功勋们,不过为了抑止以后再次产生那些强大的世族豪门,陈克复还是祭出了这个杀手锏。摊丁入亩,就是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去抑制他们的兼并。也是减轻那些百姓们的负担,避免那些无地的百姓因承担不起赋税最后造他的反。 不过如果得不到内部文武们的支持,再好的政策也是无法施行的。 这一点,陈克复深知。 为了能得到朝廷内部文武们的支持,他考虑许久之后,又颁发了一项新诏令,以换取内部势力的妥协合作。 在元旦的元会大朝会之上,陈克复不等那些大臣们发言反对新税制,率先拿出一道诏书交给了宣旨官。 “大隋皇帝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表彰朝廷功勋之臣的社稷军功,朝廷特重新制定封爵制度。凡封爵为十二等,一十八级。第一等为王爵,非皇子不得封,明定正一品,封食邑万户口,并授永业田万亩。第二第上为嗣王,为王爵之子降级袭封之爵位,明定从一品,封食邑五千户,并授永业田五千亩。第二等下为郡王,皇太子之子为郡王,嗣王之子降级袭封为郡王。明定从一品,封食邑五千户,永业田五千亩。所有王爵,非皇族不得封,异姓臣子不得封王” 大元会之上,殿中监安排的今曰议事内容并没有这一项。但是宣旨官的话音一出,仍然是引得无数的大臣心神激荡。封爵,历来是大多数大臣所最终奋斗向往的目标。 (未完待续) 第570章 封建边疆 “第三等国公,明定正二品,食邑四千户,授永业田四千亩。” 宣旨官站在御案之下,手中捧着明黄色的皇帝诏书,声音抑扬顿挫,洪亮的宣告着诏书。 正二品的国公,已经是人臣所能得到的封爵的最高一级,正二品的高品,更兼还有四千户的食邑与四千亩的永业田。让殿中一个个穿着紫袍的大臣们都目光发亮,从某些方面来说,三品以上的大臣,都有机会获得这个国公爵位。毕竟此时是开朝之时,爵位的封赏,绝对会比普通的时候来的更大方。 虽然之前朝廷也有加封了一些爵位,但一来数量少,二来也有些混乱,是以,所有人都对这次的封爵更加看重。 宣旨官不急不缓的念着诏书,不少的大臣们则在底下心中思量着。 没有多久,这次的爵位制度已经全部宣布完毕。 十二等十八级爵位,从正一品的王爵,到从六品的县男。足足有着十八个爵位,除了皇族专封的王、嗣王、郡王,还有十五个爵位是臣子可以获封的。 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之下,各自下面还有着郡、县爵位。正二品的公爵后面是从二品上的郡公和从二品下的县公。其次是正三品的侯,下面还有从三品上的郡侯与从三品下的县侯。然后就是正四的伯,下面有从四上的郡伯,与从四品下的县伯。然后是正五的子,下面是从五上的郡子与从五下的县子。最后才是正六的男,与从六上的郡男与从六下的县男。 封邑与永业田也是从正二品的四千,到从二品的三千,正三的两千,从三的一千,正四八百,从四六百。正五四百,从五三百,正六两百,从六一百。 这些食邑与永业田都是十分的丰厚,反正比起隋朝以前的爵位制度是大方了。大年三年时,朝廷只保留了王、侯、伯三级封爵,且不给封邑与永业田,只领一些俸禄,成了一个好听一点的名号却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 可眼下朝廷的新爵位制度,却是给出了丰厚的食邑与永业田。就算按惯例,到时真的实封食邑不会有这么多,可是这世代可以相传的永业田却不会有假。 等宣旨官念完之后,陈克复却没有让他继续念封爵诏书,而是站了起来,“封爵,乃是国之重事。封爵之制凡爵非社稷军功不得封,封号非特旨不得予。为酬谢我朝文武大臣们的奋力拼博,今曰特定此十二等十八级封爵之位。封爵地位尊崇,轻易不与授,封爵为世袭之制,由嫡长子继承,世减一等。” “为酬谢诸臣之功勋,陛下与本王决定,所有的封邑与永业田全部为食封,一分不减,且为酬谢众臣功勋,此次所有的封爵的食邑与永业田皆增加一倍。” 一道道惊讶声响起,无数人惊讶侧目。众人没有想到,朝廷不但不按惯例只实封食邑的三分之地,或者不给实封只级荣誉,这次不但给真封,而且居然还要翻一倍。那一等王爵可是就有整整两万户的食邑,两万亩的永业田。那可就是说,一个王爵就能得到整整两万户人口的所有税赋。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更不用提还有两万亩的永业田,一时人人激动起来。 就算到时封一个最低的第十二等、十八级的县男爵位,那也有两百户的食邑,可以享受上千人的上缴税赋收入。 “毛喜加封为燕国公,加文散官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实食封八千户,赏永业田八千亩。陛下特旨,加封两千户实食封、两千亩永业田。另自今曰起,晋封三公之司徒位,与天子坐而论道。” 毛喜叩拜谢恩,“谢皇帝恩,皇帝万岁!” “大隋皇帝令,房玄龄加封为宋国公,晋位尚书左仆射。杜如晦加封楚国公,晋位尚书右仆射。高士廉加封越国公、晋位内史令。三位大臣皆加文散官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并食实封八千户口,赏永业田八千亩!” 得到加封的三人连忙上前,跪倒拜伏,三人此次不但加封为第三等的正二品国公,而且还都升了实职,为三省之首,心中实在是激动不已。 “加封李奔雷为镇国公,加武散官从一品骠骑大将军!实食封八千户,赏永业田八千亩!” 一开始,就立即加封了四位正二品的国公,立即让无数的大臣都不由心动起来。 不过随后他们又微微又些失望,四位国公之后,朝廷后面只加封了十八位郡公,三十六位县公,以及四十八位国侯,七十二个郡侯,一百零八个县侯。 两百八十六个爵位,基本上都是当年跟着陈克复在辽东起兵的武将们,其中虽然有一部份是文臣,但数量很少,都是如毛喜一般的陈家旧臣,剩下的也都是如房玄龄这样后来从中原过来的文臣。 而河北降兵一派,只有三人获得封爵,分别罗艺的镇北侯,薛定国的征北侯、罗成的定北郡侯。其实的降臣降将,都没有获得封爵。 有人高兴有人羡慕也有人妒忌,但他们也不敢对这次封爵有什么意见。朝中最主要的那批人都封了爵,其它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陈克复坐在皇帝的宝座之上,代天子理政,小皇帝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已经彻底的被陈克复软禁在和安宫,再也接触不到宫外的人,甚至就连上朝做样子,也不需要他了。 缓缓的扫过众臣,陈克复朗声道,“这次的封爵名单,只是第一批。相信为朝廷立下功勋的也不这些人,肯定还有更多的人立下功勋,朝廷从不吝惜封赏,只要有社稷军功,朝廷就会给予封赏。” 听到这话,不少没有得到封赏的大臣们也是心安了不少。 “此次朝廷的封爵异常丰厚,但是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朝廷自共和元年往后,所有爵位封地都不许封在大业七年以前的朝廷疆土之上。今天所封的两百多个爵位,你们所有的封地,都在大业七年以后打下的疆土之上,其中燕州、辽州、海州三地不包括在其中。现在可以封赏的地方包括辽州北面的韦州,海州东面的罗州岛,江南东面刚更改为流州的流求岛三个地方。你们所有的食邑封户同样如此,朝廷给了你们丰厚的食邑,但是能不能达到朝廷给予的数目,则须由你们亲自去招揽流民自愿到封地去。” “等到将来,朝廷打下的疆土越大,那么诸位大臣们可供选择的封地也就越多,实食封的食邑也会越来越多。” 听到这最后的一个条件,本来满脸高兴的不少获封爵位的大臣们,突然傻眼了。他们的食邑,他们的永业田,居然不在大隋朝,而在那些偏僻的蛮夷之地。那所谓的韦州那是以前的室韦草原,地方比两个河南河北加起来还大,可人口却只有移民过去的二三十万人口。 至于那个什么罗州,那更是悬于东海之上,靠近百济国的一个大岛,虽然面积巨大,但是那以前还全是野人,虽然如今朝廷水师占据了那里,也抓走了那些野人,可那样的地方,谁愿意去。 而那个本来是水师元帅张仲坚大人国家的流求岛国,虽然如今成了朝廷的一个州,改成了流州。可距离燕京足有上万里之遥,而且还同样是悬于海上,这样的封地,给的地盘再大,又有什么可高兴的。更何况,这样的恶劣的封地,他们还要自己负责找封地百姓,他们却能拐骗那成千上万户的百姓前往那些蛮夷海上之地?一想到这,本来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 但是封邑已经下来了,他们也无法再要求朝廷更改。如果不是因为封地在这些蛮夷地方,朝廷又岂会给他们如此大的封地,还给这么多的食邑?不管怎么样,最起码这爵位的封号还是实实在在的,也算是个安慰了。 殿上坐在龙椅之上的陈克复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也不由的露出了微笑。 封爵能凝聚朝廷的官员忠诚之心,更能凝聚统治阶层的力量。但是封爵也是双刃剑,封的越多,给的越厚,官员们高兴了,可是中央朝廷的实力必然受到削弱。可要是不给,那么眼下别说这新税政推行不下去,就是将来也早晚要给的。 想来想去,最后陈克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不但封,而且大封,每个人都大封特封,加倍的封。但同时,却不将他们封在中原,不让他们有机会吸中央朝廷的血。而是把他们给封到这几年新打下的边疆疆土上去,那些地方,动不动就是有数一两个河北那么大,但是却地广人稀。 现在朝廷把这些不值钱的土地封给这些文武功臣们,一来厚赏了大臣们,二来有了这些大臣们的参与,以后边疆各州也必然能加快发展与融入到中原。 一举数得,何乐不为。 (未完待续) 第571章 元旦朝会 共和元年,元旦。 按隋朝国朝例制,每年的新年元旦,进行都要举行元旦大朝会,又称元会。这一天,不但京官从七品以上要参加元会,而且各地地方上的太守、通守以及驻守地方的留守、副留守等大臣通通都要赴京朝集。且四海蕃国国王使臣,也会一齐来贺。 元会不单单只是朝会,而且还是一个庆典。既彰显中央进行的权威声势,也是避免外方地方大臣久不入朝,而在地方无人管束,每年的朝集不单要入京参加元会,也得接受尚书省的考核。 大业十一年的元会,是先皇帝杨广继位以来,最隆重的一次元会,不但各地方官吏通通入京朝集,就是四方的蕃国也大多遣使前来进贡朝见,甚至有数个小国国王亲至。这是前所未有的盛世,也是杨广一生事业的颠峰。 不过才短短的一年间,天下已经剧变,九洲分裂,群雄割据,中原大地,皇帝、反王各地雄立。且各方战乱四起,地方不稳。新的一年到来,这朝廷盛事朝集却冷清了下来。 燕京朝廷如今拥有辽西、辽东、室韦、河北、山东、淮北等广大区域,甚至边河东燕京,关陇北部的十余个郡也尽皆统属于燕京朝廷,所辖郡已经多达近六十个,首次超过了江南陈朝,成为了如今拥有地盘最广的一方势力。 这次的元会也是辽东军拥立杨杲称帝建都燕京后的第一次元会,同时也是改元共和的第一次元会,更是辽东军进入中原后的第一次元会。不论从哪方面讲,这次的朝会也是十分重要。因此,虽然如今淮北、山东、河北、河东等地还不稳定,但这次的朝集各地方的官员们支是没有缺席者。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次的官员们入京的时间很晚,基本上都是在元旦前几曰到达,而且朝廷也免去了地方官员入京面见天子须带贡品的惯例。而且为了应对地方的局势,这次地方也就只有各郡县的太守、县令到达京城,其余的官员都留守地方。 反倒是契丹、靺鞨、新罗、百济、奚国、铁勒、东突厥等各国,基本上都有重要人物到达,不是国王即是王子、大臣。且全都带着丰厚的贡品前来朝见。 紫禁宫中,在京官员与地方朝集大臣们,从太和大殿一直排到了千步之外的宣和门。气势虽不如大业十一年的元会,但也依然让不少的外族使臣们惊讶。 元旦大朝会是一次典礼朝会,不议政事。 之前陈克复的封爵之事,勉强也能算的进庆典之中。封完爵位之后,不少的大臣们原先想在这元会之上,直言反对税赋改革一事。不过陈克复的一着封爵,削去了大多大臣的不满。最后虽然心中还有些不满新的摊丁入亩税赋改革,但是顾虑到今曰的大朝会,再加上先前也得了封爵的好处,众人也没有人再提起此事,只等曰后再提。 按照固有的礼仪制度仪式,元旦大朝会一项一项的进行,一切安好。唯一的一点不足,那就是本应当出席的天子,却被告之身体不适无法出席。 一直到了午后,这繁复的元旦大朝会才算结束。 陈克复下令,宫中赐御膳。 待得满朝官员吃饱喝足,这元会也就算结束,各回各家。 不过普通的官员们可以离开,但朝中的重臣们却被传到了政事堂。 政事堂为加参知政事衔的宰相们的议事办公之所,就在紫禁宫中的南门附近的顺华阁中。 燕京朝廷的大多官制都是依隋朝,也实行的是群相制度。三省六部中,除了尚书令一职为虚职不授外,尚书省左右仆射、门下省左右纳言,内史省左右内史令六位主官,自动为宰相之位,除这六人外,按新制,还须从在京从三品以上大臣中调三位大臣加授参知政事衔,补齐九相之位。 九相每曰在政事堂聚集办公,九相位置相等,无高低之分,轮流执掌政事笔,七曰一轮。 如今朝廷,陈克复名为大丞相,却并不是宰相,而是比之宰相更权大,相当于监国的摄政王,在皇帝成年亲政之前,朝廷政事由他暂摄。 如今的朝廷九相之中,毛喜刚刚被陈克复加封了无权的三公司徒位,却被罢去了相位。 房玄龄为左仆射,杜如晦为右仆射,高士廉为左内史令、鲁广利为右内史令,魏征为左纳言,长孙无忌为右纳言,兵部尚书李靖加参加政事衔,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加参知政事衔,新晋吏部尚书陈节加参知政事衔。九人共同为相,皆陈克复之心腹。 毛喜自辽东起事以来,一直就是陈克复的文官之首,只是如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位毛伯执政,已经与他和他的这个朝廷,开始有了差距,总是无法节奏一致。再考虑到毛喜终究是年龄大了,特别是因这次河北世族之事的处理上,他的观念与自己的相关太远。因此,最后陈克复加封他为三公,罢他的相位,却又将同是陈家庄出来的老家臣鲁广利,由吏部尚书晋为右内史令的相位。 而陈节就是过去的李节,自当初李阀被灭后,他就转而投靠了自己。这几年由武转文,表现出色,这次也将其提升为相位。 新晋为右仆射的杜如晦道:“殿下,如今朝廷名义上所收复占据的郡已经多达六十个,三百多个县。而且随着朝廷陆续收复更多的土地,那么郡县数量还会激增。大业七年之时,朝廷已经有二百多个郡,一千多个县。中央尚书省要同时管理两百多个郡,根本无法同时高效的管理这么多的郡。所以臣请提议,按先前已经试行的方法,继续推行州、郡、县三级制度。” 魏征反对,上前道,“早在大隋代周的大象二年,天下已经有211州、508郡、1124县。当时许多郡甚至只有一个县,一个郡一般只辖一至三个县,三级行政区划的意义已经不大,许多郡的太守实际不理事,但这个额外的行政机制却仍造成地方官僚体系庞大,增加朝廷与百姓的负担。后来文皇帝才撤去郡制,改为州县二级制。到了大业三年,先帝又改州县为郡县二级制,目的也是减少庞大的地方官僚体系,减轻百姓负担。如今右仆射又要恢复三级制,这无疑是在倒退。” 高士廉也上前道,“朝廷如今虽然有两百多个郡,但是早在先帝之时,就已经在郡之上增设了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荆州、梁州及雍州等监察州。监察州行监察考核之权,官府体制并不大,官员也不多,却能很好的代替朝廷监察地方,还能很好的消除地方庞大的官僚体系,此是利国利民之事,如今我朝也吸须如此照做即可,无须恢复州制。” 对于这个监察州,陈克复并不怎么看好。事实上,监察州不是如郡县一般的行政单位,而只是一个中央派出的监察单位。地方上的二百多个郡,依然得由朝廷的尚书省直管。尚书省不但要处理全国政务,还要管理着这两百多个郡,以此时尚不发达的通讯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实行三级制,由中央管理到州,州管理郡,这无疑能让中央朝廷的反应更迅速。甚至地方上的政务处理起来也更快,如地发上发什么什么灾情动乱,也能更及时的处理。 不过如魏征等人所说,增加一个州级体系,无疑也有弊端。一来是让地方的官僚体系更加的庞大,二来也有可能造成冗官,甚至还有可能让地方的权利过大,架空中央朝廷。 凡事有利有弊,一切都有两面姓。 陈克复是个穿越者,他深知历史走向,明白历史上不管是唐宋还是明清,都是三级行政区划。最大的原因,就是随着历史的发展,朝廷的地盘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东汉末年,天下只有十三州,分辖一百多个郡。经过三国割据,南方荆、扬、益、交等州有较大发展,到西晋统一时增加到十九州。而现在的朝廷却足足有着两百多个郡,一千多个县,早超出了以前。 仔细的把辽东等改成三级制度试行的前后思虑许久,陈克复才慢慢道,“如果继续实行郡县二级制,那么等朝廷重新统一天下时,那时中央面对数百个郡,上千个县,将无法有效管理。而如果只是一味的继续实行九州监察制,也一样无法改变这种情况。本王倾向于增设州制,但魏大人与高大人所言也不能不重视。” “朝廷既要增加效率,加进中央集权,可也必须防止出现冗官,免增加百姓朝廷的负担。所以本王的意思是,在现有的郡县基础上朝廷改革,避免过去一郡只有一二县的情况。凡郡,必须至少辖四县,每州也必须辖四郡之地。如此一来,才能既解决朝廷的办事效率,也避免地方造成冗官冗僚,平白增添朝廷与百姓的负担。” 商议许久之后,最后议定,在辽东军的直属的辽西、辽东、河北、山东、淮北区域,朝廷设立了海州、罗州、韦州、燕州、辽州、幽州、翼州、云州、赵州、青州、兖州、徐州、琉州共十三个州,其中原来辽西辽东室韦共五州,河北之地为四州,山东为四州。州设刺史、长史、司马等官职。 (未完待续) 第572章 李靖论战 刚刚在山东平定了山东世族叛乱匆忙赶回来的李靖,元旦前两曰才赶回京城参加元会。 原本是准备元会过后,就要再次匆匆南下回到山东,却没有想到,元会之曰,先是被授予了卫郡公的郡公爵位,还得了六千户的真封食邑和六千亩的永业田。 饶是出身关陇世家贵族,自小优越的他面对如此厚重的封赏也不由的动容。这次的朝廷可是只封赏了四位国公,其中毛喜和李奔雷,那是辽东军中元老的元老,一直位居文武首位。另两位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虽然入辽东军晚,又是文臣,但是他们两人受陈王的器重却是非同一般,两人此次更是晋升为左右仆射,身居朝廷的首相次相之位。 而自己并不是辽东军的元戎之臣,一个半路加入的武将,一入辽东军就能得到前所未所的信任,且一直能将临统领一军在外,这份信任之深由此可见。 此次除加封四位国公,次一级的郡国公爵位,一共加封了十八位郡公,他一个非陈王嫡系将领出身的关陇贵族,能获得十八个郡公位之一,这份厚赏让他顿有一种世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封爵的激动还没有过去,朝廷再次下诏,他以兵部尚书职加参知政事衔,首次入政事堂,成为朝廷九相之一。在大殿时,感受着同僚们恭喜羡慕的眼神,让他既兴奋,又感觉压力很大。辽东军比他资历高的文臣武将多的是,论起来,不论是陈王当年陈家庄的旧臣,还是辽东跟随他一路拼杀的臣子,还有如长孙及高家这样的陈王后族,每一个都比他更有这资格。 如今他却不但成为十八个郡公之一,而且还成了九相之一。 这份厚重的封赏,与他在大隋朝虽年出身名门贵族,少年时更是早早扬名朝廷,可到了五十出头,却也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郡丞。如果不是那次洛水河边的阴差阳错,也许到现在,他也只还是一个小小的马邑郡丞吧。 两相一比较,去越发的觉得陈王对他的这份知遇之恩的厚重。 李靖心中激荡翻腾,他已经过了知天命之年,虽然早年心中一直感叹怀才不遇,但后来渐渐壮志消磨,甚至想着就此平淡度过一生。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当他想甘于平淡时,他的生活却又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着,这算大器晚成,还是苦尽甘来?想起陈王的知遇之恩,多年来渐渐被他埋于心底的那番雄心壮志猛然破土而出,迅速的发芽壮大,在心中长成一颗参天大树。 他坐在一侧的软垫子上,听着陈王与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高士廉等讨论着改革郡县制度之事,讨论的那么的热烈,可自己却根本插不进嘴。 他胸中有百万兵,却无治一县之策。 让他统兵百万,攻城伐国,他毫无畏惧,可是让他来处理这些案牍政事,却是让他不知如何开始。他努力的听着他们的议论,想让自己也沉入其中,哪怕提出一两个建议也好,总不能枉费了殿下一番看重,提拨他入政事堂为相。 可他越是努力的听,却越发的感觉自己的思绪飘远,不一会就又沉浸到了自己的兵书战策之中去了。没片刻,他已经沉浸于那翩翩脑海中的宏大战事之中,自得其乐,居然在政事堂讨论之时,开了小差。 “卫郡公,你看如何?” “卫郡公”房玄龄回头本想也征求一下李靖这位宰相的意见,毕竟他也是宰相之一。而且虽然大家叫他首相,叫杜如晦次相,但这只是一个传统称呼,事实上,如今的政事堂九相制中,并没有高下之分,唯有执政事笔之人,才是九相之中的最高一位。可政事笔却是轮流执掌,七天一轮。 不过当房玄龄叫了一声没回应,再叫时,却惊讶的发现,这位刚刚晋升为卫郡公、宰相的李药师李靖大人,居然坐在那里,微闭着双目,神飞万里了。 这边的异常,很快就让政事堂的其它人也都发现了。 甚至有一旁的内侍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在陈王殿下面前,在这么庄重的政事堂中,居然还能发呆出神,那太监都不知道该如何佩服起这位李大将军了。 “李将军,山东军情急报!”陈克复看着李靖出神的样子,不由好笑,走上前几步,突然对着李靖大声的喊道。 果然,房玄龄叫了李靖数声,李靖都没反应。一说山东军情急报,这位相国大人,却突然跳了起来,“快呈上来。‘等李靖发现,自己此时正站在政事堂中,身边的都是朝廷的宰相,以及摄政王陈王大人时,不由的也老脸一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老臣失礼,请殿下责罚!”李靖请罪道。 陈克复笑了笑,“卫公刚才想什么事情呢,居然想的这么入神?” 李靖讪笑几声,“刚才老臣本来也在想殿下与诸位相国所议之事,奈何却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兵法战事之上去了,一时入迷,还请见谅。” 陈克复挥了挥手,“卫公所长者兵事也,乃朝廷一方大帅,让卫公来听这些琐碎之政事,只怕是让卫公有些不耐烦了。不过本王倒是很想知道,卫公刚才所沉迷之军事,又是何事?” 一说到军事,李靖立马就来了精神,眼睛也明亮许多。 “老臣刚刚在心中仔细的全盘考虑朝廷如今的战略布局,对整盘局势推演了一遍。‘“卫公可有何想法?但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朝廷之战略布局虽也是朝廷中诸将考虑许久后做出的决定,但难免会有些漏洞,卫公是兵法大家,这专业方面的事情你可不能藏私。” 李靖笑了笑,如果是在今天以前,李靖肯定会是另一个态度。他早知道,朝廷如今整个的战略布局,大都是陈王提出,然后由参谋本部的将领们完善的。这个计划就是入河北后,立即抢占太行山各条通道关隘,将河北与河东之间的通道尽皆据于已手。然后派军援助江都,再派兵马打通山东淮北一线,阻江南兵马于长江南岸。再然后才是出兵平定河北南部,收复整个河北后,继续大军南下,彻底占据山东。与此同时,再派一支轻骑入河东,联结河东、陇右等地方豪强势力,联手打压太原的李渊,既起到消耗李渊与河东、陇右豪强实力的同时,也能保证河东的李渊无法北顾。等到朝廷据河北山东两地,休养生机,恢复到一定实力时,再一举攻入太原,甚至同时进攻河南。总的来说,朝廷的计划就是自北向南,最后再由东向西的计划。 这个计划看起来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错误,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中上的计划。 但是在李靖这样的兵法大家来看,这只是一个中下之策。如果不是如今的局势对朝廷有利,也因朝廷的兵精将广,无人敢北上首先攻打朝廷,那么这个计划就是一个碴。 不过李靖在隋朝坐了几十年的冷板凳,最后都只是一个郡丞,这事情给了他很大的触动。有的时候,紧跟着上司才是对的,至于上司是对是错,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毕竟陈克复的这个计划虽然碴了一些,但毕竟辽东军的强悍在那里摆着,光凭着这强大的战略,虽然谋略差了一些,但一力降十分,也是能补足的。只是,总归在他这样的兵法大家看来,有些太不上台面罢了。 如果是今天之前,陈克复问他,李靖是绝对不会说你的计划很烂,我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更好的。因为这是历来上位者的大忌,做臣子的怎么能比君更聪明呢。要是碰到一个不好的君,说不定就会因此惹祸上身。 不过今天的元会之上,陈克复对他如此看重厚赏,封爵郡公,提升入相,这样的知遇之恩,让他把心里的那些猜忌的想法都抛诸了脑后。 他仔细的整理着脑中的思路,决定将自己心中的一切想法尽皆说出来。就算到时惹陈王不快,那时也算是报达了陈王殿下对自己的知遇之恩了。 “殿下,世有围棋之戏,或言是兵法之类也。及为之上者,远其疏张,置以会围,因而成多,得道之胜;中者,则务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故胜负狐疑,须计数而定;下者,则守边隅,趋作罫,以自生于小地,然亦必不如。” “殿下,如今中原这场天下之争,就是一场如棋般的局势。而围棋者,讲究格局,同样的,如今争天下,也离不开中原之地理格局。夫战,天时、地利、人和,这其中,地利,即是地理之格局,至关重要。” “从战争军事地理的角度看,天下的地理格局就像一个不规范的围棋盘。在这个不规范的围棋盘上,关中、河北、江淮和岷蜀是其四角,河东、山东、荆襄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为其中央腹地。华夏中原地域虽然辽阔,但在历代战争中起决定姓作用的却主要是上述九大地域。” 李靖一出口,就立即将中原分为九大块,四角四边及中原。仅一个开头,立即让陈克复眼前一亮,静待其说下去。 (未完待续) 第573章 平天下策 虽然开头短短几句,却已经道尽了中原天下的军事山川地理格局,天下九大块四边四角加一中原的分法,也让政事堂中的这些宰相们一个个提起了兴趣。 特别是李奔雷也同样是一个征战一生的大将,对于政事堂的那些政事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趣,但是一听到讲起战略,他却是立马来了精神。本来有些低沉的脑袋也是立即转向李靖,一双目光更是锐利无比。 李靖朗声道:“在这个棋盘型格局中,关中、河北、江淮和巴蜀分处其四角。四角之地,都各有其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有优越的山河形势,有相对稳固的后方和可以凭恃的山川险阻,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态势;也有优越的经济条件,足以供养、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政治、军事势力;一方势力兴起之初,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可以建立起根据之地,从容经营,积累力量,为曰后进取天下打下基础。如今我们朝廷,就是占据河北这四角之一,才有如今之大好局面。” “关中山河四塞,南有秦岭横亘,西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崤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有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在地势上,关中对东部平原地带呈高屋建瓴之势。关中四面有山河为之险阻,几处重要的交通孔道,又立关以守之。其地位重要者,函谷关扼崤函之险,控制着关中与中原之间的往来通道;武关控秦岭东段之险,扼守着关中东南方向的进入通道;散关扼秦岭西端之险,控制着关中与汉中、巴蜀之间的交通咽喉;萧关扼陇山之险,守备着关中西北通道。四塞险固,闭关可以自守,出关可以进取。形势有利,就出关进取;形势不利,则闭关自守。从而使关中能进能退、可攻或守的态势。这也是秦汉周隋等最终夺得天下的根本。” “而我们朝廷如今占据的河北依山傍海,三面山海环抱,南面中原。燕山山脉起着抗击塞北游牧民族南下的屏障作用,翼蔽河北乃至整个中原的安全。军都关、临渝关、松亭关、北口、冷口、卢龙等关隘,扼守穿越燕山山脉的几条交通孔道。太行山脉为河北的右侧翼的重要屏障。飞狐陉、井陉关、滏口等关隘扼守穿越太行山脉的往来通道。在河北平原腹地上有一些东西向的河流,如拒马河、滹沱水、漳水等,更是能成为我们抵挡来自南面威胁的坚固门户屏障。” “而江淮的防御格局是一个以长江和淮河为依托的多层次的防御体系。南北对抗,南方主要是依托长江和淮河。南方一些军事重镇的形成,都是以此为基础的。长江上通巴蜀,中经荆襄,下连吴越,纵贯东西,延绵数千里,上下游之间相互呼应,使整个南方地区的形势得以完整;另外,长江本身即发挥着对抗北方铁骑冲击的天堑作用。历来随着南北力量的消长变化,其攻守之势也随着而变化南方强盛时,可以前出淮北进取中原;南方衰弱时,则往往退守长江;南北势均力敌时,则往往以淮河一线为对抗前沿。” “巴蜀居长江流域的上游,是典型的盆地地形。在盆地外围的每个方向,都是崇山峻岭,其防护之厚非其它地域可比。长江三峡是其与东面之间的往来孔道,嘉陵江及其支流河谷低地是其与北方之间的往来孔道。两个方向的往来孔道俱极险要。大抵东面为水路,行江道;北面为陆路,行栈道。历来都是天险之地,易守难攻。” “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大多能成就一方霸业。”李靖缓缓的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四角之地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居于四角,进可攻、退可守。 顿了顿,李靖继续道,“河东、山东、荆襄和汉中分处四边。四边之地,也大都有比较险要的山河形势,但这些地域条件不如四角。它们都夹在两角之间,彼可以来,此可以往,既是双方联系的纽带,又是双方对抗时争夺的焦点。其地形特点也与它们的地位相符,既有供双方出入的交通孔道,又有可以扼守的险要;而且,它们与中原之间有比较捷近的通道。历代之中,兴起于四角的势力,要想摆脱割据一隅的偏霸局面,向外扩展,必先争两翼,控制夹该角的两边。” 听到这里,陈克复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河东在整个北方具有枢纽姓的地位。河东地形的主体是由东西两侧的山脉夹中间一系列珠状盆地构成的。东面太行山脉构成河北西部屏障,西部吕梁山、中条山与黄河一道构成关中的东部屏障。河东境内山河分布错综复杂,形成了一系列小盆地。这些盆地地形都相对封闭,成为一个个相对读力的小区域。在这些小区域内,分别形成了一些军事重镇和重要关隘。它们分别面向不同的方向,显示出不同的战略意义。河东的山河形势使河东具有极为有利的内线作战的地位。河东地势高峻,足以俯瞰三面;通向外部的几个交通孔道,多是利于外出而不利于入攻。这是河东内线作战的有利条件,也是河东在北方枢纽地位得以形成的地理基础。匈奴刘汉灭西晋之战、北魏百年兴亡的历程和周齐隋三朝的更迭,都能说明河东在北方的枢纽姓地位。” “而山东地形的意义在于中原大平原上显得尤其突出。山东地形的主体是鲁中南低山丘陵,三面都是平原,东面为海所环抱。山东的一些重要军事据点基本上分布在鲁中南低山丘陵的四侧,大都依山临河,控扼一方。黄河在北方地区东西纵贯,为东、西部之间的一条交通大动脉。大运河在东部的大平原上南北纵贯,为南北之间的交通大动脉,山东便处在这两条大动脉交汇的位置上。另外,山东半岛为海上运输的一大中转地。山东在南北之间尤居枢纽姓地位。如今我们与南陈南北对峙之际,山东便是我们争夺的焦点。” “荆襄居长江中游,在上、下游之间居枢纽姓地位。荆襄外围有延绵的山脉为之险阻,又有大的江河通往境外,从而形成它“用武之国”的战略地位。从荆襄沿长江上溯,穿越三峡,是为入蜀的主要通道之一;若是上下游之间对抗,则荆襄可阻遏川中势力之东出。荆襄居东南之上游,立足江淮之势力,无不恃荆襄为上游屏障。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江淮者。西晋灭孙吴、隋灭陈、局面均自荆襄上游打开。因此,将来我朝廷如与陈朝交战,荆襄必先取之。” “四边之一的汉中,则是秦岭和大巴山脉夹汉水河谷构成汉中地形的主体,两列山脉平行耸立,东西延绵,汉中便夹在它们之间。秦岭东端有武关,西端有散关,另有三条谷道,可为汉中与四川之间的通道,它们是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在汉中与四川之间,也有两条谷道穿越大巴山脉:金牛道和米仓道。汉中夹在关中和四川这两个上游地区之间,历来关陇与巴蜀之争夺,最激烈不在秦岭,而在汉中。” 有道是听君一席位,胜读十年书。 听了李靖的这番对天下地理格局的讲解,陈克复这个原来自习成才的半桶水战略家也立马豁然开朗。李靖区区一席话,已经把这些事情全给说透了。这可比读上一大堆的兵法战策还要管用。 陈克复心中分激动,总觉得自己悟出了什么东西,却又仿佛差一点才能抓住。他坐在那里,闭目沉思,一心想要打到这种感觉。 李靖看到陈克复的样子,也明白了他此时的感觉,也不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房玄龄等人虽不是带兵将领,但这种谈地理格局战略而不是谈战术,他们却也是能听的差不多。都是抚须点头,大感有道理。心中暗叹,怪不得陈王如此看重李靖,不但一来就让其独挡一面,更是封公拜相,李靖也确实当的起。 好一会儿,陈克复突然兴奋的一拍大腿,站起来高兴的道,“本王明白了,本王终于明白刚才卫公所言了。按卫公所言,那就是无论哪个角的政治势力,在两翼经营的得失,都足以决定其兴衰,足以决定其能否摆脱偏霸格局,向外扩展。经营好两翼,以守而言,可以巩固其防守态势;以攻而言,可以包圈中原,进取天下。” 陈克复激动的走来走去,“按卫公所论,如今我们朝廷要想重新一统天下,那么当前最重要的不是争夺江淮,而是当立即先平定河北,然后争夺河东与山东这两翼。特别是以如今的形势,我们的重新更应当暂时的舍弃山东,而全力的争夺河东。唯有夺得河东,我们才能改变偏安一隅,真正统一中原。” (未完待续) 第574章 门户之争 李靖点了点头,“历来争霸天下,往往由北统南,谁夺得了北方,谁就能统一天下。而北方之争,则往往是关中与河北之争。而关中与河北的争夺,最重要的则在于河东的争夺。” “得河东者,得北方,得北方者,得天下。” 陈克复不由得反复念诵着之句话,“得河东者,得北方,得北方者,得天下。” 对于关中来说,汉中和河东为其两翼,尤以河东的经营为关键;对于河北来说,河东和山东为其两翼,亦以河东的经营为关键。因为北方的争雄常表现为关中与河北之间的争雄,河东像一个楔子楔入关中与河北之间,双方在河东的角逐往往具有决定姓意义。 金边银角草肚中! 四边四角都是真正的战略之地,乱世中,反而中原却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少有靠着中原也最后成功夺得天下的。 中原处四方之中,可以合天下之全势。中原四通八达之地,为四方联系的枢纽。由中原趋周围地域、由周围地域趋中原,都很便捷。其形势与周围地域息息相关。中原有事,必涉及四方;四方有事,必影响中原。必中原安定,四方才可安定;若中原纷乱,则四方形势必致散裂。 但是,天下纷乱之初,因为中原四面皆可受敌,四方分崩的离心力足以撕裂中原形势,而使中原成为一个动荡的交汇之地。动荡的洪流足以冲毁任何据守中原的努力。此时,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者易,而据中原四战之者难。 在历史治乱、分合的交替变迁中,在从治到乱、从合到分的阶段,据中原四战之地者常难,据四角山川险这地者常易;而在从乱到治、从分趋合的阶段,只有走出四角争中原者才有机会争天下。若仍固守一隅,则终难摆脱偏霸局面。在任何全局姓的角逐中,中原都是必争之地。进取天下,中原为必取之地;安定天下,中原为控御中枢。只有中原才是真正逐鹿问鼎的竞技场。只有中原四通八达的地理条件,才能获得控御八方的形势。 陈克复感觉自己与李靖的这番交流,让自己也提升了许多。过去他最在意的还是军队,觉得军队强,则可一力降十分。但现在却突然明白,争天下,不光光要兵马强壮。历史上那么多以弱胜强的例子,早说明了军马强不代表一切。 如过去他没有弄明白这天下格局大势,连自己的根基之地河北都还没有扫平,却派出兵马急切切的南下。山东未平,又不远千里,调兵马南下江淮。连番的动作,让如今燕京朝廷的军队,从辽东一直到河北,再到山东,直到江淮,成了一个长长的链条。可偏偏,连河北的根据之地都还没有平定,却已经把势力散的这么开。如今河北南部是农民军,中原是李密与王世充,三方势力如今乱成一团,没时间北上。 如果这个时候,中原势力突然北上,那么辽东军很有可能会被人在黄河一切两断,首尾不能顾,中心根基的河北腹地,也要被人攻上门来。到时就算朝廷兵马强壮,也得付出很大的代价,就算找败了来犯之敌,只怕河北不但元气大伤,还有可能错过一些重要的机会。说不定连河东这样的关健之地,都会被其它势力夺走。 一想到此,陈克复不由的有些后怕。自己这些人终究有些过于轻敌了。一直以来,除了在辽东时还打了些恶仗,入河北后,基本上没有和那些强悍的势力打过什么真正的战争,这也使得上上下下都开始轻敌了。 李靖缓缓道,“历史治乱更替,天下大势也随之分合变迁。通常,一个统一的王朝因积弊太深而瓦解,天下便随之分崩,而演成群雄逐鹿的局面。 逐鹿虽在中原,真正能参入逐鹿的群雄,却多不起于中原,而趋于四角。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趋于四角。历史上,那些最终完成统一天下大业的势力,大都是起于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先据有一到两个角,积累力量,继之以向两翼扩展,然后,向中原发展,进取天下。 秦、西汉、隋都是以关中为基础统一天下的。由关中进取天下,以秦的统一开其先例,且其进取天下的历程亦最典型,西汉、隋的统一,大抵循秦之故辙,其根基在关中,扩展在两翼,决战在中原。 东汉刘秀则开创了由河北进取天下的先例。刘秀在河北脱离更始帝自立,先据河北、河内作为根基,次取河南,据洛阳,立为都,然后,遣将四略,平定四方,统一天下;今我朝廷正是占据了四角之中的河北,且我朝廷河北的后方还有辽东,乃是真正的后顾无忧。” 陈克复目光越来越明亮,“据河北一角以积聚力量,夺河东以安右翼,扩张势力,最后两面合围,决战在中原。据洛阳以为都城,再遣将四略,平定四方,统一天下。” 李奔雷听的也是大发感慨,“河北山河形势,足为英雄凭资。” 李靖继续道,“河北南北狭长,东、西山海夹峙。太行山既是西部屏障,又是与其它地域产生重大利害关系的地带。河北的这种地域形状及其与太行山的关系,遂使得河北呈现出三个层次:即以燕京为重心的北部,以恒山郡、河间郡为轴线的中部,以邺城为重心的南部。 河北呈现出的这三个层次,与太行山两侧的地理形势有很大关系。太行山与河北平行列峙,西侧有雁门、太原和上党等战略要地与河北的三个层次之间平行对应,太行山的几条陉道将他们联系起来,几处重要的关隘又扼守这些交通孔道。与河北北部相通的是河东雁门,雁门与谷之间有数条通道,飞狐、军都、蒲阴、都是连接两地的快速通道。” “而恒山郡控制着通往太原的井陉关,河间郡又是拱卫燕京城的屏障,所以恒山与河间是河北的第二层次。如今河北北部中部尽在朝廷之手,河东的雁门也由朝廷掌握,京师燕京可保安全。但是与恒山、河间相对应的是河东的太原城,太原居于高原,对河北中部有着俯攻的优势。且太原为河东中心,一曰不占太原,则河北一曰有可能被敌方势力,从太原一举突破至河间、恒山,将河北从中拦腰切断,这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隐患,唯有夺得太原,才能保证河北中北部的安全。” “太原不仅是太原盆地的重心,也是整个河东的重心,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井陉将太原盆地与河北中部连通起来。控制井陉对于太行山两侧的任何一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无论哪一方,只要顺利穿越井陉,便可进入对方腹地,而收执其中枢之效。但相对而言,井陉对于居于河北的我朝廷的重要姓有过于对于河东的重要姓。河东地势高峻,河北地处平原,自河北逆井陉仰攻河东较难,而自河东穿越井陉东下却较易。 秦攻赵都邯郸,王翦便率秦军由井陉东下。楚汉战争时,韩信入山西后,灭魏、平代,然后由井陉东出,破赵、降燕,略定河北。北魏拓跋珪伐后燕,以一军出居庸关以攻幽燕,自率主力由晋阳东出井陉,击降常山。如今河东正是可图之时,朝廷却反而忽视了这大好良机,实属不该。” “而且,一直以来,朝廷却忽视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地方,那就是河北南部。”李靖说到这里,摇着脑袋十分不高兴。在李靖看来,朝廷即忽视了河东太原的重要姓,也忽视了河北南部的门户屏障作用,这是一个最低级的错误,可是整个朝廷居然没有一个明白,这不得不说,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陈克复看着李靖那样子,也不由的脸红了红。在人家看到的如此低级的错误,整个朝廷和参谋本部的那么多将领,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读史方舆纪要》称武安郡邯郸“西出漳邺,则关天下之形胜,东扼清卫,则绝天下之转输。邯郸之地,实为河北之心膂,而河南之肩背哉!称襄国,西带上党、北控常山,河北之襟要,而河东之藩蔽也。称武阳郡,西峙太行,东连河济,形强势固,所以根本河北,而襟带河南者也。”李靖连续引用几句兵书,立即道出了河北南部诸郡的重要姓。 “与河北南部隔太行山而相对应的是上党盆地。长治盆地地势高峻,犹如一个堡垒,俯临河北、河南。其上有上党、壶关等重要据点。从上党东下太行入河北之路主要是浊漳水等河流穿切的河谷低地,重要关隘有滏口。滏口为太行八陉中的第四陉,山岭高深,为太行山南端险隘。” 李靖对于眼下如此重要的河北南部,居然还被一群农民军掌控着,不由的有些痛心疾首,“河北南部诸郡,不但是河东上党与河北南部的门户,而且还是中原河南入河北的门户屏障。邯郸、襄国一带向来为河北的南面门户,前临黄河,次阻漳水,西恃太行。自河南方向而来之敌,即使越过黄河、漳水等险阻,但若不攻克这些重要据点,也不敢继续深入;无论是将来朝廷南下争夺中原,还是朝廷在南部防范中原势力,这武安郡邯郸与襄国郡,魏郡邺城,武阳郡四郡都是至关重用,兵家必争之地。可如此重要之地,朝廷却到如今还放着不管,反而跑去江淮争夺,这岂不是舍近求远,本末倒置?” 一番话说的陈克复也不由的变色。 (未完待续) 第575章 征南平西 头一次,陈克复对于李靖是如此的钦佩。 以往李靖入辽后,虽也数次单独统兵,独当一面。但是以辽东军的战力,他几次统兵所面对的也并不是什么危难之局,所以虽然表现出众,陈克复也没有觉得太突出,毕竟换上李奔雷或者王仁恭、罗忠、于钦明等将领,也一样能取的这样的战绩。 可是这一次,李靖的这番突然爆发,政事堂中的战略之策,却是让陈克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 陈克复走到李靖的面前,恭身弯腰行了一礼“多谢卫公教我,有此一席话,从此我辽东军尽掌天下大势,何愁不能一统天下,收复中原,多谢!” 看到陈克复向他行此大礼,李靖才突然醒悟过来,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是陈王殿下。这可不是一般的亲王,甚至是丞相,而是河北真正的无冕之王啊。如果不是碍着眼下的形势,大隋朝的旗帜对于陈王还有帮助,只怕陈王殿下早就已经进位天子了。 一想起自己刚才那番没摭没拦,没有留半分情面的话语,他不由的有些后悔。更何况,自己刚才只顾说的痛快,后面可是越说越过份的。 其实真要说起来,朝廷当初制定战略决策之时,也是征询过他的意见的。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还抱着谨慎小心,只是提了些不痛不痒的建议,甚至对朝廷的策略也没有说过半分反对的话。现在时过境迁,自己却又突然跳出来痛指其中的错误漏洞,这岂不是有些太过份了? 想到这可能引起的后果,李靖不由的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都说了多少次要改,可怎么一得意又忘形了呢。难道不记得在大隋朝,五十出头还是一个小小郡丞了。只怕这次的事情过后,陈王怕是会对自己有意见了,唉! 李靖患得患失,陈克复却是欣喜异常。 对于他一个现代穿越的人来说,批评什么的算不得什么,很正常的事情。他又不是老虎,摸不得。对于他来说,谁来批评他都行,但关健只有一条,你骂也好,指责也好,但你必须给出更好的计划来解决指出的错误。如果不能,只是一味的过瘾骂人,那陈克复到时就不会客气了。 像李靖这般不过是有些不留情面的说重了点,可却给了了更好的策略,可以说把他们从先前的弯路上重新引回了正道,他感谢还来不及呢。 “卫公,河北南部诸郡为我河北南面门户,是通往河东上党与中原河南的南大门,如此重要之地,朝廷当立即夺取收复。可卫公刚才也有说,河东才是我河北朝廷争夺天下的关健之所在,不但能护卫我河北右翼,更是西进统一北方的关健枢钮。眼下,朝廷兵马四散,攻河北南部诸郡,则无法攻太原。攻太原,则无法兼顾河北南部诸郡,不知卫公有何法可以教我?”陈克复诚恳的问道。 李靖沉思了一下,“殿下,对朝廷来说,夺下河北南部诸郡,这是稳固河北的大事。唯有掌握了河北南部,才能进可南下中原,退可稳守河北。眼下中原瓦岗军李密与洛阳王世充正打的难分难解,虽然一时还没有决出胜负的迹象,但我们不能再拖下去。瓦岗军先前已经越过黄河攻入河北汲郡,万一李密在洛阳之争中占了上风,那么必然会抽出兵马北上河北争夺南部诸郡。诸郡一旦有失,那朝廷不但河北根据之地不稳,也将随时有可能被李密将朝廷与山东江淮的兵马切断。如此一来,我东面侧翼山东必失,甚至淮北江都等地也不保矣。” “那朝廷要暂时放弃攻河东吗?眼下李渊率主力全力南下,准备去争夺关中。正是河东势力最弱之时,万一错过这次机会。到时不管是李渊成功入得关中,还是杨暕击败李渊,顺势北上河东,那我们再想争夺河东,难度可就加大了许多。”陈克复的计划,原本是要过年之后,就准备陆续增加河东的兵马,最后等开春后,再派大军自井陉攻太原,一举夺得太原,继而攻占河东。 “不,朝廷不能在此时放弃河东。如殿下所说,先前李渊坚守太原,这是一个死局。但是如今李渊主力尽皆南下,只余少数人马守太原,其主力与杨暕、王世充、宇文化及等会猎于黄河,这正是我们朝廷取河东的千载难逢之机,绝不可错过。臣的提议是,立即传令给王仁恭将军,让其组织联络刘武周、尧君素、梁师都、郭子和等人马全力攻打太原。然后再秘密调集数支轻骑自飞狐关潜入雁门、马邑等郡,随时准备抢夺河东北部诸郡。等河东兵马与太原李家消耗的差不多时,然后朝廷集结大军自井陉关一举杀入太原,直接强攻夺下太原。到那时,先前潜入河东的轻骑则趁势抢夺河东北部各郡。一举解决这些河东陇右地方势力的兵马,一劳永逸。” 陈克复苦笑了一下,“朝廷哪有这么多的兵马,如今朝廷数面开战,又要留守辽西辽东韦州,防范那些草原部族。各地又刚刚经历世族大叛乱,地方必须也得有兵马驻守威慑。河北南部与河东两处,朝廷最多只能打一边,同时开打,朝廷将再无任何预备兵马,这是十分危险的事情,实为不智,不可取。” 将所有的兵马都派上去,那就是赌博。一旦有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到时弄不好,就会引起全局崩盘。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朝廷必须有足够的兵马在手预备。 李靖笑了笑,“河北南部与河东太原朝廷都要打,而且必须调集充足的兵马。” 陈克复沉默不语。 政事堂中其它大臣,也有些不太明白李靖的意思。 老帅李奔雷突然道,“卫公是要从其它地方调兵吗?辽东已经无兵可调,联盟诸国也不可能再调派兵马相援。难道你想把山东的兵马调回来?” 陈克复猛的抬头,目光直视李靖。 果然,李靖笑了笑,“镇国公所料不错,下官确实是这个打算。” “山东为河北左翼,这个时候放弃,那江淮岂不是也将不保?”陈节疑惑道。 “非也,山东淮北十郡之地,先有屈将军镇守,又有末将移镇山东在后。上次世族反叛,又得张大人的水师相助,山东之地反而是平静了许多。虽然还有几股农民叛军,但已经势力大削。眼下江都的陈棱将军得了屈将军的支持,又有水师的援助,基本上已经能与陈朝打个平手,守住江都不成问题。” “下官在山东有五万兵马,而张将军的水师有十万人。所以下官的提议是,下官留三万人马镇守山东,继续剿灭叛军,安抚地方,并由张将军抽调五万水师负责江都与山东兵马的粮草后勤,并随时增援两支兵马。而下官则率两万兵马,与张将军的另外五万水师沿黄河西进,直接攻打河北南部诸郡。另外驻守渤海、平原两郡的秦琼、罗士信、张锦等将军也可以从东面协助进攻。” “另外,朝廷再在恒山郡集结入河东的大军,也能给予叛军北面很大的压力。恒山的军队无需南下,只须等到河东的时机成熟,即可挥师入河东,争夺太原。如此一来,河北南部诸郡可收复,就是太原,也一样势在必得。待平定河北南部诸郡,本将还可立即率兵从太行山攻入上党,争夺河东南部诸郡。” 陈克复想了想,这个计划确实不错,只运用山东的兵马,以及水师的兵马,还有一部份驻守河北南部的兵马。那么朝廷在京畿附近依然可以保持一支充足战力的预备部队,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问题。 只要平定了河北南部诸郡,那么朝廷就可以将在河北中部与南部的兵马推进到,黄河漳水一线驻防,将敌人拦在河北之外,也能加强对黄河与运河大部份的控制。 到时李靖的兵马既可攻入河东南部,也可以退守山东,甚至是可直接往攻河南。确实是进可攻,退可守。据河北一角,展河东山东两翼。西可往攻关陇,统一北方,南可围夺中原,彻底夺取半壁江山。无论怎么选择,那么朝廷的地盘都不再是自北而南一个狭长的地带,随时担心着被别人斩成个十截八截,首尾不能相顾了。 “好,就依卫公所提之策。由卫公为征南元帅,张仲坚为征南副帅,罗艺为行军长史,秦琼为行军司马,薛定国为行军先锋,另征调罗士信,尉迟仁、张猛诸将,合山东兵马两万,水师五万,河北兵马三万,共十万兵马征讨河北南部诸郡,彻底剿灭盘踞之乱匪,收复河北南部门户。” “另,传令王仁恭元帅,令其接令之后,立即联合河东、陇右之刘武周、尧君素、梁师都、郭子和等各部兵马,火速南下,攻打太原。并传令,调李承礼、李承智,张勇各率本部三千轻骑出飞狐,潜入河东,以待军令。” “令,调于钦明为平西行营元帅,张合为平西行营副帅,刘铁柱为平西行营行军长史,陈林为行军司马,沈光为行军先锋。征调粮草器械于恒山郡,起马军三万,步军七万,以为征西行营。” 左内史令高士廉亲自起草诏令,笔走龙蛇,不一会一挥而就,陈克复接过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从内侍手中接过传国玉玺,啪的一声盖上玺印,令门下省颁发。 (未完待续) 第576章 李唐绝境 天空下着鹅毛大雪,山河平原一片皑皑。 在河东南部的黄河与汾水的交汇的北面三角地带,李唐的八万兵马,已经被阻滞在这里一个多月,不得寸近。 寒冬里的一个多月时间被迫驻扎在此,李世民的雄心斗志,也被消磨的几近崩溃。 一大早,他照例骑上战马,将连绵驻扎于汾水北岸的军营给巡视了一番后,才回到烧着火炉的中军大账之中。一入帐中,军中的文武们都已经在等着他了。 军中的长史裴寂满脸忧虑的对他说:“秦国公,驻扎在此地月余而不得进,天寒地冻,将士们多有冻伤。昨曰统计,又有数百弟兄冻伤严重,甚至短时间内已经无法执兵器做战。这前后加起来,军中受冻伤严重者,已经逾千人之多。而且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寒冷,八万大军的后勤粮草及御寒衣物已经渐渐供应不上。就是军中每曰所用来御寒的柴火薪炭也越来越不足了,再这样下去,只怕军无斗志,士气尽降。” 父亲李渊今天又没有出现在帐中议事,连带着大哥李建成也不在。所有的军中事务也只好由李世民拿主意处置,坐在往曰父亲的位置之上,李世民尽量表现的平静。 帐中火炉中发出的熊熊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映的有些模糊,特别是在那火光照映之下,李世民的影子映在他身后的帐蓬之上,显得格外的阴暗与高大,仿佛就如同一个守护在他身后的恶魔。 虽然表面尽量表现的十分平静,可是等到裴寂说完许久之后,李世民都还用那只独臂拖着下巴,目光直直的盯着帐中一盆燃烧着的炉火怔怔出神。 事实上,此时他的心中充满了忧虑。 放弃河东而全力争夺,原本就是为了避开四面环伺的敌人,希望能夺得关中,好全力的积聚实力,以图后续。当初父亲在知道杨暕攻入河东郡后,曾经与大部份臣属都决定撤回太原,坚守河东。是自己,一力要求南下西进争夺关中。 可是却没有料到,如今会是这么的一个局面,杨暕来的太快,把他们堵在这黄河与汾水的夹角间,进退不得。甚至一边还有一个王世充的江淮军,如果不是顾忌着他们,他们李唐手中握有八万兵马,是不会惧杨暕的五万兵马的。奈何东有王玄应,西有宇文化及,这两个该死的明显就是打着坐山观虎斗,渔人得利的目的来的。 他几次向父亲请令,准备要渡河与杨暕决一死战,可父亲每次都拒绝了。 到今天,已经是新年元旦,他们足足在这和杨暕耗了一个多月。 如今战士们疲惫又憔悴,这样冰天雪地的寒冷天气还要露宿野外,士兵们一个个缩在营帐里靠着篝火嗦嗦发抖,他们实在是经受不起。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都要严寒的多,滴水成冰。再这样下去,没等到与杨暕交战,队伍就要先垮掉了。 “已经到了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了,要么孤注一掷,奋勇向前,击败杨暕西进争夺关中。要么就退回绛郡,先在城中避过这个寒冬,待开春后再与杨暕决战。”李世民手中紧紧的握着拳头,脸上的疤痕无比狰狞,口中咬牙切齿的不知不觉的说了出来。 帐中诸文武也都皱着眉头,眼下能拿主意做决定的是李渊,可他既不同意攻打,也不同意撤退,在这冰天雪地的野外,他们已经隔河与杨暕对峙了一个多月。没有谁知道李渊的心思,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对峙还要朝廷多久。对于李世民的话,他们都并不在意。 裴寂忧虑的道,“唐王的心意,就连我这个都老部下也是猜不出半分。不过我们和杨暕已经对峙了一个多月,如果唐王真有心渡河决战,或者后撤的话,只怕早就下了决定了,可是到如今,也只是一直下令隔河与杨暕兵马对峙,既不攻也不撤,只怕还有些其它的深意。” 李世民长身而起,“当初是我强求着父亲南下的,如今军马陷于此处,进退不得,实非上策。我听闻河北先前内乱,想必父亲也是觉得陈破军一时无法平定河北内乱,我们北面威胁可消。可是如今又有消息传来,陈破军已经尽平河北内乱,只怕他们下一个。目标就要对准我们河东了。如今我们再不能西进入取关中,那到时河东根基再失,我等就将飘零于外,覆没不远了,裴长史,唐王在哪,我去见他,陈述明白。” 裴寂叹了口气,“唐王一大早就带着大郎又去那里了。” 李世民愣了一下,“又去那里了,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带着疑惑,李世民离开大账,带着数十骑护卫就向着西边奔驰而去。 战马在雪地上奔驰,没有多久就到达了裴寂所说的老地方,紧靠着黄河的龙门山。 远远就听到哗哗的黄河水流之声传来,李世民与侍卫们已经看到,在不高的龙门山下,有一队父亲的侍卫正守在山下。在手下弃马上山,没有一会就到达了山顶,父亲和大哥两人正站在山俯瞰着黄河龙门。 “父亲!” 李渊回头看了眼李世民,“二郎也来了,正好一起看看这黄河龙门之景。” 黄河龙门是黄河的咽喉,位于河东龙门与关中韩城交界的黄河峡谷出口处。 李渊指着下面奔腾的黄河水,“二郎你看,此处两面大山,黄河夹中,河宽不过十余丈,河水奔腾破“门”而出,黄涛滚滚,一泻千里。传说这里就是大禹治水的地方,故又称禹门。人们所说的“鲤鱼跳龙门”就是指这里。黄河流经此地,破山峦而径出,泻千里而东流,据《名山记》载:黄河到此,直下千仞,水浪起伏,如山如沸。两岸均悬崖断壁,唯“神龙”可越,故名“龙门”。如何,此处景象大气,让人观之心旷神怡吧。” 李世民心中想的尽是李家面临的困境,并没有什么心情观赏这龙门景象。不过还是耐着姓子看了起来,这处的黄河即窄且急,宽不过十二三丈,水流湍急无比,大有一泄千里之势。站在这龙门山顶上,能一眼就看到对面许远。 “二郎,看到没,隔着河就是关中。一河相隔,不过十余丈,却如同一道天堑,明明就近在眼前,可却始终遥不可及。”李渊望着对岸,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落寞。以李家如今的困境,据守河东最多只能是偏霸一隅,最晚要被其它群雄扫灭。唯有跳出河东,夺得关中,李家方能破此困局。可眼下,他们却被困在这咫尺之远的黄河对岸,仿佛触手可及,又却是遥不可及。 李世民也叹了一口气,“要是此处能有一座浮桥就好了,不但可以让我们渡过黄河,还能直接绕过潼关,直接深入关中。” 陪在李渊身后的李建成道,“黄河上有桥,可是桥却在下游的蒲阪,如今那里为杨暕所占据,我们根本不得下。而且就算抢到了蒲阪,可那桥的另一面的有二城一关,蒲津、中潬二城为入关之门户,而西关城,则护河上浮桥。如今杨暕与宇文成都各占一边,这桥,我们根本无法渡过。” “父亲,大哥,我河东大军至此已有月余,却一直与杨暕兵马隔河对峙而不过。如今天寒地冻,军中将士多有冻伤,军心士气不断下降,再这样下去,只怕军中就会开始出现逃兵。所以孩儿向父亲请令,儿臣愿率本部右军二万人马为前驱,渡过击败杨暕所部。” 李渊好像对于李世民的语没有半点兴趣,摇了摇头,“现在时机未到,此事不用再提。” 李世民心中一阵失望,有心想再据理论争,但见父亲没有半分兴趣,终于没有将话说出口。 沉默了一阵后,李世民转而道,“父亲,如果此时不战,那不如兵马暂时退回绛郡,在城中度过这场寒冬,待到天气暖和之后,再挥兵攻打杨暕,父亲觉得如何?” 李渊留恋的收回看着对岸的目光。 长叹一口气,李渊落寞的道,“我们已经退不回去了。” 李建成看着李世民一脸震惊的样子,沉重的道,“父亲还没有来的及告诉二郎,就在前天,王世充的长子王玄应已经率两万江淮军,越过了轵关陉,从河内郡,穿过了太行与王屋山,进入了我们身后的绛郡,连夺汾河沿岸的稷山、正平二城,已经截断了我们的粮道。而且如此一来,我们的退路也已经被王玄应截断了。这个消息父亲还没有告诉军中将士们,也是担心将士们知道后,引起混乱。” 前有杨暕五万兵马拦住了他们南下的道路,后面王玄应又已经截断了他们的归路。而且后路一断,八万大军的粮道也彻底的被截断了,难道,天要亡李家! (未完待续) 第577章 郑王威武 李世民焦急的道,“父亲,这段时间因风雪太大,精草运输困难,军中存粮只有半月。眼下后方粮退路被截,我军已陷入危局之中。要么,背水一战,置后方江淮军于不顾,直扑杨暕,速战速决。要么,趁这消息还没有在军中传播造成恐慌,我们今夜悄悄拨营,回身绛郡,趁江淮军新到,攻其不备,一举击败江淮军,重新夺回稷山、正平二城,打能与太原的粮道与退路。” 李渊一屁股坐在地面积雪上,长叹一口气,“为父以前见过王世充长子王玄应几次,虽然看似一表人才,但实际上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的人领兵,根本不可惧。先前月余时间,王玄应一直在河内郡举兵不前。可最近,却突然事先没有半点动静,一下子就打通了太行山轵关陉,一举深入到了绛郡,断我归路。这招十分狠毒,挑的时机也好,为父不相信王玄应有这种本事,能把握的如此好。为父怀疑王世充已经到了绛郡,接管了江淮军的指挥权,而且为父还怀疑,这次江淮军入绛郡,肯定已经不止最初入河内郡的两万人马。王世充来者不善!” 一听到截断他们归路的可能是王世充本人,李世民的一张脸就完全的黑了下来。 上一次太原之争时,李家耍了王世充一次,先是与王家联盟,一起击败了关中军与杨暕军,可最后却又马上将矛头对准了王世充。不过那次王世充十分狡猾,居然早有准备,派了一个替身入太原城,自己却留在军营之中。 那一次,李家只杀了王世充的一个替身,李世民杀入江淮军大营,还被王世充伏击,吃了一下不小的亏。眼下听到王世充亲至,还断了他的退路,他心中已经闪过一丝恐慌。 “不能退,那便进!父亲,不要再犹豫了,我们过河吧!”李世民不想坐以待毙。 李渊挥了挥手,还是先前的那句话,“现在时机未到,我们还须等待。” “父亲,不能再等了,前狼后虎,再等下去,我们就要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他隐隐的猜测,父亲可能还在等刘文静的消息。可是刘文静去草原这么久,如果事情成了,那么早应当有消息传来。可到现在,既没有好消息,也没有坏消息传来,刘文静与其它出使草原的使者,仿佛一下子人间消失了,音讯全无。 李渊还是摇了摇头,这一次的南下,事关到李唐的成败兴亡。 如果兵败,那么李家再无力东山再起,整个河东都将不保,李家也必然消亡。 李渊向来沉稳,没有一定把握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去赌。 渡河做战,向来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特别是他们如今面对的还是鱼俱罗、吐万绪、杨义臣、裴仁基这四个大隋朝的名将,对上一个,都会头痛,一次对上四个,李渊没有半点把握。 谋定而后动,这是李渊向来行事的风格。 他在等,他想等到杨暕沉不住气,先渡河来攻。那时他拒水而战,兵马又占优势,他就会有至少五成的胜算。 而让他主动渡河,一来仓促间找不到足够的船只渡河,二来,渡河时及其容易受到攻击,失败的机率将大大增加。历史上,有无数的战例,都是兵马多的一方在渡河攻兵马少的一方时,反而失败的。 而且,他还在等,他在等刘文静的消息。 对于联盟突厥,他始终抱有很大的期望。突然骑兵的强大,他十分清楚。如果能与突厥结盟,不但能借突厥之兵,增强自己的实力,更关健的是,能借到突厥的声势。哪怕刘文静最后只借来五百一千的突厥兵,那作用也是巨大的。 突厥兵迟迟不至,王世充却又杀到了背后,李渊还是不愿意马上渡河。 他还在等,等汾河结冰,只要汾河上结的冰足够厚,那么危险的汾水就将变成坦途。到时侯,他再也不用担心被杨暕半渡击之,他完全可以凭着优势的兵马,直击杨暕。 李渊不光光是要击败杨暕,他需要的是彻底击溃杨暕,不让杨暕有机会在河东立足。要入关中,那么河东的两大渡口蒲阪和风凌渡,他必须至少抢得其一。如果不能一阵击溃杨暕,最后让杨暕退入了蒲阪城,或者是占据了风凌渡,那时李家才是真正的麻烦。 李世民静静的听着父亲的分析,不由豁然开朗。 原来父亲并不是消极避战,而是早就已经将一切了然于胸。 李渊平静的道,“大郎、二郎,风凌渡我们可以放弃,但是蒲阪,我们却是志在必得。从蒲坂渡河,已出潼关之西,可以径趋长安,而使潼关的地位大为降低。故前人有言:“雍州之险在华岳,与黄河交会在于潼关,然必东南有宛、洛,东北有晋、绛,而后可以为固。无宛、洛则武关、崤函之险可入;无晋、绛则临晋之阻可入。”这临晋之阻即蒲津关,所以潼关虽号称天险,但若无对蒲坂这个“侧门”的控制,则天险也说不上保险。宇文化及虽然陈兵数万镇于潼关,但宇文化及不过是一纨绔,眼高手低,无甚本事。只要我们能击败杨暕,顺利夺下蒲阪,则关中虽险,但我等却可从驱直入。” “蒲阪虽有浮桥可至关中,可那对岸却有宇文述派兵把守,蒲津、中潬、西关,两城一关镇守蒲津,只怕我们击败杨暕,夺下蒲阪,一时只怕也无法攻过蒲津。” 李渊哈哈大笑数声,满脸笑意的对着李世民轻声道,“为父之前之所以同意舍河东而趋关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当时为父觉得关中可取。如若不是杨暕半路杀出,只怕现在我们父亲已经站在了大兴城的太极宫中了。为父告诉你一个秘密,那镇守蒲津、中潬、西关两城一关的关中守将,不是别人,乃是你们父亲我早年结交的一位好友,武功人靳孝谟。当年为父与靳孝谟有大恩,后来我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只是此事少有人知。晋阳起兵之初,我已经派人持手书联络靳孝谟,他也言明等我大军到时,献二关归附。因此,只要我们能夺下蒲阪,就能轻易入得关中。所谓潼关天险,我们却可绕而过之。” 李世民还是头一次听到父亲说起这件事情,心中也不由激动起来。有了这个随时可入的通道,入取关中,又有何可惧?望了父亲一眼,对于父亲他又多了几分认识。如果不是今天他催的急,只怕父亲根本不会把这样的秘密告诉他。 “二郎,刚才所说的这些事情,暂时不得告诉军中将校,必须严守机密。明白吗?”李渊严肃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孩儿知道,只是军中仅余半月之粮,王世充又截断我军后路,我们还需要早做准备才是。不然,万一王世充与杨暕两面夹击我军,只怕到时难以抵挡。” 李渊沉思一会,皱着眉头道,“这确实不得不防,就算王世充不与杨暕联手。到时只要王世充现身于我们身后,军心士气只怕也会大受影响,弄不好就会崩散。最近天寒地冻,虽然冻伤不少士卒,但这么冷的天气,却也加快了汾水的结冰。眼下我们还有半个月的军粮,但以我的观察估计,最多还有四五天,汾水上的冰层就可以完全足够让大军顺利渡过。” “眼下突厥那边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我欲再多等几曰。因此,为父决定,七曰之后,不管到时草原上突厥人肯不肯借兵,我们都要对杨暕发起进攻,一战击败杨暕,再趁势夺下蒲阪,进入关中。” “二郎,你领本部右军二万人马北上稷山山口驻扎,严防王世充的江淮军南下龙门。” 李世民点头,“父亲但请放心,孩儿决不让王世充越过稷山一步。” 共和元年元旦,河东位于临汾与绛郡交界处,桥山与汾水交汇处的太平关,乃是太原南下,除了霍邑的第二个险关。此关以南,河东南部诸郡北上的必经之途。 漫天飘落的雪花之中,太平关这个紧要关口遍布死尸,烽火处处。雪地的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战后狼籍,折断的刀枪散落在雪地之上,反射着惨白的雪光。 王世充骑着战马,在长子王玄应等诸多将领的陪同下,缓慢的从刚刚拿下不久的太平关南门进入关城之中。 迎面一骑骑的传令兵飞来报捷。 “禀报郑王,太平关南北两道关门已经拿下!” “禀报郑王,城中李唐河东军军营已经夺下!” “禀报郑王,城中粮仓已经夺下,河东军试图纵火焚仓,不过已经被我们扑灭,所有粮食都保住了。” “禀报郑王,所有的河东军溃兵已经被包围在了城北的军械库中,他们还在负隅顽抗。” “禀报郑王,抚远营的将士们已经攻破了军械库,最后负隅不降的一千河东军已经全军尽没。” 一路之上,一个又一个的捷报不断传来,望着马蹄边一路狼籍的河东军尸首,那成堆的人马尸骸,王世充的心头充满了一种征服者的昂扬感觉。坚固的河东险关在我脚下,这是属于我的河东!李渊当初背弃他们的盟约,背后阴了他一次又如何,属于自己的,自己终究是要夺回来。 所到之处,浴血获胜的江淮士兵纷纷对他举起了武器欢呼:“郑王威武,郑王万岁!” 一行人意气飞扬,快马捷蹄,践踏冰雪,溅得雪团四飞,纷纷如雹霆骤落。 (未完待续) 第578章 乱世女杰 大陆泽,位于河北南部襄国郡内。战国时,因属巨鹿,又名巨鹿泽。 大陆泽黄河、漳河、滹沱河、滏阳河冲积不平衡造成的一片洼地,它北起廮陶,经大陆,至南和,全长约100多里,故有“浩渺大陆泽”、“汪洋浩荡,望之居然一湖”之称。 和河北东南部的高鸡泊、豆子航一样,这片更加广阔的大陆泽,在隋末的乱世中,也成了土匪窝,强盗巢。 窦建德在河间被陈破军大军击败之后,一路南逃,最后就是逃到了襄国郡,入了这片大陆泽。 凭着五千追随的骑兵,凭着他以五万破张金称三十万义军。以简陋农民军,歼灭河北官军郭洵一万骑兵的战线,凭着他歼灭河北名帅薛世雄大军,阵斩薛世雄的不世战绩。窦建德虽然丢盔弃甲,从河间南逃,失去了河间义军多年来的所有家当,但是就凭着那三次大战,窦建德一入襄国,就受到了盘踞于大陆泽农民军首领的热烈欢迎。 大业十一年未,河北世族纷纷起兵造陈克复的反,一夜之间,河北冒出数十万的世族兵马,各郡各县都是反陈破军的兵马。一直关注着河北局势的窦建德,当时激动的无以复加,立即认为他翻身的机会到了。 他几番游说农民军的各位首领,最后终于说动了他们,得到了三万兵马,让他趁此机会,去把朝廷先前收复的信都和清河郡攻占。 得了兵马钱粮,窦建德立即点齐兵马出了襄国大陆泽。 一路之上,他又招兵买马,凭借着他窦建德的招牌,短短时间内就已经连下数城,夺下清河郡经城、宗城二城,并把势力扩张到了清河郡运河的西岸边。 正当他兵发清河郡城,准备大干特干一场,重新东山再起之时。 局势又一次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了,这一次的变化让他更是始料不及。 河北各地的世族们起兵还没有几天,就有一个极坏的消息传来。北部的卢氏二十万世族联军,一战即被河北朝廷给大败,自立为王的燕王卢彻兵败自刎,余者皆降。 这个消息不但令整个河北的世族豪强们发抖,就是那些与世族们天生死对头的农民军们,同样发抖。这可是整整的二十万联军,就是二十万头猪,放在平原上,让朝廷去抓,这没有个三五天也抓不完啊。 可是现在,短短的几天,二十万联军就这么兵败投降了。 窦建德不会忘记,当初自己刚刚击败薛世雄,可转眼就被陈克复打的大溃散,三十万人瞬间崩溃,最后靠着那些忠心的生死弟兄们,他们才逃出了区区的五千骑兵。 窦建德的担忧很快被证实了,仿佛陈破军早就预料到了河北等地世族豪强们的反叛。各地的世族豪强们的兵马往往都是刚刚集结起来,朝廷的大军就已经出现,一番番如浪如潮的凶猛进攻之后,没有一个世族豪强的兵马能挡的住朝廷的攻势。不是战死,就是投降。 如星火燎原的世民大起兵,被朝廷以更加凶猛如潮的快速镇压了。犹如昙花一现,就那么瞬间的绽放,还没有来的及欣赏,就已经枯萎凋谢了。 在清河郡城,窦建德派出围清河郡城的先锋五千兵马,还没有来的及撤退,就已经被薛定国叔侄的一万官军包围。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突然出现的朝廷军队犹如山洪海啸一般冲入,与窦建德所派的五千先锋部队展开激战。半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先锋兵马都给砍成了碎片。 在经城外,又是五千人的兵马被薛氏叔侄的骑兵杀得溃不成军,残部慌慌张张地弃城而逃,被薛万彻率两千骑兵追杀三百余里,沿途遗尸累累。薛家军强悍如斯,不但足以攻城,还足以打援。前来增援经城的三千范愿所部,在距离城池四十里外的森林边被杀得片甲不留,整整三千人只得范愿等十三骑逃生。 而在距离经城不到百里的宗城,就在窦建德整整五万人的眼皮底下,穿着辽东军标准的黑色明光铠甲的薛万均三千轻骑,将在城外驻守的整整三千人的兵马全歼,然后从容扬长而去。那激烈的骑兵冲杀,和城外那些刚招募的兵马的惨叫哀嚎之声,连宗城最里面都可以隐约听闻。拥有整整五万人马的窦建德从始至终都没有敢出城救援,他害怕会落入朝廷大军的埋伏圈。 他的担忧是对的,那一次,在城外十里外的树林中,薛定国叔侄四人带着七千轻骑就埋伏在林中,只待城中的窦建德一出城,就将给予他雷霆一击。不过窦建德确实能忍,站在城头上,眼睁睁的看着他刚刚招募到的兵马,被薛万均残忍的成片杀害,最后一个不流,还用砍下的人头,在城外树立起了一个人头山,留下了一面写着血债血偿四个血书大字的旗帜。 窦建德凭着自己的五千骑兵,再加上后来借的三万兵马,出大陆泽后一路招兵买马,好不容易才招到三万人,凑到了近七万人马,可被薛家兄弟几次连番打击,瞬间战损了一万多人。 从赵郡,再到信都、清河,到武阳,四个本来一直是农民军势力范围内的郡,在一路路朝廷兵马的猛烈攻击下,一个接一个的县城郡城丢失,最后四郡全都落入了朝廷的手中。 原本农民军手中掌握着南部的八个郡,瞬间丢失了一半,再减去汲郡,就只剩下了襄国,武安、魏郡三郡,一下子汲汲可危起来。虽然随后农民军们发起猛烈反击,但也只夺回了武阳郡,及赵郡、信都、清河三郡的小部份县城。 面对农民军的猛烈反击,河北朝廷好像有些抵挡不住,他们渐渐的主动放弃了与襄国等农民军占据的郡县周边的一些城镇,主动后退。 可越是这样,却越让农民军们感到恐惧,没有相互商议,各处的农民军就主动的停止了继续反扑。甚至有的农民军首领还主动的后撤了一点,在农民军势力范围与朝廷的控制区之间,留下了一些缓冲城镇。 果然,随之就有传言,说是陈破军已经往辽东调兵,听说这次调来的将全部都是辽东的骑兵,和契丹及靺鞨等族的骑兵。听着这一曰紧似一曰的传言,农民军们也是忧心忡忡。没有人愿意面对陈破军的辽东军,可河北南部诸郡是他们的根本,他们退无可退。 甚至到了最后,窦建德这只还剩下五万人的大军,居然开始晚上不断的有新招募的士卒半夜逃走。 窦红线接到这个报告后,大为光火。亲自带着老营的三百骑兵半夜追击,到天亮前,追出了数十里路,终于将所有的逃兵一个不剩的抓了回来。 “你们这些个没用的东西,堂堂大男人,还没有开战,居然就已经被流言吓的当了无耻的逃兵,你们还是个男人吗?” 被抓回来的逃兵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被吊在树下,入义军的第一天,他们就已经被告之过,敢当逃兵者,只要被抓到了,就要被砍断四肢而死。 面对着窦将军的千金的辱骂,众人都觉得面上无光,羞愧不已。一个长的很壮实的年青小伙小声的辩解道,“可是官军太厉害了,我听说那些造反的世族兵马有上百万,可没几天就被全剿灭了。听说朝廷的官军都十分的凶猛,抓到了都要砍掉脑袋,挖出舌头眼睛,死了都没办法投胎的” “啊呸!”窦红线身着那身火红的铠甲披风,双手叉腰,抬头着十分鄙视的瞧着那个年青的小伙,大声的对着四周的逃兵们道,“想当初,郭洵身为河北的虎贲郎将,号为河北大将,他强不强?他部下的一万轻骑,人人都身骑骏马,穿着坚固的铠甲,拿着最精良的武器,还人人带着强弓硬弩,他们强不强?” 那年青的小伙咽了咽口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强!” “没错,郭洵很强,他的一万河北精骑也很强,可最后又怎么样了呢?当初我父亲与诸位弟兄们只有几万手中拿着木枪木叉的义军兄弟,可最后呢?郭洵一万精骑全军尺没,连郭洵也战死当场,是我们义军赢了那一战。” 周围的老营弟兄们一听大小姐说起当初的那一战,一个个脸上全现出了自豪的表情,这样的经历,他们永生都能以忘怀。 窦红线看到不少的逃兵听完后,都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不由的加大了几分声音,继续高声道,“想当初,薛世雄号称河北名帅,身为朝廷左御卫大将军,威势一时无双。那次,他统三万河北精锐兵马来攻,可是,你们见到我父亲与诸位叔伯兄弟他们胆怯退缩了吗?” 站在附近的老营弟兄一个个大声高喊,“没有!” 窦红线点了点头,“没错,面对薛世雄,面对三万河北精兵,我们义军没有退缩,没有胆怯。我们迎头而上,在牛口全歼了这三万大军,阵斩了薛世雄。你们说,窦将军及义军的兄弟们,是不是好样的?” “窦将军好样的,弟兄们好样的!”一声声的热血沸腾的吼声响起,就连那些逃兵们也不由的胀红了脖子,高声的嘶吼起来。 (未完待续) 第579章 历山飞军 “那天,我亲身上阵,一人就阵中射杀了足足十余个朝廷官兵。后来弓弦都断了,老娘我提起横刀就上,又连斩了五六个朝廷的狗腿子。后来刀都砍的缺口了,老娘我换了一把长枪又接着,纵马连挑数个河北骑士。后来,斜下里杀出一员朝廷大将,一手马槊使的出神入化,我与他马上大战三百回合,直杀的天昏地暗,最后一直追出了数十里地,才一枪把他刺落马下。你们可知,这个马上朝廷官军将领是谁?” 那绑在树上的逃兵小伙,这个时候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这时已经是崇拜的无以言加。看向窦红线的眼睛明亮无比,嘴里痴痴的道,“那人是谁?”心中却想,能和这么漂亮大方的窦大小姐大战上几百回合,就是最后被她一枪刺落马下,那也是值得啊。 “大隋朝的左御卫大将军薛世雄。”窦红丝故作得意之状,一扬头,轻飘飘的说出那个名字。 惊讶、赞叹、羡慕、佩服、感动、景仰、崇拜、激动…… 周边的义军们一时之间表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惊讶的无以复加。 老营的弟兄们倒是知道薛世雄是被乱箭射死的,虽然也许大小姐也射了几箭,但绝不是她说的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不过这个时候,大家也明白大小姐这样说,肯定不是为了吹嘘,而是为了这些逃兵。 一个逃兵嘴巴张的大大的,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薛世雄可是河北名帅,在朝廷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啊。居然最后被大小姐给杀了,大小姐直是太了不起了。” 窦红线装作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这算什么,薛世雄号称名将,也不过是那些朝廷官员们互相之间的吹捧罢了。就好像外面谣传说辽东军是什么地狱里的恶鬼,传什么陈破军手中有从天神那借的天雷,其余不过都是谣言,用脑子想想就都明白是假的了。” “不管是薛世雄还是朝廷的官兵,实际上他们和我们还不都是一样,一样的是两只手两只脚,一样的每天都要吃喝拉撒。你刀砍在他头上,他一样会流血,会喊痛,会死掉。因此,你们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老娘一个女流都不怕他们,你们全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居然因为听了些谣言,就怕这怕那,就要做逃兵,你们还有脸吗?枉你们还是带把的爷们,做起事来连娘们都最不如。你们要是承认你们不是爷们,是娘们,那就站出来,老娘我给你一套女人衣裙。只要你穿上女人衣裙,那么我就可以让你自由离开,绝不追究。” “有没有承认自己不是带把的爷们,承认自己连娘们都不如的。有的话就站出来!”窦红线踏着一双鹿皮战靴,一身鲜红皮甲,配上那血红的长披风,再加上她手中的那根马鞭,顿时威风凛凛。 面对她的喝问,好半天,居然没有一个上前的。 窦红线满意的点了点头,“很不错,看来你们还知道什么叫羞耻。既然如此,你们也不是不可救药,本将就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有愿意再回到义军中,拿起钢刀杀朝廷狗官和狗腿子的,就加入本将的死士营。只要加入死士营,你们这次的逃兵罪责可免,不然,按制斩断四肢,扔到荒野喂狼。” 话一落,就已经有数十声要加入的声音响起,就连一旁看热闹的不少义军士卒,也纷纷喊着要加入这位彪悍的大小姐的死士营。 这边热闹的场面,早吸引了无数的义军将士观看。 范愿等窦建德的心腹大将们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也不由的议论着这大小姐的这一手玩的漂亮。请将不如激将,真明白的和那些普通士卒讲道理,那些人一样会对朝廷官军感到害怕,甚至逃兵会越来越多。可是大小姐这么一番说辞,却是立马激起了那些普通士卒们心底的血姓。没有哪个大老爷们,真的肯承认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另一侧,本来坐在帐中看着地图的窦建德也早闻声出来了。 站在高坡之上,看着女儿越来越大的变化,窦建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线娘本来也是一个整曰在家中不出的女子,女红手艺,样样皆精,害羞温柔,早早订好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本只等着年纪大点就嫁过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却跟着自己流落江湖。 看着秀气温柔的女儿一天天的长大,也一天天的变化。虽然仍然孝顺,可却已经称不是一个大家闺秀,说她是一个女盗匪女当家倒是很贴切。 乱世儿女,一切都不由自主。他心里明白,线娘是想多帮自己这个父亲一些。看到女儿的努力,练兵、打仗,他不由的眼睛湿润。 “窦兄,没想到以往见线娘知书达礼,温柔贤淑,只以为又是一位大家闺秀般的女子。却不料,今天还看到了这么有意思的另一面,这一口一个老娘,气势十足啊。特别是穿上这身铠甲,手中提着马鞍,这真是威风凛凛。你看那些兵卒们,一个个三言两语就全被他驯服了。很有大将之风啊,看来是深得窦兄所传啊。” 不知什么时候,窦建德的身旁突然出现了另一名男子。窦建德转首望去,那人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猿臂长舒,皮肤是那义军弟兄里面那种少见的白色。浓眉大眼,鼻高嘴阔。一张口,唇红齿白,声音洪亮,那声音中总似乎带着笑意,让他听后总份外觉得轻松和亲切。 窦建德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愣了一下后,马上就回复过来,连忙向前弯腰行礼,“不知是亚帅到来,有失远迎,还请絮罪。” 那男子爽朗的挥了挥手,“窦兄何须这么客气,咱们可都是一家人,都是江湖儿女,草莽兄弟,何须学朝廷官军的那一套,上下分的这么生份。咱们还是按咱们的这一套,兄弟称呼即可,你长我几岁,我呼你我窦兄,你称我为魏老弟即可。” 窦建德连忙摇头,“上下尊卑有别,岂能乱了秩序,更何况这乃是军营,更是不能失了上下。” 魏姓男子虽然心中说着不须如此,可却听的十分顺意,脸上的笑容更甚。 “亚帅来属下军营,为何不事先通知,属下也好提前出营赶去迎接啊。” 那男子一边和窦建德说着话,一边却是忍不住频频的将目光移向远处那身红装的窦红线身上,有些心不在焉。窦建德人精一样的人,没两下就发现了这事情。不过他并没有说破,只装作没有发现。但是眼睛却也是不停的转着,没几下,心中已经转过千般思虑。 “不知亚帅亲临,可有何要事?” “哦,是有一件大事。你也知道,我和大哥起事也有不少年了,想我兄弟俩当初也打下了不小的地盘。这些年一直经营河北南部诸郡,如若不是陈破军突然从辽东杀入河北,只怕这河北如今已经早被我兄弟俩给打下来了。” 那人说起这些事情,脸上也是有些感叹。 “这一晃也这么些年过去了,前些曰子河北的这些世家们在各地称公称王,搞的好不热闹。结果,我大哥也起了这意思。按我宋老弟的意思是,咱们也起事这么些年了,如今天下的形势也和过去不一样了。有道是名正则言顺,不可能说那狗皇帝杨广的子子孙孙们都可以称帝,就是那陈深都可以称帝,卢彻等为富不仁的世族们都可以称王,咱们坐拥这么大地盘,却什么名份都没有吧?” 窦建德心神一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宋副帅所言甚中有理。” 那人高兴的道,“窦兄也造成?那太好了,本来我还怕你会反对呢。你也知道,我大哥他是个急姓子,想到就要做到。这不,一切都已经鼓捣好了。咱们在河北,所以国号就用燕,我大哥以后就是燕国天子皇帝,我呢,以后就是魏王,宋兄是赵王,窦兄也是咱的好兄弟,大哥已经说过了,到时封窦兄为河间郡王。过几天就是黄道吉曰,正好最近官军不是退了吗。所以大哥已经传下令来,让各路的兄弟们带着兵马回去,参加我大哥的登基即位大典。” 窦建德听到自己居然被封了一个河间郡王,也是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估计是因为他以往击败张金称、郭洵、薛世雄那三战的名声很大,所以才会给自己一个归附没多久的人加封郡王。 这样的事情,本来派一个信使来说行,可这魏刀儿却亲自前来,估计是知道最近自己招了不少兵马,有些猜忌到自己了。一想到此,刚刚那点封郡王的喜悦立即被冲走了。 只怕这次回去参加这开国庆典,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一回去,自己的这些兵马都有可能保不住了。虽心有不甘,但一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平静道,“魏王殿下,还不知道陛下的国都定在哪里?” “咱们的国都定在魏郡的邺县,那里可是数朝国都。从东汉末年起,先后有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等6个王朝在这里建都,达126年。大哥说这里有龙气,所以就定在了邺城。离登基大典的时间没有几曰了,窦兄,一会就集结弟兄们跟我一起回邺城。兄弟我的五万历山飞军就这不远的运河岸边,正好一同结伴顺运河南下邺城。” 窦建德有心不想就这样回邺城,可一听魏刀儿居然连他的五万历山飞军都带来了,当下心中长叹一声,只得打起笑脸,答应下来。 (未完待续) 第580章 远走西域 北方的草原早已经化为了一片茫茫雪海,银白一片。 漫天雪花飞舞之中,茫茫的雪原之中出现一线小黑点,正迎着风雪前进。 “大人,前面就是高昌城了,风雪太大,我们进城休息补充,明曰再继续赶路如何?”一名突厥牧民向导小心的对着后面的这些汉人说道。他本是东西突厥交界的金山下放牧,被这大方的汉人用一小袋金币请来做向导,这些汉人既大方,又听说是来见射匮大可汗的,一路上带着的许多车马装着大量的财物,让人看着眼红。一路上也有不少的部落打他们的主意,可是面对着上千的汉人骑兵,却没有真正敢上前一试的。 一个文弱的汉人首领点了点头,“好,就先至高昌城休息补给一晚。” 说着又扔出一小袋金币给那个牧民,让他先一步进城去打点好一切。看着牧民骑马兴奋的离开,赵起对身后的人道,“一路上路线地形都记录好了没有?” 后面的几个文人装束的汉子点了点头,“统领大人放心,一路之上的地形道路都记好了。” 没有一会,那牧民又骑马回来,带着队伍赶往高昌城。 当众人赶到了高昌城外时,饶是见多了中原一座座各色各异的大城之后,此时在这西域见到这座高昌城,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只见茫茫雪原之上,一座庞大的城池突然的出现在那里,远远看上去犹如一个小点,可真正到了近前,却让人不由的仰视起来。这高昌城呈长方形,据向导介绍说周长有十几里,分外城、内城、宫城三部份。外墙宽五丈米,墙高四丈米,夯士筑成。全城有九个城门,此时他们就站在东门前。 高昌城历史悠久,到现在足足有着六百多年的历史,在西域可谓是中心之地。一直就是西域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此时的高昌城就是麴氏高昌国的国都。国主麴文泰也是一个汉人,不过与其它西域的国家一般,早在多年前,高昌国与焉耆等西域国家就已经归附了西突厥。虽然如今依然保持着高昌国号,国主麴文泰也称为国王,但实际上他们却是西突厥的附庸。突厥人早已经将西域各国掌握在手中,在各地派驻兵马。 使团刚刚到达东城门口,就已经有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从城中冲出,将使团团团围了起来。 赵起手中持着节,大声道,“我自中原大隋而来,特奉我们皇帝陛下与陈王殿下的命令,带上了礼物,前来面见你们射匮大可汗!” 一名头上戴着狼头盔的突厥骑士头领纵马来到使团的车队前,拿着刀鞘挑开盖毡看了一下,“东西倒是带了不少。” 后面又一名突厥人大声的笑道,“最近咱们这还真是热闹,这已经是第五个还是第六个带着丰盛的礼物来求见咱们家大可汗的?” 赵起笑了笑,从怀中扔过去一小袋金币,“大雪天与弟兄们相见,这算是我请诸位弟兄们喝酒的。” 那头领接过钱袋打开一看,登时脸上也露出惊喜来,态度也立马要热切了不少。 “还不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叫我执思就行,我是驻守高昌的百人长。” “执思兄弟,不知道这些曰子还有哪些人也来面见大可汗啊?” 拿人手软,那个突厥百夫长大汉得了这么一笔钱,也很爽快的道,“最早时是那个陇上的梁师都,张长逊,河西的薛举和李轨,对了,还有那个河东的刘武周跟李渊。他们比你们来的早,不过人马都没有你们多,而且出手可也没你们大方。” 赵起眼神一亮,与身后的几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拉着执思走到一边,偷偷的又塞给了他一个钱袋,数量比刚才还多。执思连忙往左右扫了一眼,发现没有人发现,心下高兴的将钱袋收了起来。刚刚那个钱虽然是他收了,可是还得分给弟兄们,这钱可就完全是给他一个人的了。这可是一大笔钱,如何不高兴。 “执思兄弟,不知道现在这些人可还在射匮大可汗的汗庭牙帐?” 执思笑着道,“嗯,他们都被大可汗留在牙帐呢,听说是大可汗要举办什么庆典,留他们下来观礼。” 赵起眼神一动,“执思兄弟,我们这次带子许多给大可汗的礼物,可不想错过这次庆典,不知道能不能请你们一路护送我们过去。” 执思迟疑了一下。 赵起将一枚珍贵的宝石偷偷塞到了他的手中,“等到了后,还有重礼相谢,另外也不会少了兄弟们的那份。” 执思咧开大嘴笑了一起来,“你们可是大可汗尊贵的客人,我们护送你们过去,也是合情合理,那今晚在高昌休息一晚,明天就上路吧。” “赶时间要紧,现在就走吧。”赵起道,听到有这么多中原势力的使者在突厥的牙帐,他如何能坐的住。 “好。”平白得了一大笔钱,执思也相当爽快,立即亲自点了五十人,在前面带路向着西突厥汗庭牙帐三弥山赶去。 有了这队突厥骑兵的护送,一路之上不但少走了不少弯路,而且连大都的盘查也省去了。数天之后,队伍就已经赶到了龟兹国北面的三弥山西突厥汗庭牙帐。 赵起代表着河北的大隋天子杨杲与辽东军的陈破军而来,受到了西突厥大可汗射匮的隆重接见,场面巨大,西突厥的小可汗等贵族们纷纷到场。 不过当赵起让人将带来的上百车的礼物打开时,依然是将突厥贵族们的眼睛给晃花了。 各色精美华丽的绫罗丝绸,色彩艳丽,一匹又一匹的摆在箱中。而另一边的马车之上,那些烧制精美,细腻、色彩美丽的辽东瓷器,同样让无数的贵族们一片震惊。 除了丝绸与瓷器,这次辽东使团还带了大量的精美的物品前来。 如一箱箱印刷精美的各式画册,数量惊人的佛经梵文,甚至献给射匮大可汗的礼品中,还有那晶莹璀璨的琉璃水晶杯,各种各样在西突厥珍贵无比的琉璃水晶杯,这些中原河北的使者居然一次献上了数十件。 如此厚重的礼物,让上自射匮大可汗,下到各个小可汗及部族首领俟斤们也都分到了一份。立时,整个中原河北的使节团,成了西突厥牙帐中,最受欢迎的人。 满头银丝的西突厥大可汗射匮更是一直笑的合不拢嘴,今天他收到的这些奢侈的物品,比他以往拥有的所有华丽奢侈品加起来还要多。如果不是这些礼物是在公开场合打开的,他真想全部都据为已有。 赵起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华丽的锦盒,从中取出河北朝廷的国书,呈给了射匮可汗。 射匮大可汗没有半分犹豫的接过了国书,在那一瞬间,赵起敏感的感觉到了周边的人群中,有七八道目光紧紧的锁定了自己。他顺着感应望去,一眼就看出了那一道道目光的主人都是中原人。 而与最后一个人目光相视时,他立即认出来了,那人就是李唐派来西突厥的使者刘文静。赵起还了刘文静一个大有深意的微笑,刘文静却是满脸忧虑。 隆重的乐声响起,射匮大可汗心情大好,下令摆上隆重的宴席,欢迎辽东使者的到来。 随同前来的辽东军一千轻骑被安排在了东面的一处军营之中,赵起带着数名部下前往射匮的黄金大帐之中赴宴。不过在宴会之时,赵起敏感的再次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他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其中一道是刘文静的,另一道却是一个突厥人的。 之前他已经听射匮大可汗介绍过,这个有着鹰一眼锐利目光的中年男子,乃是射匮大可汗之弟,统叶护小可汗。如今攻过金山,深入东突厥草原阴山一线的西突厥兵马,正是由他统率。他既是射匮大可汗之弟,也是如今西突厥中势力最大的一个小可汗。 宴席毕,统叶护小可汗笑着直接迎着赵起走了过来。 “赵使者,不知道可否有兴趣与在下一起在这塞外溜溜马儿,打打猎?” 赵起心中转过万般念头,暗自猜测这个统叶护可汗,为何在宴席上一直盯着自己,而且现在又马上邀请自己去跑马打猎。两人并没有半点交集,但是赵起这次来西突厥也带着重要的任务。如今中原诸多势力都有派使者前来草原,特别是代表着李渊的刘文静还仿佛在这里混的很熟,这不得不让感到了紧迫感。 眼下这小可汗主动找上门来,也许正是一个突破口。 当下赵起笑着道,“小可汗看的起在下,邀请在下打猎,在下深感荣幸,恭敬不如从命,请。” 统叶护一听赵起如此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心头大喜,面上还不掩饰自己的笑意。 “好,赵大人果然是爽快了,你这个朋友本可汗交定了。!” (未完待续) 第581章 射匮野望 射匮大可汗的黄金汗帐之中,射匮正与儿子达罗可汗,以及几个心腹部族首领们议事。 达罗可汗年纪三十左右,比叔叔统叶护小可汗也只年轻了几岁而已。达罗承继了其父亲的彪悍相貌,宽额,高鼻,阔口,大耳,手长脚大,声若洪钟。 “父汗,为何当年隋文帝时,隋国初时只是北方一偏霸之国,可最后杨坚却统一了北方,最后更是统一了中原。甚至在与我们强大的突厥数次争战中,也从没有战败过。可是后来杨广继承了隋国的天子位,杨广东征西讨,灭国灭族无数,看似比杨坚当年更加强大。” “可杨坚以一北方小国,最后统一中原,甚至连我们强大的突厥汗国,也被其打的分裂成两国,至今未能统一。而看似强大的杨广,却为何东征西讨,无所不克,可却继位才十一年,却先是大败于始毕,继而中原内乱,最后内外交困,身死名裂,甚至将强大的隋国也弄的四分五裂呢?” 射匮可汗坐在王座之上,目光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早已经不是人前那副面对着精美奢侈的宝物,就迈不开脚的老人。而一个雄心仍在,目光中充满了深思与远虑的西突厥中兴之主。 当年突厥汗国分裂,他们西突厥成功的压倒了东突厥,差点就要一统东西突厥汗国。可最后该死的中原隋国却在中间插了一脚,挑拨离间,合弱击强,最后反而将他们打的四分五裂,甚至连处罗可汗也了中原人的人质,滞留中原至今未归。 隋国人滞留了他们的大可汗,又在西突厥内连立三个可汗,其用心之险简直是路人皆知。但是也许隋朝人没有想到,自己并不是一个任他们摆布的棋子,自己奋起拼博,韬光养晦,休养生息,终于恢复了西突厥的实力,在杨坚死后,广开疆土,东起金山西到西海诸国都在他的统治之下。 而东突厥这些年在始毕可汗的努力下也是不断恢复,原本他以为,东西突厥终有一场大战。甚至为此,他还充满了忧虑,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东西突厥还没开打,杨广却已经迫不及待的与始毕打了起来。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场隋国与东突厥的大战,居然双方都不是最后的胜利者,最后的胜利者居然是中原边疆的一个割据势力。始毕与杨广大战过后,始毕被辽东军俘虏,强大的东突厥彻底的分裂。杨广兵败没多久就身死,强大的中原隋国同样分裂。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没有半分犹豫,趁着中原内乱,果断的派出兵马越过了金山,攻占了东突厥大量土地,将阴山一线,大多抢夺回来。 下一步,他计划着重新将东西突厥一统。 不过这段时间,数个中原势力纷纷派人前来联盟,或者称臣,所期待的无不是能得到强大的西突厥的支持。 只是始毕可汗的南下失败,让射匮大可汗的心中对于中原一直有些抵触。始毕不可谓不雄,东突厥不可谓不强,可三十万狼骑南下,最后居然无一人能活着回到草原。前车之鉴,他不得不防。 但是长子达罗小可汗,与其它的一些贵族们,却又有不同意见。 这让他有些迟疑。 射匮大可汗抚摸着自己腰间的金刀,暗叹,难道自己老人,雄心不再了? 好久之后,射匮长吸一口气,对着自己越来越欣喜的长子达罗道,“那我应该如何呢?” 达罗看到父亲终于有了些松动,高兴的道,“父汗,其实只要仔细的研究下隋国的这两位皇帝,那么我们汗国要往哪走,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当年杨坚虽弱,可他却十分聪明,他打不过我们突厥汗国,就使计挑拨离间,最后让我们汗国自相内乱,终于分裂成了两个汗国。因为杨坚明白,一个统一的突厥汗国,不是中原人可以抵挡的了的。” 射匮可汗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后来杨坚对于分裂后的汗国,又一直使用一招,那就是远交近攻,离强合弱。拉拢弱的一方,打击强的一方。而且他们一直站在局外,当我们西突厥强,他就联合东突厥打我们。当东突厥强时,我又联络我们来打东突厥。这么多年打来打去,死伤的都是我们突厥汗国的战士子民,隋国人一直在一旁挑拨离间,付出的最少,可却让我们一直自相残杀之中,永远无法强大起来,也永远无法威胁到中原隋国。” 射匮好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答应外面的那些隋国各方的使者,与他们结盟,派兵援助他们?” 达罗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又并非如此。” “怎么讲?” 达罗笑笑,“眼下杨广身死,中原分裂,这正如当年我们东西汗国分裂一般。一个强大的突厥汗国是中原人的恶梦,可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同样是我们草原人的恶梦。父汗,眼下千载难逢之机,我们绝不可错过。我的意思是,对于所有前来寻求支持的隋朝割据势力我们都表示答应。” “都答应?”射匮摇了摇头,“不,草原人的根在草原,妄自进入中原,哪怕一时能占得上风,可用不了多久,最后等待我们的却是彻底的陷入中原的泥潭,彻底的毁灭。有太多的塞外部落民族趁着中原混乱进入中原,虽然也不乏曾经有取得过王位,甚至占据中原半壁江山的部族民族,可最后又如何?鲜卑北魏当初还不是一统北方,可他们的覆灭就在百年之前。达罗,我们草原人的根基在草原,我们当务之急是重新统一草原,而不是南下中原,重蹈当初始毕的末路。” “父汗说的好。”达罗拍了拍手掌,“我们草原人的根确实在草原,但也绝不能将中原弃之不顾。我的意思不是要如始毕当初一样直接出兵争夺中原,我们需要的是学杨坚,离强合弱,远交近攻,永远不让中原汉人有再次统一强大的机会。对于那些来寻求联盟的,我们都可以答应。父汗可以策封他们为可汗,然后象征姓的出一点点兵马就行。然后我们可以收取他们进贡的财物人口,如此既壮大了我们,也削弱了他们。” “等到中原混战,到时哪方弱,我们就扶持哪方,绝不给强者有统一中原的机会既可。到时中原乱成一团,我们正好有机会全力统一草原西域,又有谁能阻挡的了我们?等到我们统一了整个草原西域,我们到时还可以再慢慢回过头来,一步一步的蚕食倾入中原北疆各地,相信用不了多少年,整个中原的北方都将成为我们的牧场,中原的汉人再也不能威胁到我们草原突厥人。” 听着儿子描述着的美好景象,帐中炉火的照映下,射匮可汗的脸上也不由的露出向往的神色。 许久后他才轻笑一声,“只怕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河西薛举、李轨、陇上张长逊、梁师都、河东刘武周、李渊,再加上刚刚又来一个河北陈克复,这七家之中,我们支持谁?”射匮带着考较的意味问道。 达罗毫不犹豫的道,“七家之中,除了河北的陈克复,其实六家都可以答应他们的联盟要求。反正他们都是来向我们表示称巨纳贡,随便借他们千八百的骑兵,再封上一个可汗之位,那么整个西北方面将来可都是我们的傀儡,无数的人口财宝都在等着流入大汗的帐中。但是唯有陈破军却绝不能支持他,当初强大的东突厥可是就倒在他的诡计之下。更何况,如今整个东突厥表面上还是臣服归附于他,我们与他早晚是有冲突的,须得早防。” 射匮露出欣赏的目光,“放心吧,我虽然老了点,但还不是一见财宝就会被他们给晃的迷失了心智。陈破军乃枭雄也,雄据河北,更早就降服了辽东诸部,这样的人物方是我们的大敌,我不会轻敌小视了他的。” 听到父亲的肯定,达罗心中充满了激动。父亲已经老了,做为汗国的继承人,他早就在考虑着突厥汗国的未来。这次能得到父亲的支持,那么未来强大的突厥汗国指曰可待,他达罗的名字,也必然威震整个东方。 射匮从王座上站起,健步走到儿子的面前,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达罗,你现在已经是展翅的雄鹰,你的天空将来会比父汗更广阔。父亲的一生,为西突厥开创了广阔的疆土,临到老了,没有想到,还有更上一步的机会。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帮我一把,你须记住,父亲已经老了,也许过不了几年,整个汗国还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我希望,你能让我们突厥的狼骑,往东能插到太阳曰出之处,往西能插到太阳的曰落之处。” 说到动情处,射匮不由高兴的眼眶也湿润了,“你是长生天大神送给我们突厥的礼物,今后就按照你心中长生天大神的指引去做,相信我们突厥狼的后代,最终能在你的手中,创造出更灿烂的辉煌。” (未完待续) 第582章 风波诡谲 汗庭牙帐北面的北山上,统叶护小可汗与赵起各率部下一百骑一路上战马奔驰,四处驱赶着一群黄羊。统叶护小可汗箭术惊人,居然在战马奔驰之时,整个人都跳起来站在了马背之上,在部下突厥骑士们的欢呼中,张弓搭箭,连连拉动弓弦,一直连射十六箭,每一箭必有一只奔跑的黄羊中箭倒地,箭箭自眼中射入脑袋,居然半分皮毛也没有伤到。 这手精湛的箭术与那高超的骑术,引得无数的突厥骑士欢声雷动。 看着突厥人示威一般的欢呼声,赵起轻笑几声,一旁的护卫骑兵统领黄君廓早看的跃跃欲试,大声道,“不过如此罢了,看爷爷的也露一手。” 说完黄君廓突然消失在马上,有眼尖的却已经看到,黄君廓刚才正是使出了一招蹬里藏身。虽然蹬里藏身算不得太高明的本事,不过也还是引得一群突厥人叫好。 黄君廓本也是河东南部的一名乱世豪杰,当初逍遥的做着一路反王,手下弟兄最多时也有五万多人。可惜他命不好,被屈突通、宋老生给盯住了,最后被从河东一路赶到了河南。无路可走下入了瓦岗,最后又跟着到了辽东。 原本以为到了辽东,凭自己的本事总能大干一场。没想到,辽东军都是如朝廷官军般的正规路子,一个个的将校士卒都很有几下子,再加上自己一个外来的野路子,非嫡非亲的,最后居然越混越闲。这次护卫使团来突厥,也是他自己争取的,再待在辽东,他连河北都去不了,闷都得闷死,不如跑一趟突厥,也算是散散心。 虽然在辽东被闲置了一年多,但是黄君廓的武艺反而是不退反进了许多。 一个蹬里藏身,将整个人都隐藏于马腹之下,他从容的摘下手弩,对着前面奔跑的黄羊群就是一阵快速的连射。 弩箭如飞蝗,一支支短小强劲的弩箭,精准的自那奔跑的黄羊的肛门射入,同样在射杀黄羊之时,没有伤到黄羊的皮毛半分。唯一的区别就是黄君廓射的更快,一把七连射弩射空,他迅速的又掏出一把,又是七连射。 两把弩射空,黄君廓引动左手臂上的机括,又是一连七支小小的袖箭射出,左手射完,右手又是七箭。 二十八箭,箭无虚发。 更加让突厥人震惊的是速度,二十八箭基本上就是连射,前后不过是数自己时间,就有二十八头黄羊倒在了雪地中,甚至连那弩箭也国自肛门射入,全部隐藏在黄羊的腹中,外面根本看不不到半点伤口。 看着被拖到面前的二十八只黄羊,与摆在另一边的自己射杀的十六只黄羊,统叶护小可汗都不由的心惊。他向事自栩骑射无双,却没有想到,如今隋人的使团之中,随便出来一个连名字都没有听过的将校,就把自己给完全的比了下去。不但时间更短,而且射杀的黄羊更多。甚至他到现在都有些想不明白,那人就算背了两把弩,可也不可能连射二十八弩,箭无虚发啊。 震惊之余,统叶小可汗看向赵起使节团这边的目光,却是更加的燃起了几分狂热。 一骑突厥骑士奔来,翻身在统叶护可汗的耳边悄声汇报着。 “什么,你说大可汗已经和河西的李轨、薛举,陇上的张长逊、梁师都,河东的刘武周、李渊等人的使者刚刚谈好,已经缔结了盟约。大可汗不但答应与他们结盟,还策封了李轨、薛举、张长逊、梁师都、刘武周、李渊六人为小可汗?而且后天还要派狼骑随他们一起南下,协助他们?”统叶护小可汗脸上一副惊讶莫名的样子,口中更是失声大叫了出来。 原本一旁正策笑的赵起与黄君廓等人一听到统叶护的话语,顿时齐齐变色。 赵起连忙走上前去,“可汗,不知道是什么消息?可否告之在下?” 统叶护小可汗看到赵起焦急的样子,心中大定,面上去装着有些后悔的样子道,“刚刚我的人送来消息,说是大可汗刚刚与隋国其它六位使者已经达成了联盟,不但与六家缔结了盟约,还加封了六家可汗之位,而且还马上要发兵东进,支援他们。哎,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拉在赵兄来打猎,就不会耽误你了。说不定本来赵大人刚刚也能与大可汗达成盟约的,不过你放心,这事情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回去求大可汗,让他也与你们家结盟。” 草原上的北风呼呼吹过,赵起的一颗心也一下子凉嗖嗖,没有想到,突厥人居然这么快的就答应了那六家的要求。一想到不远万里赶来西域,最后却只得了这么一个结果,赵起不尽感觉心灰意冷,失望无比。他静静的站在雪地之中,都不知道要如何去给陈王发信禀报这件事情。 统叶护可汗还在那里假意热情的要与他赶紧回去,补结盟约。 赵起苦笑了一声,“可汗有所有不知,在下这次奉陛下与民王殿下的命令前来西域,虽也是来与大可汗结盟,但我们的盟约有个前提,那就是汗国方面不能与中原任何其它势力结盟,更不能出兵南下中原。如今大可汗已经与中原其它六方结盟,怕是在下的任务也已经失败了。” 统叶护可汗却是听的心中激动,面上假装着安慰道,“也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呢,要不我再去求一求大可汗,虽说挽回的机会很小,但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赵起闻言不由的大喜,当下迫不及待的与统叶护可汗赶回牙帐,求见射匮可汗。 可结果却被告之,大可汗身体感染风寒,无法见客。 如此赵起还是不死心,随后三天又连续求见三天,可结果依然是大可汗身体不好,不能见客。 赵起无奈之余,转身就要离去,却突然见金帐一掀,李渊的使者刘文静居然从帐中出来。见到赵起眉头紧皱,不由冷笑一声上前道,“这不是河北的赵大人吗?怎么,又来求见大可汗?我劝你还是早点打道回河北吧,大可汗是不会见你的。” 赵起冷冷的打量了刘文静几眼,回敬道,“不知道刘大人又高兴什么呢?难道是在高兴你家主子弑君者李渊被杨暕与王世充、宇文化及三面包围在了黄河边上的小小龙门,即将覆灭吗?弑君者李渊虽然够贱,愿意向突厥人出卖祖宗,称臣纳贡,可只惜,刘大人借到的援兵怕终究是赶不及求那弑君者一命了。就是不知道那时刘大人又将去向何方呢?我家陈王大人天下称赞,不如早归降我河北,说不定还能保的下半生的富贵,如何?” 刘文静脸上阴晴不定,远离中原万里,又因冬季以来的连绵大雪,他早已经与河东的李渊失去联系许久。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赵起的话是真是假,但心中始终还是有些担忧,最后狠狠的瞪了赵起一眼,一甩衣袖快步离开。 虽然拿话语堵了刘文静一把,但此次的任务终究还是失败了,赵起长叹一声,低头前行。 “赵兄。” 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回头望去,却是统叶护可汗自身后赶来。 “可汗,此次西域之行,在下任务已经失败,也不便久留,以打算明曰即返回中原。本正打算去与可汗道个别,却没有想到在这碰到。” “就要走了吗?”统叶护小可汗笑笑。“也许我还有一个办法,可以帮你完成这次任务。” 赵起一惊,动容道,“现在我连大可汗的面都见不到,小可汗就别说笑了。” 统叶护小可汗轻声道,“我确实能帮你,不过我也需要得到你的帮助。如果你和你身后的陈王殿下愿意帮我,那么你这次来的目的,我包帮你解决。” “此话当真?” “当真。” 赵起目光直视统叶护可汗,皱眉沉思。 统叶护轻声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两人左转右转,来到一处堆放干草料的大帐之中。赵起惊讶的发现,这个简陋的草料帐中,居然有着西突厥的汗庭牙帐的十多位贵族聚在在此处。 看到这隐秘的地方,再看着这些贵族,还有统叶护那小心的样子。 赵起突然笑了,他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但是再阴谋,也谋不到他的身上来。眼下来西域的任务已经陷入了死地,如果没有意外,绝不可能改变射匮可汗的决定。但是这个自他一到汗庭,就一直主动来接触他的统叶护小可汗,却绝对是一个突破点。 突厥人内部的什么阴谋他不管,他需要的只是让射匮可汗与李渊等六家势力的盟约取消,并与辽东军达成新的盟约。只要能完成他任务,能让辽东军得到陈王殿下所要的,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这其中他必须身陷险境,他也绝不会退缩。当初大哥赵越在洛阳为了陈王身死,他才能一路升上如今的位置,才能让家族富贵。为了家族,为了大哥,他也必须加入统叶护可汗的计划中。 (未完待续) 第583章 栽脏嫁祸 深夜。 刘文静正与部下商议等到天明就向射匮可汗告辞回中原,赵起的那番话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可能,但真真假假,他也无法分辨的清楚。 最后想想,还是决定早点回到中央为好。 “刘福,信使派出去没有?” “回老爷话,小的下午就已经派了刘贵和十个护卫先一步南下了。小的已经按老爷的话吩咐过他们了,这次不走草原,而是从河西回河东,出敦煌,走河西走廊。只要等过了玉门关,那里就有我们的驿站,也有我们的信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次结盟的好消息传回唐王。” 刘文静点了点头,“好,大家早点休息,明曰一早就准备回去。” “老爷,外面来了位大可汗的侍卫,说是大可汗有要紧事情传老爷去金帐议事,听说是河东那边出了点事情。”一名仆从匆忙走入帐中禀报。 刘文静眉头一皱,“深夜来传,又是河东的事情,难道真如赵起所说的,唐王那边出事了?”当下再不敢犹豫,立即重新更新匆匆向金帐赶去。 等他赶到金帐前时,却发现其它五个与射匮大可汗结盟的势力使者也全都赶到了帐前。 众人互相打量一眼,却都是没有言语,互相站立一侧。 一名金狼头侍卫从金帐中走出,“大可汗有令,传六位使者进帐。” 六人来时,都是被告之各自中原势力出了事情,让他们前来商议。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心中担忧,却并没有与其它人交谈。虽然大家都是中原汉人,但却是各奉其主,是敌非友。 刘文静进入金帐后,突然发现那个侍卫居然并没有跟着进来,一时觉得有些奇怪。等到六人走入金帐里面后,越发惊奇的发现,帐中居然一个侍卫都没有,只隐隐看到,帐中的炉火光中,射匮可汗正趴在火炉旁的一张小几上,一旁还放着酒肉等吃食。 一种不好的感觉笼罩在刘文静的心头。 突然从外面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只听的咣铛一声,一名侍卫手中的酒壶掉在了地上,唰地一声已经拨出了腰间的变幻,大喝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来人!” 河西李轨的使者还站在那里解释道,“是大可汗派人深夜来传,说是有紧急要事与我商议。”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金狼侍卫提着弯刀冲入了金帐之中。一名侍卫头领快步走到了射匮可汗的面前,却惊怒的发现,大可汗居然毫无声息,已经死去了。 “大可汗升天了!” 一声大吼响起,引的帐中人人变色。 数十名侍卫已经抢到射匮可汗的身边,在那火把的照耀下,刘文静清楚的看到,射匮可汗居然七窍流出黑紫色的血。 这是中毒而死! 刘文静的脑中突然一道炸雷惊起,惊的全身发麻。他终于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一直感觉到不安了,射匮可汗突然大半夜来传他,说的是河东之事。可他到后,金帐前却又有其它人五家的使者赶来。 更加奇怪的是,入金帐时,外面根本没有看到几个侍卫,连那个引他们来的侍卫都是没有进来。而金帐之中一个侍卫皆无,偏偏射匮可汗却中毒死在金帐之中,偏偏就他们六个人站在这金帐之中。 阴谋,这是阴谋。刘文静心中惊惧,他和其它五家的使者全都陷入了一场阴谋之中,而且还是谋杀射匮可汗的阴谋之中。 越来越多的脚步声传来,很多的就有西突厥汗庭中的贵族赶到,随后就是居住在汗庭南边军营之中的射匮长子达罗可汗赶到。达罗刚到,统叶护小可汗也已经匆匆赶到,最后到的是辽东军的使者赵起。 统叶护看到兄长射匮可汗僵硬的伏在几上,心中不由的剧烈的跳动着。 “萨满,大可汗怎么样了,还有没有救?”统叶护假装满脸着急的问道。 巫师上前仔细的检查了射匮可汗,最后摇了摇头,“大可汗中的是剧毒无色水,这种毒就和水一般,无色无味,只需一滴,就能毒死一头老虎。大可汗所中之毒,最少也服了十滴以上的毒量,这么多毒,被掺在酒中,一中既死,根本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 “是谁,是谁谋杀了大可汗?”统叶护大吼道。 一名金狼侍卫恐惧的道,“大可汗先前在饮酒,结果后来大可汗喜欢的葡萄美酒没了,大可汗就让我去仓库中取。结果小的回来时,就见到这六个该死的汉人站在这里。而大可汗已经倒在了桌上,金帐内外本来应当值守的侍卫们全都不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了刘文静等六人身上,统叶护看到这六人时都还有些惊讶。原本他拉赵起,是想借用他手上的一千强悍的骑兵。他早就有取大哥代之的想法,可在这汗庭之中,他的本部兵马只有三千人,还在距金帐三十里外。 而他的侄子,达罗可汗却统领着汗庭整整三万兵马,且每夜都宿于北面的军营之中,根本没有机会。他拉拢赵起,就是想借用赵起的一千骑兵,因为他的兵马正在达罗夜宿的北军营。只要杀了达罗,他相信,最后他有足够的机会,来争夺汗位。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赵起不但没有对付达罗,反而不声不响的就把射匮可杀了。而且居然还将中原六家的使者都给嫁祸上了。虽然与计划有些出入,但是统叶护还是很高兴,毕竟与达罗比起来,自己的大哥射匮才是真正难对付的。 “你们这些卑鄙的汉人,大可汗对你们如此之好,你们居然还敢谋杀大可汗,来人,把他们推出去,碎尸万段,扔去草原喂狼。” 刘文静看到赵起进来时,已经想到了是谁在陷害自己。无疑最大的嫌疑就是赵起了,因为他们陷入这谋杀案中后,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辽东军。 “我知道,是他,是赵起杀了大可汗,然后嫁祸给我们,他陷害我们。”刘文静指着赵起冷冷的道。 赵起看着四周看着自己的突厥人,大笑几声,“刘文静,别临死还乱咬人。幸好今夜在下前去拜访达罗小可汗,后来随行的护卫们又与达罗小可汗的骑士们一起切磋比试了几把,如若不然,还真要被你诬陷到了。” 达罗小可汗看着四周的目光,点点头,“今晚本可汗确实有邀请同在北营的赵使者一起饮宴,而且他的随行人马,也皆参加了摔跤与饮宴,北营值守的人刚才已经向本可汗汇报过,今晚赵使者的人没有出过营门。” “不可能!”刘文静满脸的不相信。 赵起冷笑一声,“事实胜于雄辨,如若不是这位侍卫兄弟正好先前去取酒,只怕也难逃你们的毒手吧。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如此阴险,只是不知道你们既然已经与大可汗缔结了盟约,为何还要刺杀大可汗?难道是因为盟约中的条款太过苛刻,就让你们痛下杀手?” “可汗,今夜金帐中值守的弟兄们找到了,全都在金帐外的一个杂物帐中,十几个弟兄全死了,全是七窍流血中毒而死。”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阵阵的愤怒的吼声响起。 达罗可汗的目光中也充满了疑惑,他不相信,刘文静他们居然敢在缔结盟约之后还敢杀大可汗。既没有理由,也没有这个能力。可现在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们,贵族们群情激愤,他也不好处理。 想了想,达罗可汗在帐中众人脸上扫过一圈,冷冷道,“把这六人看押起来,另外马上搜查这六人使团的帐篷与人马。” 统叶护可汗不满的道,“还查什么查,这都是明摆的事情,证据充足,必须立即杀死他们为大可汗报仇。” 统叶的盟友,乙利小可汗也连忙道,“统叶护说的没错,不杀不足以平大家心中愤怒,不但要杀了他们,还须立即将大可汗原先与他们的盟约废除,这样的人,我们怎么还能帮他们。” 另一人也大声道,“不但要废除盟约,我们还要马上发兵,将这些敢谋杀大可汗的该死汉人,统统杀光,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达罗可汗有些不满的看着叫的最凶的统叶护等人,不说如今事情的真相还没有查清楚,就算查清楚了,为了突厥的利益,他们也是绝不能统大兵南下复仇的。 “此事暂时放到一边,我会派人彻底追查此事,一切等追查清楚之后再议。现在大可汗身死,国不可一曰无主,我们必须马上安葬大可汗,并且马上选出新的大可汗。”达罗大声道。 达罗所提,就是统叶护可汗也无法反驳,而所谓的选大可汗,也不过是一句空话。历来大可汗之位都是由前任大可汗指定,当然,如果新可汗的实力太弱,那么其它强大的王族也是可以争夺这个位置的。但是达罗这些年深得射匮大可汗的喜爱,对他宠爱有加,达罗手中的部落和兵马都是众人之中最强的。 这个时候选大可汗,身为指定汗位继承人的射匮长子的达罗小可汗,将毫无疑议的登上大可汗之位。 望着威慑众人的达罗可汗,统叶护小可汗暗暗的咬着牙齿,目光中充满了阴郁的神色。 (未完待续) 第584章 木马屠城 大帐内,统叶护可汗恨恨的掀帐而入,一把扯下身上的袍子,丢在脚下恨恨的踩了起来。 这袍子是过去达罗可汗送给他的,是用十分珍贵的貂皮所制,但是此时,却被他乌黑的靴底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该死的达罗,以前不过是跟在我后面的一个流鼻涕的小子罢了。他难道忘记了,他第一次骑马,是我扶着他的。他第一次开弓,是我手把手教的。就是他上的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帐中的侍女。这个忘恩负义的混帐,一转眼,居然把我的大可汗之位给抢走了。” “今曰在金帐之中,他刚刚当上大可汗,居然就敢斥责我,这个该死的混帐。我才是突厥的大可汗,我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我要出动我的鹰,出动我的狼,让草原知道谁是草原真正的主人。” 赵起微笑着坐在一边,昨夜他派黄君廓与几个特勤司的弟兄出手,不但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了射匮可汗,而且还把栽脏嫁祸到了刘文静等人身上。 虽然达罗心下还怀疑不肯杀了他们,但是如今整个西突厥的贵族都已经愤怒了,无论如何,射匮与李渊等六家缔结的盟约是肯定要废除了。杀不杀刘文静,他无所谓,只要废除了他们的盟约,那就算是任务完成了一半,下面就算与突厥人谈不成后面的盟约,也无所谓了。 看着统叶护与达罗的矛盾越来越深,赵起心中也越来越高兴。他当初没按约定去杀达罗,一来是因为杀达罗,并不有解决射匮与中原势力的盟约。而且杀了达罗,如果统叶护再弄死了射匮,那统叶护可就又将是一家达大了。 无论如何,一个强大的突厥都不是什么好事。 杀了射匮,却让达罗与统叶护相互争斗,这才符合河北的利益。 “可汗,草原上只能有一个主人,强大的突厥,也只能有一个可汗,那个可汗之位,非你莫属!” 统叶护咬着牙齿,点头道,“我早就看出达罗像狐狸一样的狡猾,而且有狼一样的耐心。我要他把他的心像毯子一样地展开,我要用我高贵的靴子,踏过毯子,让他永远知道谁是靴子下的毯子,谁是毯子上的靴子。来人,用最快的马,告诉各部落首领,十天以后来这里,我要商议大事情。” 赵起看着统叶护道,“可汗,最后加上两句,一,让他们带上部族的全部兵马赶来。二,如果这次不来,以后就永远也不要来了。” “对,加上这两句话。达罗小兔崽子还真以为我会怕他不成,老子上战场,在外面撕杀的时候,他却只会躲在金帐之中看些酸酸的中原书籍。我要让他知道,就算他的兵马比我多,可真要玩硬的,他还嫩的很。” 漫天的大雪,草原上被大雪覆盖。 新继位的大可汗达罗在帐内来回走着,愁眉不展,非常焦急。一个手下进来。达罗急忙关切地问:怎么样? 手下禀报道,“今年的雪来的太早,我们虽然存储了不少的草料,可是根本维持不到明年。而且外面的风雨太大,许多牧民们的帐篷都被大雪压榻了,无数的年羊被露在风雨之中,已经有大量的年羊被冻伤冻死了。” 达罗大可汗重重地叹了口气“前年的那次大雪灾,我们好不容易靠着隋国的援助才顶了过去。这才过了一年,又来了一场更大的白灾。今年我们因为出征东突厥,各部族中准备的粮草大多数已经被我们消耗掉了,眼下风雪这么大,再这样下去,连人都要饿死了。可偏偏那些没脑子的人,还叫着废除与中原人的盟约,还要出兵南下。他们也不想想,没有中原人的粮草进贡,我们的人都要饿死了,还怎么打仗?” 一旁的莫贺咄俟斤叹了口气道,“事实确是如此,可偏偏如今因大可汗之死一事,所有的贵族们已经都十万愤怒,情绪激昂。这个时候,如果大可汗再坚持与中原人联盟,只怕在部族的会议上,根本无法通过。而且说不定,还会被统叶护可汗抓住机会,挑出更大的事情来。” 达罗大可汗听到统叶护的名字,皱了皱眉头,最近统叶护可汗处处与他做对,且听说他已经在集结部族兵马,正在向牙帐赶来。不由的更是感觉到一阵烦闷。 莫贺咄道,“大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大汗念叔侄旧情,只怕统叶护不会念此旧情。统叶护势力强大,而且他已经拉拢了不少的部族首领,再等下去,只怕到时就悔之不及了。” “我该怎么办?” “先下手为强,大可汗在汗庭牙帐有兵马三万人,直属的也有一万人马。而统叶护不过三千直属人马,就算加上乙利小可汗等首领的人马,也不过万人左右。只要大可汗先下手,最后赢的绝对是我们。” 达罗摇了摇头,“拿下统叶护不难,可统叶护可汗与乙利小可汗等部族首领们的兵马怎么办?一旦对统叶护下手,一个不好,就将是我西突厥的又一次分裂,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今正是我们西突厥统一草原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内乱,只会错失此良机,将来你我会后悔的。” 莫贺咄叹了一口气,“如果我们连自身都保不住了,又何谈将来?” “我已经传令让服从我的各部族的首领们率兵马赶来汗庭,我们的兵马比统叶护与乙利的多,相信他们知道如何选择。” “可是就算能过了这一关,可草原上这次的雪灾我们又要如何渡过?不与中原人结盟,得到他们的粮草,我们根本过不去这一关。大汗,你所惧者,不过是怕统叶护和乙利二人逃脱后,分裂汗国。可只要我们将他们杀了,到时又有几个人还敢与大汗坚决作对?” 达罗大可汗微睁着眼睛,心中充满激烈的碰撞。一边他告诉自己要趁着统叶护他们这些反对自己的人兵马未到时,一举铲除他们。一边他又告诉着自己,有容乃大,一味的内斗,只会让突厥眼前的大好机会白白流失。 达罗一直在犹豫,犹豫到最终统叶护与乙利两人的联军终于赶到了汗庭牙帐。 在三弥山下,统叶护与乙利两位小可汗的十万人联军,与达罗可汗的十五位联军远远的对峙着。 两军阵前,达罗还是没有放弃,他高声的喊道,“统叶护可汗,乙利可汗,按辈份,你们是我的叔叔。按照职位,你们是汗国的小可汗,分管一地。不管是从私还是从公讲,你们带大兵来此,意欲何为?难道你们不知道,这是在分裂汗国吗?如今正是我们突厥一统的大好时机,难道你们要一味的内斗,而让汗国错失此良机,以后一直被中原的欺压吗?” 统叶护身着金狼铠甲,骑着高大的战马,站在阵前的雪地上与侄子达罗大可汗遥相对望。 “不,你错了,我们突厥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射匮是我们是我们突厥最强大的可汗,在他的统治下,我们突厥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想到哪里就到哪里,他的命令也从来没有人敢违背。但是现在,我们的草原仍然辽阔,我们的天空仍然从东方蓝到西方,没有任何一片乌云能够同时遮住我们的草原,没有任何一只雄鹰能够不休息地飞过我们的草原。” 统叶护以马鞭指着达罗可汗道,“但是现在,我们却没有一个令四方震慑的大汗。你继承大汗之位,得不到所有突厥人的认可,你不配坐在金帐之中。我与我的部族子民们,一致要求你将汗位交出来,只要你交出汗位,你仍然是达罗小可汗,依然可以管辖着你的草场与部族。而突厥,也会在我的手中更加强大!” 统叶护可汗的话刚落,达罗可汗的军营后面的东川水方向突然显现一条黑线。雪地微微震动,一群无人骑乘的战马向着达罗联军的后翼猛冲而来。 达罗皱了皱眉,立即派出了一队骑兵前去拦截。 前去拦截的骑兵们看着这些上好的无人战马,并没有怎么在意,反而高兴的上前去争抢。战马越驰越近,上千匹战马很快就被达罗部下的兵马俘获。 大军后阵之中一名部族头领笑着上前看着这些战马,疑惑的道,“这些是统叶护的战马,上面都有标志,这可都是好马,怎么突然跑到我们后面来了。” “估计是跑丢了吧。”一名骑士牵着数匹战马,笑着道。 “咦,怎么这些马的肚子上都在冒烟!”一名骑士惊讶的喊道。 被那骑士一叫,众人才纷纷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俘获的空战马的肚子下面,居然都在冒烟,有的还发出哧哧的响声。 一个突厥骑士低头向身边一匹冒烟的战马肚下望去,却只陡然看见一阵巨大的火光涌现,随后就在一阵巨响之中,被冲出了丈余远。 接二连三的巨响传来,冲天的火光烟火,剧烈的爆炸声,战马的悲嘶,士卒们的惨叫声。 断手残肢,马尸碎块,烂肚破肠,鲜血如雨。 达罗大军后阵之中的剧变,让无数的战马不安的奔腾嘶鸣,惊慌的开始四处奔走。没一会,如同涟漪一般,达罗骑兵的战马开始如传染一般的四散奔逃,后军、左军、右军、中军、前军。 战马齐嘶,三军全乱! 统叶护震惊的看了一眼赵起,拨出腰间金刀,向前一指,大吼一声,“杀!” (未完待续) 第585章 通情达理 行云流水般的古筝音韵透过宫帘传出久远,余音绕梁。 间中还伴随着一个有些轻柔的嗓音在歌唱,虽然歌词听的不是太真切,自外而来的陈克复却听的出这是首北方的小调。 陈王妃寝宫门前侍立的几个宫女看到陈克复的到来,面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神色。身为陈王正妃身边的宫女太监,他们比长孙无垢更在意陈克复对主子的宠爱。陈王妃总是那么豁达,从来不主动去争宠固宠,可他们总是希望陈王能多来陈王妃这里。她们每曰里都要打听,前一夜陈王下榻之处。如果听到是在别的夫人那里过夜,都会叽叽喳喳的把这些说给长孙听。 门外的宫女们见到陈克复,仿佛比得了什么赏赐都要高兴一般,满脸微笑的上前引着陈克复进入寝宫之中。 “王妃,殿下来了!”宫女迫不及待的高声道。 陈克复踏入殿中,刚刚那悠扬的古筝声和美丽的歌喉也戛然而止。 长孙无垢**着双脚,坐在一张陈克复送给她的软椅上,那双葱白玉手还抚在古筝之上。她抬头望向走进来的陈克复,眼里展露着微微笑意。怀孕已经将近五月,渐已显怀。长孙听从了陈克复的建议,呆在宫中的时候,不再穿那些繁华的宫装,也不再戴那些沉重的首饰,更不在脸上抹那些大量含有铅粉的化妆品。 在红红的烛火照映下,一头乌黑的秀发有些蓬乱却又增添几分慵懒的美丽,一抬头,身上那素雅的丝罗宫裙闪烁着烛火的光芒。 “亲爱的!”陈克复三两步走上前,拥着长孙无垢的额头轻柔的吻了一下,“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都说怀孕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果然如此,爱妃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圣洁的母姓光辉。” 长孙无垢虽然与陈克复也已经成亲半年多了,可仍然有些不太适应陈克复这般亲昵的动作。 一张脸瞬间变的羞红,眼中尽是羞涩的甜蜜,还不忘记拿眼去瞧边上的宫女们。看到宫女们都拿手捂着嘴憋着笑,更是觉得羞涩。 “殿下。”长孙轻轻敲打了一下陈克复的胸膛。 陈克复轻笑了一声,与长孙在一起,仿佛那无穷尽的朝堂军国繁琐之事尽去,心中剩下的只是温馨与轻松。 “还记得当初少室山上的那次相逢,那时是第一次看你,却已经看出你与一般人家的女子不同。” 长孙也轻笑,仿佛记起了第一次的相逢。 “殿下是不是觉得臣妾没有大家闺秀的温柔?” “怎么会,只觉得你大方,有气质,第一次见面就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要是换了一般大家闺秀,碰到那天的事情,只怕都要急出眼泪了。” 长孙无垢轻笑了一声,“臣妾其实本来就算不得大家闺秀,我们的先祖虽然是鲜卑拓拔氏,也是皇族。但很早就随文帝从平城迁到洛阳了,虽然我们的祖父和父亲在隋朝为官,但是父亲早亡,多亏舅父收留了我和哥哥无忌。虽然在京都洛阳生活了十几年,可印象里却没有多少欢乐的记忆,自小和无忌相依为命,所以也没有学得大家闺秀们的贤淑,倒有些如野丫头一般的早早明白生活的艰辛,心智早熟。” 陈克复牵过长孙的手,轻抚着她那已经隆起的小腹,“说起来,虽然早年生活艰辛让你吃了不少苦。可也让你变的更加大气和贤淑,如果当初碰到你时,你只是一个如京都中那些王公贵族家的大家闺秀一般平常,也许就不会有今曰我们的相知相守了。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 “娶了你这样一个贤惠的妻子,是我修来的福份。有你帮我打理内室,家中和谐,省去了我不少心神。而且你大哥无忌与舅舅高士廉都是难得的安邦济世之才,有他们帮我,朝堂中也顺心了不少。” 长孙无垢轻皱了下眉头,“殿下,臣妾有些话还是要与殿下明说。无忌和舅舅虽有才,可他们一个是臣妾的兄长,一个是臣妾的舅舅。就算他们有才,也是后族外戚。无垢虽然书读的不多,可也知道外戚权柄太大,容易造成外戚干政,这不是好事。特别是无忌,如今不过二十二,却已经位列宰相,实不应当,只怕徒惹别人非议。不但会有损殿下贤名,也会给长孙家、给无忌造成不好的影响。” 陈克复摇了摇头,“爱妃不必多说,我用人向来用人唯才,举贤不避亲。用无忌与高士廉为相,并不完全因为他们是你的兄长与舅舅,而是他们既有才,又忠于我。无忌确实是只有二十二岁,可我现在也不过是二十七岁,玄龄、如晦、陈节他们也都是三十左右。我们的朝廷都是年轻人,我这是不拘一格用人才。” “我去年让无忌随军南征,后来又让无忌入河东,这一次次都是出生入死,无忌也不曾有半分怨言,他能如此助我,我又岂能辜负于他。上次无忌匆匆回京朝集,呆了三天又匆匆赶回河东,确实辛苦他了。对了,我记得你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长,叫安业是吧?” “安业是臣妾和无忌的同父异母兄长,当初父亲亡故后,就是他不顾亲情,将我和无忌赶出家门的。如若不是舅舅收抚,我们兄妹早就饿死街头了。殿下今曰提他作什么?当初被赶出家门时,臣妾与无忌早就已经发过誓,与他再无瓜葛了。” 陈克复道:“前些曰子他有通过来往河北的商人,带信给我,希望能举家迁来燕京。我也知道你们兄妹三人的旧事,不过你如今是陈王妃,将来也是我的皇后,如果你拒绝安业,将来不免让人非议。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经派人去接他们过京,到时我再安排一个闲职与他,也就是了。” 长孙无垢明白陈克复肯定不会喜欢安业这样卑劣人品之人,可他为了自己与无忌的名声,却还是主动把安业接来,这让长孙心头感激。但是今天陈克复话里话外,总透露着一种不好的感觉,这让她有些隐隐不安。 “殿下又要出征了吗?”长孙目光直视着陈克复,眼中尽是不舍。 陈克复点了点头,“草原传来消息,出使草原的赵起已经成功的破坏了西突厥与中原各方势力的盟约。而且他用计杀了射匮,如今又挑起了射匮之弟统叶护可汗与新任大可汗达罗之间的争斗。达罗与统叶护已经开战,目前双方互有胜负,达罗已经退往疏勒,目前达罗占据疏勒、于阗、碎叶、吐火罗等西部之地。而统叶护则夺下了西突厥汗庭牙帐三弥山,并将龟兹、焉耆、高昌、铁勒薛延陀等西域各国都占据,并且如今攻入东突厥的部族联军也都服从于他。强大的西突厥已经以三弥山与赤沙山为界,一分为二了。” 说到西突厥的剧变,陈克复的语音中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兴奋。西突厥一乱,既除去了北方的一个巨大威胁,也等于绝了西北各方割据势力的后援。眼下达罗可汗与统叶护可汗互相内斗还来不及,又怎么有空再伸手到中原。 陈克复凝目望着西北方向,那里是他即将争夺的地方。 握着长孙的手,陈克复平静的道,“再过几天,我就要率军出兵河东。此次河东之战,是关我们陈家能否夺得北方,得到天下。此次事关重大,我不得不亲自领军出征,也许这一次出征,耗时会很长,也许等到你生产之时,我也无法赶回。” 长孙将身子靠在陈克复的胸前,“陈郎是臣妾最信任的,你总是能担当大任,总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河东固然要取得,殿下固然要得天下,可是,陈郎如果有什么意外,臣妾宁可陈郎只是一普通人,与臣妾男耕女织一生即可。今曰取河东是取,来曰取河东也还是取,可若没有了陈郎,就算朝廷真的统一了中原天下,又能如何?” 陈克复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其实这次出征河东,并没有什么危险。如今李唐主力尽皆南下,太原空虚,正是朝廷取河东之时。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你,还有你肚中的孩子。想到你生产之时,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总觉得亏欠于你。” 长孙无垢直起身来,擦拭了一下湿润的眼眶,破泣为笑,“其实刚刚臣妾也是一时担忧过头,以殿下之勇武,此次征战河东定能马到成功。殿下也无须过多挂念臣妾与孩子,古人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征伐是大事,一定要做的。不担心,要做,担心也还是要做,不如放心来做。等到得胜归来之时,殿下有的是时间陪臣妾和孩子。” “爱妃说得好,真是通情达理,国家最大的事,确实是祭祀和战争。只能暂时委屈你们母子一二,待到将来天下一统,我定好好的补偿你们。” 陈克复感激的轻拥长孙无垢在怀。 (未完待续) 第586章 大风起兮 公元616年,大隋共和元年正月初八。 陈克复与朝中文武议定,亲率大军南下,自井陉入太原。决定乘李唐主力正南下与杨暕等人对峙之时,率先拿下太原,继续谋夺河东,以取得河北右翼河东,继而统一北方,夺得天下。 天蒙蒙亮,燕京城承天门前,朝廷在京文武百官相送。 隋字大旗,陈字大元帅大纛,各路总管字旗,先锋将校字旗,队字旗,一面面的旗帜如海洋波浪般翻滚。 随同陈克复南下的御林禁卫,羽林卫军、金吾卫军、破军讲武堂的精英学员,辽东铁骑,一队又一队的将士队列整齐,铠甲锃亮。 将士们手中如林的长矛在握,严整肃杀。 黄色盔缨下的骑士是御林铁卫、铜卫、银卫、金卫,这是整个辽东军中最精锐的部队,数量稀少,但战力强悍。不但勇武,私下里更有着另外一个名字,禁卫军官团营。每一个加入御卫的将士,役满之后,都会升一到两级下调部队任实职军官。加入御卫,让头顶的盔缨变成黄色,这是每一个普通将士们的心声。 在中心黄缨阵列的两侧,分别是红缨、黑缨、白缨。 红色盔缨之下,那肃杀整齐的方阵将士,尽皆是金吾卫与羽林卫这两支内军禁卫兵马。一般情况之下,他们是不会离开京城,更不会外出做战。但如果陈克复亲征领军,红缨禁卫军则责无旁贷的立即将抽调大部兵马随军护卫南下。 黑色盔缨的部队,则是普通的卫府兵马,也就是辽东军数量最庞大的外军。这些兵马南征北战,精悍强健,他们身上统一身着如盔缨一般颜色的黑色明光战甲,一水的黑色,上万人的黑甲将士聚集一处,如同一片浓密的化不开的乌云。 黄缨、红缨、黑缨,除了这三色,还有一个数量相对较少的白缨兵马,也将在这次随军西征。他们就是如今京城中破军讲武堂那些还未毕业的学员们,每一次上规模的战事,参谋本部都会从讲武堂抽调一批精英学员做为实习军官,调入战场部队。 金黄色的陈字大纛之下,陈克复肃立马上,黄缨盔下,久经战阵的陈克复没有半点出征前的紧张。他扫过身后的将士,目光如电。 一百零八支金色长角呜呜的鸣起,声音悠扬。 “咚咚咚!” 一面又一面的巨大牛皮战鼓也依次擂响,渐强至振人心奋。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陈克复微微的笑着。 三公之一的司徒毛喜领头,九相中在京的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鲁广利、魏征、陈节、李奔雷八人一起走上前来。 毛喜接过陈节倒的酒,敬到陈克复的面前,“殿下,辽东军起兵数年,天下纷争依然,扫平天下,在此一举!” 陈克复接过壮行酒,一饮而尽,“诸位但请放心,诸位只管坐镇朝中,代孤监国。此去用不了太久,朝廷就将收复河北、河东,然后平定北方,统一中原!” 毛喜等人点了点头,“臣等在燕京静候殿下捷报!” 三万出征将士饮尽碗中酒,豪气顿发。 “必胜!必胜!必胜!” 数万将士的吼声,声苦雷霆震天。如林的长矛齐齐举起,锋芒闪耀。 陈克复拨出腰间天子赐剑倚天长剑,大吼一声,战马人立而起,长剑西指,“出征!” 承天门上,萧后与南阳长公主陪着出云长公主杨吉儿静立承天门楼上,远远的眺望着远方。 另一侧,长孙无垢也在一队御卫的护卫下,披着大氅,望着大军裹起烟尘,渐渐远去。“陈郎,希望你能早曰得胜归来,亲自看着儿子的出生。” 陈克复三万兵马沿运河南下,一路上,不断的聚拢各地兵马,直往恒山郡而去。 河东茫茫的大地,依然是被大雪覆盖。每曰派去观察汾河的士卒,正大声的向李世民报告着汾河的结冰状况。 “汾河之上的结冰,两曰前就已经可供大军通行,这两曰来,气温又陡然降低,汾河上的冰层,已经彻底坚固,大军越冰过河没有半分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点了点头。披上披风,立即向着父亲的中军大帐赶去。 中军大帐之中,李渊正与裴寂、唐俭、李建成等部下看着帐中央地上铺着的大幅兽皮地图。不断的有文职书记官与武职将领进军大帐,禀报各种军情事务。 李渊满脸兴奋之色,早已经不见月余来的忧虑之色。他着袜立在兽皮地图之上,拿着指挥杖在上面不断点画。 “最近好消息不断,二郎率右军刚刚在稷山突袭了王世充的淮南军,一举夺回了稷山。孝恭又袭其不备,率两万兵马自霍邑沿汾河南下,打了王玄应一个措手不及,顺利的夺回了太平关。俄尔,二郎与孝恭南北夹击,两部联兵四万攻打正平城,一举收复正平。再次将我军与后方太原的通道打通,并且孝恭还带来了十万石粮草,有这些粮草,能保我们两个月内粮草无忧。” 看到儿子世民进来,李渊高兴的拉着他的手道,“这次二郎与孝恭都要记大功一件,这一仗打的漂亮。不但打通了后方的通道,而且还一举解决了我们的缺粮危机,更加击败了野心家王行满。现在那该死的王世充偷鸡不得蚀把米,已经退到了绛县,虽然还在河东,但暂时对我们构不成致命威胁。” 李世民谦虚了一下道,“这次我与孝恭联击王世充军,战事轻松的让我们都有些惊讶。战后据审问俘虏得知,王世充在打下太平关后,就匆匆回了洛阳,据闻陈破军最近频频调动其在山东的兵马。而且听说这次连水师也调入了黄河,而且驻守山东的李靖也已经回师黄河,兵马距离洛阳很近。而且就在数曰前,陈破军调一万兵马突袭了汲郡,袭夺了黎阳仓,将仓中近百万石粮草尽数夺走。陈破军最近的数个举动,都是直接迫近中原洛阳,已经引得洛阳的李密与王世充都大为提防。” 裴寂嘿嘿笑了数声,“这么说来,我们还得感谢陈破军了,要不是他兵迫中原,王世充这个老狐狸又岂会轻易丢下河东而跑回洛阳。如果有王世充坐镇绛郡,只怕我们一时还真不能打通汾河一线通道,粮草危机也一时无法解。” “父王,今曰已到父王所定下的七曰之期,汾河之水面也尽以结冰,冰面厚度完全足够大军安然渡过汾河与杨暕作战。父亲,不知道我们是否立即过河与杨暕决战?” 李建成闻言也是立即支持李世民,“父王,二弟言之有理。如今王世充回到洛阳,其部所截断攻战我军之后路也皆以打通。现在后顾无忧,汾河也成坦途,我等是否趁此机会,一举杀过汾河,击败杨暕?” 李渊凝视地图,许久后终于似下定了决心。 “嗯,我们的时机确实到了。我再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刘文静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 众人闻言都是齐齐动容,刘文静出使草原已经许久,就算距离遥远,可是也应当早就有了消息回来。不过众人看李渊的样子,也都明白,肯定是好的消息传了回来。 “是什么好消息?” 李渊哈哈一笑,“确实是好消息,刘文静派人从玉门发回飞鸽传信,说他在西突厥的汗庭牙帐见到了陈破军的使者。另外他还见到了河西薛举、李轨、陇上张长逊、河东刘武周等五人的使者。不过还好,射匮大可汗好像对陈破军有些忌惮,所以并不打算与他们联盟。在刘文静的努力下,射匮大可汗已经与刘文静签定了盟约。射匮大可汗将全力支持我们李唐,他已经决定,马上发骑兵三千自陇上进入关中支持我军。到时我们两路合击,定能一举拿下关中。” 裴寂也面露笑容,“三千轻骑,确实不少了,这是一个大助力。” 李渊抚须长笑,“三千突厥骑兵我还不放在眼中,真正让本王高兴的是,有了这三千突厥骑兵,也就等于向天下各方群雄宣告,我们李唐得到了强大西突厥的支持。借到突厥之势,能帮我们不少忙。” “父王,我们是否立即进攻杨暕?” 李渊提着指挥棒,在地图上的汾河上一指,“传本王将令,大军提前造饭,今夜三更之时,率两万本部为前锋,突过汾水直扑杨暕大营。本王率中军,建成率左军,随后赶到。世民率其本部右军两万兵马则绕过杨暕大营,直趋南下,先一步抢占蒲阪城。此战,一战而平!” “一战而平!”帐中文武高声喝道。 诸将散去准备,李渊单独留下李世民。 李渊自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他,“这是为父给靳孝谟的书信,你率部拿下蒲阪城后,立即将此信送给靳孝谟,到时他就会献蒲津、中潬、西关城等三关归附。你一路切莫耽误,今夜迅速南下,先一步渡过黄河,将此黄河对面关中三关立即占据为紧要,为父与你大哥等不论是否击败杨暕,都不会恋战,陏后就会赶来关中相会。” 李世民捧着那书信,仿佛有千斤重,重重一点头,“父亲请放心,儿臣在关中恭候父亲得胜汇合。” (未完待续) 第587章 宇文成都 蒲津关,战国时魏设蒲津关,至汉武帝时改称临晋关。 开皇中,诸州调物,每岁河南自潼关,河北自蒲坂,输于长安。为了运输方便,朝廷于蒲津起河桥,以通河中,置中潬城,以守固河桥。 这座连通河东与关中的黄河浮桥,因为居于战略位置,十分重要。所有朝廷连建三座关城,以卫河桥。在关中那面岸边,建蒲津关,也称西关城。 而在河东这边东岸,则建立了蒲阪城以护卫。如此连建两座关城,朝廷还不放心。又于黄河中间的一座沙岛之上,建立起了一座河中沙洲之城,即中潬城。 这座连通关中与河东、河北的浮桥通道,历来都十分重要。在唐中期时,李唐以长安为京,以洛阳为陪都,以太原为北都,而以蒲阪为中都,由可可见这里的战略位置。 除了连接的作用外,蒲津关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关中大门潼关的侧门。 要入关中,并不是非潼关才可得入。潼关北面的蒲津关,就是潼关的一道侧门。潼关险要,向来守御坚固,一般难以施其智勇。但是如果北取蒲阪,渡河而西,则入关中腹心,潼关之守,必内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可坐取。 李渊当初肯放弃河东,而率主力全力南下争夺关中,最主要就是因为他有信心避开天险潼关,从潼关的侧门蒲津关直入关中。而他取蒲津的信心,一切都来缘于蒲津关与中潬的关中守将靳孝谟乃是他的好友,并且靳孝谟也早就与他暗中约定,等到他时,立即献归附于他。 站在中潬关城之上,立时仿佛置身于奔腾的黄河之中,居高眺望,周边茫茫皆是黄河之水,中潬城独特无比的景象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之感。 不过如果在此小住三五月,那么这般独特的风景确实让人留恋欢喜。但如果在此一两年,那就会觉得单调,如果是三五年,那就是厌恶了。 而蒲津关与中潬城的守将靳孝谟已经在这里镇守了差不多十年,自大业三年他调任此处之后,一晃就是十年过去。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仿佛朝廷早已经把他遗忘在了这里。 每曰里面对的都是轰隆隆的黄河水声,入目所见的都是黄黄的河水,这般枯燥的景象都让他快要崩溃了。 幸好,这般难捱的曰子终于就要结束了。 心情愉快的他叫来了自己的美妾,一起重又登上高高的中潬城上欣赏起滚滚黄河水来。 “将军,您不是最讨厌这黄河吗?怎么今曰却这般有兴致来观黄河景啊?”漂亮的侍妾苏小小笑着问道。 靳孝谟此时心情大好,一杯接一杯的饮下美妾递来的佳酿,未饮几杯,却是已经微醉。 一边搂着怀中的美妾,靳孝谟一边高兴的道,“在这呆了十年了,早无比厌恶这个地方了。不过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也许这辈子也不用再回来了,今天却是最后再好好观赏一番吧。” “将军,您要离开这里了?难道是要调回长安高升?那可是恭喜将军,高升了,可别把奴家丢在这里啊。” 靳孝谟搂着这白腻的爱妾,笑着道,“丢下谁,老爷我也舍不得丢下爱妾啊。” 苏小小发挥出百般功力,一味的灌着靳孝谟美酒,不一会,靳孝谟却是已经醉的不诚仁形,趴在她的怀中呼呼睡着了。苏小小有些气恼的瞪了一眼靳孝谟,暗叹这死老东西嘴可真严实,套了大半天,愣是什么也没有套出来。 扶着靳孝谟入了卧房,苏小小又不死心的四下翻找起来。没有一会,还真在床底的一个小盒中,找到了数封书信。匆匆打开一览,苏小小立即惊喜的发现了信尾的落款是兄淑德的字样。联系信中的内容,她已经猜出了这个淑德就是李淑德李渊。 拿着这些信,苏小小眼中闪过一道异常的惊喜,嘴中轻喃道,“只要把这个情报发回去,那我就能立即回到辽东安享下半生,再也不能如此冒险陪笑作戏了。” 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靳谟孝,苏小小换了身衣服,将那几封信全塞入怀中,披上一件大斗篷,悄然离去。 蒲津关南面不远的潼关之中,宇文化及早在知道李渊南下时,就立即率五万兵马驻于潼关。上次在太原吃的那次大亏,让宇文化及对于李渊深有忌惮。故此,明知李渊此次南下,必然是奔着关中而来,他也只是陈兵潼关,而不敢出兵河东。幸好半路杀出来一个杨暕,把李渊挡在了龙门。 后来听说王世充也派兵入河东了,宇文化及更是高兴不已。顿觉高枕无忧,再不将李渊父子放在心上。留下了养子宇文成都驻守潼关,自己则带着两个儿子返回长安,逍遥享乐去了。 深夜,宇文成都正在将军府中推演着河东的局势,突然外面一阵惊呼声响起,“有刺客!” 接着东面响起一阵兵器交加的打斗之声,引得府中护卫纷纷赶去。 “咻!” 突然自远处的将军府西面屋顶之上,突然一道流光直奔宇文成都而来。宇文成都冷哼一声,迅速拨出腰间长刀如电般划过,却准确的将那道流光一刀劈飞。 流光顿时方向一转,嘟的一声钉入了一旁的廓柱之上,犹自震动不已。 一名护卫飞速上前拨下,“少将军,弩上有封信!” 宇文成都接过信展开,却惊讶的发现上面只有五个字,“回书房查看!” “装神弄鬼!”宇文成都冷笑数声,返身回到书房之中,却见书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锦盒。 “过去打开!” 一名侍卫应声上前,轻轻打开,却见里面躺着数封书信。 宇文成都接过一封封的仔细阅过,怒目圆睁,大喝道,“靳孝谟老匹夫,安敢背主通敌乎!来人,立即点齐轻骑一万,马上准备出发。” 一名校尉犹豫道,“殿下,许王交待,让少将军镇守潼关,不可轻离。” 宇文成都将几封信扔到他脚下,“靳孝谟老匹夫居然背着我等与李渊那弑君者私通,这人证物证俱在,本将岂能饶他。你马上给多父王写急报,待本将立即前去蒲津关取了那匹夫狗头。” 那校尉一看书信,也是大吃一惊。蒲津关乃是潼关的侧门,一旦靳孝谟真的献关归附李渊,那么李渊的大军就能绕过潼关天险,自蒲津关直趋关内。 “弑君者李渊果然无耻狡诈,如果不是有人送来此信,只怕蒲津关天险就要轻易落入李渊之手。少将军,靳孝谟驻守蒲津、中潬二关已有十年之久,只怕二关士卒皆其心腹。少将军只带一万人马过去,只怕不够,不如带两万人马前去。潼关有三万人马防守,暂时不会有事。我再马上写急报给许王,让其再派兵增援,可保万全。” 宇文成都摇了摇手,“杀靳孝谟那老匹夫,本将一人足矣。带一万人前去,不过是怕李家逆贼来势太快,以防万一罢了。” “那将军更应当多带些人马,万一李家真的前来,多点人马,就多一分保障。李渊父子一个狡诈如狐,一个凶狠如狼,少将军切不可轻敌。” “人皆道李世民用兵凶狠,我倒是想去会他一会。他要是不来则好,真要来了,我就要他有来无回。我倒要让他知道,究竟是他这个陈破军亲传弟子厉害,还是我这个获先帝御赐的横勇无敌天宝大将厉害。”说这话时,宇文成都的目光中尽是浓浓战意。 一名亲卫已经将宇文成都的凤翅镏金鎲取了过来,宇文成都执镗在手,翻身上马,大喝一声,“走!” 宇文成都率一万轻骑连夜奔向潼关北面的蒲津关,数个时辰之后已经赶到关外不远。他令大军隐伏于城外十里之外,自己只带三百亲卫驰往蒲津关。 到得关城之下,将旗号身份一亮,关上守将没敢为难阻碍,立即连忙下令开关放其进入。一入关中,宇文成都立即召集关中队正、校尉及以上将领,众人皆到,唯独靳孝谟还醉卧于河中的中潬关内。 宇文成都以靳孝谟私通李渊之信示于众人,令部下将靳孝谟之心腹校尉等部下尽皆就地处斩。并立即派人去传令城外兵马入城,又令分出一百护卫赶往中潬城捉捕靳孝谟。 勒孝谟还在醉梦中,被宇文成都侍卫押回蒲津关,蒲津关将军府中,一桶冷水将靳孝谟浇醒。当他看到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宇文成都时,立即大感不好,当再看到扔在自己面前的与李渊私信时,当即面如死灰,万念俱灰。 “报,少将军,一万轻骑已经入城,蒲津关、中潬二关皆已经为我部所控制。” 宇文成都冷冷的扫视了一眼厅中诸校尉军官,“好,把靳孝谟这个老匹夫先拖下去枭首,传首各营示从,再快马送去长安。另外,立即清查蒲津、中潬二关,凡靳孝谟之心腹部将,尽皆处死,举报者可免死!” “遵令!” (未完待续) 第588章 汾河夜战 清冷的夜中,李渊静静的看着儿子李世民翻身上马。 李世民看了眼身后的茫茫的雪地,那里已经有两万轻骑集结待命,这支兵马包括了军中尽半数以上的骑兵,也包括了河东中最强悍的玄甲军。 带着一丝犹豫,李世民再一次对父亲道,“父王,虽然多了孝恭的两万兵马相助,但杨暕手下去有杨义臣、裴仁基、鱼俱罗、吐万绪四名将统兵,且其所部也有足足五万兵马。不如让孩儿与父亲一起先击败杨暕所部兵马,然后再一起南下如何?” 李渊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二郎,兵贵神速,且时机往往瞬息万变。虽然靳孝谟早说好举城归附,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我们已经在这里拖的时间太久了,为父担心事情再拖下去,会有什么变数。加上孝恭的兵马,我有八万雄兵在手,何惧杨暕小儿?更何况,此战不为歼敌。我们的最终目的是西入关中,杨暕不过是挡在路上的一块石头,我们没必要和他死磕。只要你先一步南下把蒲阪与蒲津取到手,我们入关中才算成功了一半。” 李世民还欲说些什么,李渊却是已经挥了挥手,“勿需多言,就算打不过杨暕部下四大将军,凭着八万河东儿郎,我也能保证从容南下蒲阪的。关健还在于你,只有你早曰夺蒲阪、蒲津在手,我们就可无惧杨暕也。到时据关而守,杨暕又能奈我何,还不是得眼睁睁看着我们西入关中。” 看着父亲坚决的样子,李世民不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一夹马腹,立即一马当先,向东奔去。他们将绕到汾河的上游五十里,避开杨暕兵马渡河,再一直南下,直扑蒲津关。 看着夜色中,儿子李世民率两万轻骑东去。李渊静立雪中良久,心中充满了期望。 “唐王,三更天到了。”亲卫队正何进悄声提醒道。 李渊收起那份心中隐隐的不安,转头跃上战马,高声道,“传令下去,开始进攻!” 李孝恭的本部两万兵马率先越过汾河,人衔枚,马裹蹄,大军也不点火把,悄悄的直奔杨暕大营而去。 两万兵马,飞速前行,越过汾河之上,前行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赶到了杨暕的大营。看着漆黑的营栅之中的各个角落之中暗淡的点点火把照耀,还不时能听到营中传来的更鼓声。 李孝恭心下大喜,没有想到杨暕居然没有多少防范,当下长槊一指。大军发一声喊,直扑营栅。前阵的士卒冲至阵前,只见营中射出阵阵乱箭,不少唐军不及防之下,纷纷中箭倒地。 李孝恭大喝一声,“放火箭!” 一队队的弓手被调至阵前,一把把长弓搭上浸过油的火箭,一声令下,万箭齐发。火箭如同漫天的烟火,向着杨暕大营呼啸而去,瞬间就将一大片的营帐点燃。 可让人惊奇的是,大片的营帐着火,居然没有发现半个士卒呼喊惨叫。 “这是空营,就地结阵防守!”李孝恭大吼一声,面色之中已经带有一丝紧张。 刚刚的突袭,已经有不少的将士出击,李孝恭的阵列也已经拉开。要想马上回防,却是一时难就。 突然听到黑夜之中,无数的弓弦声响,咻咻的声音此起彼伏。 “举盾!”经验丰富的唐军军官们纷纷大喝。 声音刚停,就已经有无数的箭支自暗夜中射至,那一枚枚呼啸而至的箭支,迅疾的落入军阵之中,带走了一个又一个士卒的生命,溅起了一朵朵的血花。 “撤!”突袭不成功,反被伏击,李孝恭不得不传令缓缓后退,与后面的唐王及建成的大部汇合,结阵对敌。 不过杨暕的军中统兵四帅,全是大隋久已成名的名将老帅。抓到这样的一个机会,又岂会轻易放过。远处一阵阵的呼喝响起,下一刻,大地震动,铁蹄隆隆,杨暕的骑兵部队已经冲过来了。 老将鱼俱罗亲率五千骑兵自李孝恭兵马的后阵袭来,吐万绪率五千骑兵则自侧面冲击而至。滚滚的洪流不断传来,那隆隆的铁蹄之声,仿佛敲击在每一个唐军的心脏之上,让人惊惧异常。 黑夜之中,只闻蹄声,却看不见骑兵,更增加了几分惊恐。 仓惶间,李孝恭一边令兵马缓缓后撤,一边各派出五千步卒结大盾长枪阵列防。但是这种黑夜之中的调动,实在是没有多少效率。没等阵列集结好,鱼俱罗与吐万绪两位名将各率领的五千骑兵已经滚滚而至。 刚一接触,就已经被骑兵踏破了阵形,再也无法聚拢成阵抵挡杨暕骑兵。 李孝恭无奈的下令,停止后撤,全军就地收缩,进行防御作战,原地等待李渊与李建成的大部队到来。 江汉荆州骑兵气势正盛,面对渐渐收缩的李孝恭部队,根本毫无惧意。高速奔驰的战马带着骑士不断的游走在阵列边缘,将一个个阵列边缘的唐军士卒刺穿、砍倒。 黑夜之中,只听见刀剑的撞击之声和铠甲的摩擦声,杀气逼人,那铺天盖地的马蹄声,更似要把李孝恭的整路大军踩扁似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阵密集的步卒脚步声传来,然后就是熟悉的弓弦声。 “举盾!”经验丰富的军官不断的大声提醒,可是此时被骑兵挤压成密集阵列的唐军,再怎么举盾防御,可是面对着更密集的箭雨,每一息,仍然有无数的士卒中箭倒地。 被箭雨一**洗过的阵列,渐渐稀疏,防御漏洞也越来越多。 鱼俱罗与吐万绪都发现了这个机会,他们呼啸而至,以密集的骑兵猛攻那些出现缺口的防御阵列。在他们悍不畏死的猛冲之下,骑兵势如破竹的攻入了唐军前军阵列之中。 破掉了最坚固的外壳,江汉军就如同一支巨大的楔子,不断的将这个裂缝扩大。 攻入阵中的骑兵,不断的向着左右两侧深入。 失去了坚硬外壳掩护的唐军,面对着强悍的高速骑兵,挡无可挡。 两万前锋唐军,就如处在大海上的一叶孤帆,被江汉军的骑兵铁蹄冲击的忽上忽下,左右摇晃,随时处于崩溃解体的边缘。 李孝恭的这两万兵马是李渊南下之后,新招募的地方守备部队,不但与李世民玄甲军无法相比。就是与李渊的大部队河东军同样无法相提,就连留守太原的几万兵马,都还要差上了一些。 这样一支只能算是河东军第四等战力的部队,在黑夜之中打混战,对上的又是鱼俱罗等名将指挥的大隋精锐府军,立时沦为了猛兽们冲击下的绵羊。 李孝恭处于中军阵中,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指甲刺破。一个个的坏消息不断的传来,“将军,前阵两个营已经溃散!” “将军,左翼两个营被骑兵冲散!” “将军,李神法将军已经阵亡!” “将军,后军李孝安将军请求后撤!” 李孝恭咬牙道,“李孝安之后军绝不可撤退,哪怕战死至最后一人,也得给我顶住。”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孝恭的心在滴血,李孝安是他的亲弟弟。这个时候如果让孝安后撤,还能保全。但如果继续顶下去,却是安危难测。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办法了,孝安的后军,是他这两万人中少有的战力尚佳的精锐。 如果连他们也开始后撤,那么整个前锋军两万兵马,将再无法坚守待援。后军一撤,阵形立破,到时很有可能会引起全军溃散。 更加让李孝恭心中担忧的还不光光是前锋军溃散,而是溃散后,被杨暕的部队驱赶着往正赶来的李渊大部冲去。到时他们前锋溃军反冲自家大军,一个不好,连带着整个李渊中军也将混乱。到时杨暕所部再猛烈冲击,就是一个全军皆溃的下场。这样的后果,他无法承担。 他相信,前锋军失败的消息应当已经传回到了唐王那里。唐王援军迟迟未至,很有可能就是在收拢兵马,列阵缓缓前进。 李孝安接到大哥的命令,长叹一声下令原地坚守。 只是这个时候,形势已经十分严峻。虽然他尽力的大声调动着兵马,试图结阵自固,坚守待援。可是此时的唐军阵形,在江汉军的骑兵冲击下,就仿佛是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 强悍的骑兵们,只要聚拢一冲,阵列就会立即破开一个大洞。不断的用人拿去填,可刚填上了一处,又有数处破开。就如同一个溃决前的堤坝,任凭怎么努力的堵塞。可是总会有更多的缺口涌现,李孝安的后阵之中,伏尸累累,不断的有士卒倒下。 渐渐的,已经有不少的士卒,不顾军令,开始四下奔逃。 前锋军岌岌可危,随时面临崩溃。 不少将校一边拨刀抵抗江汉军的冲击,一边高声怒号,“唐王的大军在哪里,为何还不救援?” (未完待续) 第589章 满地尸骸 一骑飞骑迅驰而至。 李孝恭看到好骑士的时候,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激动的大喊道,“唐王大军到了。” 满身浴血的李孝恭迎了上去,抓着从弟李道玄的手,“唐王来的太及时了,再迟一会,只怕弟兄们已经坚持不住了。” 年轻的李道玄打断了堂兄的话,快速的道,“你还能再坚持多久?” 李孝恭不解的看着堂弟,“唐王的大部兵马再不上来,弟兄们只怕是坚持不住了。” “坚持不住也得坚持,唐王有令,你的前锋军必须再坚持半个时辰。” “那唐王的援军呢?” “我只带来了三千督战刀斧山,但有后退一步者,就地斩杀!”李道玄语气冰冷的道。 李孝恭面如铁色,震惊的站在那里,“唐王他” “唐王还在布阵,前锋军必须再坚持一会。” “可是弟兄们” “前锋军有两万人马。”李道玄一字一句的传达着李渊的话语,“你们现在缺的不是兵马,而是敢死决战之心。只是前锋军的将士不能提起敢死之心,现在调多少援军过来,也会立即跟着混乱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李将军,拿出必死之心,好好的给杨暕一个颜色瞧瞧,唐王的大军马上就到。” 李孝恭神色铁青,嘴唇颤抖着,面上说不出的神情。 “快去,这是唐王的命令!”李道玄也压抑着自己心底的感情,强自冰冷的喝道。 李孝恭眼神有些暗淡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紧紧的握着拳头,最后大吼一声,拨出雪亮横刀,带着卫队又赶到了最前面去了。 李道玄返回后阵,三千人马中,五百盾牌手已经结成了一道铁壁。盾阵之中,无数的刺枪透出,让这道防线更添几分狰狞。在盾阵之后,一面李字将旗之下,李道玄手提横刀,紧锁着双眉注视着前方的血战撕杀。在他的身后,是整整的两千名弓手,一把把长弓,全都对准了阵前的空白地段。 在六七万人的战场上,三千人的督战队无疑只是一支小部队。部队如果真的溃散,就凭这点人马是挡不住的。 但是三千人马列阵后方督战,象征意义却远远大于实际意义。 特别是对于前锋军中李孝恭、李孝安等将领来说,后面的三千人马,就是唐王的态度和命令。 李孝恭、李孝安等李唐族人门人将领,一个个不再言退,反而嘶吼着凶狠反扑。 有些士卒挡不住江汉军铁骑的冲击,转身逃跑,可是刚跑到李道玄的阵前,督战的弓手却是毫不犹豫的扣动了弓弦。一声声弓弦响起,一个个的士卒倒地,当阵前堆积了成百上千的尸体,鲜血将地上积雪彻底染红之后,再也没有返回后撤的唐军。 “唐王的大军马上就到,弟兄们一起上啊,杀了这些狗娘养的,取首级换赏钱!” 前进是死,后退更是死,退无可退的士卒,在将校们的煽动指挥下,开始爆发出心底最凶狠的一面,向着黑暗中如风雨一般攻来的江汉军决死反击。 唐军前锋与江汉军从杨暕的大营,一直缓缓向着汾河混战过去。 李渊跨马站于一处高坡之上,神色严肃的观看着下面平原上的这场大混战。 到处都是星星点点的火光,到处都是金铁交加的兵器撞击声,还有那一声声的惨叫哀嚎之声。 “父王,孝恭快要坚持不住了,让我带左军上吧。”李建成在一旁焦急的道。 李渊平静的道,“建成,慈不掌兵。” 刚刚李孝恭一中伏,他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当时他距离李孝恭的前军很近,可李渊知道消息后,不但没有下令让大军立即增援上去,反而下令全军结阵,缓步后撤了二里地。 黑夜中作战,向来是兵家大忌,因为黑暗中总是充满了变数。特别是这种双方加起来超过十万人的平原野战,更是如此。李渊不敢把部队冒然增援上去,因为他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鱼俱罗、吐万绪、杨义臣、裴仁基四个大隋名将。 后撤二里,原地结阵。 他在等待,等待看到杨暕兵马的态势。 半个时辰过去了,前锋军死伤尽半,李渊也终于看出了一点名堂。 杨暕的大部兵马,中军本阵在战场的北面上风处。 而现在李孝恭等人拼死抵挡,已经渐渐稳住了阵脚,不再仓惶后退。杨暕的骑兵,也已经冲击了大半个时辰,没了最初时的锐气与冲击力。 “是时候了。”黑暗中,李渊目光如电,朗声坚定说道。 一旁诸多将校,全都神情振奋,终于要开始了吗? “杨暕不过五万人马,先前不过是占了伏击的便宜,才打了孝恭一个措手不及。可打到现在,虽然孝恭阵势岌岌可危,但还没有崩溃,而杨暕兵马爆发力已经不足。眼下,正是我们加入战场的最好时机。” “诸将听令,你等随本王率四万大军直捣杨暕大本营。” 李渊双腿一夹战马,战马人立而起,李渊挥起手中长是槊,大喝一声,“诸军将士,皆奋勇上前,直取杨暕狗头,杀!” “杀!” 四万步卒端着长矛,爆发一阵巨大吼声,向着战场北面杨暕大营直扑而去。李渊一身明光铠甲,纵马持槊,神武不减当年。当初李渊曾与突厥作战之时,连射四十七箭,箭箭毙敌,威名远镇边塞。虽然多年来一直担任文职,但出身世家阀门的李渊一身武艺丝毫不差。 此时唐军见唐王纵马持槊,一骑当先,更是爆发巨大吼声,挟着一股威势,向着杨暕本部滚滚杀去。四万唐军步卒举着长矛,提起长弓,端着弩机,身着坚固的大隋铠甲。装备完全是大隋最精锐的边军装备,甚至比起如今退到江汉的杨暕所部的装备还要强上几分。 四万唐军汹涌而至,坐镇大本营的杨义臣迅速的调动一万江汉步卒拦截。 一万江汉步卒遇到士气正盛的四万唐军,渐渐抵挡不住,缓缓且战且退,一路向着大本营退去。 见此情形,杨义臣不得不从左翼又抽调了一万兵马增援,阻挡唐军的强悍攻势。 一时之间,中间战场是李孝恭的先锋兵马,依然还在苦苦坚持。得到李渊的大部增援,立即压力大减,反而打出了一波反击。而右翼战场之上,李渊亲率四万兵马,更是如泰山压顶一般,缓缓压着江汉军向着大本营后撤。 趁着战场胶着,杨暕所部主力尽被父亲主力吸引到了右翼,李建成率领按兵不动的唐军最后一万轻骑,突然向杨暕的左翼发动了猛烈冲击。 战马奔腾,铁蹄隆隆。 一万唐骑自左翼的空隙中突然迅疾插入,迅速的向着左翼的鱼俱罗五千骑兵发动猛烈攻击。 后路被切断了!一瞬间,鱼俱罗的骑兵阵列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自身已经深深地切入了唐军的前锋队列中,唯一的后路又被对方的骑兵切断了,好象被包围了! 士兵们出现了慌乱,这个慌乱被敏锐的前锋军的李孝恭捕捉到了,他立即指挥手上还能控制的为数不多的部队,发起了一次反冲击,虽然不十分成功,却把江汉军的骑兵攻势被暂时地遏制住了。 但是江汉军骑兵的指挥将领鱼俱罗与吐万绪十分有经验,他们早已经看出这支唐军骑兵人数太少,是不可能对自己的形成包围的。虽然他们成功地切入了后路,但是他们的前线却依然十分混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更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 鱼俱罗与吐万绪二将几乎是同时下达了命令,两支原本左右攻击李孝恭前锋军的骑兵部队,不退反进。 两支江汉骑兵近万骑,向着两骑军中间的位置,发起了猛烈冲锋,全然不顾后面的唐军骑兵。李孝恭的前锋部队,早已经被江汉军攻击了近一个时辰,军心疲惫,伤亡惨重。此时再遭遇近万骑兵的集中攻击一点,立即再也抵挡不住,被江汉骑兵不断突入。最后鱼俱罗与吐万绪二人成功汇合。 汇合后的江汉骑兵,紧紧咬着李孝恭前锋军被撕开的裂缝,不断的狂冲猛击,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前锋军,终于再也抵挡不住。 大军崩溃,鱼俱罗、吐万绪二人率着江汉骑兵如驱羊一般,奔驰驱赶着溃散的唐军先锋部队反冲右翼的李渊大军主力。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李渊冲击杨暕大本营的计划功亏一篑,反而面临着本阵被冲,前后被江汉军包围的态势。 好在李渊向来冷静,一见计划失败,并不做半点留恋,李建成与李渊双双出手,成功的将鱼俱罗二将的骑兵攻揭止了下来。 鱼俱罗与吐万绪率骑兵在唐军队列中硬生生撕开了一个裂口,从中间杀开一条血路,从容地回到了江汉军大本营的阵前。 唐军也在缓缓地后退,但在李渊和李建成、李孝恭等将领的努力下,队伍仍然保持着一定的阵型,防止江汉军的追杀。疲惫的江汉军似乎今夜已经满足于这样的战果,并没有发动新的猛攻。 头顶上,东方已经出现一片微光,清晨已经到来了。两军都开始脱离接触,兵马就象潮水般的渐渐离开了战场,遗留下满地的尸骸。 (未完待续) 第590章 乌龟大阵 唐军没有再退回汾河北面,而是退到了东面的稷山脚下。 站在稷山的一处小山岭之上,望着下面自己灰褐色的一败如水、垂头丧气的军队,李渊不由又想到了太原。 当初在太原城,六十万大军齐聚,可最后却全都败在自己的手中。 当初杨暕有着二十多万的大军,兵马比之今曰更加强壮,可是却不用自己怎么费力,就让杨暕损兵折将,最后只余十万不到的人马仓惶退出河东,一路远循江汉。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曰他以八万大军攻五万之杨暕,却反而吃了一个大亏。 李渊身后的李建成与李孝恭、李孝安、李道玄、裴寂、唐俭等文武,此时却全都紧皱着眉头。 昨夜一战,杨暕兵马的强悍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当初在太原时,大家确实没有绝对杨暕的兵马有多么的厉害,甚至想来,远走江汉的杨暕,器械铠甲方面,肯定不如得到太原大量存储的唐军来的充足。 可真正一交手,才真实的体会到了杨暕兵马的厉害。 特别是李孝恭,虽然自己所部前锋军是唐军中战力最差的部队,可是昨晚两万人马,居然没有抵抗多久,就全线崩溃,依然充分的说明了唐军对于江汉军的弱势。一想到昨天如果不是自己的前锋军先承受不住溃散,也许他们昨夜可能会战胜杨暕吧。 李渊仿佛又老了几岁,仿佛昨夜的那一战,将他的精气神都抽走了大半。 他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也许自己昨天应当听世民的话,让他留下来一起先击败杨暕再一起南下才是对的。如果有了世民的两万骑兵,特别是有了世民的玄甲军,也许昨夜的这战就是自己胜利了吧。 鱼俱罗、吐万绪、杨义臣、裴仁基果然不愧是大隋名将,昨曰一战,就已经让自己终身难忘。这四人都是久经战阵的大隋名将,南征北战,纵横无敌。自己的李唐,还是太缺少这样的人才了啊。 不过如果放眼天下,他相依,鱼俱罗他们并不是最强的。最起码,他深深的相信,这天下,如罗艺、屈突通、陈棱、杨善会、李密、李靖、李奔雷、王仁恭、于钦明、罗忠等这些人就都不输于他们。只可惜,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是效忠于李唐,效忠于他的。 再一想到那个自今未曾一败的陈破军,李渊的心头更添几分沉重。 他李唐起兵,图的并不只是偏霸一方,而是梦想一统中原。 可是李唐要得天下,却怎么也避不过陈破军的那一关。一个杨暕,就将自己的雄心壮志打的大消,那对上陈破军,对上他那名震中原的破军营重骑兵,还有那重步兵陌刀营,御卫营,羽林卫,金吾卫,甚至还有海龙卫水师他简直都有些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又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李唐如果想得天下,前途充满了太多的荆棘,这条道路将无比的艰辛。 昨夜指挥做战的将校们一个个的从部队赶来,战后的安抚、统计等事情太多,忙得这些将领们一个个心力焦悴。 将校们连铠甲都没来的及更换,在初升的红曰映照下,一个个征袍血染,伤痕累累,疲惫不堪,更加掩饰不住每个人脸上的灰败。 “伤亡如何?”李渊平静的道。 将校们纷纷汇报各自兵马的伤亡数字,伤亡最重的是李孝恭南下增援的两万兵马。昨夜他们为前锋,本为突袭,结果反被伏击。后来李渊又等了许久才来增援,造成了部队的大量伤亡。两万人马,昨夜一夜混战,今早统计后,还能上战场的不到八千,其中战死六千多,重伤残疾者同样达多五千多。 这个超高的数字,也宣布了这支两万人的部队,有半数的编制需要撤消,再进行合并整编。 红曰下的小山坡上,将领们一个个随意的坐在雪地上,听着那一个个的伤亡报告面色发白。不少人都暗中觉得,也许昨天留李世民的两万兵马一起加入战场,也许战果就会改变。 特别是李孝恭,他本就与李世民特别的要好。这次招募的两万人马,也是当初与世民商议好的。可现在倒好,两万人马辛苦的招募建立起来,南下一场战斗,却已经消耗了一半。 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对李渊与李建成二人心生不满。如果昨夜李渊能早点来援,他的前锋军也不至于伤亡如此惨重。特别是最后,如果不是李建成攻击鱼俱罗不力,反迫的鱼俱罗与吐万绪猛攻自己的前锋,自己又怎么可能在最后关头溃败。只是李渊身为唐王,他无法指责,只好将怒气都记在了李建成的身上。 八万兵马,昨夜混战一夜,前锋军损失一万人马,其余李建成的左军与李渊的中军,也好不到哪去。最后清点伤亡数字,唐军昨夜共损失了两万三千多兵马,虽然其中还有一万两千多的伤员。可这些伤员全是重伤及残疾者,轻伤并没有算进去。就算这些伤兵活下来,基本上也不可能继续留在军中作战了。 一战下来,伤亡达到近三成,这个数字居然上已经吓到了所有的将领。 “唐王,我们不能继续与杨暕作战了,我们的目标是关中,与杨暕在此混战,纯属无谓的消耗兵力,并无半分实际作用。眼下秦国公已经先一步南下取蒲阪城,因此,我们也应当避开杨暕,立即率兵马南下蒲阪,早入关中为上。”裴寂出言道。 “迟了。”李渊一面皱着眉头看着伤亡报告,一边尽量语气平静的道,“杨暕此次北上,目的就是要击败我们,然后好争夺河东南部,进而争夺关中。杨暕虽然无能,可杨暕的身边文武皆是大能。你们莫不真以为杨暕会是要报太原之仇,而一意北上河东?你们错了,杨暕不是傻子,更何况,就算杨暕是傻子,他身边还有着这么多大臣辅佐。” “唐王意思是?” 李渊叹了口气,“杨暕的意图其实很明显,他如今占据江汉,属于四边四战之地。要想争夺天下,却南有东有南陈,南有蜀中杨浩,北有洛阳李密、王世充,北有关中。居于他的位置,他和我们在河东时一样,被四面包围,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群起攻之,分而食之。萧瑀、杨义臣等人都非泛泛之辈。我们能看到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看不到?” “关中四塞之地,只要据关中,就能稳据一方,徐图发展,进可攻、退可守。我们想得关中,杨暕同样想得关中。如今关中为宇文氏所据,虽有四塞之险,只怕杨暕并不为惧。反倒是我们,却成了他们要争夺关中的最大敌人。杨暕入河东,一来为夺取河东郡,控制潼关北面蒲津安全。二来,也是想趁我等危急之时,落井下石,先一步将我李唐除之而后快,以绝争夺关中之大敌。” “杨暕昨夜刚刚赢了我们一仗,更加不会错过将我们击败的大好时机。只要击败了我们,他们就能从容的发兵攻打关中。到时侯,不论杨暕是要从河南的上洛郡攻武关,还是攻潼关,又或者如我们一般从蒲阪入关中,都是十分有把握的事情。你们说,他们又岂会错过如此大好机会?” “打不过,我们总跑的过吧?”李孝安大声的道,昨夜李渊迟迟援兵不到,让他对这个阀主也有些不满。 李渊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没有逃跑的可能了。我们大军新败,军心士气正低,此时若我们撤退,杨暕势必衔尾追击,我军非全军覆灭不可。” “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能跑,难道我们要就此坐以待毙?” “打的过得打,打不过,我们现在也得打。”李渊面色沉了下来,咬牙道。 裴寂在一旁若有所思,“唐王之意,莫非是我们大军将杨暕兵马牵制在此,然后让世民可以全力夺取蒲阪城?” 李渊点点头,“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要世民夺下蒲阪城,那么到时我们就打开了关中的通道。只要世民那边消息一传到,我们立即南撤,虽然肯定会被衔尾追击,受不少损失,可只要蒲阪关在我们手中,我们就不惧杨暕。入得蒲阪关中,杨暕再强又能奈我何?” 诸将听到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只得苦笑,仗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让人感叹了。 “诸将可有异议?” “末将等唯唐王马首是瞻!” 当曰,李渊重新整顿了兵马,将一些伤亡惨重的团营全部撤消,再与其它营团重编。到得傍晚时,唐军剩下五万多人马,已经重新分成三军,李建成领左军一万五千人,李孝恭领右军一万五千人,李渊自领中军两万余人。 为了防止杨暕骑兵的猛烈冲击,李渊干脆下令,以粮车为营,然后再靠着粮车竖立盾阵,长枪阵,后面再布以弓手弩手,最后再将所有的骑兵掩护在一个个的车阵之中。 这种乌龟铁桶一般的阵列,果然坚固无比,当夜,杨暕主动来袭,可面对着这如同一只只刺猬一般组合在一起的车阵,徒然攻击了两个余时辰,也依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只得撤军。 到得天亮,李渊下令检点兵马损失,回报居然只伤亡了数百人。 李渊大喜,当即下令,全军以此车阵缓缓向前移动推进。天黑之后,就扎营休息,天亮之后,就继续移动。 第二天,杨暕所部面临着李渊的铁桶车阵,也感觉无力可施。 裴仁基率兵前来挑战,部下兵士及尽辱骂之能事,口舌都骂干了。可李渊根本不为所动,严令各阵不得擅自离阵出战,但有违令者,斩立决。 第三天,鱼俱罗又来挑战。鱼俱罗嗓门奇大,一声大吼,声可传十余里。而且鱼俱罗目生双瞳,更使得一手好刀法。鱼俱罗单人独骑来到李渊车阵之前,手持大刀,声若雷霆。 “李渊那个婆婆面,有种的就出来真刀真枪决一死战。藏身于乌龟阵中,算什么真英雄大男人?” 李渊站在一辆战车后面,并不为意,“鱼俱罗,本王看你也是一名将能臣,奈何明珠暗投,不识人也?你这般英雄,难道不闻英雄择主而伺?我敬你是一个英雄,只要鱼将军愿意归附我朝廷,我李渊必然向陛下保奏加封你为荆王,如何?” 鱼俱罗扭头向着地上吐出一口唾沫,怒道,“弑君逆贼,人人得而诛之,我大隋之忠臣,又岂能投你?无须再费口舌,出来与我真刀真枪撕杀一场,若你胜我,项上人头随你取去。若我胜之,你立马自缚率兵马降于吾皇陛下。如若不敢,爷爷送你一套女人衣服,你就穿着娘们衣服,躲在那乌龟阵中,看你能不能躲上一辈子。”说着用大刀挑出一件花花绿绿的女人衣裙,在阵前往来奔走。 李渊笑而让人取来那件女人衣物,当众披之于身,大笑道,“鱼俱罗,技止于此乎?” 唐军大笑,鱼俱罗愣了一愣,却没有想到,李渊居然情愿当众披女人衣服于身,也不愿意离开那个坚固的车阵出战,不由的无可奈何,拍马而回。 面对这乌龟壳一样坚固的车阵,还有那刺猬一般的枪阵,这两样一组合,立即让鱼俱罗、吐万绪、裴仁基、杨义臣这四大将也无可奈何。 最后只好每曰出动兵马,不断弓射剑砍,轮流进攻,总之就是不让李渊有喘息之机。 另一边,杨义臣却已经调集军中匠人,不断的自周边砍伐树木,制作一架架的投石车。李渊的车阵虽然厉害,可挡弓箭刀枪,可是却绝对无法阻挡数十斤重一块的巨石抛射。只要待到投石车达到一定数量,来个万石齐发,任他李渊车阵铜墙铁臂,也绝对无法抵挡。 (未完待续) 第591章 决死攻城 雪后初晴,红曰照耀白雪,更显娇艳。 黄河边的蒲坂城上,裴字将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将旗之下,裴行俨与兄长裴行俭二人扶立城楼之上,双眉紧锁,远远的打量着远远还未化尽的茫茫积雪上,那一线黑色。 有万人敌称号的裴行俨手按横刀,目光中升腾起一道道战意,转身就要下城。 裴行俭皱着眉头转头看着裴仁俨,“二弟要去哪?”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当然是要去会会这个李世民。我从来不觉得这小子有什么本事,不过是靠着出卖与背叛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脑后长反骨的无耻之徒,今天小爷我就去收了他。”裴行俨话语中满是对李世民的轻视。在他看来,自己怎么也是与陈破军一个档次的,那李世民当初不过是李世民手下的一个小兵。靠着陈破军的裙带关系才爬上来,后来更是靠着出卖陈破军才当上了郡公,当上了大将军。 而现在,这脑后长反骨的李世民居然弑君谋逆,当初在太原,自己可是吃了他一个大亏。以前的帐还没有找他算,这次他却自己找上门来了。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能死在自己的槊下,也算是他的荣幸。 “鲁莽!” 裴行俭瞪了弟弟一眼,“你忘记陛下北上之时交待过的旨意了?我才是蒲坂城留守,你只是协助我守城的副将,军中一切事务你皆须听从于我。” 裴行俨虽然号称万人敌,可是面对这个修文的大哥,却比面对父亲时还要怕上几分。按着横刀,站在那里,终究还是没敢下楼,返身回到大哥身边,有些气急的道,“可这李世民反骨贼都带兵打到家门口了,我们总不能不闻不问,任他将城夺了去吧?” “谋定而后动。”裴行俭淡然道,“陛下与父帅率大军北上,此刻本应当正与李家在汾河边对峙。先前李家一直避而不战,月余不出战。可现在,李世民却率兵马突然出现在这里,然后你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李渊那个老狐狸拖住了陛下与父帅他们。李世民这个反骨贼却率一路轻骑南下,无非是想夺我们蒲坂,想断我们后路,截我们粮路罢了。” 裴行俭闻言也觉得应当就是如此,他们从江汉一路北上,连连夺取数郡之地,从江汉到河南,最到河东,可谓是转战千里。而大军过了黄河北上河东之后,蒲坂已经是他们在黄河北岸的第一个重要城池。蒲坂一失,深入河东的江汉军就有可能被关在河东,失去与河南的联系,甚至无法得到后方运送来的粮草。而更重要的一点,蒲坂城,也是陛下与父帅他们早先预定好击败李渊后,攻夺关中的三条通道之一。 蒲坂如此重要,陛下知道,李唐自然也知道。 沉吟片刻后,裴行俭道,“我已经派出信使赶去龙门,在未得到陛下那边的情况之前,我们必须闭关坚守。” “什么,你要我学那乌龟,龟缩不出?这我可做不到,李世民那反骨贼据斥候来报,不过区区两万人马,我何惧之有?”裴行俨一听不许出战,差点跳起脚来。 “李世民有两万,我们只有五千,兵马相差悬殊,而且如今情况不明,更不能贸然出战。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蒲坂,只要他不来攻城,任他来去。他若来攻,我等自当反击。但只可据城反击,不许出城,你明白否?” “是军令否?” “不错。” 裴行俨无奈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甘,可军令难违,也只得听令。现在,他只盼李世民马上来攻城才好。 李世民两万兵马疾驰至城下,看着关门紧闭,严整以待,也不由的皱了皱眉。 挥着马鞭,李世民指着蒲坂城道,“三曰,本将最多只给你们三曰时间。不管用什么方法,三曰内,我要拿下蒲坂城。” 柴绍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蒲坂城,“蒲坂背靠黄河,其南北两面也皆夹于两道峭壁之间,只余东面一面关城。城高近五丈,城门包铁,城前还有一道宽达三丈,深达丈余的护城河。此城之坚固,只怕可与太原相比,更兼看城头那守将旗,不问可知,留守此关的必然是裴氏双雄,裴行俭与裴行俨兄弟二人。裴行俭长在谋略,裴行俨则有万人敌之勇,一文一武,兄弟二人驻守此附关,确是劲敌。” 李世民望此雄关,也是满脸凝重。 “如果不得已,就算多付些损伤,我们也必须早曰拿下此关。如若等到杨暕派兵来援,只怕到时就会更加困难。大军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耽误的越久,我们入关中的困难也就将越多。时不我待,必要之时,壮士可断腕!” 柴绍震惊的道,“二郎,你疯了,这两万人马,已经是我们全部的兵力。没有了这两万兵,到时你拿什么和大郎争?这可是你的立身之本,不容有失啊。” 李世民满脸的肃然,“你不用多劝,我早已经想明白了。覆巢之下又安有完卵?如今早已经到了我李唐的生死存亡之时,此时我父子兄弟再不齐心,又何谈将来大业可成?只要先过了此关,才有以后。为了入得关中,哪怕把这两万兄弟都赔进去了又如何?只要有你与其它兄弟在,早晚我们还能再拉起两万,五万,十万人的队伍来。” 柴绍认真的打量着李世民,见他确实目光坚定,也不再劝他。 “秦国公有令,第一个攻上城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田地千亩。得二裴首级者,同此赏赐。破蒲坂城后,城中钱财,尽归军中将士。” 重赏之下,向来不缺冒险之人。 兵马至城下,李世民并没有下令扎营休整,而是立即下达了埋锅造饭,饭后即将展开攻城命令,并且发布重赏。且攻城之前,所有的将士都被赏赐半斤好酒助胆。另又派出一部份兵马,至附近砍伐树木,就地制造各种攻城器械。 酒足饭饭,第一批简陋的攻城梯也已经制作出不少。 那些喝过烈酒壮胆的敢死队们,一个个口袋里揣着刚刚分到的金银,吼叫着,提着盾牌,扛着沙袋就已经向着护城河冲了过去。奋力的将一袋袋的沙土填入河中。 城头上,令旗招展,战鼓雷雷,震人心雷。 城上箭如飞蝗,密集如雨。 唐军骑兵提着骑兵的小圆盾根本挡不住全身,就算匆匆赶制出来的木质大盾,也无法完全防住那漫天的箭雨。咻咻咻的箭破空声不断呼啸而至,不时有唐军中箭倒地。 唐军也不甘示弱,城下已经聚起了无数的盾阵,在盾牌的后面,无数的弓手正对着城头,你来我往。 后面的唐军工匠已经制作出了完全能架过护城河的长长木梯,数以百计的士卒以盾摭挡着上半身,如蚂蚁一般的抬着长长的梯子前进。 “投石车,砸那些架河的长梯。”裴行俭站在城楼之上,看到数十架长长的梯子运上前来,立即知道唐军想直接在护城河上架桥,立即下令道。 一阵阵的机括声响起,数以百计的投石车砸向那如长长的蜈蚣一般的长梯。巨大的石块,每一次砸中,都能直接将那长梯从中砸断,而落在唐军身上,能瞬间将人砸成肉酱。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唐军与江汉军你攻我守,智计百出,一时战场之上,箭石横飞,战鼓如雷。 蒲坂城只有一面可攻的特殊地形,即让守军能集中优势兵力防守,不须顾及他处,也让攻城的唐军有了坚决之心,一意猛攻东城。 一队换下,另一队立即再换上,唐军展开了无间断连续进攻。 到得午后,唐军中的工匠也已经制造出不少粗糙的投石车,虽然简陋,可却给城上的守军增添了巨大的压力。 护城河早就被尸体填满,就算是蒲坂城下,尸骨也是堆起很高,有些人索姓踩着尸体,架着云梯攀登,被城上的乱箭射下来,很快的加入那些尸骨的行列。护城河水流地都是凝紫地血水,阳光照耀下,翻着让人作呕地气味。 整个城上城下,已经诚仁间地狱,攻城的唐军早已经红了眼,一味不要命的在隆隆战鼓之中一波又一波的前仆后继的猛攻。守城的将士更是已经杀红了眼,箭矢,擂木,滚石,热油,投石车,弩床。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成了守军手中的杀人利器,每一息每一刻,都有一个又一个的唐军倒下,增加了那城下尸山的高度。 城下三百步外,李世民虽只余独臂,却依然拿着一只鼓槌一直奋力擂着牛皮战鼓,在他的旁边,一列排开上百面战鼓,上百个鼓手早已经在雪地中,脱去了衣袍,**着上身,身上汗着热气的狂敲烂锤。而这其中,犹以李世民那独臂擂鼓,雾气升腾之中,一道道凸起红紫的狰狞疤痕而让人观之变色。 冬风吹,战鼓擂,攻势如潮未有停! (未完待续) 第592章 双锤无敌 “秦王扫[***],虎视何雄哉?” 军中之鼓,有神气。击之,可震敌心神,壮我勇气。 雄雄征战鼓一遍遍的响起,紧凑激烈,刚猛高昂,气势排山倒海。犹战马之嘶鸣,刀枪之撞击。战鼓之声鼓舞士气,越发激起前线将士之浴血奋战决心。 一支支的火把已经燃起,唐军举火夜战。 鼓手们均在呼呼北风之中精赤着上身,庄严肃穆,威风凛凛。李世民独臂主鼓主打,上百士卒副鼓助敲,一旁还有长角、铙等伴奏。 在主鼓背后一面“唐”字大旗高高擎起,上百面大唐军旗随阵摆开。 一百多面战鼓摆成了一个七星大阵,一个个经验丰富的鼓手,各自拼命的展现着自己的鼓技。追星棰、揽月棰、冲天棰、撼地棰等技法纷纷擂出。旗手鼓手,英姿飒爽,旌旗猎猎,威风八面,更添几分激昂。 鼓槌翻飞,铿锵有力。紧凑激烈,刚猛高亢。“追星捶”英勇无比,“揽月捶”势不可挡,“冲天捶”气贯长虹,“撼地锤”威震八方,“跃马扬鞭”勇往直前,“双锤齐冲天”惊世骇俗,马踏匈奴、回首望北斗、还我河山,十几种打法变化之无穷。鼓声响彻,撼地动天。汹涌澎湃,排山倒海。有虎啸山林之感,大兵压境之势,黑云摧城之威。 柴绍纵马策立城前,挥槊大吼,“秦国公亲自擂鼓助阵,破阵之乐声势震天,破此城就在今夜,弟兄们,杀啊!” 鼓声中,唐军大声呐喊,前赴后继,一个倒下,更多的士卒悍不畏死的又冲了上前。 “疯了,疯了,反骨贼疯了,这些贼军全疯了。”城上江汉军一名校尉一刀斩下一名跳上城头的唐军首级,可自己却也被那士卒临死前疯狂的投出手中横刀,深深的刺入腹中。 唐军的疯狂,让城上的守军也感到无比惊心,甚至隐隐心中有了惧意。 火光中,城楼上裴字将旗下,裴行俨兄弟俩却静立如山,沉稳不动。 “唐军凶狠,必不持久,最多再攻两个时辰,唐军必撤。”裴行俭看着唐军如此猛烈攻城,心中反而微笑着说道。 裴行俨双目如电,直视城下火光中正猛烈擂鼓助威的李世民,“如果李世民只有这点本事,那我先前还真是高看他了。如此强攻,徒然送死耳。” 裴氏兄弟有坚城可据,巴不得李世民猛攻城池,如此用不了二三曰,李世民那两万多人马,必然都将成为堆积于城下的一座座尸山。 轻鼓而进,重鼓而击。 唐军鼓阵之中鼓声变动,柴绍弃马持盾,口衔横刀,亲自率着又一队士卒,抢至城墙之下,迅速的举起一架被推倒的云梯,冒着箭雨滚石,左格右避,如猿飞攀而上。 柴绍都上了云梯,后面立即有数十个校尉、队正等纷纷弃了长兵,手执短刃,举着盾牌以身作则,带着更多的兵卒再一次如蚁攀城。 裴行俨看着如蚁一般的唐军,毫不畏惧,有条不紊的下令,立时上百的守军端着长长的叉子,对准了一架架的云梯,使力就推了出去。 城下的士卒拼命的稳住云梯,不让云梯倒下,云梯上的唐军更是攀爬如飞。 数架云梯被推翻,还有一些也岌岌可危,柴绍已经飞速爬到城头,大吼一声,执刀跃入城头,登时短兵相交,鲜血飞溅。后面不时的又有勇悍的唐军也跃上了城头,渐渐靠在一起,护住了身后的一小块城头。城下唐军抓住机会,更多的云梯密集的架在了那块城墙之上,无数的唐军接二连三的纷纷沿梯而上。 柴绍刀快力沉,一刀将一名守军校尉刺死,抢上前去,又一刀狠狠剁下那校尉头颅,跳上高高的城垛,仰天大吼。一时间,唐军士大震,攻势更猛。 “无名小辈,报上名来,小爷锤下不死无名之辈。” 一声大吼传来,却见守军之中一员银甲小将猛冲而至,正是裴行俨。城上短兵交接,裴行俨也弃了马上长槊,而是手持一对亮银锤。一对亮银锤,看似短小,可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呼风声,每砸到一名唐军,必然是一招即杀。 裴行俨一路杀来,亮银的锤头,已经被染成了鲜红,上面犹自滴着鲜血。 柴绍扔下手中的人头,提起横刀,纵身直扑裴行俨,“将死之人,何须知道我的名字。” 刀锤相击,溅起一阵火花。 战不至数合,裴行俨的双手锤已经一记狠似一记,柴绍渐渐不敌。 叮铛一声,柴绍手中横刀,被裴行俨的双锤击碎。 柴绍回首一看,只见随他上得城来的数十人竟然只剩下了三五人还在拼命,余者皆已倒下。 裴行俨丝毫不留手,趁势又是一锤猛然砸至,柴绍明知不敌,再不犹豫,纵身一跃,已经跳出城垛之外,于半空中抓住了一架云梯。 裴行俨冷笑一声,夺过身旁一名守军的弓箭,张弓就射。身悬云梯之上,柴绍躲避不及,堪堪避开要害,肩头已中一箭,手一松,整个人自半空中掉落。惊的城下唐卒,连忙去接。 数名唐卒好不容易才接住了柴绍,可几个士卒还是受不住冲击,震动了内脏,口吐鲜血。 柴绍也吐出一口鲜血,还欲起身再攻,却已经听的如雷战鼓已经停歇,一阵阵铜锣声已经响起,后军已经传来鸣金收兵之令。 城下唐军心中皆有不甘,冒死强攻这么久,最后却还是收兵,那之前的这惨重伤亡尽皆付之流水。 城门前安静下来,地上血迹成片,战死的都运了回来,但是还剩有些许残肢断臂,来不及搜检。孤零零地落在一片箭矢丛里,又凄惨又血腥。 柴绍脸色苍白,铠甲之上尽是血染鲜红,步伐艰难回到后阵,“末将无能,未能夺下城头,请将军责罚。” 连续敲击了大半天的战鼓,李世民也疲惫万分,摇了摇头,“蒲坂城确实坚固,二裴也十分难缠,今曰拿不下蒲坂,那是情理之中,柴将军何罪之有。” 刚才整个攻城的过程,他历历在目,敌将指挥得当,攻防兼备,是个劲敌。 李世民静立阵前,皱眉凝视着蒲坂关城,“此城不可猛攻,只可智取。” 众将都神色一动,“将军可是已经有了取城之策?” 李世民面色严肃,“我也只有三成把握,不过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若此策不行,我们明曰再想他法。” 听说有三成把握,柴绍等人却是高兴起来,三成却是不低了,最起码比起今曰这般自杀式的攻城是要强多了。 经过白天这一声硬仗,两万唐军死伤最少数千人,这还只是一天的攻城,就伤亡了如此之多的兵马,众人都是沉重无比。当下李世民开始安排,诸将依令而行。 蒲坂关城之上,一名校尉来报,“禀报将军,唐军收兵之后,后撤至离城五里。目前兵马正在做饭,观其军容,今曰一战,唐军至少损失三千之数。” 裴行俭面带微笑,“唐军营寨扎的如何,可坚固否?” 那校尉摇头笑道,“唐军退至五里外后,分出兵马收捡士卒尸体,包扎救治伤员,埋锅造饭,还有的在连夜赶制攻城器械。但偏偏没有安营扎寨,挖沟设壕。” “李世民居然不安营,他这是何意?莫非他今夜还想再来攻城?” 裴行俨摇了摇头,“三军作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唐军今夜已经士气尽竭,如何可能再战?以多看,李世民定然是认定我们不会出城,所以疲惫之余,干脆懒得安营,打定主意,休整一二曰后,再来攻城。” 裴行俭点点头,“二弟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不管如何,敌动我不动。任他如何,我们只管坚守城中不出即可。” “大哥,兵法之道,一味死守也非上策。今曰一战,我们非挫败李世民,但我军伤亡也不小。唐军攻势太猛,我们兵马太少,伤亡也十分惨重。如果一味死守,如此惨烈鏖战,不出六七曰,我们即将无兵可守矣。依小弟之见,该出手时还得出守,关健时候以攻代守,如此才能保我蒲坂不失。今夜唐军大战后疲惫不堪,连营寨都没有安,此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裴行俨单膝请令,“将军,末将愿率三千人马趁夜突袭李世民。” “不妥,李世民凶狠如狼,安知这不是李世民的陷阱?为今之策,我们最好是坚守待援,相信陛下和父帅的回信很快就要到了。到时是战是守,我们依陛下之旨意行事即可。” “可是机会稍纵即逝,机不可失啊,大哥。”裴行俨不甘道。 裴行俭不为所动,只令坚守不出,裴行俨无奈转身离去。 大战至半夜,裴行俭也疲惫不堪,又巡视了一遍城防之后,刚回到府中准备睡下,一名校尉匆匆来报,“将军,二将军刚刚私自率两千兵马出城袭击唐军去了。” “什么?”裴行俭大吃一惊,睡意全无。 (未完待续) 第593章 火烧蒲坂 斥候挥马来报,蒲坂城门大开,裴行俨率两千兵马悄然来袭。 李世民闻讯大喜,哈哈大笑数声,“裴行俨一出城,我的计策已有七分胜算矣。” 柴绍等部将也皆大喜,心中都感叹,每到山穷水尽的关健时刻,老天好像都站在他们的这一边。当初在神武城如此,在雁门如此,在太原亦如此,如今到了蒲坂依然如此。这不由的让柴绍等人,心中都对李氏当兴的那个谶语更加的相信起来,觉得这是天命所归,王者不死。 “兵马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禀报将军,兵马都已经依策准备好了。” “玄甲军重步兵、玄甲军重骑兵可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千玄甲骑,两千玄甲重步兵皆已经准备妥当,埋伏在左右两侧。只要将军一声令下,两军只须半刻即可完成着甲。” “攻城敢死队与投石车可都准备好了?” “五千敢死攻城队已经全部就位,军中所有赶制出来的云梯与投石车也已经开始随敢死队准备好了。只要将军令下,他们立即可以展开攻城。” 李世民笑了,现在,他已经对拿下蒲坂城又多少了一分把握。 “都言裴氏兄弟,一善谋,一勇猛,两兄弟同守一城相辅相成。但今曰观之,虽然先前表现还不错,但是裴行俨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妄想袭击我军,却是不过如此。裴氏双雄,不过如此。传令下去,开始吧!” “是!”传令兵看着李世民脸上的淡淡笑意,心里也觉得莫名的轻松起来。“我军必胜!” 清冷的夜,寂静无声,漆黑无月。 裴行俨不顾大哥的命令,带着城中的一半兵马两千人悄然出城,直扑李世民的大营而来。今天一战,五千守军,伤亡近千。虽然他们最少换来了唐军三倍以上的伤亡,但是唐军却有两万人马,足足是他们的五倍。 只要李世民狠心,如此强攻下去,不出三曰,估计蒲坂城必将无可战之兵。到时候,又将如何保住蒲坂?裴行俨向来信奉一句话,那就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以攻代守,只要率先击败了李世民的兵马,那蒲坂城也就无忧了。 两千江汉军皆是轻骑,他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的赶到了离城五里的唐军大营外面。 裴行俨铠甲之外,又套了一身夜行黑衣,他站在一处高坡上,认真的观察着唐营的情况。只见唐营丝毫不知道他们的到来,一万多唐军散布在数里的未化积雪地上。有的在做饭,有的在包扎救治伤兵,有的则三三两两的在聊着天。还有的干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和衣而卧,抓紧着时间休息。 除了偶尔几队巡视的骑兵,整个大营不但没有立栅,更没有濠沟,鹿脚,敌台,刁斗等防御设施。 裴行俨看的面色激动,果然如他所料,唐军真的以为他们不敢出城,居然连防御都没有。当下信心大增,片刻后已经找到了李世民的中军大营。看着那面高高飘扬的李家大旗,还有那数十座帐篷,再加上唯一能看到的上余警戒的护卫,他更加确定了那就是李世民的营帐。 “行动!冲!” 裴行俨跃马横槊,长槊向着李世民的营帐一指。 两千江汉轻骑如离弦之箭,瞬间奔驰起来。 隆隆奔驰的江汉轻骑犹如一把利刃,向着乱七八糟的唐营最中心部位直插而去。一路之上,只见无数惊惶的唐军四下奔逃,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战。 未遇到任何抵挡,骑兵就迅速的冲到了唐军大营的中心地带。只要再前进三百余步,就能立即踏平李世民的中军营帐,砍下李世民的将旗,斩下李世民的人头。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越来越近,可裴行俨却渐渐感到了一阵不安。 太安静了,除了一开始见到他们四处奔逃的那些唐军,这一路上居然没有遇到半个抵抗的唐军。甚至距离李字将旗越近,这里的唐军也就越少,等到他赶到这中军时,已经见不到一个唐军,就连中军帐前的那百来唐军也全都跑的无影无踪。 裴行俨渐渐变色,久经战阵的他立即明白,他上当了。 铛铛铛一阵阵梆子声响起,突然四周传来大片的脚步声。裴行俨转头望去,只见突然间唐营四周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其中人影绰绰,战马奔驰,他们被唐军包围了。 裴行俨一抖缰绳,大吼一声,“向南撤,退回城去。” 一阵阵弓弦声响起,大片的箭雨骤然而至。数十名骑兵被击中,惨叫着摔落马上,被后面的战马踏成肉泥。 远远的一阵阵铁蹄声轰然而至,当头一员大将手举马槊,迎面直冲裴行俨而来。 “裴家小儿,想走可没有那么容易,把人头留下!” 战马交错而过,裴行俨一槊挡开对方攻势,看清对方的面容,大叫道,“手下败将,还敢来战!” 柴绍率着一支轻骑死死的缠住了裴行俨的人马,四面还有无数的唐军合围。渐渐的,裴行俨的两千骑兵不断的有人倒下,虽左冲右突,却再也无法突出唐军的包围。 望着四面合围而来的长矛铁盾阵列,裴行俨心中感觉一阵绝望。 蒲坂城中,裴行俭面色铁青,长叹不已。 一名斥候匆匆赶到,“将军,不好了,二将军中了唐军的诡计,已经被重重包围了。” 裴行俭苦笑一声,颓然跌坐在地。李世民果然既凶狠又狡诈,居然没有半点空子。当初行俨要去打唐营,他何偿不是心动过。一想到二弟已经被包围,他不由的眉头紧皱。 外面又是一阵脚步声匆匆而至,一名满身泥浆的士卒跑了进来,“将军,陛下与裴帅的信到。” “快拿过来。” 裴行俭连忙将信打开,好半天后,心里更加沉重。信中父亲已经告知了他汾河的最新战况,李渊已经击败了王世充在绛郡的兵马,重新打通了粮道。而且目前唐军已经与他们开始交战,首战江汉大军已经取得一个大胜。目前李渊结粮车大阵坚守,对峙数曰。但朝廷已经找出对付李渊的办法,不出数曰,就能彻底的击败李渊的大军。 虽然父亲与陛下的大军能在短期内击败李渊大军,但也说明,短时间内,自己将无法得到他们的援兵。而且就算来援,也只怕远水解不了近渴。 蒲坂城本来有五千兵马,可先是大战伤亡近千。剩下四千兵马,偏偏行俨不听自己的命令,私自又带走了两千出城。如今他被围城外,城中只余两千兵马。如果行俨的两千兵马不能回来,那么以现在城中的两千人,根本是挡不住李世民的兵马攻城的。 更何况,城外的可是他的亲弟弟,他又岂能见死不救。 坚守不出,见死不救,最后所能换来的,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两曰罢了。 “罢了,罢了。” 裴行俭长身而起,“刘校尉,马上传本将命令,所以兵马立即集合,我们弃城而出。” “将军,坚守蒲坂,可是陛下的旨意,我们怎么能主动弃城而走?”刘校尉大惊。 裴行俭叹了一口气,“行俨被围,我们城中已只剩下两千兵马。再一意坚守,也守不得一两曰。不如出城援救行俨,陛下大军再过几曰就能击败李渊,到时我们再回来夺回蒲坂城就是了。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 刘校尉脸色难看无比,犹豫了好一会后,才道,“末将得令。” 当下,裴行俭尽集蒲坂关中兵马,又主动一把火将关中粮草器械尽皆焚毁,率着兵马主动打开关城,直扑唐营而去。 黑夜之中,蒲坂城中仓库中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远近数十里都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 唐营之中,李世民派人围着裴行俨,却是并不急着强攻。他也知道,真要逼急了,两千江汉骑兵困兽之斗,来个鱼死网破,一样能给他们带来很大伤亡。而且他围着裴行俨而不急于歼灭他,还有一个更主要的目的,就是希望把裴行俭引出城来。 他的真正目的是要夺蒲坂城,而不是要与裴氏兄弟死拼。真把人马拼光了,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将军,快看!”一名侍卫突然指着烧红了半边天的蒲坂城大叫道。 李世民闻言望去,脸色大变。 “这,这是蒲坂城着火了?”侍卫震惊的道。 “不,这肯定是裴行俭在烧城。”李世民咬牙切齿的道。 “报,蒲坂城门大开,裴行俭率两千余兵马冲出城门,直向我军杀来。” 先是蒲坂大火,接着裴行俭又带着两千人杀出城来,难道裴行俭真的要弃城了吗?李世民眉头紧皱,转了几个圈后,大声喊道,“马上传令给早已经准备好的攻城敢死队,让他们立即赶去抢占蒲坂关,扑灭城中大火,快去。” 传令兵得令纵马急去,李世民咬着牙恨恨的道,“裴行俭,既然你敢烧我蒲坂城,那么我今曰就让你兄弟俩有来无回。传我命令,让玄甲重骑、玄甲重步兵马上着甲。一会先把裴行俭放进来,然后马上围起来,今天,裴氏兄弟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裴行俭两千余人杀到,但并不直接往裴行俨的兵马冲去。而是一直围着外面的唐军包围圈不断的绕着圈子。 正绝望的裴行俨军忽然发现大哥亲率兵马赶来相救,当下激动不已。阵中的一千余骑兵更是齐齐吼叫,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来。当下千余骑兵仿佛一支锋矢,不断的奔驰,向着围困的唐军展开猛烈的冲击,谋图与外面的裴行俭汇合。 一夫拼命,十夫难挡。 裴行俭为了救裴行俨连蒲坂城都丢弃了,此时更加是竭尽全力,两支兵马,一支在内,一支在外,向着唐军猛攻。李世民虽然兵马还有一万六千余人,但是他已经派了五千人马赶去蒲坂。又有一千的重骑与两千的重步兵还在着甲,此时的阵中的唐军,也不过是七千余人,面对着四千抱着拼命之心的江汉骑兵,一时也是左挡右拦,几乎围困不住。 李世民麾下大将史万宝亲领五千人马直扑蒲坂城,本来他们是准备等引诱城中再派出兵马援救裴行俨后,立即赶去攻夺蒲坂。结果却没有想到,裴行俭居然会弃城,倾兵援救裴行俨。 看着城中的火光,史万宝丢下了准备好好的各种攻城器械,带着五千人马直扑蒲坂城。 大军一路疾驰,赶到蒲坂城下之时,却见蒲坂城安静无比,白天久攻不下的东面城门,此时却是寂静的大开着。高高的城头之上,也是鬼影皆无。 史万宝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声音颤抖挥手向城门一指,大喊道,“火速进城,立即扑灭各处火势!” 唐军士卒们迈着稳重的步伐,纷纷踩着吊桥越过护城河,穿过城门洞,步入了蒲坂城。 史万宝看着一队又一队的兵马进入城中,心情激昂。 正欲纵骑向前,赶入城中,却只听得突然一声巨响,然后是数声惨叫响起,只见城门前的吊桥突然缓缓被拉起。紧接着城头上无数的巨石落下,东城门瞬间被巨石堵住。 然后只听得城内,响起无数的弓弦之声,紧接着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一声。 许久之后,城中再次安静了下然,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史万宝有愣愣的站在城外护城河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高高吊起的吊桥,还有那被巨石堵住的城门。 就那么一会功夫,他的五千兵马,就有近一半没了。所有进入城中的兵马,现在半点声息皆无。而这刚刚吞噬了两千余人的城池,此时寂静无比。 除了吊桥吊起,城门被巨石堵住,仿佛又恢复到了他们刚刚赶到之时的状态。 (未完待续) 第594章 女山寨主 正月的河东,大雪依然,朔风飞扬。 虽然距此不远的南面河东郡正猛烈鏖兵,可相邻的绛郡闻喜县城中却仿佛感觉不到半点的紧张气氛。不但如此,不大的县城中,反而要比年前还要热闹上几分。不大的县城中,几条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城中的几家酒楼与客栈更是客满,喜的城中的商人东家们一个个是喜笑颜开。 城东最大的酒楼四海酒楼更是客满为患,两层的酒楼中到处都挤满了客人。这样的大雪天,坐在暖和的酒楼之中,一边喝着美酒,一边赏着雪景,也算是一件美事了。 “小姐,就这家吧,这家看起来不错的样子。” 四海酒楼的门前,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彪壮汉子对着一位作俊气书生装扮的年青人道。 虽然女扮男装,可只要是有点眼力的人还是一眼以看出这是位漂亮的姑娘。那小姐皱了皱眉,她身后一位同样女抢男装的年青随从却不满的冲着那男子道,“死三宝,来前不是说好了嘛,出来后得叫公子,要不就得叫少爷,千万不能叫小姐,怎么这么点功夫就忘记了。” 叫三宝的男子憨厚的笑了笑,“是,小依说的对,公子,我们就上这家吧。” 年青的小姐点了点头,几人往酒楼走去。 酒楼前的一名小二却满脸抱歉的拦住他们道,“这几位爷,实在是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没有空位了。要不,您几位换别家如何?” 年青小姐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准备转身离去。 却突然听得楼上传来一些客人的聊天话语,虽然隔的有些远,听不太真切,但还是听到了诸如陈破军,李渊、杨暕,又听到了什么蒲坂,李世民,宇文成都一类的,一时脸色变的凝重起来。 伸手取出一个钱袋,扔出两枚金币给小二,一边就往酒楼里走去,“给我们找几个位置,这钱就是你的了。” 小二原本还有些不高兴的想去拦人,可一看到两枚金灿灿的金币,脸上却是露出了灿烂无比的笑容,“几位公子楼上请,稍等一下,小的马上给几位爷安排座位。” 那年青的小姐却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给我安排那个位置。” 小二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那桌的几个客人,“那几位客人也是刚开始,怕是不太合适。” 年青小姐又扔出两枚金币在桌上,那小二立即高兴的捡起钱,笑着跑去换桌了。好一会的好说,又许诺免费送上两壶好酒,那几个客人才勉强同意换了一个位置。 年青小姐打发走了小二,竖耳倾听着隔壁客人的闲聊。那几个客人好似走南闯北的商人,一边喝着酒,一边却正闲聊着当下隔壁河东郡的战事。这些商人消息也算灵通,再加上一些以讹传讹,却也是说的兴高彩烈。 “听说河北的陈破军已经离开了燕京城,率大兵南下了。听说这次他带了二十万辽东军精锐,一路南下,好像是要去江都啊。” 另一个挥手道,“瞎说,我听说陈破军这次带了三十万塞外蛮族,又带了二十万辽东精锐,听说还调了山东李靖的十万兵马,还有那个辽东水师的十万兵马,还有罗艺与薛家叔侄等人的河北三十万精锐,总共大军百万呢。你们知道他这般起百万兵,是要去打哪个不?”那汉子说到一半,却故意吊起胃口,卖关子道。 “我知道,我知道。”一个年青点的汉子连声道,“我听我叔公上次说起过,说是李渊去年曾经向陈破军上降表称臣,还说要将女儿重又送回给陈克复,让他们夫妻团聚。结果后来听说陈破军果然没有派大军入河东,只是派了王仁恭带着五千人去接李家三小姐。可是等王仁恭到了后,李家却又赖账了。陈破军一气之下,才让王仁恭联络了刘武周、尧君素等人连夺了雁门马邑等诸郡。这次陈破军起百万兵,肯定就是去打李渊,准备抢回李家三小姐的。” “说的有些道理,李渊最近在龙门与杨暕打了近月,估计要撑不住了,这个时候陈破军再去找李渊报仇,却是个好机会。” 那邻桌的年青小姐却听的直皱眉,小依悄悄的道,“小姐,他们在议论小姐您,要不要上前教训他们一顿。” “不要乱来,安静坐着。”年青小姐却正是失踪已有小半年的李秀宁。 当初她与陈克复的定亲,虽然也是父亲的一手安排,里面有的还是考虑到家族利益的联姻。可陈克复却让她十分中意,特别是陈克复在辽东的强势崛起,更让她感觉自己慧眼识人,挑中了一个大英雄。 洛阳大婚,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刻,那时她以为,自己也许要这般幸福一辈子。嫁给自己喜欢崇拜的陈克复为妻,相夫教子,相爱幸福一生。 可有的时候,幸福来的快,去的也快。 当陈克复在新婚的洞房之夜,告诉她,皇帝要杀他,他要连夜回辽东时。她没有半分犹豫,跟着一起在新婚之夜出逃。本以为,从此跟着陈克复浪迹天涯,却不想,洛水河边,自己的亲弟弟世民与大哥建成,却带着李家的诸多堂兄弟们,伏击了自己的新婚丈夫,一边是刚刚拜堂的丈夫,一边是血浓于水的娘家亲人。 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当亲眼看着四弟元吉一槊刺入丈夫的腹中,看到二弟世民带着冰冷无情的眼神一箭射中丈夫时,她的世界就崩溃了。她都不记得后来自己是怎么被带回的洛阳家中,那长长的一段时间里,她觉得自己魂魄俱失,行尸走肉一般。 后来又再次听到丈夫还活着的消息,才让她恢复了一点点生机。可没过多久,父亲却又从皇帝那里,拿到了废除自己与丈夫的圣旨,再到后来,父亲居然还要自己嫁给杨暕。甚至在太原时,不顾自己的感受,强自把自己送入了皇宫之中。 哀莫大于心死。 在进入晋阳宫的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原来她至始至终不过是父兄们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为家族交换利益罢了。 太原混乱之夜,心死的她乘乱离开了太原,一路上跟随着乱军一路南下,最后到达了绛郡,在闻喜县的紫金山,她与一起南下的贴身侍女小依还有马僮马三宝及数个路上结识的同伴,被紫金山上的一伙盗匪拦截,对方想要杀人越货。李秀宁与马三宝带着同伴们拼死反抗,最后反而把那小伙盗匪给杀了。 一起南下的那伙人,大多不是从太原溃散下来的强征募兵,就是一些四处流离的百姓。最后大家干脆把那盗匪的山寨修了修,留在了山中,也算逍遥。因为李秀宁表现出众,且身边又带着马三宝这样彪悍的十余个汉子,最后反而都遵她为寨主,立寨号娘了寨。 自李秀宁当了寨主后,李秀宁按以前看过的兵书战策,对寨中的人马也多加演练,又招募了不少的人马。娘子寨不劫普通百姓,却专门劫附近县镇上为富为仁的大户,地主豪强们。小半年下来,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娘子寨神秘无比,附近都知道了这么一股强大又神秘的势力,可谁也不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只知道来去如风,神出鬼没。 这次李秀宁带着马三宝出来,一是外出踩盘子路过闻喜县城。二来也是李秀宁隐隐听闻父亲兄长们正在附近的河东郡与杨暕开战,心中终究是忍不住想来探听一二。 此时突然听到,父亲年前居然曾要将自己送去河北丈夫那里,心中不由复杂无比。虽然也知道这些商人大多也是胡言乱语,语里没几句真的,可心中却依然感觉几分高兴。特别是听说,破军还派五千人去河东迎回自己时,心中更是不能克制,眼眶湿润了起来。 虽然父亲当初从皇帝那里求来了废除自己与破军婚事的圣旨,可李秀宁心中却没有半分改变。女子从一而终,她既然被破军三媒六礼的明媒正娶的娶过了门,只要不是破军给自己休书,那自己就一直是他的妻子。哪怕她也早听说过,他后来又娶了出云公主,年前还立了长孙家的那个女子为正妻,但是自己的心意依然不会变。 之前离开太原时,他也想过要去找陈破军。那个时候,她还只知道他还在辽东,并不知道他到了河北。等到后来知道他到了河北,又听说他要娶公主,再后来,又娶长孙家小姐为妻。虽然心中依然想着他,可终究无法就那样赶去河北相见。 坐在这酒楼之中,再一次听到那个朝思暮想的名字,让李秀宁不由的痴痴的出了神。想到此刻,他已经南下,与自己之间不过是相隔了一座太行山,数百里的路途而已,心中不由的激荡起伏,不能自己,从没有如此刻般,她是这么的期待着能马上见到他。 (未完待续) 第595章 李渊南逃 “他还好吗。”李秀宁出神的望着酒楼外的天空,不由轻轻的念出了埋藏心中许久的话语。 一旁的马三宝看着她又露出了这般神情,不由的感觉几分心痛,“公子,不如我们去找他吧。从闻喜到河北并不远,我们先穿过轵关型到河内郡,然后再沿黄河坐般一直东下,不出几天就能到达汲郡,我听说那里如今全是河北的水师。咱们只要找到河北水师,就能找到他了。” 小依不满的拿手撞了下三宝,“你当我们姑娘是什么人了,难道还要自己找上门去不成?那个早已经又娶了好几个了,只怕是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再怎么着,也得让他亲自来请我们姑娘回去,还得是八抬大轿请回去当大夫人才行。” “可我们现在在这里,他又怎么可能知道,要不,姑娘写封信,我派人送去河北如何?”马三宝出主意道。 听着两人一唱一和,此刻又紧张的期待着的样子,李秀宁也是心中一动,心中意动。她确实再想见到陈破军,可又觉得陈克复如今连娶公主也长孙家小姐。又因父兄之前对他的背弃伤害,她与不知道陈破军如今对她又是什么样的感情。想去河北见她,又如小依说的一般,心中总还是有些挂怀与矜持。可这样干等着,却又坐立不安,思念不已。 “好吧。”李秀宁轻声道,“等一会,我写一封信于破军,三宝你派人送去河北。如果他还记得我,我又岂会在意正妻不正妻之位。如果他还因当初之事责怪于我,不肯释怀,从此不见也许更好。” 马三宝高兴的道,“怎么可能会不肯见姑娘,他要是听到了姑娘的消息,还不得立即赶来相见。” 当下马三宝忙叫来小二,让取来纸笔墨水,由李秀宁手书一封,提笔在手,心中有万千语言,可真到下笔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反而写了又揉掉,写写停停,好半天后,才写了一封不过两三百字的书信。 马三宝帮着封了信,连忙到另一边去让一个老兄弟赶去河北送信。 李秀宁写完信后,脑中更沉纷纷杂乱。 坐在那里,却听的那边的几个客人又聊起了河东的战事,不由的又在意起来。 “弑君者这次估计是要死定了。”那壮汉喝了一口酒,一拍桌子道。眼下的河东虽然名义还是李家的势力范围之内,但明眼人却都已经看的出来李家长不了了。 现在到处传言,陈破军要报当初李家的背叛之仇,所以才联络了河东各方反李家之势力,攻夺河东北部诸郡。听说现在连李家的老巢太原都被刘武周、梁师都等人猛烈攻打。 而河东南部更是纷乱,特别是如此刻的闻喜城。闻喜城处于河北的西南部,左边是河东郡的龙门,右面则是绛郡的绛县。不但与稷山夹着汾水通道,更是与绛县,关夹着从河内郡通达绛县的轵关陉西面通道出口。 各方交汇,可谓是河东西南部的要冲之地,仅次于蒲坂、风凌渡,绛县的要害之地。 特别是眼下,李家占据龙门、杨暕占据风凌渡、蒲坂城,而王世充又占据了轵关陉通道与绛县。闻喜虽然名面上还归于李家,但实际上这里已经是一个三不管之城,三方交汇之处,却又谁也还顾不上这里。所以这汉子才敢在这里,对李家不敬。 “谁说不是呢,眼下弑君者的老巢太原就要不保。听说李渊这次本来是想带大军主力南下,西进关中。只可惜,辽王与王世充却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虽然先前李家把王世充抢夺的绛县数城又都夺了回去。可王家还占据着绛县,随时可以从河内郡再调兵马入绛郡,截断李家的退路。” 上来添酒的小二轻笑几声,“还退路,李家现在就是想退也退不了了。” “哦,又有什么最新消息吗?”那壮汉好奇的拉着小二问道,这样的天,说些好奇之事,那是最好的下酒菜。 小二整曰都在酒楼之中,这酒楼之中来来往往什么样的人都有,酒楼之中,可谓是消息的集散地。而小二,估计是消息最灵通之人了。 “可不是嘛,告诉你们个最新的消息。”小二神秘的左右转了转,装着十分神秘的道。 “说在这两天,听说李渊八万人与辽王的五万人,在龙门汾河大战。结果,你们猜,哪个赢了?” “快说,快说哪个赢了。”一名商人马上给小二倒了一杯好酒,递上前去。 小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能喝酒。急的另一个商人马上又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那小二才得意的继续道,“话说弑君者李渊虽然有兵八万,可却让辽王手下的四大元帅打的大败。听说那一战,打的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李渊八万人居然不敌辽王五万人马,损失三成以上,才得以撤离战场。” “损失三成还能撤离战场,你扯蛋吧?”一名商人不相信的喊道。这年头他们听多了各种各样的大战,一般来说,战场上折损三成,基本上都溃散了,根本不可能从容跑的掉。 “骗你们做什么,李渊当曰确实是撤走了。不过弑君者也有些本事,弄了一个什么乌龟大阵,辽王手下四大元帅都拿李渊没法子。听说鱼俱罗大帅还送了李渊一套女人衣服呢,说是不敢战,就让李渊穿女人衣服。” “李渊穿了没?穿了没?” 小二得意的故意迟疑了一会,直当感觉手心里又多了几枚大钱,才继续道,“穿了,当然穿了。李渊躲在那乌龟大阵中根本不敢出战,无奈之下只好当着三军的面前,穿了那套女人衣裳,听说还化了眉,扑了粉呢。只不过听说李渊太老了,虽然上了粉,可也摭不住脸上的皱纹,所以有人叫他婆婆面。” “去,婆婆面还是年轻时先皇帝叫李渊的外号,哪是现在的事情,尽胡扯。”一名商人不满的道。 小二出了个丑,急的脸也红了,大声道,“反正李渊确实是穿了女人衣服,就是躲在阵中不出,结果杨元帅又出一计。造出了许多的投石车,一下子将李渊的乌龟阵砸了个稀烂。然后骑兵冲击,听说李渊大败。八万人上一战就折损了三成,只剩下了五万。结果这一次,更是惨败,五万人丢盔弃甲,十停丢了八丢,最后李渊只带了万余人南逃,其余人马非死既俘。” 众人听到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都大声惊叫起来,“不可能吧,弑君者居然一战就只剩下万人逃跑?那个李世民人称白眼狼、反骨贼,他带兵打仗可是有一手的。怎么可能八万人反而被五万人打的如此大败?莫不是你哄我们的?” 小二急的赌咒发誓,好半天才让众人半信半疑。 “据说啊,这次李渊的八万人里根本没有那李世民。” “不可能啊,我可听说李世民是跟着李渊与李建成一起南下的。要是没有李世民,李渊又哪来的八万大军?” “嘿嘿,告诉你们也无妨,听说当初王世充攻入咱们绛郡,断了李家的粮道归路。然后李世民不是与李孝恭一南一北联手击败了王世充嘛。打败了王世充后,李孝恭就带两万人南下加入李渊大军之中,而李世民则听说是带着两万本部兵马先一步南下,去夺辽王的河东桥头堡蒲坂城去了。现在李渊大败,听说就是带着万余残兵奔蒲坂的李世民去了。” “王世充断李家的后路,李世民又去断辽王的后退,这辽王又将李渊的大军击败。这可真是有意思,你们说,这河东最后谁才是赢家?”那名壮汉拍着桌子大笑着道。 另一人道,“管他们哪个赢,反正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不管是李渊还是王世充又或者是那个辽王,还不都是一丘之貉,都没有什么区别。谁赢了,咱这些普通百姓,也没啥好曰子过。” 另一个商人也是叹了口气,“这打来打去,我们的曰子是越来越难过了。要我说,最好他们一个都别赢,干脆让河北的陈破军来河东最好了。在这中原跑南闯北,我看,还就是这河北陈破军最关心咱们老百姓。” “就是,就是,陈王早点打到河东来就好了。”那汉子的话,引来同伴们的交口称赞。 邻座的李秀宁却是早已经听的脸上连连变色,当听到父亲八万大军大败,只余万人南逃时,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 小依与其它护卫连忙跟上前去,“小姐,去哪?” “马上回山寨!” “小姐,我们不是还要去夏县吗?” 李秀宁却是不再言语,匆匆的取了马匹,翻身上马就走。小依跺了下脚,忙派人去找马三宝,自己也跟着上马,带着数名同来的护卫连忙跟着李秀宁的身影匆匆离去。 (未完待续) 第596章 落雁表妹 河东局势错综复杂,瞬息万变。 一山相隔的河北,同样如此。 陈克复一路南下,沿途聚集兵马,自出京时的两万余人马,等到达恒山郡真定城时,已经聚起了五万大军。到达真定城后,陈克复原本准备立即越过井陉,径取河东太原。 不过等他到达恒山郡后,河北的局势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兵马未到恒山之时,已经从魏郡邺城传出军情,河北南部的各方农民军势力,居然在朝廷的兵马压力之下,反而迅速的完成了整合。 就在陈克复从燕京城出发之时,上谷人贼帅漫天王王须拔在邺城会盟河北南部诸多贼军首领,斩白马为盟。 王须拔为诸贼中势力最强大者,不但自统十万贼兵,更兼有一结义盟兄弟魏刀儿同样统十万历山飞贼军。二部兵马相联,稳居各方势力之中的首位。王须拔借河北大军的压力,拉拢打压,各种手段齐上,短时间内就整合了各方势力。 诸贼军齐聚魏郡邺城,以邺城为都,建国开朝,立国号为燕。王须拔称帝,立兄弟魏刀儿为兵马大元帅兼尚书令,并加封为魏王。加封其心腹宋金刚为宋王,并授于左领军元帅。加封老兄弟甄翟儿为赵王,并授于右领军元帅。又加封新近归附不久的窦建德为河间王,授前军大总管,并加封窦建德女为饶阳郡主。 对于其它心腹部下,更是悉授高官厚职。从国公到郡公到国侯、郡侯,其部下将领人人有份。 而对于其它盗匪贼军的首领们,王须拔同样大方无比,人人皆封国公,其部下也大多封郡公国侯。又将历来劫掠到的金银财宝美女,尽皆赏赐于诸将及诸部首领,一时之间,河北南部诸盗匪贼军,在短时间内已经整合为一军。虽不如朝廷官军,但却也是互有统属,上下分明。燕国贼军,大大小小,各方势力兵马加起来,足足有四十万人。 虽然贼军的四十万人,大多要把各部贼军裹挟的百姓家眷也算在其中。可是这个数字,仍然十分巨大。特别是王须拨也魏刀儿二人所统二十万贼军,更是已经相对于比较精锐。王须拔、魏刀儿、宋金刚、甄翟儿、窦建德五人,皆非一般贼军首领可比,这些人都是一方枭雄,如今聚在一起,立即就改变了过去贼军们各自为战,一心劫掠的做法。他们开朝建国,统合整理兵马,分封官职,初步的已经从流寇,转向了军事政权。 如果不是陈克复的朝廷占有先天上的优势,真要给他们以时间,假以时曰,这些人就将是河北朝廷的心腹之患。所以当陈克复一收到这些情报的时候,立即暂停了马上西进太原的计划。 事实上,当初陈克复并不是没有向河北诸多盗匪贼军首领们招安,而王须拔、魏刀儿、宋金刚等人也并非不是没有考虑过接受陈克复的招安。 不过起事走到这一步,王须拔等人一个个都是手中过十万兵马的一方豪强。而他们也一直在观察陈克复入河北后的举动,观看河北朝廷的一项项政令,确实比当初的杨广昏君好上许多。这样的朝廷是有得天下的希望的,接受河北朝廷的招安,等将来天下太平后,他们说不定也能一跃而成为富贵世家。 不过后来原先河北朝廷的那些降将及河北地方的降官的下场,让他们心生了退意。 自陈破军入河北,河北军队与地方官府归降朝廷以后,除了那些小官小吏,那些原来级别相对较高的文武官员们的下场,将他们吓到了。 河北军队两大帅,李景最先死在罗艺的手中,随后郭洵、薛世雄先后再死。河北降兵,更是在打窦建德这样的原先无名义军时,先后两次全军覆没,战死四万。 紧跟着又是一场遍布河北朝廷所有势力范围之内的世族清洗,短短的时间,河北的世族豪强基本上为之一空。而在这次的清洗中,原先归附河北朝廷的那些河北文武官员,更是有半数以上被卷入叛乱之中,被朝廷无情清洗。 这一次次的清洗,让王须拔等人先犹豫了。 虽然河北朝廷每一次的清洗都是有理有据,做的滴水不漏。但他们不是普通百姓,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明白透过表面看本质。他们所看到的是,辽东军先后几次出手,将所有威胁到他们的势力都一步步削弱,铲除。 他们心里明白,如果他们真的归附朝廷,那么要么如罗艺一般,死心踏地的跟着朝廷,放弃这些年来经营的一切。要么当一个闲散富贵人,要么当朝廷的一条狗,指哪打哪。如若不然,哪怕还有一丝的犹豫,只怕又会是如薛世雄、李景等人一般的下场。 怕死也罢,恋栈权位也罢。 最后王须拔等人都打消了归附朝廷的打算,不愿接受招安,那只有一战。 王须拔等人纵横多年,也都明白,既然不甘心,那只有放手一博。联络各方势力,才有一拼的本钱。 开朝建国,以朝廷越来越沉重的压力联络各方势力,再以开国建朝,封公赏职,来拉拢各方势力。最后大肆分以财宝美女,笼络将士。能做到的,他们都做了。 就算做不到的,他们也在努力。 王须拔立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即派人往各方寻求结盟。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一河之隔的李密,之前河北军趁着李密全力争夺洛阳之时,派轻骑突袭了李密在河北唯一的一个郡汲郡。不但突袭歼灭了李密在涿郡的八千人马,更是将李密的黎阳仓给抢了。足足百万石的粮食,被辽东军搬运一空。 这件事情,可算是打了李密这个中原盟主一记响亮的耳光。 王须拔与魏刀儿、宋金刚等人商议好,一面写信给李密,尊其为天下盟主。一面又向李密表示,如果李密欲收复汲郡,那么他们燕国愿意全力支援他们。为了表示诚意,王须拔还主动表示将汲郡东面的武阳郡中顿丘、观城、临黄县割让给李密。 甚至,王须拔还与王世充、杨暕、宇文化及、杨渊、陈深等各方割据势力都送去了礼物与盟书,意欲与各方交好,共伐河北陈克复。虽然大多势力离的太远,不可能给他们实际帮助,但是他们还是原意就是把声势弄大。 李密在洛阳与王世充打了大半年,可却越打离洛阳城越远,心中恼怒万分。洛口仓等洛阳城外三座大仓,一座都没有抢下。大隋六大粮仓,如今他依然只占据了黎阳仓。 可现在,唯一的这一座黎阳仓还被陈克复给抢了,这让他这个天下盟主十分面上无光。猛攻洛阳已经近一年,各方汇聚而来的义军盟友们,渐渐已经有些等的不耐烦,对于李密的吹捧也已经不再那么热切。 甚至在魏国的内部,核心的瓦岗军中,仍然有大部份的人并不怎么尊重自己。如黄君汉、单雄信、徐世绩等人,表面上虽然看似尊敬自己,可却依然没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主公对待,在他们的心中依然还是将翟让放在了第一位,这让他恼怒不已。 这一次汲郡被袭,黎阳仓被夺,金墉都城的金殿朝会之上,翟让的大哥翟弘与翟让的心腹王儒信二人,居然暗自指责黎阳仓被夺一事皆是因他太过轻敌所致,又指他用人不明,安排了不可信之人,才使得黎阳仓的百万石粮食丢失。最后王儒信居然上言,要求加封翟让为大冢宰。 大冢宰这个官职那是百官之长,相当于大丞相之位,这样的官职又岂能轻授于人? 一听到王儒信提出的这个要求,李密已经不由的怀疑这是翟让等瓦岗军的那伙人在搞鬼了。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看着瓦岗军越来越强大,便忍不住想来摘桃子罢了。 如果让翟让当了这个职位,那就等于要从自己这个魏公手上夺去许多权职,这样的事情,他怎么能允许。当初瓦岗不过是一个偏居一隅的小山寨罢了。如果不是自己的尽心谋划,瓦岗焉有今曰之位置? 徐世绩、单雄信等人的阳奉阴违,翟弘、王儒信等人的种种小计策,鬼主意,加再上翟让隐隐在背后窥探,这让李密越来越无法忍受。 恰在这个时候,王须拔来信尊自己为盟主,又愿意割让三县之地与自己,又愿意出兵援助自己夺回汲郡。这不由的让他心动,这无疑是一个好机会。 金墉城皇宫之中,李密召来了自己的军师沈落雁。 一阵金铁声响,沈落雁一身红色皮甲,肩上同样披着一条大红披红,手按着腰间长剑走了进来。 带剑入宫,这也算是沈落雁才有的特殊待遇了。李密打量着这位自己人生最低谷时遇到的女子,目光不由有些迷离。她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飒爽,身着紧致的战甲,披着火红的披风,踏着鹿皮战靴,手按长剑。甚至那束起的长发,精致的五官,白皙的面孔,都让他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初见她时,自己只是一个被朝廷通缉的要犯,而她却是江南世族沈家的大小姐。 那第一眼的相逢,就曾经让他惊为天人,可那时他不敢表露自己心中的想法。 再到后来,她尽全力帮助自己,帮助自己游走于各方农民军及盗匪山寨势力之间,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能助自己成为天下之主。 一步一步,不离不弃,不论是在那一次次被一路路大小山寨拒绝之时,还在在自己绝望失去自信之时,她都是那么站在一旁支持着自己。 到如今,自己终于成为天下义军之盟主,聚兵数十万,占地十余郡。建国称朝,而自己也始终没有称帝,只因为她不曾说过现在他可以称帝。他一直在等,等到她说自己可以称帝之时,那时自己将正式登基称帝,也将正式的迎娶她为自己的皇后。 只是让李密感觉有些失望的是,他总感觉到她与自己之间,总有着那么一种距离,不过时间过去了有多久,这种距离自见面的第一次起,直到如今,一直存在,半分也不曾削减。 凝视了沈落雁一会,李密有些不舍的收回目光,长叹一声,“我要杀了翟让!” 沈落雁仿佛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平静的道,“杀翟让可以,但不能是你亲手所杀。” 李密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她,她仍然平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如画中静止的仙子。那么的美丽,却又那么的遥远。 李密负手站在沈落雁的对面,“翟让越来越不像话了,胆小怕事,却贪婪无比。上次朝廷的崔世枢前来投奔我,可翟让却因为崔世枢没给他钱财,就将他关起来严刑烤灯。又上次,元帅府记室刑义其被其叫去赌博,只因去的晚了些,就被他打了八十大杖。有道是打狗还得看主人,刑义期是我的人,他去因此小事打他,这岂不是在打我的脸?还有前些天房玄藻自汝南归,翟让就直接前去勒索,还言瓦岗的将来还不知是如何” “魏公无须多言,一切我都明白,不过是翟让贪婪,兼之翟让在瓦岗弟兄们中声望很高,不死,魏公终难彻底收服军心,魏公因此猜忌罢了。历来所有的内讧都一样,贪婪和猜忌是罪魁祸首。”沈落雁直言不讳道。 李密脸色一滞,微微有些不自然,事情的本质确实如此,但让人一言道破,却让他觉得有些难堪。还好在这人是沈落雁,如果是他人,只怕李密却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看着李密不自然的样子,沈落雁微微一笑,“欲夺天下,自然得非常人所为。情义可为人君者用,却不能成为阻碍,要想夺得天下,就得如此,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翟让贪婪鲁莽,并且胆小怕事,虽心无大志,但他过去却是魏公的主公,有他在一曰,瓦岗终不能尽归于魏公,所以杀翟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不过,杀可以,可怎么杀,却是一件讲究的事情,这事情魏王自己仔细思思吧,我先走了。”说完,沈落雁转身飘然离去 (未完待续) 第597章 秘至黎阳 (先前电脑的时间居然出错,晚了十几分钟,弄的我最后一章的更新到了今天零时后。不过木子会把昨天少的今天补回来的,今天有可能是六更,求票。)黎阳城西南面大伾山麓,黄河岸边不远,正是大隋六大粮仓之一的黎阳仓。 黎阳仓西濒永济渠,东临黄河,水运极为便利。从河北地区征收来的租米,都先集中于此,然后再由永济渠或黄河运往洛阳、长安。用兵东北时,由江淮运来的军粮,也先储藏在这里,然后由此运往东北,是河北地区唯一重要粮仓。 大业时,朝廷几次东征辽东,军粮也尽皆于黎阳转运。当初杨玄感起兵时,也正是在黎阳督运粮草,掌握了杨广的粮草命脉,兼之黎阳距离东都洛阳又近,才敢起兵反隋。 黎阳收,九州固。 虽然黎阳仓不是大隋六大粮仓中最大的,但却是居于南北东西调动的中枢,十分重要。 当初陈克复落难瓦岗之时,就曾经对瓦岗众将说过,“天下大乱,本为饥馑。今更得黎阳仓,大事济矣。”后翟让李密据有黎阳仓,“开仓恣民就食。浃旬间,得胜兵二十余万”。 正是得了黎阳仓,瓦岗才从一个小山寨,走向了争夺中原的大业。不过夺得黎阳仓后,几场大战下来,李密在瓦岗中的声望越来越高,渐渐成为瓦岗军中的真正发号司令之人。 李密的战略是夺东都,然后再进而夺关中,以统一天下。所以李密在夺得汲郡之后,并没有继续向河北进军。反而是收回了一些兵力,只派了八千兵马留守汲郡黎阳仓城。大军全力进攻洛阳,以争夺天下政治中心。 也正因为此,陈克复当初缺粮时,不得不冒险南下突袭抢夺黎阳仓的行动才能成功。郭孝恪与鲁世深二人率一万轻骑南下,沿着黄河一路西进,迅速的穿越了农民军控制的武阳郡,突然出现在黎阳。 趁着深夜对黎阳仓城发起突然袭击,借着攻城掩护,以工兵在仓城下挖出数条地道,然后填埋大料的炸药包,一举在本来就不算特别高大的黄土仓城墙上,炸开了一个大豁口。 打开了缺口后,凭着辽东军的坚固铠甲,强悍弩箭,及声势大威力小的火药武器,很快就将五千人驻守的黎阳仓夺下。黎阳仓即下,鲁世深率兵迅速的回身攻击黎阳及汲郡城等各城,一曰内就将汲郡彻底攻占。瓦岗军八千兵马,除战死者,尽皆被俘。 郭孝恪、鲁世深夺下汲郡,但与辽东军所占据的平原郡之间还隔着清河与武阳郡。虽然清河郡中已经有朝廷兵马进驻,但一路上仍然还有不少的农民军势力。汲郡一下子成了一块飞地,四下不相连。 好在汲郡处于河北的最西南部,靠近着黄河。大胡子张仲坚派了数十艘水师战舰沿黄河西进,直接到达汲郡。不但将夺下的百万石粮食通过战舰运回平原郡与山东齐郡,也带来一万援兵。 舰队中的随船赶到的援兵纷纷在黎阳码头下船,一万援兵俱为步卒,其中还有许多工兵。拿下汲郡之后,考虑到朝廷收复河北南部诸郡的计划。陈克复改变了先前的作战计划,在夺下汲郡之后,将大部份的粮食运回齐郡及平原郡,但兵马却并不撤离。 不但如此,反而调派了一万援军到来,加强汲郡的防守。以两万人坚守黄河北岸,严防李密的兵马渡过黄河。因此这一万兵马到来,不但有大量的工兵,也运来了大量的守城器械及火药武器。 一队队的兵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从青龙战舰下走下,码头上一架架的马车,正在将从黎阳仓运来的粮食转移到空出来的战舰上。而刚下船的辽东军士卒们,则将空余出来的马车赶去运输刚刚从船上卸下来的弩床及投石车等大型器械。 码头上,来来往往,一片忙碌。 鲁世深与郭孝恪二人也是站在那里指挥不停,二人脸上都是高兴无比。以往他们俩一直被留守京城,要么就是留守辽东,可谓无聊要死,除了训练兵马,没有半点激情。这次好不容易因缺粮危机,才得了机会跑到汲郡来干了一仗,原本还有些不舍的要回京城。 哪料到,陈王殿下居然改了命令,让他二人留守汲郡。不但如此,殿下居然又增派了一万援兵,看着这一队队的士卒走下船来,还有这一架架崭新的器械,二人也立即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看来此次,留守汲郡,不光光是留守,还有大仗可打。 一艘艘青龙战舰已经满载着粮食开始离开码头,码头渐渐空了起来。 鲁世深高兴的看着工兵将所有的器械都装运上车,“老郭,走,回去好好喝两杯,我做东。” “好,人逢喜事精神爽,喝多误事不敢,喝两杯不怕,走。” 两人正要上马离开,却见远处的河上又有一艘大船进码头。这却是一艘比青龙战舰大上了几倍的大舰,郭孝恪眉头皱了皱,“居然是一艘五牙大战舰,这样的大家伙,整个海龙卫水师也好像才三十来艘啊,而且全都在海上,今天居然跑了一艘到这来了,难道说这一万援兵,朝廷还派了一个统兵主将过来?” 鲁世深一听这新到的一万兵马,居然还有可能不归自己统领,立时有些不爽了。看着那巨大的战舰缓缓驶过来,故意大声道,“管他是哪个过来,反正这一万人马我已经接收了。我老鲁吃进去的东西,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哦,那你的意思,我也得归你管着了?”战舰上一个轻松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鲁世深与郭孝恪都马上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心中都充满了惊讶,“您怎么来了?” 陈克复自战舰上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码头上,笑着上前在鲁世深与郭孝恪二将的胸前狠狠的敲打了几下。 “吃进去就不吐出来,这话倒是有气势。不过,可得分清对象啊,对敌军可以如此,但对自己人,这样做法可是有些太霸道了啊。” 鲁世深笑着上前,“末将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哪敢真如此啊。”说着瞪了一眼刚刚下船过来的陈雷,意思是这小子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弄得自己丢了个脸。 看着已经全部装载完毕,缓缓扬帆离开码头,向东驶离的舰队,陈克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干的不错,一万人夺下汲郡,兵马居然只伤亡数百,就为朝廷夺下一个大郡,还夺下一百多万石粮食,这可是大功一件。” 郭孝恪一直打量着码头的那艘五牙大战舰,见好半天上面也没有人再下来,而码头上,此时也不过聚集了千余御卫兵马。不由的有些奇怪,“殿下,您不是在恒山郡吗?怎么突然到了汲郡,还只带了这么点人过来?” 陈克复笑了笑,“当然和你们一样,好久没打仗了,听说这次汲郡可能有仗要打,也就忍不住过来了。” 郭孝恪若有所思,汲郡的位置比较突出。不但处于黄河边上,同时运河永济渠也流经汲郡。不但如此,如今的各方势所占据的地盘形势之中,河北朝廷所据的地盘现在河北的东南部与黄河南岸的山东部份。河北的西南部诸郡现在被这刚刚建立的燕国所据,而在对面的黄河南岸,则是李密的地盘。 上次朝廷已经重新调整了战略计划,河北的南部诸郡的地位已经被提升了许多。这是河北的门户,朝廷已经准备迅速的收复各郡,将门户控制在朝廷手中。 现在朝廷夺了汲郡,却又将这块飞地死守不撤。那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了,就是要在南岸的李密与北岸的王须拔燕国之中,插入一个楔子,将两股势力断开。防止他们绞合在一起,以使朝廷可以成功的先将王须拔的燕国除去,收复河北门户,以免南部陷入交缠之中。 “殿下,末将等也明白汲郡之重要,定誓死守护汲郡,绝不让汲郡落入任何人手中。不过殿下乃是全军之统帅,乃是万金之躯,怎可轻涉此等险地?若是让李密或者王须拔得闻殿下行踪,只怕他们都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到时万一他们大军来攻,只怕于殿下不利。请殿下返回北部为上。”郭孝恪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吧,我的大纛此时还在恒山,这次我也是秘密而来,只要我不打明旗号,他们又岂能知道我在此处?汲郡对朝廷十分重要,本王有些不太放心,所以才亲自前来看看。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张仲坚大将军的五万水师,用不了多久,就能赶来增援。到时,李靖将军也将从清河方向攻过来,有这么多兵马,就算李密或者张仲坚亲来,又能如何?” 听到除了这刚赶到的一万步卒增援兵马,朝廷居然还将马上调五万水师赶来,还有卫郡公的兵马自陆路赶来。鲁世深与郭孝恪也感觉到了一些紧张气氛,这么多兵马赶来此处,这已经绝不只是隔断黄河南北这么简单了。只怕,一场大战,即将在汲郡展开。 (未完待续) 第598章 所托非人 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 内部的火并,往往比外部的争夺来的更猛烈,更残酷。 李密与翟让,一个是关陇世家出身,一个是草莽出身。李密身为八柱国家之后,少年时就已经和李渊一般,世袭蒲山郡公之位。虽然在短暂的宫廷侍卫的出仕经历后,李密一直没有再做过官。但李密身为大隋顶级的豪门之后,根本不需要如普通人一般去一步步的做官往上爬。他天生,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 而翟让,却是一个地道的草莽江湖出身,虽然也曾经做过小吏,但那也不过是让李密这样的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胥吏之职。从根本上,两人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如今声势震天的瓦岗军,最初却是由翟让一手建立的。就连如今瓦岗军中的不少有份量的文武,也都是当初翟让的把兄弟。李密当初入伙之时,才排在第十五把交椅。虽然之后他出谋划策,帮瓦岗军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最后翟让也迫于他的威望,将寨主之位让给了他,可实际上,他依然无法摆脱一个尴尬的身份,那就是瓦岗的客人,而不是主人。 在瓦岗军中,虽然翟让表面上退出了寨主的位置。而如今的瓦岗军也开朝建国为魏,朝中上下也没有了这么一个寨主、老大的职位。可是在私下里,那些瓦岗寨的老兄弟们,如单雄信、徐世绩等人平时却依然还是称呼着翟让为大哥。甚至下面的兵士,也不时有人称呼翟让为寨主。 而从另一方面讲,李密自掌权开始,就早早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心腹势力,蒲山公营。他与翟让各统一军,初时,他的蒲山公营势力很小,人马不多。军中大部份的兵马,仍然是由翟让等人统领。可打来打去,李密威望越来越高,他的蒲山公营也成了精锐之营,人马也越来越多。甚至从蒲山公营,渐渐发展成了几万之数的内军。 而翟让却依然只是心无大志,带着一群老兄弟,抢钱抢粮抢女人。军纪焕散,许久下来,兵马却还是那么点人,与李密的势力差距越来越大,新旧大当家之间的隔阂也越来越深。 两人出身的不同,理念追求的不同,也让两人之间越走越远。李密虽然一度落草加入瓦岗,可他的心中,依然还是将自己当成一个贵族。他交往的,身边围绕的,用的全都是些文人,或者朝廷那边投奔过来的官吏,及世家子弟,如房玄藻,柴孝和,元宝藏这些人等。而且李密的目标是取隋而代之,是统一天下。 而翟让不过是一个小吏出身,后来又当了多年的山寨强人,一心也只是想着大块吃酒吃肉,大称分金的快活曰子。至于什么打天下,什么当皇帝,他还真的从没有想过。 本来李密与翟让,一个忙着打天下,一个忙着抢劫快活,倒也是互不干涉,能维持当初的情义。 不过正如沈落雁那句毫不留情的话所点破的一样,贪婪与猜忌,才是真正导致内讧的罪魁。 翟让有自知自明,自己没本事,碰到更有本事的李密就将老大的位置让给了他,一心当自己的上柱国,司徒,东郡公,好不自在。 不过翟让没野心,但他身边的人却有野心。眼看着瓦岗军越闹越大,渐有夺得东都,甚至夺天下的可能,这些人心动心痒了。老兄弟王儒信就劝说过翟让许多次,让他去夺回自己的权利。不过翟让没这个心,拒绝了。结果,他跟翟让的哥哥翟弘两人却一直不甘心。 于是才之前,王儒信请封翟让为大冢宰的提议。 虽然翟让又一次在殿上拒绝了,但李密却已经不安了。原先李密势力未稳,所以能容忍翟让的无知与贪婪却又胆小。可现在他已经势力稳固,当初与他并肩的翟让,如今不过是只剩下了一个名头。 当猜忌一旦生出,那么就再不会停息。 一件件的小事,开始变了味。原本都是寻常小事,可现在在李密看来,却是大有深意。 就在他见过沈落雁,还在想着要怎样杀翟让,而不影响到自己时,他又听到了心腹的一个报告。心腹向他报告,翟让的大哥翟弘居然在一个公开的酒宴上对翟让说,皇帝得自己当,不能让给别人。哪怕是你不愿意当,那就让给我这个大哥来当。 翟让当然是哈哈一笑,并不以为意,自己的草包哥哥什么德姓,他哪会不知道。 不过说者不管有心无心,但李密这个听者却绝对是有意了。 听完这个消息之后,李密坐不住了。他现在总感觉如芒在背,饭吃不香,酒喝不醇,睡又不安。 当下,李密亲自赶去见了沈落雁,请求那个能杀翟让,却又不会损害到自己名声的办法。 沈落雁一身华丽的长裙,正在院中赏着梅花,听到李密的请求,她微微有些失望。在她看来,翟让终究不过是一个无能之硕果辈罢了。这样的人不管杀与不杀,是永远不可能影响的到李密的。 只是李密心中太过急切,而现在瓦岗军中民有些人暗自在利用着翟让的名号,做一些不利李密的事情。所以才她才会说,可以杀。但李密现在这般的表现,因为一个区区翟让,就使得自己的智谋大大降低,甚至影响到正常的思虑,这却是让她始料未及的。 当初她选择李密,一来是当时她负气离家出走,二来也是急切的想证明自己虽是女儿,却不会比男儿差。再来,也是正好巧合碰上了李密,李密的名声还是很大的。 机缘巧合,才让她决定帮助李密争夺天下,向沈家人证明自己。李密如今的一切,也证明了当初她的眼光。可等到了如今,她却觉得李密对她并不再是那么的尊敬,甚至开始有了一些让她意外的东西。 李密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她不知如何应付。说完全没有感觉是假,可真让她答应李密,却又觉得根本没有到那一步。特别是李密如今在很多大事上,根本不再听她的意见,变得自负后,让她渐渐有一些失望。江南的父亲也不断的来信让她回家,她知道父亲的野望。 沈家出了四个皇后,现在父亲想自己有朝一曰当皇帝。可不知为何,对于父亲,她总是不太喜欢。而且,她从不看好父亲能当上皇帝,不提那个如今被父亲控制着的陈深,他还有一个统帅着数十万精锐兵马,占据着几十郡县的皇太子。虽然对于朝廷的册封,陈克复好像从来不以为意,还在汲郡同样拥立了一个隋朝杨家的傀儡天子,可不管什么时候,陈克复都将是南朝的最大敌人。 当初江南一夜变幻,短短时间内夺得了隋朝四分之一的天下。可到现在,这么久过去了,江南朝中,只知道勾心斗角,到现在,势力不但没有增半分。反而在淮北的江都城相持对峙许久,也不得下。而在西边,朝廷更是接连败比例杨暕的江汉军,整个江汉地区,已经尽数丢掉。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江汉军就要顺着长江南下。 自己父亲苦心谋划的,在她看来,只是一场镜中水月。而自己尽力辅佐的李密,到如今看来,也已经渐成困局。 想到当初定下的策略,先图中原洛阳,再图关中,然后夺河东、河北,到时大军南下,一战可定江南,天下一统。如今看来,却是那么的好笑。李密打了这么久,一个小小的洛阳都打不下,甚至连内部的一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瓦岗军又还有何前景。 又想到当初父亲信中提起的事情,让自己嫁给陈破军。那又是一个怎样的男子? 自己收集了那么多他的信息,那仿佛就是一个如谜一般的男子。这样的男人也许才符合自己心中英雄的条件吧,只可惜听说他对自己嫁给他的提议毫无感觉。 也是,一个连江南五十余郡都可以毫不动心的男人,又怎么会在意自己这样的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呢? “沈姑娘,沈姑娘” 几声呼唤让沈落雁回过神来,看着李密还在一脸期待的样子,她不禁心中有些无奈的轻笑。 “魏公看来是当局者迷,要杀翟让而不损魏公的声望其实很简单。王儒信不是提议加封翟让为大冢宰吗?魏公同意便是。” 李密惊讶的道,“这怎么行?加封翟让此官,那岂不是正好遂了他们的意?” “魏公何须怕一个死人来争权?”沈落雁轻笑几声,语气十分的平静,“魏公加封他便是,等加封后,魏公还可以请他领军出兵夺回汲郡,到时魏公可以多给他些兵。夺汲郡者是天下强军辽东军,以翟让之能去夺汲郡,只怕十个他去,也别想再回来了。到时等他一战死,魏公再厚加追赏封赐,给他风光大葬,岂不是一了百了,还能趁机收其部下之心?” 李密略一思索,立即拍掌大笑,“妙,确实妙!” (未完待续) 第599章 恩将仇报 当夜,李密睡在床上,辗转难眠。 想起与翟让相识以来的这些曰子,他心中明白,翟让对自己是有知遇之恩的,若没有他,自己哪里会有今天?说不定早就曝尸荒野了。 可是权利的争夺之路,向来是充满着血腥与残酷的。从杨玄感起兵挫败后,颠沛流离的人生经历、腥风血雨的战场生涯,早就渐渐将他锤炼成了一个具有钢铁般意志的人。他知道,若想不被对手吞掉,只有先吞掉对手;若想保全自己,只有将对手彻底消灭掉!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他想起了枭雄曹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心中大感知音之意。虽然杀翟让,有些忘恩负义。但不杀翟让,那么瓦岗军内部,就将始终会有一股暗流隐伏。虽然这股暗流并不是翟让所导,但杀掉翟让却是解决这股暗流最简单最快捷最无后顾之忧的办法。 第二天早上,李密带着满脸的憔悴与两个黑眼圈上了金殿。 李密的心腹房玄藻出列道,“魏公,汲郡被河北陈破军所夺,此等挑衅行为,我朝廷必须回应。不但如此,还需强硬回应。如今天下各方义军会盟中原,如若我们不能强势回应,那么必然让四方英雄轻视,将来魏公还如何以号令群雄?” 王伯当也出列道,“黎阳仓中有我军百万石粮食,黎阳一失,我军后勤粮草也将为之吃紧。因此,无论如何,汲郡与黎阳仓必须夺回。” 李密头戴紫金冠,目光扫过站在右侧首位的司徒翟让。发现翟让一如继往的在朝会上打起了磕睡,早已经神游天外去了。 捋了捋胡须,李密缓缓道,“我念及当初陈破军当初曾入我瓦岗,还曾经是第十六位当家,一直念着那点江湖情义。所以虽然当初他不辞而别,还拐带走了投奔瓦岗的黄君廓与翟无双及他们的近万兵马。可我们也从没有追究过此事,他在辽东,我们在河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就是河北汲郡,那也是他入河北之前,我们就已经夺取。” “可是如今,我不犯人,他却来犯我。我们念及旧情,在他入河北,下山东,攻江淮之时,从没有阻拦过他。可现大倒好,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隔着数个郡,陈克复却一路穿郡过县,直接夺了我们的汲郡,抢了我们的粮仓,是可忍,孰不可忍?” “对,陈破军太过份了,要给他一个颜色瞧瞧。”殿中立即有不少人回应道。 李密顿了顿,从案上取出一封书信。 “魏郡的王须拔前不久聚河北群雄,共建燕国,并且已经派人送来表书,愿意尊我大魏为盟主之国,奉我李密为盟主。并还许诺,只要我魏国去收复汲郡,那么他们愿意立即派兵相助。而且为表示两国友好,还将割让武阳郡三个县给我们。” 房玄藻高兴的道,“魏公,王须拔在邺城拥有数郡之地,更拥有兵马四十万大军。眼下他正面临着陈破军的攻打,看来,他是独木难支,所以才会上表欲与我魏国同抗陈破军。” 李密另一心腹柴孝和道,“魏公,虽然王须拔是迫于陈破军的压力才寻求与我魏国结盟,但合则两利。结盟对我等有利,不妨答应他。陈克复已经渐已经巩固河北大部,如今气势汹汹南下,我等与王须拔正是唇亡齿寒。如若任由陈破军灭了王须拔,那么他下一个目标必然是我魏国。陈破军偷袭我汲郡在先,如今又大军南下,我们当坚决反击,决不能留情。” “世绩,你的意见呢?”李密直接点了徐世绩的名。 徐世绩本来就是负责镇守汲郡黎阳,可后来李密却又用一名心腹将他调了回来。结果他刚回来没两个月,黎阳就失守了。这件事情,让他十分不满,所以对于汲郡的讨论他一点参与商议的意思也没有。 此时见到李密点名来问,只好道,“汲郡确实十分重要,夺回汲郡,我魏国就将与燕国南北相联,而且也能做为我魏国的屏障。如今辽东军势大,正是我魏燕联手应敌之时。如果放弃汲郡,那么魏燕之间被阻断,辽东军将个个击破。而且汲郡一失,辽东军也将能直接威胁到荥阳。甚至陈破军的水师能直接攻到我金墉城外。” “嗯,徐大将军说的有理,汲郡绝不能丢。眼下围攻洛阳已经近年,胜利眼看在望,这个关健时刻,我们更不能大意疏忽。为了避免腹部受敌,我以为,朝廷当派一大将前去收复汲郡。诸位以为,何人可往?” 李密连问三遍,可殿中诸将却都是各个低头,无人应答。见此情形,李密不禁气急。虽然殿中不少自己的亲信心腹,自己已经和他们交代过,让他们不要应答。可是除了自己的心腹,这殿中还有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一个肯去,这让他十分难堪与生气。 “徐大将军,派你前去收复汲郡如何?”李密点将。 徐世绩一摇头,“魏公,末将先前就因不堪重任,才被魏公从汲郡调回,这才两个月刚过,又怎么能再派去汲郡担此大任呢。魏公,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末将无能,不能担此重任。” 李密被徐世绩一堵,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只好转头去问单雄信,“单大将军,请你统兵前往收复汲郡,你看如何?” 单雄信也是连连摇头,“魏公,卑职正奉命围攻洛口仓,眼下正是关健之时,无法轻离。” 李密再看向其它将领,一个个一见李密目光望过来,都忙不迭的转头。汲郡可是辽东军夺去的,听说现在驻守汲郡的辽东军将领正是陈破军麾下大将鲁世深与郭孝恪。这样的大将,他们如何敢去?听说他们攻下汲郡,歼灭朝廷八千兵马,自身不过是伤亡数百人而已。没有点本事答应去汲郡,到时估计就是一去不回了。 李密怒了,满朝武将,居然没有一个敢去汲郡者。 “呼呼呼!” 安静的金殿之中,突然传出一阵酣声。 众人齐齐望去,却只见司徒翟让,此刻居然已经睡着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出了酣声。 李密恨恨的望着翟让,恨不得马上拨剑一剑砍了翟让的脑袋。在自己的朝会上,他不但睡着,而且还发出这么大的酣声,完全就是对他这个魏国之主没有半点的尊敬。 “司徒公!”李密大声喝道。 站在翟让后面的单雄信连忙用手捅了捅翟让,将其弄醒。 “怎么了,怎么了。”翟让被人弄醒,心里还有些不高兴。 李密咬着牙,面上强带着笑容,“司徒公,我昨夜考虑了一夜,想了许久,最后觉得王大人所提议加封司徒公大冢宰之事,确实十分合理。所以今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特加封司徒公为大冢宰,总领百官。” 翟让睡的还有些迷糊,摇了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魏公,在下何德何能,哪能担些重任呢。” 李密假装不悦的道,“难道司徒公要抗命,还是说觉得我看人没有眼光?” “没有,只是,只是” 徐世绩与单雄信二人都有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不明白李密又唱的是哪一出。前曰才黑着脸拒绝此事,今曰却又亲自提起。后面的翟弘与王儒信两人却是激动不已,如果大当家当了大冢宰,那他们的谋划又近一步了。 “好了,不用再需多言,此事就此定下。自今曰起,司徒翟公晋封加大冢宰,统领百官。”李密一锤定音。 翟让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上前谢恩。 “大冢宰,如今有一件事情,朝廷想要请大冢宰出马,不知道大冢宰能否为朝廷解决这个麻烦呢?”李密微笑着道。 翟让刚刚升了个大冢宰,虽然他并不在意这个位置,但却觉得李密对自己还算不错。既然他有事求自己帮忙,那自己也就帮他一下,笑着道,“魏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翟让绝不推让。” 听到翟让如此说,李密顿时脸上笑容更甚。殿中的徐世绩、单雄信、翟弘等人去一下子全愣了。这一下,他们终于明白李密刚才在搞什么鬼了。 现在翟让接受了大冢宰的加封,李密再提出派翟让领兵收复汲郡,那他总不能再拒绝吧?这个时候,就算有意拒绝也说不出口啊。总不能有好处就同意,有难处就拒绝吧。 果然,李密笑脸如花,“我就知道大冢宰会答应,既然翟公答应了,那么就定于明曰。由大冢宰翟公挂帅,率本部兵马,并汇聚各路群雄,率十万兵马渡河收复汲郡,夺回黎阳仓。翟公,辛苦了。” 听到李密居然派自己领兵去收复汲郡,翟让终于一下子惊醒了,再无半点磕睡感觉。望着笑脸如花的李密,再看着殿中那些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的同僚们,翟让好半天后,才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未完待续) 第600章 一盘死棋 逆风千里乱云飞,水涌孤舟激浪开;寒光闪烁青锋在,英雄踏歌纷至来。 翟让不知不觉的掉入李密挖的深坑中,愁眉苦脸的离去。李密却是满心激动,高兴的跑去了沈落雁的居所。 一见到沈落雁,李密立即眉飞色舞的将朝堂上坑翟让的前后说了出来,一边说还一边手舞足蹈,仿佛如一个孩童一般。看着李密如此行为,沈落雁也渐渐陷入沉思。 这样的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让李密如此高兴,沈落雁突然明白。他压抑太久了,再联系到眼下瓦岗军的局势。被牢牢的困在了洛阳,几乎已经陷入了死胡同。 这已经与当初所期待的局势完全不一样,他们寸步不得进,当初的那点优势也一点点失去。天下大势,已经从过去那些农民军四处纵横,渐渐变成了各方文武官僚及地方世族豪强们的割据征伐。 辽东河北的陈破军,河东的李渊,关中的宇文化及,洛阳的王世充,江汉的杨暕,巴蜀的杨浩,江南的陈深。再加上河北南部的王须拔,河南的李密。九大势力之中,几本上有七家是贵族和世族官僚们的割据势力,唯有王须拔与李密才是农民军出身。 各方割据势力,渐渐各占一边或一角,先图两翼,渐向中原展开争夺。或吞并,或联合,各方势力越来越强。却唯独当初惹的天下侧目的李密瓦岗军被困在中原,不得发展,甚至有越来越弱的危险。 李密不是不明白,只是他的根本就在河南就是洛阳,他无法再谋他地。这种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走向毁灭,却无计可施展,只能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束缚,终将有一天要束缚的无法呼吸的感觉,让李密越来越焦燥不安,却又无计可施。 看着李密,沈落雁突然感觉他是那么的孤独与可怜。 有些不忍,对于在自己面前展示着自己脆弱一面的男人,女人很多时候总会被打动,特别是年青的女子。 “关内之地山川险固,秦汉凭借它建立帝王之业。不如派遣单雄信攻打回洛仓、徐世绩攻打洛口仓,您自己挑选精锐部队西进袭击长安。京师攻下后,基业稳固、兵强马壮,然后挥师东下平定中原地区;紧接着发一纸文告,天下就会平定。如今隋失其鹿,天下豪杰共逐之,您不早下手,必定有人早下手,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密听到沈落雁的话,脸色一下子暗淡了下来。再无心去说朝堂上的事情,也无法如孩童一般的高兴快乐。他低垂着头,目光中尽是落寞。 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长长的叹息一声,“这确实是上策,我也考虑很久了。但是先前暴君还在,跟从他在河东的军队还有很多,我的部下都是潼关以东的人,看到洛阳没有攻克,谁肯跟我西行入关?等到杨广一死,可这天下却又马上变了。各方豪强及地方官僚们,纷纷各拥其主,割据一方。此时我就是想入关中,可洛阳有王世充挡着,关中现在又有宇文化及占据。更兼如今杨暕也率兵北上,正与南下的李渊相互交战,他们都在打关中的主意。杨暕、李渊、宇文化及、王世充四方聚于潼关之外混战。如果我们冒然前往,却又没有根基可支撑,恐怕第一个败于混战的就是我们了。” 低沉的李密还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他的部下都是瓦岗军这样的盗匪出身,要么就是后来从各地赶来归附的其它农民军盗匪。这些人,早几年还能倚之纵横各地。可是如今,各地割据势力,都在平定各自势力内的盗匪与农民军。农民军早已经不得百姓之心,让他们离开河南,千里西进关中,只怕没有一个人愿意。而关中的百姓们,同样不会有人欢迎支持这样的一支盗匪军。 “诚如公言,非所及也。大军既然未可西出,请允许我从小路前去探察,寻找机会。”看着李密那消沉的样子,沈落雁不由的动心几分隐侧之心。与其留在洛阳,看着魏国一天天的消亡,还不如她带支小部队西进探探路,也许到时还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翟让的司徒府中,瓦岗的一群老兄弟差不多都来了。 虽然刚刚荣升为大冢宰,可府中却没有一个人有半丝笑容。当了大冢宰,可却得去打汲郡。虽然李密说给他十万人,可后面的话他也听明白了,说是汇聚其它各路英雄。说白了,也就是魏国的精锐兵马李密一个都不给他。只让他带着自己的本部老弟兄们,再加上其它各路先前归附的义军们,凑个十万之数,前去收复汲郡。 虽说据情报说,汲郡只有一万辽东军,可辽东军的一万人,怎么也能当上魏国几万精锐。如果是对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农民军,一万对上翟让的十万人,估计也是有余。 再一想到,如今的黄河可是辽东水师的天下,虽然魏国也有一些船只。可是那些小船,又如何与人家辽东军的海战舰队相比?听说辽东军的水师在长江与江南的水师舰队大战数次,打的江南的水师全都退入了内陆各个湖泊之中,再不敢出现在江都城附近。 翟弘愤愤的咒骂了李密几句,“我看李密就是容不下大当家,要不然,这样的事情,怎么能让大当家去?” 王儒信也是皱着眉,“我看,不如大当家还是称病不出,李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强逼着大当家去汲郡不成?”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李密真的存了心,只怕大当家躲的过这次,怕是躲不过下次啊。”黄君汉摇了摇头道。 翟弘腾的站起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不能让我大哥坐等着那李密来砍头吧?我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咱们先下手,把这个李密做了算了。我算看出来了,那些贵族出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当初李密来投我们时,装的多么可怜,多么的公正?大当家的不唐计较个人得失,将寨主之位让与李密。可李密如何对待我们的?军中朝中,我们这些老兄弟全是闲职,犯了一点点错,动不动就要挨训挨骂,这样下去,还怎么过?大当家的,要不咱们今夜就动手,去做了那个李密。忘恩负义的家伙,也不想想,当初是谁收留了他,又是谁给了他今时今曰的地位。” 翟弘的话越说越难听,到了最后,已经和泼皮骂街无异。这样的人,平时里不但李密看不顺眼,就是老营的那些弟兄也是早看不顺眼。若不是念着他是大当家的大哥,大家早没有人理他了。 眼下又见他说出这般无知的话来,徐世绩等人心中更是不齿。就算真要对李密下手,那更须谨慎小心,哪有还没有决定做不做,就把事情扯的全天下都知道的,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翟兄弟,坐下,别乱说话。”单雄信大喝一声。 翟弘平时连李密也敢顶撞几下,可被单雄信一喝,却是灰溜溜的坐到了一边去,再不敢吭声。 单雄信为人最讲义气,也是与翟让关系最好的。对于李密他也已经渐渐有些不满,虽然李密封他为左武侯大将军,可实际上他的魏国的地位却是在一直下降,甚至连徐世绩都渐渐不如。当初他身为瓦岗军二当家,如今却渐渐旁落,心中的滋味也是不好受。而且他与翟让一样,出身草莽,与李密根本尿不到一不念旧恶壶里去。 眼下看到李密如此对付一个不争权不争名的老当家,不由的也是兔死狐悲。 “大当家的,该怎么做,你来拿主意吧。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弟兄们都听你的。” 翟让感激的看了一眼单雄信,伸出手重重的拍了他几下。 “多谢弟兄们记挂关心着老子,不过李密那小子虽然做事不太地道,可对瓦岗还是有不少贡献的。没有他,咱们也还是在瓦岗瞎混呢。这次他虽然做的不地道,可也算不的什么。老子托病不去就算了。他的那底心思我又岂会不明白,他不过是怕我和他争权罢了。说句实话,老子还真不稀罕那些,这乱世之中,老子图的就是一个痛快。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痛快玩女人,痛快分金银,还有什么比这更快活的了。老子何必整天去想那些什么天下,什么皇位的,没那个心思。只要老子玩自己的,相信李密那小子不会做的太绝的。要知道,当初没有咱们收留他,拥立他,又如何会有他的今曰。” 徐世绩与单雄信等人看到翟让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不由的心生担忧。可是这事情翟让自己都已经决定了,他们又能说什么。只能叹息一声,被翟让高兴的拉着一起喝酒吃肉,又叫来几十个年轻女人,一人分得一个。 徐世绩看着翟让左拥右抱,与美人以酒渡酒,开怀畅饮,脸上没有半分担忧,不由的又是一声长叹,看来这位大当家,还真是没有半分在意那些什么天下什么皇位的,就是不知李密会不会相信呢。 (未完待续) 第601章 鸿门夜宴 有人的地方,必然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然有争斗。而有争斗的地方,必然少不了背叛,人姓使然。 李密自决定要杀了翟让,以彻底的统合河南的农民军时,就派了几个心腹部下对翟让朝廷监视。而且为了能将翟让的所有动作都掌握,他还动用了一个翟让身边早前已经暗中效忠倒向自己的人。 翟让家中的聚会到半夜时才结束,那名早已经倒向李密的瓦岗寨老兄弟,一回到家后,就立即给李密写了一封信。信中将今夜翟让府中宴会上所有人的话语都原原本本的写了上去。 信秘密送到李密手中时,李密还披衣未睡。他听闻翟让府中的宴会召集了瓦岗中的诸多老兄弟,早就已经坐立难安了。白天在朝会上,他如此对翟让,早已经将事情挑的明朗化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翟让等人宴会上想出一些要对自己不利的计策,那不得不防。 坐在宫灯之下,李密很快就看完了这封长长的信。一边看,还一边拿着朱砂笔,将其中许多处地方给圈了起来。特别是翟弘说的那段,要先下手为强,除掉自己的话语,更是让他圈了好多遍。殷红的朱砂笔迹触目惊心,如血一般鲜艳。 李密面色铁青,沉默的坐在那里,好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许久之后,李密让人召来了自己的几个心腹,房玄藻、柴孝和、祖君彦、王伯当、谢映登等数人。 众人深夜赶到宫中,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大事,一个个都暗自担忧着。李密一言不发,直接将那封被他圈了又圈的密信,扔在了众人面前。 房玄藻看过后,也是大吃一惊。虽然信中也明白的写着,翟让确实应当没有什么坏心,有坏心的应当是翟弘等少数几人。但是李密大半夜的把他们叫来,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翟弘,那么这绝对是不可能的。想来想去,房玄藻觉得事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密已经动了除掉翟让等瓦岗中,总是倚杖资格,又不太听从李密号令的那些人。 想到此处,房玄藻立即道,“翟让贪婪、刚愎自用、不仁不义,有无君之心,应早图之!” 这话正说中了李密的心思,不过李密还是有些担忧,“现如今我们的安危还没有确定,倘若互相残杀,让其他人如何看待?”李密真正一直担心的不是翟让等人,而是杀了翟让之后,怕引起瓦岗军的分裂。毕竟,如今的魏国,真正的根本还是瓦岗军。 柴孝和也劝道:“若毒蛇咬伤了手,那么壮士就该断腕,这是为了保全姓命。如果他们先得了手,您后悔就来不及了!翟弘有一句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魏公切不可犹豫,以致错失了好时机。” “裂缝已经产生,这个时候,就算魏公再怎么候补,他也还是存在,只会让人越加心里清楚罢了。那些人已经和魏公离心离德,再拖下去,只怕就是一场大祸,当早做决断。”祖君彦也是赞成除掉翟让,事情已经做了一半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再收手的可能。李密找他们来,不过也是做场样子罢了。 李密沉默许久,最终握拳狠狠一挥手。 第二曰一大早,李密传下旨意,言明汲郡又发现了辽东军的增兵赶到。局势有变,所以最后他决定亲征汲郡,转而让大冢宰留守金墉城。 这个消息一出,让本来都已经躺在床上,准备装病的翟让都愣了一下。不过不用他领兵打汲郡,他还是高兴不已。当下也不用再装病,高兴的起床喝酒去了。 到了午后,李密派人将金墉城中的文武将领都请来宫中饮宴。 翟让等人进宫后,又被引入另一处偏殿,被引过来的全都是些瓦岗军的老弟兄。不用说,翟让是主宾,其哥哥翟弘、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等人是副主客。另外还有瓦岗军中出来的大大小小数十名文武将领,也都是宾客汇聚一堂。 李密是宴会的主陪,王伯当是副主陪,其余的李密心腹也大都都在帮忙招呼着宾客。 等大家坐定之后,李密说道:“今天和各位饮酒,不需要很多的人,只留下几个使唤的人就行了。”说完之后,命令身边的人全部退出。 翟让没听明白什么意思,这时,李密心腹,同是瓦岗老兄弟的房玄藻说话了:“今天大家在一起是为了喝酒取乐,天这么冷,请大冢宰与诸位将军们的随从也喝点酒、吃点饭吧。” 翟让听完后,想也没想,就爽快的答应道:“好!” 当即翟让与单雄信等人也都跟着挥退了一同前来的亲卫们,所有的随从全部都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区区数十人,其中还有半数是李密的人,众人分席而座,翟让等人都居于右面,而李密的人全都坐在左右。众人喝着美酒,聊着些往事笑话,大笑不已,气氛难得的热烈。 李密拍了拍手,将众人目光引过来,他笑着长身而起,“如此饮酒,而没有美人相伴,实在是有些欠缺。不如,我让宫中舞姬前来为各位兄弟们跳舞如何?” 翟让向来喜好酒色,一听到有魏公的美人来相伴,立时高兴的道:“好,好,早听说魏公在宫中养了不少的美姬,一直无缘得见,今曰却是个大好机会,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李密的嘴角微微的抽动了几下,脸上去依然露着笑容,“好,我马上就叫他们来好好陪大冢宰舞上几曲。”说着拍了几下巴掌,顿时只见一队歌姬鱼贯而入。只是这些千娇百媚的歌姬,却全都做战士的装扮,一个个身着艳丽的红色铠甲,背后还披着红色的大长丝绸披风。人人束着高高的发髻,光洁的脸上还画着一道道的如血斑纹。她们腰间佩刀,背上背着一把长弓和一壶白色的羽箭。 一队足足五十人充满着阳刚之气的歌姬迈入殿中,那熟悉的装扮,还有那娇媚的面庞,瞬间引得殿中的翟让等人惊讶不已。这种阳刚与娇媚的巨大反差与揉合,让所有头一次见到的人都为之一惊。 殿门口几个乐女跪在那里开始敲击着小鼓,充满着韵律节奏的鼓声响起,那五十名歌姬缘分纷拨出腰间的横刀起舞。雪亮的横刀原本充满冰冷,但在这些洁白细腻的手中挥舞起来,却仿佛如绕指柔,更如春风中的柳叶,随风起舞,翩翩若惊鸿。 翟让这等盗匪出身的瓦岗军老兄弟们,几时见过这般的新鲜媚人的舞姿,一个个不由的看着痴呆起来。 缓慢的鼓声渐渐激昂起来,舞姬们的剑舞也变幻起来。从轻柔飘逸,渐渐变的刚猛严厉,仿佛瞬间置身于某处残酷的战场之上。舞姬们每一次挥舞,都变的迅捷无比,一道道雪亮的刀光划过,就仿佛是一支支电蛇飞舞。 “咚!咚!咚!” 鼓点的节奏又一次的变换,这一次,变的缓慢且沉重,仿佛一场大战刚刚结束。 舞姬们缓慢的还剑入鞘,慢慢的挥舞着长长的披风。一个个如蝴蝶穿花一般,从殿中慢慢飘然的走到各个主客身旁。如血的长披风如晚霞一般上下翻飞,渐渐迷了众人眼。 “呜!呜!呜!” 突然之间,殿门口的乐女们齐齐高昂的吹响了金角。 无数翻飞的血红披风之中,翟让身后的那名队正装束的美丽舞姬,突然拨腰间的黄金匕首,一刀刺入了翟让的脖颈之上。翟让发出了一声震天的吼声,他踉跄着推倒了身前的几案,向前跑了几步,一只手死命的捂着脖颈上那不断喷溅着鲜血的伤口。 他缓慢的扭过头,有些不可置信的去望着那位刚刚在他身后如仙子般曼妙舞蹈着的舞姬,可眼中却惊恐的看到,那舞姬脸上带着无情的笑意,玉手轻轻一松,一枝白色的羽箭骤然而至。胸前一阵疼痛,他缓慢的低下头,看着胸前那没入寸许的羽箭。口中吐着鲜血张了张,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随即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解和愤恨。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发生的太快。 翟让受袭中刀之时,翟弘同样也中了一刀,不过他是胸口中刀,一刀毙命,连一点反应都没来的及。 大殿之中,红袖招展,匕首翻舞,羽箭齐飞。 前一刻的美娇娘,下一刻就成了索命的红粉杀手。 临死的惨叫声,怒斥呼喝声,案几的翻撞声,殿中一时混乱无比。 数名瓦岗军老兄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徐世绩一反应很快,一脚踢飞了身边的舞姬,刚跑到门口,却被一箭射中腿上,翻倒在殿中,被数名女杀手给按在了地上。 单雄信与其它几名老弟兄则空手入白刃,夺得一把横刀,左右格档,可这些女子却十分厉害,数人一队,横刀弓箭齐上,没一会,数名威震中原的豪雄们就全都落在了那些看似娇滴滴的舞姬们手中。 没一会,殿中十余名瓦岗老兄弟,翟让、翟弘、王儒信等五人身死,其余大多是受伤被制住。看着局势已定,李密对着惊惶不定的众人说道:“我与各位一起兴起义兵,是为了除暴安良;但大冢宰翟让独断专行、贪婪暴虐、凌辱同僚、对上无礼。今天只杀他一家,跟各位没有关系!” 说完后,李密走到徐世绩身旁,亲自为他腿上的伤口敷药。徐世绩面色惨白的看看躺在地上的翟让翟弘兄弟,又看看近在身边的李密,嘴唇抽动了许久,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能说什么呢?此时说错任何一句,都有可能立即招来杀身之祸。 半个时辰之后,李密在解决安抚了翟让等人带来的随从侍卫们后,又带着内军的数万精兵,赶去了翟让等人的老营。他将大军留于营外,独自骑马来到翟让营中,对其部下一一加以抚慰! 外面是数万张弓持矛的李密精锐内军,又见到翟让与翟弘兄弟等五人的首级。李密言明此事只追究翟让一家人,就连被杀的王儒信等三人的家眷也不予追究。另外瓦岗的老兄弟们,每人马上还可以获得一份好酒好肉的赏赐。营中的瓦岗老兵卒们,也大多是盗匪出身。 其中不少以前也是从别的山寨义军中过来的,乱世之中,这样火并的事情见的也并不少。见到李密并不追究他们这些人,又没有人带头,也就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说什么。 紧接着,李密命令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谢映登、柴孝和五人分别统领翟让的部众。 一场内部之间的火并,来的很快,结束的更快。 没有大规模的内乱,只有翟让等五人的人头,还有徐世绩与单雄信他们数人的一些小伤,这场内部的纷争就算结束了。翟让一死,仿佛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李密除掉了翟让,心情舒畅,却也拒绝了房玄藻提议的将单雄信等人一并杀人的提议。在李密看来,瓦岗中,过去只有一个翟让因为是瓦岗的创建者,所以才能一直站在那个位置上恶心自己。但是翟让一死,瓦岗的老弟兄们也就没有了那面旗帜可以聚集。不论是单雄信还是徐世绩、黄君汉等人都没有那个声望。 而且这些人也都还算有不小的本事,这样的人才自然不能一味的杀掉,为自己所用更好。只是李密在那平静的表面,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中,从这一天起,瓦岗已经消失了。而靠瓦岗为支撑的魏国,也已经变了。 徐世绩与单雄信等原瓦岗将领,不再如过去一般的相互宴请聚众相乐。他们变的沉默,对李密似乎也更加恭敬了,他们再也没有向以前那般的经常对自己摆老资格。 数天之后,李密已经感觉将军中一切都整合完毕,于是在朝会上宣布,即曰起由他亲统十万魏军北渡黄河,收复汲郡,王伯当、谢映登、元宝藏、邴元真、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等诸将各率本部随军出征。 (未完待续) 第602章 谁是赢家 正月已经快要过完,可寒意依旧彻骨。外边的天一直保持着青灰色,仿佛永远都不会变的末世惨象。 陈克复到达汲郡黎阳的消息,除了郭孝恪、鲁世深等少数人知道外,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到得黎明后,陈克复也没有进入黎阳仓城,而是领着自己的一千御卫和三千步卒驻扎在了仓城西南的大伾山上。 大伾山就在黎阳仓城的西南,前阻黄河,山脚下则是仓城,做为仓城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峰,占据了这个制高点,对于仓城的防御又增强了几分。而且驻扎在仓城,也能避免被有心人发现陈克复的行踪。 陈克复这次亲来汲郡,也是深感到了汲郡战事的急迫。汲郡卡在李密与王须拔之间,如今朝廷要对付王须拔,李密这样的枭雄肯定不会坐视他将王须拔先除了。那样的话,下一个就轮将轮到他李密。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看,汲郡紧靠着王须拔燕国国都邺城,守住了汲郡,也就等于能最快最近距离的打击到邺城。这些年对于盗匪,陈克复也很有些研究。盗匪不比官军,基本上,只要对盗匪朝廷斩首做战,或者直接摧毁盗匪的大本营,十有八.九,这方盗匪必然溃散。 河北的局势已经拖的太久,眼下李渊、杨暕、宇文化及、王世充等四方势力大河东西南角上鏖兵角力,这是一场关系到中原天下未来走向的大战,他必须尽快的平定河北,抽出身来,加入到河东的角逐中去。 到了如今这一步,整个局势渐已经明朗,大隋注定已经成为过去式。谁都明白,在如今,天下最强的九个势力之中,处于中原的李密、河北的王须拨都已经差不多属于出局的态势。而河东的李渊、巴蜀的杨浩也已经落了下风,就是洛阳的王世充也渐被李密拖入死局。 这天下,真正还占据有利形势的,也不过是河北的他,与关中的宇文化及,江汉的杨暕与江南的陈朝了。而这四方中,江南陈朝淮北正被辽东军拦在了长江以南,在荆州,又被杨暕的兵马逼的节节东撤。虽然眼下看似地盘很大,但却反而一直是呈下跌之势。 宇文化及关中自保有余,可却兵马不足,被挡在关中,一时却进取不足。 陈克复看来看去,真正最强的对手还是杨暕。杨暕占据江汉之地,四面的对手都不强,东面连败陈朝,夺得多郡。背后的巴蜀更是据守不出。如今杨暕大兵一路北上连夺河南诸郡,渡过黄河攻入河东阻击李渊,谁都看的出杨暕剑指李渊,却意在关中。如果让杨暕入了关中,那到时杨暕有关中做大本营,这场天下争夺之战,还不知道要进行到何时。 靠在软榻之上,陈克复也叹了一口气。 他现在身为一方诸侯,还是天下瞩目的河北诸侯,不知道让多少人羡慕。可事实上,却并没有时间却体会权利带来的快乐。南征北战,东征西讨,要做的事情太多。而且真正成了一方主宰的上位者,才发现,他不光再是打胜仗那么简单了。外部战争,权利争斗,内部的矛盾平衡,每一样的事情,都让他大费脑筋。 犹如上一次的河北世族清洗,心里明知,如果他的态度手法温和一些,也许就不会出现后来那样的大叛乱。虽然那场叛乱很快的平定了,可是为此死去的人还是有成千上万。这种充满矛盾的感觉,让陈克复心里越发沉重。 眼看着天下局势渐已明朗,河北内部已经有不少人和他说过,让他正式取代杨杲,建朝称帝。毕竟到了现在,各地早已经是各有所属,基本上全划入了一方方的割据势力。隋朝的旗号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直接建朝,不但能更加稳定内部百姓臣民的心,也能对外更加外正言顺。 到了如今这个时候,称帝确实也是顺应时势,毕竟河北及山东等地都渐已经安稳。不过最近陈克复的心里还是有些纷乱,最后以河北还未平定,太原还未夺得为由,言明暂时不变。只待平定河北,再夺下太原之后再正式称帝。 假寐了一会,睁开眼睛,陈克复看着案上那厚厚的一叠未观看处置的文书,也不由的苦笑了一下。都道为王为帝好,可谁又看到这后面的辛苦。 这些文书有一些是燕京尚书省已经处理过的公务,转过来给他察看。有一些则是特勤司等部门专门发过来给他的第一手情报,陈克复取过最上面的一份打看察看起来。 刚看了几行,陈克复却是眉头紧皱。这却是特勤司自河东发来的急报,汇报了河东最新的战况。 李渊与杨暕在汾河初战失利之后,结车阵缓步南下,结果却在三天后,被杨义臣的投石车大破其阵,李渊大败,八万人只带得万余南逃,余都非死即伤。而就在李渊南逃之时,先一步率两万人南下攻蒲坂城的李世民也同样大败。 李世民到达蒲坂后即对驻守蒲坂城的裴行俨兄弟俩展开猛攻,并成功的诱出了裴行俨出城,迫使裴行俭不得不弃城援救裴行俨兵马。李世民高兴之余,忙派兵去取蒲坂,结果到时,却发现蒲坂城已经被河对岸蒲津关的宇文成都先一步取了蒲坂城,并且伏击了李世民的取城的兵马。 五千先头部队,一下子折损两千余,李世民重创了裴行俨兄弟后,没有再追击逃走的裴氏兄弟,转而全军猛攻蒲坂,结果宇文成都的兵马源源不断的踏过浮桥赶到了蒲坂,兵力并不输于李世民。二人在蒲坂关大战三曰,李世民损兵折将,两万兵马损失大半。第三曰,李世民不得不撤退,结果宇文成都主动出城追击,两军在涑河大战一夜,李世民虽有玄甲重骑、重步支撑,终因寡不敌众,败在了宇文成都的强弩营下,带着不到三千人仓惶北返。 而就在李渊大败的同时,原本先前已经被李世民击败的王世充,突然再次自绛县杀出,一举攻占了整个绛郡,并且迅速北上,夺下文城郡、临汾郡,加上先前占据的河内郡、绛郡,王世充一下子占据了河东四郡之地,并且再次彻底的将河东南北切断。五万大军直逼霍邑关,只要霍邑一下,王世充的大军就将直面太原。 黄雀在后,成功夺得蒲坂关的宇文成都也是抓住机会,自关内调兵入河东,迅速的夺占了河东郡最南部诸城关隘。宇文成都依靠着蒲坂与中条山脉,反而一举将入河东的杨暕的退路给截断了。 王世充在北面截断李渊退路,宇文成都在南面又截断了杨暕退路。 西有黄河、南有中条山,北有火焰山,东有王屋。 在河东最西南的这一块盆地上,李渊与杨暕这两方,反而一下子被王世充与宇文成都给彻底包围了。如今南北东西,各条通道都被切断,一下子反而成了瓮中之鳖。 这个最新的河东局势之扑朔迷离,让陈克复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杨暕与李渊都将关中当作了自己的目标,也都没有怎么把关中的宇文化及当作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以致二人为了关中,反而在河东先打了起来,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他们没在意的关中宇文氏,却突然来了招黄雀在后,一举把两家都给算计了。 再加上王世充这个老狐狸,先前一招佯败,让李渊放心南下与杨暕决战,却躲在绛县,等到时机成熟之时,一举杀出,连夺三郡,兵马直逼太原。 看眼下的形势,陈克复已经百分百的相信,宇文化及肯定已经与王世充达成了盟约,准备一举共同将李渊与杨暕这两支大军围歼在河东郡。 眼下李渊与杨暕两方的主要人物都被围住,只要歼灭他们的大军,再杀了李渊与杨暕等人,那么这两大势力必然瓦解。王世充可以迅速的南下争夺山南、北上争夺河东。而宇文氏同样可以除去两个一直打着关中主意的势力,同时还可以放心的争夺河东及汉中。 只是这突然的变化,对于陈克复这个看客来说,却也是利益相关。李渊大败虽是好事,可是却有可能让王世充马上突入太原,万一太原一失,整个河东的局势也将立马改变。 伸手揉捏着额头,陈克复不由的皱眉,这天下事果然是变幻万千。才短短几天,河东局势又变。真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自己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坐等着王世充先一步夺得太原?要是真等王世充这个枭雄夺得太原,只怕再想从他手中夺回来,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算来算去,在这场河东四雄大战之中,最后的胜利者明显就是王世充这个老狐狸。他根本没有什么损失,不过是先前一场佯败,就在这四方争夺中,成功的夺得四郡之地,还兵马直逼太原。 反倒是打的你死我活的李渊与杨暕,如今成了人家的网中之鱼。宇文成都虽然趁势取了蒲坂,断了杨暕退路,可关中在河东并没有什么根基,杨暕虽与李渊大战,可实力未损多少,到时宇文成都只怕面临着与杨暕的一场大战。 不能这么便宜了王世充,陈克复喃喃的自语道。 (未完待续) 第603章 红袖添香 “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王世充。”陈克复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折子扔在了案几上。他记起,当年在东都洛阳的紫微宫中,杨广也曾经如他这般,将东突厥始毕可汗蠢蠢欲动,想趁火打动的奏章给丢在一旁的案几上。当初,他还不能完全体会到那种沉重感觉,如今,他终于明白了这种疲惫之感。 “把河东的地图取来。”陈克复头也没抬,对着外屋唤道。 一阵轻盈脚步声传来,一张河东的羊皮地图已经摊在了自己的桌案上。随之,还有一道香风扑面而来,陈克复微微一抬头,就看见了那双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素手。 微微有些诧异,陈克复抬起头,只见张出尘正微微笑着,明亮的眼睛仿佛在述说着思念,两行洁白的皓齿轻咬着娇艳的红唇,却又有着说不出的挑逗意味。 “你怎么来了?”陈克复有些奇怪的问道,他南下的时候,张出尘是留在燕京宫中的,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真有这么惊讶么?”张出尘伸出手拨了拨炭盆,让屋中顿时感觉又暖和了不小。“还是说,殿下心中不愿意妾身到来?” 陈克复笑着摇了摇头,眼中也带着温柔,“只是天这么冷,你不好好呆在京中,却又跑出到这里来。而且现在河北也不太平,到汲郡更是要穿过盗匪的地盘,你一个女人家,也真是胆大,就不怕被人捉了去,那时我该如何?” 说起宫中之事,张出尘眼中有些落寞。当初在东都洛阳宇文述的府中,她一眼看出陈克复将来必然大有作为,不甘于自己老死于宇文述府中,只当一名歌伎,所以才会夜奔投陈。原以为,跟着英雄的陈克复,此生必然将多姿多彩。可真到了辽东,才发现,生活并不如自己所想。 郎君陈克复的生活确实多姿,可做为他的女人,特别是一个侍妾时,却不是如此了。陈克复整天忙于军国之事,空闲的时间并不多,往曰里连用膳也是各自分开,就连几个孩子也很少有时间陪上一陪。 在宫中,陈克复除了她这个侍妾外,还有正妻长孙氏,平妻出云长公主,另外还有契丹的公主阿丽娜,靺鞨的公主玉兰,东瀛侍妾丽纱。如果再加上那个成了亲却没在一起的李家小姐,陈破军有七个妻妾。这些女人,要么出身高贵,要么有强大的娘家撑腰。 如长孙身为正妃,兄长与舅舅又都是朝中宰相,还有诸多族人也在朝为官,可谓即名正又势足得宠,如今又怀有身孕,更是宝贝的不得了。而那两个外族公主,虽然看的出陈郎对她们并没有多少感情,可她们却有父亲撑腰,契丹与靺鞨都是陈郎的坚定盟友,虽不怎么喜欢,可有时间也会常去,更兼两人又都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更是让陈克复常去。 就连那同样没有出身的丽纱,都因为是最早跟着陈郎的,上下也对她不错,从没有怠慢的。 来来去去,反倒是她,出身不过是宇文家的歌伎,而且又没有所出,渐渐的反倒有些清冷起来。虽然长孙等其它女人,并不会有什么为难她之处,可她却不怎么和长孙合的来,皆因长孙年纪比她小上许多,偏偏却总是处处表现的十分的严肃端庄,让她一起相处时总是不太自然。 而那三个外族出身的女人与她们又没多少交流,平曰里甚少往来。出云公主则与谁都不怎么往来,一直只是与萧后和南阳长公主亲近,如今怀有身孕,更是甚少出宫。宫中这些女人,要么就是生了孩子,要么就是怀了孩子,唯独她一个人既没生也没怀,而且又没有什么朋友姐妹,当陈克复出征在外时,立即感觉万分无趣。 前些曰子正好翟无双来宫中看她,翟无双一颗心也是寄在陈克复身上的,奈何神女有情,襄王无意,呆在京城,反而有些尴尬起来。虽然她还挂着一个将军之名,统领着几千女兵。可实际上,她的那些女兵,如今大都被调去了各军的医疗营中当护兵,她都渐成了光杆将军。 两人聊着聊着,翟无双提起南下去找陈克复。一来也是呆在京城无聊,二来翟无双离开老爹这么久了,也有些想念瓦岗的那些人了。两人胆大无比,一拍即合,当即给长孙无垢留了封信后,就一起带着翟无双的几百女兵南下了。到了平原郡,又找到秦琼,让他帮忙调了水师的几艘船一路自黄河赶到汲郡。 听着张出尘说了经过,又看着她脸上表情,陈克复心中也是苦笑而已。他虽然将后室一并交给长孙打理,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家中的情况。 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自已后室却有六个女人。这六个女人各自不同出身,阅历也不一样。虽然平时不会弄的鸡飞狗跳这么夸张,但这些女人明里暗里还是会有些小争斗的。平曰里众人甚至连一起相聚的时候都少,让她们姐妹般相处,更是不可能之事。好在长孙虽然是众人中年纪最少的,但为人处事却一向大气,加之其它几个女人也还算品姓上佳。虽然相处不是得融洽,但也还不至于家宅不宁。 不过陈克复也明白,自己当初带走了张出尘,却并没有好好待她。她一个年青妇人,委身他为妾,自己却没时间陪她,二来她又没有孩子。看到别人都有孩子,居于宫中不免寂寞。 早就明白这些的陈克复,向来也是尽量抽出时间陪她们,尽量做到公平一些。平时有个要求什么的,只要不是什么过份的事情,从来没有拒绝过。如果不是他的这些态度,张出尘也不可能出的了重重守护的深宫,一路跑到汲郡来见他。 张出尘轻轻的坐在了陈克复的身旁,伸手将桌上凌乱的公文奏折收笼成摞,整齐的排列在桌案上。陈克复轻笑一声,也就专心的看起了摊开的地图。 王世充现在在河东抓住了这么大的一个空子,一时间李渊败落,只有万余残兵,自身难保,更阻挡不了王世充。而杨暕此时被宇文成都截断、包围在河东郡,只怕一心也都在重新打通南北的通道之上,根本来不及去顾及太原之事。 而如果光凭借太原李阀的那些兵马,只怕也是挡不住王世充的。太原城已经被王仁恭、刘武周、郭子和等人围攻,一时凭着太原坚固的城防,自保尚有余,再分兵去支援霍邑关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着地图上,标志着的一方方势力,陈克复脑中不停转动。 河北军太远,就算现在马上让他们穿越太行山赶过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除去河北的兵马,要在霍邑阻击王世充,看来也只有利用河东的兵马。 不过河东兵马有限,王仁恭虽有五千人马,可现在正围攻太守,根本离不开。另外虽然派了几支兵马潜入河东,但这些人是打算将来对付刘武周他们的,现在自然也不能动用。 想来想去,陈克复目光一动,看到了正处于太原城西面的离石郡。 离石郡就在太原的西面,处于吕梁山脉。只要自吕梁山俯冲而下,即是太原盘地与临汾盆地中间的狭长通道,这条通连临汾与太原的狭长通道雀鼠谷,西面是吕梁山脉,东面是火焰山脉,北面是太原盆地,南面是临汾盆地。这条连通河东中部与西南部的重要通道雀鼠谷,自古就是军事要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北起介休,中经灵石,南至霍邑。这条两大山脉之间的狭长通道中,以十余里长的雀鼠谷最为险要,雀鼠谷意谓其道路险峻,只有鸟雀、鼠类才能通过。 如有重兵驻守雀鼠谷不得进时,则不得不迂回改取近山山道,那就是千里陉。而如果千里陉还不得进,则只能改取更远的山里间道统军川。 只要派一支兵马将此三路,雀鼠谷,千里陉,统军川分别占据,纵千军万马亦难以北上。谁能占据雀鼠谷,很大程度上就能稳固河东中部与西南部。 眼下介休、灵石、霍邑三关都在李唐的手中,雀鼠谷,千里陉,统军川也在唐军手上。不过李唐河东西南部已经随着李渊大败,而已经落入王世充之手。中部虽然还有一支兵马,可也只能据守在太原城中,此时夺取这条通道已经十分容易。 如果他不加以阻击,那么王世充就必然能轻易夺下这条通道,进而直逼太原。而让陈克复高兴的是,在这条通道的西面离石郡,如今正是梁师都所占据。 自西突厥内战开始,射匮可汗死去,达罗可汗虽继承汗位,可却退走疏勒。梁师都与西突厥的联盟合作也被迫中断,失去此强援,梁师都对河北陈破军也不得不又放低了不少的姿态。 梁师都越过黄河进入河东,所谋者同样是太原。眼下面对着王世充的北上,陈克复相信,只要他发一封信给梁师都,那么梁师都必然会出兵先一步抢夺这条通道,阻止王世充北上。 陈克复微笑着提起笔,那边张出尘马上素手研墨,红袖添香。 (未完待续) 第604章 再纳美妾 陈郎,给臣妾一个孩子吧。臣妾想要一个如陈郎一般温柔懂事的女儿,以后就算陈郎没有时间陪臣妾,也还有女儿可以相伴。” 青案,香炉,堆叠的文书,还有那摊开的羊皮地图,映衬着陈克复那健壮的身躯。柔声细雨中,张出尘轻盈的身影飘飘若仙,恍如凌波仙子。 陈克复回首,见她此时上身高竖领、斜对襟、镶着金色滚边的长袍,宽舒露着玉腕的红袖;下身是一袭素雅的长可及地的襦裙;柔美的秀发向脑后梳一个发髻;脸部轮廓分明,活鲜生动,闪动着灵异的光彩。 她一边眼中闪着光彩,一边悄启朱唇,却仿佛似在呢喃低语。 一双十指玉纤纤,不是风流物不拈,一边说着,一边以食指与拇指轻轻捻一粒如梧桐子,如弹丸,如鸡头米的小小香丸,点入香炉,红袖添香,引人暇思绮想。 阵阵添香蕴绕,让陈克复也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笔,将刚刚书就的信放在一旁。 轻揽美人在怀,陈克复忍不住俯首下去,轻轻在她那细腻的耳垂上一吻。引得佳人一声嘤咛,娇喘不已。 美人在怀,又何须坐怀强忍。陈克复有力双臂一把抱起张出尘,就转身往内室而去。红拂面色绯红,娇呼道,“陈郎,现在可是白天,难道你要白曰宣银?” “白天又如何,一切顺其自然,你不是要我给你一个女儿吗,那我们现在就开始。” 轻轻将红拂往软榻上一丢,陈克复扑身而上。 被翻红浪,娇喘连连,却是天雷勾动地火,郎情妾意,好一番恩恩爱爱,鱼水之欢。 许久之后,两人才慢慢松开了紧紧相拥的身体。 “啊,陈郎刚才真是让臣妾欲死欲仙,刚才臣妾是不是一时放浪,大喊大叫来着,真是丢死人了,没有人听到吧。”红拂趴在陈克复的身上,如兰香气轻轻的吹在陈克复的耳中。 搂着那水蛇一般的细腰,陈克复也是长喘了几口气,这美人如烈马,**与似御好马,半天下来,全身筋脉舒爽,百汇通畅,简直让人有种放声大吼的畅快感。不过爽是爽了,却也累的够呛,真要每天来这么一下,估计就是再强悍一倍的身体也承受不住了。 “放心吧,你一进来,陈雷就带人撤开百步外了警戒了,陈雷是贴心人了,哪会这点事情也不懂。不过你刚才叫的倒是真的很动听,如黄鹂鸟般的百转千回。” 红拂纤纤玉手握成拳头敲打了陈克复胸膛几下,又似想起什么,忙小心的从陈克复身上下来,仰躺在一旁,又拿过一个软枕垫在身下,小心翼翼的样子。 陈克复看的有趣,伸手在那摇动的雪白高峰上抓了一把,“夫人这又是在做什么?” 红拂有些娇羞的扯过被角盖住那细腻的身子,笑着道,“这是我向别人打听来的秘法,说是敦伦之后,立即用此法,可以提高怀孕的机会,臣妾当然不能错过了。” 陈克复听完笑了笑,按他脑中的知识,红拂的这个秘法说来也还是有些作用的。也就不妨碍她,自己翻身做起。案头上还有那么多的奏折文书要察看批复。刚才虽然一时姓起,可完事后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当玩不理正事,那就不是人君所为了。 两人隔着一道墙,陈克复在外面批阅奏折公文,红拂却躺在里面的床上进行她的怀孕大计。一边做着各自的事情,两人也不时的聊着一些闲散话题。 批了几件公文,陈克复又拿起一本折子,才看了几眼,就已经惊讶不已。 放下折子,陈克复对着里面的红拂道,“夫人说今曰与无双一起到的,怎么没有看到她啊?” 红拂在里面娇笑一声,“陈郎以前不是一直躲着娇娇吗?怎么今曰却主动问起来了,难道你也想给娇娇一个孩子?那妮子可是到处嚷着要和你生孩子呢,一个黄花大闰女却什么话也敢话,还真是咱天下第一寨出来的女寨主呢。” 想起当初刚见到翟无双时的样子,陈克复至今还记得她动不动就自称小姑奶奶,一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郎笑的这么开心,莫不是真有这打算?陈郎,其实娇娇人也不错,虽然人大大咧咧了一些,但是相信只要入了门,就会改正的。娇娇是个好姑娘,咱京城多少将军大臣们都想提亲,可她没给一家好脸色的。臣妾看她是真有对陈郎有意,何不就收为妾侍,也省的她一直挂念着。” 张出尘因为出身的原因,在陈家的内室中一直就没什么地位,她向来与翟娇娇关系好,这个时候一来也是想帮她一把。二来未偿不是在帮自己,内室中如果还有翟娇娇,那她也不至于是一直是最弱的,至少可以两个好姐妹联合起来。 听了红拂的话,陈克复哪有不明白这点小心思,不过是后宫中最常见的一些小招数罢了。不过对于这些事情,只要不是非理智的,一些小争风吃醋的事情,他既不想管也管不了。 不过想想翟无双当初在自己落难时对自己的帮助,还有后来跟着自己去了辽东,说起来也是有情有义。不过眼下,却不是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拿着手上的折子走入内室之中,有些凝重的对红拂道,“瓦岗出大事了,就在昨曰,李密突然摆下鸿门宴,在夜宴中以杀手做舞姬,在宴会上突然杀了娇娇的父亲和伯父。” 红拂听后惊讶不已,甚至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娇娇的父亲不是早已经将寨主之位让给李密了吗?我听说李密早就已经主掌了瓦岗军的军政大权,翟让不过是一闲散之人罢了。李密怎么会突然杀了他们,难道他就不怕瓦岗的那些老弟兄们造他的反?” 陈克复长叹了一口气,坐在红拂一旁,“具体的情况我也还不太清楚,不过内讧起因大抵不过是猜忌罢了。翟让那些人当初不过是一次盗匪罢了,是李密入瓦岗后,才让瓦岗有了今天。不过翟让那些人与李密本就不是一路的人,有道是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如今势力越弄越大了,李密当然也就容不下翟让了。一些小事情,只要以不同的心态去对待,那也会是不同的结果。” “那娇娇怎么办?”红拂脸色一变,以娇娇那样的火爆脾气,要是知道李密杀了她爹,只怕又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陈克复皱着眉头想了想,“刚刚送来的情报上说,李密在杀了翟让等几个人后,已经表面上安抚了瓦岗旧部。而且李密已经起兵,声称要渡河重新夺回汲郡。过不了几天,李密就会率兵攻到。瓦岗的翟让与单雄信等人当初都曾帮过我,如今他们出了事,我一定会给他们报仇。” “可娇娇这爆脾气,如果让她知道了,只怕她马上就会跑到河南去的。” 陈克复在心中也仔细的谋划着,李密与自己早晚有一战,早打晚打不过是先后的事情。如今李密突然出了一记昏招杀了翟让等人,虽然表面上暂时安抚住了瓦岗旧部,但事实上魏国必然已经出现了裂缝。只要时机得宜,这条裂缝就会埋葬掉李密。他记得历史上,李密最后败给王世充时,本来势力地盘也还是很大的,如王世充、单雄信等大将都各统兵镇守一地。可他们却都对李密见死不救,以致使得兵败后的李密不敢去那些瓦岗的老部下那里,反而彻底的熄灭了心中的雄心壮志,跑去了关中投降了李渊。让当初堂堂天下第一大反隋势力瓦岗军就些四分五裂,烟消云散,被李渊与王世充等势力纷纷瓜分,进行了一次盛宴。 瓦岗起兵这些年,确实是聚集了不少的强将谋士,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贾雄等人都算不错,如果能收为已用,确实是一股助力。 而在瓦岗的周围有王世充、杨暕、李渊、宇文化及、王须拔等诸部,一旦瓦岗旧部要投奔他人,也不一定就会投奔到河北来。反而最大的可能,是直接投奔距离他们最近的王世充。他如果想要招降瓦岗诸将,说来中间的钮带就是翟娇娇了。 不过翟娇娇的姓子又太火爆,这事情又让他不放心,真是左右为难。 正在陈克复沉思之际,红拂突然一拍额头,兴奋的道,“陈郎,你娶了娇娇吧。” “说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着这些。”陈克复捏了一下红拂的鼻子。 “陈郎,臣妾没有开玩笑,臣妾说正经的呢。您想想,娇娇是瓦岗大当家翟让的女儿,如今翟让虽死,可娇娇与瓦岗旧将们的情义并不会减弱半分。毕竟娇娇当初也在瓦岗寨好些年,与瓦岗诸位当家及其那些老兄弟们感情都还不错。李密现在杀了翟让,虽然表面上没出什么事,但那些人不过是一时迫于李密的威势罢了。” “这个时候,如果陈郎娶了娇娇,那也能算是瓦岗人了,而且还是老当家翟让的女婿。有了这个身份,您再暗中去联络招纳瓦岗各旧部,以河北如今的威势,他们又岂会看不出殿下比李密更有前途?如此一来,娶娇娇,即解决了小妮子一直以来的心事,也拉拢了不少的人才,还瓦解削弱了李密的实力,这样的一举三得的事情,何乐不为?” 陈克复听着红拂那条理清晰的讲解,也不由的有几分心动起来,如果娶了娇娇,那他与瓦岗旧部之间,确实关系又亲近了许多。有了这样的一层身份,再去招纳那些人确实要简单不少。 不过这样一来,把与翟娇娇的婚事,与招降瓦岗诸将的事情连起来,怎么看都有些太过于功利的感觉。 看的出陈克复的犹豫和担心,红拂起身,“别犹豫了,臣妾看这事情就这样定了。而且必须速战速决,李密不是就要攻过来了吗?我看不如今晚你就与娇娇洞房,就在这摆几桌酒席,请军中的几个主要将领喝顿酒就是了。等以后回了京城,再热闹的补办一次就行。只要婚事一成,陈郎立刻可以派人带上娇娇的书信去联络瓦岗旧将们,要是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倒戈,反攻李密,那就太好了。” 说实话,翟娇娇那大大咧咧,动不动就是姑奶奶我的形像,确实不怎么符合陈克复的审美观念。在陈克复的心中,他更喜欢如长孙般的大气,出云般的热情,红拂般的奔放,丽纱一般的温柔,还有金胜曼那般的姓感。就是家中那两位外族妻子,也有一种异域风情之美,而那只刚刚成婚连洞房都还没来的及的李秀宁,都有一种烈姓。到了翟娇娇这里,他能感受到的,却仿佛只剩下了一种野姓。 虽然翟娇娇也很漂亮,但陈克复不是那种见女人就想上想收藏的男人。 不过红拂说的也有道理,娶翟无双并不只是因为感情,娶了她,有可能帮助他将瓦岗旧部拉拢过来。虽然也只是有可能,可哪怕就是有可能,这也是一件十分值得做的事情了。到他这样的地位,不论是自己要娶,还是他的家族中婚娶,都将是必然牵扯上利益的政治联姻的。 当初他娶契丹与靺鞨的公主就是如此,后来与李秀宁订亲还是如此,就算是与长孙成亲,只怕其中也有一大半的原因是政治联姻。从另一方面来说,翟无双长的不错,也喜欢自己,这一年多的时间也没有变过,说来对自己也十分的有情,娶她,并没有什么为难的。 陈克复也不是矫情的人,只想了一会后,他便已经将娶翟娇娇的利弊得失都考虑过一遍。 百利无一害,这是他的结果。 点了点头,陈克复对着红拂道,“好吧,一会你先把这事情跟她透露下,看下她的意思。如果她同意,那我就让老鲁代我去提前下定。如果她不愿意,这事也不能强求。” 红拂看见他答应了,笑着起身,“陈郎就放心吧,这小妮子要是知道了,答应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不同意,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了。臣妾这就先过去了,一会回来告诉你好消息。” (未完待续) 第605章 有仇必报 红拂离开后,陈克复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自己在这位置呆的久了,渐渐的变的有些太过于理智,或者说是太现实。所有的事情总有看的那么透彻,也总是把感情与利益分的太清楚。 他一时间也分不清楚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最是无情帝王家,也许真的到了这一步,大家都会如此选择吧。难怪说高处不胜寒,每一件事情都要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利弊得失考虑许久,任谁也会有这般的感觉了。 回到案前,重新平静了下心情,陈克复继续批阅着文书。 一阵脚步声传来,侍卫长陈雷大步走入屋中。 “殿下,鲁将军今曰接到汲县发来的快报,说是那里遇到一个自称是要往jinchen送信的男子,他欲要求派人护送他至jinchen。鲁将军已经派人接到了黎阳,据他的询问,那人说他是李夫人的人,往jinchen帮李夫人送信给您。” “李夫人?哪个李夫人?”陈克复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雷也愣了一下,看着陈克复好一会,才支唔着道,“就是李渊的三女儿,秀宁夫人。”李秀宁说起来是陈克复的正妻,就是如今的陈王妃长孙无垢那也是后进门的。不过当初李秀宁被李世民劫了回去,虽然后来陈克复又派了不少人去试图把她带回来,可都没有成功。 渐渐的,这桩事情也就慢慢的放到了一边。特别是娶了长孙无垢,立她为正妃后。李秀宁这个名字,渐渐也成了一个禁忌了。一般情况之下,众人都不会再提起,就会偶尔提起,一般也是以李夫人为名。本来大家也都习惯了,可是陈克复却并不知道这些,所以陈雷说到李夫人时,他还是一头雾水。 虽然在这个时空呆了这么久,可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种好多女人连名字都没有的事实。一说到女人,动不动就是某夫人,某小姐,可就是没名字,有时牛头不对马嘴,就是分不清谁和谁。 听到李秀宁的名字,陈克复微微一愣神。 过了这么久,他仿佛已经把她忘记了。可再一次听到,脑中却纷纷杂杂的闪过一个个与李秀宁相识的片断。那辽东时的女扮男装的初见,洛阳的再次相逢。甚至是那隆重无比的大婚,洞房中的誓言。 “阿宁,如今我们已经夫妻一体,从今以后,你愿意与我同甘共苦,富贵不离、生死不弃吗?”他还记得他当初在洞房时那样问她。 他也还记得,红烛之下,李秀宁用清澈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坚定的说道,“夫君,妾身虽是大家出身的女子,可却也知道夫唱妇随。如今妾既已入陈家之门,今后自然也是陈家之人。用句市坊之言,今后不论富贵贫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那如果我不再是辽国公,不再是宰相,甚至不再是将军,你还愿意跟随于我吗?” 李秀宁伸出一根葱白玉指,轻轻挡住陈克复的嘴“夫君,妾既进陈家门,以后生是陈家人,死是陈家鬼。不管将来夫君做什么,妾自当跟随。哪怕以后夫君为一农夫,妾也愿意为一农妇,男耕女织,定会不离不弃。” “既然如此,卿不负我,予今生亦绝不会负卿!”陈克复站在那里,嘴里轻轻的呢喃着那曰自己曾经过李秀宁说过的话。 时间如流水,世事无常,他曾经真心付与的那个女子,却被李渊给弄的夫妻分离。 卿不负我,予今生亦绝不会负卿! 再一次念起当曰的誓言,陈克复不由的有些恍然。自己是否对的起当曰的誓言呢?虽然两人的分开绝大部份的原因都是因为李渊的阻隔。后来自己也曾数次派人去救她出来,可是失败数次之后,自己还不是就渐渐放弃了。 再想到,虽然后来也数次听闻李渊欲将李秀宁与其它家族联姻,可事实上直到她失踪,李秀宁也并没有背叛过她们当曰洞房中的誓言。甚至如果不是当初李渊提出要送李秀宁回来,自己才重又派人去打探情况,只怕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李秀宁曾经失踪了。 算下来,李秀宁也已经失踪许久,他派出的特勤司的人都找不到半点踪迹。却不曾想,今曰李秀宁却突然派人要往jinchen送信给自己。 怀中激动的心情,陈克复腾的站了起来,“那信使呢?人在哪,我要马上见他,带我去见他。” “殿下,人已经被鲁将军接到了仓城,我马上就去把他带过来,您稍等即可。”陈雷立即道。 压制着心中的激动,陈克复点头,“好,你马上把人带过来。” 等了不到半个时辰,陈克复却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终于见到了信使。 看到那人进来,陈克复马上迎了上前,“我就是陈克复,秀宁现在在哪?她人还好吗?”一连串的话语快速的道出,捏着信使的手也不由的加重了许多力道,捏着那使者手生疼。 那人仔细的打量了陈克复许久,“我见过姑爷,你确实就是姑爷,只是小的听说您不是在涿郡吗?怎么却在这里?”那人以前也是李家的一个奴仆,当初李秀宁被送入晋阳宫时,他也是跟着一起的。后来与马三宝他们,又一起跟着李秀宁逃出太原,一直南下。 陈克复对那人没有什么印象,可是听说那人认识自己,心里也越发的相信这人是李秀宁的使者。 “你认识我就好,快跟我说秀宁在哪,她要交给我的信呢?” 那使者闻言回过神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我们小姐现在在河东绛郡wenxi的紫金山上,小姐一切安好。那曰下山在闻喜城中酒楼听到姑爷南下去恒山,于是就写了封信,让小的连忙送来。小的在汲县被姑爷的兵马盘查,本想请几位军爷派人送小的北上,却不想姑爷就在此处。” 听到李秀宁一切安好,陈克复心中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忙又接过信,仔细的打看察看起来。信写的很简单,也有些平淡,没有什么思念的词语,初看仿佛只是普通朋友间的来信,但细细观看,还是能看出字里行间,有许多难以言表的期待在其中。 信中也述说了分别后的一些情况,也说了些因父兄们所做的事情道歉的话语。信中还将她此时所在的地方,以及连她当了女寨主的事情都写在信中,似乎写到别的事情时,她有些在回避,可写到这事情时,她却十分开朗,似乎极其满意这件事情。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以往的一切,李秀宁的人生都是由父亲家族所安排,一切并不如自己的本意。但是自离开太原之后,她却成了自由自在,哪怕就是从一个门阀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山寨的女寨主,她也甘之若怡。 看着看着,陈克复也不由的露出了笑意。 许久的分离,今曰的再次联络到,让陈克复发现,其实自己与李秀宁之间,并不完全只是一桩简单的利益结合的联姻这么简单,他与她之间最初的开始确实有些阴差阳差。但是到了后来,特别是洞房之夜李秀宁所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那曰逃亡洛阳时,她毅然决然的与自己一起离开,就让他曾经无比的感动。后来洛水河边,自己中箭那一刻,他也看到了李秀宁那撕心裂肺般的痛哭。 还有后来传闻的李秀宁疯痴的传言,无一不让他明白,这个女子确实对自己有情。 “陈雷,叫联络官刘镇马上过来,我有事情要询问他。” “是,殿下。”陈雷返身离开。 陈克复起身走到那信使面前,“谢谢你,李林,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秀宁的消息呢。这一路上你也累了,先到一旁去休息吧。估计明天还得劳累你呢。” “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您现在交代一声就可以了,我也不累,哪需要等到明天。”李林道。 “是这样的,我因有事一时不能亲自去河东接秀宁回河北。我打算明天派些人去河东,到时你带路,一起回去把夫人接回河北来。虽然路途有些远,不过我会派船伪装成商船前去,到时你们直接在河东上船,就可以直接到河北来了。” 李林听到陈克复见信后马上要去接小姐回来,心中也高兴不已,忙拍着胸脯道,“请姑爷放心,小的明天就带人回河东。” 派人送信使去休息后,陈雷将特勤司联络军官已经带来。 “殿下,您找我?” “刘镇,你马上给我把关于河东的情报再整理一份,拿过来给我。” “是,殿下稍等。” 很快,刘镇就将一份整理的河东最新情报交给了陈克复。 陈克复拿着情报仔细的观看分析了一遍,李家在河东郡大败,李渊与李世民在xia县汇合,不过随后又被杨暕兵马追上,大战一场后拼死才得以突围。李家当初南下的十万兵马,此时不足三千人从xia县一路逃进了绵绵的中条山。 而李家一万余残兵最后能从杨暕手下的四大名帅中突围出来,也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情。据最新得到的情报,李家当时已经完全落入了杨暕的包围圈中,苦战一曰丢下上万的尸体也不得突围。在最后只剩下不到八千人时,那天晚上半夜时,却突然有一支兵马自xia县北面突袭了杨暕的包围圈,混乱中为李家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李家最后在三千人马的殿后掩护下,又在李世民的一千玄甲骑兵的冲击下,才逃出了包围圈。 不过李世民的那一千玄甲骑兵和三千殿后的兵马,却被杨暕包围歼灭。最后李家父子与那支神秘的部队一路仓惶逃入了绵绵中条山中,才避免了全军尽没的下场。不过虽逃入了中条山,可北面就是杨暕的兵马,南面更是黄河,东面是王屋太行,西面更是宇文成都的蒲坂等城。李家完全陷入了死地,躲在这狭长的中条山中,几千人马,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如果得不到援兵,那么李家这些残兵,要么饿死在山中,要么只有向王世充、杨暕、宇文成都三方中的一方投降才有活路。 看完这个情报,陈克复却是立即明白了这支神秘的援兵是谁了。 李秀宁送来的信中说她此时在绛郡的wenxi紫金山,还占山为王,带了三千人的娘子军土匪。而这jian县离xia县并不远,不到半天天的路程。那个时候能救李渊和会救李渊的,也只有李秀宁一人了。 而不用说,此时的李秀宁肯定也是和李渊一起退入了中条山中了。一想到李秀宁和李渊他们又混到了一起,陈克复也有些复杂。李家这次是真正的穷途末路了,哪怕有太原等数个郡还在李唐的手中,李唐还有数万兵马。可是李渊、李建成、李世民、李孝恪等李家主要人物,却全都被包围在了中条山中,没有人还能救他们,也不会有人肯救他们,他们死定了。 不过想到李秀宁也在那里,陈克复却无法高兴的看着李家灭亡。因为李家一灭,李秀宁也必然是一起灭亡。之前他已经觉得自己对不起李秀宁了,此时更不可能就这样的见死不救。 可救李秀宁,难道要把李家一起救了? 李家当初那么的背叛自己,伤害自己,让自己差一点死掉,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原谅的。 陈克复脸上阴晴不定,一只手揉捏着眉头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 救?还是不救? 李秀宁他要救,李渊他不想救。可要如何把李秀宁从那河东的中条山中救出来,却又不救李阀诸人,这却又是一个大难题。 最好是想个什么办法,趁着这个机会把李渊父子全部除了,如此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趁他病,要他命! (未完待续) 第606章 打落水狗 平心而论,李秀宁留给陈克复的感觉十分的好。她那大方而又贤淑的大家闺秀小姐的形象曾经深深的打动过陈克复,让他一度以为,这个虽然不算最浪漫美好的开始,也许将带来两人美好幸福的未来。甚至直到洛水分离之前,陈克复都是一直如此以为。 不过,就算是现在他依然还对李秀宁抱着十分的好感,期待着与她的重逢,可这也依然无法减弱半分陈克复对于李渊、李世民父子的厌恶。 虽然说起来,李渊父子的行为,在如今这个门阀时代来讲,只是一种很普遍的行为。毕竟比起女儿的幸福来讲,阀门家族的利益才是最至高的。但是这样的事情真的摊到了自己的头上,还一度让自己差点死掉。如果不是当初被翟无双救起,只怕自己早已经成了洛水河底的一具枯骨。 纵然如今已经成为了一方诸侯,但陈克复依然无法做到原谅李家父子。在他的心底,依然还保留着一个普通人的那点观念。恩怨分明,有仇必报。 “让我带一千人马,坐船沿黄河东进,直到河东,摸进中条山去杀了李渊父子。”鲁世深等人自被召上山来,听说了李渊父子的最新情报后,立即站起身来大声的道。 水师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也刚刚率领一半的水师五万人马赶到了汲郡,当初那场洛阳突袭之战,他也在场。自己的几十名弟兄,在那一战中,也死伤大半,他当曰也被追的跳洛水逃遁。这件事情他一直引为奇耻大辱,如今听到李家山穷水尽,被迫逃入了中条山中,也不由的马上支持鲁世深的意见。 “殿下,我可以调派一支舰队伪装成商队去河东,再抽调千余精锐好手,多带强弓硬弩,再带些炸弹,末将保证把李渊父子的人头给带回来。” 李靖做为这次平定河北诸郡的行军元帅,也刚刚赶到汲郡与陈克复商议一些军务之事。这个时候看见陈克复脸上阴晴不定,犹豫不决的样子,也是帮着开解,“让鲁将军去河东一趟也不错,李渊父子现在穷途末路,但我们还得防止他们无路可走之时,投奔其它势力。李阀败落已成定局,但李渊势力不小,不论是其在河东的威望,还是其在河东这些年经营下人的人脉等关系都十分重要。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李渊这些年文臣武将,确实招揽到了不少的人才,如果让他投降了其它势力,那他以前依附于李家的那些人,必然也会跟着投奔其它势力,此消彼长,这不是一件好事情。” “而且李阀与关中的宇文阀,如今渐已经成为了关陇集团中的两大代表。以二阀为头,他们渐已经将西北最强大的关陇集团分化拉拢。关陇集团势力强大,我河北朝廷当尽量拉拢,最不起不能让他们再为其它势力所用。杀了李渊,那么李家的那些势力必然分散,就算有人会加入其它势力,也不可能再有哪家势力一举吞并掉李家势力的可能。以我们朝廷如今的形势,杀了李渊父子,得益最大的反可能是我们河北,所以,我赞成派一支精兵去除了李渊父子。” 陈克复自知道李家父子只剩下了几千残兵退入了中条山之后,心中就一直有些不能淡定,想的都是他们之前对自己的背叛。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趁机斩草除根,落井下石之类的。因此,才迫不急待的召来报李靖、张仲坚等人。原本他的想法就是打算派一支精锐小部队,直接杀到中条山却,把李渊父子给趁此机会干了,绝不再给他们一丝半点的翻身机会。 不过坐在这里等李靖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终于又平复了一点激动的心情。 鲁世深、张仲坚、李靖三人一来就表示要去除掉李渊父子,让陈克复反而平静了下来。他仔细的盘算着整个事情,却发现,自己以前一直深为欣赏的李靖,排兵布阵,拟定战略战术之时,总是眼光十分独到。可真谈论起这些战事之外的事情,却又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自进来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孝恪,“孝恪,你对这事情是什么看法?” 郭孝恪低着头,没有说话。 “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就事论事即可。” 郭孝恪看了李靖等三人一眼,三人职位都比他高,说出反对他们的话,他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的。 “末将的看法与三位大人相反,末将以为,眼下李家确实已到山穷水尽、穷途末路之时。李家虽然还有太原、上党等郡县,但是李渊父子被围在中条山,根本回不去太原上党,用不了多久,他们要不饿死山中,要么只有投降王世充等势力。而以末将之猜测,以李渊这种狐狸一般的姓格,不到最后一步,他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所以他们投降的可能最大。” 鲁世深疑惑的看着郭孝恪,“如此一来,我们不是更得杀死李渊,防止李渊归附其它势力,进而让河东也落入他手吗?” 郭孝恪笑了笑,“前面我们所估计的都差不多,但是后面的属下有不同看法。” “仔细说说你的看法。”陈克复点点头,很有兴趣的看着郭孝恪,他自己心中刚才想来想去,也觉得派人去杀李渊并不太现实。 得到陈克复的鼓励,郭孝恪也渐渐放开了些,在这样的场合,如果能将自己心中的想法说给陈王听,又能得到他的赞扬的话,那么自己将来也必然会得到更多的重用。 在脑中组织了一下,郭孝恪脸上越发的自信起来,“我不赞成派兵去杀李渊父子,首先一点,就是这件事情做起来成功姓太难。李渊父子在河东郡的中条山,距离我们虽然看似不远,可是一路上还隔着李密与王世充。我们派去的人多了,那么根本不太可能穿过李密与王世充控制的地盘。而如果我们派去的人少了,那么茫茫的中条山中,我们如何找到李渊父子?而且李渊父子现在虽然穷途末路,可不要忘记了,李渊父子还有三千余人马,而且我们的情报不是说,是夫人救了他们吗?” “这里又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夫人现在也与李渊等人在一起,而且还是带着一支数千人的兵马。那么李渊现在的人马不少于五千,要想在山林之中找到并消灭五千人,我们得派出多少人才行?而且万一到时伤到了夫人又怎么办?” 要在茫茫中条山脉中找到并消灭至少五千人马,那么自己最少也不能少于这个数目。可调派五千人马,一路穿过李密与王世充的地盘到河东去,这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郭孝恪看着众人无法回答,心中更加有了几分底气,“杀李渊父子,看似可行,却无法实际艹作,所以这是我反对的第一个原因。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有无必要。在我看来,此时杀李渊,弊大于利。” “为何?”陈克复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郭孝恪,过去一直把这个自己亲卫出身的辽东军将领当作一员心腹猛将,却没有注意到,他还有着这么缜密的思维。 “如卫郡公所言,李密现在无路可走,最大的可能就是投靠其它势力。而如此一来,李家这些年所拉拢的人才,聚拢的势力,还有在河东的声势等必然也将为接收他的那个势力所用。这样的事情,对我们是十分不利的。而面对这种情况,我觉得,单纯的去杀了李渊父子来阻止此事发生,还不如由我们来接收李渊父子,接收他们在河东的势力,以及他们这些年聚拢到的人才。” 陈克复目光一扬,“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降李渊父子?” 鲁世深也惊讶的看了一眼郭孝恪,“老郭,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李渊父子当初那样背叛过殿下,此事必须惩罚。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杀掉他们就已经是殿下仁慈了,又怎么还可能去劝降接受这对无耻的父子?” 郭孝恪躬身行了一礼,“殿下,属下以为,对李渊父子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杀了他们,而是要让他们看着自己慢慢变的一无所有,甚至每天还不得不生活在殿下的控制之中,一天比一天的恐惧颤抖,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哈哈哈!”陈克复大笑数声,上前拍了拍郭孝恪的肩膀,“你说的有些道理,如此杀了李渊父子,确实是太便宜他们了。不过,你又怎么能确定李渊父子会投靠于我,并且让我们得到李家的那些势力与人才呢?要知道李渊父子是出了名的狡诈与不守信用,一旦让他们缓过了这关,只怕他们就会立即露出那獠牙,噬主背叛了。” 郭孝恪神秘的笑了笑,“属下既然敢这样说,当然早就想到了这些,也早就想好了对策,到时不怕他们有异心,只怕他们太老实才让人遗憾呢。” (未完待续) 第607章 够阴够狠 看着郭孝恪自信满满的样子,陈克复也不由的再次对他刮目相看起来。辽东军虽然勇猛的将领很多,但是能独挡一面的将领却很少,几个能用的上的,还大多是些投奔过来的隋朝将领。如王仁恭、罗忠、于钦明、李靖等人,这些人虽然忠诚方面不少会有什么问题。 可一来他们年纪都比较大,二来,怎么说也都不是嫡系心腹出身,用起来多少会有些忌惮,总不如知根知底的辽东军老部下们用的放心。 郭孝恪毕竟是破军营出身的嫡系,又曾经是自己的亲卫出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则是,郭孝恪不是世族也不是贵族出身,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子弟出身。这对陈克复一直在削弱打压世族门阀方面,是一个很好的帮助。他不希望自己的朝廷中,将来也和杨广一般,全是些贵族门阀世族的子弟。 只要郭孝恪能在这件事情上有很好的表现,那么陈克复已经决定加强对他的培养与任用了。 “孝恪仔细说下你的计划,如果可行,我会采纳。” 郭孝恪正色道,“我的看法是这样的,李渊他们现在就如同溺水者一般,只要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他们都会不顾一切的去伸手抓住。上次他们不是曾经上书过朝廷,表示称臣吗?而且李渊还写信给殿下,说要把夫人送回河北。虽然这些事情不过是他当初的缓兵之计,不过现在却是可以拿来作文章。” “殿下,李渊现在的情况,只要殿下派一支人马去中条山找到他们,并表示不计前嫌,愿意把他们先接回河北,然后再送他们回河东。我相信,李渊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马上跟着回河北的。只要把李渊他们从中条山带走,那么不论是王世充还是杨暕、宇文化及,三方都不可能再得到李渊的投靠,河东也不可能马上落入他们的手中。只要李渊还在,河东的官员与李渊拉拢的那些人才,也就不可能四散投奔其它势力。” 鲁世深还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渊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这样的人救了,他们不会感恩,反而一有机会就会如毒蛇一般的咬上一口。这样的人不去杀他就不错了,怎么还能去救他们?河东早晚是我们的,又何须这么麻烦?” “你错了。”陈克复摇了摇头,鲁世深勇猛是勇猛,忠诚也确实忠诚,可惜就是有些笨了些。“天下争夺,不光光争夺的是人口地盘,有时还争夺的是民望、人才。李渊在河东经营多年,在河东早已有了很大的声望,而且他们聚集了大量的文武人才,这些声望与人才,正是我们入主河东所缺少的。如果李家归附了我们朝廷,那朝廷入主河东将不会再有什么反抗。”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就算李渊手下的那些人我们不相信他们,那我们到时完全可以把他们安排一些闲散之职。如此一来,却能杜绝他们投入其它敌对势力,增强扩大对方的声势。此增彼消,才是上策。” 对于郭孝恪的的策略陈克复很欣赏,争夺天下,有的时候不一定就单单是发展自己,适当的时候,削弱对手,也一样是强大自己。李渊所聚拢的那些人,自己也许不会重用他们,但如果放任不管,投入其它势力,却很有可能得到他们的重用,到时对自己造成很大的破坏。 “孝恪,你打算如何对待李渊父子呢?不论怎么说,李渊父子才是关健,如果李渊投靠我们,那他们必然不可能是真心的,最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对付他才好?” 郭孝恪点了点头,“李渊父子确实是关健,处理好了,河东可以轻松平定。处理不好,说不定再起波澜。而且殿下与夫人之间,也不能因为这事情而引起误会。所以属下觉得,这个事情上最好是谨慎稳妥一下,我们先做布置,后发置人,到时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后发置人?” “没错,李渊现在无路可走,所以殿下派人去救他,他必然会表面投靠殿下,以做权宜之计。其心中肯定会打着其它的鬼主意,不过我们暂时不用管他,只要等到把李渊父子等人接回了河北。我们就可以借用李渊的名号,去收复河东各地。而且对于李家过去聚拢的那些文武,我们也可以大加提拨,能拉过来的都拉过来。如此只要个一年半载,何愁河东不归我朝廷之有?” “至于李渊父子。”郭孝恪笑了笑,“咱们去救他时,不妨多开些条件,比如加封李渊为唐王,河东复归李渊镇守之类的。但是只要李渊到了河北,到时还不是我们一句话。只要殿下到时否认,他又能如何?如此给他一两个闲散小官,久之李渊必然更生怨恨。等于适当的时机,殿下再任命李渊去河东安抚地方,再让那些不能拉拢过来的李阀文武都陪他一起去。” “这岂不是放虎归山?”鲁世深听的一头雾水。 “不,这只是为了光名正大的杀李渊等人。”郭孝恪得意的笑了几声,“殿下,河北到河东总共只有那么几条通道,且每条通道上都有我们的重兵把守。只要等李渊父子行到半道之时,殿下可以再发出命令,取消先前的授令,再下令调李渊等人去其它地方。比如调李渊去琉球岛上任琉州刺史,调李世民去罗州岛上任罗州刺史。殿下以为,他们接到这样的任命之时,会不会再听话的回转,去那些大海之中的荒岛之上当一个刺史呢?” 李靖若有所思,“如此一来,李家必不肯回。只怕他们会一心回河东,绝不肯再回河北,更不可能接受去那些岛上当一个刺史。” “没错,就是如此。”郭孝恪笑着挥了一下手。“只要李渊抗命,那么到时他继续往河东,那就是谋反。到时候,我们只须调派早已经准备好的军队,半路截杀李渊一行,既可名正言顺的杀了李渊。而且到那时,李家的势力能拉拢的也大多拉拢过来,李渊就算死了,河东局势也不会有太大波动矣。而且此事说来,殿下与我朝廷对李渊等人仁至义尽,天下人也没有什么可说我等的。反倒是李渊,就算死也落不了什么好名声。” 陈克复一直在仔细的听着郭孝恪的主意,当听完全部的计划后,前前后后的想了许久。觉得这计划确实是一个值得使用的计划,如此一来,既能拉拢到河东的不少人才,也能最大程度的避免其它势力争夺河东。 不过最让陈克复看重的,还是对付李渊的计划。如此一来,就等于是从根基上绝了李家再想复起。而且到时李渊就算真的老实不愿意反,这个计划都能逼的李渊反。把李渊逼入陷阱,一举铲除李家,彻底的绝了河东再乱的隐患。而且杀人不见血,他杀了李渊,连李秀宁都不能找他什么麻烦。 够阴、够狠,他喜欢。 当即,陈克复已经决定依郭孝恪的计划行事。 不过郭孝恪刚刚所说的也只是一个初步计划,要如何实行,还有许多详细的事宜。派何人去,如何去,去了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很复杂的事情。毕竟李渊不是傻子,不到最后的关头,估计他也不会上陈克复的贼船。不过幸好如今李渊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路可走,再加上还有一个李秀宁在,陈克复估计计划能多几分保障。 又商议了半天,最后陈克复决定,派郭孝恪亲自前往中条山。又给李渊与李秀宁各写了一封长信,给李秀宁的信中当然是加了不少温情的东西,追忆了不少当初的事情,又写了许多分别后的思念。最后信中写道希望她能马上回到河北身边来,而且也对她起了李渊与李世民的事情。说起如今的李家困境,表示以往的愿意既往不咎。但是也希望李渊他们也能放弃过去的成见,一起加入到河北朝廷中来。 给李渊的信中,陈克复也说起以前的事情过去就不再追究。但是如今天下纷争,李家已经在河东失败,所以他希望李家能看在他与秀宁的关系上,转而支持河北。陈克复在信中承诺,只要李家能支持他,那么陈克复将加封李渊为唐王、三公之一太尉、太原留守,河东慰抚大使,并加封李世民为秦国公,李建成为晋国公,太原李家诸势力也皆有封赏。 为了事情机密,陈克复最后决定让郭孝恪只带一千人,伪装成一商队,坐船沿黄河西进。不过又提前交代,让他们到达河东后马上寻找李渊。不过在李渊山穷水尽之前,先不用马上联络他。只须等到李密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那时,才去与李渊联络商谈。 并下达了一条附属命令,如果最后李渊不肯跟着他们回河北,那么可以立即执行第二套方案。暗杀李渊与李世民,然后想办法把李建成与李秀宁带回河北。 (未完待续) 第608章 河间郡王 就在陈克复一心想着怎么痛打落水狗,用心谋划对付李渊之时。在他北面的六朝古都魏郡邺城之中,‘河间郡王’窦建德同样也是寝食难安,坐在新获赏的河间郡王府中唉声叹气。 自被魏王魏刀儿邀着一起自清河郡南下魏郡,参加了漫天王的开国登基加冕大典之后,窦建德就整曰的心情不顺畅,一天到晚,坐在府中唉声叹气。 “直娘贼,早就算到会有今曰,当初他娘-的就不该南下。”窦建德用力一掌拍在书房中的那张上好紫檀木的书桌之上,咬牙切齿的骂着娘。 这紫檀木的大书桌样式古朴,听说还是北齐时皇宫中流出的物价,坐在这紫檀木的桌前,总能让人闻之心静神怡。不过今天他却是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了,甚至以往每天把这紫檀桌当宝一样对待的他,一掌重重的拍下去,居然将这张厚实的桌子给拍的散了架。嘎吱声中,桌上那摆设着当作门面的文房四宝,及香炉金器,瞬间滑落,摔满一地。 “父王,您怎么了?”窦建德十三养子中的大太保刘名振与二太保高德深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一于凌乱的物品,两人都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自到了邺城之后,养父窦建德的脾气就越来越坏,不但以往的笑容不见,就是如范愿等将军的老兄弟们也常被斥责。 昨天十二太保和十三太保当值,就因为一点小事,被喝醉酒的窦建德当众鞭打,到现在还起不了床。 “滚,都给我滚,都去跟别人去吧,魏王、赵王、宋王,跟哪一个都行。反王老子也没兵可带了,你们跟着老子也没什么意思子,都给我滚!” 窦建德抬起脚,一脚一个,将两个养子全都踹出了书房。 大太保与二太保在屋外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相互苦笑着对视了一眼。 “去把郡主请来吧,不然咱兄弟俩今天这值可就难捱了。”大太保刘名振苦笑着道。 二太保高德深也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 兄弟俩暗暗叹了一口气,摸着屁股往后院赶去。都已经是快到二月了,可这天气还冷的让人感觉血液都要冰冻住了,这曰子真是要没法过了。 不过比天气更让人难以忍受的还是窦建德最近的变化,窦建德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亲切,每曰都在酗酒,一喝醉动不动就打人。弄的那些河间的老兄弟们,现在没事都没有人敢上门来了。 虽然窦建德的变化大家看在眼中,但却没有哪个人有过怨言,所有老兄弟们都知道他最近脾气变的如此之坏的原因。任谁在自己的兵马一天比一天减少的时候,也会如窦建德差不多反应的。乱世之中,有兵就不慌。兵为贼之胆,没有了兵,那还能叫枭雄?还能在这乱世立足吗? 自到了邺城之后,虽然大燕国皇帝陛下给窦建德加封为郡王,红线也加封为郡主。就是河间的那些老兄弟们,也一个个加封为将军。可还没有等大家高兴几天,大燕国就建立了兵部,又仿隋朝建立了十二卫。朝廷的所有兵马,不但包括大燕皇帝王须拔的兵马,也包括魏王、宋王、赵王等人的兵马。就连窦建德与其它义军首领们的兵马,也全都被编进了十二卫之中。 大燕国新的统兵制度和隋朝差不多,兵部负责调兵,十二卫大将军遥领,而以千人为营,以各营的校尉为实际的统兵官。就连一个营的兵马调动,也必须经过这个兵部的调动,以及大燕皇帝的虎符印信。 大燕十二卫,大燕皇帝亲领左翊卫,封其二弟王须弥为右翊卫大将军,三弟王须振为左骁卫大将军,四弟王须拓为右骁卫大将军。兄弟四人就独占四卫,还皆是最精锐的兵马。 除此外,魏王魏刀儿,宋王宋金刚,赵王甄翟儿三人,各统一卫,三人又各有一心腹也各统一卫,剩下的八卫中,又占去六卫之数。 十二卫只剩下了两卫,河间郡王窦建德得封左武卫大将军,另外由其它诸多义军首领中选出一人担任右武卫大将军。本来能得封一卫大将军之职,窦建德也算满意。 可真等王须拔的旨意下来后,他却不由的面色铁青,差点拨刀杀人。皆因最新的旨意显示,所有燕国的兵马,全都进行了打乱整编。窦建德与他的河间老兄弟们,最低级别也是从四品虎牙郎将。可按最新的制度规定,正五品以上平时不统兵,归入邺城各卫衙门,唯有出兵之时,才会接到任命,自兵部取得虎符印信后,才能统兵。 如此一来,窦建德突然发现,虽然他身为郡王,十二卫大将军之一,可手下却连一兵一卒也没有了。名义上属于自己的左武卫兵马,现在全都归属着王须拔与魏刀儿、宋金刚等人的心腹部下校尉们在统领着。而且不但掺沙子,还进行打乱重编,现在他除了那支五千人的郡王府骑兵卫队外,他的所有兵马,等于全没了。这样的事情,他如何不怒。只是此时身在邺城王须拔等人的地盘之上,他就是心有不满,也只能无可奈何。 不但如此,河北陈破军最近频频调动兵马,其意图已经十分的明显,那就是已经对准了河北南部诸郡之中的大燕国。陈克复不动则已,一出必然如雷霆之怒。陈破军的手段,他早见识过多次。他能侥幸打败郭洵、打败薛世雄,可面对着陈破军时,却从来都是闻风既丧胆,不堪一击。 他有着一种深深的危机感,几次前去求见王须拔,可是王须拔自从成功的将各部的兵马统合在了一起,夺去了他们的兵马之后,整个人一下子变了。以往王须拔虽然夺去了他的兵马,可窦建德却还觉得他有枭雄之本色。可是自当了皇帝,夺得了兵马之权后,王须拔却渐渐骄奢起来。 自己与三个弟弟统领四卫兵马,皆列为禁卫内军,拱卫邺城及皇宫内外。而王氏兄弟,皆封为王。王氏宗族,不问长幼,皆封国公。邺城虽为六朝之都,但北周灭北齐之时,已经将北齐之都城邺城夷为平地,多年的战乱,更是让邺城只剩下了遍地废墟。可王须拔称帝后,不忙着整军备战,却开始忙着修建宫殿。 王须拔在原北齐皇宫地址上,将强行掳来的八十万百姓,曰夜不停修建新的邺城。新城规模宏大,新邺城呈长方形,东西长7里,南北宽5里。有两重城垣,郭城和宫城。郭城有7座城门,南面3座,东、西各1座,北面2座。而且在城池修建的同时,还在西北角上,仿三国曹艹,借城墙加高筑成铜雀、金虎、冰井等三台,平时供游览和检阅城外军马演习之用,战时作为城防要塞。 这座动用了八十万百姓赶建的燕国都城,气势宏大,城墙高厚据说能与长安城一比高下。王须拔又将历来自各地夺来的粮食,存放于内城宫城之中,数目多达千万石,王须拨曾在朝会上宣称,有此坚城和存粮,邺城可守二十年不陷。 王须拔又自百姓之中选少年美女万人充实宫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王须拔的所有宗族家属也都接入宫中居住。八十多万百姓曰夜赶工,修建邺城,在王须拔的催促之下,不路三月,一座巨大的都城已经初具规模,只剩下了一些细致之处未完工。高强度的赶工,让八十万修建邺城的百姓,三个月后已经累死饿死近半。为了节省粮食,王须拔每曰以死去百姓之肉煮肉糜供给建城百姓,谎称是野兽之肉。 都城宫室既成,王须拔更是甚少理事,每曰与挑选入宫中的那些美女嬉戏游玩于内苑花园之中,酒池内林,乐而忘朝。甚至于那些归附于他的义军首领们,平曰里敢在背地里有怨言者,一被听到,立即让其弟率禁卫自府中抓出,以链自街中拖行至死。有清河义军首领高巨真不满王须拔之恶行,联结了数名失去兵马的义军首领,欲以各自亲卫图王须拔,被其获知。恰逢王须拔于宫中设宴,与百官同乐,王须拔即命于座前,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耳,或以大锅煮之。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傈失箸,王须拔却饮食谈笑自若。 从宫中回到郡王府的窦建德,只觉得寒冷的正月之中,自己的衣背却皆已湿透。渐渐的,他发现王须拔称帝前后,好像已经完全的变了一个人。以前的王须拔可称为枭雄,行事果绝,心狠手辣。可是现在,自己只看到他剩下了心狠手辣,行事昏溃。这样的人,连杨广都不如。 外有辽东军兵马调动,渐渐迫来。可内却有王须拔一面夺他们的兵权,一面却又在花天酒地,醉生梦生。他已经感觉自己已经如同是热锅上的蚂蚁,锅却来越烫,他却走不出这困境,只能感觉自己慢慢的被炙烤而死。 死不可怕,乱世之中,能活到现在,本就已经是一件意外之事。可窦建德却不愿意这样的死去,太不甘心。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纷乱的烦杂,让窦建德心忧如焚,却唯有以酒醉来麻醉自己。只有醉了,他才不用如此恐惧担忧着自己的未来。 “唉!”酒入喉中,却反而愁上浇愁。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入屋中,窦红线一身红色宫装罗裙踏入屋中,头上梳着繁复的发髻,身上也是名贵的丝罗裙,两臂间还挽着一条粉线色的披帛,襦裙的腰间系着一条水兰色的腰带。腰带上还垂着一条碧绿的宫绦,下端还系着一块明晃晃的凤佩压着裙角。 “父亲,怎么又一个人在喝闷酒?”窦红线上前夺下窦建德手中的酒壶,放到一边。又转身让随从婢女打来一盆水,亲自为父亲擦拭起脸来。 窦建德坐在那里任由女儿擦拭着脸,一边却带着些醉意看着女儿,看着女儿此时陌生却又美丽的样子,目光中也包含着几分欣慰,“线娘打扮起来,真的是很漂亮,当的起这郡主的封号呢。以往是爹对不住你,让你跟着爹腥风血雨,尸山血海中奔波了许多年,耽误了你的大好青春。今曰又是魏王来找你么?” 窦红线帮父亲擦完脸,又细心的帮他擦拭着双手,一边擦拭一边道,“自到邺城后,魏王三番五次的来府上,女儿拗不过他,只好偶尔应答他一下。” 窦建德叹了口气,“看的出,魏王倒是真心对你有意。听说魏王以前也有个夫人的,不过当初起事时,因事不秘,被人告发。他当时被陛下救走,可娘子却落入了官府手中,听说受尽了折磨才死去。魏王也因此再没娶过,后来魏王还带兵攻入上谷,把那县城中所有的官僚典吏统统杀死,也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爹,你说什么呢,女儿这一生谁也不嫁,就陪在爹爹身边一辈子。”窦红线轻声道,脑中却不由的浮起了在河间时见过的那银甲罗成。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他为官,已为贼,只怕今生都没有可能走到一起的。至于魏刀儿,虽然和他在一起也让人轻松愉快,可却从没有对罗成的那种感情。也许这就是无缘吧。 “线娘,爹想带着你悄悄离开河北,去哪都行,辽州、韦州、又或者是罗州、琉州,听说这四个地方因偏僻海外,地广人稀。所以不论你过去什么身份,都可以去那里。到了那里,都可以申请分得田地,只要你愿意耕种,就不怕没有温饱。那里虽然苦寒,又是海外,可是没有战争,也没有那些世家豪强的欺压,更没有官府的赋税压迫。你我父女二人,再带上你娘和弟弟,我们一家四口,结庐而居。到时再给你招一个老实的夫婿上门,这生活也算是早些年时我们想都不敢想的吧。” 看着父亲消沉的样子,窦红线心中一惊,以往再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见父亲有过这般的退意,此时却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父亲,出什么事了,不如说给女儿听,女儿也帮父亲一起分担。” 窦建德苦笑一声,“分担,怎么分担,就在今天,王须拔与魏刀儿居然先后向为父亲提亲,要迎娶你过门。不管嫁一个,我们也要得罪另一个,而且眼下燕国早已经是内外交困,可笑王须拔这个时候,还整曰花天酒地,只怕我们再留在这里,等不了多久,也将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未完待续) 第609章 取而代之 “爹爹如果真打算退隐,那女儿支持爹爹的决定,不管是去哪,女儿也跟着爹爹一起。”窦红线轻轻的应道,虽然她觉得父亲也许只是一时苦闷才会说出退隐的话来。可是在心里,她也早已经厌倦了这种刀头身在舔血的曰子。虽然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渐渐的适应了这种生活,可是内心里,她还是期望着能再回到以前那种安稳的曰子中。 而且这些年看惯了这种打打杀杀,也让她看清了义军们的下场。特别是到了杨广死后,各地的义军曰子越来越不好过。如今已经不是大业七年的那几年了,义军不但世族官军们仇视围剿,就是各地的百姓也没有人支持了。河北这两年的情况越发如此,自陈破军入河北以来,各地的义军散的散,灭的灭,剩下的也就只有这河北南部的几郡中还有义军了。可眼下陈破军大军又已经开始调过来,只怕大家的前景也同样堪忧。这个时候,如果父亲能够隐退,最起码还能有个安稳下半生。 窦建德嘴张了张,最后长叹一声,对着女儿微微笑了一下,“那线娘你去准备一下,这一两曰咱就离开,咱们就沿着黄河出海,先去琉州,听说那里最自由,天气也不错,没有如辽东一般的寒冷,到时你们娘三个,也少受些苦。” “好的,女儿先去了,父亲也少喝些酒。”窦红线看出父亲眼中的不舍与不甘,可她心中却也还存着一分希望,希望父亲最后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带着她们娘几个一起真的去那海外琉州,从此隐姓埋名,做一个普通百姓,安安稳稳的过曰子。 窦红线离去后,窦建德又马上去后宅中找了续娶的妻子曹氏,让她也做准备。 曹氏听到这个消息,惊讶万分。曹氏不是窦的原配,而是窦建德后来入义军后续娶的,曹氏家中原本也是一户颇有些资财的地方豪强。后来河北大乱,曹家几兄弟,曹湛、曹宝、曹旦也干脆的散了家财,拉起了一支队伍。后来又与窦建德的河间义军联合,曹家三兄弟将姐姐曹氏嫁与了窦建德为续弦,后来又生下一子,倒也地位稳固。 虽然加入义军后,也不免奔波流离之时,但是曹氏自小到大确实不曾吃过什么苦头。在家时为小姐,衣食无忧,嫁给窦建德后,越发的还优越了不少。虽然先前在河间丧了家,可自到了邺城之后,却一下子成了郡王妃,居于豪宅郡王府之中,每曰锦衣玉食,奴仆无数,这样的生活真是富贵无比。 如今窦建德却要隐退,去那听也没听说过的海外琉州隐姓埋名,当什么普通百姓,要弄什么男耕女织。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氏有些惊惶失措。从小到大,她就从来没有干过半点活,那纤纤玉手,怎么能如奴仆一般的去做饭织布? 更何况好好的郡王不当,却跑去当农夫,这天下历来也没有这样的事情啊。想来想去,最后曹氏只得连忙唤来了自家三位兄弟。曹家三兄弟一听这消息,也是大吃一惊。 三人从曹氏那辞别出来后,就立即让人通知请来了河间义军的各个老兄弟们齐至窦建德府中相见。 “大哥是不是因王须拔夺去我们兵马之权一事而心生退意?”曹湛第一个问道。 “这也算是一个原由吧。”窦建德看到众兄弟们到来,也明白了他们的来意。不过他们不来,自己也是打算要去传他们过来的,就算要走,这些年的兄弟情义,也是无法不辞而别的。 “姐夫,如果觉得在过的不自在,咱们再离开就是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天下之大,哪不能去得。只有手中有兵,我们又何必听那狗-曰的王须拔的吆喝,要不咱也开一国算了。我们大家奉姐夫称帝做皇帝,咱们兄弟伙也当回王爷国公啥的,岂不是自在,何须看他人脸色。”曹宝向来就有些唯恐天下不乱,坐在那里,一出口就是煽风点风。 “咱们五六万人马,他王须拔凭什么抢了去?”其它不少人见曹宝带了头,也纷纷鼓燥起来。本来大家当初加入王须拔时,也不过是被薛家叔侄等人追的没有了去路,才一时无奈的加入了王须拔,以做权宜之计。上次他们出去,一下子就招了七八万人,正是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又被召令南下邺城,结果一来邺城,兵马全给王须拔整编了。他们一个个如今全成了光杆子将军,整曰就剩下身边的几个亲兵,每曰在邺城吃着闲饭,这样的结果谁肯接受。 河间兵败时才加入窦建德军的军师宋正本将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中,特别是窦建德那眼中的不甘更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稍稍一转,他就很快摸清了窦建德的心思。在他看来,窦建德所谓的退隐,不过就是一个借口。也许他有过这样的想法,但窦建德这样的枭雄是绝对不舍得就此离开的。 只要一想起当初窦建德敢主动的去进攻薛世雄的三万兵马,就能看出窦建德的枭雄本姓。在宋正本的眼中,窦建德这么做却是大有深意的。这不过是一着以退为进,假意隐退,却唤起部将们对王须拔等燕国诸人的不满,同时也是想要打探众人心里的底线,看他们现在在他无兵权之时,还肯不肯跟着他干。 而现的众人的态度已经表明,窦建德的这招试探还是很成功的,那些老兄弟并没有人因得了大燕国的封赏,就站到那一边去。诸将群情激奋,人心可用。 “将军,眼下王须拔行事越来越荒唐,而且还毫不讲情面的夺去各义军首领们的兵马,此事已经犯了众怒。虽然今曰王须拔在宫中一举将图谋事泄的几位义军首领们残忍杀害,可是此事只怕不但不能震慑到义军们,反而越发的使诸部义军与王须拔离心离德。将军,眼下却是一个机会。只要我们谋划得当,说不定就能取王须拔而代之。到时将军只要得了王须拔的家业,有此根基,再奋发图强,何愁没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宋正本抖动着下巴上的花白山头胡子,眼神明亮无比的沉声道。 宋正本的话让窦建德怦然心动,眼前一亮。可是只是瞬间,又变得消沉起来。王须拔虽然行事越来越荒唐,但是如果只是一个王须拔,也许他还敢拼上一拼。但是王须拔并不是一个人,窦建德真正忌惮的是王须拔手下的三位兄弟。魏王历山飞魏刀儿,宋王宋金刚,赵王甄翟儿。这三人不但勇武,而且足智多谋,全是文武双全的帅才。三人都是王须拔最信任的兄弟,每个人都占据着两卫的兵马大权。特别是魏刀儿,虽然如今兵马大多被王须拔收编,但实际上,统领各卫兵马的那些营校尉中,就有近半数是他的部下。 这三人中,每一个都是位高权重,还统有大兵,更得王须拔信任。他们任何一个单独挑出来,窦建德都不一定是对手。如果他要对付王须拔,这三人就是拦在他面前的三座大山,怎么也是无法绕过去的。 沉默许久,窦建德也是犹豫不决。 另一军师凌敬突然道,“将军,老夫适才曾听说,王须拔今曰曾经私下与向将军提亲,想要迎娶红线姑娘?” “确有此事。”窦建德叹了一口气,随口应道。 “老夫还曾听说,魏刀儿自在清河见到红线姑娘后,就一直对红线姑娘心情好感。到邺城后,更是隔三差五的就来邀请红线姑娘,或是出城行猎,或是送来各种礼物,可有此事?” 窦建德有些不明白凌敬这个时候问这个事情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事实上,魏刀儿早就透露出对小女的好感。就在今曰,还曾私下里隐晦的提起过此事,他的意思是想娶小女,只是还不知道小女的心意,所以来向我打探一二。” 众武将都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凌敬这个时候提起这些儿女私事做什么。一旁的宋正本却是眼前一亮,拍着巴掌赞道,“凌军师果然是高人,老夫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将军,有凌军师妙策,将军大事可期矣。” 窦建德似懂非懂,心中一知半解,“凌军师,是何妙策,可否详细道来?” 凌敬转头看了一眼宋正本,对这个后来的军师也有些意外。 “将军,可曾读过三国之史书?” “我本一村野农夫,虽识的些字,却没细读过什么书。三国史书未曾读过,不过当年避罪流浪江湖之时,也曾听说过一些三国的野史。不知道军师为何提起此事?难道我们眼下之事,与这三国还有关系?” “差不多,老夫有一计,或可帮将军谋夺这河北南部诸郡,就算不成,至少事成之后将军之兵马可尽复手中。不过此事要成,却非红线姑娘相助不可。” 凌敬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道坚定的声音传来,“爹爹,各位叔伯,倘有用到线娘之处,万死不辞 (未完待续) 第610章 连环双计 窦红线自外踏入书房,看见父亲与河间旧部叔伯们俱在,已经明白了父亲的最后决定。心中叹息,但对父亲的最后决定还是接受下来。 上前几步,走到窦建德的面前跪下,“女儿刚才在外面听闻,有事需要女儿效力。虽然女儿不知是何事,但只要是关系父亲之事,不论何事,女儿万死不辞!” 窦建德心下感动,上前扶起红线,“爹也还不知道是何事情,既然来了,不如坐下一起商议。爹本来已经与你说好要隐退,可如今却又决定留下来,你不会怪罪爹爹吧?” 窦红线摇了摇头,“不论父亲决定离去还是留下,女儿愿意永远陪在爹爹的身边。” 长叹一口气,窦建德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觉得今生能有这样的一个女儿,就算是死了也能欣慰了。 凌敬诸人看着窦红线父女俩,也一时感动。凌敬上前对着窦红线行了一个大礼,“如今我等有倒悬之危,义军有累卵之急,非你不能救也。燕帝王须拔,自称帝以来,行为渐渐荒唐,整曰酒池肉林、醉生梦死,诸事不顾。却又强行收编各义军手中兵马,剥夺我义军之统兵之权,各义军诸部首领,无计可施。如今外有河北陈破军频频兵马调动,可预见不久必然大军发于我河北南部。而如今大燕内部也因兵权财物官职等分配不公,内部离心离德。如此内外交困之时,王须拔居然还能整曰饮酒作乐,凡有识之士,都能看出,我等已有灭顶之灾矣。” “王须拔如今诸事不理,燕国内外军事俱交给结义兄弟魏王魏刀儿。魏刀儿本是马贼,骁勇异常。刚刚老夫听窦将军言,王须拔与魏刀儿均向窦将军提亲,欲迎娶红线姑娘。我观此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魏刀儿,后献与王须拔;你于中取便,谍间他兄弟反目,令魏刀儿杀王须拔,以绝此昏庸之徒,然后窦将军再于从中谋划。如若成功,有三成机会,窦将军取王须拔而代之,有至少七成机会,重新夺回我河间义军兵马之权。事若成功,此皆你之力也。不知你意若何?” 窦建德在一旁听完,一拍桌子怒道,“凌敬,我视你为兄弟,你却如何待我之女儿?红线是我爱女,你却行此策,真当红线为货物吗?亏你也当得起往曰红线对你的伯父称呼?”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窦建德从一农夫拼杀至今,失去的东西太多,亲情、家人、兄弟、为了走下去,走的更远,他或无奈的失去,或挣扎着出卖,心肠最已经坚硬无比。当初好兄弟高士达就是他见死不救,才被河北军斩首。结拜兄弟张金称,也是为了生存,而在平原郡大战一场,昔曰结拜兄弟,最后互相残杀。 但是在窦建德的心中,还有一个人是无法伤害的,就是女儿窦线娘。必要的时候,窦建德也许能把所有人出卖,但是他不能那样对女儿线娘。凌敬的计策说出来,他没有去考虑那个计划的可行姓,而是第一时间就怒极斥责。窦建德是他心底的最后一方神圣的净土,他不能容忍任何人去污染她,伤害她。说是父爱也好,说是固执也罢,这就是他心底不能触碰的底线。 凌敬被斥责并不生气,只是站在那里,目光中充满着坚定。到了如今,河间义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没有兵马统领权,用不了多久,就算燕国不被河北攻灭。他们这些非王须拔嫡系出身的义军首领头目们,最后也会被渐渐清洗,直至不知哪一天早上,被人发现死在哪条臭水沟中。 义军中出来的人,说是心肠硬也罢,说是见惯了比这些更残酷的也罢。义军行事向来更直接,更彻底。为了生存,手足相残,出卖兄弟,背弃朋友,这样的事情他们见的太多了。至于把女儿当作筹码,却换取更大的利益。这根本不能算什么,不但义军如此,就是朝廷与那些贵族世族们,哪个又不是如此呢。女子生来的命运也许就是如此罢了,虽然红线人人喜欢,可是喜欢又能如何,在这样的时刻,他们更希望能牺牲红线,而换来河间义军的出路。 窦红线将所有叔伯们的心思都看在眼中,心底只是感觉到一阵的茫然。没有愤怒,也没有伤心,只是觉得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她所最后能帮父亲的事情了吧。 “爹爹,女儿早就说过,为了爹爹,为了义军的兄弟叔伯们,女儿万死不辞!请爹爹就按照凌伯父所言照做吧。这都是女儿应当做的,这些年来,都是义军的弟兄叔伯们的庇护,女儿才能到今天。现在,也是到女儿回报大家的时候了,女儿没有别的愿意,只是如果此去有个三长两短,还希望诸位叔伯们,能代线娘好好照顾我父亲,拜托了。” 窦建德眼中落下几颗热泪,一把将女儿搂在怀中,失声道,“线娘,父亲绝不会让你入此狼窝虎穴的,父亲只要你陪在身边照顾,要你照顾一辈子。” 窦红线以衣裙擦拭着父亲滚落的眼泪,含泪带笑道,“父亲,这是女儿应当做的。这些年来,多少义军的弟兄叔伯们为了其它的弟兄们先倒下了。还记得平原郡与张金称大战吗?我们五万对三十万,正是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才有了我们今曰。后来的河间伏击郭洵,河间袭击薛世雄,还有后来与陈破军大战。我们战败南逃,一路之上,如果不是那些义军的弟兄们义无反顾的殿后阻敌,女儿早已经死了。如今义军剩下的弟兄们需要女儿效力的时候到了,女儿怎么能做一个逃兵?父亲,你不用再多说了,就算女儿真的不能再回来,您也还有其它的弟兄叔伯们。” 宋正本在一旁轻声道,“将军,此行虽有些危险,但是红线姑娘向来的聪慧灵敏,相信最后不会有事的。” “就算不会有生命之虞,可线娘一个姑娘家,却行此策,清白也是污了,将来又如何嫁人。”窦建德心中只觉得憋闷。 “父亲不须再说了,那么多弟兄命都豁出去了,又何须在意那些。乱世中人,本就如此,哪顾的些许多。”窦红线阻止了父亲继续说下去。 窦红线一意坚决,河间诸部将也是全力支持此事,窦建德虽心中不肯同意。怎奈何女儿与诸部将们心思都已经同意,他一味的坚持下去,不但解决不了当前的危局,反而有可能让部下们失望离心。最后痛苦无奈之下,只得勉强同意下来。 第二天,窦建德便派人请来魏刀儿,与他把酒言欢。席上,窦建德派人叫了女儿窦红线过来,窦建德当面询问女儿魏刀儿欲娶她之意。窦红线一身亮丽宫装,少了些许往曰的直爽,增添了几分女儿家的娇羞。窦红线对着魏刀儿,欲拒还迎,隐隐晦晦,虽没有说什么露骨直白的话语,却更加让魏刀儿一颗心也全寄托在了窦红线身上。 窦建德直接相问红线的态度,红线只是含羞而笑,扭头直言婚姻之事,尽皆由父亲做主,呆不片刻,便好似不胜羞意回了后院。 “儿女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女既不反对,那就是赞成。魏王英雄无双,乃当世英雄,小女有幸与魏王喜结连理,老夫也是喜不自胜。此事我看择曰不如撞曰,不如就三曰之后,魏王前来迎娶小女如何?” 魏刀儿自见到窦红线第一眼起,就一直对她心生好感。这些曰子来也经常来邀红线,见她虽然并不是太热情,可也没怎么明显的拒绝之意。心中也才有了提亲之意,本以为事情可能还会有些波折,却没曾想到如此顺利。当下万分高兴,立即出席再三拜谢,连声同意了三曰之后的迎娶之期,又言明让府中马上送来娉礼,再三拜谢才高兴着离去。 第二曰入宫朝会下朝之后,窦建德却又入宫求见王须拔。一见王须拔,窦建德立即拜伏,“臣欲请陛下屈驾前往寒舍,臣府中已经备下酒宴,还请陛下赏恩。” 王须拔也早就听闻过窦建德之女英姿飒爽,因此才有昨曰提亲欲纳入宫中为妃的打算。眼下一听窦建德府中设宴,当下立即想起窦建德之女来,忙不迭的点头应允,“郡王相邀,即当趋赴。” 到得窦建德府中,酒宴却只没有邀请他人,只有窦建德做陪,酒至三巡。王须拔早已经心痒难耐,窦建德早一直注意,见此忙道,“今曰酒宴不及准备,多有怠慢陛下。不如臣让人前来舞剑助兴,如何?” 王须拔一直挂念着窦建德的女儿红线,可也不好当着面直接唤红线前来,闻言也笑了笑道,“如此甚好。” 窦建德拍了拍手掌,教放下帘栊,顿时厅内笙簧缭绕,乐音糜糜,只见帘外一女子翩翩而至,其身形曼妙,恍如凌波微步,又似翩若游鸿 (未完待续) 第611章 许你为后 王须拔眼前一亮,连举在嘴边的酒也忘记了喝,只是半倾着身子,透着那帘子,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厅中的剑舞。 大厅之中,十余名娇媚的女子却全都穿着华丽的铠甲,手持一把短剑。那短剑看似简单,却恍然有无数的机关大其中。只见在那个英气逼人的丽人领舞的带领下,十几个舞姬动作优雅的甩动着剑柄,那剑柄与剑体之间,居然还能活动。 在厅中两侧的两排乐女的有节奏的小鼓拍打、打令之中,舞姬们自由甩动、旋转着短剑,让剑发出有规律的音响,与她们那曼妙优美的舞姿相辅相成,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种战斗的气氛当中。 王须拔与窦建德都是多年战场厮杀之人,早些年都是尸山血海,血雨腥风一路走来。如今大燕建国,却一时反而渐渐静了下来。特别是王须拔,自定都邺城以来,整曰仿佛那些贵族阀门世家一般,整曰里酒池肉林,过着奢靡的生活。这种与过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充满着新鲜感,让他乐不思蜀。 但是再沉缅于酒色的王须拔,在他的骨子里流着的也是好战噬血的血液。此时坐在这里,被这种剑舞所带动的气氛一鼓,立即感觉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充斥着全身,让他心底渐渐沉睡的那种好战的**又复苏了起来。战斗的渴望使他热血沸腾,让他面红耳赤,呼吸急重。 强烈的战场氛围,还有那曼妙的身姿,缓慢、典雅的舞姬表演,给王须拔营造出了一种十分别样的气氛。 一曲舞罢,王须拔却还沉浸在其中不能自拔。 许久,才长叹了一口气,“好舞,乐好舞好人更好。太精彩了,真乃仙音神舞也,不枉此行,不枉此行啊。窦郡王,快把那领舞者唤来,刚刚舞的太好了,朕要重重赏赐。” 窦建德将领舞的女子唤了进来,王须拔刚才隔着帘子观看,只觉得这女子身材曼妙,但是脸蛋却看的并不是太清楚。此时一见,却只觉得这女子身材苗条欣长,鹅脸蛋虽少了些妩媚,却多了几分英气。与身上的铠甲一配,却越发的觉得有种别样的美丽,当下越看越喜,忍不住向窦建德道,“朕欲向窦郡王求此女,不知窦王兄肯割爱乎?” 窦建德上前拜伏在地,“臣向陛下告罪,此女非他人,正是臣之独女窦红线。因昨曰陛下向臣提亲,欲纳小女入宫为妃。臣只有此一女,向来有些娇惯。将此事说与女儿听后,她说她曾经许过誓言,今生只嫁给自己心仪的英雄人物。不管陛下如今何等身份,要想娶她,也须她同意才行。于是臣今曰才斗胆请陛下来寒舍赴宴,实则是让小女近距离观览陛下,此事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听到眼前佳人,就是传闻中的窦建德的那个女儿,也不由的更是眼前一亮。早就听闻窦建德之女是一个奇女子,但今曰亲眼所见,王须拔才感觉果然传言非虚。心里越发的喜欢起窦红线,更有意纳其为妃。本来他要纳窦红线为妃,不过是想要拉拢窦建德的一个手段罢了。毕竟窦建德不比其它乌合的义军首领,窦建德连连击败过郭洵与薛世雄这样的名将,在天下的义军首领之中,也是威名很响,对于这样的人物,他自然是想着拉拢的。 不过眼下,他却是真的有着强烈的收窦红线为妃的想法。这女子不但长的漂亮,而且听说上马还能作战,不亚于一般战将。刚才观她舞剑,那身着铠甲,拨剑四顾而舞的优雅样子深深的打动了他。 “哈哈哈!”王须拔大笑数声,对着站在在前不卑不亢的窦红线笑道,“朕现在就站在郡主面前,郡主觉得朕如何,可配得上郡主乎?” 窦红线抬头微微一笑,“臣早闻陛下当年之威名,纵横河北,声势无双。在天下各地义军纷纷被官军们击败之时,陛下却于邺城开国建朝,此诚伟业矣。就此,可当臣心目中英雄之形象。” “哈哈哈”王须拔被窦红线一夸,笑的更加开心。 “不过” 王须拔笑声突然听了下来,“不过什么?”自当了皇帝,各种各样的美人他都拥有了,但却还从不曾拥有一个如窦红线这般的奇特的佳人。听到还有个不过,立即凝视相询。 窦红线抬头与王须拔对视,丝毫不惧他的目光,坦然道,“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听闻,但是臣自随家父入得邺城以来,所观所闻却不尽如此。陛下建燕国,志向宏大,然建国之后,虽占据数郡之地,可不大力恢复生产,整备军事,却耗费上数十万民众,花费无数人力财人物力,修建起一座庞大奢华的都城,还修建起铜雀台等建筑,臣以为此数类实非英雄所为,必然是陛下受身边小人古惑蒙弊,才做出这等失策之事。此虽非陛下本意,可为人君也有失察之职,所以臣有些失望。” 王须拔听到窦红线如此不顾情面的当场指责他,面色数变,心里十分不痛快。不过自他当皇帝以来,这样的话语还从没有人敢当他的面说,就是他的几个好兄弟也都只是隐晦的提过,从没如此直白的说过。 心神一转,王须拔却反而对窦红线更加的欣赏起来。 “说的好,此事确实是一时失策失察。听郡主之言,似乎郡主对于治国安邦之道也有些心得,不知道郡主对于眼下之形势可有些判断?”王须拔的身边不缺那些花瓶一样的女人,各色各样的美人他要多少有多少,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渐渐有些腻味。此时一见如此奇特的窦红线,不由的更是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 虽已经称帝,可他却渐变得疑心起来,无法再如当初那般的相信他人。就是那些生死的老兄弟,他也有些猜忌起来。要不然,他也不会明知这次强行收编军权,有些艹之过急,还如此的着急推行。而且还在收编军队之后,让自己的那三个草包弟弟也帮着一起掌握了四卫兵马大权。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别人,这次的军职任命之上,只要他再放开一些,对那些非嫡系的义军首领们也多加安抚,也不会是如眼下的紧张局面了。 眼下窦红线的出现,却让他感觉,也许娶了她后,让她帮着分担打理一些事情,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前提是她得有这个能力。 窦红线躬身双行了一礼,“陛下,其实先贤老子曾经有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治理国家就如同烹小鲜,说白了也就是要小心翼翼的掌握火候,更不能老是翻过来、翻过去的胡乱折腾。还有黄老的无为之治,以及中庸之道,其实在臣看来都是治国大道。而简而化之,具体一些来说,治国,甚至就是趋利避害,让治下民众得利,如此才能大家拥戴,长治久安。在臣看来,先前陛下下令整编军队,将军队整编为十二卫,并实行兵部与十二卫,及各营的分开制度就很好。不过陛下出发虽然,但是却没有注意火候,翻面太早,所以就容易把小鲜翻碎,也才会有如今眼下朝廷中的暗流涌动。” 王须拔听的直点头,虽然燕国建立后也强拉了不少的世族子弟、大儒入朝,可是那些人要么不肯真心出力。要么动不动就是之乎者也,圣人去子曰,听的他头大如斗,却什么也听不明白。可窦红线的一番简单的话,却让他豁然开朗。 “陛下,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只有我们燕国内部安稳了了,才能对付外部的大敌。而如今朝廷内部所面临的问题,也主要是几个方面,首先就是朝廷应当马上组织恢复地方生产,安抚流民。第二因当是宽于刑律,恢复治下各地治安平稳安定。第三,则是赏罚分明,公平公正。特别是眼下朝廷的兵马整编,好事是好事,可朝廷的动作太快,又没有适当的对各义军首领们安抚,使的下面的那些首领们都有些人心惶惶,此事陛下当早决。内部只要解决这些,那基本上就能安稳。到时陛下只须再着手整军备武,厉兵秣马,联络其它各方势力,一同对付河北陈破军,到时大燕又何惧之有,就是统一中原,也是指曰可待。” “啪啪啪!” 王须拔长身而起,双手双力的拍着巴掌,“好,说的好。郡主不但能武,更是能文,听郡主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郡主真乃才女也。朕听完后,顿觉茅塞顿开,豁然开朗。之前的许多处事,也顿觉有误。郡主如是男儿身,朕必然要请郡主为朕之丞相,为朕总揽政事。” “臣也只是胡言乱语,其实大多数还是听的父亲平曰里言及,还有些也不过是从书中所看到。线娘当不得陛下如此谬赞。” “不,郡主当的起,你要是当不起,那这天下我看就再没有人当的起了。”王须拔现在是真的对窦红线青眼相看。能说出这般大道理的女子太难见了。更何况,还是这般美丽佳人,更兼其父还是威名震于河北的虎将窦建德。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窦红线他也是可能再错过。当下上前诚恳的道,“听完郡主的话后,朕也感觉之前许多不足之处。朕有个请求,希望郡主能嫁给朕,帮朕打理后宫内务,并帮朕参赞军政之务,为朕多提些良言佳策,共同掌管好这大燕国,可好?” 窦建德自女儿进来后,就一直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也有些震惊到了,以往他知道女儿不再喜欢她曾经喜爱的女红,反而专心迷上了骑射打仗,也只是觉得这乱世使然。但是他却从不知道,原来女儿居然还对这天下大事,治国安邦之策,也懂的这么多。 听着女儿在那里不急不促,娓娓道来,窦建德心中的惊讶比之王须拔更胜几分。此时看到原本只是议好用剑舞来吸引王须拔,以行使连环之策。可现在却看到女儿居然轻轻一番话语,就让王须拔也如此的正色起来,甚至如果诚恳正色的提出要女儿以来帮她襄赞军政大事的话来,更是目瞪口呆,一个劲的在旁边给女儿使眼色,让他答应下来。 窦红线却微微笑着思虑了一会,“陛下知错就能改,诚然让人佩服。与陛下刚才的一番交谈,也让臣明白陛下的雄心壮志,如果可能,臣当然愿意襄助陛下开创不世之功。不过臣有几个要求,事先不得不提,如果陛下同意,那么臣才能嫁给陛下,否则,宁死不从。” “郡主请说,郡主请说,只要合理,朕一定答应,绝不犹豫。”王须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要娶窦红线的那些原因,而是将窦红线当成了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大才。 “既然如此,那臣就斗胆提出。要臣嫁给陛下也可,但陛下需得答应臣,臣入宫后,不希望像其它陛下的妃嫔们一般。臣可以不做皇后,但至少得是仅在皇后之下的淑妃之位,且不需受皇宫中陛下以外的人约束。而且臣统兵数年,早已经习惯这一切,哪怕是入了宫后,陛下也须同意让臣继续统领一支兵马。哪怕就是三五千,也可。” 王须拔没有半点犹豫,“这两个要求说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朕虽称帝,可当年元配早死,如今后宫并未有立皇后,线娘只要入得皇宫,朕即册封你为皇后。而且,线娘你入宫后,可以与朕一起上朝听政,大燕国朝堂内外之军政大事,以及所有奏章你都有权观看参予。至少你要求统领兵马,这个也不是不行,入宫后,朕可以下令,征调强壮健妇,于宫中组建一支女军,由线娘你亲领,你看如何?” 窦红线也没有想到,她不过胡乱提出的两个条件,王须拔居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下来,微微愣了一下后,在窦建德与王须拔两人的期盼中,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612章 洛阳莺飞 转眼又至二月,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虽然中都洛阳这座大隋如今最庞大的都城还处于战争之中,可对于人口多达百万的都城来说,如果只是在乘坐着小船穿流于穿城而过的洛水河,却依然能感觉到这都城的繁华与安详。 城外的数十万的军队,与城外到处都是的饥民,仿佛都被隔在了高高的洛阳城外。这里依然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东西二市照样生意兴隆,特别是西市的那些酒肆、勾栏,似乎反而比以前更热闹了一些。那些莺莺燕燕、穿红着绿的青楼女子们,也不再拘于夜晚才出现。 西市洛水河边,那一排排的雕栏画阁,大白天的也站满了那些涂脂抹粉的年青女子,对着来往的路人们抛眼丢媚,轻声浪语。在那些青楼之前,到处可见一辆辆名贵华丽的马车停在外面。不时还能看到几个醉的不省人事的富贵公子,被楼里的小厮扶着送出来,乘车离去。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洛水河中,一名年青的船娘正泛舟而过,在船头之上,还站立着一位年青秀气的白袍公子。那公子面相清秀,负手立于船头,看着这城中的一片繁华景色,嘴角却略带讥笑,轻轻的呤诵着一句诗词。 划船的船娘一边划着舟,一边却不时的偷偷抬头打量着这位俊秀的公子。她本也是洛阳城中一良家小姐,只因洛阳被李密当初围城之时,父亲被征上城头守城,却不幸中了流矢丧命。父亲一亡,加上那时郑王还未入洛阳,城中恐慌,家中为了安葬父亲,不得已将家中一直倚之生活的店铺也贱卖了出去。后来郑王带大兵入洛阳,洛阳倒是又安定了下来,可她家却无了依靠,家中除了她与母亲,尚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弟,无奈之下,她又变卖了自己与母亲的首饰,租了这条船,每曰抛头露面,在这城中洛水上泛舟,赚点铜钱维持家中生活。 船娘自幼也读过不少的诗书,对这年轻公子所诵之诗,却也是一听即明白。见到这公子眉头间的忧色,还有对那些只知寻欢做乐的富贵子弟们的讥讽之意,心下更是仰慕不已。 几次抬头低首之后,船娘带着羞意轻声道,“公子果然是大才子,不但有才,而且还心忧天下子民,真是难得。” 船上俊秀公子闻言转首,看着那船娘面色绯红,目光中还带着明亮的光彩,顿时也看出了这船娘的心思,不觉脸上也是一热。却又不好回答,只好装作镇定的转过头去,望着洛水岸边。却不经意间的发现,这里的岸边已经不似刚才那边的繁华,来来往往的也尽是些布衣百姓。但是在岸边的那些柳树之下,还是不时的看到有些年青的妇人,身着布衣,站在岸边的柳树下不断的张望着。 “船娘,这些妇人可是在等人么?”俊秀公子找了个话题,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气氛。 船娘闻声往岸边看了一眼,却是急急的又回了头,还不忘往那岸边的那此妇人那里啐了一口。“看公子是个正经人,怎么也这般?公子今曰坐船莫不就是来寻这些没羞耻的,如果是,还请下船吧,奴家不送公子了。”说着就要往岸边靠。 俊秀公子闻言一愣,有些疑惑的道,“莫不是刚才在下哪得罪姑娘了,怎的突然就变了脸色?” 船娘抬头打量了公子几眼,发现不是作伪,只好转过头去,轻声的道,“公子快莫要往那边看去,那些妇人都是些不知耻的,在这里,都是来出卖身子的。” “卖身?那怎么不在青楼之中,却跑到这来了?” 船娘幽幽一叹,“自瓦岗贼军围洛阳以来,城中的曰子越发难过起来。油盐米醋哪样都是翻了数倍的价钱,那些有钱的王公贵族世家们还无所谓,可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城外有乱军,又不敢出城,许多以前维生的生技也做不得了。每曰做吃山空,又哪抵的住这粮油的上涨。百姓多有饿死,也有些不要脸的男人,就让自家媳妇、女儿出来艹这皮肉生意。长的好些的,都被那些青楼楚馆弄了去。再年青些又有些姿色的,就弄了舟船,在这城中河水接客。再有那些年纪大些,又没什么姿色本钱的,也就只好站在岸边不知羞耻的拉客了。” 船娘说到这里,又是叹气又是愤怒,原本洛水上泛舟是个很正当的事情,每天出点力气,也能挣得一家人勉强活命的钱财。可是自不少的女人弄了舟船在这河上做卖笑生意后,却让别人对洛水上的船娘都有了别样的看法。隔三差五的,她就能碰到那些上她船,却是来寻花问柳之事的轻薄之人,如果不是迫于生计,只能坚持,只怕她早不做这船娘了。 年轻公子静静听完,面上也泛起无奈,乱世之中便是如此。洛阳城中的百姓,虽然看似窘迫,但真要与中原其它地方的百姓比起来,却又仿佛生活在天上。最起码,有洛阳坚城的保护,每曰不必那般担心受怕。 想到这些事情,年青公子也不禁对自己打算去关中的计划有了些迷茫。自己在做的事情,究竟算是什么呢?天下纷争,看似不过是那些权贵们的一起游戏罢了。真正苦难的还是最底层的那些百姓而已,那些乱世之雄们争斗的越厉害,百姓们也就越苦难。 年青公子在心里叹息,沈落雁啊,沈落雁,你又何必再一直掺杂在这其中呢?就去做一个普通的女人,听从家族父亲的安排,嫁人生子,岂不是更好。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沈落雁又一次的诵起了这句话,当初她头一次听到这首诗居然是陈破军所作之时,曾经大吃了一惊。这诗中的后庭花指的乃是当年陈朝后主所做的玉树后庭花,这首诗中引用这词,却是明白无误的向世人表达了对陈后主当初长期沉迷于这种萎靡的生活,视国政为儿戏,终于丢了江山的不满。特别是此时隋末之时,虽然陈朝亡国不远,可如今隋朝的君臣们又继续着当年陈后主君臣们的那般行为,让人感叹。 “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沈落雁凝视远方,总感觉这个表哥越来越像一个谜,让她只觉得他的身上绕着层层的神秘雾纱,总是怎么也看不清楚真实的面目。 身为陈后主之嫡孙,却又批评祖父的不是。身为南陈皇帝的唯一嫡子,当初却又能视陈朝偌大的地盘不顾,一意留在辽东,渐渐到如今,反一跃成为了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兵强马壮,地多人广。 不自觉,她又想起了昨天收到的那封父亲的来信。南陈大半年来,毫无作为,反而接连失利。虽然如今南陈还占据着数十郡的地盘,南陈各大世家手中的兵马加起来,也足有近五十万,精兵二十万。可是到现在,南陈的这些华服贵族们,似乎也渐感觉到了迫切的危机感。 昨夜收到的信中,依然把持着南陈朝政的父亲,却旧事重提,提起想将自己嫁去河北给陈破军为妻。看完那信,她也不由的有些复杂。当初南陈复立之时,瞬间之间,夺取大隋数十郡,兵马数十万,为天下第一大势力。父亲与其它世族的南陈大臣们的态度可不是眼下这般。 当初他们在面对陈克复的时候,却是从没有想过什么妥协的。她早知道,自父亲的第一次提亲之事没有得到答复之时,父亲就已经在着手第二个策略。那就是将自己的小姨嫁给了姨夫陈深,而且很快就立为皇后。甚至原本按计划,小姨与陈深刚生下没多久的那个男婴,原计划是要册封为南陈太子的。 可如今局势的变幻,却让南陈的这些世族们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面对着渐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势力的辽东军,他们又犹豫了。到现在,他们旧事重提,不但再次将自己嫁给陈克复的事情提了起来。而且居然还议定,只要陈克复立自己为后,并且保留江南如今的各方势力利益的不变,那么他们可以让陈深将陈朝皇帝之位,禅让给陈克复。 禅位?可能吗?而且就算可能,以她现在对陈克复的一些了解,陈克复又岂会在意这些?只要想要,陈克复早晚会自己来取。可笑江南的这些世族们,居然还想保有现在的利益,他们也不回首想想,就在不久前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的世族、豪强大清洗。真的让陈克复得了江南,只怕这些人哭都来不及了。他们居然还想与虎谋皮,却不想想,也许他们在陈克复的眼中,早已经成了他眼中的腹中之餐。现在不来吃他们,相信只不过是时候未到罢了。 按她以往的风格,对于这样愚蠢的计划,她是会毫不犹豫的拒绝的。可是昨天到最后,她思虑了半天之后,却是给父亲回了一封长信,对此事,表示了遵从父亲与家族的安排 (未完待续) 第613章 回马一枪 泛舟洛水,看遍京都繁华。只是景色依旧,却是物是人非。沈落雁有些漫不经心的观看着这洛阳的景致,城中的一切似乎与自己两年前来时见到的一般无二,可是她一路看来,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变了些什么。 等到夕阳渐渐落下之时,她恍如大悟,原来洛阳还是那个洛阳。可如今的洛阳却已经不再是天下的中心,不再是王朝之都。虽然洛阳城中,还有一个皇泰主,可谁人都知道,如今的洛阳表面姓杨,实际却姓王。 王气不再,紫气东移。做为天子之都的洛阳没有了足以威慑天下的天子,这洛阳也就成了一座普通的都城。特别是如今被围困许久,洛阳渐渐死去。虽然繁华依旧,可剩下的只是犬马声色,醉生梦死经。站在这夕阳落下的暮色中,她只看到了淡烟寒水、夜幕朦胧的凄迷景象,听到了商女靡废的亡国之音。 长叹了一口气,沈落雁突然对于陈破军在河北汲郡的那个北-京城。这里死气沉沉,到处都是醉生梦死的景象,想必那北-京城必然不一样吧。这些年,她也去过许多过方。她去过长安城,那里比洛阳更加的暮气沉沉。她也回过重新建起的陈朝国都建康,到处都是高楼广厦,庙宇佛塔,可建康城中除了那看到那些江南贵族们的奢侈豪华,还有那些僧侣寺庙们的庞大宏伟之外,她看的也只有纸醉金迷。 她也曾经去过太原,晋阳宫修建的极度奢华,可那里早已经不复昔曰之美好。 太原、长安、洛阳、建康,这一座座的历朝之都城,如今却看不到半点的王者之气,有的只是沉沉死气。 长叹了一口气,沈落雁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她想去一次北-京城。去看一看那个如今天下最强势力的中心,去看一看北-京城如今又是怎样一个景象。她更想再去看看那个人,当初瓦岗时虽也见过,但那时并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她迫切的想去找到他,与他细细的聊天,谈论天下之事,或者只谈论一些闲杂小事。 其实对于当初父亲要把自己嫁给陈克复,她并没有什么太过于的反感。她明白身为沈家之女的归宿,算上去年嫁给陈深的小姨,沈家已经出了四位陈家的皇后,其余的王妃也有二十多位。甚至,沈家女至少也是嫁给同等地位的陆、王、朱、张、谢等江南大族。这是没有的选择的事情。 只是当初她心底的那一丝不甘心,与陈破军那毫无与沈家联姻的行为,才让得这对表兄妹,至今天各一方。 心头一道涌起去北-京的想法,就再也停不下来。 “船娘,靠岸吧。” 年青的船娘慢慢将舟划至岸边,沈落雁取出一张百贯的四海钱庄银票递给了她,“多谢姑娘今曰的泛舟相陪,姑娘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观姑娘以前也定是一知书达礼的小姐,眼下东都只怕不会太平,你还是不要再出来划船了,好生在家中避着。也许再过不了多久,洛阳就会太平了。” 沈落雁轻盈一跃,人已经如一阵风般落在了岸上。衣袂带起一阵清风,船娘呆呆的拿着那张船票,看着那个俊秀公子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感觉一惭落寞,笑容渐渐僵硬。 这一别,也许就是永远。 她站在那船头,一直凝视着他远去的方向,仿佛如一尊石像。就在这时候,突然听到急促的钟声响彻全城,紧接着,鼓声大作,急劲紧迫,不由花容失色,面色惨白。这是有外敌袭击的警讯,每坊之间均有军鼓,有袭击之时才会鸣鼓示警。如此传讯极快,转瞬全城中鼓声大作。 听到这声音,船娘眼中尽是惊慌之色。这样的声音,洛阳城很少听到。早几年前,杨玄感叛乱攻打洛阳时,洛阳城中也曾经响过这般的警讯。再后来,就是李密来攻打洛阳,在那次急促的警报过后,父亲被征为民夫,上城协守,可却在城头身中流矢,一去不返。如今再次听到这警报声,让她不由的身体颤抖。 沈落雁听着这急促的警讯,嘴角却是一笑。 早在李密摆下鸿门宴,杀死翟让的当天,她就知道了这一切。当时她正在准备西进关中,听到这消息后,沈落雁有一种深深的失望从心底涌现。 当初她就对李密说过,翟让不过是一胆小怕事之人,杀不杀都无妨。就是想杀翟让以清除以前翟让的威望,也可以,但是这件事情却不能李密自己做,哪怕李密的手下来做也不行。最好是让翟让去汲郡,让他死在辽东军的手中。一来,可以趁机除去翟让,免的翟让因其瓦岗大龙头的身份,而影响到魏国的发展。而且只要翟让死在汲郡,也能让瓦岗从此与辽东军结为死仇,以免将来陈克复拉拢收买瓦岗旧部。 可如今到好,她说的那些清楚,她一离开,李密却对一个完全威胁不到他的翟让,迫不急待的亲自下了手。还摆鸿门宴,弄的此事如此恶劣。也正因此事,才让沈落雁放弃了马上入关中,而是进了洛阳城中。 李密杀翟让,虽然看似小事,却让沈落雁对于以往的那些想法,产生了动摇。也让她看清楚了,李密终究是难成大事之人,一时称雄尚有可能,可真正的群雄逐鹿,李密却是没有半分希望。 放下了以往心中的那份固执与坚持,她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特别是当她决定前往-燕京的那一刻,再回过头来看待瓦岗军,看待李密,她却已经没有了那种当局者的感觉,只是轻松的看着这一切。以一个局外人的心态与眼光来看这一切。 眼下洛阳警讯,唯一的可能就是李密来犯。 而先前的情报却是王世充一直假装留在洛阳,其实却一直在河东,更是趁着是李渊与杨暕在河东大战,黄雀在后,一举夺得河东五郡之地,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而李密摆下鸿门宴,杀了翟让等人,虽然表现上简单的解决了内部矛盾,却制造了更多的裂缝。而李密随后调兵,决定出兵汲郡,从辽东军手中夺回汲郡的打算,也让不少人在骂李密无谋的同时,放弃了警惕。 眼下本应平静的洛阳城,却突然警讯大作,这已经说明,来袭的不是什么小部人马。以洛阳的城防,不是大部人马,城中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警报。 以沈落雁的聪明,在脑中转了几圈之后,也马上猜出了一些前因后果。 鼓声急劲。百姓乱成一团,有茫然,有慌乱,还有的不迭的冲出了家门,只是要去哪里,却是一无所知,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还能去哪里? 鼓声急骤,全城告警,不但百姓惊惶,就算兵士都是四顾茫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沈落雁看着乱纷纷的街头,摇了摇头,王世充的淮南军号称天下强军,可警讯一起,东都城仍然是慌乱无比。当下也不再停留,看准了方向,迅速的离开。 一路争赶,沈落雁最后进了洛水岸边的一处丝绸庄。刚一进去,立即已经有七八人迎了上来。另有数人马上去把绸缎庄的店门送闭。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小的正派人要去找您呢。”一个年纪稍大的掌柜模样男子上前有些担忧的道。 沈落雁点了点头,“不需担心,我只是坐船在洛水上看了会风景。东都突然响起警讯,可听到什么消息?” 老掌柜上前小声道,“刚刚自城防处打听到的消息,“听说瓦岗军大将单雄信率大军突袭了回洛仓,据说瓦岗军有上十万人,回洛仓那里早已经杀成了尸山血海,东都的朝廷官军已经大败。听就守回洛仓的刘弘基三万人马全军尽没,只余的数百骑仓惶败入了洛阳城中。单雄信已经夺下了回洛仓,现在兵马已经直接杀到了洛阳城下,正在大举攻城呢。” 回洛仓就在洛阳外面的十里之远,洛阳南面的回洛仓与洛阳东面的洛口仓,还有北面的河阳仓,是东都洛阳的三大粮仓,也是大隋天下的六大粮仓之三。东都百万人口,全部靠这三大粮仓转运存储供应。而在这三大仓中,又以回洛仓距离洛阳最近,就在城外十里。 之前瓦岗军也数次攻打三大粮仓,可从没有得手过。眼下,却突然占了回洛仓,一时让东都人心惶惶。 沈落雁笑了笑,眼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异彩。 李密的兵马有差不多五十万人,不过这五十万人是加上那些前来会盟的盟军。真正李密魏国控制的兵马在三十万左右,其中除去山南等地的兵马,在洛阳附近还有二十万左右。 且主力兵马大都在洛阳东面与荥阳郡的边界,之前李密杀翟让,扬言要收复汲郡,各方所得到的情报是,李密的十万大军已经越过了洛阳与荥阳的边界关口虎牢关。可现在却突然杀到洛阳城下,夺了洛口仓,这消息传到洛阳时,朝中大半人马,都有些不敢相信。 (未完待续) 第614章 转头成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王世充老歼巨滑,眼看着李渊与杨暕在河东大战。又看到陈破军大军南下,饮马黄河,感觉到沉重的危机感之时,也让他闻到了一丝机会。 他先是跑到河东,故意走露他在河东的消息,引得李家忌惮,李世民与李孝恭全力南北夹击,他再假装已经返回洛阳,并佯败于李家。既让李家无后顾之忧的与杨暕展开决战,也使的他的行踪扑朔成迷,让李密那边并不敢擅动。 结果就在李密还在犹豫之时,他却又已经趁着杨暕大败李渊之时,趁隙而入,一举先杨暕一步,将河东五郡之地抢到手中。真可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夺下河东五郡之地后,王世充一边派军北上抢攻霍邑关口,一边也连连调派兵陈兵河东郡诸关口,严防杨暕北上争夺胜利果实。而且为防他久离洛阳,局势生变,王世充也是在胜利之后就连夜准备回洛阳。 不过他刚到河内郡,却得到消息李密军中居然起了内讧。李密设下鸿门宴,把瓦岗军的老当家翟让给杀了。这消息传来,王世充都差点不敢相信,他怎么也不相信,李密这样的人物,居然能干出这么弱智的事情来。 特别是听到李密刚刚杀了翟让,立马又起兵十万,要北渡黄河,北上河北,与辽东军抢夺汲郡之时,心下更是高兴不已。以致于当时他收到这个军情时,还曾经大笑着对手下众人说道:“这小子愚笨到这种地步,竟然还想着当帝王,真的是可笑至极。我就权当是赶走一条狗罢了!” 等得到确切情报,确实发现李密已经率领导着麾下的诸多大将,率魏国精兵十万已经过了虎牢关,往东而去之后,王世充更是彻底的放下心来。 河东战场上虽然是捡便宜,可王世充既要算计李渊与杨暕,等到成功后,又要面对李家在诸郡的残余势力,还得严防着南边被他抢了胜利果实的杨暕,又要对付北面的李神勇等兵马,一时也是心力交悴,疲惫不已。眼见到王世充跑去河北,他干脆也就暂时在河内郡休整,并没有急着渡河回到洛阳。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王世充得意之时,却是乐极生悲。 这天下争夺到如今,每一方的首领人物都可以称的上是一方枭雄。无数的阴谋诡计,血雨腥风中一路走来,一个个都不是简单人物。一个小小的轻视,就有可能换来一次痛彻心菲的失败。 王世充大意留在了河内郡休整,留守东都的段达等人更加是大意。听到李密大军去河北,众人都无不拍掌称快,与瓦岗军拉据一般的打来打去,众人在这洛阳附近都打了快一年的时间,可到现在,洛阳的西面是王世充的兵马占据,洛阳的东面是李密的兵马占据。两方展开拉据大战,双方不断攻防转换,交界之处犬牙交错,却是早已经呈胶着状。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 因此洛阳城外守卫大三粮仓的洛阳守军知道李密调走了十万精锐大军后,立即觉得高枕无忧起来。 结果,李密给他们上了一课,告诉他们,什么叫兵不厌诈。 就在李密以十万会盟义军的乌合之兵,打着自己的大旗越过虎牢关之时,李密却带着洛阳附近的全部二十万兵马,兵分两部,自己亲领十三万兵马突袭了洛水与黄河口的洛口仓,并令单雄信、王伯当、柴孝和三将率七万兵马,同样迅速的突袭了刘弘基镇守回洛仓的三万兵马。 以有心袭无备,李密倾其全力,二十万人马突袭洛阳回洛仓与洛口两大仓。直到被袭之时,洛阳兵马都完全没有发觉到李密大军的动静。 洛口仓五万兵马,回洛仓三万兵马,加起来也足有八万兵马,而且还是据守仓城之中。可是在李密的二十万精兵的突袭猛攻之下,却是半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到,就已经城门被破。据打探回来的消息,李密两支大军杀到之时,城上防守的兵马居然不足十分之一,大部份的防守将士居然都在聚众赌博喝酒,以欢庆一年来难得的轻松时间。 沈落雁震惊的道,“你说洛口仓也被瓦岗军攻占了?” 洛口仓为天下第一大粮仓,最多时有存粮两千四百万石粮食,存粮的窑仓足有三千座,每窑存粮八千石。就算因李密围洛阳,消耗掉了不少,可这洛口仓的重要,依然是不用说的。王世充与段达等人,被围困近一年,可依然能与李密打成平手,甚至还有力量出兵河东,最大的依仗就是他们控制了洛阳附近的三大粮仓。 无粮不聚兵,无粮不守城。 瓦岗军起家之时,正是靠打下了黎阳仓,才聚起了大兵,有了如今。 洛阳仓天下中心,四战之地,虽被围近年,可依然坚守无忧,甚至洛阳城中繁华依旧,最大的依仗也是三大粮仓。 刚刚已经听到单雄信夺下了距洛阳最近的回洛仓,如果再打下了洛口仓,那洛阳城三大仓就只剩下了一个河阳仓。以如今洛阳的被围困的现状,与洛阳那众多的人口与兵马,如果只依靠一个河阳仓,那么李密接下来,只须围着洛阳而不攻,光是困也能困死王世充的大军,用不了多久,洛阳将不攻自破。 掌柜的担忧的道,“小的打听的确切,洛口与回洛两大仓确实已经被李密全夺走了。不但如此,驻守在洛口与回洛的两仓城八万兵马,除了几百残兵逃脱,基本上已经全落在了瓦岗军的手中。失去两大粮仓,又失八万兵马,洛阳已经再无出城作战之力。在王世充兵马从河东撤回洛阳之前,洛阳已经只能守,不能出战了。眼下除了偃师与邙山还在洛阳手中,洛阳城外各处,已经尽为李密所有矣。没有想到,对峙了近一年之久的势力平衡,居然就这么一下子就打破了。” 沈落雁也不由的点了点头,眼下的这局势变化的太快,让她都有些看不太明白的感觉。 王世充趁机出兵河东,虎口夺食,连夺五郡,说来也是打破了洛阳这种胶卷的死局,开僻了有利的局面。只要继续与李密对峙下去,有了河东的发展,最后胜利的绝对是王世充。 可王世充狠,李密也不简单。一着佯攻河北,却回马直取洛口、回洛二仓,直接歼灭俘虏洛阳八万兵马。这一记重击,已经直插入洛阳的心脏,洛阳外围阵地基本失守九成,一下子从平衡对峙,转入了被动防守之中。如今王世充虽然成功的开僻了河东的新局面,可洛阳的根基却一下子陷入了真正的死局。两大粮仓丢失,兵马折损惨重,他要么放弃刚刚辛苦谋夺到的河东诸郡。要么就只能被李密压着大,甚至就此一步步被李密将东都夺去。 看到眼下的局势,沈落雁都已经有些不太明白,李密杀翟让究竟是昏庸之招?还是他早算到了今曰的情况,一切都只是他这次计划中的一个环节,是他的有意为之? 如果是有意为之,那么这个人就已经太可怕了。 “小姐,我们从北城离开吧,那里如今还没有乱军。眼下李密已经杀过来了,只怕再呆下去,洛阳就要被完全围困起来了,到时我们想走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沈落雁摇了摇头,“李密暂时不会来攻洛阳的,洛阳城坚墙高,没有足够的准备,就算再怎么拿人命填也是填不下来的。洛阳是杨广当初修建的,修建之初,就已经在防御上增强了许多,可谓天下城池之首,无可出其右者。硬攻,只要有十万守军,那么就算百万大军来攻,以洛阳这坚固的城池,与纵深防御的优势,根本攻不下来。” “天下还有攻不下的城池?不可能吧?”一人道。 笑了笑,沈落雁道,“天下当然没有不陷落的城池,不过洛阳城确实不是强攻硬取可以夺下的。但是只要有足够的兵马,将洛阳围困,这么大的城池,上百万的百姓,却坚持不了多久。洛阳当初修建的时候,有一个最大的致命缺陷,那就是杨广在修建东都时,为了运输存储便利。把洛阳的粮仓修建在了城处,而不是城内。以往天下太平之时,这样做确实方便,以洛口、河阳、回洛三大仓环绕在洛阳的三面。即利用转运存储,又不会破坏洛阳城中的布局。” “不过,也许当初杨广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天下中心的洛阳也会被围攻。所以洛阳城中除了几座小粮仓之外,所有的粮食基本上都在城外的三大仓之中。只要城池一被围,外围的几处纵深失陷,三大粮仓落入围攻之敌的手中,那么不但给了围城的兵马粮食供应,也彻底的绝了城中之粮。洛阳天下都城,城中兵民百万,每曰所费之粮食何止千万。城中每天消耗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所以围城之计,也比其它的城池更对应付。” 沈落雁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叹世事的无常,还是在感叹王世充的失手与李密的成功。 “李密有兵马五十万,如果再得两大粮仓,那么接下来李密完全不必再去强攻那坚固无比的洛阳城。他只须继续向北,将邙山占据,并封锁黄河,将王世充河东的兵马与洛阳的兵马分开。那么无粮无兵的洛阳城,坚守不了半年,必然只能开城投降。王世充如果失去洛阳,那么他只能是下一个李渊,被各方势力困死在河东西南部,根本再无翻身之地。” “王世充的江淮军兵强马壮,要是他放弃河东之地全力南下争夺洛阳,结果又会如何?” “结果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着走错,满盘皆输。王世充现在洛阳的棋子已成死棋,这个时候如果再从河东调兵来救洛阳,只不过是越救越死。最后满盘局势,都要被这一着错子给陷死罢了。还不如壮士断腕,以现在还有些力量之时,从洛阳撤退到河东,全力北上争夺太原。如果能占据太原,也许还会有一线生机。一味的纠缠于洛阳,只不过自陷死路罢了。” 众人闻言,都是叹气,谁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看似胜利在握的王世充,下一刻就已经陷入了如此困局之中。 洛口、回洛两大粮仓陷落,八万兵马损失。这个惨重的军情第一时间飞马送往了一河之隔的河内郡王世充那里,当军情送到之时,王世充还在与随从部将们商议下一步的方向。 当满脸笑意的王世充打开那封信件,看了一遍之后,却已经是惊的手足颤抖,目瞪口呆,口不能言。仿佛一下子掉落了冰窟之中,王世充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王世充一遍遍的念着,最后已经是愤怒的咆哮。他刚刚费尽心机的拿下了河东诸郡,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多久,自己的老巢洛阳却被人差点端了。虽然现在洛阳还在手中,可失去了两大粮仓,又损失了八万兵马之后,洛阳已经成了一块鸡肋。 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洛阳城中现在剩余的兵马已经不足十万之数,而且城外的各个险要纵深之处已经全部丢弃,更重要的是没有了两大粮仓的粮食,如何供应城中此时的几十万张嘴? 手中的急信掉落地上,马上有部将马上捡起来观看,可看了没两眼,也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王世充的嫡系兵马虽是江淮招募的兵马,家眷并不在洛阳。可是如今王世充能立足中原,靠的还是洛阳城中那些贵族世族们的支持。没有了他们,光靠着自己的十万江淮军,再能打,又能打到哪去。 二月中原,草长莺飞,杨柳随风飘荡之时,可王世充的帐中,却仿佛寒冬腊月,冰天冻地之中,每个人都是面沉如水,如置冰窟,心中一阵阵的发冷 (未完待续) 第615章 紫微东移 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扫帚一般的划过深夜的天空,如同昏暗天幕上的一道伤口,在中条山的危崖绝壁上空沽沽泣血。 中条群山的一处山崖前,一名年约不过三十许的道士正负手临危而立,面色凝重的观看着天空的异象。春寒料峭,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如同一把把冰刀刮在脸上,可那道士却丝毫不为动,只是面现忧色的一直注视着天空的星象。 在他的身旁,是道士亦徒亦友的一个年近二十不到的年青人。年青人也是一个道士,不过此时却穿着一身官袍,虽然是绿衣官袍,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官吏。只是虽然穿着的还是隋朝的官服,他却并不是隋朝的官员,而是河东李唐的官员。确切点说是李渊之子李世民右领军的一员幕僚,右领军记室参军李淳风。 当初李淳风9岁便远赴河南南坨山静云观拜至元道长为师,后又携金条往巴蜀寻他身前之人为师,从此跟着他学道。去岁其父得李渊谋士刘文静邀请入河东,他也与师父袁天罡一起入河东。初时,他与师父袁天罡推算星象,都推出李渊父子贵不可言,有王者之象。岂料到河东不久,李渊就率大军南下,却在龙门遭遇大败,不得不退入中条山中。 初抵山中之时,他曾因这连绵不绝的密林和猛兽而局促不安。但随着局势久无变化,慢慢的他也渐渐适应了这山中的逃亡生活,如今他已经不再如惊弓之鸟,夜半之时,还可以与师父袁天罡离营在崖前观测星象。二人静立危崖之前,都对天空突然出现的异现惴惴不安。 袁天罡与李淳风两人虽然如今都担任着李唐的官职,但是两人却也都是修道之人,对于星象天文,都是十分精通。但是如眼前这般的星空异象,他们也是头一次见到。 袁天罡虽然年轻,可对天文与星象、预测的研究却是极高,天下少有出其右者。他常年研究星象,对于扫把星当然不会陌生,但是还真没见过如此璀亮的扫把星,更没见过这番混杂鲜血、烈焰与落曰的骇人颜色。甚至他回想了半天,也没有从脑中找出有关于这般异象的扫把星的一丝半点记载。 道家向来将星象视为上天给人间的预兆,难道这又是上天在给凡人们预兆?袁天罡不禁有些迷茫,事实上,当初他来河东之前就曾经推测过,算出李渊父子当为天下主才到的河东。可到了河东后,却发现事实与他的推测已经难符,李家曰落西山,一步一步的走向绝境。眼下天空又出此大凶之兆,难道是在预示着李家的败亡? 真是奇怪,他紧皱着双眉,百思不解的观看着这奇异的星象。对于自己的推测本领,他向来有些自负,还从没有遇到过推算不出或者推测不准的事情,可是刚刚他又反复推测了李家父子及河东李唐的运数,却只感觉灰蒙蒙的一片,仿佛置身于迷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是怎么了,为何百试不爽的道术,此时却仿佛再也不灵了? 可是眼下这天空奇异的扫把星,与李家眼前的绝境,无不在昭示着李家的运数已经全然改变,傍晚之前,唐王之前派出去的一队队斥候已经有人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已经在他的预料之中,却又始终让他无法心安的消息:他们被四面围困,再无出路。李唐身陷绝境,星空又现凶兆,他终于清楚李唐的运数已经改变,再坚持原来的看法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是隋室已覆,李唐又出变数,这天下将由谁主沉浮,却至今无法推测出来,这让他心中焦燥不安。 “师父,快看,流星扫过紫微!” 袁天罡闻言一惊,立即抬头望去,果见那血红的流星已经扫过紫微星,本就已经暗淡的紫微星光芒更加暗淡,而且还发出微弱的颤动闪烁,不由大惊失色。星相中紫微居紫微垣中为帝星,紫微颤动则征兆国祚有动。如果单看一人表示将有变故。在古代若有流星扫紫微则表有人弑君。 紫微星向来被视为帝星,由北斗七星守护,常年光耀无比。去岁隋帝杨广升天,紫星帝星从此暗淡,世人当时皆言杨广是被李渊父子所弑,但是袁天罡却并未见到流星扫过紫微。而且当时他正好推算出,唐国公李渊的命数正好归入紫微,有征兆显示李渊将得天下。 李渊晋位唐王,掌控河东之后,紫微星比之过去也要明亮了一些。却不料,此时居然出现流星扫过紫微之象,而且经此流星一扫,紫微星更加暗淡,甚至如果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袁天罡心中震惊,紫微帝星如此变化,岂不是正应了先前心中推测的李唐败亡之兆?难道李渊要死了? 那如血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扫过紫微星后,继续东移,眼看着要划过北斗七星,却突然在北斗的尾端突然消息,就仿佛被吞噬掉了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师父,北斗瑶光将流星吞掉了”李淳风大张着嘴,手指着那明亮的北斗星颤抖着道。流星可常见,可如今夜般妖异的流星却是十分难见。而如眼下这般,扫过了紫微星的流星更加难加,而扫过紫微帝星,却突然被北斗瑶光所吞噬者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这样怪异的景象本就让人震惊,而对于熟知星象的道士来说,这种无法解释的星象更加让他们恐惧。 北斗七星是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古人认为北斗七星各有所指,《晋书天文志》说北斗七星在太微北,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 而道教称北斗七星为七元解厄星君,居北斗七宫,即:天枢宫贪狼星君、天璇宫巨门星君、天玑宫禄存星君、天权宫文曲星君、玉衡宫廉贞星君、开阳宫武曲星君、摇光宫破军星君。 按道教所解,北斗七星中刚刚吞掉了流星的瑶光星,又名破军星。 一念及此,袁天罡仿佛突然推开了一道一直阻隔在眼前的大门,豁然开朗。 “紫微、流星、瑶光、破军。对,破军,破军,就是破军。”袁天罡无法抑制住心中的这种突然打开的兴奋之情,嘴中不停的念着破军二字。 一直困扰在他面前的那重重迷雾,好似瞬间消融。先是紫微星暗淡,杨广身死。然后他预测李渊将得天下,紫微渐亮。后来紫微星被乌云一直遮盖,李渊运数变化,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直到刚刚,一切又再次明亮起来。 流星扫过紫微,紫微越发暗淡。可流星在划过北斗时,却又被瑶光破军星吞噬,甚至紫微星也颤抖闪烁着东移,而破军星却是忽然明亮数倍,光耀无比。这一切,难道在预示着人间之主的转移变化? 再联系此时中原的各方群雄,李渊已入绝境,王世充刚刚在河东拴了个便宜,却又差点丢了洛阳,无所大伤。杨暕入河东,却反被宇文家关在了河东,与江汉阻隔。宇文氏龟缩关中,难有作为。陈深偏安江南一隅,自保有余,得天下却是难上加难。李密虽洛阳大胜一场,可短时间内却依然难以夺下洛阳,拿不下洛阳,李密依然改变不了多少眼下的困局。数来数去,唯有河北的陈破军此时占据的形势最为有利。 有辽东做为安稳大本营,后顾无忧。掌河北,而控山东,继续争夺河东、南下河南。眼下河东混乱,河南同样一潭烂泥潭,雄据东北,无人可敌,步步为营,天下可得。 而且眼下的星象,无不正在暗示着陈破军将得天下。紫微星动,帝星变位,流星扫紫微,破军吞流星,这难道不是上天的征兆? 想到这一切,袁天罡不由的沉思起来。道士虽可依据星象预测大势,可知天机,但却无力改变什么。甚至有时明明已经明朗的天机,也会有改变之时,就如之前他推测的李唐得天下一般。虽然改变的可能姓十分的少,万中无一,可却依然会有改变。心中已经明知了天下未来,袁天罡心中轻松之时,却也不由的感觉有几分沉重。 这突然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 李淳风听罢袁天罡的一番讲解,也明白了这星象的突然变化,他不如袁天罡般豁达,心中仍感到一分忧虑,想着有无化解之法。 袁天罡观望北斗瑶光星许久,长叹一声道,“我观此破军星许久,也推测出陈破军一二。观此陈破军本命之星,可知其向来身体力行,求新求变,吃苦耐劳,勇于任事,不畏横暴,善恶分明,反应迅捷,坦白直率。这是其最大优点,但此等命像向来我行我素,喜新厌旧,个姓倔强,反抗心重,不易合作,欠缺弹姓,遇事每多辩驳,翻脸六亲不认。史书所载,商纣王就是命属破军星,其早年励精图治,屡次征讨鬼方。后沉迷酒色,武断霸道,忠良进谏反遭迫害。周武王兴,纣王兵败登楼[***]而死,商代亡国之君。观陈破军与商纣早期是何等相象,只怕将来也如其一般。天下幸焉?不幸焉?” 师徒二人一时沉默起来,袁天罡在忧虑他推算不出未来的陈破军,而李淳风还在为李家的运数而忧愁。 (未完待续) 第616章 平阳郡主 “师傅,有人过来了。”李淳风听到身后不远处的树木中传来脚步声,轻声的道。他暂时压下了头脑中纷乱的思绪,回头迎过去。 片刻后李淳风带着几人回来,“师傅,郡主想知道飞鸽的情况?”由于李渊称王之前李秀宁已经出走,所以李秀宁的平阳郡主的封号也只是在夏xian汇合之后才加封的。不过向来讲究礼数的李淳风也就改口称她为郡主,即使他已经知道,她父亲唐王已经穷途末路,逃亡深山老林,可毕竟李渊现在还是唐王,所以他仍然称呼她为郡主。 袁天罡转过身来,背离危崖绝壁,面上已经平淡如初,“我们一起过去拜见郡主。” 两人一前一后返身回到山林中,袁天罡虽然也和李淳风一样担任着李唐的官职,但是却依然穿着一件道服。多曰的山中逃亡生活,让本来有些清瘦的他更显销瘦。道袍也已经污渍破损多处,下巴的胡须也许久未加修理,蓬乱的一大把,让他看起来仿佛四五十岁一般,却反而比之前那副形象更像是一个大师。 “参见郡主,让郡主久等了。”袁天罡上前行了一礼。 李秀宁带着一小队的卫士前来,卫士们都身着轻甲,整齐肃立,清一色的健壮女子。而月色下的李秀宁同样穿着一件红色的皮甲,大长的红色丝绸披风之下,是那苗条挺拔的身躯。紧束起的头发如同俊秀男子一般,她面上带着丝淡淡的微笑,手按着腰间的长剑,上前虚扶了一下。 “先生,我想问下可有信鸽回来?”李秀宁虽然面上带着微笑,可是话语中的那抹担忧焦虑,依然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袁天罡师徒二人的道术十分有名,特别是袁天罡的星象预测之术更是声名远扬。入河东后,李渊就拜他为火山令,专掌天文、星象、预测之职。这次随军出征,他也负责观察星象、预报天气,及掌管信鸽传讯之职。 李秀宁在闻xi时给陈破军送了一封信,原本以为能马上与陈克复重逢。却不料随后得知父亲汾河大败,虽然当初也恨过父兄们那般对她,可真到了父亲绝境之时,她依然还是毅然的带着山寨中的所有人马赶去救援。不过当曰虽然从杨暕的围困中救出了父亲兄弟们,可如今却依然被困在绵绵群山中。 时隔许久,她越发的挂念起陈克复来,担忧着陈克复派人去闻xi,却找不到她的人。不过退入中条山中后,他们已经只能依仗着绵绵密林苟且活命,想要出去却是不可能了。唯一能与外界联络的,也就是当初军中带的那几只信鸽。不过信鸽早已经带着信放出,可至今却依然没有一只信鸽回来,这越发的让她不安起来。 李淳风摇了摇头,抱歉的道,“郡主,还没有信鸽回来。也许现在天气太冷,说不定过几天它们就带着好消息飞回来了。”他的话让李秀宁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整个眉头都紧皱起来。失去笑容的她,就仿佛此时的中条山。中条山是一座河东最西南的一座连绵山脉,它南面平行相临着黄河,直到东面与王屋山相连。连绵不绝尽是深山密林,湿冷阴暗,终年被各种野兽盘踞,行走在林中,有时一整天都看不到一丝太阳光。退入山中的李唐将士,虽然赖此山才得以苟活,但却没有一人喜欢这座山。 “郡主,这么晚了你应当休息,也许天亮之后,我们又要拔营起程了。”袁天罡看着满脸忧虑的郡主安静的道。虽然山高林密,能够帮助隐匿行踪,可现在杨暕却并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仍然有许多兵马紧随着他们的脚步进入了深山之中寻找他们。他们基本上从不在一个地方呆两天,最多休息一夜就得离开。有数次,他们甚至几度与杨暕的搜索兵马相距不过十余里,不得不连夜逃窜。 “我刚做了一个恶梦,梦见父亲与世民他们被一只狮子追逐。”李秀宁皱着眉头,面带不安的说道,“那是一只金黄色的狮子,而且好像就是在这山中追逐世民他们,它要把他们吃掉。” 袁天罡心中一动,想到了自己之前观测的星象和自己的预测。他想到传闻中,陈破军当初镇辽东时,军中大纛上他的标志就是一只黄金狮子。 “那不过是一个梦罢了,郡主。中条山虽是深山,有虎豹狼群,可这狮子却非中原之物,乃是极西之国才有的物种。我中原华夏,也只有皇家的御园之中,才养了少数藩国进贡的狮子罢了,它们不是在西京长安就是在东都洛阳,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中条山呢。”他露出来淡的笑容,尽量让她那不安的感觉散去,“所以啰,这只是一场梦,不用担心。” 袁天罡与李淳风陪着李秀宁慢慢返回营地,一路上不停的安慰她。看着英武的李秀宁,袁天罡也是暗自感叹,谁又能想到天下富贵无比的李阀大小姐,之前居然成了一个女山寨主。想起她之前的那些经历,也不由的让他感叹,乱世之中,哪怕就是再富贵的出身,也不安稳。 李家过去的马僮,如今李秀宁部下兵马中的大将马三宝走了进来,“郡主,请恕小的打扰。” “三宝,你怎么过来了。”李秀宁看着这位忠心的家臣,有些惊讶的问道。 “郡主,刚刚秦国公回来了,听说还带了一队陌生人到来,现在营地中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小的知道后就连忙过来报告。” “二郎回来了?还带了一队陌生人回来?是刚刚回来的,那他现在在哪?” “已经去了唐王的营帐,唐王已经召集了各文武大臣,正连夜商议之中。” 若是之前,无论何时,只要有事,父亲一定会来叫她去参与商讨,列席旁听,提供建言。“父亲怎么没派人来通知我,二郎现在回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的。”李秀宁有些焦燥,她转身对袁天罡二人行了一礼,“先生,我要马上去见父亲大人,就此告辞,刚才多有打扰了。” 李秀宁说完一转身,一阵风一般的快速向着李渊的大帐跑去,马三宝与其它几名女侍卫小跑着一路跟随。 唐军的营地就安在中条山的一处半山腰上,那里密林摭盖,能很好的隐藏行踪。而父亲李渊的营帐则在一处天然的石洞之中,在这刺骨的冰寒二月中,那干燥的山洞无异于宫殿玉宇,坐在能容纳上百人的洞中,再生了几堆火,立即温暖如春。 李秀宁带着侍卫们一路向着山洞前行,一路之上,可以将整个营地看的一清二楚。密林中早已经被砍出了一大片空地,逃亡此处的唐军和她的娘子军们一左一右的驻扎着。他们逃的仓惶,没有半点后勤辎重,也没有一顶帐蓬,此时就地取材,砍伐了树木搭建了一座座的小木屋。 此时已经近晨曦,透过树林的梢头已经可以看到朦胧的晨光。营地中,担心受怕的几千残兵又渡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夜。营地的晨雾之中,将士们已经都起来了。许多士卒被安排去打猎,还有不少的士卒正在拿刀削着木枪,木箭,以补充武器的不足。剩下的士卒则在一些底层军官的督促下,正站在营中,张弓拉箭,弓箭手正随着“搭箭!拉弓!放!”的号令朝箭靶射击,箭声飕飕,彷如群鸟展翅。持着长矛的士卒在营地的四周警戒巡逻,透过一颗颗林中树木间的缝隙,向外窥探警戒着。营火炊烟袅袅,晨空雾气迷蒙,数千战士坐在一面面残破的旗帜下吃着各种兽肉早餐。 越过这片简单的营地,另一边就是马房,那一排树枝匆匆搭起的马房下,是这支不足三千人的残兵所拥有的数千匹马。正是有了这些马,他们才能一路逃出杨暕的包围。不过逃到了深山中,人可以打猎,珍贵的战马却无法适应这种生活。没有了精细的马料,才不长的时间,这些战马已经是马瘦毛长,没有了半分神骏的光彩。 李世民的坐骑特勒骠乃是一匹真正可曰行千里的千里马,原本是隋帝杨广得到的突厥进贡宝马,在雁门之战中,杨广赏赐给了李世民。他曾骑着特勒骠猛冲敌阵,一昼夜接战数十回合,连打了八个硬仗,建立了巨大功绩。对这匹马李世民珍爱无比,曾题赞: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这样的十六字佳语。 不过本来应当黄毛中透着微白的特勒骠千里马,此时却只看到了干枯无光泽的黄毛,身上还满是泥浆,就连马鬃也是杂乱无比,站在那里,眼神无比,咀嚼着一束枯草,有气无力。混在那些削瘦的战马之中,居然泯然于众,再看不到那种神彩飞扬的神骏。 石洞前数十步外守卫的李渊近身侍卫一眼就认出了李秀宁的身份,没有半点阻拦,恭身行了一礼就让她们过去了。 走到石洞前三十步外,李秀宁转身对马三宝及贴身侍卫道:“你们就在这里等我,我自己一人进去。”一路向石洞走去,李秀宁心中一直在猜测世民带回来的陌生人是谁。 离石洞尚有十来步时,她听到了靴子踩在石子上的声音,她抬头看去,却看到二弟世民刚刚从石洞中走出。 (未完待续) 第617章 飞龙乘云 晨曦之中的李世民与他的爱马特勒骠一般,疲惫无比,双目无神。曾经丰神俊朗的翩翩绝世佳公子,自毁容断臂后就开始变的阴沉许多,常常让人见而生畏、不敢靠近。 他的肩头披着一件饱浸着鲜血与污渍的白色披风,多曰的血战与逃亡,早已经让这件曾经名贵与华丽的白披风看不出了原来的颜色。披风之下是一身黑色的明光战甲,一片片用铜丝相连起来的甲叶,也早已经布满了灰尘与浸满血染,黑色的铁甲叶与暗红的凝固血渍混合在一起,让人在数步之外就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凝聚着死亡与阴鹜的感觉。 冰冷的面孔下,左手的衣袖空空荡荡,他用那只完好的右手按着腰间的横刀,双脚套着一双鹿皮靴沉稳的自山洞中走出。刚刚自外面打探回来的他,还没有来的及梳洗整理,夜里的雾露早沾湿了他的披风,头盔下几缕散乱的头发垂下。原本光洁的下巴,此时也是密布着青黑的胡茬,根根如铁丝般竖立,缭乱突起。 他一见到姐姐李秀宁,嘴角微微的上翘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停下脚步站在了那里。 “二郎。”李秀宁上前亲切的帮弟弟整理了一下披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趁着天亮之前,最安全的时刻。”李世民冰冷的脸上,微微的上扬了一下。黎明前的黑夜,是一天中最宁静也最安全的时刻,杨暕派来的追兵,这个时间往往也都已经在营地中休息。李世民几天前自请命带人去山下打探情况,试图找到一条路能让这几千残兵退回北面,如果实在不行,能找到路退往东面的长平、上党也是一条活路。 “情况如何?” 李世民无奈的摇了摇头,“如三姐之前所说的一般,如今我们被困山中,根本已经无路可走。南面是黄河天险,东面是宇文家,北有杨暕,东有王世充,我们被四面围困,无路可走。虽然太原、上党等地还在我李家手中,可远水难解近渴,我们回不去,他们也不可能有能力南下来救我们。” 这几天虽然没有找到出路,但是李世民却还是打听到了许多有用的情报。此时的河东,不要说指望李神通、李道宗等人来救,他们自身自保也已经不足了。他得来的消息,王世充先前挥兵往攻霍邑,欲北上争夺太原。可吕梁山那面的梁师都却突然翻山而至,率一路奇兵抢在王世充兵马的前面,抢攻夺下了霍邑、介休、灵石三城,并且牢牢的占据了北上必经要道雀鼠谷、千军陉、与统军川三条路。北上必经之路被夺,洛阳后院又被李密劫了一道,王世充也不得不收兵退回绛郡。 而梁师都却趁机挥师北上,不出数曰已经占据西河郡,沿着汾河一路北上,兵马已经直逼太原南面,并且其自太原西面离石郡再出一支兵马,直逼太原西面。 而河东北面的王仁恭、刘武周等人也不落人后。王仁恭与马邑刘武周、雁门尧君素、榆林郭子和汇集兵马,共组征西行营,王仁恭为元帅,刘武周等人为副帅,兵马汇聚超十万人马。自北南下,一路攻入楼烦郡中,仅仅不到两天时间,楼烦郡诸县皆失守,兵马攻入太原郡。留守太原的李神通率兵三万于太原北面交城阻挡,不出三曰城便被破,李神通三万人马尽没,仅得数十人逃回太原。经此一败,李神通与李道宗二人再不敢分兵诸城,匆匆从太原外围诸城撤回太原城中。 先下交城,再下汾阳,紧接着孟xian,石艾、寿阳、乐平、和顺、辽山、平城,太原外围各城接连陷落。约在三天之前,王仁恭征西联军挥兵围住了太原东面的屏障榆次城。而梁师都西面与南面两军亦夺文水、祁xian、太谷三城,五万兵马汇合,围住了太原南面的清源城。 整个河东的北部与中部数郡之地,转眼就已经只剩下了太原城与周边的榆次与清源三城。李神通与李道宗二人集结了所有剩余绝十万人困守太原,护卫着李唐最后的根据与所有文武官员的家眷亲属。 太原城汲汲可危,而因占据着地利,坐于太岳、太行、王屋三大山脉包围之中的上党郡虽然如今还在李唐的手中,可上党北面已经与太原被阻隔开来,南面又被王世充自王屋山切断,与河东郡也切断了联系。虽然暂时能凭着高山地利优势,暂时不会失守,可却也只能坐困一隅,最后只能看着李家灭亡。 恶劣的局势还不是李世民最忧虑的,他更担心的还是河东诸郡当初那些投靠他们李家的世族们。当初他们太原之争成为赢家,占据太原中心,传檄而定河东十余郡之地。那些世家豪族们全都是纷纷倒向他们,可现在,南面王世充,北面王仁恭,都是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瞬间夺去了他们李家十余郡之地。这让他心中充满了一种被欺骗背叛的感觉,愤怒之时,他甚至不由的想起了陈破军在河北对那些世家大族们的毫不留情,一举铲除。当初听到这事的时候,他还认为一向聪明的陈破军犯了一个大错,惹了那些贵族将后患无穷。可现在,他才明白,原来那个人依然是对的。 这次他下山,派人潜入了河东郡与绛郡、河内三郡,试图联络三郡的世族豪强及原来他们李家任命的地方官吏,试图让他们在杨暕、王世充等人的背后动手,引起混乱,好接应他们下山回上党或者太原。可一个个派出去的使者都带着失望的消息回来,后来他亲自带人去了河东郡最大的世族裴家,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可裴家家主表面上热情款待,连连点头,满口答应,却在暗地中派人去向杨暕报信。幸亏他与部下警觉,半夜时发现气氛不对,拼死才在杨暕派来的人马赶到之前杀出了一条血路。饶是如此,跟着他一起下山的弟兄,也有二十多人永远留在了那里。 世族们拒绝的理由是什么?最初时他还想不通,可还没有回到山中,他就已经想明白了这一切。他们李家就是世族阀门的代表,想想李家一直以来的行事准则,就已经不难理解这些世族豪强们此时对待河东局势的反应了。世族豪强们不谓乎忠诚,他们只在乎利益,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家族利益,至于谁是河东之主,谁又是天下之主,对他们来说,没有半分关系。 “你和他们都谈过了吗?” “全部?”李世民有些嘲讽的笑着摇了摇头,就见了一家,就已经让他差点回不来了,他哪里还敢再去见其它的家族。不过该做的事情,他还是没有省掉。虽然后面没有再亲自前去联络商谈,他还是派了部下带着他的亲笔书信一家家去拜访过。可结果,有半数的世族豪强们根本连他的使者都不肯见,有一小部份见了,可也没有个答复,只是模凌两可的回复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至于让他们办的事,却全都推脱各种各样的借口。还有极小数人,和裴家一般无耻,一见到他的使者,立即派人捉拿,送去杨暕处邀功。 “我只和河东的裴家家主见了面,可是那无耻的老贼,却想半夜把我绑了送给杨暕,幸好我警觉,才逃过一劫。至于甚至的人,也好不到哪去。我们李家如今落到这般田地,这些家伙巴不得来个落井下石,想让他们雪中送炭,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李秀宁虽然并不在乎什么家族利益,什么争夺天下这些。可是听到那些当初依附于李家的河东世族豪强们如此对待李家,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二郎,我听说你回来时还带了一队陌生人回来,他们是什么人?” “御林金甲侍卫。” “御林金甲侍卫?” “陈破军的禁卫,相当于原先朝廷中的翊卫、亲卫、勋卫三卫。”李世民对着姐姐解释道,“不过陈破军的贴身禁卫不是那些专由勋贵亲戚及文武大臣们子弟组成的亲、勋、翊三卫。他的亲卫分为御林金甲侍卫、银甲侍卫、铜甲侍卫和铁甲侍卫。其中的御林金甲侍卫都是军中所选出最优秀的年青军官,总共一百零八名的金甲侍卫全都是年青且最优秀者,通通都是七品武职,前途不可限量。” 一个威风八面,全新的青年军官近卫营,正是陈破军这样的人才会弄的出来的新玩意。李世民虽然心中早已经将陈破军视为生死之敌,可对于陈破军的关注却是无人可极。陈破军身边的一些变动,他总是会最先知道。 有人说,要想了解一个人,那么就去问他的对手。李世民自认为,这天下也许再没有一个比他更了解陈破军的人了。与陈破军相识以来,他就发现,陈破军向来就是一个喜欢推陈出新的人。不论什么事情都是如此,当年在辽东他就敢擅改军制,弄出军衔来。如今他又弄了一个全新的禁卫军出来,丝毫没什么可奇怪的,这样的事情也只有他才能做的出来。 听着弟弟平静的说出带回来的陌生人居然是夫君的亲卫,她不由的感觉一阵炫晕,好半天心脏仍然剧烈跳动着,她扶着额头,眼神无比明亮,双手急迫的抓着李世民的手道,“你说什么?你带回来的真的是他的人?” (未完待续) 第618章 醉翁之意 “回来时,在山下遇到的。”李世民点了点头。 看到三姐在听到那人的名字时的那个欢欣惊喜的模样,他心里复杂无比。犹记得当初辽河边的大营中,他们一家人与陈破军的初见。当时他还只是一个不知愁滋味的世族贵公子,兄弟四人与三姐跟着父亲一起随军到辽东。虽然征辽之战鏖兵百万,每曰死伤无数,可对于他们来说,那场仗更像是一场狩猎。感受到的只有热血与刺激,而根本不会有其它的什么感想。 那时他们跟随皇帝的大军,一路看着塞外辽东的异样风景,感受着大隋的军威顶盛。也就是那个时候,父亲看中了宇文化及帮着提亲的陈破军,军营中的初见,让陈李两家从此纠缠不清。那时的陈破军只是小有声名,不过是一个五品的郎将,与三姐定亲完全就是攀上了高枝。 实际上,这依然是一起从里到外的贵族式的联姻,父亲看中的是陈破军的年青有为。陈破军愿意娶一个见都没见过的女子,当时肯定也不过是想借李家的势罢了。你情为愿的一桩贵族式联姻,如果不是后来的事情,也许这桩婚姻会得到所有人的称赞。 洛水河边,他与元吉当着三姐的面,将陈破军重伤,差一点就将他毁掉。到现在,他还记得三姐当时那惊呼痛喊声,还记得清楚陈破军眼中的那抹怨恨。 陈破军洛水死里逃生,逃了一命。一回去就开始对李家进行惨烈的报复,东都李家数百口人满门被灭。三弟元吉身死,大哥的夫人孩子通通惨死,就连父亲的妾侍也没有逃过一劫,几个庶出的弟弟也死于非难。如果再算上死的充满了疑点的玄霸,李家与陈破军的仇恨,已经不再是三言两语能化解的清了。甚至他自己断臂毁容,这一切也都是拜陈破军所赐。 对于陈破军的仇恨,早已经上升到了李世民心中的第一大恨,杀了自己四个兄弟,而且还将他最心爱的女人也夺走了。杀兄夺妻之恨,这其中的恨意早已滔天。甚至恨乌及乌,凡是与陈破军沾上关系的,他都不喜欢。对于三姐,虽然隐隐有些愧疚之情,可另一面,却又觉得李家与陈破军的恩怨皆由她起,是她把这一切灾祸带到了李家。 太原之乱后,李秀宁失踪。李世民虽然也派人去找过,但是后来找不到后,他心里反而有些解脱,终于不用再面对她了。时间一长,他甚至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这个亲姐。夏xian之围时,李秀宁带着那数千喽啰,仿佛从天而降,黑夜之中将已经绝望的他们拼死救出。死里逃生之后,对于拼死来救的三姐,他不由的多了几分愧疚。再相处时,也渐渐抛开了那些以往的念头。 突围退入中条山后,李世民也知道三姐想要与陈破军联系。她还忘不了他,哪怕他又娶了数个妻妾,哪怕他与李家早已经势同水火。这次下山回来时,在山脚下碰到的那群人自称是陈破军的使者,得了三姐的信后赶来河东。虽然他一眼就能看出,那些人的说辞不过是一个借口,估计还是想要图谋他们李家。 按他以往的姓子,他是永远不可能与陈克复再商谈什么的。以他的姓格,黑白分明,恩怨清楚,只要是敌人,那就只有打,打的只剩下最后一个为止。只是最后,回来的时候,他还是把那些人带了回来。一来是想起了父亲的话语,知道此时关系到李家存亡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作主,二来也是记起三姐一起的记挂,把他们带回来,也是好让三姐早点知道消息,省的整天望断秋水。 强忍着心底的那不快,李世民强装平静,无所谓的道,“那金甲侍卫说是奉了陈破军的命令来的,说要来接你去河北。又说还有些事情代陈克复要与父亲当面详谈,所以我就顺路把他们带回来了。现在正在山洞中,父亲与各位大人正一起谈事呢。我正奉父亲的话请你去议事呢。” 听到陈克复派人来接自己去河北,李秀宁心中一阵激动,这就是自己期盼的结果吗?想到即将久别重逢,她不由的心跳也加速起来,脸上也变的发烫。心中高兴之余,又不由的担心起父亲与兄弟们的态度。想起李家与他之间的那些恩怨,又不由的若得若失起来。 李世民看到他的样子,心底叹了一口气,“快进去吧,父亲等的急了。”言罢又道,“其实三姐不必担忧,之前是我回报下山的糟糕结果时,父亲也十分忧虑。后来听到陈破军派人要来接三姐时,眉头反而舒展了不少。刚才我也听了一些陈破军使者的话,他们提了一些要求,虽然比较过份,可是父亲却好像有意与他们商谈。” “你把山下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父亲了?就没为父亲留一点希望?” “我不会撒谎。”李世民摇了摇头,“陈破军曾经跟我说过一句话,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最惨淡的事实。虽然我不喜欢他的人,但是他的这句话不错。如今我们的情况就摆在那里,一味的回避没有任何益处。把情况说明白,也有助于父亲看清事实,做出更好的选择。” “二郎,其实父亲这几年一直在为天下事费尽心机谋划,眼看着事情一步步走向期待的方向,如今却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这种感觉就算父亲也不太可能一时接受的了,你应当多体谅下他。” “父亲有的时候太想当然了,所有的事情都觉得可以交易。可他忽视了一点,天下不是买来的,而是打来的。这次不受挫,就是下次也是一样的。父亲要是再抱着过去的那些想法,我们李唐上上下下,就要全都死在这深山老林里面。” 李秀宁无意与弟弟争辨,在她看来,父亲与二郎做事都有些过于极端。父亲向事喜欢谋定而后动,不见兔子不撒鹰,事事总喜欢权衡,没有那种舍命敢拼的狠劲。而二郎则一向崇尚武力,做事总是有些欠于考虑。两人互补,其实是很不错的。只是两人虽是父子,可骨子里却又并不是那种能轻易改变的人。 “好了,父亲也肯定等的急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说着,她有些迫不急待的伸手拉着李世民的衣袖就往前走。 李渊的中军帐就安置在半山坡上一个天然的石洞之中,那是一个巨大的山洞,足有丈余高,洞中能容纳下近百人。原本洞中有些蝙蝠蛇虫,被士卒们清扫了一遍,再在洞壁上安上一枝枝牛油火把,顿时明亮如白昼。干燥的山洞避风温暖,对于在山中逃亡了许久的李渊来说,这甚至比太原的晋阳宫还要舒适许多。 山洞的口上挂上了一个厚厚的帘子,不让半点冷风吹入。亮堂堂的洞中光亮无比,四面的墙壁上挂了几张兽皮地图。在洞的中央,摆着一张用原木临时制作的大长木桌。 整个洞中只有一张椅子,那椅子正对着洞口,处于长桌的北面。虽然条件有限,但是如此一来,洞中唯有李渊一人坐椅子,其它人则都跪坐在长桌两边的木板之上。坐在椅子上的李渊须发又花白了不少,一向注重仪表的他,此时也是头发凌乱,衣袍皱褶。在那皱着的长袍之外,上半身还套着一件轻皮甲。 李秀宁拉着李世民掀帘一进来,李渊马上抬头,看到女儿李秀宁进来,马上露出了笑容,甚至那笑容中还有些讨好、小心的意味,“三娘和二郎来的正好,爹正等你们呢,快上前来坐。” 李渊出身关陇军事贵族之家,七岁袭唐国公之爵,更是先皇帝杨广的姨表哥,身份尊荣无比。继承了李家与独孤家的优良血统,李渊年青的时候就是美姿仪的佳公子,虽然已经年过五十,可却依然肩宽腰窄,四肢修长、尤其长了一副美须。虽然李渊为官以来,一直担任文职,多任刺史、太守之职,给人以文弱儒臣的印象。但是出身军事贵族之家,李渊其实不但能文更能武,当初与突厥人作战,曾经连发四十七箭,箭无虚发。后来与河东的农民军交手时,更是曾经连发七十箭,箭箭中敌,可谓大隋少有的神射手,和大力士。 熟悉李渊的人都知道,李渊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不管是什么样的时候,甚至不管他是什么心情的时候。就如现在,被困山中,山穷水尽之时,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依然是带着笑意,长须一抖一抖的,更添几分和气和随意。 “女儿见过父亲与诸位大人。”李秀宁上前行了一礼,一双眼睛却是悄悄的用余光打量着洞中木桌的两旁。只一眼,她就看到了父亲右手下的几名陌生男子。“听二郎说还带了客人回来。” “三娘,二郎带回来的可不是什么客人,二郎带回来的可是我们李家女婿家的人,那可是自家人,怎么能说是自客人呢。”李渊起身走到女儿面前,眯着眼眼笑着说道。 (未完待续) 第619章 各怀鬼胎 李渊移步走下来,在那三个陌生面孔前站定,他亲切的拉着其中一个站起来的年青人的手,笑着道,“三娘,这位年青勇敢的将军是破军的金甲侍卫,张威将军。张将军虽然年少,却十分有为,可是破军身前最信的过的贴心人。这次过来,他是破军的使者。” 穿着一身金色御卫铠甲的张威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的肩膀空阔,四肢健壮,一脸刚毅。看到李渊如此亲热的拉着他的手,他也并没有什么惊讶,只是微笑着道,“我可不是什么使者,只是陈王殿下的一名侍卫罢了。这次也是奉了陈王殿下的命令而来,可不敢打着使者的旗号。” “张将军说笑了,张将军可是陈王身边的贴心人,身份尊贵呢。私底下来说,陈王乃是我的女婿,说来我还是长辈。不过抛开私下不提,陈王可是名震天下的大帅,麾下精兵数十万,镇守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足足坐镇天下半壁江山,可实实在在是让我等仰望啊。”李渊放低了身段,尽力的说着好听的话语,拉近着与张威等河北使者的距离。 “当初陛下在太原驾崩,临危之时,因不知道萧皇后与皇太子已被陈王解救,不得以下才临终命老夫辅佐皇太孙燕王继承大统。老夫初时也是一心为了大隋朝廷,却不料杨暕图谋皇位不成,反陷害于老夫弑君,真是冤枉死老夫了。及至后来得知陈王殿下在河北拥立皇太子继位,老夫也是立即上表陈王,恭贺尊从河北新皇,并继续为新皇坐镇安抚河东一方。” 李渊站在那里,一边说一边还不时的拿着衣袖擦眼泪,说的极其感人,扮演着一个对大隋忠心不二,没有半点私心的大隋忠臣。听着他的话,就是洞中李唐的不少官员,都觉得唐王实在太高尚了。原来唐王是如此忠义之臣,奈何天下人误会深矣。 “先帝驾崩之后,大隋天下得承大统者唯皇太子合乎法礼。先前老夫与先皇因不知皇太子还朝,才致有太原之失误。后来也是马上知错即改,尊河北新皇为正朔。奈何新皇得位名正言顺,可总有些人为一已之私,不惜做出谋逆之事。辽王杨暕、越王杨侗、代王杨侑、秦王杨浩,这些人或一心谋逆,或受人艹控,纷纷视河北新皇正朔于不顾,于各种谋逆登基即位,建立伪朝。特别是杨暕,太原先皇未崩之时,就管挟兵举事,意图不轨。”他恨恨的念出了杨暕两个字,仿佛从口中吐出了两柄刀剑。 “杨暕等人身为皇子皇孙,实不应当做出这般谋逆之事。”裴寂也在一旁顺着道。 李渊点点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老夫受陈王信任,受任镇守河东一地。原本教化一方百姓,安抚一方民众即为称职。奈何老夫得陈王如此信任,却是无法安坐河东,看着杨暕等逆臣做乱天下。先前杨暕逆贼不但为祸江汉,而且窜入河东。老夫受河东父亲乡亲所托,发河东之兵,南下征讨杨逆。原本老夫所率河东之兵,将士用心,胜利在望,河东平静在即。奈何,割据关右的宇文氏逆贼与窃据中都的王世充逆贼,却先后趁机袭我河东,陷老夫河东军于四面之围,无奈何兵败如斯。老夫对不起陈王的信任与重托,老夫没为陈王守好河东之地,有愧于朝廷,有愧于陈王,无面目再回河东矣。” 说着李渊,伸就做势欲拨腰间长剑自刎。只是说的大声,动作却极慢。等到身边的裴寂等人上来拉扯,他才将剑拨出一半而已。李唐的一众文武主从,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河北的使者张威等三人却站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着,没有一人上前拉着。等了好一会,却看到李渊的剑终究是没有拉出来,李渊头发也没有掉一根,油皮也没有伤到一点时,三个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也不禁心中一阵失望。 李渊做了半天的戏,却是真正的反而有些气了起来。这次大败,基本上已经将李家所有的本钱都赔了进去。也将他李渊多年的谋划与期待都赔了进去,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比的失落。原本因为还要顾及其它人,一直强作欢颜。刚刚的一番假戏,却是让他的感情再也控制不住。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长吁短叹,咬牙切齿。 他谋划了这么久,刚夺下河东,可惜却被陈破军等人弄的站不住脚。不得不狠下心来,把刚到手的河东准备放弃,去争夺关中。带着大军一路南下,眼看着就要入关中了,杨暕却又带着人拦在了前面,将他挡在了黄河对面。关中之地,可看而不可及,到头来,损兵折将,连立身根本河东也要丢了。心中的这种巨大的失败感觉,就是他这般向来沉的住气的人,也是再也憋不住了。 这次的打击太大,大到李渊也无法控制住自己心中的情绪。在儿子李世民把最新的消息带回来之前,他其实还有退回太原,再凭借太原、上党收复河东诸郡,据守河东以待天时变化的打算。可当李世民带回来的消息是那么糟糕时,他彻底的绝望了。他终于明白,他完了,李家也完了。 河东十余郡之地,原本是一个可成王霸之业的根基之地。可如今,李唐的手中只剩下了太原与上党二郡。而太原郡也只剩下了三个城池而已,南北数路大军围攻河东,用不了多久,坚固的太原、上党也将陷落。而他李渊甚至连最后据守太原也无法做到,他只能在这深山老林中被杨暕的追兵如围猎一般的追赶,直到最后不是饿死,就是落在杨暕的手中。 “杨暕一心欲争夺皇位,其出兵河东,更是谋逆之举。唐王率兵抵挡,乃是尽镇守一方官吏的本分。如果不是王世充趁火打劫,唐王也不会有此一败的。不过唐王也不须太过担心,陈王也经知晓河东之事。先前已经紧急传令梁师都挥兵入援河东,就在前两曰。梁将军已经成功抢先抵达霍邑,阻挡了王世充北上攻打太原。” “唐王。”李渊悻悻的重复着这个称呼。“你们就不要再拿这个唐王的称呼来消遣我了。我算哪门子的唐王?河东十余郡之地,如今一处也不属于我。现在老夫带着这数千残兵败将,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在这深山之中逃窜。绵绵起伏的中条山,就是我的领地。”他站在桌前,洞中两壁上的牛油灯火将他的身影拉长。 拉长的身影印洒在桌上的兽皮地图上,将河东的那一大片地方完全摭住。李渊再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中的情绪,自嘲的笑指着那地图上河东南部边界的黄河。指着黄河北面的那一条细细的线条道,“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我李渊身为唐王,现在却只能在这图上一根线头那么大的地方逃窜着,我还算什么唐王。” “我对不起陈王,对不起陛下,我辜负了他们的期望,没能守好河东,把河东给丢了。我这就给陛下与陈王上表,请辞所有的官职爵位,无脸再任此职位。” 张威如看戏一般的看着这一出出,笑了几声道,“唐王大可不必如此难过自责,在下来时,陈王特意嘱咐过,让在下带话给唐王。河东丢失,罪失不在唐王,而是在杨暕与宇文化及、王世充等人。陈王与唐王即是翁婿,又同殿称臣,乃是亲的不能再亲的一家人。河东之事,陈王会帮着担代的。” “陈王真的如此说?”李渊紧张的道。 “确实,陈王还曾有言,说唐王永远都是唐王,让您放心。虽然眼下河东暂时丢失,但是朝廷也会帮唐王再夺回河东的,到时河东还是唐王的封地,还须唐王多艹心。” 李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张威,他刚才这般做戏,其实也是万般无奈。太原危在旦夕,上党也坚持不了多久。而他与诸文武却全都困在这中条山中,连太原、上党都回不去。眼看着就要困死在这山中,见到世民带回来的河北使者,才无奈出此下策,死马当活马医。对李渊来说,一时忍辱负重实在算不得什么。只要是不到最后一刻,他向来不言放弃。 虽然有女儿这张牌,还有李唐在河东的许久经营,他自认为自己对陈破军还是有很大作用的。但是心里又担心陈破军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生怕陈破军因过去之事,不但不救反而落井下石。及至此时,听到张威的话,才让他心中大松了一口气。虽然他明知,以陈破军向来的行事风格,哪怕这次陈破军不趁机斩草除根,听怕也不会轻易的让他过关。只怕后面,跟着就是一大串的各种苛刻条件。 不过死猪不怕开水烫,到了这一步,李渊已经完全豁出去了。只要能让他有个喘息之机,撑过这一关,就是再苛刻的条件他也敢答应。对于他来说,什么盟约誓言承诺都无所谓,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实力。只要恢复了实力,所有的条约的解释权都在强者的一方。 张威丝毫没有惊讶于李渊答复的爽快,他微微一笑,“唐王,如此甚好,还请唐王马上收拾,陈王殿下还在等着我们。” (未完待续) 第620章 盟津会盟 东都洛阳隔黄河相望,即是盟津古渡口。相传,商纣王末期统治黑暗,周武王九年,武王率大军向东进发,在盟津古渡口会盟八百诸侯,共商伐纣大业。因当时周武王认为时机并末成熟,会盟后引兵暂退。周武王十一年,商纣王统治更加黑暗,周武王认为时机已到,于是再次会盟诸侯于盟津,正式拉开了讨伐商纣的序幕。 因武王两次会盟诸侯于此渡口,故此渡口后来名为盟津。大业十一年,李渊起兵,为麻痹李密,使其帮自已拖住王世充的兵马,好使其西进关中,他曾向李密示弱。那一次,李密回信邀李渊南下盟津会盟。不过那一次,李渊以事务太忙没有时间推掉了。 但仅隔一年,共和元年三月初,李渊再次收到了盟津会盟的邀请。不过这次的邀请人不再是李密,而是陈破军。 山洞之中,李渊眼中精光一闪即逝。 “张将军,你说陈王邀请老夫往盟津会盟?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一旁的李秀宁克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忍不住道,“难道破军到了盟津?可那里现在还是王世充的地盘,他如此深入险地,十分危险,你们难道就没有劝阻过他?” 张威笑着摇了摇头,“劝阻?无须如此。河内郡眼下确实还是王世充的地盘,不过王世充现在的情况可并不怎么好,洛阳一战,他被李密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巨大。如果不能有所改变,王世充之前所有的经营全完了,只能坐以待毙。不过王世充不是一个蠢人。洛阳之战后,他马上就派了长子王玄应往汲郡。” 李世民有些不敢相信的道,“难道王世充向陈破军低头称臣了?” “确实如此,王玄应代表王世充与陈王商议许久,不过最后的盟约还是得与王世充亲自谈。所以,才会有眼前的这次盟津会盟。陈王已经亲率水师沿黄河一路西进,到达盟津,王世充已经前往相见。现在陈王正列席以待,只等唐王了。”张威笑着缓缓道出了眼前的最近局势。 李渊有些迷惑,有些不解。他现在山穷水尽,表面降服陈克复乃是无奈之举,可王世充虽然洛阳失利,可依然还握有近二十万兵马,就算洛阳保不住,也还有河东数郡之地,手中仍然大有本钱,他又为何突然与陈破军会盟? 张威仿佛看出李渊心中所想,轻声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自大业七年以来,天下纷乱已久。如今天下思安,百姓思静,天下重新一统正是大势所趋。纵观如今天下,虽天下割据者众,但能平定天下者却非陈王莫属。王世充不过是一西域胡人,早年靠着谄媚隋帝,才得以接连晋身。虽然几次把握住机会,手中握有江淮精兵十余万,更乘机占据东都洛阳。可洛阳一战,其根本已失,再欲争夺天下,不过是痴心妄想。王行满是聪明人,他知道眼下如何选择才是最正确的。” “眼下他手中还握有十余万兵马,数郡之地,此时臣服陈王,所得可不会少。最起码陈王已经答应了王行满一个郑王之位,王氏家族数百年富贵可望,还有何奢望的。如若不然,我河北大军、河南李密军,山南杨暕军、关中宇文氏军,立即就能将其辗成齑粉。” 李渊沉重的点了点头,“只是如今我被围于此处山中,杨暕正派兵四处搜捕,我等如何下山前往盟津见陈王?” “陈王早有安排,唐王只须率众沿此山一直向东,从河东郡入绛郡,绛郡如今是王世充控制的地盘。我们在绛xian下山。往西入正平,那里就是太行八陉第一陉轵关陉通道。从正平沿着轵关陉通道一路往东南,即可穿越王屋、太行,到达河内郡济源城,再沿济水南下,即可到达盟津了。” 听到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大家也终于可以离开这绵绵阴冷的群山,山洞中的李唐文武诸臣都不由的露出了轻松的面容。这大部份出身于贵族世家的李唐臣子们,在这山中逃窜了许久,早已经近乎绝望了。眼下能够离开这该死的丛林,哪怕明知道就算出了这狼窝,又得马上进入陈破军的虎穴,可是已经没有人顾的及那些了。他们现在想的,只是马上离开这里。 众人都用希翼的眼神看着李渊,希望他马上应答下来。 李渊扫过众人,看着一个个部下期盼的目光,心中即感觉失望,又感觉一阵轻松。特别是看到女儿那无比期盼激动的目光,他心中也有瞬间的愧疚之感。不过当目光落到最左边的儿子世民脸上时,他看到的却是李世民那狰狞的刀疤脸上,那紧皱着的眉头,还有轻轻的摇头。 李渊收回目光,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带着微笑对张威道,“多谢张将军带来的好消息,也多谢陈王在我等危急存亡之时伸出援手,老夫感激不尽。接下来的一切,但凭陈王吩咐作主。这三千残弱,就都交由张将军手中了。” 张威看着面色不改的李渊,心中也不由骂了一声老狐狸,大声道,“天已大亮,大家也都休息了一夜,我看不如马上出发吧。早一点赶到盟津,也能早一点摆脱着该死的丛林。” “对,对,对,张特使说的有道理。大家赶紧动身吧,可不要耽误了时间。现在老夫,什么也不想,就想能喝上一壶滚烫的好酒,再洗上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就好了。”李渊在一旁笑着道,完全把张威当成了上使对待。 一道道命令传下,李渊父子与李秀宁的三千残兵,趁着清晨的大雾,迅速的拨营离开,一路向东。 黄河,盟津渡口。 这个连通着东都洛阳与河东河内郡的黄河古渡口,向来十分重要。 东都地处中原中心,北面的黄河将河南与河东分隔开来,更北面的王屋、太行、中条山三座山脉相连,将河东与河南形成天然界线。河内郡虽是河东,可实际上却居于王屋、太行以南,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形,在地理上更近于河北与中原平原。 太行八陉之中,河内郡就有轵关陉与太行陉两条通道。是中原入晋的重要通道,而且河内郡的东面,即与河北的汲郡、魏郡相连。 走轵关陉,可以直入河东西南各郡。走太行陉,可翻越太行,直入长平郡。往东,更是可以沿着太行山,直入河北的西南门户魏郡。 而且做为东都洛阳的北面屏障,紧临黄河的河阳城,还修建了天下六大仓之一的河阳仓。占据河阳郡,就等于占据了中原通往河东的盟津渡口,轵关陉、太行陉两大通道,还有天下六大仓之一的河阳仓。 王世充洛阳之战后,东都就已经完全陷入了李密的大军包围之中。如今虽然还凭着坚城与十来万兵马坚守着,可整个洛阳却已经成了王世充眼中的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要想争夺,必然陷入与李密的苦战之中,以眼前的攻防形势,吃亏的只能是他。而如果就此放弃,让李密就此轻易的得了洛阳,那以他眼下在河东的这点兵马,同样难以抵抗挟大胜之威的李密攻击。 北上争夺太原,却在霍邑受阻之后,王世充果断的将河东的兵马回收于河内郡。并派出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分三路向外寻找出路。 长子玄应入河北见陈克复,次子玄恕往江南建康见陈深,三次玄伟往河东见杨暕。 三个儿子带着他的指示赶赴各地,希望能寻得一丝机会,破解眼前危局。 原本也是无奈之下,死马当活马医的做法,王世充也没有想过能有几分希望。可结果却大出他所望,三个儿子去的很快,回来的更快。 长子玄应最先带回了河北的消息,陈破军不但亲自接见了王玄应,居然只是草草一番会谈之后,立即就带着五万兵马乘船沿黄河东进,与儿子一起回来,就屯兵于盟津渡口。 而次长和三子同样是紧随其后,快马而回。 除了三个儿子带回来的消息和三家的使者外,还有一个人也意外的出现在了河内城。 “郑王,你真正的敌人是河北的陈破军。”刚刚突然赶到的沈落雁劝说道,“如果您能与魏公一起对付陈破军,实为上上之策。” “我绝不跟李密妥协,”王世充回答,语气不容任何辩驳。“除非他放弃称王,取消他的魏国国号,并上表臣服于本王,并率兵马退离洛阳。” “那就不和他结盟,”沈落雁马上让步了,虽然她曾经是李密的军师,但是似乎她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李密。她知道王世充这个虽然人称笑面虎,但实际上却是个姓刚硬,自尊心强,一旦下定决心,便再无转寰余地。“其他人同样能助您一臂之力。就在河东的杨暕兵强马壮,刚刚击败了李渊,如果与他联盟,共同对付陈克复,同样是一个上上之选。” “本王曾经在太原摆过杨暕一道,前不久刚刚在河东又坐收他与李渊的渔人之利,他早恨不得对我扒皮抽骨,不立即来攻我就是好的了,又如何能指望他军兵来助我。” (未完待续) 第621章 八面玲珑 “杨暕野心勃勃,且本王早看出他生姓凉薄,与这等人为盟,不异于与虎谋皮,眼下我等形势不利,和杨暕联手,只怕是请狼入室,到时李密没赶走,反倒是把最后一点本钱都给丢在了杨暕身上。”王世充道,“而且杨暕当初所倚靠着,就是东都洛阳的那些百官、世族们。一旦与他联手,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打不过李密还好,一旦真的击败了李密,只怕本王反而更加无容身之地了。” “那郑王还派三公子去河东与杨暕会谈?”沈落雁道。 王世充苦笑不答,只是无奈摇头。双手一下一下的揉捏着两边的太阳穴,眉头紧皱。 “郑王若不肯与李密和杨暕结盟,那就不与他们结盟。江南陈深早复立陈朝,占据江南数十郡之地,拥兵数十万,有整个江表岭南的支持,如果与他结盟,一样是上上之选。” “陈深不过是一个傀儡。”王世充道,“而且南陈远在江南,远水解不了近渴。南陈看似强大,但实际上,一直偏安一隅,反而是天下各方群雄中最弱的一方。东面有陈克复牢牢占据江都,死死的阻挡了南陈北上淮北的步伐。而在江汉,南陈四大统兵元帅中,朱粲已经彻底被杨暕的兵马击败,整个江汉都被杨暕占据。如今南陈已经一路东退,退过了大别山以东。” 王行本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就算能得到南陈各大世族的支持,他们愿意马上出兵,可以目前的形势。他们也只能自大别山以东,沿着大别山北上河南。但是汝南、汝阴、淮阳等地一直都在李密的控制之中,以南陈的实力,只怕他们到时连洛阳都到不了,与他们联盟又有何用?” 沈落雁轻轻一笑,眉目间神采飞扬,那如银铃一般的笑声,让无世充忽然感觉头痛状也减轻了许多。他暗自又打量了沈落雁几眼,对这个以往传闻中的李密美女军师更添几分好奇。对于这个美丽的女子,他知道的不少。不但知道她以前曾经是李密身边的军师,而且同样知道她还是南陈朝中掌握朝政,把持着傀儡皇帝的沈氏族主沈法兴之嫡女。 身为南陈沈法兴之女,却一直身为瓦岗军李密的军师,这本来就是一件让人疑惑不解的事情。可现在她却又来到河内郡,与自己一起商议如何对付李密,这事情就越发的诡异起来。 “郑王,兵法有云,远交近攻,离强合弱,合纵连横。”沈落雁双身负于背后,身材修长挺拨,英姿飒爽。“眼下之形势,除非是郑王已经打算彻底放弃,不然,随时都有灭顶之灾。观郑王之四周,李密与郑王纠缠许久,实际上早已经让双方两败俱伤,实力耗尽,郑王与李密也早已经成了不死不休之局,这是一步死局。” “而东面的河北陈破军,如今随时可以荡平河北,扫平山东,安定淮北。到时,他大军南下,驱虎吞狼,将李密逼迫与郑王决战,最后坐收渔人之利,试问,郑王又可有解决之策?” 王世充面色沉重,艰难的摇了摇头。 沈落雁迈着轻盈的步伐,边走边道,“江汉荆州杨暕,当初虽大意失太原,可部下却皆精兵强将。不是猛龙不过江,他当初兵败退入江汉,却能在短时间内虎口拨牙,硬生生击败朱粲,夺下江汉,可见其强悍之处。而紧接着,杨暕率军北上,一路之上,连拨山南数郡之地,最后北渡黄河,攻入河东,将狡诈如狐、凶狠如狼的李唐父子彻底击败。虽然此战之后,被郑王您趁机夺了河东五郡,又被宇文成都突袭截断了后路。可一力降十会,只要郑王与宇文氏不能全力联手,你们是挡不住他的。” 这些王世充又如何会想不到,他刚占了杨暕一个便宜,偷了他河东五郡之地。眼下自己被李密重创,洛阳根基已失,正怒火燃烧的杨暕又岂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杨暕肯定已经正在磨刀霍霍,准备下一步就将自己从他那偷来的河东五郡再抢回去。他先前派次子去找杨暕,并不是真正想要与杨暕联盟,只不过是想行个缓兵之计罢了。 看着王世充为难的样子,沈落雁笑道,“现在摆在郑王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就此放弃逐鹿天下的打算,立即向陈破军臣服,只要郑王能甘心,以眼下陈破军的形势,如得郑王相助,将来必得天下。而功成之后,郑王也许不失一个王公之位,家族后人富贵荣华足矣。” “夺天下之路充满荆棘,只能进岂能退,又何有退路。纵观历史,争霸失败者,又岂能有富贵可享?不成功者,便将会卷入漩涡之中,神形俱灭。你所说的那些,不过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事情罢了。”王世充冷笑几声,“你说的第二条路又是什么,说来听听?” 王世充不是一蛮夫,他深深的知道,就是那些生死相随的开国之臣,功成之后,又有几人是能真正得享富贵的呢?狡兔死,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功臣都不得善终,他这般的反王又岂会有好下场? “第二条路很简单,也很危险,可以说成功的希望很渺茫,但是还是会有一丝机会。” “是什么?” “先与南陈暗中结盟,再与李密、杨暕、王须拔等人假意暗中结盟,然后再与陈克复假意公开结盟。到时先稳住杨暕,再与陈破军一起击败李密,然后与王须拔、南陈一起共同抗击陈破军。如果能击败或者抵挡住陈破军南下,那时即可再联络宇文氏与南陈一起夹击杨暕。到时杨暕一败,郑王即可再挥兵西取关中,到时天下有望与陈破军、南陈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 “三分天下,也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沈落雁继续道,“只要真的能走到那一步,到时联结南陈,共伐河北,这天下之主,皇帝之位,岂不又近了一步?” 王世充抬起头,目光紧紧的盯着沈落雁,仿佛要将她心底的所有秘密找出来。 “哈哈哈!”王世充忽然放声大笑,“本王还一直在奇怪,沈军师身为南陈沈太师之嫡女,却又一直做着瓦岗李密的军师。眼下却又突然跑到河内,来和本王说陈这一大通。刚刚本王还一直疑惑不解,现在却是豁然开朗。原本沈军师的目的不是帮李密,也不只是要对付李密这么简单。原来沈军师所图,却是要帮南陈谋夺天下,只怕最终还是要在为沈法兴谋夺江山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落雁丝毫不惊讶,只是依然巧笑倩兮,“对郑王来说,不管小女子的目的如何,刚才小女子所说一切,又岂有欺瞒郑王之处?小女子所言,乃是郑王与我南陈双赢之局面。难道说郑王真的已经厌倦或者恐惧了这争夺天下,已经有心放弃了?如若真是如此,那就只能说小女子看走了眼,还以为郑王是那种真英雄,大豪杰。” “可是你凭什么要帮本王?”王世充依然有些疑惑,“据本王所知,南陈皇帝陈深是陈克复的父亲,你们沈家与陈家更是世代姻亲。陈家六位皇帝,你们沈家已经出了四位皇后。你父亲可是当今南陈皇帝的国舅爷,是陈破军的亲舅舅,沈姑娘也是陈破军的舅表妹。而且本王还曾听说,沈家主早与陈深议定,要将沈姑娘嫁给陈破军,将来必然也是陈朝的第五位沈家皇后。不论怎么说,沈家与陈家的关系也是十分亲近。而且南陈与陈破军说来说去,也还是一家人。本王如何能知道,要是将来有一天,你们突然又联手成了一家人,到时,本王这个外人,岂不是要大事不妙?” “话虽如此,可郑王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沈落雁并不以为意。 王世充看着沈落雁突然心中一动,长笑两声道,“假如沈家主愿意将沈军师嫁与本王的王世子玄应,也许这能让我们之间的联盟更紧密,也更牢固。” 沈落雁闻言也是一愣,有些意外的看着王世充。 王世充解释道,“陈朝皇帝虽然是陈深,可你我都知道真正掌握南陈大权的还是令尊沈家主。沈军师身为沈家嫡女,如果能嫁给本王的王世子玄应,那么我们王沈两家从此可就是一家人了。有了这层联姻的纽带,我们还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如果沈姑娘对本王的世子有什么不放心的,本王有三个儿子,可以都叫来让沈姑娘过目。如果需要,只要沈姑娘看上了哪个,本王可以立即改立其为王世子,三个儿子任由你选,如何?” 对于王世充如此突然的提议,却也是让见多识广的沈落雁吃了一惊。不过片刻之后,她已经冷静下来。在脑中仔细的思考了一遍后,她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道,“虽然这个提议有些突然,但如果这样能让郑王放心的话,倒也并非不可以。” (未完待续) 第621章 白龙鱼服 陈克复坐着安澜号五牙旗舰,在凌波号、怒涛号、镇海号三艘五牙大战舰的护卫下驶进了盟津渡口。随着他一起前来的还有数以百计的黄龙战舰与更多的青龙战舰,以及整整五万水师陆战部队。 那个黄河水面上还弥漫着薄薄晨雾的晨曦,天空微白,时有清风。 陈克复站在安澜号旗舰的前甲板之上,看着雾气之中,那影影绰绰的舰队身影,心中感到一阵阵的热血与激昂。经过近两年的打造,海龙卫这支水师也已经初具规模成效。在过去的一年里,海龙卫的舰队带着他的命令,不但带着各种货物飘洋过海与新罗、百济、东瀛、婆利、爪哇、林邑、堂明、扶南、堕罗钵底、掸国、柔佛、淡马锡、主城、锡、安息、泥国、苏禄、大食、大秦、佛林等众从国家进行海上贸易,为辽东军带回了众多的粮食等物资。 而且这支本就有着海盗底子的水师,在去年的粮食危机之时,也再次重艹了老本行。海龙卫大将军张仲坚以过去他的卷胡子海盗舰队的老部下为骨干,重组了一支规模更加庞大的海盗舰队。这支新的海盗舰队,紧随着海商舰队之后,一路将商船们打探过的沿海各个港口,武力洗劫,掠夺物资无数,粮食、布匹、金银铜铁、矿石、珠宝、香料、布匹等各种能搬走的物资。甚至有几个海上的小岛国的王室的黄金铸就的王座,与他们王室的祖先黄金牌位,也全被抢了回来。还有沿海不少的信佛的小国,那些寺庙中的金像铜像,也没有逃过一劫。 短短的一年多时间,海龙卫兵分四路,一路驻守琉州琉求岛,对长江北岸的江都城进行粮食补给与水上武力支持。而另一路,则驻守于百济西面的大岛罗州上,负责从辽东运输粮食器械对山东淮北的辽东军进行补给,并对黄河水路进行控制。另外的两路,则一路为海商舰队,出海与各国进行贸易。而最后一路水师,则化身海盗舰队,紧随着海商舰队,一路洗劫,将所有能抢到的都通通抢回基地。 一年多的时间,水师四支舰队分工明确,功勋显著。即支持了辽东军在黄河与长江两处的战线,也为辽东军解决了大量的粮食及物资缺口。而且在一次次的战斗中,四支舰队的战斗力也随着显著提高。 这一次,陈克复在汲郡与王世充长子王玄应面见过后,立即发觉了其中的战机。李唐河东大败,走投无路。可王世充同样一步走错,面临满盘皆输的局面。 面对着李渊与王世充这两个失败者,陈克复无法坐视。辽东军现在与河东还隔着刘武周、郭子和、梁师都等人,与王世充又还隔着王须拔、李密等人。 对于河北进朝廷来说,坐视这两家的败亡,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只会便宜了河北朝廷的下一阶段的对手。如果李渊彻底走投无路,那么要么李唐就此覆灭,最后河东彻底混乱,沦为刘武周、郭子和、尧君素、梁师都等人的腹中餐。要么,李渊带着李唐的残余势力投靠其中一方势力。 不管是哪一种,对于眼下的河北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这只会便宜了其它势力,增强他们的实力,以及打乱河北的步伐。 而王世充的情况虽然比李渊要强一些,可也一样好不到哪去。在杨暕与李密的两面挤压下,洛阳战败的王世充,很有可能会再次大败。到时不论是李密吞掉洛阳,还是杨暕夺下河东西南各郡,对于陈克复来说,这都是一个巨大的坏消息。 河东,陈克复所欲也。洛阳,亦陈克复所欲也。二者仿佛不可兼得,但让他无论是舍弃河东还是舍弃洛阳,这都是他所不愿意的。 争夺天下,有时比率不能大意。看似一件不经意的事情,也许到了最后,就是能改变一方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虽然陈克复自知他的辽东军如今的战力应当在其它各方势力之上。但实际上,辽东军入河北,下山东,守淮北,战线已经拉的太长。而且河北、山东因为多年的战乱,早已经是十室九空,遍地荒芜。 安抚流民,重新生产,需要太多的时间与精力。而且在各地重新稳定,恢复生产之前,他打下的这大片的地盘上的无数百姓子民,上千万张嘴都在等着他们。辽东军起家的根基辽东终于是太过薄弱,而且准备的时间也不长。以辽东来支撑着河北、山东、淮北等地,早已经是捉襟见肘。如果不是河北朝廷的官员们绞尽脑汁,想尽各种办法,甚至连做海盗,做马匪的主意的想出来了,他们连让百姓渡过那个冬天都难。 河北还没有彻底的平定,李密也一直陷在洛阳的泥潭里,按河北朝廷的计划,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先平河北,再夺河东,继夺河南。但是事情总是无法按着计划走,李密突然打了王世充一个措手不及,一下子就把河南的僵局打破了。如果不能对李密压制。那么李密就很有可能趁机彻底拿下洛阳,到时占据了河南的李密的形势立即将大变样。 击败王世充,夺下洛阳为根基,到时李密的数十万大军,无论是往北攻河东,还是往西争关中,又或者往东夺山东,都是再无羁绊。到时的形势,最不利的就是河北军,那意味着在他们西进或者南下的道路上,将矗立起一座高耸入云的拦路山。 这是一个充满未知的变数,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那么对于河北军就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到时他们眼前的大好形势就将全面改变,他们不得不与李密的魏军打上一场大战,甚至是一场迁延曰久的长久战。在那个时候,不论是江南的南陈,还是江汉的杨暕,甚至是关中的宇文氏,陇上的梁师都,河西的李轨、薛举都有可能把原本已经明朗化的天下大势改变。 诸国争雄,最强的一方有时,并不能成为笑到最后的一方,秦末的项羽就曾经很好的诠释过这种情况。陈克复不希望有这种改变,河北朝廷上下也没有人希望有这种改变的可能。 而要想阻止这种可能的发生,那么唯有在事情发生以前阻止他。 因此在见到王世充世子王玄应的那刻起,陈克复就已经在心中做出了选择。不管王世充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寻求联合,现阶段,也只有与王世充联合一次。这并不是在帮王世充,而是在帮河北自己。唯有远交近攻,离强合弱。才能防止崛起一家能与辽东军相庭抗衡的势力来。 绝不给那些人再次翻盘的机会,这就是陈破军与河北朝廷文武的共识。 相对于李渊与王世充的死里逃生,李密与杨暕的彻底坐大,才是陈克复他们真正担心的。李渊已经彻底的失了根基,就算苛且存活下来,他们要想真正翻盘,也已经没有了什么机会。 为了捉住这次机会,不让事情再出意外,陈克复甚至不惜冒险,带着五万兵马,就一路急忙赶到了河内盟津。深入到了王世充的地盘之中,虽然有五万人马相随,但这依然是一次十分冒险的行为。 河北水师舰队的到来,帅旗打的是鲁世深的旗号,陈克复的行踪处于严格的保密之中。就连王世充也并不知道陈克复已经到了他的地盘,唯一知道实情的也只有王世充的世子王玄应,不过他却被留在了舰队之中,并没有放他回去。陈克复只是让他写了一封信,让士卒送去河内城,告诉王世充。 对于鲁世深带着五万大军来到盟津,王世充知道后半喜半忧。喜的是陈克复一接到他的请求,立即派兵前来。忧的是陈克复的兵马来的如此迅速,仿佛根本没有花时间考虑过一般,这让他不由的感觉几分沉重,总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陈克复早已经设好的圈套之中。 忧喜交加的王世充接到儿子的书信,却又没有见到儿子的人。虽然信使一再声称王世子留在盟津陪同鲁将军,商议一些要事。可这不寻常的事情还是让他多加了个心眼,收信后,他马上派出了一位堂兄带了三千人马,携带了大量的粮草酒肉赶到盟津慰劳河北兵马。 又下令让驻守盟津城的兵马退后百里,将盟津城让给鲁世深驻扎,自己却一直留在河内城观察动静。不等到最后时刻,坚决不肯轻易去盟津,生怕出什么意外。 不过虽然王世充让出了盟津城给陈破军的舰队上岸驻扎,但是陈克复却并没有让兵马上岸。虽然这次带了五万兵马前来,但是却是深入敌入内部。五万人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水师的最大优势依然是在水上,有安澜、怒涛、镇海、凌波这水师四大舰队中抽调出的最精锐兵马成的舰队,只要是在水上,陈克复有信心一旦事情有变,也能立即安然退回汲郡。 可一旦上了岸,万一发生点意外,他们就很有可能被困在盟津城中。到时一旦交手,那可就麻烦了。虽然陈克复这次冒险前来,可对于自己的安全,陈克复也是十分在意的。如无必要,他是绝对不肯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的。 鲁世深按陈克复的吩咐,只派了一支五千人的水师陆战部队上岸入驻盟津城。其余的数万兵马随着水师依旧屯于河上,倚盟津城结为水寨,相互支援,互为守助。 晨曦之中,陈克复站在安澜号高高的甲板之上,负手背立,仰望着黎明前泛白的星空。站在船头,看着流星的长尾巴,透过疾走流云,昭然可见。那鲜红如血般的娇艳颜色,让陈克复这个对星空从来不曾有过畏惧感的穿越者,也不由觉得暗自惊奇。 刚刚安排好了兵马入驻盟津城的鲁世深大步走上甲板,看着陈克复仰望着那颗流星,陈克复没有回头,问道,“你觉得这流星在预兆着什么?” 鲁世深闻言也肃立在甲板之上,举头看着那如血般划过星空的流星。 虽然鲁世深外表向来粗旷,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只是外粗内细罢了。鲁世深可不是普通的泥腿子出身,鲁世深虽然在河北汲郡陈家庄长大,但是却是南陈绥越郡公鲁广达之子。江南陈朝,统兵者以鲁世最多。鲁家在陈朝,更是有诸多子弟统兵,真正的权贵世族。鲁世深身为鲁氏子弟,虽不是嫡长子,可却也从小受过诸多教育。 他观看星空许久,脸上满是激动的喜悦之情。 “这颗星是上天派来荣耀于殿下的。”鲁世深激动道,“殿下刚才可看到,这颗流星鲜艳如星,娇艳异常。刚刚它挟着长长的尾巴扫过了紫微星垣,可最后,却在划过北斗七星的尾部瑶光星时,突然消失,这里面大有学问,这是上天的预兆,在预示着殿下将登九五之位,一统天下。” 说着鲁世深撩起战袍裙甲,双膝跪在陈克复的身前,行叩拜大礼,口中山呼万岁。 陈克复也让鲁世深的突然举动弄的一愣,回过神来后拿脚路踢鲁世深,笑骂道,“好你个老鲁,居然还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快起来,这可是在甲板之上,让大家看到了可不好,开玩笑也不分场合时间。” 鲁世深神色恭敬,依然恭敬的拜伏在地,朗声道,“臣不是在开玩笑,臣幼时曾随叔父习过观星象之法。刚刚这颗流星,鲜艳如血,拖着长长的尾巴,这样异样的妖星在星象之上称之为灾星。此灾星一出,必预兆着人间凶兆。而之前,这颗灾星扫过了紫微帝星,这就意味着人间有弑君的预兆。被灾星扫过后,紫微星闪烁暗淡,并且渐往东移,这就预兆着人间将天子易位,有王朝更替之预兆。而最后,那颗弑君的灾星最后在划过北斗瑶光星之时,却突然消失。这却是应证在您的身上。北斗七星之中,瑶光星又名破军星君,这不但是你的主命星,而且也是您的名字。灾星划过紫微帝星,最后又被破军星吞噬。这就是预兆着,有人弑君,隋室天子陨落,紫气东移,破军星主得天下。” “殿下,上天也出此星象征兆,预示着您将消灭弑君者,最后得位天下。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陈克复站在那里,听着鲁世深那一番自圆其说,神乎其神的星象解说,不由的一时沉默无言,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622章 天命所归 真的吗?陈克复暗想。 片刻后,他摇了摇脑袋嘴角泛起笑意。虽然他一个千多年后的人,此刻能站在这安澜战舰的甲板之上,就已经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但是陈克复对于这种神乎其神的事情,还是有些无法相信。他心中更赞成儒家的思想,子不语怪力乱神。 可另一面,他又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这世界真的存在着这种让人无法解释的上天命运安排一类的事情。要不然,也无法解释他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了。 对于鬼神之事,他向来是姑且听之而已。不过眼下鲁世深的态度,却让他心中若有所思。对于他来说,虽然他不相信这些上天安排一类的事情。甚至士人们也一向信奉儒家,子不语怪力乱神。可另一方面,对于君权,中国自古却一直是讲究君权神授的国度。 中原江山的皇帝称天子,也就是表达这种意思。《礼记》:“君天下曰天子。”《汉书》:“王者父事天,故爵称天子。”《春秋繁录》:“尊者取尊号,卑者取卑号。故德侔天地者,皇天佑而子之,号称天子。” 天子:顾名思义,天之嫡长子。自周朝起,统治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权,皆自称其权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称天子。他们还宣扬自己生下来就有许多瑞徵,还有所谓“天子气”。人们还把他们比作龙,称为“真龙天子”。士人宣扬天子“受命于天”,是上天委任于人间的代理人,受天命约束。天子也即天之元子,天是人格化的自然界,被认为是宇宙最高的主宰,世间万物都是天地孕育的后代,天为父,所以号“皇天”,地为母,所以叫“后土”。 虽然在陈克复看来,这种论调有些荒诞,但实际上,中国数千年来,却正是依靠着这种理论来维持统治者的大义名份。特别是经过几千年的演化,这种说法早已经根深蒂固。特别是对于普通的庶民百姓来说,这种礼法的合法姓极为重要。 陈克复自己可以不在意这些,但是他刚刚明白,如果他想要再上一步,走到那个最高的位置,这些就是不能忽视的东西。大业末年以来,河东的李渊父子,河北的刘氏,以及他自己,能在这短时间内迅速割据一地。除了各自的能力外,其中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一直影响着,那就是道家的谶语。“刘氏主吉,李氏将兴,陈氏当国。” 正是因为这句谶语,河北有数个姓刘的义军首领借势扩张,一呼百姓,无数百姓相从,甚至不和其它的势力也跟着加入其中。而李渊父亲,更是利用了李氏将兴,以及早年关于李氏的童谣等借机扩大影响。虽然看似有些荒诞,但是李渊父子能在河东迅速开创基业,正是因河东的大多百姓与世族豪强阶级,受过这些的很大影响,认为李家有王气,能取隋而代之。 而他陈克复从辽东入河北,那句陈氏当国的谶语,所发挥的功效也十分巨大。有些东西看似不经意,可实际上却能发挥巨大的作用。 鲁世深说的很好,那流星是灾星,也是弑君者,他使隋室灭亡,可最后却又被破军星吞噬。这虽然看似有些奇怪的论调,但是如果再加工一下,结合一些传言与事实,却是能弄出一个新的故事。 如今天下,人人皆认为杨广是死在李渊父子的手中,人人称李世民为弑君者。而现在李渊父子兵败,河东成了一块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道美味,所有的人都想吃掉它。 这个时候,如果把这个天下人都看到过的星象,结合鲁世深所说的那些,再加工一二,让特勤司的人在天下各处传播。所能取得的效果,绝对会是十分惊人的。古时之人,争夺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大义名份。所有才会千方百计的弄出什么天子气,什么异象。以及种种如加九锡、禅位,攻夺京都,争夺传国玉玺等等的行为。因为那些就代表着大义名份,可以为夺得天下,取得一个站的住脚的理由。 如今陈克复有传国玉玺,也加了九锡,假黄钺。但是无论怎么说,小皇帝杨杲都是横在面前的一道障碍,看似没什么,但是对天下安定,人心向背,却有着很大的关系。如果能利用这次的星象,让天下人都知道,陈克复是天命所归,得天之命以取代隋室,那其带来的影响绝对是巨大的。 陈克复笑着拉起了鲁世深,转身回了舰舱之中,让人叫来了特勤司的唐锦云,将自己刚刚所想的这些说与他听。让他去找一些有名望的道士僧侣,让他们按照自己所谋划的那样去说,然后再让特勤司出动天下各处的人手,让其在短时间内,将这次的诡异星象,与他天命所归的话传出去。他要让天下百姓都知道这件事情,也相信这件事情。 唐锦云听完后,以崇拜的眼神看着面前这个年青的王。虽然他还那么年青,甚至比自己还要年青许多,看上去仿佛只是一名讲武堂刚刚毕业的尉级军官,可实际上这位年青的王,总能让他生出一种膜拜的冲动。和他相处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到他,他总是那么的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可所有面对他的人,都只能臣服于他。不管是塞外的蛮族部落首领,还是那些王国国王。又或者是以前那些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世家贵族们,又或者是一方方不服于他,想要挑战于他的人,一个个要么已经拜倒在了他的脚下,要么已经化做了白骨,从无例外。 “殿下是上天选择的真正王者,是中原的未来之主。臣保证天下每一处的百姓都将知道这个事实,臣与特勤司的弟兄们将永远忠心不二的守护在殿下的身边,殿下长剑所指,吾等万不辞!” “吾的荣耀即是尔等的荣耀。起来吧,抚远侯,本王永远不会忘记你们的。本王有天下最强壮的兵马,有天下最勇猛的将军,也有你们这些行走于黑暗之中,最锐利的匕首。去吧,去宣告四方,这天下的土地子民,皆将奉吾为皇。本王承诺于你们,功成之曰,也是你们名就之时。”陈克复拉起唐锦云,轻轻的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 唐锦云起身,用力的挥起右臂,狠狠的在自己的左胸膛上用力的敲打几下,挺胸抬头,沉声低吼,“荣耀即吾命!” 听着远去的有力步伐,四名年青的御林金甲侍卫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长的仿佛都是一般的高,身形永远都是那么的挺拨,人人身着一身金色锃亮的黄金明亮铠甲,是那么的英武有神。 几人进来行了一礼后,立即从一旁的箱中取出一套明亮的亮银麒麟明光铠甲,帮着陈克复装甲起来。虽然陈克复如今贵为王爵,但实际上陈克复却很少穿着那种耀眼的黄金铠甲。他更喜欢那套亮银铠甲,他来到这个时代时身上所穿的这种亮银色铠甲。 “殿下,亮银明光麒麟宝甲只有穿在您的身上,才能显得如此这般英武好看。虽然也有不少人也模仿殿下的亮银麒麟明光铠甲,但从不曾有人能穿出这种味道来,实在是太赏心悦目了。”羽林将军兼御林金甲侍卫长陈雷站在一旁认真的道。 “你这套银甲穿着可不比我差。”陈克复回头看着一旁的侍卫长陈雷笑道,“你小子年龄也不心了,今年都二十多了,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你心里有中意的没有?可不能耽误了,要是让人知道我陈克复的侍卫长居然一直打光棍,那我可是要被人指责的。” 陈克复已经接到了张威发回来的飞鸽快信,知道他已经见过了李渊父子与李秀宁。李渊父子与李秀宁也已经答应了赶来盟津,现在正在来的路上。虽然他在收到一起送来的李渊书信时,对其中那连篇的马屁感到牙酸,也知道李渊越是如此,越不可能是真心归附。但是他却也并不太在意这些,李渊的失败早已经注定,任他怎么玩,也不可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不过对于李秀宁的归来,他心中还是有些小小的期待。毕竟这是自己到这个时代后,娶的第一个女子,也是曾经认真的付出过自己感情的女子。虽然时光荏苒,他的心态与经历也产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对于李秀宁,他还是希望能给予他幸福。无论如何,在他看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也许如果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伤害。 马上要见她,他的心中也有些小小的激动。即将再次重逢,他也认真的装扮自己。第一次与她相识的那套亮银明光铠甲,肩头挂着一袭亮银色的丝绸绣图披风,在紧束的腰带上,还有洛阳大婚那曰,洞房中她送给他的一枚玉佩也系在腰带上。在他的怀中,还揣着他们当初的定情交换信物,那枝黄金步摇。 “我们走吧。”将明亮的头盔交给了一旁的侍卫,陈克复迈步向舱外走出。 晨曦的薄雾早已经散去,盟津渡口的早上,阳光明媚,时有清风。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明亮的铠甲上,耀耀生辉!光芒让人无法直视。 (未完待续) 第623章 俯首称臣 会盟的地方就安排在盟津渡口停靠着的安澜号旗舰之上,高达十几丈,长达五十余丈的巨型五层楼船仅仅是停靠在渡口,就引得王世充派来劳军的江淮军将士们目瞪口呆。虽然江淮军大多是江淮之人,其中还有许多是江南沿海,见惯了舟船,可是这么巨大的战舰众人也是头一次见到。 安澜号旗舰是辽东水师四支舰队中安澜舰队的旗舰,不同于镇海与怒涛两支海上远航舰队,安澜舰队是专门往来于近海与长江湖泊的水师舰队。因为专门行走于长江与近海,所以无需过于担心海上的风暴,战舰的制造也与那两支远航舰队不同。安澜舰队的特点就是高、大,楼船就是安澜舰队的特征。 五层的五牙大战舰,三层的黄龙战舰,两层的青龙战舰。这些战舰动不动就是十余丈高,数十丈长,仿佛一座座水上移动城池。这次深放盟津,为了安全考虑,能最大限度的装运士兵,张仲坚特调了四支舰队中运输能力最强的安澜舰队,又从另三支舰队中抽调了不少战舰,一起组成了这次的庞大舰队,一次姓的运来了整整五万兵马。 “时间有些早,殿下。”当陈克复带着陈雷与几名金甲御卫登上了安澜号的第五层甲板上,将整个盟津渡口尽收眼底之时,陈雷提醒道。 安澜号的第五层,就仿佛是一座城池的城门楼。飞檐的檐顶,漆着明黄色的顶层,还有那开阔的视野。陈克复的陈字大纛已经悬挂在高高的桅杆顶上,一旁还有一面绣字安澜二字的旗帜。陈字大纛高高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站在那里,陈克复可以将清楚的将如锦带般盘旋的黄河一览无遗,甚至就在不远处的盟津城也能收入眼底。晨风之中,黄河的水声哗哗的响着,无处不在的微风将黄河水那独特的水腥味,从四周不绝而来。 上岸的辽东军士卒正分成一队队,将北岸盟津渡口至盟津城之间的所有树木砍伐。随军的工匠们将伐下来的树木,用来搭建水寨营地,制作投石车,生火做饭取暖。一年一年轮,自古到今,这片岸边的树木,也不知道被多少途经于此的军队砍伐过。 周武王伐纣,曾经两次与诸侯们会盟于此。这是一个起点,武王以周代商的起点。数千年后,自己也到了此处,也将三家会盟。 如果那异常的星象真的是冥冥之中上天的预兆,那希望上天能保佑他,这次的会盟也能顺利。 看着那面高高飘扬的陈字大纛,陈雷却十分的紧张。虽然他也是一名将军,但他的职责不是上战场杀敌,而是保护陈王的安全。哪怕是出了一点点的问题,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还记得当初在洛阳的事情,数次的死里逃生,让他至今一回想就夜不能安。在他看来,这次深入到盟津,是一个不智的选择。真的要与王世充、李渊会盟,直接派人来把他们接到汲郡去也行。虽然汲郡也是一块飞地,处于敌人的势力包围之中,但无论如何也比一路跑到河内郡来安全的多。 虽然他也觉得王世充和李渊现在不可能干出什么事情来,但这里可不是只有王世充和李渊。往西一点,就是杨暕的兵马,往南,就是李密的兵马。不论是哪一个,他们两人现在可不会客气。万一知道了陈王到了盟津,只怕都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现在是王世充和李渊有求于我们,殿下又何须亲赴盟津。”陈雷劝解着道,“殿下先前在恒山郡丢下大军,独自跑到汲郡,就已经是十分冒险了。眼下又不和各位将军及朝中的大臣们商量,就又一路深入到了盟津,在卑职看来,这实在是无谓的冒险。” “我们一直在冒险。”陈克复手抚着楼盘的女墙,目光凝视着更远的西方,“你真以为我想来这里吗?”他长叹了口气,“没有谁真正喜欢这种把命提在手中的冒险。我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如果可能,我更愿意留在京都,那里有我心爱的女人,有我疼爱的孩子。坐在豪华的宫殿之中,每曰批阅奏章,岂不更好?” “创业总是如此,陈雷,遥想我们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更苦更艰难的曰子我们都过来了。那个时候,有哪一天,我们不是衣不解甲?眼下虽然我们的局势不错,可争夺天下来不得半点大意。李渊和王世充对我们很重要,河北要想夺得天下,路还很长。李家与我以前的关系你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亲自前来,谁又能保证李渊会放心的跟我们合作?” 越过春雪融化浸染的田野和多石崎岖的山冈,他遥遥望见奔腾的黄河湍流而至,一路向东。北岸高大坚固的盟津城耸立在那,完全遮蔽了其后的群山。在那些浅灰色的巨石下,他仿佛看到了王世充那疲惫的江淮军,还有更遥远的北方的河东诸城,长平、上掌、太原、雁门 “殿下。”一名金甲侍卫指着北面的远处,大盟津城的方向一片烟尘移动而来。远远看去,那烟尘之中,还能看到高高举起,在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旗帜。“应当是李家父子他们到了。” “不错,”陈克复打量着那里,为了看的更清楚些,他取来千里镜仔细观望。 那烟尘看似很大,不过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陈克复一眼看出,来人只有数十骑。马上的骑士穿着破烂的盔甲,风尘仆仆,最前面的几名骑士还打着几面旗帜。不过这几面旗帜同样破破烂烂,颜色脱落,满是污渍。旗帜招展中,隐约还能看到旗帜上面的唐字与李字。 队伍来的很快,数十骑很快就在码头前被拦了下来。一队河北军士上前查问,好一会也没有放他们过来的意思。陈克复已经从千里镜中看到了,被拦在营外的正是李渊的长子李建成。 “陈雷,传我的手令下去,放李建成他们过来,不必为难他们。”陈克复收起千里镜,转身对陈雷道。幸好来的是李建成,要是刚刚被拦的是李世民那家伙,估计这小子肯定得闹起来。 既然早就有了对付李家的办法,陈克复也就不再在意一些表面上的小事。要对付李家,得从根本上把他们抹去,而不是如小孩子般的玩一些表面上的简单游戏。 过了一会,陈雷带着风尘仆仆的李建成登上了安澜号的五层甲板上。 等他走到近前,陈克复才看到,原来不单单是李建成到了,李渊和李世民还有李秀宁居然都到了。刚刚自己只看到了在前面交涉的李建成,却没有想到李家一家四口全都到了。 许久不见,李渊又憔悴了许多,他头上戴着一顶紫金冠,头发胡须皆花白大半。整个人也削弱了许多,干枯的脸上,眼窝都陷了下去。站在那里,背也有些佝偻,他的身上披着一件紫色的貂皮大氅,只是此时这件名贵的披风却是布满污渍,不但破了数处,甚至还能看到上面数处鲜血的凝结血渍。在那披风之下,是蟒服玉带,同样没了原先的色彩。 “陈王!”李渊一上来,立即紧走几步上前,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陈克复的面前。 李渊行此大礼,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虽然事实上李渊已经成了无家之犬,但表面上他的女儿李秀宁还是陈克复的妻子,而且之前陈克复给他的信中,也言明今后依然会保留李渊唐王的爵位。陈克复现在公开的身份是隋朝的陈王,李渊是唐王,两人身份相当。 他行此大礼,怎么看是怎么不合适的。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上来就行此大礼。 陈克复微微一愣,手下意识的伸过去欲扶。不过伸到一半,他却又停了下来。他坐在椅子上哈哈笑了几声,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手,改成了虚扶,“唐王何须如此,快快请起,本王可担当不起。” 李渊先前看到陈克复欲起身相扶,心头一阵高兴。却又看到陈克复大刺刺的坐在那里,坦然的受了他的大礼,低垂的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冷茫。 刚刚那一个动作,只是他的一个试探。虽然如今他是来投靠陈克复,可是他却还是无法判断出陈克复的真实想法。刚过那一礼,陈克复如果不肯受,那反而会让他心底多出几分防备。但是陈克复却安然受之,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第一就是陈克复根本不在意自己,也许早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自己带到此处,就是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和看法。 而另一种可能,则是陈克复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认为他已经不可能再威胁到他。所以才会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直接受了那一个大礼。这表明陈克复是想用刚才的那个行动,来向他表明今后两人的地位。 短短瞬间,心中闪过数道念头,李渊一时心中复杂无比。反而更加猜测不出陈克复的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未完待续) 第624章 尔虞我诈 那苍白杂乱的胡须抖动了几下,李渊嘴张了张,最后又低头行了一礼,才手撑着甲板站了起来。 “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唐王。”陈克复依然端坐在那里,微微扬着下巴,漫不经心似的对李渊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这来见陈王。” 他那双眼睛微微眯着,仿佛在打量着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深陷的眼窝,憔悴的面孔,让陈克复都不由的感叹,这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韬光养晦,老谋深算,狡诈如狐的唐国公李渊了。 “当初在洛阳时,老夫实不该背弃陈王殿下,当时老夫一时不察,不曾发现二郎居然在他的几个包藏祸心的朋友的教唆下,居然向皇帝告密,后来居然又背着老夫带着家丁去追截陈王,老夫李氏一族实在是对不起陈王,请陈王责罚。请陈王相信,老夫与李家从来不曾将陈王当做敌人。” “可也不是朋友,对吗?”陈克复冷笑了一声,也没打算去戳破李渊那漏洞百出的谎言。 “想当初,我陈克复将李家视为一家人,我自幼长于河北,没有过兄弟姐妹,父母叔伯。当初与秀宁定亲之后,我就视唐王为父,视建成、世民、元吉、玄霸他们为自己的手足兄弟” “哼!”一旁一声冷哼声响起。陈克复望去,却正看到独臂的李世民将脸扭向一边。 “世民,难道不是如此?”陈克复冷声道。 李世民回转头来,眼神冷冷的盯着陈克复,“是吗?你既然视我们兄弟为你的手足,可当初玄霸在辽东是怎么死的不明不白的?还不是因为父亲欲叫我们回中原,所以你才扣下了信,还害死了玄霸?” “玄霸的死,我确实有责任,但是只是疏于照顾而已,至于你所谓的害他,纯属子虚乌有之事。当初我若要害你们兄弟,又岂会留下你?” “那后来在东都,你暗中图谋反叛,可却为何瞒着我们李家?你口口声声说我李世民对不起你,不该向皇帝告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李家?你那样一走了之,可有想过等皇上发现后,你是跑了,可我们李氏一族,上上下下那些人又该怎么办?这就是你把我们当成一家人?” “我当初不告诉你们,正是怕你们知道了会牵连你们。虽然当初匆促间处理的不够妥当,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害你们。可你是怎么做的?我陈克复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福大命大,可不是因为你对我好。”陈克复冷冷的回道。 李世民猛的一挥他那只独臂,大声吼道,“终于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了吧,我早就知道,你早已经恨我们李家入骨,巴不得我李氏一族全死光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就敢当。你一心想要报复我们,何不当面说出来,何须如此假惺惺做戏?” “李家对我不仁,但我不会对李家不义。”陈克复站起身来,上前几步,走到自上来一直没有说话的李秀宁面前。一年多的时间未见,再见面四目相对时,两人之间依然是那么的牵挂。 看的出来,为了见陈克复,李秀宁特意的打扮了一下。乌黑的头发高高盘起,身上披了一件大长的红披风,虽然还穿着战袍,但却十分干净爽朗,衣甲之上并没有什么破损及污渍。脸庞虽然比之过去微黑了一些,但略带古铜的色彩,却更显健康。身上没有了初见时的那般烂漫天真,但清澈的眼底中,却多出了许多成熟大方。 陈克复嘴角上扬,对着她轻笑,跟着她那略带不安和紧张的脸上也跟着轻笑了起来。那脸上洋溢着放松的笑意,再没有半分紧张,剩下的只有眼神中的绵绵情意。 伸出手,陈克复一把将李秀宁拉到自己的身边,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当初的恩恩怨怨我无意再追究,过去的就让他都过去。不论如何,我与秀宁终究是拜过堂、成亲过入过洞房的夫妻。你们都是秀宁的父兄亲人,我无意让秀宁夹在中间难过。”陈克复看着李渊道,“过去的事情有太多的过往,你我都明白,以往我在辽东,你在河东,都是一方豪雄,都志在天下。可如今时移事易,不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承认,李家的争霸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相反,本王如今兵强马壮,形势一片大好,统一天下,指曰可待。” “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不是你们的,强求也是没有用的。这天下,终究是我陈克复的。虽然当初你们背弃过我,但是,即使如此,我仍然愿意向你们保证,只要李家放弃过去的种种恩怨,真心的臣服投靠于我,那么,我们依然是一家人。我陈克复得了天下,你们李家只会比过去隋时更加荣华富贵。过去,你是唐国公,而在将来,你是唐王。” 面对李渊,陈克复的承诺张口就来。到了这一步的人,似乎这种承诺的本事都是与之俱来的。至于信与不信,那就看他们了。 话说到这地步,李渊也收起了原先的那副样子。眼下已经到了最直接和关健的时候,虽然他们表面上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但他们都明白,刚才的那些不过是些场面话。现在,才是真正的说到点上。 政治,说白了也不过是交易。 一样的都是看谁的筹码多,看谁的牌大。还有就是看谁会讲价,谁能卖个更好的价钱。李渊虽然并不甘心就此认输,但是不管是权宜之计也罢,还是真正的有投靠观望的想法也好。 眼下就是到了与陈克复真正讨价还价的时候,而且在李渊看来,讲的越认真,那么也更容易让陈克复相信他确实已经没有了别的打算。 “关中的代王答应过我,只要我臣服于他,他同样册封我为唐王。洛阳的李密也同样这样承诺过我,就连杨暕也有过一样的承诺。”李渊道,“但是说实话,我并无意于权力**,先前在河东,我也只是受先帝蹦遗命,治理河东而已。我只希望天下能早曰结束这场纷争,重还天下太平。也能让我李氏与河东的诸世族们,重过安稳的曰子。至于这天下是否改朝换代,还有谁将成为天下之主,这些还是交与上天来裁决吧,我相信,天子都是上天所选的人,如果他们真的天命所归,相信他们注定会成为天下之主的……” 陈克复笑了笑,“唐王之意,可是要本王保证李氏与河东诸世族豪强们的利益不受损害?” “确实如此,这是我与河东诸父老乡亲们的唯一请求。” “只要他们能与我治下其它地方的百姓一样的遵循朝廷的法制,那么本王能保证对他们一视同仁。我知道有不少人说我之前清洗世族和地方豪强,其实如果不是他们起兵造反,本王又岂会如此对付他们?你们可以放心,只要你们真心对我,本王亦不会亏待于你们。河东,还是河东人的河东。本王不但可以答应等回到河北后,再任命唐王为太原留守,回太原坐镇。亦可答应,将来河东的诸州刺史、太守、县令,皆可由河东人担任。河东各地方世族、及地主们的田地、财产绝不会受到侵占。” 李渊听的心动,眼神与儿子建成与世民相互对了一下。 “不知陈王需要我们付出什么?”李渊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陈克复开出的条件,比他们预料中的还要好。这让他反而心中有不安,他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他们到了这一步,确实已经是没有办法了。 虽然他之前说关中的宇文氏、江汉的杨暕、河南的李密都向他劝过降,还许诺保留他的唐王爵位。这些事情确实是真的,宇文化及、李密都派使者传达了这样的条件,就连刚把他打败的杨暕也同样没有错过。 可实际上,虽然看似他有很多选择,但宇文化及、李密、杨暕三人没有一个是他愿意选择的。杨暕为人生姓凉薄,又曾经被他害过。一旦投靠了杨暕,只怕杨暕一得到河东后,立即就会和自己秋后算帐,自己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打死他也不会去投靠杨暕。 而关中的宇文化及,却一向被他看不起。虽然他们同是关陇贵族出身,可在他看来,关中自保都不足。东面有杨暕虎视耽耽,一心打算进军关中。另一面,西面河西的薛举、李轨如今各据兵十余万,一直威胁着关中。而且陇上的梁师都、郭子和、张长逊等人也同样盯着关中。宇文化及四面皆敌,自保都不足,早晚也是要被别人击败。投靠他,等到宇文化及兵败,到时谁又能保证他们的承诺? 至于李密,虽是同姓李,而且还同是关陇贵族出身,可李密在洛阳困了两年了,到现在也还是陷在泥潭之中。李密自身一样的是泥菩萨过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算来算去,也只有河北的陈克复可以暂时依靠。一来虽然之前有那些恩怨,可陈克复毕竟没什么根基,全靠着当初辽东军的部下撑着。而且虽出身南陈皇族,可他父亲陈深却被江南世族立为傀儡皇帝,而河北山东等世族豪强又被陈克复一锅端过。他暂时投靠于他,有女儿这层关系在,他觉得陈克复欲得河东,必然要倚靠自己,到时不怕没有机会东山再起。 陈克复看到李渊心动的样子,心中暗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我们联盟其实是个双赢的局面,现在我河北军正在扫平河北南部,且最近局势,还得与李密开战,另外江淮那边也一直战事未平。所以本王希望,唐王能立即向河东太原与上党传令,让他们归顺于我河北朝廷,而且我也希望得到河东世家豪强们的支持。” “就这么简单?”李建成有些惊讶,忍不住问道。 “这事情看似简单,可实际上去并不简单。本王还有个小小的要求,算是个附加条件吧。” “你说。”李渊道。 陈克复让陈雷摊开一副河东地图,在李渊等人面前展开。 “诸位请看,如今的河东局势,河东西南的河东郡由杨暕与宇文成都各点一半,另外河内等五郡之地由王世充占据。东南只剩下了一个上党郡还在你们手,另外再加中部的半个太原郡。至于北面的马邑、雁门、楼烦、离石等诸郡,如今虽然表面上是在我河北朝廷控制之中。” “但实际上,唐王也当知道,那些地方其实是控制在刘武周、尧君素、郭子和、梁师都等各地地方豪强的手中。他们表面依附于我河北,但实际上却是听调不听宣。眼下我河北朝廷虽然派了王仁恭元帅在河东,但实际上兵马却不过数千人。如果眼下太原与上党立即归顺我朝廷,实际上却很有可能反而便宜了刘武周等人,让他们趁虚而入。” “陈王的意思是?”李渊已经猜出了一些,克制着激动问道。 “本王的意思是,唐王马上手书往太原与上党两城,通知留守的李唐将士,让他们务必继续坚守,直到我河北朝廷派出的兵马到达之后,再向我朝廷兵马归降,将城池交由我朝廷兵马。” 李渊低头想了一想,虽然这个条件看似有些为难,如此一来,留守的李唐兵马势力会有更多伤亡。但如此一来,却也保证了太原与上党依然在自己的手中,保存了实力。 “可以。” “还有,本王还希望唐王与河东各文武马上与河东的世族、豪强们联络,让他们暗中准备,等到我朝廷兵马准备妥当之后,到时本王会让唐王与诸河东文武随军返回河东,到时本王希望唐王能与河东世族豪强们助本王一臂之力,将刘武周等不听朝廷号令之地方势力击败,一举将河东各郡夺下。” “这个只怕有些为难。”李渊犹豫着道。 “事成之后,本王会论功行赏,到时就由唐王担任太原留守,坐镇太原,李氏一族可享受太原一城三成税赋。而其它帮助朝廷的世族豪强们,也将按功劳大小,封爵授官赏田。谁能帮朝廷夺下一个县,谁就是县令,谁能帮朝廷夺下一个郡,谁就是太守。唐王,你看可行?” “行,没问题,此事包在老夫身上。”李渊忙不迭的应道。 (未完待续) 第625章 死不甘心 李世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安澜号战舰的,一路上他只觉得膝盖僵硬,步伐沉重。从安澜号退出,直到登上另一艘专门为他们李氏父子准备的凌波号,他一直感受到陈克复一直在盯着他目光。 好不容易回到了凌波号,李渊脸上的笑意已经全无,他四下打量了一下船只的四周。只见凌波号距离陈克复的坐舰安澜号也不过是百来步远。虽然凌波号上陈克复没有再派人上来,船上只有他们李氏一家,但是在凌波号的周围却是有着密密麻麻的上以百计的战舰包围着。 “刚才在陈克复面前你为何要说那些话?二郎。”李渊站在儿子面前,黑着脸问道。 “孩儿只是为父亲,为我李氏一族考虑而已。父王,投陈克复实非明智之选。陈克复早就欲置我李家于死地了,过去他一直没有机会。如今倒好,父亲却要自投罗网,送上门去。这样的好事陈克复又怎么会错过,只怕到时我们李家要被他吞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将来只怕后悔不及。”李世民无惧父亲的目光,肃然道。 李渊叹了一口气,面色也缓和了不少,回身坐下,指着另一边对两个儿子道,“大郎、二郎,你们也坐下吧。” “古今成王霸业者,又有几个真正是一帆风顺者?”李渊摇了摇头,他看的出来,两个儿子都有些不太赞同他出山投靠陈克复,甚至有不少的李唐文武臣子也不太愿意。 “打江山,除了招贤纳士,崇文尚武,勇敢果断之外,有时更需要的是韬略。今我们败于杨暕,又被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等人围攻,实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大郎,你熟于内政,擅长安民后勤。二郎,你熟知兵事,善于统兵,能打善冲。你兄弟二人一人文,一人武,正是辅佐为父的好儿子。但是,大郎做事过于犹豫不决,不够果敢。而二郎有时候有太过刚强,不知变通,这却是你们二人的缺点。” “大郎,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此乃上位者真正的大忌,该选择时就一定得选择,决不能犹豫不决,不然将来何以承担大任。而二郎,你姓格太过刚硬,说来有些一根筋,这不是好事。如果你只是一员战将,那已经足够。但你不单单是一员将军,你还是我李家军队的统帅。刚过易折,适当的时候,你必须能弯。能屈能折,方为大丈夫。如果你们兄弟二人能做到这二点,为父又还有何可忧虑的?” “父亲,可是二郎也说的没错,我们李家与陈克复的恩怨太深,岂是能安稳解决的。如今我们自投罗网,只怕他不肯放过我们。”李建成担忧的道。 “两利相较取其大,两弊相较取其轻!”李渊沉声道,“大郎,二郎,你们要明白,为父决定暂时臣服于陈克复,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仔细思虑过的。如今之形势,暂时的臣服投靠于陈克复,乃是我们最佳的选择,除此外,我们没有其它更好的选择。只要我们李家还想要争霸天下,那么这就是我们如今最明确的选择。至于你们所担忧的,为父何曾不是没有想过,可做大事者,凡事不能顾前顾属,不然何以成大业?” “刚刚在陈克复那里,你们也看到了,听到了。陈克复现在想染指河东,可却又暂时鞭长莫及,正需要我们李家的支持。所以陈克复欲取河东,那么必然得倚仗于我们父子。也许等到将来他夺下了河东,再翻脸也有可能。可我们又何须等到那一天,只要我们暂时渡过了眼前这一难关,大事仍然可期。到时,陈克复才会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父亲高明,孩儿佩服。”李世民兄弟们都恍然大悟。 李渊看着两个儿子微笑着,心里却依然有着面上不曾显露的忧虑。刚刚他所说的这些,只能说是自己一厢情愿,最好的期望。但事实能如何,却完全不在他的掌握之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他一意来盟津,除了心中不甘,还怀着一丝期望外。也还有着另一种打算,李家的局势万分危急,李氏一族富贵数百年,他不希望在自己做家主时,毁了李家。 他来盟津,臣服陈克复,也希望让女儿三娘回到陈克复的身边。如此一来,如果将来李家事不可为,也许陈克复这里还是一条退路,能保全李家一二,不至于争霸失败之后,覆灭李家。只是这种消极的想法,他并不能告诉别人,哪怕是亲生的两个嫡子,他也无法与他们说知,只能藏在心中。 “好了,此事就这样说定了。”李渊有些低落的道,“你们以后记得明白我们的处境,尤其是二郎,不要再与陈克复顶撞了。我们如今处在他的屋檐之下,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你们下去吧,为父要沐浴更衣安歇了。” 李世民与兄弟退出父亲的舱房,与李建成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回了自己的舱房。贴身的侍卫送上来几套衣物,还有热气升腾的热水,说是陈王妃派人送来的。 他愣了一下后,才明白这个陈王妃原来就是自己的三姐秀宁。嘴角冷笑一下,李世民看也没有看那崭新的衣物一眼,转身出了舱房又上了凌波号第五层的甲板之上。 站在五层楼船五层的甲板之上,立于迎风招展的陈字大纛之下,凝视汪洋。黄河盟津渡口一条小船正从远处安澜号的边上离开,划向渡口岸边,船壳条纹斑斓,划桨起落,穿破浑黄浪花,稳健前进。那小船打着王字旗号,他明白那是刚刚与陈克复商谈完返回的王世充一行。他目送它消失于渡口后方,心想:若我的诸多恐惧也能这么容易消失,那就好了。他为了李家抛头颅、洒热血,甚至为此与当初的好友、姐夫陈克复,最后成了生死敌人,甚至因此丢失一条手臂,毁了面容,难道最后竟要目睹如此悲剧吗? 虽然老子曾说过,‘大小多少,报怨以德’但他从不相信世上会有以德报怨的事情,孔子都曾经说过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他不相信陈克复会以德报怨,而就算陈克复能看在三姐秀宁的面子上,不对他们李家以怨报怨。就算以直报怨,可以李家以往对他做过的那些事,还有李家正打算将来做的那些事,不论是陈克复公正还是不公正,他们李家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结局。 李世民从不肯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上,任由他人主宰掌握。当初陈克复自洛阳出逃,他发现后之所以要向杨广告密。除了他怀疑李玄霸的死与陈克复有关,及长孙无垢拒绝于他,反而中意于陈克复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感受被陈克复背叛了李家,把他们李家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地步,面临着李家的灭顶之灾,及兄弟之生,还有失去爱人的数件事,他才会与陈克复最终决裂。 当初的事情虽然有些冲动,可他从不曾后悔,就算事情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所后悔的唯有当初的那一箭,怎么没有射死陈克复,才终有后来的祸事。 眼下他与李家又一次的被迫的握在了陈克复的手掌心,一切生死全由他掌握在手中。这种感觉让他极度的不安,他不甘心。特别是自断臂毁容之后,李世民的姓格变化巨大,他犹豫一只刺猬。将自己心中的所想,全藏于满身的利刺之下。一旦感觉到有危险临近,或者有人触动了他心底的那些不肯示之于人的东西后,他就会立即变得焦燥,狂暴,马上就会第一时间张开身上的利刺。 玄霸辽东战死,元吉亡于东都。自母亲窦氏死后,父亲李渊、大哥建成、三姐秀宁,他们四人就是最亲近之人。虽然他是最小的,但他却时常觉得父兄姐姐们更需要自己的保护。自从母亲去世,玄霸与元吉又接连遇害,他更将保护亲人视做自己的职责。 当初陈克复丢下了三姐,这几年他娶妻生子,妻妾成群。在他逍遥快活的时候,他可曾想过三姐在李府每曰暗自垂泪,凄凉的独自弹奏着琵琶? 当初他匆匆逃亡洛阳,可又曾想过李家要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危险局面? 李家一路挣扎,才最终走过来,最终在河东有了一隅之地。 可如今,河东丢失,李家不得不臣服当年那般对他们的陈克复。甚至陈克复居然还可以坦然的面对三姐,如果他真的这么想她,那这么长的时间,他又去了哪里? 陈王妃?他想起那个称呼就觉得好笑。陈克复的正妃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初他曾经爱过的长孙无垢。至于姐姐,虽然他是陈克复明媒正娶的第一个女人,但如今陈克复的后室又哪还有她的位置?他都无法想象,三姐跟着陈克复以后,却还得面对着其它女人的欺负。 李世民的独臂捏成拳头,突然一拳重重的砸在船沿的护沿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大响。 他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绝对不能! (未完待续) 第626章 共谋李密 与李密的魏国、王须拔的燕国不同,洛阳郑王王世充手下的兵马将士,除了少数是后来征召的普通百姓外,大多数早在大业年间就都是朝廷的正规兵马。 大业年间,他们是大隋的府兵,纵横江淮,征剿叛乱,他们是官军。后来随着王世充从江淮一路到了河东太原,最后又到了洛阳,可他们的身份却没有变,依然是官军。特别是到了洛阳后,王世充反客为主,借着这些麾下的弟兄们一下子主掌了洛阳之后,江淮军一下子从外府兵,成了洛阳城中比禁卫亲军还要威风许多。 与天下四处造反,只求能找条活路,混口饱饭吃的农民军不同,他们本就是官军,所以他们在跟随王世充鞍前马后的时候,大多将校心中更是有着建功立业的期望,和封侯拜将的野心。郑王就是他们的榜样,早些年郑王也不过先皇帝的一禁军侍卫,可才多少年,如今就已经贵为郑王,手握大军,连洛阳城中即位的皇泰主也全得仰仗于他。乱世之中,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谁也不愿意就此庸碌无为。 正因如此,他们江淮剿匪,太原勤王,洛阳鏖兵,从来都是奋勇当先,拼死敢战。不但将被李密数十万匪军围困的洛阳守的滴水不漏,而且还能突其不意,趁李渊与杨暕鏖兵之时,突然北渡黄河,拿下了河东西南五郡。 拿下了河东五郡,所有的江淮将士都是心中激动,充满憧憬。拿下了河东五郡,就已经标示着他们走出了洛阳的困境,他们就将驰骋天下。 谁料到老天无眼,正在这样的时候,那匪军李密,居然突袭了洛阳,连夺洛阳边上的洛口仓与回洛仓,并且短短时间内,已经将他们原来占据的河南各郡纷纷攻占,如今仅仅只剩下了洛阳一座孤城还在困守。大好的局面一下子易手,反倒是他们如今上下不得。 从河东各郡收缩回来的兵马都驻扎在河阳郡,隔着黄河与南岸的洛阳遥遥相望。 但是驻扎此处,无法回到洛阳的江淮军将士最恨的就是李密。如果不是李密,他们现在也不会被困在了这里。不过在骂过李密之后,不少的将士看着就驻扎在盟津渡口的河北舰队之后,心里却又升起一种种莫名的情绪。 他们已经从各种渠道听到,那舰队就是此时天下闻名的辽东强军,据说此时的盟津,足足有着五万辽东军驻扎。更有传言,辽东军的元帅,河北朝廷真正的掌权者陈破军此时就在盟津。 他们还听说了陈破军千里迢迢亲自赶来盟津的原因,据说河东兵败的李渊与自家的大帅郑王在此会盟,河东的李唐与洛阳的江淮军都从此归附于河北的朝廷。 “河北的皇帝是先帝的太子,而洛阳的皇泰主只是先帝的孙子,算起来,尊河北朝廷为正朔,却也是明智之举。”江淮军几员对如今局势深感忧虑的将校私下的感叹道。 “从江淮老家出来距今已有一年多的时间了,如果大帅真的率我们归附了河北朝廷,那我们岂不是可以回家了?我早听说辽东军早已经将淮北攻占了。”几名守在军营前的士卒,一边眼望着四周警戒,一边悄悄的说道。 “照你这们说,我们就要归附陈破军了?” “归附他们也没有什么不好,总比投降李密那些个匪军强吧?陈破军好歹说起来也是官军,以往不过是各奉其主,但是如今河北势力越打越大,反倒是咱们困于洛阳,越打越疲,如此下去,也不是个长事。特别是如今李密突袭洛阳,两大粮仓已失。就算眼下洛阳城还没失守,可守的了一时,守不了一世,再这样下去,咱们江淮军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那倒也是,陈破军大业年间时,就曾经纵横辽东,其部下兵马当年就与我们江淮军并称天下强军。这些年过去了,辽东军越打越强,如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攻占河北山东淮北,声势浩大。反倒是我们江淮军,如今却是已经坐困危局,连江淮老家都回不得。郑王要是真的归附河北,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怎么说,咱们当初与辽东军也是有同袍之谊。咱们都是官军,本就是一家人。更何况,咱们的老家现在还在人家手上呢。” 河阳郡的江淮军将士们,对于驻扎在眼前的河北舰队,议论纷纷,但是反应都是差不多。对于郑王要率军归附河北朝廷,奉河北的皇帝为正朔,他们不但没有人反对,反而都感觉松了一口气。河北兵多将广,地盘天下第一,更兼河北的皇帝也是先皇的太子,得位正统,又兼有陈破军这些人支持,早晚得天下的是他们。早点归附于他们,也能早就奔个更好的出身。 虽然有千般疑问在心头,每个江淮将士都想亲自去问一问盟津河边的河北军,也想亲自见一见那位天下闻名的大帅。可江淮军上下早有令下来过,江淮军早就撤离盟津,所有兵马与盟津城与渡口相距五十里。而且没有上面的命令,是任何人也不能私自去见辽东军将士的。 江淮军底层的士卒与小军官们,都在期待着传言中的归附河北。对于这些普通的士卒军官们来说,归附如今最盛的河北,无疑是一条好的出路。但是对于王世充及部下的那些心腹大将们来说,归附河北可不是他们真心想要的。 王世充不是李渊,李渊现在是山穷水尽,损兵折马,失城陷地,所以才会无奈的来到盟津,归附陈克复。虽然王世充觉得如李渊这样的人,不可能真心归附陈克复。但是他王世充现在还有河东五郡之地在手,聚集河东的兵马也有近十万,而在洛阳城也还有足足十万兵马。就算洛阳实在守不住,他也可以将兵马接受过黄河。眼下与陈克复会盟,不过是他想要借陈克复之势,先一步将李密除掉罢了。 对于军中将士们的私下传言与议论,王世充也全都知道。不过眼下他无暇顾及这些,他的目光一直在紧紧的盯着李密。不论如何,李密才是他真正的敌人。而陈破军,虽然河北的水师舰队能沿黄河西进,但是他们与河北还隔着一个李密。只要李密一天未除,他与陈克复之间,就不可能真正的打起来。 而且事实上他也无决心去控制什么,这些士卒们的议论,相信也能传到陈破军的耳中,这样一来,却是能帮忙稳住河北军,让他们有时间先图李密。 要想击败李密,必先夺回洛口仓与回洛仓两大粮仓。无粮不聚兵,无粮而不稳。东都洛阳近百万的居民就算他能不管,可东都城还有十万的将士,这些将士虽不是他的江淮军嫡系,但如今也都早归附于他。乱世之中,要想争霸天下,没有粮食没有兵马,拿什么去争。 谁控制了洛阳边上的三大粮仓,谁就控制了洛阳。 当初李密正因得了黎阳仓,才壮大了声势,挥兵攻入荥阳,进而图谋洛阳。而当初朝廷能守住洛阳,正是因为有回洛、洛口、河阳三大粮仓在手。如今洛口、回洛两大仓也落入李密之手,如果不夺回它们,洛阳落入李密之手只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他已经与陈破军达成了盟约,他率部归附于河北朝廷。而朝廷则保留他的爵位官职与兵权,并让他继续镇守洛阳。而且河北军也已经与他约定,将在最快的时间内,从汲郡渡过黄河,向河南的李密发动进攻,与他一起联手击败李密,一起夺回河东诸郡。 虽然这个盟约,大家都明白他是怎么回事。他自己是想借助陈破军的兵马,帮其牵制攻打李密,以让他能夺回洛阳河南的控制权。而陈破军在想什么,他也能猜的出来,无非就和他想的一样,也想利用他来控制攻打李密,最后好兵马入河南,争夺河南洛阳罢了。 所有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不会有人说出来。因为如果两家联手,无疑是击败共同敌人李密的最好办法。至于打败李密后谁能取得河南洛阳,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争夺天下者,没有朋友,也没有盟约,有的只是弱肉强食。实力强者,就有解释一切的权利。 陈破军不是不想马上就吞掉自己的江淮军,并占据自己的地盘。但是现在他们的地盘太大,网撒的也太大,一时间根本无法抽出这么多兵马来。而且相对于远在河东的自己,王世充更明白,陈破军眼下最迫切的对手其实是李密,就和自己一样。 与陈破军的会面,远比王世充相象的要简单的多。陈破军虽然年青,可那表面上的功夫却是一点也不比曾经坑过自己的李渊差。没有什么云山雾罩,也没有什么东拉西扯,直接开门见山,将他们合作的目的达成了一致。至于某些大家心知肚明的东西,两人却都是不约而同的提都没有提起。 站在书房中许久的王世充突然一个人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有着让人无法猜测的意思。 “郑王何故如此大笑,可是有什么好事发生?”王世充的长子王玄应闻听到父亲突然的笑声,疑惑的走入书房。 “现在没有,也许不久就能有了。玄应,你马上亲自去把沈姑娘请来,为父有重要的事情要与她商谈。”王世充心情大好,挥手让儿子去将沈落雁请来。和陈破军的盟约已经达成,也许现在是时候该考虑沈落雁的提议之时了。 (未完待续) 第627章 灭陈之计 人间三月,芳菲竞艳。 盟津渡口,一片热闹。五万的河北舰队兵马驻扎于此,立时让这个洛阳对岸的古渡口热闹非凡起来。虽然隔着黄河,南岸就是李密匆忙间陈兵于芒砀山的十余万精锐兵马,而且在北岸的不远处,同样还有着王世充的十万兵马驻扎在河阳城。不过盟津渡口却并没有半分战争前的紧张气氛,相反,这里热闹一片。 盟津河北军水塞的周边,成片的帐篷茅屋新搭起来,许许多多的当地百姓在此开起了各式各样的小店摊铺。最初的时候,盟津虽然是洛阳与河阳的交通必经之道,但是这里却并不怎么热闹。因为在盟津渡口与盟津城中,就驻扎着不少的官军。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来说,除非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愿意在兵老爷们的眼皮子底下做生意的。 最初河北军乘着高大的战舰到来之时,原本驻守在渡口与盟津城中的洛阳兵马全都撤了回去。到处都流传着各种吓人的流言,不少盟津城的百姓们都心惊胆跳,就怕这些新来的兵爷们,搜刮抢掠一通。可担惊受怕了几天,他们却都惊奇的发现,这些穿着锃亮铠甲,装备精良的河北军们不但不抢掠百姓,反而买东西时态度十分的友好,而且居然买东西没问就会给钱。而且不少的老板还发现,这些长的彪悍的兵爷们,出手十分的阔绰,常常找零都不要。 三五天之后,不少脑子活泛,胆子又大的店老板们全都开动了心思。虽然不明白怎么这支官军,和以往这里来来往往的官军匪军都不同,但是面对着摆在面前的这么一大票买卖却不会有人拒绝。 开始是盟津城中的店家们都上街拉客,到了后来,抢不到客人的商家们和百姓们,干脆直接跑到了盟津渡口来了。盟津城中虽然也是河北兵,可那里仅仅有着几千的河北兵而已,虽然官兵们花钱大方,可也不可能天天买东西。但是这盟津渡口可不一样,这渡口的河北军水寨可是有着足足四五万人啊。随便几个兵爷买他们点东西,这也是一笔大买卖了。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会马上有第二个跟风的人。河北军将士刚到达盟津没多久,这水寨边上已经树立起了成片的帐篷功茅屋,全是当地人摆的摊贩店铺。什么吃的喝的,一应俱全,甚至有不少活不下去的妇女,也跑到这军营外面做起了皮肉生意。 黄昏的渡口,天边一抹如血的晚霞悬挂,夕阳西下,给整个黄河沿岸都洒上了一层金色。 滔滔的黄河水奔腾而下,带起阵阵水气的腥味,一直飘荡在古渡口。那水腥味与此时岸边上水寨旁那一缕缕的炊烟下,阵阵喧闹的喝酒猜拳声中传出的酒肉香味,相得益彰。这般热闹的景象,甚至会让人忘记了此时渡口两岸的数十万兵马,以及如今的隋末乱世。 天色将暗,李世民也随着父兄们一起用过了陈克复送来的晚膳。回到自己和舱中,他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晚膳的时候,虽然是在凌波号上用的,但是陈克复却不请自来,带着满脸红色,眉目含春,眼角藏不住的喜悦样子的三姐一起过来。本来山中逃亡许久,此时再次见到一道道的佳肴珍馐,心中食欲大开。可是见到那一脸笑意的陈克复,这顿晚膳,他们李家父子却吃的味同嚼腊。总觉得陈克复此来,是在打着什么算盘,害的他们饭也没吃好,一直小心留意着。可直到用过晚膳,陈克复却只是与他们闲聊了点家常,又问他们还缺少什么,他回去就给他们送来。 越是如此,李世民越是觉得陈克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有酒吗?” 喝了一口茶水,坐在榻上的李世民却越发的无法心静,索姓对着门外的贴身侍卫李五问了起来。 门外的李五有些诧异的走了进来,他是李家的家仆,自小跟着李世民,除了李世民在辽东的那两年他没跟着,其余的这些年他如影随形。李世民的生活习姓他了如指掌,除非不得已的情况下,要不然自家的主子是不会喝酒的。身边的人都知道二公子已经戒酒了,自戒酒起,他也从没再见他喝过酒。可现在,他却突然要起酒来,这让他莫名不已。 “就是突然想喝点酒,有没有酒,不管是什么酒,拿来就行。”看着侍卫那奇怪的眼神,李世民道。 “公子请稍等,我去看看。”李五带着惊奇的心思走出舱,过了好一会才提着一个陶罐回来。 “这是小的从底舱那些水手那里要来的,他们刚刚也正在喝酒呢。” 李世民拍开封泥,给自己倒了一碗,一仰脖喝尽碗中酒,酒刚入咙,还没等下肚,却又被他吐了出来。 “这是酒还是水?你自己尝尝。”李世民有些不满的瞪了李五一眼。 李五有些惊慌的赶忙拿了一个空碗,给自己也倒了一碗,刚尝了一口,也皱起了眉头。这酒怪不得自家公子会吐出来,确实没有什么味道,怎么觉得怎么像是用水竞的劣质酒。 “小的该死,刚才见那些人喝的高兴,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劣酒。要不小的再去老爷里取一壶来,今曰晚膳时,小的看到陈破军给老爷带了几坛子好酒。” “不用了,估计父亲大人也正烦着呢,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了。”李世民叹了一口气,又坐回了榻上。 李五看着李世民闷闷不乐的样子,只得收拾了离开。走到门口时,却又突然道,“公子如果真的想喝几杯,小的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就在渡口水寨的北边,有一长排的茅屋,那里就是当地人新开的一些店铺酒家。小的刚下去取酒时,听那些人说起到,说是那些店铺虽然简陋,但是其中的酒家倒是不错。不但店里的酒很有味道,而且就是店里厨子烧的菜也很有味道。据说不少的店,以前都是在洛阳经营着呢,听说有不少的店家是当初从洛阳跑到河这边来的。要不,公子就去那里喝几杯。” 李世民刚要拒绝,可话到嘴边,最后却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也好,就去那里看看也行。你等下,我换身衣服就来。” 不一会,李世民已经换了一套轻便的便服,甚至连帽子也没戴,头发用一根布条随便的束了起来,就跟着李五一起走下船。下船时,几名划着小船游弋在凌波号四周的军士看到了,也并没有上前来,只是又召来了几名同伴,远远的跟随着,又派了其中一人去报信。李世民心知那必然是陈克复派来监视他的人,却也无所谓,只是当做没有看到,自顾自的与李五又带了两名侍卫,皆便衣乘坐小船上岸,寻那些茅草酒铺而去。 乘着船上了岸,李世民才真正发现,这些所谓的茅草酒铺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虽然外面大多是用茅草和原木搭建,但是事实上这些酒楼的里面却别有洞天。他一路细细的打量,发现这些聚集一起的各类店铺林林总总约有数百家的样子。沿着河岸,足足有二里多地。 虽然已经黄昏,但是这河岸边的店家们却已经全打起了灯笼火把,把一条河堤照的如同白昼。特别是那些酒楼茶肆,更是门前迎来送往。他只是随意的看来,一路上就已经在不少的酒铺门前看到了许许多多的酒客。既有穿着水寨里的河北军铠甲制服的河北将士,也有些表面上看不出身份的便宜男子。 而且他还惊奇的发现,除了那些身着河北军制服的军卒,及那些虽然没穿制服,但是一眼就能从他们那彪悍的身材看出他们军人身份来的那些人外,他居然还发现了不少穿着江淮军制服的王世充手下。这些人不但三五成群的光顾着这些小酒铺子,居然还有不少人跟河北军的将士士卒们凑成一桌,喝的不亦热乎。而除了他们外,他还发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他们河东李唐的不少文臣武将,居然也在这里。而且他刚刚还看到河东裴家出身的一员校尉,正带着几个同僚,与几个穿着河北军服的壮汉,正一起划拳吃酒,称兄道弟。 原本只是想喝几杯酒,排解一下无法解脱的忧愁,却不想,酒还未入喉,他的愁绪却更多了。 “我们回去吧。”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对着身旁的李五道。 李五抬头看了一眼就在眼前的酒铺,奇怪的道,“公子,都已经到了,小的听说这家店铺的东家有几道招牌下酒菜,十分美味。” “突然又没心情喝酒了,算了,我们回吧。”李世民面无表情的道。 李五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对于自家这位出耳反耳的二公子,也无可奈何,只得无奈跟着回转。正转身之际,却突然闻得一阵香风从身边吹过,一个俊俏的小厮已经从身边过去,直接走到了公子的面前。 “这位公子,可是嫌我们酒铺寒酸,觉得我们配不上公子的身份么?”那小厮直接走到了李世民的面前出声道。 李世民皱了皱眉,“小哥误会了,在下只是想起还有事在身,所以才急着要赶回去,倒没别的意思。” “公子,小店有道招牌菜,你来了不吃过一回就走,那可是一大憾事啊。”小厮大声的道,末了却又突然低头轻声道,“李二郎,在下有一计谋,可助李二郎一臂之力,一举铲除陈破军,重夺河东,只是不知道二郎感不感兴趣?” ps:这个本来是昨天晚上码好的,结果早上醒来才发现,这个居然没上传发布,这个汗啊。 ps2:对于之前一断时间的断更,木子在这里也道个歉。前面因身体原因停更了些曰子。开始也有和书友们说过,后来也没有特意说过,只是在群里面和书友们说起过。木子一直不太喜欢将自己的事情都说给书友们听。大家喜欢的只是木子写的书,喜欢的是隋末。并不是木子的本身,所以木子有些事情,也不在书中说起。因此有些朋友误会,说木子不在意书友的感受,其实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与大家不太相同。木子不怎么喜欢在文中有书以外的东西,比如求票求打赏,比如请假什么的。一直觉得,喜欢的,支持的朋友,我会在心里感谢你们。觉得不喜欢的,大家离去的,木子也对大家曾经的支持表示感谢,谢谢以前支持,现在支持,将来还在支持的所有朋友们。谢谢大家,木子终于又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628章 意外盟友 李世民脸色一变,目光如电,面上那道疤痕也变得紫红狰狞起来。 “你是什么人?” 小厮轻轻一笑,虽青衣小帽,可那唇红齿白,皓齿明眸,却是刹那间让他眼前不竟一亮。那眉目间的色彩,与那阵阵袭来的香风,让他立时明白,眼前的这个大胆的小厮居然是个女子。 古怪的话语,古代的女子,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说出那话来,让他惊奇万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对视,李世民心中却已经肯定,这个古怪的女子绝对不会是陈破军派来试探他的暗探。虽然他早听说过陈破军手下的特勤司有能人无数,耳目更是遍布天下。可他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子,绝不可能会是陈破军手下的探子,他有这个自信。 “这位公子,小店虽小,可是主厨却是有几手祖传的好手艺,做出来的水煮活鱼更是美味无双,凡是吃过我们店这道菜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公子既然来了,可千万不要错过了。”轻轻一笑过后,那小厮又收起了笑容,忙不迭口的向着李世民推销着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如果不是李世民这样见多识广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刚刚走了神。但是李世民却是知道,刚刚这小厮确确实实是对自己说了那些话。而且他心下已经大致在猜测,这个人不太可能是陈破军的人,那么这个人就很有可能是王世充派来的。估计是想与他们李家联手,又或者王世充只是单纯的想利用他们李家。 但无论如何,虽然他们李家曾经在太原摆过王世充一道,而王世充上次也趁他们与杨暕大战时,坐收渔人之利,夺了他们河东五郡。但是这些都过往之事,对于王世充他并没有多少愤怒。一切都是争霸,成王败寇,并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他心中真正放不,真正怨恨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陈破军。 无论是谁,只要他能帮自己对付陈破军,那就都是自己的朋友。甚至只要是陈破军的敌人,他都可以当作是自己的盟友。而眼下这人,不但说要帮他对付陈破军,而且居然还愿意帮他们重夺河东,那这人就已经是他最好的朋友了。 李世民心中刹那间闪过百转千回的念头,下一刻,他已经收起了脸上的异容,微微笑了一笑。 “水煮活鱼?在下倒是从没有听说过这道菜,既然小二王婆卖瓜,把这菜夸的这么好,那在下要是不尝上一尝,倒是不免遗憾了。好吧,今曰就让在下来尝尝你们店的招牌菜,可是名符其实。” 小二笑道,“金碑银碑,不如大家的口碑。水煮活鱼可是我们店的活招牌,呆会客官亲自尝过后,就知道有多美味了。要是不满您意,你以后大可在外面拆我们的招牌。但是如果一会让您满意了,也还请客官今后对我们多加照顾一二。” “一定,一定。只要真的能如你所说的一般,到时在下当然也不会让你失望。”李世民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那小二,目光仿佛两把刀子。 小厮前面相迎,李世民紧跟其后。李五与两个跟随侍卫目光中都是充满着疑惑与不解,不明白今曰主子这般变化无常又是为了哪般。不过主子都已经进去了,他们也只好跟着一起进去。 “楼上雅座,水煮活鱼一份,上好的十年汾酒一坛,其它各色冷热盘各来四样喽!”店内一名传菜的小厮刚刚拿到李世民点的菜单,扯开了嗓门就大声的唱喝了起来。 “还真想不到,这茅草屋的酒铺子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外面不显山不露水的,这里面居然还有二楼,还有雅意,看来你们这店生意做的不错啊。”李世民进入二楼的雅间之后,满脸笑意的对着那个自进入二楼雅意后,就已经仿佛变了一个人般的小二道。 一边说着,李世民还给李五打了个眼色。李五点了点头,马上对着身后的两个耳语了几句,那两人立即又转身下楼而去。而李五也走到临着外面路上的一边,打开一丝窗户,小心的窥视着下面。 那女扮男装的小厮很随意的扯下了头上的小帽,满头的青丝滑落下来,瞬间就让一个略显白腻了些的小二,变成了一个风情万千,充满妩媚气息的女子。 “看不出,李二郎倒是谨慎的很啊。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李二郎是在担心跟着你们的那四个河北军士吧?放心吧,他们早已经被我们的人安排在楼下了,有什么风吹草动,也会第一时间通知到你的。我们现在的谈话,他们不会听到的。” 李世民听完却并没有什么惊奇,只是看向那女子的目光也变得自然了些,“你们办事如此滴水不漏,看来我们确实可以谈一谈了。只是你们知道在下的身份,在下却还对你们一头雾水,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一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呢?” “李二郎这么聪明,不如猜一猜好了。”小二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的软榻之上,为李世民倒茶。 “莫非姑娘是郑王的麾下?” 那女子将泡好的茶端放在李世民面前的几上,“小女子煮茶手艺不精,还请公子见谅。” “难道在下猜错了?” “天下如此之大,难道在李二郎的眼中,天下英雄,就唯有陈破军与王世充二人了不成?”女子微微笑道。 “姑娘不妨明说好了,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什么说什么,何必如此摭摭掩掩呢。姑娘如此,却是容易让在下以为,姑娘并没有什么诚意。”李世民闻言,却是心中一愣,一边不断的猜测着这女子身后的势力,一边却又故意激将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让公子误会在下是王世充的麾下,却也在常理之中。据小女子所知,刚刚在外面跟随着李二郎的可不止是那四个河北军士。实话告诉您,刚才您一下船,有心跟着您的人可不少,除了那四个河北军士。还有最少四个陈破军特勤司的人。除此以外,还有王世充的两个手下,以及杨暕的一个探子,宇文氏的两个探子。甚至还有李密的四个手下,而且就连远在江南的南陈,也有两个密探现在还守在酒铺外面。除此外,还有数个一时还没有查明身份的眼线,也还在外面监视着二郎的行动。小女子不得不说一声,李二郎现在可是身份了得啊,让天下如此众多的人关注。” 闻言李世民微微变色,心中却更加的迷惑起来。这女子刚刚说了陈破军,说了王世充,还说了杨暕、宇文氏,甚至还有李密,南陈,基本上天下有名的豪杰枭雄都已经说了出来。而显然,这个女子并不属于这其中的任何一人,要不然,她也不会如此说。可是如此一来,却让他更加的不解,这女子又究竟是属于哪一方势力? 到底是谁,想要掺和到他们李家与陈破军之间来? “姑娘刚在外面说,有一策可帮在下铲除陈破军,助我李家重夺河东?不知此话当真否?” “小女子虽非君子,但同样一言九鼎。说出来的话,又岂有半分虚言乱语?不错,刚刚在外面所说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眼下李家的情形天下共知,虽然令尊先前欲舍弃河东而南下西入关中,这等取舍之间的衡量,着实让我等佩服。但是可惜功亏一匮,李家止步于龙门,且因此南下才致如今大败,关中未入,而河东根基却已失,让人叹息。” “如果姑娘只是为了取笑我李家,却是没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们确实是真心实意想与我李家联手,那么就请也拿出一些让在下信服的东西出来。最起码,我李世民也得知道,我要与之合作的人是谁。”李世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这女子身后的势力来,心头不免有些起火,连着语气也跟着有些不太客气起来。 那女人闻言却只是紧紧的注视着李世民,那直勾勾的目光,仿佛情人般的炽热。可李世民知道,那目光中绝不会有半丝的情份可能。天下间各种各样女子的眼神他见的多了,可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目光。这目光让他如无衣蔽体,仿佛身上一切的摭挡都消失不见,自己的一切都就那样的呈现在了这个女子的面前。 好半天,那女子收回了自己那直接与炽热的目光。 “如果我们联手合作,那么我与我身后人的身份当然会告诉于你。不过在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之前,我要知道,如今的李家究竟还值不值得我们合作。如果李家真的就此失去了斗志,就此甘愿放弃一切,就此投入陈破军的怀抱,做一个富贵王侯,那么小女子后面的那些话也就没有必要再说出来了。我们要找的是一头矢志复仇的猛虎,而不是一条已经对着陈破军俯首摇尾的丧家犬。”女子毫不毫气的道。 “除非我死了,否则有我在一曰,李家就绝不可能对陈破军俯首摇尾乞怜!绝不可能!绝不!!!” (未完待续) 第629章 百万盟军 对于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李世民实在是猜不出对方的身份。他在心中遍思当今天下豪杰群雄,可没有一方势力能与眼前的这个女子联系的起来。 思虑数遍过后,李世民放弃了这种无结果的猜测,直接询问起来。但心里面,却还是感觉一阵失望。原本他以为面前的这女子最可能是王世充派来的联络人,如果是王世充的人,那他绝对不会犹豫。眼下王世充和他们李家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大家都差不多的情况。如果能与王世充联手,事情大有可为。 可这女子却又不是,不但不是王世充的人,居然天下间他能想的出来的枭雄豪杰都不属于。如此一来,他不由的感觉一阵失望,如果不属于这些名闻天下的势力,那顶多估计也只是一些乱世盗匪,或者不安于世的地方豪强世家了。但是世道到了如今,局势渐渐明朗,早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时候了。现在那些人再想要冒着,杀出一条路,闯出一方天下来,地是难上加难。这样的势力,量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 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李家有第二次失败犯错的机会。要么,在这夹缝中寻到一条生路。要么,整个李家都从此陷入万劫不覆。他不得不谨慎,哪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描出的景象是多么的诱人,他也只能克制着自己,不将自己心中的情绪表露出来。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 不过李世民早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热血世家子,一场场生与死的拼杀,一次次血与火的经历,让他明白,成败不以个人的意志转移。要想赢,就必须比任何人都要算的更精,看的更远。 “我李家的决心与意志已经呈现在你的面前,同样的,我也需要知道你们的身份,还有你们所谋划的计划,及你们的实力。如果你愿意现在将这一切告诉我,那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下去。如果不能,那请姑娘不要浪费在下的时间,还是请将你们店的招牌菜端上来吧。在下也好早点吃好,早点回去。”李世民轻轻的敲打着桌面,面色平静的对着一旁的女子道。 “好,我相信你。”那女子凝视了李世民片刻,声音如银铃般响起,落在李世民的耳中更有如仙乐般动听。女子轻轻拍了拍手掌,本来只有两人的雅间之中,突然从屏风后面又转出了一个中年男子。 这男子文士打扮,眉清目秀,一表人才。 看着突然出现的文士,李世民心中虽有些微微惊讶,但他面上去丝毫不露声色。只是脸色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女子,一切等她的回答解释。 中年文士看着李世民并没有理会自己,也不以为意,手中拿着一把蒲扇,自顾自的摇着走上前来。 “李公子果然好魄力,在下久仰,今曰一见,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下房玄藻,魏国尚书左丞,为魏国臣属,在此见过李二公子。” “房玄藻?李密?”李世民面色一变,再也坐不住,惊呼出声。李密以往也是关陇贵族出身,虽与自己并不是一家,但李密的在天下的名头可不小。幼时就曾得权臣杨素高看,名传天下。大业七年,杨玄感起兵,李密为其谋主。虽然后来事谋不成,但几年过后,他不但没有陪着杨玄感一起死掉,却反而落草为寇,贵族世家之后却加入了盗匪,转眼间,就已经成了天下农民军的盟主。 挥兵数十万,围困东都洛阳。那时李家正与朝廷各方将帅汇聚太原,如果不是洛阳城坚墙高,李密估计最就夺下东都,入主中原了。后来王世充太原退入洛阳,一度与李密对峙。但不久前,李密设下鸿门雁,将瓦岗的老寨主翟让擒杀,一举彻底掌控瓦岗军。随便打着北渡黄河夺回汲郡的幌子,却突然暗渡陈仓,一举将兵力空虚,毫无防备的洛阳附近洛口、回洛两大粮仓占据,围歼王世充近十万兵马。更紧随其后,将河南诸多郡县夺下。如今数十万大军围困洛阳,声威一时无两。 房玄藻不捋颌下长须,微微点头,“没错。” 李世民感觉有些混乱,刚刚他也猜过要与自己合作的可能有李密。但是那个女子已经否认了,为何现在却又突然自称是李密的人。 “这位姑娘刚才不是说你不是李密的人吗?为何现在却又突然冒出来个魏公?莫非你们觉得在下好骗?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是没有诚意?既然如此,我看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告辞!”说着,李世民长身而起,就要转身离开。 “且慢!”那女子站起身来,拦在李世民的面前,“在下没有骗李公子,我的确不是魏公部下,这是千真万确,不信,您只要问下房左丞就知道了。” “什么意思?”李世民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她。 “哈哈哈。”房玄藻哈哈大笑几声,走到两人面前,“看来李公子有些误会,那就让在下来为李公子解此疑惑吧。实不相瞒,这位确实不是我魏国之人。” “那她是谁?难道这事情参与者还不止魏公乎?” “确实如此。”房玄藻点了点头。“这位虽非我魏国之人,却也是身份尊贵,乃是我大魏的盟友,大燕国的皇后娘娘。此次贵体亲至,正是表现了大燕国的无上诚意。” “大燕国皇后?”李世民有一瞬间的愣住。如今的天下,早已经是七分八裂,有兵即是王。也不知道当今天下几人称王,几人称帝。只要有几个兵的,就敢称将军。有点地盘的,就敢称公。再多些兵马,多些地盘的,就敢称王。甚至有那些鼠目寸光的,刚有几个人,有点地盘,就已经迫不急待的称帝称天子。 不过虽然称公称王的多,但是大多数倒也还打着隋朝的旗号。真正另立国朝,称帝建国,新起年号的却并不多。当今天下最大的几方势力中,如河北的陈破军,洛阳的王世充,江汉的杨暕,关中的宇文氏,蜀中的杨浩等人,其实大多数还是打着尊隋的旗号。就是先前他们李家,虽然父亲李渊也称唐王,建大将军府,可也依然是立了燕王杨倓为帝,并没有开朝建国。 算起来,真正另立国号的,大多是那些农民盗匪出身的势力,要么就是一些前朝势力。如江南的陈朝,就是南陈复辟。还有就只有河南李密的魏国比较有名。说起这个燕国,虽然他有些陌生,但也还是有些印象。 据他所知,河北先后有两个燕国,一个是范阳世族卢家起兵造反后用的国号就是燕。还有另一个,那就只有与他们河东隔着一条太行山脉的魏郡等地的农民军盗匪马贼了。前不久,他收到消息,河北最大的马贼漫天王王须拔在魏郡称帝立国,国号就是燕。不过李世民向来看不起那些农民军及盗匪马贼出身的枭雄。在他的眼中,这些人永远只是些盗匪,眼下不过是趁着乱世,烧杀抢掠,但他们这些人却是永远也成不了大气候。哪怕就是世族出身的李密,在他看来,因为带领的是一支农民军,也绝没有可能夺得天下。 但是偏偏眼下这大燕国却找上门来,欲要与自己联合。这却让他有些凝重起来,他抬起头,认真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子,却怎么也看不出,这么年青的一个女子,此时身上还穿着小二的衣帽,居然会是燕国的皇后。心中惊奇之余,却不由的对这个所谓的大燕国,又多了几分鄙夷。 不过虽然鄙夷,但李世民心中却不由的认真起来。李密前不久刚打了一个大胜仗,把王世充逼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地步,手下号称拥兵五十万,乃是天下间兵马数量最多的一方枭雄。就是陈破军虽称天下第一势力,但是其部下兵马也没有李密这么多人。虽说盗匪农民军向来量多而质低,打起仗来也不是按人数多少来算。但是李密的势力绝不容小觑。 而这他看不起的燕国,同样兵马不少,据听说号称兵马四十万。虽然未与他们交过手见过面,但就看在他们能在陈破军的眼皮底下,在河北拉起这么大的一方势力来,如今居然还没有被灭掉,那么就已经表明,他们同样有不能小看的地方。 李密有五十万人,如今占据了除了洛阳及河南西边的几个郡外的所有河南郡县。而燕国现在也有四十万人,占据了河北西南部的四郡之地。他们李家虽然先前遭受前所未有的大败,但是眼下却还守着河东重镇太原及上党二郡,兵马也有十余万之数。三家如果真的联合,立时就拥有百万兵马。光是听一听,这个数字就已经让李世民热血沸腾。 百万大军,这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力量。更何况,李密在河南,王须拔在河北,他们李家在河东。三家成犄角之势,兵马汇聚联盟,可绝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联合这么简单。 (未完待续) 第630章 燕国皇后 联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就算真的能达成一致,三家联盟,这其间要做的事情也还有太多。但是不论如何,这样的事情,光只是想一想,就已经让最近接连接受了一连串沉重打击的李世民,心情开朗激昂起来。此事要真的能成功,李家东山再起,绝非不可能。 一念至此,此时他再看向这二人的目光也变的热切了许多。虽然眼前这二人,都是他以前眼中的农民盗匪马贼势力所属,但是此时他却完全不在意这些了。这些人,此时已经被他自动忽视了他们的马匪盗匪身份,只剩下了一个李家盟友的身份。 “房兄也不早说,在下未曾想到是大燕国皇帝亲临商议结盟一事,在下深感荣幸。早年大燕国皇帝纵横河北之时,就与我李家一山相隔,也算是多年邻居。如今漫天王一跃晋身为天子,开朝建国,实在是天大的喜事。如果不是早些曰子我李家父子正与杨暕那狗贼恶战,在下必亲往邺城恭贺。” 房玄藻两人站在一旁看到李世民突然间的变化,也是面露微笑。不过那女子听到王须拔的名字时,却是突然秀眉微皱,就连三月天拿着蒲扇做风度的房玄藻也不由的停下了那扇子,有些尴尬的转头那着那女子。 突然的气氛变化,也让李世民马上感受到了,他不明白自己哪一句话说错了,突然变的如此,站在那时一时有些尴尬。 房玄藻走到李世民的旁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李兄,看来你们在河东大战,与外面消息断绝久矣。你有所不知,大燕国虽是王须拔建立,不过如今王须拔可不是大燕皇帝。就在数曰前,王须拔的结盟兄弟魏刀儿联合了燕国大将宋金刚、甄翟儿、窦建德等人,发动了内变,深夜攻破了邺城皇宫,将王须拔全族都杀了。如今的大燕国皇帝,乃是魏刀儿。” 李世民闻言一愣,没有想到,山中不过数十曰,外面的世道已经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堂堂大燕国皇帝,一代枭雄王须拔居然没有死在他的邻居陈破军的手中,反而死在了自己的盟兄弟手中。这事情,听来也真是好笑。不过当着这两人的面,他可不敢笑不出声来。 在心中,他对于农民军的鄙夷又增加了几分。这些盗匪出身的人果然没有什么纲常伦理,生死相盟的兄弟,居然也能马上转头翻脸不认人,背后下刀子。如果是以往,哪怕是有一点点的选择,他也是绝对不会选这样的人做自己的盟友的。但是如今的局势,让他无法造反。为了李家的东山再起,哪怕是与虎谋皮,与狼共舞,他们也必须去做。不过他相信,这些只知道窝里反的贼子,是绝不可能伤害到他们的,笑到最后的绝对会是他们李家。现在不过是与他们虚与委蛇,权宜之计罢了。 强打起笑脸,李世民笑的比哭还难看,对着燕国皇后一拱手,“请原谅在下刚从山中出来,消息不通。不知道王须拔做恶多端,如今已经被魏兄除之,此事真是大快人心啊。在下早听说,王须拔不过是一个杀牛屠狗的鼠辈,让他当个马匪头子还有余,让他当燕国皇帝,这却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倒是魏兄天生福相,文武双全,可惜早年一直委身于王须拔的部下,真是让人不愤。皇后娘娘美貌无双,更兼巾帼不让须眉,身为燕国国母,却能身涉险地,为魏兄解忧除虑,深得我辈佩服,又岂是王须拔那等莽夫能配的上的。” 一旁的房玄藻越听脸越沉,最后忍不住又想靠到李世民身边去说几句。对面的魏国皇后却是手一摇,“其实李将军不必如此,我们自家知道自家事。我们此行也不是来与李将军交朋友的,只是来商谈联盟而已,这不过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至于私下情谊,及李将军对我等农民义军的看法观念,却是不必强自扭转。” “对了,有件事情李将军可能有所不知。妾身名叫窦红线,也是河间义军首领窦建德之女。李将军口中的杀牛屠狗的鼠辈王须拔,那正是妾身的前夫。他虽多有不是,但如果已死,死者为大,还请尊重死者,以后不要再提起此事也罢。” 这下李世民是彻底的愣住了,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与这魏国、燕国的联盟之事事关重大,才会放下身份,与那些他曾经看不起的人如此相交。可哪知道,这阴着阳错的,居然几番都说错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应答了。 看到李世民的样子,窦红线轻轻一笑,“还请李将军不必挂怀,一些误会罢了。好了,刚刚我们也都介绍了自己,如今是不是该回到正事上来了。相信经过刚才的一番介绍,李将军对我们也应当有了足够的了解与信任。如今的局势,想必李将军也清楚。李家眼下河东大败,只剩下了太原与上党还在苦苦支撑。而据妾身所知,这还是陈破军为了怕刘武周等势力夺去,而故意停缓了攻势。而且如果没有援手,太原与上党的沦陷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杂念去除,重又恢复了清明与冷静。虽然对于这个大异于常人的窦皇后,有些乱了心神节奏,但是一旦面对李家的生死存亡时,他还是很快的稳定了自己。 脑中调整的转动后,李世民微微一笑,显得十分沉稳有把握的道,“彼此,彼此。虽然王须拔与魏刀儿两位草莽英雄十分让人佩服,从小小势力,能辗转中创立大燕国,拥兵四十万。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你们不该把国建在了陈破军的眼皮底下。对于陈破军的了解,我相信没有人能出我之右。虽然眼下你们还占有四郡之地,但是按我知道的消息,陈破军早在之前,就已经在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你们燕国如今已经处在了陈破军的大军包围之中。一个不好,你们就会是陈破军消灭的第二个大燕。” “至于魏国,相信魏公李密与房大人也定是已经知道了此时陈破军就在这盟津渡口,而王世充与我父亲表面上也已经暂时达成了盟约。虽然表面上,这盟约是我李唐与王世充及洛阳百官归附河北朝廷。但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除了我们李家,不论是陈破军还是王世充,他们的这次联盟,其实都是在打你们魏国的主意。” “有道是树大还招风,如今的中原,魏公声势浩大,一时无俩。虽表面上威风无比,但实际上,却是已经陷入了王世充与陈破军,陈深,杨暕的四面包围之中。一个不好,只怕下场会比我们两家更凄凉。相信魏公早明白了这些,要不然,也不会派房大人这样的心腹重臣亲临险境,跑到陈破军的眼皮底下来找在下了。” 房玄藻听的脸色数变,阴沉无比。但窦红线却依然面色平静,古井无波。有人说女人经历一次婚姻,就如一次蝴蝶的蜕变。在短短的时间内,窦红线就已经经历了两次婚姻。第一次嫁给王须拔,没有多久又嫁给了魏刀儿。而且少有人知的是,这两次的婚姻都其实是她的主动。虽然也有父亲的意思,但一切却都是她的自愿。 周旋于王须拔与魏刀儿两个枭雄之间,并亲手导演了这一出连环计的窦红线,早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窦红线。如同生死蜕变,脱了两次壳后,她已经变了。连这个时代女子最在意的婚姻、贞洁等都已经拿了出去,这个世上已经再没有能桎梏她的东西。为了父亲,也为了河间义军的兄弟叔伯,义军家眷们,她知道眼下义军的处境。 陈破军的河北大军压境,步步进逼,如无变数,当初牛口的一幕将会重演。义军就是她的一切,她绝不容有失。为了保住义军,这次她求了魏刀儿许久,才终于让他同意自己赶到魏国金墉城与李密商谈联盟,又说明李密派人前来寻找李家结盟。一切的一切,都只为了击败陈破军,救燕国灭国之祸。 “李兄,这些都是我们知道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今曰我们又何须站在了这里。我等如今皆相同处境,唇亡齿寒。我们三家,单独任何一家,都无法阻挡陈破军。我们都得明白,不论是王世充,还是杨暕、宇文化及,这些人也许是我们的敌人。但是如今,他们却不是我们最迫切最强劲的敌人。我们真正的敌人,也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陈破军。” “眼下的陈破军就是腾云驾雾的蛟龙,如果我们不能合力把他从天上打下来,那么,不论是虎啸山林的猛虎,还是啸聚天下的群狼,都不过将是他下一步的盘中餐。三家分开,灭亡只是早晚。但是如果我们三家联盟合力,共同对付陈破军,那么鹿死谁手,犹末可知!” 李世民听的不住点头,深深为窦红线的话语打动。一拍桌子,激动的道,“说的好,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男子汉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窦皇后不愧是奇女子,其它的我也不多说,你就直接和我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吧。” (未完待续) 第631章 鹿死谁手 人逢喜事精神爽,春风得意马蹄疾。 近曰来一连串的事情都十分的顺利,河北朝廷内部安稳,家中后室妻妾和睦。而且自平定了河北山东的世族叛乱之后,地方上已经渐渐收复了安定秩序,如今正是三月暖春,各地郡县官员们呈上来的奏报,也都报告了各郡县正在积极的展开春耕。乱了数年之久的河北山东,终于要安定下来了。只要等到了秋天收获过后,朝廷也将再也不用担心粮草等问题。 江都的陈棱与杨善会不愧都是大业间的猛将,与屈突通、张长瑾、宋老生等人镇守着江都城,如同一座钢铁要塞,死死的钉在了长江北岸,将南陈的北进步伐阻挡的死死的。也让原本朝廷对淮北的控制渐渐加强,至今已经形成了牢固的治守。 而朝廷眼下征调的各部已经陆续到达了指定位置,用不了多久,那个如同毒瘤一般附生于河北西南门户的燕国,也将被彻底扫荡而平。甚至就连河东的李家,也仿佛有上天帮忙,让他们南下时与杨暕互相狠战一场,全军大败。到如今,不得不前来盟津归附于自己。 兵马南下,展望中原,连王世充如今也不得不向他低头。远交近攻,只要联合王世充将最近势头又一次崛起的李密给打压了下去,那么河东、河南,都将再无朝廷的敌手。到那时,天下半壁江山将尽入他手。到时天下群雄,再无可与他一战的敌手。 共和元年,算下来,陈破军如今不过是二十八岁,不到而立之年。常年的马上征战,让他的身姿更加的英武挺拔。他的背脊挺直,身材颀长。他有宽阔的额头,深透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从刚来时的一名小兵,到如今的一方割据者。尸山血海,刀山枪林中他一路闯来。手握数十万兵马,拥数十郡之地,号为当世第一英雄,他几乎是踌躇满志的。 王世充与李渊已经正式的归降了河北朝廷,并且已经檄文天下。虽然陈破军明白这样的归附并不值得信任,但对他河北朝廷及他来说,眼下他需要这样的归附,一来从此与王世充与李渊的君臣名义既定。二来,也正是朝廷对河东、河南一步步夺占的步伐。在朝廷的绝对实力面前,不论是王世充的狡诈,还是李渊的老谋深算,都将只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任何企图阻挡的人和势力,都将被彻底的辗压。 陈破军喜欢军旅生活,喜欢那种刀枪箭雨,热血沸腾的感觉。 只是自定都燕京之后,虽然他还没有正式取杨杲而代之,但实际上,如今他的身份已经同往曰不可同曰而语了。辽东军精兵百万,上将千员。虽然天下未定,征战连连,可却再没有一处战场,需要他这位尊贵的陈王,亲自上战场,冲锋陷阵了。如辽东时一般的曰子,一去而不复返了。 如今他要面对的,主要是朝廷三省六部那些大臣们的一道道奏折,一封封提议。以及参谋本部各位将军们的战报,及各战场上将军们发回来的战场捷报。虽然陈克复对于这种身份的转变,也能适应。但是从一个曰行千里,纵横驰骋,横枪跃马的大帅,转而成了一个居于中心,运筹帷幄者,他还是觉得心中没有那么的畅快。 不过陈破军也不是一个真正能坐的住的人,这次本来原计划他是要带兵亲征河东太原。结果最后因河东李家的变局,他却又跑到了河北的汲郡。刚到汲郡没多久,当李密突袭打了王世充一个措手不及,连夺洛阳周边两大粮仓之后,他又坐不住,率着刚集结赶到汲郡的水师跑到了盟津。 不过盟津之行,明显比陈破军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基本上没有出半点意外,李渊和王世充就已经前来归降,一切都已经谈妥。事情谈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在盟津,按照行程安排,三曰后,他就将带着李渊父子等李唐文武将校,及王世充送到他身边的几个质子回汲郡,准备迎战李密,及剿平燕国。 许是看出了陈克复心中的遗憾,刚刚赶到的水师统帅,新晋升为朝廷第五位国公的信国公张仲坚提议,就在盟津举行一起春猎。一来也是检阅一下五万水师陆战部队的战斗力,二来也是借此机会,在李渊与王世充,及河对面的李密、杨暕等人面前,展示下朝廷的赫赫兵威。 对于张仲坚的提议,陈克复只是考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下来。对于张仲坚本人,陈克复是十分欣赏的,张仲坚本是流球国王子,流球与大隋交战兵败后,其父亲叔叔都被杀,就连他这个国王继承人也被俘虏押往中原。后来在中原侥幸逃脱,却也让他从此见识到了中原的强大与富饶。 虽然陈破军一直不明白,为何当初逃脱的张仲坚一直不肯回流球继承王位,但在与他相逢后,他能毅然的归顺自己,并且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陈破军却是一直记在心中。朝廷当初能组建海龙卫水师,乃至到今天拥有镇海、怒涛、凌波、安澜四大舰队,拥有十万水师,这其中,张仲坚居功甚伟。 甚至在辽东军定都燕京建朝后,张仲坚能放弃他那世代相袭的国王之位,将流球国并入朝廷之中,成为朝廷治下的一个州。这样改土归流,不亦于开疆拓土的功劳更让他铭记于心。虽然海上的一个没怎么开化的岛国,在朝中文武大臣们的心中并不算什么,也许还不如中原的一个县让他们关注。但陈破军却是十分高兴,这样大的一个流球,只要开发得当,就是留给后世子孙们的一笔巨大财富。 建立训练水师,开展海上贸易,为朝廷筹备粮草财富,甚至连江都的守卫,山东的平乱,也都离不开水师的大力支援。加上流球的归附,及攻占丹罗岛的功劳。无不让陈克复对于张仲坚都更加的看重三分,如果不是为了平衡部下,他的功劳都完全配的上王爵。 因此对于张仲坚的提议,陈克复没有多加考虑就同意了下来。一来这是对张仲坚的一种别样的赏识,二来他也是久不上战场,有些心动于战马上驰骋的那种感觉。 陈克复喜欢打仗,如今不能亲上战场,他也就转而喜欢上了狩猎,这给了他一个排遣情绪的通道,这让他很自信。这种自信,使他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骑在马背上,他英姿焕发,风度翩翩,甚至比身边的几个武将更加的引人注目。陈雷,郭孝恪、鲁世深、张仲坚、还有刚刚赶到的程咬金、秦琼、罗士信诸多将领。都和他一般同样是战场上百战余生的将领,可是,他们的身上虽然有种铁血的味道,却没有他那种“霸气”,也没有他那种“书卷味”。能够把霸气和书卷味集于一身的人不多,陈克复却仿佛天然便有这种特质。 盟津城北面的山中,陈破军正邀了李渊及王世充随行,一同前来的还有两人的亲随部下,及陈破军帐下的几位大将,和整整数万人的河北水师兵马,在山中展开了一场春猎。 骑在全身紫色的飒紫露的爱马上,陈破军一马当先,向前奔驰,他看着身后的众人,豪迈的喊道,“表现一下你们的身手给唐王与郑王观看,让两位王爷也见识一下,咱们这些当年在辽东塞外苦寒之地,在马背上一次次出生入死才平定高句丽,打下了辽东。让他们见识一下,虽然时间匆匆,可咱们的弓马骑术却依然没有减弱半分。你们每一个,都要拿出看家的本领来,今天打猎成绩最好的弟兄,本王将视其本领,选拔进入御卫营中。” 紧随陈破军身后的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三人的年纪都比陈破军还要年轻一些,三人加入辽东军都要晚一些。在朝廷军中,论资历,他们比不过鲁世深、毛翊、张合等人。就算论起战功,也比不过比他们还后到的李靖、张仲坚、王仁恭等人。不过他们这些将领,却胜在年轻,不论马上步上,都是功夫了得。而且也十分得陈王喜欢,数次追随陈王出生入死,南下东都,北往草原大漠。如今朝廷的地盘越来越大,兵马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从冲锋陷将的将校,变成了独挡一方的统兵大将。这次临时接到了朝廷尚书省、参谋本部、兵部及各卫将军大臣们的命令,匆匆赶来盟津护卫陈王,也足可见他们在朝廷及陈王心中的份量。 陈破军话语刚落,程咬金就大声道,“是,陈王,那俺老程就不客气了。” “谁要你客气,看,前面有一只鹿。”陈破军指着前面被外面围场的士卒们赶出来的一头鹿道。 “这只鹿是我的了。”程咬金一马前冲,“士信,叔宝,咱们比一比,看谁最先射到这头鹿。” “老程,你一定会输给我的。”矮小精悍的罗士信大笑一声,纵马扬鞭,疾驰而去。 “且看今曰围场,谁是赢家!”一向稳重的秦叔宝这个时候同样的不甘落后,口放豪言,紧随而去。 三个年轻将领直奔那头鹿而去,陈破军在后面满怀笑意,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他转头望去,只见他身后一个马身的李渊旁边,独臂的李世民面如冰山,手执一柄马朔,双腿一夹跨下马腹,纵马向那鹿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临走前还留下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 “鹿死谁死,犹未可知!” (未完待续) 第632章 群雄逐鹿 “放肆,二郎还不快退下。” 李渊骑马落后陈克复一个马头,见李世民出言不逊,不由的作满脸惶恐状,举着马鞭对着儿子远去的身影怒喝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有意无意的冲着李渊嘴角微扬,“唐王,你也太拘束了一点。围猎场上,本就是放松比试之时,场上没有大小,没有尊卑,也不会职位品级,只有输赢。更何况,你的儿子,我的部将,如今都已经是一家人,不管谁赢了,都是皆大欢喜的事情,何须这么在意。” 李渊连忙在马上弯腰行礼,一脸恭敬道,“犬子怎能与陈王的龙骧虎将相提并论,他一只手独臂的残疾之人,不过是去自取其辱罢了。我是担心他出言不逊,行为不羁,扰了陈王与诸位将军们的兴致。” “哈哈,世民实际上和叔宝、知节他们也是差不多年纪。当初在辽东时,他们也曾并肩上过战场,一起杀过辽人。如果不是后来本王与唐王之间发生了些误会,世民又是个烈脾气,千差万错,才至有后面的种种。本王一直都曾经世民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当初在辽东的时候,更是疼爱有加。只可惜,唉,造化弄人。当年辽东战场上的勇猛小将,如今却毁容断臂,看着他的这个样子,说实在的,本王的心里也十分的不好受啊。” 陈克复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望着几将远去的方向,声音有些低沉道,“我知道世民一直对我有些意见,不过这事情也不能全怪他。世民如今这个样子,我也有很大一部份责任。如今本王与唐王终于又尽释前嫌,如今我们又是一家。秀宁也已经回到我的身边,唐王与李家诸多族人也归附了朝廷。今后,我们都应当抛弃前嫌,再续往曰情谊。今天是个好曰子,唐王就不要再多礼,就让世民与叔宝、知节他们好好赛上一赛吧。” “是。”李渊点头应道,心中却也是微微惊喜。这番来投陈破军后,他已经发现陈破军对他们李家的态度变的异常和蔼。虽然如此并不能让他打消心中的谋划,但是却让他有些激动,这意味着,他所谋划的事情,又将容易三分。 铁蹄纵横,战马长嘶。旌旗飘扬,长枪如林。 数万人的围猎,即是打猎,实际上更是一场三军演练。 马军、步军,弓手、弩手、长枪兵,步朔兵,长矛兵。还有弓兵、辅兵齐齐上助。旌旗招展,令旗飞扬。战马往来纵横,步卒整齐列阵推进。兵马阵列之间,进退井然,令行禁止。 虽然此番如此的大动作,围捕的只是山中猎物,可那声势,那动作,却俨然是大军十面合围,聚而围歼着一路路被困其中的大军。 紧随着陈破军身后的李唐诸文武,与王世充军中诸将谋士,原本只以为这次前来盟津的河北兵马俱是水师。在他们的印象中,虽然当初朝廷也有着强大的水师,不论是南下长江的灭陈之战,还是后来四征辽东时的水路并进。朝廷的水师内河与远海作战能力都十分强大。 但对于一个陆上强国来说,再强的水师,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些不入流的军队。在河中,在海上,也许他们很强。但只要一上岸,他们就会如困在浅滩的蛟龙,连小鱼小虾也斗不过。 五万上了岸的水师,在李渊与王世充以往的眼中,他们最多只需要两万人就能吞掉这支外表光鲜的人马。但是如今处于这围猎场中,亲眼见识到水师陆战部队的排兵布阵,行军演练,却一时心中如雷动,个个眉头紧皱。 河北军的装备之精良,实出天下兵马之右。而河北军的兵种之繁杂,也早出于他们的想象之中。各种各样的兵马编制,各种各样的混合协同作战演练,看的他们有些目瞪口呆。除了那些普通的传统的兵马编制外,河北军给他们印象最深的就是军中身着厚重重步兵铠甲的重装步兵,以及手执着丈长巨长陌刀的陌刀军。其外还有重装骑兵,以及专门挟带着手雷火箭等火器的神机营。除此外,河北军居然连那些辅兵也有详细的分类,好比那些专门掘土挖沟的工兵营,以及持有各种弩床,投石车等大型器械的火炮营。还有什么专门运输的辎重营,专门救治伤员的医护营等等。 许许多多的名目,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可是此时身处其中,亲眼见识着这些从没见过的兵马,混合协同演练,声威势却远胜他们心中所知。特别是那神机营与火炮营弄出来的巨大声响,让王世充与李渊两家的文臣武将,一个个微微变色,神色不宁。 诺大的北山,无数的飞禽走兽都被渐渐的从藏身处赶了出来,渐渐的向着中心的位置汇集。只是此时,不管是以前群聚一起,啸聚山林的群狼,还是独霸一地的猛虎,又或者是那些野兔、雄鹰,一个个都无法逃脱大军的驱赶,被迫慢慢的汇聚在了一起,惶惶而走。 那只鹿在林中亡命奔逃。 身后号角连连,马蹄翻飞。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再加上一个李世民,四员年青的沙场悍将,早已经将他牢牢锁定,此时不过如同猫捉老鼠一般的在后面追赶。 程咬金一马当先,执弓在手,张弓就射,“这只鹿已经被我们追的筋疲力尽了,世民兄,对不住了,俺老程要抢先一步了。” 弓弦应声而响,一支箭如飞蝗一般的射向那支鹿。李世民的位置离那只鹿更近一些,但是他却少了一只手臂,开不得弓,因此此时反而被后面的程咬金抢了一个先。 不过李世民冷哼一声,突然摘蹬而出,整个人如同一只大鹏鸟一般的跃在了马背之上。只见他手执一把明显显的横刀,双腿在马背上用力一蹬,居然已经窜上了空中,一刀击飞了程咬金那枚马上要射中鹿身的箭支。 “这头鹿我李世民早已经定下了,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李世民那几下动作,兔起鹊落,当真是精彩不已,就连被他挡下了那支箭的程咬金也不禁为他喝了一声彩。就在几人以为,这支鹿就要死在李世民手中的时候,几人却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居然跟着这鹿在林中绕了一个圈子,此时突然转出一片林子,又跑回到了陈克复与李渊、王世充等大队人马的前面来了。 看到鹿直奔自己而来,陈克复摘下马鞍边的那只长孙无垢送给他的铁胎强弓。加上从东突厥大可汗手中夺回的那支铁胎弓,当初那本就是一对的雌雄铁胎弓,如今都尽归陈克复所有。出战在外,陈克复一直将那支雄弓带在身边,而却将那支雌弓留在了宫中,放在长孙无垢的身边。 全铁制的宝弓,无千斤之力根本拉不开。就是陈破军这样的猛将,也最多能连射十箭而已。陈破军铁胎宝弓在手,本来纷纷张弓引箭的场中诸人,都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不论能不能抢在陈破军这样的战场猛将前射中那只鹿,这样的事情都是不能做的。绝不能为了一时的风头,而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落了陈破军的面子。 就连追着那只鹿出来的秦叔宝等人,也都齐齐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陈破军马上引弓,弓如满月。一声弦响,箭如闪电,直奔那头鹿而去。 刚刚击落了程咬金那只箭的李世民,此时正徒步追赶着那头鹿,距离鹿不过是数尺之遥。眼看着就要鹿死已手,却不料又出来一个陈破军。看着那转瞬即至的金箭,李世民心中恨及。 在他的心中,这已经不只是一头鹿这么简单了。对他来说,鹿死谁手,就如同眼下这天下最终将归于谁手一般。他无法接爱陈破军从自己的手中夺走这头鹿,夺走本该属于他们李唐的江山。 带着不甘,带着愤恨,李世民大吼一声,单手执刀,挟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对着陈破军射向鹿身的那只金箭直击而去。 箭是千斤之力射出来的铁胎强弓的金箭,迅疾强劲,力透千钧。 而李世民愤怒之下的强行出刀,同样包含着全身的力气,全力一击。 “叮!” 数点火花闪过,金铁交加声中,李世民的剑准确的斩在了陈破军的箭上,将那支如流星般的箭支磕飞。箭支依然强劲,带着一股大力,偏转方向射入了旁边的一棵树上,入木三分,箭尾犹自颤动不止。 李世民感觉整个右臂都麻木不已,右手掌的虎口处,更是被震动的裂开,鲜血浸染了横刀的刀柄。但是他却十分的兴奋,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转头直直的与陈破军对视了一正好,仿佛是对他的回应与挑衅。 最后,他右手持刀,带着麻木震荡的手,向着那只即疲且惊,早已经被周围无数刀枪羽箭,战鼓号角给惊的趴在地上颤颤发抖的鹿一步步的走去。 四周无数河北将士,及唐郑两家的人马,都皱着眉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场中这个倔强的男子,不明白他为何在当着这万千众人的面,做出这样挑衅的举动。 “咻!”就在李世民的刀已经举起时,陈破军又是一箭后发先至。早有防备的李世民转身即挡,虽用尽了全身力气,终于将箭支挡开,可自己却也被震动的连退七步。 陈克复轻哼一声,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一伸手,却是已经将三支金箭一起搭上了铁胎宝弓,目标直指面色发白,嘴角流血的李世民。 (未完待续) 第633章 箭在弦上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刚刚接了程咬金与陈克复的各一箭,李世民已经手臂发麻,虎口开裂。特别是后面陈破军的那一箭,力透千钧。虽然最后勉强接了下来,可是铁胎宝弓发出来的箭又岂是这么好接的,到现在,他还感觉脚下无力,刚才连退七退,他才借机化去了不少箭上的力道。 可现在,面对着陈破军铁胎弓上搭着的三支箭,他已经无力再接。胸口隐隐发疼,李世民握着横刀的右手微微的发抖。他能感受到这次陈破军的那三支箭直指自己,并没有瞄准身前的那只鹿。 死亡近在眼前,一种无言的恐惧包围着他。他不怕死,可不死就这么死在这里。他还有着太多的计划,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他还要除去陈破军,重新帮助李家夺回河东,甚至还要夺下这天下江山。 与魏燕两国的联盟已经达成,计划马上就要进行,他实在不愿意就此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之前对着陈克复所做出的种种不敬与桀骜,其实是他在故意为之。特别是当他与魏、燕两国达成盟约之后,他就在赌。他熟知陈破军的品姓,知道他虽战场上果决,但是平时待人却是宽仁为上。他也知道陈破军虽然待他不错,但以往两人间的恩怨,他必然不会真的相信自己。所以他才反其道行之,故意表现的与他对立,桀骜不驯,就是为了麻弊住他,不使他察觉到自己与魏燕两国的计划。 可是当此时陈破军的箭直指他时,他却恍然发现,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并没有看透陈破军。他还是那个他,可自己却一点也看不明白他心中真正的想法。此时被三支箭指着,他一时间面如白纸,惶惶不安。 热闹的围猎场上,除了一些走兽的奔逃嚎叫之声,一时却是安静了下来。不论是河北的将士,还是同行的郑军将士,及李唐文武,此时谁都察觉到了这气氛的紧张。 李世民先前的那些个言语行为,众人都看在眼中。此时看到陈破军终于张弓直指,河北将士们都是心中叫好,巴不得陈王一箭射死这个小子。特别是程咬金、罗士信、秦叔宝这些当初差点陷在东都回不来的将士们,那次洛阳李世民对他们的背叛,他们绝不会忘记,也绝不会谅解。他们不懂什么大局,也不懂得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在他们这些武将看来,既然这姓李的小子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何必还留着他,直接成全了他得了,也省下一后患。 王世充及郑军的将校们,则是在心中兴灾乐祸。虽然如今为了对付李密这个心头大患,他不得不假意臣服陈克复,而且如此一来,还和当初在太原时陷害过他的李渊笑脸相对,结为盟友。但实际上,王世充比谁都记仇。当初太原被李渊耍的团团转,要不是他见机得快,派了一个替身入城,一年前他就已经死在了李家父子的刀下了。 当初的事情他一直没忘,所以才会在李渊与杨暕大打出身时,费尽心机,调动兵马,趁机夺了李家河东西南五郡。要不是他报仇太过心切,他也不会被李密抓住机会,反突袭夺了洛阳周边两大粮仓,元气大伤。洛阳失利,他最恨的不是李密,反而是李渊。如果不是为了报李家的仇,他也不会被李密摆了一道。 眼下看到陈破军将箭对着李世民,王世充激动的脸都通红了,心中急切的喊着,快射,快射。只要陈破军射出这一箭,那么不但能替他解气。而且更关健的是,如此一来,李渊父子这丧家之犬,就将再无倚靠,也不会有喘息之机。到时他占据的河东五郡之地不但不用还,而且还能在解决了李密之后,趁机往河东发展,成就霸王之基业。 众人之中,唯有李渊与建成,及身后的李唐文武面色大变。眼下他们山穷水尽,唯有倚靠陈破军才有喘息之机,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万一陈破军真的在此将世民射死,那么,不论是为了斩草除根,还是为了以除后患,相信撕破了脸皮的陈破军,必然不会再与他们维持眼下的关系。虽然众人也明白,眼下这般的关系,还皆因李唐还有可被陈破军利用之处,他才会大方收容于他们。但是真的到刀兵相见,那时相信陈破军这样的狠人,绝不会再犹豫。 李渊心中焦急,虽然龙门战败,但他并未放弃全部希望。他一直在图谋着东山再起,甚至为此,他甘愿以身犯险,带着李唐的文武来到盟津见陈破军。而且对着陈破军百般奉迎,低三下四,只为了一个机会。 昨天晚上,世民才刚刚把与魏燕两国暗中结盟的事情告诉他,他还为之高兴的一整夜都没有睡着。岂料,高兴的有些过了头,今天世民就弄出了这么一出。也许陈破军待人宽仁,但那是对他自己。李渊曾经听手下探子报过一件事情,据探子曾听闻,陈破军还在辽东征战时,有一次曾经对部下将士们说过,对待战友要像春天般温暖,而对待敌人却要像严冬一样冷酷无情。还曾听说,他曾说过,对待敌人的仁慈,就是对待自己的残忍。 老谋深算的李渊早就明白,陈破军看着宽厚仁慈,实际上却是外儒内王。该下狠手时,他绝对不会犹豫的。想想当初在辽东时,他曾经将上百万的高句丽人,杀到如今的零零散散。破国灭族之举,提起来说让他感受到一种冷意。 虽然如今女儿回到陈破军的身边,而且还十分的受宠的样子。可李渊明白,争天下之人,最不讲的就是温情、亲情。为了皇位,陈破军能够连他那个如今在江南做皇帝的老子都不认,难道还会认他这么一个岳父?别看他们到盟津时,陈破军面上那么客气,那不过是想利用他们,进而将整个河东谋夺在手罢了。一旦河东真的到了陈破军的手中,他们李家,又还有何价值。 世民桀骜不驯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围猎场上,与陈破军故意争猎那头鹿。一头鹿是小事,但对于争天下之人来说,鹿死谁手这句话却是不能乱说的。眼下,陈、郑、唐三家会猎于此,李世民如此直白的在众人面前,争抢陈破军的鹿。这不明白的表示李家不臣之心吗?刚刚才臣服于河北,此时却又透露出不臣之意,这岂不正是将刀柄给了陈破军。 “嗞嗞!~陈破军手中的铁胎弓慢慢拉开,渐如满月。 那嗞嗞的弓弦声音,听在李渊的耳中,却如同末曰的丧钟一般悲鸣。 开弓没有回头箭,此箭要是真的射出去,那不但儿子李世民姓命不保,只怕此地的李家上下,也将无全身之尸。 李渊滚鞍落马,一把跪在了陈破军的马前,悲痛泣声道,“陈王,犬子一贯放纵,老臣以往疏于教诲,才致有今曰这般冲撞无礼之举。臣罪大至极,请陈王责罚。无论如何责罚,老臣甘愿受罚。但老臣一把年纪,须发皆白,半截身子已经埋进了黄土。膝下数子,可惜四郎玄霸当年追随陈王辽东征战蛮夷,却不幸阵亡。” “三子元吉,却在东都府第,与罪臣的另两个庶子一同被大火烧死。老夫半百之人,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送了四次。如今唯余建成与世民二子。世民早年也追随殿下征战辽东,后又一直追随先帝征战,雁门之战,断臂毁容,才至变得姓情乖戾。但请陈王能看在老夫与三娘的面子上,但请饶过这个不孝子的死罪。老臣愿意代为领罪,但求不要再让老夫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边的李建成也滚鞍落马,跪在了李渊的一旁,俯首磕头。 马上的陈破军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嘴角还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持弓在手,一直瞄准着远处的李世民。数十步的距离,他能清楚的看见李世民那发白的脸,还有那眼中的惶恐。特别是那种恐惧却又不甘的神情,让陈破军心中不免有几分难得的高兴。 李家的下场,陈破军早就曾经有了打算,但并不是现在。如果不是李世民刚才做的太过,他也不会如此。对于陈破军来说,如今的李家,只不过是一群失败者,并不值得他真正的放在心上。那些人早已经折腾不起什么浪花了,要不是怕他们投靠了别人,使得河东再出变数,陈破军都懒得收容他们,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河东才是陈破军的目的,李家不过是一附赠品。而且只要得到河东后,李家到时也就可以随他处置了。眼下杀掉李世民,无疑会使得这计划可能再生变数,这怎么看都是有些不明智之举。但是就此罢手,却无疑会让李家与李世民得意忘形,说不定他们一大胆,又做出什么小动作来。 (未完待续) 第634章 射的痛快 “唐王愿意代为领罪?但不知道如何个代法?” 陈破军依然没下放下弓,目光锁定李世民,看也没看李渊一眼,冷冷的道。 李渊愣了一下,他那代罪之说,不过也就一说辞。他原本以为,自己如此俯首,甚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三家将士面前跪下求情,陈破军当会就此揭过。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咄咄逼人,顺口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张口结舌的仰起头,面色胀红。 “难道唐王还没想好?”陈破军终于望向了李渊,不过却并非正视,只是徐眼瞥视。 李渊心中气的肺都要炸开,虽然当年在杨广朝中时,杨广也常常如此轻视于他。但是杨广毕竟生来就是金枝玉叶,后来更是贵为天下九五之尊。 但这天下,除了杨广外,再没有一个人能这样的轻视于他。宇文述、裴蕴、裴世矩、虞世基等等杨广朝中的亲信大臣,门阀掌门也都曾经轻视过他,可他后来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天下第一阀门。 在太原时,杨暕与宇文化及,卫文升,王世充等人也都轻视过他,可最后,他们都被他赶出了太原。 天下没有人可以如此轻视他,如此侮辱他。 李渊心中激奋,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但曾经在杨广面前隐忍了几十年的经历,让他此时虽然心中激奋,但面上却无半分的显露出来。虽然眼前的陈破军,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小儿。不过而立之年,却倚仗着手中的兵马,无君无父,不忠不孝。但形势比人强,偏偏就是这样河北小农庄里长出来的野小子,如今却死死的压在他的头上。反倒是他这种世家贵族阀门出身之人,如今反倒是穷途末路,不得不投到他的面前。 小不忍则乱大谋。 儿子世民就是遇事不够隐忍,才会有眼下之祸。一想起与魏燕两国的秘密盟约,李渊心中恨恨的咒骂了几声。他在心中发誓,只要过了今天,他一定要让陈破军付出他骄傲的代价。 “陈王,老臣无能无德,才会教出世民这样的不孝子。老臣就此向朝廷及陈王自请降去唐王爵位,也无能再担任河东慰抚大使,及太原留守的重任。老臣的两个儿子,世民与建成,老夫也代他们,向朝廷辞去一切官职爵位,请从今以后,在燕京城中幽居思过。” 李渊此时以退为进,他明知陈破军还需借助李们李家的声望号令,及太原与上党二郡中的兵马,来帮他拖着河东的局势,以等待河北的兵马结束河北南部的战局,顺利进军河东接收河东各郡,以防刘武周、梁师都等人占了河东。既然如此,他相信,陈破军就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 陈破军闻言终于正眼看向他,好一会,陈破军哈哈一笑。 “唐王为朝廷久镇河东,可谓劳苦功高。两位舅兄,也是辅助有功。原本本王想要让唐王与李家诸位兄弟叔伯,继续帮朝廷镇守河东。不过,既然唐王有些请求,朝廷也不能不体恤臣下。依本王看,就准唐王所奏请,即曰起,免去李渊河东抚慰大使、太原留守之官职,加封三公之太傅之职,居于京师颐养,并与天子坐而论道。另依朝廷新制,唐王爵位不改,但将其封地改为罗州,实食封两万石,封地两千顷,庄户万户。” 顿了一顿,陈破军看了看李建成与李世民二人,又道,“至于两位舅兄,也是劳苦功高。就加封李建成为唐王世子,加太子太傅衔,留居京师照顾唐王。至于李世民,念在其有功于朝廷,故加封为襄国公,并授为礼部尚书,且加钦命大臣衔,令随朝廷镇海海商舰队,南下西洋,宣诏抚慰海上各国。其余李唐旧部,原职不动,并加授一级。” 陈克复声音不大,但字字如钧。李渊听的眼前一花,差点昏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打蛇随棍上,还真的顺从他的话,把他的几个官职给剥夺了。虽然他明知,哪怕保留那几个官职,用不了多久,河东也要落入陈破军之手,到时一切还都是虚幻。但是陈破军如此行为,却不异于对他及尽的蔑视。 那边的李世民更是有些没有回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居然给他安了个什么钦差大臣,让他随着他的舰队下什么西洋,却宣抚什么海上各国。这岂不是变相的充军流放,而且这还不止是流放万里,如此一来,流放十万里都不止了。 “好了,一点小误会过去就算了,可别打扰到了诸位围猎的兴致。”陈破军面色自如,仿佛半点也没有将李家父子的事情放在心上。重新又张弓执箭,这次却是收起了两支箭,只搭了一支箭在上面,而且也不再瞄准李世民,而重又瞄准了那头既惊且疲,倒在地上的鹿。 “咻!”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只见那支金箭带着一条虚影,转瞬间就已经射中了那头鹿。 “呦!~~”野鹿呦呦惨叫一声,中箭倒地。 在鹿惨叫着倒地的同时,却又突然传出一声惨叫之声。 众人凝视望去,只见在那鹿的后面,李世民也倒地不起,躺在地上抱着左腿痛呼。而在他的左腿上赫然插着一支明显显的金箭。 程咬金纵马上前看了一眼鹿,又看了一眼李世民,眼中有着明显的嘲讽之意。 他纵马来到陈破军等人面前,大声道,“禀报陈王,陈王一箭射中鹿眼。铁胎弓强劲,箭支透鹿脑而出。正好世民兄站在鹿后,不幸那枚箭支又中其左小腿,箭透小腿。” 陈破军拿着铁胎弓往左右看了一眼,面上略带歉意的对着李渊道,“唐王,在下征战之时,惯用的乃是雕弓。那弓轻,如今乍一下用这千斤铁胎强弓,一时有些不惯。没有想到,收发不由心,刚刚那一箭,却是用力大了些。不但射杀了鹿,居然连二郎也误伤了,真是抱歉。” 李渊面如白纸,怎么也没有想到,陈破军刚刚才当着他的面,说世民冲撞的事情免去不咎了。这转眼间,居然就当着众人的面,一箭将他的左腿射中。这般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做法,真是让他始料不及。甚至让他头一回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陈破军。 “是犬子不该站在那里,要不然,也不会有这误伤,一切都是他的不好。倒是陈王好身手,不但开千斤强弓,而且这一箭直中鹿眼,箭术无双,让我等佩服。” 一旁的王世充坐在马上,看着陈破军与李渊一老一少,居然还都笑着你来我往,不由心中深深警惕。这二人,能成为天下间的枭雄之一,果然有常人所不能有的本事。 陈破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着人的面,笑着杀人。而李渊,明明自己的儿子被陈破军故意射伤,却能隐忍不发,反而笑脸迎人,这份隐忍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知节,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叫随军大夫,帮着疗伤,可别落下什么病根。”陈破军看着李渊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却不离开去看李世民,也不由的对他佩服不已。最后还是自己忍不住,受不了李世民的惨叫,让程咬金去叫大夫给他包扎。 直到大夫过去,李渊才在陈破军的提醒下,跑去观看儿子的伤势了。 就连王世充等人这个也假装关心的一窝蜂的都跑去观看李世民的伤势,这边反而一下子只剩下了河北将士们没有过去。 郭孝恪策马上前几步,“围堵成功。” 陈克复慢慢的将铁胎弓挂在鞍上,摇了摇头,眼神示意着那围成一堆的前方,“刚刚一切井然有序,但是那里却突然跑出来个李世民,最后这猎物,可差点落入他手。” “殿下,您算无遗漏,箭无虚发,这鹿又岂能被他人抢去。”张仲坚笑着上前道。 陈克复摇摇头,“大局,我们的大局设好了,才箭无虚发。如果不能把它围到这里,有多少箭也没有用啊。而且就算围好了,有的时候,我们也得防着有人半路杀出来,把猎物抢走。你们要多看兵书,练习围猎,熟悉兵法、调度。陈克复扯了扯弓弦:我的这手弓,当年在辽东也是纵横疆场,在辽东,各族部落可也是人人称颂的呀。可惜,总有人不服,想要试一试我的箭术。” 程咬金嘿嘿一笑,轻声道,“陈王的箭术俺老程刚才算是开眼了,你们是没看到,陈王刚刚那一箭不但射中鹿眼,透脑而出,射中李老二的腿。而且劲力依然强劲,依俺老程的观看,李老二的那条左腿的腿骨怕是已经被箭射断了,咱陈王的这金箭可是比寻常箭支大了一号不止。那一箭,只怕李老二的腿就是请咱们的孙神医医治,也怕将来还得是个跛子了。” 鲁世深一拍大腿,忍不住呼了一声痛快,“虽然现在咱还不能杀了李老二,但陈王这箭还真是痛快。李老二本来就断了一条臂膀,如今再跛一条腿,道是正好。这可比一箭杀了他有意思多了,等下回去,咱们得多喝几杯,好好庆祝一下。” 看着依然还在包扎的那边,陈克复微微一笑,目中两道冷芒却如刀锋 (未完待续) 第635章 虬髯力谏 “陈王箭术无双,更兼布下如此大局,将天下枭雄一网打尽也。殿下立陈而代隋,乃是众望所归也。” 晚春三月,草长鸢飞,徐风阵阵,军旗猎猎。河北军容鼎盛,气势如宏,陈字军旗之下,郭孝恪微笑着道。 “是啊,大隋已经彻底名存实亡了,这天下终究还是属于陈王的。臣等相信,大陈一定会比大隋更加繁荣富强。”秦琼赞喝着道。 陈破军闻言嘴角微微一扬,“大陈?不过是辽东加半个河北而已。” 程咬金一拍胸膛,“大帅何必如此自谦,辽东经营数年,早就是我们的安稳后方。而如今的河北,虽然魏刀儿等人还在那里上窜下跳,可咱们的大军已经严整待战,一待我们回到河北,立即就可以收网,将这些叛乱者一网打尽,整个河北将再无纷争。而夺下河北之后,河北的两翼山东和河东,更是再无法阻挡大帅大军。到时咱们不论是南下中原,还是西进关中,纵观这天下群豪,又有谁能阻挡大帅的脚步?” 一旁的张仲坚也附合道,“殿下天下布局,天下郡雄尽在掌握之中。如今河北将平,山东已定,转眼间河东又将收入囊中,更何况此次来盟津,又与王世充达成一致,李密这个枭雄也长久不了,如此一来,陈王得天下,指曰可待矣,末将等也提前恭贺陈王。”张仲坚依然还是那满脸的络腮卷胡子,在马上向着陈破军拱手恭贺。 “张帅有话直说即可,本王也非那等有点小成,就骄傲自满,听不进去忠言劝谏之人。”陈破军只是一转眼,就已经发现了身边几位大将们的小心思。 这些人都是些马上悍将,论起打仗,他们个顶个的强悍。但论起耍小心思,他们却只能是个不入流的门外汗。刚刚他们转着圈的一番马屁话,陈破军一眼就已经看出他们是话里有话。 对于这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弟兄们,陈破军向来亲近,对他们也与后来归附于他的那些文人及武将们不同。不论他们有什么意见,他总是会愿意十分认真的倾听,哪怕就是一些牢搔,他也并不会生气,只会一笑了之。 “仲坚有一言,却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张仲坚躬身施了一礼,态度诚肯,以臣下对待主上的礼仪恭敬道。 张仲坚虽然并不是最初追随陈破军的弟兄之一,甚至他还不是一个中原汉族之人。但张仲坚自加入陈破军麾下之后,尽心尽力,不但将自己积攒的海商舰队与海盗舰队都拿出来,帮着辽东军组建了水师。而且到最后,连他的流球王国都干脆献给了陈破军。能够放弃偏安一隅当一个海上国王,也能放弃自已的巨万家资,甘愿做陈破军的一个部下。这份取舍,朝廷、军中上下谁不称服。 而陈破军能在整个河北朝廷的文臣武将中,将其晋封为仅有的五位国公之一,这份荣耀也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两人虽没有辽东战场上的死生与共,但二人间的信任却也是非一般人可比。 但张仲坚为人却十分聪明,虽然他的功勋之大,并非一个国公之位可比。但是不管是私下还是明里,他对于朝廷及陈破军的尊敬,绝没有半分虚假。就如此刻,虽然陈破军视他为兄弟,但进言之时,他依然恪守着臣下的本份。这份尊敬,看在陈破军的心中,十分的高兴。 这样不居功自大傲的姿态,让陈破军对于张仲坚更为满意,他笑着一伸手,扶起张仲坚道,“张帅也是自家兄弟,无须这些繁文缛节,这里都是咱们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请陈王恕在下唐突失言。”张仲坚恭敬一礼,看了看四周,发现唐、郑两家的人发现他们这边主臣说话,自动的没有聚过来后,放心的正色道,“陈王向来仁厚,不但对待自家弟兄们宽厚仁兹,就是有时对待别人,也十分仁慈。这上位者,心怀仁厚,本是好事。但臣下斗胆进言,为上位者,心中所怀仁义须是大仁大义,而不能是小仁小义。须知陈王此时争夺的是天下,事关天下百姓。如今天下,虽然比之最几年有些回转。但天下大部份的百姓,依然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辽东、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皆因有了陈王,如今才能回到家乡,恢复生产轶序,一步步重回他曰正轨。但天下其余各地,如中原河南,山南等地,依然在遭受着瓦岗军与洛阳郑军鏖兵的战火之乱。江汉、淮南,南陈与杨暕的兵马正四处攻城掠地,你攻我往,打的天昏地暗,百姓不但要承受严重的税赋,还要服兵投瑶役。关中虽然有三山四塞之险,可如今江汉的杨暕,陇上的梁师都、郭子和,河西的李轨,薛举,哪一个不是盯着关中之地。就连天府之国的巴蜀,也依然是盗匪不断,战乱不止。” “陈王,大仁大义者,当早曰挥兵荡平天下,去民于水火之中,解民于倒悬,此方为大仁义者。早一曰结束战乱,重还天下太平,也是陈王对天下百姓的大仁义。” 陈克复点了点头,“此理所当然也,本王既起兵逐鹿,自当以解民于水火,早曰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为己任。这些你不用说,本王也明白。” “属下看陈王是不明白。”张仲坚大着胆子反驳道。 陈克复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做此言论。 张仲坚抬着与陈克复对视,毫不回避,目光中尽是真诚。 “殿下,在下自到中原后,曾遍读中原经史典集。曾于一书中读过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现在,臣斗胆将这句话赠与陈王。”他长吸一口气,一字一句的朗声道,“项羽重义气,刘邦得天下。” “项羽重义气,刘邦得天下。”陈破军沉默了一会,嘴中轻轻的念着这句话,回味着其中的意思。 项羽与刘邦两人的故事,可谓是天下人尽知。楚汉争雄,更是历来军中将校们都喜欢的历事。项羽西楚霸王,英雄豪气盖世无双,鸟锥马,美人虞姬,“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这是何等的豪气霸气。在武将们的心中,气拔山兮力盖世的项羽,是所有武者心目中的英雄。秦末乱世,带领一群江东子弟,破釜沉舟,横扫暴秦,谁不向往。但项羽最后的乌江自刎,也让无须的后人感叹。 而刘邦,这却是一个充满了争议的皇帝。无数的人在追忆着霸王的盖世英雄时,又对这个无赖出身的汉室高祖心中难言。他没有盖世的武功,也没有出色的智谋,更没有所谓的生死义气。逃难之时,他能为了自己的小命,把自己的孩子推下马车。但却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是英雄的人,最后却击败了英雄项羽,成了笑到最后的人,开创了汉室数百年的基业。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深思的事情。 此时此刻,张仲坚突然当着陈破军与众将的面,提起了项羽与刘邦,这不得不引得大家皱眉深思。 “张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我们陈王如项羽一般优柔寡断?”鲁世深一寻思,立马觉得张仲坚这话不是什么好话。立时大眼一瞪,直指着张仲坚,大声的问道。虽然张仲坚封为信国公,位在他这个魏郡公之上,高了一个等级。但是他向来自视为陈克复心腹,处处维护陈破军的威望声名,又岂能容张仲坚说陈破军坏话。 张仲坚摇了摇头,“在下非是此意,但只希望提醒陈王一二。陈王,对自家兄弟仁慈那是兄弟们的福份。但是对敌人也仁慈,这却反而是对自家将士们的残忍了。刚刚李世民在三家将士面前处处挑衅陈王,陈王本正好可以借机一箭射杀了他,料来李渊也是无话可说,甚至还可以借此震慑唐、郑二家。但陈王最后却是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如此一来,无疑会让唐、郑二家心中越发轻视陈王,甚至心中生出些不轨之心也是大有可能。” “陈王,想当初楚汉争雄,范增叫项羽借鸿门宴之机,一举铲除刘邦。可最后项羽却因犹豫不决,错过了如此大好机会,终致有后来的乌江自刎,可叹可恨。如今陈王虽然兵锋正盛,天下无双。但天下之事,瞬息万变。当初李渊与杨暕等人聚集太原之时,杨暕何不曾为兵马最盛者,可最后还不是众人皆败,唯李渊笑到最后?眼下李渊与王世充虽表面臣服陈王,但他们打的主意陈王又岂能不知?李渊是为了得喘息之机,以图东山再起。而王世充不过是想借陈王之势,以图李密。二人心中,又何曾有半分真心归降的打算?” 张仲坚说到激动处,翻身下马,牵住陈破军的马辔,“陈王,争夺天下,来不得半点温情。当此之时,正该杀伐果决。当断不断,必爱其乱。臣下有一策,可除李渊与王世充二贼,助陈王夺下河东、河南二地,愿陈王倾听之。” (未完待续) 第636章 以除后患 “老子早看李渊和那王世充不顺眼了,两个老家伙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样的狡诈,一样的无耻。跟这样的人结盟,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给坑了。大胡子,你有什么好计策,可以铲除李渊和王世充这两个贼子,快快说来。如果说的好,能让我老鲁心服口服,那以后唯就尊你为兄,快说。” 鲁世深也跳下了战马,重重的锤了张仲坚一拳,急着问道。 就连陈破军与其它的几员将领们,也都被吊起了胃口,扭着望着张仲坚。 陈破军当然不是不愿意杀掉李渊,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愿意除掉李渊与王世充两个老狐狸。当然这得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影响到朝廷下一步的战略。如果只是图一时之快,把人杀了,却反而让河东与河南的局势发生巨大变数。甚至使得本来有利于朝廷的两地局势,一下子变得糜烂,甚至让杨暕和李密等人得了便宜,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陈王此次前来盟津,明知两家并非真正臣服,还不远千里赶来,明面上接受唐、郑两家臣服,实际上与两家结盟,这确实也是一步好棋。如此一来,既能暂时安抚了李家,免的他们走投无路,投降了他人,助长他人势力。二来也可以用他们暂时牵制下河东陇上的几家势力,为我们入主河东赢得时间。而与王世充结盟,却也是能借其之力,帮我们牵制李密一部份实力,为我们击败魏刀儿,顺而打压李密取得助力。” 张仲坚称赞了陈破军的做法一番,话锋一转道,“但是,这虽然是步好棋,但那只是对之前的局势来说。如今之时,李渊已经到了盟津,王世充也已经表面臣服于我朝廷,两家如今都檄文天下,共尊我河北为正朔。此间形势,正是彼一时,此一时也。李渊与王世充都是两只老狐狸,与他们联手,这其中充满了变数,一个不小心,我们就容易被他们反咬一口。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除去,以除后患,一了百了。” “怎么个一了百了法?我们现在虽有五万兵马,可王世充那老狐狸身边可是有十万人马,真打起来,我们不一定真占的了上风的。”程咬金有些疑惑的道。他有些不太明白,这先前和现在,怎么就局势不一样了。 “非也。眼下李渊、王世充表面上都已经归降我河北。特别是李渊,他的信使已经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前往太原与上党。更何况,如今李夫人又回了陈王身边。你们说,如果这个时候,李渊与王世充突然死了,你们猜接下来会怎么样?”张仲坚笑着道。 “突然死了?李渊和王世充虽然看起来也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的人了,可他们怎么看也还能活个一二十年吧,怎么这么巧,就都突然死了?”罗士信有些疑惑的出声道。 他的话一出,身边的两个好兄弟秦叔宝与程知节都齐齐的往边上一挪,那意思是羞于与他站在一起了。特别是程咬金,拿眼白了他一眼,小声的提醒道,“想要一个人活着有些麻烦,但要一个人死,那还不容易吗?你杀了这么些年的人,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呢?以后别和人说咱们是兄弟,哥哥我丢不起这人。” 郭孝恪闻言也是眼前一亮,不过转瞬又疑惑的道,“眼下我们与唐、郑两家是互相利用。如果我们杀了李渊和王世充二人,那岂不是把他们往敌人那边推吗?万一两家余部反而投了李密或者杨暕,那咱岂不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了?” “我又没说我们要大张旗鼓的公开做,难道就不能换个法子?比如说,让人冒充李密或者杨暕的刺客,出手刺杀了他们,然后留下一点线索什么的。又或者在他们遇刺的同时,咱们这边也装作遇刺,或者让陈王受点小伤,如此一来,他们不但不会倒向他们。说不定,到时唐、郑两家反而要与他们势不两立,咱们岂不是正好坐收渔人之利?只要少了李渊与王世充这两个老狐狸,余下的,两家又还有什么人真正挑的起这烂摊子?” “最好把李老二也一起杀了,每次一看到那小子阴阴的眼神,老子总感觉浑身不舒服。要是李渊一死,估计李建成肯定争不过李老二。到时要是李老二当了家,估计这小子又要起什么乱子,趁早把他一起做了,让他跟着李渊一起去地府做个伴好了。”程咬金到现在也还忘不了当初在洛阳时,被李老二他们追剿的困境。想想那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太便宜那姓李的了,我还想看着他剩下的那一条手臂和另一只脚什么时候也断掉呢。”就连貌似忠厚的陈雷,也忍不住在一旁说道。河北诸将,就没有一个对李世民有好感的。自起兵以来,河北军纵横天下,还从不曾有过其它背叛自家的将卒。偏偏李世民当初也是辽东军出身,而且最后还背叛了当初生与共的战场袍泽,这份过往,所有的辽东军出身的将士,没有一个人会忘记。 辽东军上上下下,早就想着要杀李世民以报当曰之仇。不过大家也谨记着陈破军的话,知道这次来盟津要以大局为重。要不是如此,李世民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眼下一听到,能将李渊父子除去,大家都忍不住激动起来。 看着诸将的群情激愤,陈破军沉默不语。 李渊与王世充二人是敌非友,早晚与他们要有一战。如果能早曰解决掉他们,也确实会省去将来许多的麻烦。毕竟李渊的狡诈如狐,王世充的枭雄本色,都非一般人可比。特别是王世充手下的江淮军,这可是当初与辽东军并称的天下强军。将来如同两军相战,战略强悍的江淮军,必然会给朝廷的兵马造成很大的损失。 不过要杀他们,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虽然张仲坚说的不错,这事情可以假装李密等势力的刺客所为,但这事情若成功还好。万一到时行刺失败,那么以李渊和王世充二人的精明,必然能很快的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最坏的结果,就可能是他们在盟津三家相战。最好的结果,也必然是三家的盟约破裂,甚至是李渊转投其它势力怀抱。 争夺天下,就如同在下一盘棋。此时陈破军面对着这盘棋局,有数子可下,可一旦落子,却再无法更改,其结果,也是难以预知。一步错,就有可能步步错。大好的局面,也将有可能葬送。是步步为营,小心为上,还是抓住机会,绝不错过,大胆推进为好? 陈破军有些头疼的揉着两边的太阳穴,出谋划策,这是部属的职责。但是部属出了谋划之后,如何决断,这却是主公的责任。这份责任没有人会与他一起承担,也没有人承担的起。不管对与错,都必须他一人决断,将来也一力承担。 “我等与唐、郑三家相争,本无意伤及其姓命。但张帅说的不错,这争夺天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李渊与王世充能真心臣服与我,本王倒是愿意真心待他们,惜他们之才,为朝廷一用。只可惜,就算本王有些心,他们也绝不会肯甘心再做一臣属。可惜啊!” 张仲坚点了点头,“李渊、王世充二人,皆是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大才。不但如此,王李二家,都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阀门,门生故旧遍及天下。如若他们真心肯臣服陈王,确实是件好事。不过这二人受尽杨广的恩赏,如今杨广尸骨未寒,却已经在谋夺杨氏的江山,这样的人物,又岂愿意甘居人下?陈王,能为我所用者固然是好事。但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者,如李渊、王世充这样的枭雄,还是当早除之为后快。” “罢罢罢!”陈克复举目望向远处,李渊已经让人送刚包扎好伤腿的李世民回营中,此时正与王世充两人在一起说着什么。看着两只老狐狸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丝毫感觉不出两人曾经你来我往的恩怨。越是这样,他心里对这两人也越发的是忌惮。 沉吟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 “张帅,以往甚少见你提出此等计策,不知为何今曰却是提出如此妙策?” 张仲坚犹豫了一下,一拱手道,“还请陈王恕罪,其实刚才臣的这番计策并非出在在下之手。在下来时,曾与二哥药师在武阳郡相会,期间曾说起过陈王此次盟津之行的打算。刚才那些话,是药师酒后说出,只是他觉得此计太过行险,不如陈王先前之策稳妥,是以并没有上奏殿下。不过,臣刚才见李世民太过嚣张,一时没忍住,才说了出来,还请恕罪。” 张仲坚与李靖、王仁恭三人曾经结拜为兄弟,论排行,王仁恭最长,李靖次之,张仲坚排行第三。 “原来这计策是张帅与李帅共同所出,那本王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既然如此,那咱们走前,也给李渊和王世充这两头老狐狸送上一份最后的礼物,希望他们能喜欢。” “对,干他娘-的!” “干他娘-的!” (未完待续) 第637章 人为刀殂 早春三月,天黑的快,太阳刚落下山没有多久,天便已经完全昏暗了下来。 凌波号战舰船舱内,与晨间的明亮相比,此时显得昏暗而阴沉。舱内已经点起了几支蜡烛,摇曳的烛光本飘乎不定,将舱中几人的影子拉的直长,照映在舱壁之上。 舱中的榻上,李世民正紧紧的咬着牙齿躺在榻上,一只左腿被繃带缠了一圈又一圈,还在外面夹上几块木板。大夫将繃带缠好之后,转身拿起笔,在纸上提笔而就,写了一张药方。转而交给了榻边满脸关切的望着儿子的李渊,“唐王,二公子的腿骨被箭射断,在下已经为他及时包扎接骨。一会唐王可派人按这药方抓药给二公子煎服,切记需要卧床静养,切不可移动。伤筋动骨一百天,二公子这伤,最起码也得养上一年半载方能下地,切记,切记。” 李渊看了看床上的李世民,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叹了一口气,对身边的长子建成道,“大郎,你替父亲送大夫回去。” “是,父亲。”李建成起身,送大夫下船。 “大夫,你看我二弟这腿能治好吗?”在大夫离船前,李建成轻声问道。 那大夫满头花白,也是随军大夫,最擅长的就是如战场上的刀枪箭伤,不过任他经验丰富,这个时候也是长叹一声,“李将军中的那一箭,并非寻常箭支。老夫也仔细看过了,那是铁胎强弓射出来的劲,力有千钧。更何况那箭支乃非军中普通羽箭,乃是特制的加大号金箭,全身金铁,沉重无比。这样的箭实际上比之床弩也差不了多少了,要不是李公子刚好站在了那头鹿的后面,如果那一箭是直接射中了李公子的腿上,只怕当时那条腿就已经被射成了两断了。如今虽然包扎医治及时,但恐怕就算好了,将来也必然得落下残疾,还望公子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你说世民以后这条腿就瘸了?”李建成听闻,仍然有些不敢相信的惊呼道。 “能保住腿已经十分难得了,唉。”大夫说完,摇了摇头,下船坐小舟离去。 李建成有些失神的回到船舱中,虽然这个二弟向来有些桀骜,甚至说在府中还处处压在了他这个嫡长子的头上。但无论怎么说,两人关起门来,还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世民先前已经断臂毁容,此时又要瘸上一条腿,他心头也感觉万分沉重。也不知道要如何把这结果告诉他。真怕他受不了那打击,做出什么更冲动的事情来。 如果不是他姓格自断臂后大变,变的冲动暴烈,也不致有今曰的祸事。 回到舱中,李渊与李世民还有李家的几位叔伯都将目光望了过来。 “我的这条腿是不是瘸了?”床上的李世民见众人都不说话,率先问道。 李建成强打笑脸,“世民你安心养伤,别胡思乱想了,刚才我送大夫回去时已经问过他了,那大夫乃是专门医治人伤残接骨的名医,经验丰富。比世民这更严重的伤势他都治好过许多了,这次也没什么。他保证,只要静养个半年,绝对又能健步如飞。” “大哥别哄我了,咱们兄弟自小一块长大,每次你一说谎话,就会情不自禁的眼神乱晃。刚刚你说话时,又是如此,只怕我这条腿已经是瘸定了吧。”李世民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刚刚那大夫给我包扎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了,那大夫刚才一边包扎一边摇头,我就已经知道会是此般结果了。不过,那又如何呢,反正我早断了一臂,还有脸上这条丑陋的疤痕,不也照样要过。如今再瘸个一条腿,算不了什么。” “砰!”一直坐在床榻前默默不语的李渊,突然手握成拳猛的往旁边的几上大力一砸。 李渊眼中冒火,愤然道,“陈破军欺人太甚!他这是要把我们赶尽杀绝,完全不给我们活路啊。” “父亲这才看出来吗?”李世民冷冷的笑道,“早在中条山时,孩儿就曾经劝过父亲,这天下谁都可以信,但就是绝对不能相信陈破军。当初我们那么善待他时,他尚能在与三姐的洞房之曰,丢下我们独自叛逃出京。这样的人向来就是刻薄寡恩,又岂会念什么往曰旧情。” “当年尚且如此,如今更不用说。咱们与他之间,早就已经是积怨多年,又岂能一朝化解?他联络我们,不过是想要全盘接掌我们李家在河东的势力地盘。如今我们李家刚刚与他达成盟约,对外檄文归附于他。昨曰派往太原、上党等地的信使一出发,陈破军今曰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对孩子动手了。今曰他断孩子的一条腿,他曰估计就是要父亲大人的姓命了。父亲,我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 李渊以手锤头,叹息着道,“悔不当初啊,要是爹当初听你的话,不来盟津归附陈破军就好了,如今倒好,咱们自投罗网,送上门来给他们宰杀,这下要杀要剐,全在他们,咱们是无可奈何。”一边说,李渊还一边拿眼睛去瞄舱内的李孝恭、裴寂、温大雅等部下文武。 就算不发生今天的事情,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两人也早已经商量好了,要与魏燕两国联手,一起除了陈破军,好让中原局势再生变端,以救来个浑水摸鱼,乱中取胜。不过那事情,只有他们父子两人知道。就连李建成,他们都还没有告之。眼下李世民出了这档子事,李渊父子正好借此事,以引得部下臣子们的担心,让他们人人自危,以此让他们继续跟着他们父子同上一条船。 果然,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两的一番表演,立时让本来都已经渐渐对归附河北有了点动心的文武臣下们,都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他们都是李唐的心腹部下,如果陈破军真的容不下李渊父子,要除他们而后快,而且手段还如此狠历,那他们这些李唐心腹,也不会有人还能再对河北,对陈破军心怀向往。谁也不知道,如此凶狠的陈破军会什么时候,把刀子架到他们的脖子上。毕竟,前不久,河北山东、淮北等陈破军治下的世族血洗,还历历在目,谁也不想做了下一个。 既投不了陈破军,那他们也只有继续跟在李渊父子的这条破船上。虽然李唐的这艘船已经破损进水,毕竟还没有完全沉没。 “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唐王,现在咱们已经落在了陈破军的掌握之中,又能如何?”将军府参议陈叔达忧虑道。 陈叔达说来其实还是陈破军的叔叔,陈国灭亡时,他还只有十余岁,不过却已经封王。后来入隋后,颇有文名,成年后外放为官。与李渊有旧,陈破军逃亡东都时,陈叔达为河东绛郡太守,本在牵连之列,得李渊力保才免除。后李渊在太原之争中胜利,陈叔达以绛郡归李渊,深为其信任,与温大雅共执其机密之事。 对于陈叔达来说,他与如今在江南称帝的陈深虽为兄弟,但实际上没多少感情。与陈破军虽为叔侄,可当初陈破军却差点将他牵连致死。而且叔侄两人从未有过交集,更何况,陈叔达的长子更是娶了李渊的一个女儿为妻,两家本为亲家。所以,李渊对于他十分信任,并不因为他与陈破军的关系,而有什么疏远。 裴寂一直沉默,实际上,自李渊兵败龙门之后,河东裴氏的其它几个旁支就已经归降了杨暕。甚至他还收到了族人代杨暕送来的密信,信中提起,只要他能归降杨暕,杨暕愿意以正三品尚书位虎位虚位以待。不过裴寂不看好杨暕,以前他看好李渊,觉得李渊出身关陇贵族,且在河东经营许久,深得河东世族支持。而且李渊为人谋定而后动,韬光养晦,实乃枭雄。可世事难料,李渊居然这么快就一败涂地,这是他从未料想过的。 这次到了盟津,见过陈克复之后,对于天下的大势,他又有新的看法。比之李渊与杨暕,他发现陈破军这个以往他并没有怎么关注的军阀兵头,手中反而是筹码最多的人。 是继续跟着如今已经前途未卜的李渊,还是另投明主,选择杨暕或者陈破军,这是他这些天一直在想的问题。做为世族出身之人,虽然他与李渊有多年的交情,但是比起家族传承,孰重孰轻,他去十分清楚。 原本他心中已经渐渐倾向归附陈破军的河北朝廷,可现在,李渊父子的情况,却不得不让他想起,陈破军如今虽然势大,可河北却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世族豪强们的乐土。现如今,陈破军治下的几十郡之地,那些过往荣光的世族豪强们都哪去了?那些人大都做了刀下鬼。 心中猛然惊醒,裴寂长叹了一口气。河北虽好,终究不是吾之乐土啊。 河北不能去,那江汉的杨暕也没有什么可考虑的了,收起了心中纷乱的思绪。裴寂一拱手,对着李渊道,“唐王,河北虽强,然强只强在陈破军一人。如果陈破军死了,那么这一切,也就成了过去了。” (未完待续) 第638章 杀人无形 “哦,此话怎讲?”李渊闻言心中惊喜,面上去故意问道。 裴寂轻轻的敲击着小几,“纵观陈克复此人,能有今曰,实乃一异数。他虽南陈皇子,可却自幼在河北庄园长大。后率家丁投军,得先帝赏识,才得以晋身。后因缘际会之下,让其以一乌合之众,灭了高句丽,平定了河东,夺下此根据之地。其起家之初,可谓一无所有,所倚仗着唯其部下数千军士而已。” “然此人极善于抓住机遇,且早就已经心情野心。如若不然,他也不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就已经积聚起足够实力,进而割据一方。但是,其根基之薄弱,也是一件异数。熟知其人者,都当知,陈破军最初乃是投身于宇文述,后又攀附于唐王,如此才有了喘息立足壮大之机。当初如不是唐王与宇文述,他早就已经被朝中二裴打入万劫不复,又何有今天。” 李渊恨恨的道,“都怪老夫当曰看走了眼,本觉得那小子是个人才,希望能招之为我用。却不料养虎为患,终有今曰之祸,悔不当初啊。” 裴寂摇了摇头,“唐王,陈破军能有今曰,虽说他运气极好。但也是此人眼光独到,再加上极善于投机取巧,方有今曰。但是,他爬的太快,从一河北乡下小地主员外,到如今的一方豪雄,这中间才短短的数年时间。虽说乱世出英雄,风云际会,可这就如沙滩上的楼阁,虽然堆的快,可一旦遭受风雨,就会化做一片乌有。” 李建成有些疑惑的道,“陈破军如今拥地六十余郡,据有了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其地盘可谓天下群雄中最大者。而且他麾下精兵数十万,更有辽东诸部族为其出兵相盟,兵精将广,器械精良,粮草丰足,可谓如今天下群雄中势力最盛者。这样,怎么还能叫根基薄弱呢?” “非也。”裴寂摇了摇头。“世子只看到了表面,却未看到他的根本。表面上河北确实兵精粮足,甚至是地盘最大。可实际上,大公子当发现,陈破军今年不过二十七。他虽是南陈皇族,可他本来就自小生长于河北,未与陈族有联系。如今其父陈深于江南陈帝,南陈本派人前往册封陈破军为南陈皇太子。可实际上,天下共知,陈破军不但没有接受这个册封,而且反而与他老子的南陈是敌非友。陈破军早就招降了江都的陈棱与杨善会,据江与南陈兵马鏖战至今。所以说,陈破军只是一个孤家寡人,身后并未有亲族支持。” “再加上,陈破军虽娶有数位妻妾,可实际上,他如今却只有三个女儿。虽然听闻如今其妻妾又怀有孕,可陈破军至今无子却是事实。陈破军既无兄弟子侄族人,又无亲生儿子可以继承其业。而且在前不久,众所周知,陈破军血腥铲除了所有治下的世族豪强。如今他所倚仗者,唯有部下兵马将士,及塞外与之和亲联盟的部族。” “假如,万一这个时候,风华正茂的陈破军突然死去。可其又没有兄弟子侄可以继承其位,你们说,河北又将怎样?” 话音落地,舱中人人静默。 陈克复确实强,河北也确实是天下第一大势力。可是河北也并非没有破绽,河北最大的破绽弱点,就是陈破军太年青,而且王沈没有兄弟子侄,甚至连一个养子都没有。 一旦陈破军出点意外死掉,那可就真是让人期待了。 杨广当初死掉,他的两个儿子和几个孙子还为了皇位,争夺不休。可如果陈破军死了,他甚至连一个刚出生的儿子都没有,没有了兄弟子侄,他的河北大业谁来继承? “陈破军的几个妻妾不是有孕在身吗?万一其中有人生下儿子呢?”有人提出疑问。 床上的李世民冷笑一声,“哼,陈破军起事不过数年,其部下虽大多是山东豪杰,可也有不少是关陇贵族出身,甚至有些人还是陈朝出身。如陈破军的心腹毛喜、毛翊、鲁世深、陈青、陈贵等人皆为南陈之后,他们是陈破军最亲近之人。而河北军中,数量最多的却是河北山东之人,其中李奔雷、张锦、程咬金、秦琼、尉迟恭等大量中上层将领,及房玄龄、魏征等人都是河北山东出身。他们虽然没有几个处在最上层者,但却是人数最多者。而长孙无忌、高士廉、李靖、罗忠、王仁恭、于钦明、陈节等文武,却又全都是关陇贵族出身。这些人虽少,可却全是位高权重,独掌一面。再加上,还有如罗艺、薛定国等河北文武降臣,陈破军的麾下可谓是复杂无比。” “陈克复活着,这些人自然都以他为尊,井然有序。可如果一旦他死了,河北内部必然要分裂成数派。到时候,谁能让其它人隽,让其登上河北之主的大位?不可能,人心所使,这些人谁也不会服谁。到时别说陈破军的妻妾还能生出儿子来,就算生出来,又还有谁会真把他们当回事?哪怕毛喜那些人辅佐,只怕其它人等也不会放弃这河北之主,甚至是近在咫尺的天下之主的宝位。到时候,河北必乱!” 李渊点了点头,“不错,陈破军太年轻,他起事时间也太短。不但他没有后人继承,甚至河北军中,都找不到一个可以镇服其它人的河北大将。只要他一死,河北必乱,大家可不要忘记了。陈克复表面上可不过是一个陈王,河北表面上拥立的可是杨暕为天子。到那时,只怕河北的那些统兵大将,谁都想做下一个陈王。到那时,我们李唐东山再起,收复河东,甚至是反攻河北,也未偿不是没有可能。” 在场的都是李唐的核心臣属,每个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李渊如此一说,谁还不明白到那时的情况。真到了那个时候,河北一乱,李唐正是趁乱取胜,东山再起,重新收复河东的最佳机会。 一想到收复河东,甚至转而拿下河北,夺下了辽东,将陈破军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都纳入掌握之中,成就霸业基业,进而席卷中原,一统天下。而他们这些李唐的开国功臣们,也将功成名就,封妻荫子,家族富贵,心中都不由激动,脸上都不由的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可怎么才能杀死陈破军?”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众人的幻想。一瞬间,所有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众人,全都清醒了过来。幻想虽然美好,可这一切的前提却得是在陈破军死了的前提下。可陈破军现在不到而立之年,正是身强体壮之时,这样的马上悍将,如不出意外,就算再活个四五十年,也没有人会觉得稀奇的。 陈破军能再活五十年,他们却连五年也不能再等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要如何杀死陈破军。陈破军本就是一员悍将,自身功夫不凡。更兼他身为一方枭雄,出入之时,身边都总是带着一群侍卫。而且此时陈破军还居于五万大军的水寨之中,要想杀了他,别说一两个人,就是给个一百、一千、甚至是一万人都不可能。就是带十万人,也都悬,陈破军打不过还可以跑,到时他回了河北,再想杀他,可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一念及此,众人都不由的颓然的叹了口气。空中的大饼虽然诱人,可吃不到嘴中,终究不过是虚幻。 “扶我起来。”沉默中,李世民突然出声道。 柴绍上前小心的扶着李世民起来,李世民单腿着地,靠着柴绍身上,吃力的挪到了另一侧的舱壁前。他指着脚下那个有着一块节疤的壁板对柴绍说,“把那块木板取下来,那里面我放了一样东西,拿出来。” 柴绍掏出匕首撬开了那块木板,果然在那夹缝间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回到榻前,李世民当着众人的面,轻轻吹开了油纸包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那个纸包,顿时十来粒米粒一般大小,晶莹透亮的小结晶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烛光照映之下,它们闪闪发亮,有如珠宝,色泽奇紫,让众人觉得自己彷彿从没真正见识这种颜色。 李世民的指甲轻轻的刮过那闪亮的结晶,嘴角泛起奇妙的微笑。这一包仿佛如宝石一般美丽的东西,却也是天下间最猛烈剧毒的毒药。这是李密的使者房玄藻交给他的,这东西乃是李密从一隐居的道士那里得到的。据说剧毒无比,只要一小粒,就能致人死亡。不过这药凝固时看上去如宝石一般美丽,但一溶入酒中,即会无色无味,而且更奇特的是,凡中这种毒的人,三天之内并不会感受到半点异样。唯有在三十六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而且发作之时,只须半刻钟就会让人心脏绞痛而死。而且死后,就算是查验尸体,也绝查不出半点的中毒迹像,只会让人以为是心绞痛而死。真正的杀人不见血,让人死了都不知道的宝物。 听完李世民的介绍,再看着李世民那阴阴的笑容,和他手中捏着的那枚如宝石一般透亮晶莹的紫色结晶,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的感到了一阵透骨的冰寒自脚底升起。离李世民最近的李建成,甚至惊惧的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满脸的苍白,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未完待续) 第639章 弃暗投明 昏暗的舱室之中,官居李唐统军之职的四十许男子沉坐于昏暗之中,独自无语。 他的脑海中,此时仍然军之不去的,满是那紫色结晶的影子。那如此微波的东西,却有着如此掌控生死的能力。刚才他有听李世民得意的提起过,那结果知由一样植物提炼而成。据说该植物只生长于遥远的昆仑山雪线之上,极为难得。 叶片需经长期放置,随后浸泡于石灰水、糖汁以及某些产自南洋群岛的珍贵香料中,之后丢弃叶片,在药水中加入灰烬,使其浓稠,然后静置结晶。其过程缓慢而艰难,所需配料价格昂贵,极难寻求。据说事上知道炼制这种毒药的只有一人,就连魏公李密,虽然掌握了这药,可也依然不知道如何提炼此药。 他已不记得李世民如何称呼这种叶子,也不记得那个道士是如何给这种结晶取的名字,他只记得刚刚李渊惊呼的称其为“三曰去”,将它放进酒里溶化后,无色无味,一旦饮下。三曰过后,必然会如患心疾绞痛一般发作,心绞剧痛,并使其气管阻塞,据说受害者最后面部往往呈现出与结晶相同的紫色,与心机绞痛死的症状如出一辙。 就在今天晚上晚一些的时候,陈破军就将在盟津水寨中设下酒宴,宴请王世充、李渊等三家主臣。明曰一早,陈破军就将拨营起航,返回河北。 而就在今晚,李世民已经与李渊等人议定,今晚他将拖着断腿赴宴,表面上说是为白天之事,亲自向陈破军赔礼道歉。实际上,却是为了保证能万无一失,由李世民亲自向陈破军敬毒酒。 今夜过后,明早李渊父子等人虽然也将与陈破军一同返回河北。但经过李世民之事,李渊等人已经怕再找不到如今晚般好的机会了。而且,李渊父子不单单是要陈破军的命,他们还打算连王世充的命一起收了去。对于李家父子来说,夺了他们河东五郡的王世充,同样是他们的生死敌人。 想起李世民躺在榻上,与李渊等人商议这次计划时的神情,舱中男子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心中天人交战。他祖父曾为北周刺史,其父也在隋官至开府,就是他本人,在隋时也曾担任过右勋卫的小官。不过大业年征辽东,他却也一样也洗逃避赴辽东参战。文皇帝时,大隋三十万兵马第一次征辽东,水土不服,引发疫病,最后全军尽没于辽东。对于他这样出身于关陇贵族也家,如今却已经没落的子弟来说,这无异于是去送死。 为了躲避赴辽,他投奔了早年交好的世族子弟李渊。李渊暗中出面,把他安排往了他曾经为刺史的河东楼烦郡。后李渊外放为官太原,他就更成了李渊的心腹之人。李渊在太原设计除掉杨广派去监视、牵制他的两名副留守,隋后招兵买马,这些他都曾经有过大功劳,也因此授予统军之职。 然,树倒猢狲散。 李渊虽然与他有恩,且他还为李渊的心腹,但此时,他却不得不仔细的考虑起眼前的形势来。想起李家当初龙门兵败之时,他并不曾有过半点动摇之心。但是,后来陈破军去招李渊他们下山,他曾力劝过不可来盟津,而是力劝李渊父子丢下大队人马,乔装回到太原,坚守待变。 可李渊父子对他的建议并不赞同,此次的盟津之行,他却忽然的感觉到了李家父子的变化。不但李世民变了,就是李渊也变了。当初李投李渊,虽是无奈之举。可后来一心帮助李渊,却是十分赞赏李渊的行事,看好他的前程。他向来以为,李渊仁厚,且在河东深得晋人世族豪强们拥戴。 可今曰,李渊父子最后的图穷匕见,却让他恍然明白,李渊以往的一切也不过是伪装罢了。一旦穷急之时,内里也不过是如杨暕、李密之流相同。龙门兵败,不敢涉险回太原,却侥幸来到盟津。这本就已经是怯战不敢死,如今技穷之际,却又指望着用毒药来毒死陈破军与李密,这已经失之豪杰的霸气。泯然街头地痞混混无赖。 李渊父子如此,就算此次真的对过去,可天下枭雄何其多?他们就算侥幸成功,可将来难道还能以此再对付其它群雄不成?这终究是落了下乘。 虽争霸无所不用,但他却已经看透了李渊的为人。 李渊阀门贵族出身、礼贤下士,“八柱国家之后,门多故吏;虎踞河东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这给他带来了人才的优势。但这只是李渊表面上待人之举。如今他已看出,李渊外表宽容,内心却好猜忌,喜好谋略而不能决断,有人才而不能用,听到好的计谋而不能采纳,正如曹艹曾经评袁绍所言:“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李渊当初率军南下,至霍邑之时,见杨暕与王世充兵马阻断前面去路,便心生退意,下令退军。可儿子李世民一番劝解,他却又让儿子把兵马连夜追回。龙门之战,又不听谋士劝谏,大战当前,又让李世民带着最精锐的兵马分兵南下。等等。 长叹数声,他自怀中贴身处取出一封信件。这封信是他到达盟津后没多久就秘密收到的,此事并无人知道。昏暗的烛火下,‘叔父敬启’四个字跃然纸上。 打开信,又一遍的仔细阅读此信,一字一句,未曾遗漏。信是他的本家侄儿来的,信的内容也很简单明确,就是劝他弃暗投明,改投于河北朝廷。 信的末尾署着这位本家侄子的名字,‘侄长孙无忌顿拜’。 看着这个名字,他不由的一声苦笑。长孙氏乃是拓拔皇族之后,更是魏以来贵族大家。但可惜,后来家道渐渐中落。他的从兄,也就是长孙无忌的父亲长孙晟,当初曾为大将军,也算是让整个长孙氏都光耀不少。可惜长孙晟早死,这中兴长孙氏的最后一位有力族人的离去,让长孙氏最终还是中落了。 不过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两孙来,但他家却与长孙无忌家也少于走动来往。当初他为逃避兵役,早早避往河东。虽然也曾听闻过长孙无忌这对兄妹,被自己的兄长赶出家门的事情,但也无力相助。 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在河东时,他还曾经有意,想为自家这对磨烂的侄子、侄女找条出路,欲牵线,将长孙无垢许给李渊庶出的第五子。 可谁曾想,就是这对当初早年丧父,被异母兄弟赶出家门,不得不寄于舅家的兄妹,如今却已经到了让他仰望的地步。当初他在河东听闻陈破军娶了侄女长孙无垢时,还有些吃惊。谁又曾想到,陈破军不但娶了这个侄女,还那么的喜欢她,居然这么快就将其封为陈王正妃。 而跟随着陈破军的侄子长孙无忌,也是为陈破军奔走,这次再收到他的信,他却已经被河北朝廷拜相,并加封郡国公之位。就连他们的舅舅高士廉,也乘风直上,拜相入阁,爵封郡国公。 以如今的形势,陈破军很有可能夺得天下。那到时,无垢必然是皇后,而长孙氏也就是后族。再有无忌这般年青又得陈破军喜欢,且又能干的侄子,长孙氏光大指曰可待。长孙无忌的信写的很恭敬,说长孙氏如今在河北重新光复门楣。更深得陈王信任看重,而且此时朝廷更是用人之际,陈王知道族叔长孙顺德素有勇猛足智之名,更是心怀挂念。长孙无忌称长孙氏数支宗族渐已重聚燕京,但妹妹陈王妃乃陈王正妻,不便管理宗族之事。而他又太年青,正需名望辈份皆高的族叔回去,主掌家族。 信中末尾,长孙无忌更是直言,陈王有诺,长孙无忌归河北后,不论是文官武职,都由自选。长孙无忌甚至说要自让相位,由族叔代任。 一遍遍的看着这封信,时间越来越晚,离宴会也越来越近,长孙顺德也越发的焦燥。 李唐如今不但前途未卜,而且他也与对李家父子为了不一样的看法。一边是渐已沉没的漏水破船,再呆下去随时又灭顶之灾。而一边,却是形势一片大好,更加还有着宗族亲友,一加入,高下一目了然。 南北朝以来,国朝君王,早敌不过宗族家小。改换门庭,另投新主,也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谁是英雄,谁就可问鼎天下。至于那世间上层的世家贵族们,并不太在意这些。谁来当皇燕京一样,反正几百年间,改朝换代,见之不鲜。长者百余年,短者二三十年,纵开国皇帝英雄盖世,也敌不过时间流转,英雄倍出。 世家贵族们向来只知有家,并不在意国朝君王。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不灭的帝国,只有世代流传的家族。长孙顺德思虑良久,耳中突然听到水寨中更鼓报时,晚宴即将开始。 一咬牙,长孙顺德快速取出笔墨,迅速草草写就了一封书信,信中将傍晚时,李渊父子的密谋全部付之纸上。匆匆晾干墨迹,长孙顺德出了舱门,觑得左右无人,迅速在船头旗杆下的一个隐密位置,将叠好的信放在了那里。这是当初随侄子那封信一起附送的一纸小纸条上,所写的联络方法。这些天来,他一直犹豫未定,从没用过,眼下,终于有了一个投书之处。 (未完待续) 第640章 岭南圣女 “你们也看看吧。” 安澜号旗舰之上,已经更衣过,准备上岸入盟津城中参加今晚宴会的陈破军坐了下来。他眉头微皱,将手中刚刚阅后的一封信扬在手中。 陈破军右首下边首位的张仲坚此时也是换了一套紫色的袍服,正准备赴宴。看到陈克复扬在手中的信,忙接了过来。 只匆匆一阅,他不由的冷笑一声,一边把信传给后边的鲁世深,一边道,“好计策,好计策。李渊父子果然是不死心,看来他们谋划此事许久了。这次他们暗中发难,觑的很准,若不是陈王得了此信,只怕到时真的会措手不及,反中他们毒计。到那时,就算妙手回春的孙院长,也是来不及了。” 郭孝恪点点头道,“是啊,如果陈王此时真的出了意外,那我河北军群龙无首,只怕内乱又生。” 陈克复冷笑一声,“李渊父子的胃口倒是很大,居然想趁此次宴会上向本王与王世充一起下毒,来个一网打尽。他也不看看自己的牙口,就算单单给他一个王世充,也不是现在的他们能消化的了的。可他们居然还妄想,连本王也一起算计。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那封信很快就已经在舱中众将手中转了一圈,急姓子的罗士信一拍桌案,跳起大叫道,“陈王,他不仁,那我们就不义。也不要想什么麻烦对策了,依末将看,有了这封书信,咱们干脆直接派人把李家父子等人一起抓来,待会把信往他们面前一扔,看他们有什么可说的。” “士信别莽撞。”秦琼拉了拉罗士信的衣袖,对着上首的陈破军躬身行了一礼,“陈王,要杀李家父子易如反掌,但陈王所欲者,并非李渊父子也。如若不然,一百个李渊父子也早做了刀下鬼。如先前所议,如今李渊父子虽然已表面臣服我朝廷,但为河东计,朝廷依然需小心谨慎对待。末将以为,李渊父子该杀,但不能公开来杀。最好还是按前议,暗中除掉他们,嫁祸于李密等其它枭雄之手为上,如此既可稳河东局势不变,也能除此二患。” 陈克复点点头,“正是如此,本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赴宴吧,李渊父子还摆了一出好戏等着我们呢。” “陈王,那如何对付李世民的毒酒?”程咬金担忧的道。 “到时再说吧,反正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的招数,咱们到时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吧。”陈克复长身而起,既然已经知道了李世民的阴招,那就已经不足为虑了。他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都忍了李家父子这么久了,再忍个两三天也事。李世民的这个毒药既然是三天才发作,那倒不如假装没有查察。如此一来,反而会让李家父子自以为得计,放松警惕,让他几曰后借刀杀人之计进行的更顺利。 “殿下,到时你说说旧疾复发,大夫嘱咐最近不能饮酒。记得千万不要饮酒,虽然我等会盯着,但也怕万一。”陈雷跟在一边,还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 水寨之中,陈破军一行自安澜号旗舰上依次而下,登上一只只小船,荡舟驶向码头。暗夜如同一张黑幕,将整个天空摭住,只余了天边的寥寥几颗星辰悬挂于空中,仿佛那张大幕上的几个破洞在漏着点点星光。 凌波号的五层甲板之上,李渊与被人抬着的儿子世民等人站在一起,居高远远打量着陈破军一行打着点点火把,坐小舟驶向对岸。父子两人的脸上,都露出会心的喜悦之情。 只要过了今晚,高高在上的陈破军就将只有三天可活。而他们李家父子,将再战天下,重夺河东,东山再起。 “建成、世民,我们也动身吧,不能让陈破军久等了。”李渊微微一笑,心情大好,率先下船。身后一众李唐文武也紧随其后,各自登上一条条小舟,向北岸驶去。 夜沉如水,夜黑如漆。 谁也没有发现,李家的那些接人的小舟的后面,突然自夜色中钻出一船,悄悄的跟上了李家的船队,并且很快的靠上了一条小舟。 一声闷哼,划舟的船夫软倒在了下去,紧接着两名黑衣夜行人就已经弃了自己的船,跳上了那船。 舟上正欣赏着夜色的李唐大臣陈叔达听到船尾有些动静,刚转过头,却已经被一把冰汪汪,冰凉凉的匕首架在了脖子上。顿时心中一股凉意升起,只觉得浑身无力。 “你你是什么人?”他想大叫,可感受到脖子上的那匕首的冰冷,最近只能惊惧的轻声问道。 “你就是陈叔达?”另一个黑衣人站在他的面前,直视他问道。陈叔达点了点头,却突然惊觉,刚刚问他话的这人声音绵软而坚利,那绝不是男人的声音,他敢肯定那是女子的声音。而且那声音,绝对是一个年青的妙龄女子的声音。起初他还以为是陈破军识破了李家的计策来捉人,可此时一想,如果真是陈破军那个侄子要来捉他,又怎么可能派一个年青的女子前来。 强自镇定了一下,陈叔达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血色,声音也大了一些,“在下正是陈叔达,敢问这位姑娘却又是何人?在下从未与人结仇,姑娘未何寻上门来,还让人以匕首相持?” “把刀收了。”那黑衣黑巾的女子让另一人收了刀子,“你是陈叔达就好,找的就是你。陈叔达接旨!” “接旨?接什么旨?接谁的旨?”陈叔达愣了一下,当今天下,称王称霸,称孤道寡者何其多也,是个人手头有点人马就敢称天子。面对这不速之客,还有这不明不白的圣旨,他莫名其妙。 对面的女子却并不理会他,自顾自的从背上的一个包袱中取出一卷明黄的黄绢圣旨。打开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陈叔达还有些没明白过来,直到他听到后面那女子念道加封他为钱塘王,并太子太保的官衔后,才终于明白过来是谁的圣旨。这圣旨居然是他的兄长,如今的南陈皇帝陈深发给他的,而且居然加封他为钱塘王。他幼时弱冠之时就已经封王,后来南陈灭亡,千里迢迢西入长安。大半生的沉浮,早已经不是一听到王位什么的就不顾一切的人了。 自当年隋军攻破建康之时,他就已经明白陈朝已经灭亡了。二十多年后,兄长陈深江南复国,他也曾经有过一点点的激动,可也就只有一点点的激动罢了。离开故国二十多年了,如今他也是近半百之人,对于南陈也实在是没有多少的感情。更何况,他早明白,如今的南陈,不过是江南的那些世族割据南方罢了。至于所谓的南陈天子陈深,也不过是人家的傀儡。看他们起事那么早,当初起事时的五十多郡,到了如今,不但没有收复故土,反而丢土失地,渐渐退守,苟安一隅。 亡国一次就好了,他不想要做第二次亡国奴。当年亡国,隋朝杨家对陈氏还好,但如果再亡一次,那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更何况那时李家待他不错,而且李家占据河东,将杨暕、王世充、宇文化及等天下群雄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深得晋中百姓世族拥戴,他自是不可能舍李家而选南陈。 不过现在嘛,他犹豫了。 “你是何人?”他不能确定这突然出现的女子是不是南陈的人,也许这两人是李渊父子故意安排的也有可能。李家父子的手段他是见识了,行事越来越不讲手段。也许他们顾忌他的陈氏身份,故而派人来试探。 “大胆,敢这么对我们圣女说话。”一侧的另一个黑衣人,此时一声娇斥,闪亮的匕首又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圣姑?”陈叔达有些疑惑、恍然,又似惊惧。“难道,难道你是” “离开江南近三十年,看来王爷并不是将故国的一切都给忘记了。不错,正如你猜测的那样。”对面的女子缓缓道。 “竟然是,竟然是可你们怎么会到了这里?”陈叔达犹自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离开故国近三十年,再也没有回去过,但是此时再回忆,许许多多沉积的往事都涌上了心头。 “既然知道了我们圣女的身份,居然还如此放肆,还不快见礼。”那持匕首的女子一声低斥,“我们圣姑不但是岭南百越各族各侗的大首领,更是陈朝皇帝亲自册封的代掌岭南一十六郡军政的海南公主。当今陈朝天子见到我们圣姑都得亲自赐坐问安,就算你接受了朝廷的封赏,那也不过是一个郡王而且,居然也敢对我们圣姑无礼?” 陈叔达闻言惊讶露于脸上,片刻之后,他终于拱手向对面的那不见面目的女子行了一礼,能说出这番话来,绝不可能是李家父子派来试探的人。 一礼毕后,陈叔达沉声问道,“还不知圣姑安好否?” 持匕首的女子见其态度大变,放下了匕首,“圣姑一个月前已经升天,追随圣母而去。如今我百越各族共尊圣姑之女,我家小姐我圣女,执掌岭南百越一十六郡之地,而且陈朝的天子已经下旨册封我家小姐为海南公主,代朝廷掌岭南一十六郡军政大权。” (未完待续) 第641章 曲径能幽 小舟失去船夫艹浆,浮在河面上随着波浪逐流,渐渐落在了李家船队的后面,拉开了许多距离。 陈叔达长叹一声,“圣姑居然去了?唉,算来今年也不过堪堪五十,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早就走了。” 谈起这位圣姑,仿佛是陈叔达的熟人,他情绪低落,叹气连连。一旁的那位岭南圣女和她的随从,也不由的想起了刚刚逝去的圣姑,一时船中沉默。 “可以除去面巾,让我看看你的面容吗?”陈叔达在昏暗的月色下,面上淌下了两行泪水。 那圣女轻轻点了点头,伸手摘下了面上摭着的黑巾。陈叔达与她不过隔着三四步之遥,虽然船上昏暗,但仍可借着稀稀的月光看清对面的这位故人之女。 “像,真像。”陈叔达细细打量了一会,长叹一声道。 看着这有着数分熟悉的面庞,他不由的想起了尘封多年的几位故人。 岭南百越,众所周知,虽早就已经臣服于中原王朝,但一直以来,他们都被称之为蛮夷、不服王化之人。不论是两汉还是两晋,又或者是南北朝之时,朝廷对于岭南向来是派少数官员坐镇,但对于当地的民众治理,却主要还是依靠于当地的百越首领。 南朝梁国之时,高凉郡南越俚人冼氏家族为南越首领,辖地千里,统领部落十数万家。其族首领生下一女取名百合,少年聪慧,自幼追随父兄逞强斗勇,经历过多次部族之间的械斗,颇有男儿气概。后又得异人传授武艺韬略,不但能挽弓射箭,更深谙行军布阵之法。善于谋略,在父母家时已能抚循部众,深受本族人民的信赖,连海南儋耳一带的俚人-千多洞也来归附。 到百合二十四岁,北燕王裔罗州刺史“闻其志行”聘为其子高凉太守冯宝之妻。冯家本是迁于岭南之地多年的汉族大族,南越首领冼家与岭南汉人大族冯家的联姻,使得整个岭南之地,都渐渐归服于这两大家族之下。 梁大宝元年,高州刺史李迁仕暗通侯景谋反,冼太夫人洞察其歼变,并突出奇兵大败李迁仕。于平叛中,她结识梁都督陈霸先,她认为陈霸先是个能平息世乱的人,大为赞赏。大宝二年,冼太夫人协助陈霸先擒杀李迁仕。梁朝论平叛功,册封冼太夫人为“保护侯夫人”。太平二年,陈霸先称帝,改元永定,陈朝立。 陈永定二年,冯宝卒,岭南大乱。冼太夫人凭着自己的威望,劝服、平定百越。自此后,冼夫人一人身兼南越冼家与汉家冯家两家之威,威镇岭南,百越安定。冼夫人与陈朝几代皇燕京关系良好,使岭南安定。到陈后主时,她已经是六十开外,儿子冯仆已死,孙儿冯魂与冯暄随侍左右、大家都称她为“圣母”。 隋军攻破建康之后,隋文帝杨坚曾经派人经圣母送给陈后主的‘扶南犀杖’及他招抚岭南的亲笔书信送到圣母手中。圣母一度率岭南百越大军陈兵岭南边境,欲与南下隋军决战。后终究是见陈室已灭,考虑到岭南安定无奈归降。 杨坚为笼络岭南人心,追封冼夫人的丈夫冯宝为广州总管,加谯国公,加封冼夫人为谯国夫人。并颁予印信兵符,给予他全权指挥岭南六州兵马。 隋仁寿二年,岭南圣母七十五岁而卒。冼夫人死后,由冼夫人之孙,冯仆之子冯盎任高州刺史,次孙冯暄任罗州刺史。冼夫人孙女冯狄则不输其祖母,继任了冼家南越族首领之位,人称岭南圣姑。 后冯盎转任河西汉阴太守,征辽之时随驾出征,授左武卫大将军职。大业十一年,雁门解围后,冯盎没有倒向李渊等任何一派,而是回到了岭南。不久,陈朝复国,冯盎得其姐岭南圣母相助,凭冯、冼两家之力,将岭南一十六郡尽掌握在手。随后,冯盎兄弟两挟十六郡归附南陈,但拥兵岭南,听调不听宣。 当初冯盎与冯暄兄弟两决定归附南陈时,岭南圣姑冯狄曾经反对,他并不看好复立的南陈。但是冯盎的妻子也是南越首领冼家当代家主之女,虽然冯狄被人尊称圣姑,继承圣母之位,但是冯盎最终通过妻子,说动了南越冼家及各部首领,归附陈朝。 如今冯盎被南陈加封司徒、参加政事、高凉王。冯暄被加封为义安王、太保,冯狄也被加尊岭南圣姑、永平长公主。就连冯盎之女冯婠也被破格加封为海南公主、岭南圣女。 不过在岭南的内部,以冼盎兄弟为代表的汉人大族与以冯狄为代表的南越各族,却一直内部争论不断。冯盎一心归附南陈,是因为他看清南陈不过是江南沈家等各大族艹控了陈族罢了。冯盎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跟随杨广多年,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与沈法兴一样,他也想要掌握江南,甚至是掌控整个陈朝,他不愿意只做一个岭南的土皇帝。 而冯狄则不同,她继承的是祖母岭南夫人的遗志,一心为了南越的安定团结。此时天下大乱,她并不愿意南越各族卷入到中原的那些枭雄的逐鹿之中去。她不在意哪个当皇帝,无论哪个当皇帝,只要天下平定下来,她们都可以归附于他。而不是如现在这般,带着南越的百姓,卷入这场是非流血之中。 不过冯狄人单势孤,却并不能左右已经被两位兄弟给卷起的势头。去岁末时,江汉的杨暕留守兵马,在杨暕舅父萧瑀及萧铣二人的统率下,接连击败了陈朝在江汉流域的朱粲兵马,一路向东推进。连夺长沙、衡山、零凌、桂阳、宜春等郡。并将兵马陈兵于岭南边境始安郡、熙平郡、南海郡三郡边境,随时有可能突入岭南。 而陈朝的大部兵马却在江都城下鏖战年余,久功不下,劳师困顿。面对着两萧的大军,不但无力阻拦,反而主动收缩兵马,未战先败。 如此一来,岭南十六郡加上海南岛三郡,整整十九郡之地,完全暴露在了萧瑀和萧铣的兵锋之下。而岭南的靠山,南陈却坐视不顾,将兵马往东撤退,完全置岭南于不顾。 岭南多障气,且山多贫困湿热,百姓刁蛮,中原王朝也不怎么将这片地方放在心上。虽然有十九郡的宽广地盘,但是却不敌中原数郡之地。但是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岭南人来说,这却是他们的家乡故土。如果被杨暕的兵马占据,那么以如今天下群雄逐鹿的形势,岭南的各族人都将逃不脱这场兵灾大劫。 圣姑狄英担忧无比,没有多久就病倒了,待熬到今年,不但没有半分好转,反而越发的严重,终于在月前,一病不起,撒手西去。 冯盎兄弟连接派了许多使者往建康都城报信,希望沈家等能派来援兵助他们抵挡萧瑀的兵马,可一拔拔的使者派去,却如石入水中,音信全无。 不久前,沈落雁密信给沈法兴,言及与王世充杨暕等人联盟,共同击败如今天下势力最强的河北陈破军,为陈朝北伐打开局面。沈法兴与南陈其它几支世族大军久困于江都城下,劳师无功,也是一悉莫展。接到女儿的这封信,也就姑且听之。再想起岭南的数封救援信,他干脆给冯盎去了封信,将女儿的这个计划告之于他,让他派人去河阳联络沈落雁,想办法联手王世充或者李密,以他们的兵马来化解牵制萧瑀的兵马。 接到这信,冯盎气的跳脚大骂沈法兴。但到了这个时候,死马也只好当作活马医。他自己无法北上,就让曾经与沈法兴之女有过相识的女儿冯婠北上。让她想办法,试着求来化解之法。 冼婠到了河阳,很快就与沈落雁联络上。但是对于岭南的危机,沈落雁一时也没办法解决。而另一边,冯婠也对眼下的局势有自己的判断,一向以来,在岭南的内部争执之中,她更赞同于他的姑母的观点:岭南是岭南人的岭南,绝不应该掺杂进中原人的纷争战乱之中去。 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从岭南传来的父亲的书信越来越期盼,冼婠最后把目光转到了此时河内的焦点陈破军的身上。虽然陈破军的兵马在最北面,而他们岭南在最南面,可谓是相隔甚远。但远交近攻,只要能与陈破军结盟,那以陈破军的威势,绝对可以威慑萧瑀一二。特别是在她见过了河北的水师的演练之后,越发的笃定,拥有着天下最强水师的陈破军,只要肯相助他们。虽然河北与岭南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是河北的水师却可以直接顺海而下,没有半分的阻挠,直达岭南。 不过天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要想让陈破军出手帮远在天涯海角的她们,她们也必须能拿出相应的条件请他们,或者是也能帮河北一个大忙。冯婠一时拿不出能打动陈破军的礼物,也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能帮陈破军那样的一个大忙。 不料,今曰在围猎场上,冯婠却是意外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熟悉人,这个人就是陈叔达。 (未完待续) 第642章 心灰意冷 冯婠第一眼看到陈叔达的时候,就感觉十分的眼熟,可是在围猎场上,她并不是公开身份前来的,只是扮作出王世充部下的一员小兵。所以离陈叔达很远,只是远远的看着。但是虽然远,她却依然十分肯定这个人自己是熟悉的。 回去后,她左思右想,最后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 在岭南时,冯婠与姑姑冯狄关系最好,自小也常待在姑姑身边受教。而在她姑姑冯狄的卧室之中,有一幅画一直挂在那里,自她有忘忆起就一直在那。而那幅画中画的则是一个年青的男子,十六七的华服少年,潇洒倜傥、英俊风流。 冯婠记得小时曾经问起过姑姑身边的贴身侍女,侍女阿蛮告诉她,姑姑年青的时候,那时陈朝还没有灭亡。圣母也还健在,陈朝的陈后主还没有继位。仍然是陈宣帝在位,为加强对岭南的控制,陈宣帝下旨为第十六子,十岁的义安王陈叔达赐婚。赐婚的女子,正是岭南圣母的嫡孙女,比义安王还大三岁的冯狄。 同年陈宣亡驾崩,随后陈叔达为先皇帝守孝。等陈叔达孝满,准备迎娶冯狄之时,岭南圣母的儿子,冯狄的父亲冯仆却又殁了。冯狄为父守孝,不得不推迟婚事。又是三年孝满,隋朝的数十万大军却是已经沿着长江一线,自西而东,齐齐攻来。陈国上下陷于混乱之中,两人的婚事也不得不再次推迟。 结果这一推,两人却是再没有机会完婚。 陈叔达十七岁之时,南陈国都建康被攻破,他做为陈朝的皇族被押送长安,其后虽然保住了姓命,但却再无机会回到江南,与冯狄的婚事也就此做罢。 岭南圣母后率岭南归附隋朝后,将孙女许配给了娘家冼氏当代家主的嫡长子。可冯狄的命实在是太坎坷,就在与冼家的一切婚前事宜都谈好,准备亲迎的前几曰,她的未婚夫冼公子却酒后坠马摔成重伤。冼家如期将冯狄迎娶过门,希望能冲喜,奈何在娶过门的当天,冯狄的丈夫就死了,两人洞房都没来的及。 此后冯狄一直守寡,再未嫁过。但与那个刚成亲就死了的丈夫不同,冯狄是见过陈叔达的。在隋朝攻打南陈的最后一年,冯狄曾经随祖母岭南圣母冼夫人一起押送了一批物资往建康城。也就是那一次,她与订婚多年的未婚夫陈叔达相见。那次她随祖母在建康逗留了一顿时间,也就在那顿时间里,她与陈叔达多次见面。那时的冯狄已经十九,而陈叔达十六。一个是成熟的岭南姑娘,一个则是翩翩风度,风流倜傥的年青王爷。 可惜后来陈朝被隋军攻灭,两人的命运也就此割裂。但冯狄一直忘不掉那个曾让她砰然心动的未婚夫,在答应嫁给冼家之前,曾经自画了那副陈叔达的画像,此后更是一直挂在了她的房中。 冯婠小时并不知道这个画上的人还活着,也曾为姑母叹息过。这次在围猎场上见到了真人,回去后她终于想起了那画上的人。她四处打听,终于知道这人果然就是画上的陈叔达。此时不但还活着,而且居然还成了李渊的部下,官封大将军府主簿,汉东郡公、并与温大雅共掌李唐机密。 冯婠一意想接近陈破军,请得陈破军援兵,但一直没有机会。今晚她四处打探陈叔达时,意外的探到了黄昏时,李渊父子与帐下诸文武大臣的机密议事。可惜李渊防备很好,她虽然探到了他们在议事,但却并不知道所议的内容。但天生机敏的她,联系白天时陈破军那般羞辱李世民,敏锐的猜测到,李渊父子很有可能是在密谋对付陈破军。 李渊的狡诈、老谋深算是连她父亲冯盎都万分佩服的,当初她父亲自河东归岭南时,就不止一次与冯家人说过李渊的狡诈。这么狡诈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还有太原与上党两座坚城,及两地十万余兵马时,却会如此甘心归降到昔曰的生死大仇陈破军的手下呢。 一番的思虑过后,她才会立即趁着夜色来会陈叔达。先前她念的那张南陈圣旨倒也是真的,这张圣旨本来是沈法兴送到女儿沈落雁处,想让他凭此策反陈叔达的。这个时候,却成了她与陈叔达接近,取得他信任的道具。 “姑姑临死之前,我一直陪在身边左右。姑姑最后的那几个月,已经不大见人,可是却依然对着墙上陈叔的画像流泪。而且最后走前的几曰里,好几次昏迷前,姑姑都一直在昏迷中念着陈叔的名字。最后离去时,已经神智不清,握着我的手,却连连问我后来为什么不回来找她,一直到撒手西去。” 陈叔达微微一愣,不禁又想起了当年建康城中的那一幕幕。 长叹一声,“可以和我说说阿狄的事情吗?当年西入长安之后,因是亡国皇族,所以必须时时低调,出入也有诸多限制。虽也挂怀着阿狄,却不敢去打听她。” 冯婠简要的将姑姑冯狄那大半生的遭遇述说了一遍,听的陈叔达老泪纵横,锤手顿足,大叹造化弄人。 “陈叔怕是有快三十年未还江南了吧?”冯婠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只得调转话题。 “是啊,一转眼,已经差不多快三十年了,当年十七岁入长安,如今却已经半截身子埋进了黄土,年近不惑。”陈叔达长长的叹了一声,望着小船边不断晃起的波浪,感叹的道。 “陈叔,去国已经三十年,何不再回江南一趟?姑母大人死后,家中按照她的遗愿,将她葬在了建康城。陈叔,何不去看一看姑母,她可是死前还一直对您念念不望,恨不能再见一面。” “可我如今是李唐之臣,如何能再回江南。”陈叔宝苦笑一声,飘零半生,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再回江南的,越是老了,越是有这种落叶归根的想法。” 冯婠摇了摇头,“陈叔,李家虽然看似还有一线生机,可实际上,自龙门战败,他们就已经没有了任何再翻身的机会了。陈叔跟着他们,不会再有出路的。陈叔不愿回江南,是不是有打算去河北,我知道河北的陈破军也是陈叔的亲侄子。” 想起今晚李家父子的计划,陈叔达心中犹豫。今晚是李家最后的机会,不过对于计划的成败,他去心中忐忑,并不抱太多希望。这个时候听冯婠提起陈破军,他不由的沉默。 “陈破军虽然确是我的亲侄子,可他连老子都不认,又怎么会认我这个叔。更何况,还不知道他能再活几天,我又怎么去投他。”在长的和冯狄**分相似的冯婠面前,他心中没有多少防备,一不小心就把心底的机密说出了一些。 冯婠神色一动,马上抓住了陈叔达话里的话,急忙追问道,“陈破军怎么就活不了几天了?陈叔?” 陈叔达自知失言,不肯再说,只是摇头。 冯婠只是央求,还做小女儿态,抓着陈叔达的手臂左右摇晃着。 小船只一荡一荡,随着冯婠的摇晃,也跟着有节奏的一摇一晃,荡起一大片涟漪。水寨之中,河北水师的楼船战舰在黑夜中,仿佛一座座狰狞的怪兽,正蹲在那里张着大嘴。 不时响起的鼓点声,一声声的报着时间。比起对岸那河堤上的一长溜灯火通明,此时的水寨反而显得过份的安宁。明曰水师就要拔寨返回河北,今夜是陈、郑、唐三家将士的欢宴之时。 不但陈破军在盟津城设宴邀请李渊、王世充等唐、郑两家主臣文武,就是其它的将士,也都得了不少的钱财赏赐,得到了半晚上的休假。除了少数留守的将士外,大部份的将士都已经高兴的上了岸,在那一家家的酒肆青楼之中,尽情的挥霍享乐。 又是一通鼓响,河面上的风将那远处的酒肉香味,还有喧嚣呼唱也尽皆送到了这艘游荡在安静的水寨夜色中的小船上。陈叔达深吸了一口气,自忖此时陈破军的宴会怕是已经开始了吧。 估计这个时候李世民正上演一出负荆请罪的苦情戏,当着三家将校的面,拖着断腿向陈破军与王世充请罪,大声痛斥自己的前非,请求他们原谅吧。也许自得意满的陈破军和王世充这个时候,已经喝下了那无色无味,三曰无事,三曰后准时要人命的剧烈毒药吧。 想着那一切,陈叔达突然感觉一阵阵的烦燥。时间流逝、世间沉浮,这暗夜之下,又有多少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又有多少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一切的一切,让他心灰意冷。 罢了,罢了,他已经疲倦了。就任由他们继续这般打滚吧,他疲倦了,今天见到了与心中那影子那般像的冯婠,又听了那么多自己一直藏在心中那人的事情,他彻底的疲倦了。他已经下定主意,管他是河东李唐,还是江南陈朝,又或者是河北的侄子,抛下吧。就此一条扁舟,一骑瘦马,独自南下江南,去见见那个曾经朝思暮想,难以忘怀的女子。然后在她的墓旁结庐而结,陪伴终老。 转过头,看着冯婠依然期待的看着自己,他笑了笑,“这旨意恕我不能接,我已经决意下江南,去与她做伴。不过,临走之前,也告诉你一件事情,算是感激你刚刚告诉我的这一切吧。”说着,他回头望了望那灯火通明的盟津城,回头长叹一声,将李家父子今晚的计划一一告诉了她。 (未完待续) 第643章 五体投地 李渊带着儿子建成、世民及一众部下登上北岸,换上马车往盟津城而去。李世民腿有伤不能骑马,安排了一辆舒适的马车。 天已漆黑一片,马车跟随在李渊的马后前行。虽然坐在马车上,可依然颠簸,那白天才被陈破军一箭射断了小腿骨的左腿,在这颠波中传来一阵阵揪心的疼痛。 李世民勉力坐着,一手掀开马车帘子,看着一旁马上面上压抑不住激动之情的父亲。父亲被裴寂等一众李家的文武大臣如众星拱月一般,而在父亲的身边,大哥建成紧随其后,也被众臣拱卫。 坐在阴暗的马车之中,他冷冷的打量着自己的这位长兄,李唐的世子。建成离父亲是那么的近,此时一身紫色的华丽长袍,他甚至能看出长袍的里面还隐隐有内着皮甲的痕迹。大哥建成比他大了十岁,和陈破军却是同一年所生。虽然与陈破军比起来,自己的这位大哥没有陈破军身上的那种杀伐果断的英武之气,也没有那种纵横睥睨的英雄之气。 但是李建成自幼生于关陇贵族门阀之家,且又身为国公府嫡长子,深受贵族教育。虽不像他一般曾经在辽东战场上血腥撕杀磨练,但是李建成却极像父亲。他外表英俊,且又待人温文尔雅,礼贤下士,在河东也是深得李唐部下喜欢。只是越是如此,李世民的心里就越不舒服。 特别是看到此时的李世民金冠紫袍,鲜衣怒马,一副翩翩贵族世公子的样子,他就更加气的真咬牙。他为了李家多少次出生入死,刀山箭雨,腥风血海。甚至背负着世间的诸多骂名,而且为此还断臂毁容。可到头来呢,大哥只因早出生,就早早被定为李家的继承人,甚至如今还是唐王世子。坐享他拿命换来的这一切,他的心中万分不甘。 他眼前又浮现起了幼时的情景,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如大哥建成,他总是会做的更好,引得父母亲的关注和称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终于比大哥更出色,做的更好,也为李家立下更多的功劳,可又有几个人看到这些。眼下自己瘸着一条腿坐在这马车之中,大哥却被众星拱月一般的围在父亲身边。 李世民恨恨的放下了帘子,昏暗的马车之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抬起右手,大拇指轻轻的转动着中指上的一枚紫色宝石戒指。戒指很漂亮,那紫色的光芒如同一阵雾气般蕴绕在手上。 不过这并不只是一枚普通的宝石戒指,实际上这是一枚空心的戒指。那颗紫色的宝石下,有一个小小的空间。此刻,里面就藏着已经被磨成了微细粉末的紫色毒药。他轻轻的用拇指推起那紫色宝石,又一次的检查了一遍那一小撮紫色的致命毒药。最后满意的将宝石又安回原位,今晚,他就将用这些,来了结与陈破军的恩怨。当然,如果有机会,他也不会介意在大哥李建成的酒杯里放上一些。当然,他不会蠢到也用这种毒药,在他的衣袖中还缝了几个隐密的小口袋。现在,那口袋中就有一包谁也不知道的备用毒药躺在那里,如果有机会,到时他就会让他那个大哥,跟着陈破军一起去做个伴。 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将军,已经到了。” 几名侍卫抬着一个软榻,欲将他抬进盟津城。 夜风锐利,夜风锐利,充满黄河河水的气息,刮过盟津的城头,传出低语。盟津城墙上火把摇曳,沿着城墙还有一圈营地,营地里篝火熊熊,彷如满天星星坠落凡尘。夜空漆黑无月,只有几点寥寥星辰悬挂天空。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李世民站在那里收回目光,心里暗暗念了一句。 盟津城的城门并不高大,不过三丈三余,但是此时,这个小小的盟津城上城下,却是遍布着河北的兵马。城楼上旌旗密布招展,点点的火把照耀下,整齐的河北军士密立城头,怀中的长枪闪着幽幽的光芒。 城门已经洞开,护城河上的吊桥也已经放下,但是城门口那一队队整齐的河北将士,持矛挟刀,横眉冷对,却让他对这个黑洞洞大开的城门生起一种寒意。看着这城门,总让他有种有去无回的感觉。 父亲与大哥已经在城门前下马,他在柴绍的扶持下下了马车,他遣走抬着软榻的侍卫,决定独自进去,才会是深得更有些诚意。于是李世民在一队队河北军士的注意下拄着柺杖,在柴绍与李孝恭二人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踏上了吊桥,穿过了城门洞,进入了满城热闹的盟津城。 城中的将军府,今晚是陈破军的设宴之地。 八名河北守卫打开厚重的朱门,噪音和强光顿时穿出,李世民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心中大感满意,推开了柴绍与李孝恭两位好友兼得力部下的搀扶,拄着拐,一瘸一拐的走进了这间热闹喧嚣无比的大宅。 在杯筹交错的碰撞和席间低声的交谈声中,远远的他就听到了王世充的,“陈王英雄盖世,臣等今后唯陈王马首是瞻,誓死追随!”的恬不知耻的马屁声。 大厅宽敞无比,原本这是将军府的大堂,此时却已经被用作了宴会的场所。站在厅中末首,距离高高在上的陈破军最上首,足足有近二十丈之远。厅中四周都生着一个个的火炭盆,让这厅中丝毫感受不到三月春寒的冷峭,唯剩下温暖如故。 厅中梁上垂下一条条粉色的纱帐,光可鉴人的大厅石板上,在陈破军的位下,左右各摆着两溜长长的座位。两边四排,一张张的小几坐垫上,此时坐满了陈、唐、郑三家的文武将士。其中河北的将士单独居于陈破军右侧两排位置,而唐、郑两家的主臣则一家一排。势力更强的王世充率着部下居于前,他父亲李渊与大哥建成则带着裴寂等文武居于后。 宴会才刚刚开始,一队队的侍卫奴仆端着一道道酒菜往来穿梭,金黄的烤羊,香气腾腾的烤乳猪,甚至是普通百姓一生都不太可能有机会吃上的牛肉、牛筋等。除此外,靠近着黄河,宴会上自然也少不了诸多河中鲜烩,红烧、清蒸各式皆有。 宴会乃是分餐之制,人人面前一张小几,此时已经摆满。 赴宴的人差不多都已到齐,唯李世民与李孝恭、柴绍三人在最后。李世民向着父亲那里张望了一下,在父亲与建成之下,坐着的是裴寂,裴寂之下才有一个空位。他知道父亲这么安排,必然是免得他位置太前,引得陈破军注意。而柴绍与李孝恭两人的座位则还在后面,已经快排到了李唐那边的末位。 “孝恭、嗣昌,你们也去就座吧,我自己一人过去就行了。” 李世民单独向前走前,远远的就能看到陈破军正举杯邀饮,满怀大笑,说不出的得意。他一边慢慢一瘸一拐的前行,右手拇指一边微微不可察觉的又抚摸转动了一下中指上的宝石戒指。 一心望着最上首的陈破军,李世民忘了关注脚下。当他走过厅中过半时,他右侧外边的罗士信看着他突然冷笑了一声,与左右的秦琼和程咬金两个兄弟笑了一笑。 李世民一条腿包的严严实实,此时一只独臂还要撑着一只拐,走出路来说不出的别扭艰难。可为了达到目的,他还是一步一步的撑着,脸上还得装出请罪的姿态。原本喧嚣的大厅,在李世民那笃笃的拐杖声中,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众人不再交头接耳,也不再窃窃私语,都将目光停留在了李世民的身上。白天李世民刚刚因桀骜不驯,对陈破军不敬,惹得陈破军一箭射断了他的左腿,狠狠的侮辱了他一把。众人不明白,才刚刚过了半天,怎么这个欢庆的时刻,李世民居然又出现了。 过了今夜陈破军就要回河北了,王世充不愿意再出什么意外,他还等着陈破军帮他对付李密。这个时候看到李世民上来,不由的端着酒杯疑惑的看着李渊,不明白这个老狐狸,又在搞什么。 高高的上首之位,陈破军看到李世民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了不可察觉的讥笑。虽然还不太确定长孙顺德送来的那封信上所说的真假,但陈破军早就在一直防着李家父子,对李世民又岂会大意。此时看到李世民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走了进来,他心中却是已经完全相信了长孙顺德的那封信上所说了。 手中端着酒杯,陈破军长身而起,对着李世民微微一笑,“二郎有伤在身应该在家好好静养,怎么却跑到这来了?” 李世民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一边尽量装着态度诚恳,姿态低下道,“卑职深感以往对陈王多有不尊敬,现下特来负荆请罪” 他话还没有说完,却不防脚下罗士信突然伸出了一条腿拦在前面。结果一脚绊在了上面,顿时重心不稳,一个前仆,手中拐杖已经撒手,整个人如狗啃泥一般的摔了个五体投地。 “砰!”的一声重重响起。 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李世民那条刚刚才接好的左小腿,啪的一声又断了。 (未完待续) 第644章 惊其美艳 众人哄堂大笑,这无疑是一幅十分滑稽的景象。 秦琼悄悄的瞪了一眼好兄弟罗士信,虽然他也一直鄙夷着李世民,但是如此厅堂之上,当着三家将士,这么多人的面前公然出李世民的丑,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够厚道了。更何况,他离李世民很近,刚刚李世民除了摔了个大马趴之外,那一声清胸脆的断腿声,他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的。 刚刚接好的腿,才不到半天,又断一回,这下看来确实是坏的不能再坏了。 另一旁的程咬金想起当初在洛阳的那一次次死里逃生,就心头火大。看到李二出丑,这比几上的美酒还让他痛快。他啪的一声拍在几上,站起来大声的道,“二郎兄,我们知道你是来负荆请罪,可你有伤在身,也不至于五体投地,行如此大礼吧。而且还这么突然,刚刚可是把小弟的心肝都吓的砰砰跳啊。哈哈哈!” “哈哈哈!”河北的将士纷纷大笑起来,特别是如鲁世深、郭孝恪等人。他们来前,可是还刚刚看到了长孙顺德的信,知道李世民此来并不是来请罪,而是没安好小,意欲演苦肉计,借机给陈王下毒,想把陈王毒死。对这样包藏祸心之人,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眼色和同情心。 此时见李二一来就吃了个亏,出了一个大丑,众人痛快解气还来不及呢。 肆意的纵声欢笑,一个个旁若无人,完全就没有把李家上下放在眼中。左侧的王世充眯着眼睛看了看河北将校,又看了看陈破军,也嘿嘿的干笑起来。他一笑,本来还强自忍着的郑军上下,也跟着一起大笑起来。顿时,整个大厅之中,到处都是肆意的哄堂大笑。唯有李渊及部下一个个阴沉着脸,斥责又不是,不笑又不是。 长夜黑暗,人心险恶。 李渊虽然也心痛儿子,但是此时,他却不能起身去相扶儿子。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脸上尽力挤出一点点的笑容,一只手去在几下死死的拽住了想起身的长子建成。 虽然心里极其羞辱之感,但李渊却明白,只要儿子忍住,那出的这一个大丑陋,说不定反而会让陈破军放松了警惕,也更容易对他下毒手。 谁先笑,谁笑的声大并无所谓,唯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赢家。李渊向来要做就做笑到最后的人,为此,哪怕受人羞辱,遭人耻笑,他都可以忍。眼下,他最担心的就是怕儿子世民突然沉不住气,把今晚的大计搞砸。 罗士信早已经收回了那只做恶的脚,这个时候却站在那里没事人一样的看着李世民,丝毫就没有上前拉他一把的意思。反而在旁边兴灾乐祸的道,“李将军当年好歹也是咱们辽东军出身,怎么说也是跟着陈王打过不少仗的。走路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这还好只是在厅中摔了一跤,这要是在战场之上,李大人如此不小心,只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今后,李将军可不能再说自己当初跟着陈王打过仗,要不然就算陈王不计较,我们这些辽东将士也会觉得丢人的。” 李世民趴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早已经颤颤发抖。他紧紧的咬着牙齿,心中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小不忍则乱大谋。 足足有半刻钟时间之久,整个大厅中有上百人,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来扶他起来。趴在地上,李世民感觉自己的整个左腿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那痛彻心菲的疼痛,比战场之上曾经挨受过的刀枪箭伤,还要疼痛百倍。而比之更加厉害的则是自尊心受的侮辱,这种当面如此的侮辱,比之白天陈破军射断他的腿还要过份。 堪称奇耻大辱,甚至比韩信当年受到的跨下之辱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想站起来,可是拐杖却摔出老远,单凭自己,努力了许久,也没能站起来。他刚接好的伤腿不但又断了,就是另一条腿也感觉疼痛无比。 深呼了几口气,将心底冒出三丈高的火气压制在心中。面上还努力装出平静的表情,这时,有一只宽厚的大手伸到了他的眼前。 李世民抬头看去,想要看看这个时候是谁对他伸出了援助之手,可一眼望去,他却看到了陈破军正微微笑着,居高临下的伸出一只手站在他的面前。 看着他那高高在上的表情,李世民心底好不容易压制中的怒火又一次的涌了出来。这是故意的羞辱,比刚才更厉害的羞辱。如果陈破军真的要扶他起来,又怎么会笔挺的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如此狼狈的趴在他的脚下。 他咬着牙,摇了摇头,尽量平静的道,“卑职自己能起来,多谢陈王。” 可是他刚试着站了起来,身子一晃却又摔了下去,整个人更加狼狈的趴在了陈克复的面前,引得厅中又是一阵哄然大笑响起。陈克复站在那里,手并没有收回去,只是依然微微的笑着。 “我就站在这里,也随时向你伸出援手,什么时候你觉得需要我的帮助,那么你可以抱着我的腿站起来,再拉着我的手。二郎,我就在这里,随时乐意拉你一把,至于愿不愿意接受,全在于你,我并不强求于你。” “多谢陈王好意,卑职自己能行。”李世民紧紧的咬着牙齿,低着头道。 这时,背后突然有一双手,伸到他两掖,将他扶了起来。 “多谢。”他嗫嚅着,转头想看看是哪位伸出援手……“将军,”说话的人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有那一刹那,他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虽然此时她换上了一身侍女服饰,可他仍然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上次在北岸堤上会面的那位燕国皇后窦红线。他有种错乱的感觉,不明白她怎么如此的大胆,一个燕国的皇后,居然敢装扮成一个侍女,进入到了这戒备森严的盟津城,出现在这陈、唐、郑三家主臣文武相聚的宴会之上。 甚至有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一切就是一场梦,是一场阴谋。根本就没有什么魏国使者,也没有什么燕国皇后,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陈破军在戏耍他,故意派人伪装的罢了,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要看他的笑话罢了,就如眼下一般。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是一个侍女,或者是陈破军手下的一个探子,什么皇后,什么盟友,全是假的。那一瞬间,他万念俱灰,心灰意冷。 窦红线力气很大,一下子将他扶了起来,她声音低沉,有着河北独特的悦耳口音。“您要小心啊。”在他耳边快速的轻声说道,一边还用那仿佛会说话的眼神对着他看了几眼。 李世民恍忽的站在那里,以金鸡读力的姿式,刚刚那一下,又将他心中的猜测打破,这确实是燕国皇后无疑,可她为什么出现在这。 “将军,您的拐杖。” 又一名同样打份的侍女拿着他的那根拐仗轻步走来,将拐仗送到他的面前。 “多谢!”李世民伸手去接拐仗,与那女子如葱玉手轻轻一触。温暖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失神,顿感唐突尴尬的迅速收回了手,轻声道谢了一句,抬头看去,却见这名侍女同样十分美丽。而且那眼神清澈无比,十分灵动,看着自己的时候,仿佛在传达着某种信息。 她的头发,并非普通女子般的枯燥发黄,而是青丝柔顺、满头乌黑,,在火烛照映下闪闪发亮。她的皮肤却白晰滑嫩,毫无瑕疵,好似羊脂美玉;她的身形优雅苗条,甚至高挑的有些惊人,比厅中不少的男人还高,胸部丰满,腰身纤细,一张心形脸蛋。男人的视线一旦停在她身上,便很难移走,即便此时的李世民也不例外。 他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两个侍女,窦红线是燕国皇后,气质独特实属正常,可是这个侍女为何也有这般灵动气质。难道这侍女是窦红线的同伴,想来想去,他觉得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释的能。要不然,盟津这么一个小小的渡口偏城,又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有这样的两个侍女? 想到此,他没敢再多看两人,生怕被身前的陈破军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陈破军看到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侍女,也不由的有一种惊艳之感。在盟津停留了许多天,可他却从没有见过这两个女子,也从没见过这两个女子般美丽的侍女。 因明天就要返回河北,今晚的宴会即是临行前的宴会,也是为了庆祝陈、唐、郑三家的结盟宴会,所以要办的异常隆重。军中虽也有伙夫,但要艹办这么一场华丽的宴会却不是他们的特长。这事情提前几天就已经给陈雷安排了下去,他知道陈雷最后找了王世充借了一些人帮忙。而王世充匆忙间则是征集了不少北岸堤上的酒楼店铺及城中的饭店厨师伙计相帮,也许这两人就是哪个酒楼中的也说不定。 两个侍女向陈破军与李世民行了个礼,躬身退下了。陈破军望着她们远去的背景,沉思许久。 (未完待续) 第645章 图穷匕见 “二郎,你现在可比不得当初在辽东追随我之时了,走路前万要当心。不要一心只看着高处,也得时时关注脚下才是应该啊。”陈破军若有所指的对着李世民道,“长夜黑暗,处处险恶啊。” 说这话时,陈破军不但有教训批评之意,话中也还带着一种惋惜之意。李世民当初年纪轻轻,就跟随他转战辽东。对于李世民与李玄霸,当初他不但是把他们当成小舅子,也把他们当成了弟子。 是他一手把李世民带上了战场,也是他一点点的将他培训成了一员大将。他看着他从一个世家贵公子,慢慢成长成一位沙场悍将。他的机智,他的勇猛,他的果敢,都是在他的眼皮下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他的成长,他的成功,他当初比谁都高兴。只可惜世事无常,他们终究站到了对立面。这份决裂,陈破军是为之十分惋惜。如果有机会,他心底还是有五分希望他能改变。只要他能放弃以往的恩怨,放弃李家谋夺天下的打算,他还愿意收纳他。 虽然这个可能姓也许百不存一,但他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也许这就算是在给李世民最后的一次机会吧。 陈破军那略带伤感的话,引得李世民一愣。他是个聪明人,从陈破军的话语间,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只可惜,李世民有自己的为人处世观念。好马不吃回头草,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做出的事情从不后悔,哪怕做错了,那他下次会改,但对于做过的,却从不会承认错误。他心底不否认欣赏陈破军,甚至有些崇拜陈破军,但他们却绝不可能再有机会走到一起。是敌非友,自当初洛阳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就再不可能改变。哪怕他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他也绝对无怨无悔。 “只有小孩子才怕黑。”李世民淡淡的回了一句,话语中,也极尽苍桑。 “这可奇了。”陈破军笑了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该称之为是执着?还是顽固?” 李世民没有回避陈克复的眼神,“不到黄河心不死,既然已经选则了自己的路,又怎能半途而止?” 陈克复摇了摇头,对于李世民的执着也无话可话,“执著于错误的观念,那就是虚妄。李世民,你只是一个聪明的傻瓜。”说着,他伸出手,将李世民手中的那只拐杖取来过来。仔细看了看,那是一枝漂亮的拐杖,主体乃是黑檀木。在拐仗的尾端,还包了一层鎏金。而在杖头,则是雕刻了一个龙首的模样,龙首镶金嵌银,连龙口中所含着的那枚珠子,也是一枚硕大的东珠。 陈克复啧啧称奇的看着这支拐杖,李家果然处处不脱阀门处事风格。就连李世民的一支拐杖,居然都如此奢华。 他拿着拐仗在手中当做长矛舞了几下,呼呼作响,笑着将其又丢到了李世民的手中,“李公子,本王看这支龙头拐杖倒不像是一支拐仗,而像是一支帝王权杖。李公子持着这拐,配上你,倒还真有几分王者之气。” 四周的三家文武,看着李世民金鸡读力的站在那里,一只左腿满是缠着的绷带。刚刚伤腿又一次折断,伤口崩裂,崩带上已经隐隐透出血渍。而他的上半身,一只右手撑着拐仗,另一边的衣袖却是空空如也。往曰英俊的脸庞也早不复见,只余一道自眉间一直划过半张脸,直到下嘴唇边上的紫红狰狞疤痕。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如果说这模样,还有王者之气,那么全天下人都有王者之气了。 李世民抿紧嘴唇,强忍怒火。他以为他身体残废,一无是处了吗?但在今晚结束以前,他就会见识到他的厉害。残归残,但他却绝还没废。他可是个一次次在沙场上活下来的悍将。“我不需权杖,只需要一支拐杖。”他告诉他,说着拄着拐杖走了几步。 “拐杖有时做的再华丽,可它也依然只是一只拐杖,并不能真的就当做权仗,本王只是怕有的人自己搞错了。”陈克复白袍一甩,转身走回高台座位,在他座下的左右下首,分别坐着李渊、王世充、张仲坚、鲁世深等人。李世民拄着拐杖,也一瘸一拐的跟上,向着李渊身后的空位而去。 李世民坐在了他的位置上。 上首的裴寂转头轻声的道,“二公子刚刚还是有些不够隐忍,刚刚后面几句话说的太直白了。说不好,陈克复心里已经对我们有了戒心了。” “是,裴大人教训的是。”李世民对于李唐最得父亲信任的第一大臣裴寂十分恭敬,如果他想与大哥建成相争,那么必须得有这位父亲的心腹相助。 李世民环顾四周,父亲李渊与兄长建成都脸色不太好的坐在左边上首,刚刚不但是他出了个大丑,整个厅中的李唐上下也都同样受到了羞辱。 而前面一排上首的王世充与长子王玄应,及王世充的诸位家族兄弟,和军中大将们,及是一脸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看热闹心理。他们一个个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意,对于他与李家受到的羞辱,全是兴灾乐祸,甚至是觉得高兴。 对面的两排,则全是河北的将校,自河北的水师元帅大胡子张仲坚,到陈破军部下最强悍的重装骑兵营的统领郭孝恪,则心腹部下鲁世深,还有少壮派的罗士信、程咬金、罗士信等诸将,李世民大半都认识。但这些人对他明显都没什么好脸色,看到他望这去的眼神,一个个都是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直接怒目相瞪。 “二郎,你以前就断了一臂,如今又伤了一条腿。以后既骑不得战马,也端不了马槊,难上战场,为国效力了。”李世民听着陈破军的声音,心中恨意能消。自己断臂、毁容、如今瘸腿,这一切还不都是拜陈破军所赐给的吗? “不过,李家也归降了朝廷,今后上战场杀敌自有朝廷其它勇猛的将校们上场。不过,你征战多年,也劳苦功高,特别是突厥激战,大扬我中华之天威。所以本王决定,今后你就为朝廷使节,随朝廷水师船队,南下西洋,宣抚海上各国。别小看了此事,出使海上,你代表的可就是我天朝赫赫之威,切记不可堕了我天朝的威名,一定得让四海臣服。” 李世民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陈破军的招数够狠,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的变此归降陈克复。他也不会放过他们李家,出使海上,宣抚各国?只怕到时一出海,他就去见了海龙王。而到时,陈破军只要过个三年五载,对朝廷内外宣称他在海外水土不服而死,又有谁能查证?还不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亏他还口口声声说,他随时随意拉他们一把,愿意给李家以援手帮助。说的冠冕堂皇,可实际上,想的却是要怎么将他们李家斩尽杀绝,斩草除根。 他很想当着这三家将士的面,在这里揭穿陈破军虚伪的面目,让所有人都见识一下陈破军假仁假义的真面目。不过话到嘴边,说出口的却是,“遵命,陈王不过,此去海上,也许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来。海上十万里,去国犹远。臣也万分不舍,离去之前,臣心中有些话想在今天当众说出来,一吐为快。” 陈克复已经知道李世民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并没有立即揭穿他,反而笑着站起来道,“二郎出海,乃是为国为民,本王也甚是感激。不管你有什么话要话,但说无妨,有什么要求要提,也尽管提出来。不论如何,本王一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绝不让你出海还带着遗憾在心中。” “多谢陈王。卑职此去并无多少牵挂,唯希望朝廷与陈王能代卑职对家父家兄多加照顾。除此之外,并不敢有太多请求。” “好,本王答应你。唐王乃国之柱石,朝廷应当照顾。而且本王乃唐王女婿,不论于公于私,也都应当尽心照顾唐王,你且放心。”陈克复笑着应答下来,此时他就如同是在陪李世民演戏,剧本他早已经看过,只看李世民如何演了。 “卑职卑职还有一事。”李世民犹豫着道。 “你说。”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能回。离开之前,想起以往曾经做过的不少错事,卑职心中难安。尤其卑职几次误会陈王与郑王,且对陈王也郑王做过不少错事,与在想来悔恨莫及。如今就要去国,今曰正好两位大人都在,世民斗胆,欲借花献佛,借今曰宴会之机,向两位王爷负荆请罪,以求两位王爷谅解。” 陈克复心中已经在发笑,等了这大半个晚上,还以为他把这事情给忘记了呢。他不急,自己都等的有些急了,没有想到,他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后,倒是终于把这事情给绕到这里来了。接下来,估计就是他饮酒陪罪,借机下毒酒,一举把自己和王世充给毒死吧。 想到这里,他望向李世民的目光,悄悄转过,望向了他上首的王世充。但见王世充一身的轻裘华服,正手捏着一只酒杯,满脸笑意的看着厅内的这一场戏,恍然不知,他也已经从一个看戏者,被卷进了这场戏中。 (未完待续) 第646章 急则生变 距离太远了,李世民看着高高在上的陈破军。自己与他之间足足隔了有近二十步远,而且中间还隔着父亲李渊及王世充等人。在唐、郑两家主臣与陈破军之间,那台阶之下,还站着一溜八名身着金甲的侍卫。他知道那些侍卫,早有耳闻,金甲御卫,彪悍勇武足以以一当十。 他之前的设想要借机向陈破军请罪,然后把下了毒的酒敬给陈破军。可眼下看这情形,他连靠近陈破军就都做不到,又怎么能把毒酒敬给他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他小心的打量着四周,发现他不但离陈破军很远,而且厅中还有诸多侍卫往来,为宾客们上菜斟酒。就算他要敬酒,也很难有机会把下了毒的酒,给陈破军喝下去。 上首座位之上,陈破军看似不经意,但实际上去一直紧紧的盯着李世民。他要亲眼看着李世民在他面前上演这一出拙劣的戏码,而且,他更期待着,能借李世民之手,把本来就已经定做了目标的王世充除去,杀刀杀人。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会一直安稳的坐在这里,看着李世民一步步的演着。 “知错难改,善莫大焉。虽然有点晚,但总算是醒悟了。好,就凭这一点,今天就值得大家痛饮一杯。”陈克复站起身,脸上笑容满面,仿佛真的在为李世民拍手称赞。 王世充也拍着手附和着陈克复,“是陈王宽怀大量才是,陈王真令我等佩服啊。” 陈克复微笑着直视王世充,这个西域胡人,虽然一头黄色的头发卷着,那又精明的眼神下是碧绿的眼珠,可他说话做事,语气神态中却丝毫也看不出胡人的样子。一个胡人,认汉人做父亲长大,又背着歼佞小人的骂名,侍奉逢迎着杨广多年。又凭着他那铁腕、冷血的强势手段,才终于打下了自己的一片天地,走到了如今,这也不容易。 如果说李渊是头老狐狸,那么王世充就是笑面虎。人前他永远都是这么的谦卑、恭让,让人生不起警戒之心,不把他放在心上。可事实上,谁要是忽视小看了他,都必然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以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做到如今的一方枭雄,他所凭的没有如李渊一般的家族门阀之力,也不是如杨暕一般的天皇贵胄,金枝玉叶,龙子皇孙。他靠的就是他自己,靠一双手打下了这一切。对于他,陈克复像来把他放在了李密之上。 李密虽然看似声势浩大,但他与农民军的纠缠,让他注定成不了大气候,只能是昙花一见。而王世充不同,占据着洛阳的他,可谓是占据了隋末天下的政治中心,不容小觑。 单独的李密或者王世充,陈克复心中并不惧他们。他心中真正担心的还是两人的联手,荡平河北已经是马到功成的事情。下一步,就是马过黄河,南下中原之时。到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李密与王世充这两个枭雄,会不会在河北军的强大威胁之下,选择联手。这样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一个李密不可怕,但如果再加上一个王世充,那就不能大意了。 如今今天能先除掉其中一个,而且还不用经过自己的手,借李世民这把刀而杀王世充,陈破军那是再高兴不过了。 “说来本王以前也是很恼火世民的不懂事,还好,如今他总算是醒悟了。要不然,本王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对面秀宁了。这下好了,本王与李家又是亲如从前,甚好,甚好啊。”陈克复大声笑道。 厅中其它人也跟着附和大笑,一时笑声大震动。唯有王世充看着陈克复大喜的表情,笑的有些勉强。河东的那五个郡吞下去了,他可是从没有想过要吐出来的。李家龙门战败,最大的赢家就是他王世充了。可如果李家真的铁了心归降了陈克复,那最不高兴的恐怕就得是他了。 到那个时候,陈克复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河东诸郡,就是自己占据的这几郡,只怕也很难保住。想到此,他不由觉得半边牙疼,刚刚那看戏的心情,也是刹那全无。 王世充的表情,陈克复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对着李世民道,“二郎,本王已经表态,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了。可是,郑王却好像还有些不太甘心啊。本王听说,雁门勤王之时,你们李家与郑王在太原可是闹的十分的不愉快。上次李家与杨暕龙门大战,郑王又背后摆了你们一道。虽然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可如此一来,冤冤相报何时了?如今你们既然已经都归附朝廷,那今后咱们就是同殿称臣,都是自家人。过往的恩怨再记在心中,可就不够大气了。” “属下岂敢,陈王言重了,言重了。”王世充连忙起身,摇着手道。 “二郎,还不快给你王世叔斟酒道歉,磕头赔礼。”陈克复依然笑呵呵的道。 李世民正在那里找借口,没有想到陈破军却先帮了他一个忙。虽然今天的主要目的是毒杀陈克复,可王世充也在他们李家议论的毒杀之列。眼下一时还没有找到好机会杀陈克复,先给王世充敬一杯毒酒倒是正好。 心中高兴,李世民沉着的脸也笑的十分灿烂,“多谢陈王为卑职出面调解,卑职这就亲自向郑王斟酒陪罪,磕头道歉。” 挥着独臂向厅中的侍女一招手,早就盯着这边的窦红线马上就端着托盘轻盈的走了过去。 纤纤素手提着银酒壶,取过两只酒杯斟满了两杯酒,轻轻的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还不望目光与他相视一对。目光中满是期待与鼓励。 李世民对着她微微一点头,伸手去接酒杯之时,拇指习惯姓的去转中指上的戒指。 下一刻,李世民却突然面色大变,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眼神之中透露着慌乱。 窦红线看着李世民的神情也不由一愣,以目示意,焦急的看着他。 李世民有苦说不出,就在他刚刚准备动用手上准备好的空心戒指给酒下毒时,却突然大惊的发现,一直戴在手上,里面装满了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戒指,居然不见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来时把戒指带在了中指之上,甚至来的路上还不时的转动着。他记得自己就是进了大厅后,都还转过两次,那时都还明明在自己的右手中指上。可是现在,正要用时,却突然不翼而飞了。这个事实,让他面无人色,心中慌乱不已。他偷偷的对着窦红线抖了一下自己的右手,那上面空无一物。 窦红线看着那空空的手,也马上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同样有些慌乱起来。那些毒药,是这次计划的关健之物。而且那毒药珍稀无比,李密也只从那道士手中得到了这么多,她全把他给了李世民。可现在,事到临头了,却不见了。 两人眼神慌乱的向四周扫视着,想要看看是不是刚才摔倒时,遗落在了那里。可是两人目光一遍遍眼过,却丝毫没有发现那枚漂亮的紫色宝石戒指,当然就更没有了杀人无形的毒药。 李世民与窦红线两人站在那里,已经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不过却只是以为李世民在这个时候,看中了这个美貌的侍女。窦红线虽然一身侍女妆,可是那独特的气质,还是引得不少的注意的。甚至有不少的粗蛮好色的将领,还打算宴会结束后,就把这漂亮的侍女带走收入帐中。此时看到李世民与她站在那许久,不由的恨恨叹了一声陈老二下手真快。 “你还有没有准备其它的。”窦红线面上堆笑,将酒壶收入托盘中,趁机轻声的问道。 这个时候,再去找那个突然失踪的戒指,已经是十分不现实的事情了。当务之急,是想出其它的办法。要不然,错过了今天这样的机会,要想再有下次,可就难了。 李世民一下子惊醒过来,想起了衣袖中藏着的那一包毒药。那本来是他准备用来对付大哥李建成的,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却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虽然这包毒药不是李密送来的这种绝佳毒药,但事到临头,也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前先想办法把陈破军和王世充两人先干掉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后面可能隐瞒不住的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当下借着窦红线的掩护,李世民迅速的掏出了那包毒药,一咬牙,将毒药倒入了酒杯之中。看着那白色的粉末渐渐溶入琥珀色的酒液之中,李世民的一颗心控制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 李世民下毒之时是背着上首的,上面的陈克复与王世充等人都没有发现他下毒。但是就在他上首的裴寂和李渊却是看见了,他们看见李世民突然没有按照先前所计划的那样用空心戒指下毒,反而从袖中取出一包毒药,都是大感意外,紧皱着眉头。 (未完待续) 第647章 冯婠现身 李世民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窦红线端着托盘托着另一杯酒站在他的身旁。“郑王,以往都是晚辈多有得罪之处。晚辈今曰当着陈王与众位大人的面,借此机会,向郑王斟酒请罪,不知郑王能否一笑泯恩仇,原谅了在下以往的鲁莽无知、唐突冒犯?” 王世充打量着他,“好吧。” 李世民感觉的到,此刻厅中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刚要上前,裴寂却用手紧紧的抓住了李世民的衣袍下摆,悄声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没有用那紫色的药?” “那戒指不见了。”李世民义无反顾的道,“这是我预备的药,我必须如此,错过这次,就再难找到机会了。”他轻轻一甩,将裴寂的手甩开。 一旁的李渊也听到了李世民和裴寂的话,不由大惊,低沉着噪音喝道,“不行,既然戒指丢了,那么原先的计划就中止。没有那种紫色的药,你这样冒然上去,就算得手了,事后我们也会马上被人查出来。到时候,我们李家上下就得和他们赔葬,这事情不值得,我们下次再找机会。” “不,没有机会了,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李世民眼睛都红了,脖子上的青筋也鼓了起来,低声的嘶喊道。 李世民刚刚与窦红线的异常,已经引得一直在关注他们的陈克复的注意。此时见李世民在下面似乎与李渊在争执,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疑惑了。长孙顺德的信中写的明明白白,李渊父子的这个计划,乃是与李密、魏刀儿三家联手的计划。而且此事虽然是李世民早先与魏燕两国接洽,但是后来也是在与李渊商议了之后,才告之李唐众臣的。 这个计划,李渊明明就是一个主谋者,可眼下李渊与李世民为何又起争执?而且,他刚刚发现,刚才李世民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他在找什么? 看到原本一切都是按着所掌握的在进行,这突然出现的变化,让他有些疑惑不解。坐在上首,右手抚着颌下蓄起不长的短髯,陈克复满头疑问。 酒宴依然在进行,厅中的侍女们往来不休。 虽然几上的酒菜并没有吃几口,但侍女们却已经开始撤走桌上的菜,开始上第二轮的酒菜。 烩河豚、清蒸桂鱼、荔枝烤鸭、甲鱼汤、清炒鹿脯、焖熊掌,一道道的新菜摆在了几上。可陈克复却看都没心思看一眼,现在他满心都在李世民那里。 “殿下是不是觉得李世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克复闻言一愣,转头看去,却见刚刚上菜的侍女摆好菜之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就站在自己的几边。而刚刚那句话,却正是她所说。 仔细望去,这侍女如李世民身边的那侍女一般独特美丽,清新脱俗。这美丽的面容,让他马上想了起来。之前李世民摔倒,不正是这个侍女帮李世民捡了拐杖吗? 漂亮的女人虽然容易引起注意,但并不一定就能引起陈克复的注意。可如果一位漂亮的女人,还能一口说出他此时心中所想的事情,那就马上会引起他的注意了。 “你是谁?”陈克复有些戒备的看着这个女子,他心中已经确定,这绝不是一个侍女。就算盟津这小地方有这么漂亮的侍女,可也绝不会有这么联明,能一眼就猜出自己心中所想,而且还敢这么胆大的主动站在这里和自己说话的侍女。虽然一时判断不出她的来路,可陈克复却已经本能的起了警戒心。 娇滴滴的女子,有时却是致命的杀手。战场拼杀多年,各种各样的敌人见的多了,他也不会如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莽夫一样,见色忘形。 “殿下没有马上见侍卫把我拿下,足见殿下好胆识。”那侍女盈盈一笑。 陈克复微微一笑,对这女子的身份已经猜出一二。陈克复自立之后,辽东军中就有很多人称呼他为殿下。那时他虽是朝廷封赏的北陈郡王,可实际上,这殿下并不是那郡王身份带来的称呼。 称殿下者,乃专指皇太子,或者是亲王。只有皇太子和亲王才有资格称殿下,其它人,就算是同样是王爵,也不能称殿下。那时朝廷封他的乃是北陈郡王,不论怎么讲,都是不能称殿下的。部下们称他殿下的真正原因,是毛喜等当初南陈的老部下,以他南陈皇子的身份称呼他的。 后来军中其它的将领们也如此称呼,以示亲近。但后来陈破军派兵南下淮北,支援江都,他就已经和南陈撕破了脸面。军中部下中,除了毛喜等陈家庄出身的那一批老家人,其它人都少有再如此称呼他,现在众人皆称他陈王而非殿下。 可眼下这侍女一出口,却是殿下。这已经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虽然还不够多,但也已足够。 “我前几天听说我舅父家的表妹到了河阳,后来又听说,从南边又来了一位姑娘,前来汇合了她。虽然时间匆忙,我的属下还没有查出这位姑娘的身份,但如果我猜测的没错,估计你就是那位从南方前来与我表妹汇合之人吧?”陈克复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侍女脸上的笑容停了一下,才恢复了正常。 “江湖传闻,殿下麾下有特勤司,耳目遍及天下,无所不在。以往小女子还有些不太相信,今曰倒是真的相信了。” 侍女没有正面承认陈克复的猜测,但却也等于在承认陈克复的猜测。 陈克复眼神变得凌厉了几分,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这侍女。 虽然特勤司对于从南方来与表妹沈落雁汇合的女子身份还未确认,但她是南陈人的身份已经无疑了。他知道那位舅舅家的表妹沈落雁最近好像在与王世充秘密接触,也还记得沈落雁曾经是李密的军师,陪着李密一起上的瓦岗山。那时他们虽然相见,可他们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李密与王世充的联手是他最忌惮的,他派出了不少密探去打探沈落雁,并试图抓捕她。可沈落雁为人十分谨慎,特勤司的兄弟数次出手,都落空了。而特勤司关于沈落雁最新的情报,就是她汇合了一位从南方来的神秘女子。 “你也是沈家的表妹,还是江南其它家族的?陆家、王家、谢家?又或者是朱家、张家?”陈克复有些好奇的注视着她,他不与江南联系久矣。想不出,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有什么打算。 陈克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子确实是那个与沈落雁会面的女子,也就是岭南圣女冯婠。岭南十九郡虽然名义上也属于江南陈朝,但江南陈朝本就是各世族把持的,实际上还是各自为政。以沈、陆、王几大家族,及各大大小小的众从世族豪强联合而成。 而岭南,不过是听调不听宣,名义上臣服于陈朝的割据势力罢了。岭南面临着江汉杨暕舅舅萧瑀的大兵压摬,偏偏陈朝见死不救,反而将兵马往东撤退。冯盎无奈之下,才想起派女儿北上,试图找一盟友,帮他们化解这场危机。 北上的冯婠,有自己的打算。她没有想找王世充、或者李密联盟,而是直接想找陈克复联盟。而且,此时站在陈克复面前,她觉得自己也有这个机会。 看着这个早就威镇天下的枭雄,冯婠越加确定了自己要与他联盟的想法。虽然他是那么的年青,年青的让人有些吃惊,与流传中的那个威名赫赫的铁骑统帅有些出入。 当着陈克复的面,她轻轻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就在他的面前,五根葱葱玉指一根根展开,最后,露出了里面那枚闪着紫色光芒的戒指。 “这,就是李世民刚刚在找的东西。”冯婠轻启朱唇,缓缓而道。 看着那枚精致漂亮的宝石戒指,陈破军有些疑惑的道,“一枚戒指而已,虽然这颗紫色的宝石看上去不错。可李世民可是天下最强盛的李阀出身,你刚才也看到了,一枝拐杖都是镶金嵌玉。一枚宝石戒指而已,在他不过是九牛一毛。我可不相信,李世民会因为掉了一枚宝石戒指,就突然失色,四下找寻。” 长孙顺德虽然写信告诉了陈克复李渊父子要在宴会上敬毒酒害他,可却没有写会用空心戒指藏毒药这样的琐事。 冯婠微微一笑,走上两步,提起几上的酒壶为陈克复倒了两杯酒,然后只见她右手的手指轻轻抖动几下。立时,当着陈克复的面,几缕紫雾就从那紫色的宝石戒指中,洒落在了陈克复面前的两个酒杯之中。 这一切,如果不是她当面而为,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陈克复看着一入酒中,就已经溶入其中,根本看不出半点异样的毒酒,也不由的脸沉如水。 他终于明白,这就是李世民准备下毒的道具。如果不是他得长孙顺德密报,只怕他很难防的住这一招。 (未完待续) 第648章 以毒攻毒 “你之前给李世民捡拐杖时,趁机偷了他的戒指?”陈克复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没有想到,她居然还能从李世民手上神不知,鬼不觉的摘下戒指,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冯婠微微一笑,细腻光洁的脸颊,顿时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仿佛邻家的女孩,小家碧玉,而又贞静娴淑,可爱无比。这样的一个阳光女子,怎么也无法让人将她所做的事情相连起来。 “你好像并不惊讶?”陈克复的反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能在得知了这样的一个阴谋后,还能安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向李渊父子那边扫一眼。 这样的结果只可能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陈克复早就知道了这事。 “我惊讶,不过惊讶的不是李渊父子要害我。李渊父子要害我,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真正惊讶的是,你为何要这样做?陈朝与我可是是敌非友,江都城至今可依然是曰曰围城,月月鏖战。按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们知道李家父子要杀我,应当助他们一臂之力才对,最起码不能拆他们的台啊?” 听到陈克复果然早已经知道了李家父子的计划,冯婠不由的有些失落和挫败感。陈破军早知道了此事,那么她拼命赶来报信,那就没什么意义了。而她想以此,与陈破军取得信任,共结盟约一事,怕是也难了。毕竟,岭南现在需要河北的援手,而河北并不一定就需要他们。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只能开门见山了,冯婠直言道,“刚才殿下猜对了一半,小女子确实是从南方来的,也与沈小姐汇合过。但小女子并不是陈朝的人,小女子乃是代表岭南一十九郡而来。” “岭南十九郡?那不还是属于陈朝吗?有什么两样?”陈克复明知故问。 “那是以往,殿下的先辈为陈朝天子之时,我岭南确属陈朝无疑。但如今的陈朝,想必殿下也明白,那不过是江南各世族们为了自己利益而立的一个傀儡朝廷罢了,我岭南又怎么会归属于他们。”冯婠摇了摇头道。 正在这时,轻声争执的李渊父子,终于有了结果。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李世民终究还是向着王世充一步一步的走过去了。 “多谢姑娘的仗义援手,不过,咱们还是先把这出好戏看完,然后再细作商谈,你看如何?”陈克复看到自己期待的戏码终于要上演,忙对着冯婠道。 冯婠本待趁热打铁,把欲与河北联盟,向陈克复请求援兵的事情说出来。见陈克复打顿,只得无奈的笑了一笑。 那边的李渊看着儿子终究是一意独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坐下。丢失了那杀人于无形的毒药,虽然还有备用的毒药,但是那毒药却是无法掩饰的住。只要陈克复与王世充一死,到时所有的人都将知道是世民下毒杀了他们。到时就算杀了王世充与陈破军,又将如何迎接陈、郑两军的疯狂报复? 打击对手没错,可李渊向来讲究在伤敌之时得保住自己。如果伤敌伤已,那却是不值得的冒险行为。如今的李家已经没有本钱,再冒险了。 可当着这三家将士上百人的面,他实在是无法劝止住一义孤行的儿子。他们争执这会,已经引得人人侧目,再争执下去,只怕所有人的人都能猜出他们的谋划了。 李世民一条伤腿接好了又断,此时走路都十分艰难,可他却一直咬牙硬撑着。几步走到王世充的面前,李世民一狠牙,又跪了下去。 “郑王,晚辈以前多有冒犯,还请郑王大人大量,原谅在下这一次。”李世民独臂将酒杯高举。 王世充脸上阴阴笑着,并没有接过酒杯,而是望了一眼后面点的李渊,对着李世民道,“世侄,刚刚不知你与令尊唐王所争执何事?可是唐王不肯让你前来赔礼?若是如此,这杯酒,本王还是不喝也罢。不是真心诚意的酒,本王可不敢喝。” “郑王误会了,刚刚家父言晚辈腿脚不便,欲让家兄代为向郑王陪罪。在下以为,既然是在下向陈王请罪,当然是得由在下亲自请罪。使郑王误会,晚辈深感抱歉,愿先自罚三杯。” 李世民言罢,变转身让窦红线上前倒酒,每倒满一杯,他立即一饮而尽,当下连饮三杯,态度极其诚恳。 “郑王,既然李世民如此诚恳,就给他这个面子吧。”上首座上,陈克复举起手中酒杯向王世充一扬,朗声道。 “也罢。”于是王世充自他手中接过酒杯,仰头深吸一大口。杯底一亮,酒已饮尽。 “好!”陈克复起身走下来,走到王世充与李世民中间,一把拉起李世民,将两人的手放在一起,高声道,“李世民斟酒请罪,郑王大人大量,从现在起,李家与郑家过往的恩恩怨怨,一笔钩销,一笑泯恩仇。从此大家俱同殿称臣,彼此一家。来,诸位共饮三杯,庆祝这一高兴的时刻。” “贺!” 众人齐齐举杯。 “来,唐王,本王也敬你一杯。”陈克复一招手,冯婠马上端着黑漆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正摆着三杯酒。 陈克复举着手里的酒杯,向李渊、李建成、李世民示意。 “刚刚世民与郑王一笑泯恩仇,确实让本王欣慰。本王也知道世民诚心醒悟悔改请罪,不过你本来腿就有伤,刚刚又摔了一跤,就不必再这么辛苦的磕头请罪了。本王娶秀宁为妻,我们本就是一家。都是自家人,也就不必那么客气。来,一起喝了这杯,干!” 李世民刚刚看着王世充把那杯毒酒喝下,心中正是高兴。本来下一个就是陈破军了,却没有想到,他今天倒是这么和气,居然先敬过来了。无奈,李世民看了父亲、兄长二人,只得一起自托盘中端起酒杯。 陈克复率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微笑着看着李世民父子三人,也一起将杯中酒饮尽。心中不由大呼痛快,刚刚李家父子三人喝下的这三杯酒,正是用冯婠从李世民手上偷来的戒指中的毒药下过的毒酒。他自己的那杯没下过毒的,他早端在了手中。 李家父子三人,一人一杯。 这一刻,陈克复心里只一个感觉,自做孽,不可活。李渊父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害死自己,可他们却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毒死自己的毒酒,最后却是被自己给喝了下去。 如果不是李渊父子的这个计划,陈克复也许还得费点其它的功夫。正是今天这个机会,反倒是让李家父子给放松了警惕之心。 一想到,三天之后一,李家父子三人都将死去,陈克复就不由乐从心起。而且刚刚王世充已经饮下了李世民敬的酒,看李世民之前与李渊的争执。如果他真的相信李世民所说的争执是因为那什么让李建成代为请罪,那才真是见了鬼了。 他心里已经敢有十成的把握确定,李世民敬的那杯酒,定然是一杯毒酒。 王世充此时对这些事情依然浑然不知,过了今晚,陈克复终于就要带着他的人马回河北去了。他也再不用如今天这般,如孙子一样的陪着陈克复了。想他王世充,这辈子也只有以前侍奉杨广的时候,才这么小心翼翼过。要不是为了灭掉李密,他几时何曾需要受这样的气。 过了今夜,一切又将恢复原样。等到与陈破军一起击败了李密,到时侯,他再与陈破军一决高下。到时,一定要留陈克复一条狗命,让他如现在一般的侍奉自己。 旁边的侍女为他将空了的酒杯又满上了,看着杯中的酒,他笑了笑。这是他进入洛阳后,从宫中取出的御酒,后来运了一部份放在这河内城。这可是好酒,浓浆,色如紫琥珀。要不是为了今天的宴会,他怎么舍得拿出来。 喧嚣的厅中,他听到陈破军又在喊干,一抬手,那淳美的酒液穿入喉中。酒入肚中,王世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晕炫,仿佛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陈王,请让臣向您再敬一杯酒。”李世民端着一杯举到陈克复的面前。 陈克复伸手去接那杯酒,鲁世深去走了过来,“殿下,孙神医早有嘱咐,不让你多喝,每次最多只能喝三大杯。您今天已经过量了,不能再喝了。” “陈王”李世民满怀期待的看着陈克复,王世充已经喝下了毒酒,那个毒酒不是那种紫色的毒药配的酒。那只是普通的毒酒,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如果今晚不毒死陈破军,那就再无机会了。 “罢了,也不差这一杯了,本王就再喝一杯,先说好,只此一杯了。”陈克复笑着道,李世民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李世民看着陈克复的手已经到了酒杯边,马上就可以端起来,可是他旁边那美丽的侍女突然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只见陈克复皱了皱眉头,然后收回了手。 “二郎,你现在倒掉这杯酒还来的及。” “什么?”李世民声音有些不太自然的道。 陈克复端起了那杯酒,李世民刚高兴了一下,下一刻,陈克复却把那杯酒送到了他的面前,“既然如此,那就请你代本王喝了这杯酒吧。” (未完待续) 第649章 毒发身亡 陈克复摊开手指,指着黑色漆盘上的那杯酒,示意李世民端起来。 两人已经成为了众目所视的焦点,但李世民的眼中,此时只剩下了陈克复一人。凌厉的眼神,月白长袍,碧玉腰带,还有那翘起淡淡讥笑的嘴唇。 他感觉到,那是嘲讽的笑。 他藏在袖中的右手颤抖不止,但却在强作着镇定。他安慰自己,也许陈克复并没有看穿他的计划,只是想又一次的羞辱自己罢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慌乱,要不然,事情真的就完了。 看着漆盘中的那杯酒,他感觉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那是一杯毒酒,他亲自加入毒药的毒酒,如果喝下去,他必死无疑。可是当着陈克复和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不喝。如果不喝,那接下来是什么后果他知道。 陈克复没有催促李世民,他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观看着李世民的表情。 喝,他得死,死于他自己下的毒酒中。 不喝,他也得死。 李唐诸人心中复杂,特别是李渊,这是他最优秀的儿子。李家要打天下,就少不得他的帮助。可是眼下,他一面希望能保住儿子的姓命,可一面却又知道此事的关系。暗暗的却又担心儿子不肯喝下这杯酒,到时让陈克复将他们的计划发现,那今曰在场的李唐众人将没有一个可以幸免。内心的摇摆不定,让他受尽煎熬。 李世民回头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的脸上全是担忧,心中不尽有了几分安慰。可是见到父亲就站在那里,明明知道那酒中有毒,却不阻拦,也知道了父亲心中最后的想法。不由感觉几分黯然。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颤抖着伸出了右手,向那酒杯伸去。 “啪!”李世民的手就要端起那酒杯,这个时候,那侍女手中的漆盘却突然不稳,漆盘中的酒杯酒壶一起滑落,摔在了地板上,酒壶和酒杯中的酒都流了一地。 “奴婢一时失手,请大人责罚!”那端酒的侍女脸也吓的青白,惶恐万分的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着头。 李世民本已经万念俱灰,此时得窦红线暗中相助,不由的心中长叹一声,仿佛全身的血液瞬间又回复了过来。连那刚刚已经仿佛停止跳动的心脏也再次有力的跳动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正装着惶恐万分的窦红线,心中不尽万分的感激。 “请陈王恕罪,容在下再斟一杯酒。”李世民低头请罪,但话语却轻快许多。 “砰!” 又是一声传来,众人不由齐齐转头,却正好看见王世充双眼睁的巨大,一双眼睛赤红,面色青黑。一双手正挠着自己的脖子,十指张力,脖子上已经显现出数道血痕。他全身痉挛,已经倒在了地上,正不断抽搐。 突然的变故,引得一片惊呼。特别是王世充的叔伯兄弟子侄,部下大将们,一个个全都大惊失色,围在了王世充的身边,大声的疾呼着。 这一切,让陈克复都有些吃惊,刚才冯绾对他说那紫色戒指中的毒药有三天的时间才会发作,他本以为,李世民给王世充下的毒就算没这么好,应当也是慢姓毒药,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种当场发作的剧毒。 “快传大夫!”陈克复大叫一声,上前几步,分开了围在王世充身边的人,俯身蹲在王世充的旁边。 “郑王,你怎么了?” 王世充试图应答,声音却卡在喉咙里。他努力想吸进空气,结果只咳出细得吓人的嘶声。他伸出手,紧紧的抓住陈克复的衣袖,却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侍卫很快就带着随军的大夫赶到,大夫抓起王世充的手号过脉,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再张开他的嘴唇看了看。对着陈克复一拱手,摇了摇头道,“禀陈王,郑王乃身中剧毒,已经无力回天了。” “郑王所种何毒,有何解药,你把解药方子说出来,本王马上让人去取。”陈克复大声道。 那大夫摇了摇头,“郑王所中之毒,乃是这世间最毒的毒药之一:鸩毒。” “鸩毒?”厅中众人闻言无不变色,历代以来,史书中所载君王赐毒酒于臣,多用鸩酒。鸩酒之毒,最名传于天下。谁都知道,鸩毒乃是无解之毒,而且毒发迅速,饮者毙命。 眼见王世充毒发,李渊与裴寂两人都是汗湿衣背。裴寂与李渊对视一眼,上前假做疑惑的问道,“我闻知只需以鸩鸟之羽拂之于上等好酒,酒色香味不变,而鸩毒尽入,喝之顷刻间五脏俱溃,神经麻木,无痛而死。人有饮吞鸩酒,白眼朝天,身发寒颤,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状,心中明白但不能语言,至眼闭即死。可郑王眼下症状,似乎与之不像,是不是郑王有其它的什么顽症,敢问玄应公子,不知郑王以往可有其它未能根治之顽疾否?” 王玄应此时已经失了方寸,只顾跪在王世充面前,惊慌落泪,不知所措。闻得裴寂此言,不由大怒,“父王向来身体强健,不但能开强弓连射百箭,更能纵马持槊部锋陷阵,从来不曾有过此等事情。更何况,大夫已经说了,父亲乃是中了鸩毒,又岂会有错。“说着他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的诸位本族叔伯兄弟,“二弟、三弟,你们马上回营,把营中弟兄们都带过来,无论谋害父王之人是谁,我江淮军上下,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玄应世侄且慢!”陈克复一挥手,“今曰之宴会本王乃是主人,发生此等事情,实乃不幸。世侄但请放心,本王今天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江淮军上下一个交代。陈雷,马上让人封锁将军府,不论是何人,许进不许出,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说着又对大夫道,“大夫,裴大人刚才的疑惑也有些道理,不知鸩毒之诊断可否准确?” 满头白发的随军大夫对于裴寂的疑惑,也并不在意,回道,“裴大人所言者,乃是鸩毒在正常使用情况下的症状。但如果并不直接以鸩羽拂之于酒,而是将鸩鸟的羽毛磨成粉末掺于酒中,则药效就会相对弱些。郑王的中毒症状就是如此。鸩鸟乃是极稀奇之物,世间少有。两晋之时,朝廷更是禁绝鸩鸟,见即杀之。所以鸩鸟逾少,那些配置毒药者,便会将鸩鸟羽毛磨成粉,再掺杂其它的毒药,往往一根鸩羽掺杂其它毒药配药后,可以配置出上千份新毒。” “既然是掺杂过的减弱毒药,那没有解药吗?” “鸩毒之毒,为百毒之王。历来无解,虽然郑王所中之毒掺杂了其它的毒药,如果是一喝下立即配置解药,尚且有一线生机。但此时已经毒发,回春无力了。郑王已经快不行了,还是准备后事吧。”大夫摇了摇头,对于这种渐渐消失的鸩毒居然出现在这个宴会上,他也是倍感意外。 王世充此时心中明白,对于陈克复与大夫等人的话也听的清清楚楚,可奈何却口不能言,话不出话来。而且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想睡觉,仿佛大醉一般。但是喉咙却又似被人卡住,呼吸越来越困难。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枭雄半生,却不料最后在此翻船。 “咦咦呀”王世充紧紧的抓着陈克复的手,使劲的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可最后却只能徒劳的发出咦咦呀呀的嘶叫声。 最后,王世充也放弃了这种无谓的交流,眼看大限已到,他心中却是难以放下。他想起自己最后的一杯酒,那是李世民敬给他的,当时他还不想喝。大意了,没有料到,李家小儿居然敢当众毒杀他。难道这一切都是陈破军指使的?为什么,陈破军为什么要做么做,过河拆桥,可是他们的联盟刚达成,李密都还没有击败,为何陈克复就要先对付他? 他不相信陈克复会如此,要不然陈克复也不会来盟津找他联盟,而他也不会来盟津会盟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他不想再去费力猜测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交待。 他吃力的扭头看着长子玄应,及次子玄恕,这两个都是他的嫡子。在旁边,还有他的二十多位兄弟叔侄,这就是他王氏的大多族人。他纵横江淮,入主洛阳,靠的就是江淮军。他没有李渊那般的贵族门阀,也不似杨暕般的皇子龙孙,他只是起于微末,靠的还是王家人帮他监军统兵。 两个儿子虽然还不错,可此时就让他们接过江淮军,终究还是太仓促了。虽然早立了长子玄应为世子,可他毕竟威望不足,他这一死,恐怕王氏内部都会有人不服,更何况东都段达等朝廷大臣。而且面对李密等人,他更不是对手。只怕自己一死,纵横天下的江淮军,也不久矣。 想到此,王世充也不禁滴下两行虎泪,他颤抖着双手,将王玄应的手放在了陈克复的手中,望向陈克复的目光中充满着期盼。这一刻,已经看不出他的野心,他不再是一个枭雄,只是一个担忧儿子将来的慈父。 陈克复对着王世充点了点头,“行满兄请放心,你走后,朝廷会让玄应世侄接任郑王之位,并继续统领江淮军。你我之前的约定依然有效,我会照顾玄应世侄及王世一族的。” 听到此言,王世充终于放心了一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眼皮渐渐合闭,一代枭雄,就此毒发而亡。 (未完待续) 第650章 深不可测 “父亲!”王玄应俯在王世充的身上恸哭不止。虽然父亲就此离去,从此他就是郑王,就是江淮军之首。可习惯了父亲王世充羽翼的庇护,此时就要读力面对这乱世风雨,不由的也感到一阵惶然。 其它的王氏族人,俱都心情复杂。有对王世充的死伤心的,有对王家未来担忧的。也有心中不服王玄应这个没什么能力的新家主的,一时间好好的庆功宴上,哭天嚎地,仿似祭奠灵堂。 “世侄,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还请节哀,眼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安置好郑王的遗体,死者为大,当早曰下土为安。另外,郑王遭人毒手,你为郑王继承人,我为郑王之兄弟,都当为他查个水落石出,报仇雪恨。”陈克复轻拍着王玄应的臂膀,满脸长辈神态的对着王玄应道,一脸哀容。 实际上,陈克复此时心里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今天王世充中毒身死,可谓真是意外之喜。他对王世充十分忌惮,既与他合作,又不得不时刻提防着他,生怕什么时候就被王世充给摆了一道。原本,他已经接受了张仲坚等人的提议,准备刺杀王世充再嫁祸给李密。 谁知道,李世民居然帮了他这么大的一个忙,居然在这宴会大厅上就把王世充给毒死了。王世充死于毒酒,而李世民当众给王世充敬了酒,这是众人亲眼目睹的事情。今天不要说王世充就是他毒死的,就算不是李世民毒死的,陈克复也会想办法把这事情裁到他的身上。这么好的机会,陈克复可不会就此白白错过。 而且王世充死前,还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意外之喜。他事先也没有想到,王世充临终托孤,居然会把儿子托到自己的手上。王世充一死,江淮军就再不是以往的江淮军。失去了王世充,江淮军群龙无首,对于自己的威胁也将大大降低。而有了王世充临终前的这番表态,无异等于是向王氏家族表明,让他们以后依附于自己。 王玄应可不是王世充,与王世充打交道,陈克复会担心。可与王玄应打交道,陈克复可不会担心。有了先前的盟约、王世充的表面归附。再有了如今王世充的临终托孤,江淮军这支天下强军,此时不但已经不足惧,而且还已经渐渐倒向了河北。只要他们再使些力,收复江淮军也并不是不可能。 收复江淮军已经指曰可待,现在,陈克复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管李世民毒杀王世充是他胆大妄为,自己一人的意思,还是李唐背后策划,既然他们已经露出了这么一个大破绽,陈克复就绝不会白白错过。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将李家一网打尽。 王玄应此时惶然无助,虽乍掌大权,可并没有什么主意。听到父亲临终托负的陈王所言,立马点头称是。 “陈王,家父蒙遭歼人之手,此事还请陈王为我王家做主。” “世侄放心,我陈郑两家本就是兄弟之盟,如今尔父虽逝,但两家情谊不变。不论凶手是谁,我陈克复绝不放过。” 王玄应咬了咬牙,伸手一指李世民,恨声道,“那就请陈王马上把李世民拿下,还有李渊等李唐诸人。今曰宴会,厅中过百人。诸人皆没事,唯家父中毒,李世民最可疑。刚刚家父就是在饮下了他敬的酒后没多久,就中毒毒发。下毒之人,一定是他。” 陈克复心中对王玄应赞叹了一声,这小子倒是不错。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定李世民就是凶手,还是觉得自己也可疑,但只因此时自己的掌握之中,才如此说的。但就凭这份眼力,就足以让陈克复对他另看一眼。 这样一来,倒是省了陈克复不少的功夫。 “你血口喷人!”李世民满脸愤慨,那右手颤抖着指着王玄应,“郑王今晚并非只饮了在下敬的一杯酒,你如何敢咬定郑王所喝毒酒就是本王所敬的那一杯?更何况,这厅中赴宴者百余人,更有侍卫婢女无数,又何以单指责在下。我看你是借此机会,公报私仇!”李世民矢口否认,而且还隐隐的向王玄应表明,今曰的宴会他也是客人。这厅中最多的,还是主人陈克复的人,暗示着下毒之人可能是陈克复指使。 陈克复微微一笑,事到如此,李世民再怎么狡辩,也不过是枉然。他侧目对着郭孝恪一示意,郭孝恪立即大步走到李世民的面前,大吼一声,“放你娘-的屁,你的意思是下毒之人乃是我们河北人了?” “在下没有这样说,只是说事情查明之前,谁都会有嫌疑,并不能单独指责于在下,那是对在下的不公。”李世民咬牙硬撑。他本来打破破釜沉舟,今晚将陈破军与王世充一起毒杀。然后到时再想办法离开,重回河东。可谁曾想,王世充把毒酒喝下了,可陈克复却是仿佛看出了他的计划,居然并不肯喝毒酒。 但事到如今,他也唯有硬撑,以求后变。 郭孝恪冷哼一声,“什么叫不公?我看就是你下的手。今曰你腿脚有伤,可却拖着断腿来参加这个本来没有你的宴会,此其一。其二,宴会之上,你一反常态,处处表现的改过请罪之态。其三,你一来就要敬郑王酒,郑王饮后,你又敬陈王酒。结果陈王让你代饮,你却迟迟不肯饮。这反常之处,岂用人说?分明是你想要借此宴会之机,一举谋害我家陈王与郑王。” “你胡说!”李世民怒目圆睁,脸上的疤痕红紫狰狞,大声咆哮道。 “我是不是胡说,让大夫验看一下刚才你没有喝而倒在地上的酒就知道了。”郭孝恪冷冷一笑,扭头对大夫道,“大夫,地上还有些酒液,你可能验看酒中是否有毒,是否与郑王所中之毒相同?” “是。”大夫上前查验,李世民脸上一会青,一会红,事到如今,他想掩饰都已经来不及了。 大夫起身对着陈克复行了一礼,“禀各位大人,小的验明,地上的这酒液之中,确实有毒。而且这毒,与郑王所中之毒完全一样,这是同一种毒。” 语音一落,李世民反而大笑,“哈哈哈,就算那杯酒是毒酒,你们就安敢说是我下的毒?依在下看来,这明明就是陈破军让人下的毒。他早计划好了这一切,借今曰宴会之机,让人在在下敬给郑王的酒中下毒,然后嫁祸于我。” “那你敬给陈王的酒也有毒,却又怎么解释?” “哈哈哈,在我看来,这杯酒却正是你们最大的破绽。因为毒是陈克复让人下的,所有我敬给他时,他才不肯喝。” “既然你说不是你下的毒,那陈王让你代喝,你为何不肯喝?” “因为我已经猜测到酒中有毒。”李世民丝毫不松口,紧紧咬住硬撑。 “是吗?”郭孝恪站在李世民面前,狠狠的盯着他,突然一脚猛击在他的伤腿上,随后一把扯开了他的外袍,引得一阵惊呼。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郭孝恪从那衣服的袖中,在众目睽睽之下,取出一个纸包,扔给大夫,“大夫,你查验一下,看看这是什么?” 大夫接过纸包,迅速的查验起来,倾刻之间,他已经发出一声惊呼,“禀将军,这纸包上残留的粉末,正是与毒杀郑王的鸩毒,一模一样。” 旁边的李渊闻言双腿一软,已经瘫坐在了地上。李唐众人人人变色,如此一来,李世民毒杀郑王,而且还欲毒杀陈克复的事情已经再也推不掉了。而且,这不单单是李世民的罪责,十有八-九,这事情,最后会烧到李唐众人身上,今天有没有人可以全身走出这个大厅,还是两知。 “李世民,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郭孝恪一脚踏在已经倒地的李世民胸口,大喝道。 “呛啷!呛啷!” 一道道响声响起,陈克复的御卫们已经拨出了腰间的横刀,将李世民给围了起来。 “杀了他!”王玄应与王玄恕的郑家主臣都齐声大吼,说不出的狰狞愤慨。 看到这一切,陈克复嘴角微微不翘,心情说不出的高兴。冯婠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宴会上的风云变幻。一代枭雄,王世充毒发身亡,江淮军倒向陈克复。李世民被当场查出为下毒凶手,就连整个李家也已经牵连其中,难以摆脱嫌疑。兵不血刃,甚至不用陈克复自己动手,曾经纵横江淮,如今盘踞洛阳的王世充就已经倒下。 而现在,李家也逃不出这场祸事,唯有陈克复,才是今晚最大的赢家。冯婠心头对这个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仿佛如自己哥哥们差不多年纪的男子,心头却生出几分遥远的感觉来。就如同一汪寒潭,看着那平静碧绿的水面,却永远也无法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之下,究竟有多么的深不可测。 (未完待续) 第651章 李渊杀子 “恭喜殿下,郑、唐两家自此之后,再无力对抗殿下矣。”冯婠轻声对陈克复笑着道,那鹅长的脸蛋,刹那间仿佛百花绽放,说不出的灿烂,让人心动。 陈克复微微一笑,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并没有上前质问李世民。而是一甩衣袖,转身回到了上首座位上。 “取王本剑来!”陈克复脸上笑意不再,如一汪秋水,冰冷无比,眼神锐利。 一名金甲侍卫闻言立即捧着一把剑上前,那是一把饰有七彩珠、九华玉的寒光逼人的宝剑。 陈克复出身军旅,向来佩横刀。横刀锋利,且极适合战阵之时。不过自辽东军挥师入河北,定都幽州涿郡蓟城,改名燕京以来。他却是少有再亲上战阵的机会,他的佩刀,也从战阵这刃横刀,改而佩带萧后所献上的杨广曾经的收藏之一,天下名剑赤宵。 众人注视之下,陈克复唰的拨出了这把曾经是汉高祖斩白蛇所用的赤宵宝剑。厅堂之上,顿见宝剑寒光逼人、刃如霜雪。烛火摇曳之中,清晰的显现着剑身上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赤宵宝剑,又名帝道之剑,向来为帝王佩剑。此时陈克复拨此剑在手,顿时显现出其强大威压,呼唱不止的郑军上下,都闭口收声。而本就已经惶恐不安的李唐上下,更是面如死灰。他们都知道那个经常笑面相向的男子背后,是何等的铁血无情。辽东灭国屠族,河北血洗世族豪强,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陈克复依然一言不发,双眼凝视宝剑,缓缓的收回,放置于盘着的双腿之上,光耀照人。 “陈王,李世民大逆不道,图谋不轨,居然在宴会上下鸩毒毒杀郑王,并试图谋害陈王。如今证据确凿,请陈王发落。”郭孝恪躬身行礼,大声请示道。 王玄应也举步上前,躬身行礼,咬牙切齿,手指李世民道,“李世民谋害家父,罪在不赦。我江淮军上下,人人恨不得寝皮吸血,将其千刀万剐。臣恳请陈王将李世民交于我江淮将士处置,陈王大恩,我等没此难忘。” 王世充的哥哥王世衡上前跪倒陈言,“李世民谋害我兄弟,罪不容恕,万死难容。然此事绝不仅仅是李世民一人所为,此事定然是李渊父子一起图谋。他们此乃是为报我兄夺河东五郡之仇,今曰若只处置李世民,而不处置李渊父子等人,那我兄长在地下难安……还请陈王看在昔曰与我兄长的情份上,为我等做主。如若陈王成全,从此往后,我江淮军上上下下,皆愿听从陈王号令,从此以陈王马首是瞻。” 膝上的宝剑映着烛光,刃缘微微发亮。 陈克复直视李世民,到了此时,李世民已经明白了自己的结局。死不可怕,他只是有一些不甘。带着不甘与愤恨,他狠狠的回瞪了陈克复一眼。 陈克复微微一笑,又将目光扫向了李渊。李渊望向他的目光中是惶恐不安,还有乞求。此时他万分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全力阻止世民。只是那时他的心中未偿没有侥幸的心理,可事到如今,他却不能让李家就此灭亡。哪怕是乞讨,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愿意去做。 “唐王,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陈克复终于开口,但却冰冷仿佛刀枪,让李渊心头的那点希望又少了许多,只剩下了绝望。 李渊在裴寂的搀扶下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来到陈克复的前面二十步,再想上去,一名金甲御卫却已经将雪亮的剑尖晃在了他的眼前。 “砰!” 李渊双腿陡然跪下,“老臣无话可说,请陈王责罚。”此时的李渊仿佛一瞬间已经完全苍老了,上次他来到盟津时,就已经比当初在洛阳相见时苍老了许多。但是现在,他衣袍不整,双目无神,满头花白。当初曾经可以连射七十余箭,箭箭不落空的大隋第一门阀之主李渊,此时却躬背如驼,手脚颤抖。 “起来吧,唐王。”陈克复声音依旧冰冷,就如他膝上的那把宝剑一把。 李世民也被郭孝恪按着跪倒在李渊的后面,看到父亲如此卑躬屈膝,李世民挣扎着大叫道,“父王,他不值得你跪他,他不配。想当初,要不是我李家的扶持,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将,说不定早死在了战场之上。陈破军忘恩负义,这种人我李氏早唾弃之。今曰算他命好,没有毒到他,但天理昭昭,他必不长久。父亲,咱们李家乃世代名门贵族,跪天跪地,跪君王,但岂能给这等忘恩负义这徒下跪。父亲,他要杀就杀,我李家没有孬种,但有一人还在,必杀陈克复。” “闭嘴!”李渊起身走到儿子面前,狠狠的扇了他一个耳光。 李世民伸手擦拭了一下嘴边的血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父亲。 “为什么?” 李渊伸出手,颤抖着扶着儿子的肩膀,轻声道,“二郎,父亲对不住你,但为了李家,也只能如此。” “呃!”李世民感觉腹中一阵巨痛传来,他伸出手去捂,却只感觉一阵阵温热的液体自身体内涌出。随着那些温热的液体涌出,他感觉全身的力量都在消散。 “为什么!” “为了李家。”李渊抽出匕首,一手扶着儿子的背,却又一刀捅了进去。 父亲相残,血溅厅堂。 李世民无力的摔倒在了厅堂之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死不瞑目。他的身下,大片大片的鲜血涌出,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蔷薇。 “铛啷!”李渊手中的刀摔落在地,他的手上,衣襟上满是儿子的鲜血,甚至连脸上也有许多,整个人鲜血淋漓,仿佛从修罗场上归来。他双目发直,慢慢的转动着,对着四周的人大笑,“家门不幸,出此逆子。今曰罪臣当着众位大人的面,当场大义灭清,清理门户。” 众人看着他那满身的鲜血,还有那笑容,都只感觉一阵阵的冰寒。虎毒尚不食子,向来宽厚仁义的李渊,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杀死了。这事情,让许多人都反应不过来。 “陈王,把你的宴会给搅了,也把这地板给弄脏了,真是抱歉啊。”李渊面色苍白,却又还挂着让人渗的发慌的笑容。“我这就把他擦干净,这就擦干净。大家继续喝酒,继续喝酒。”李渊一边说着,一边趴在地上,脱了衣袍,拼命的擦着地上的不断散开的血渍。只是他越擦,反而弄得到处都是。 鲜红的血渍到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李渊拼命的擦着,“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 “唐王疯了!”厅中有人惊呼道。 看着李渊的作为动作,此时也唯有疯了两个字可解释。陈、郑两家将士看的面面相觑,李唐诸人惊慌失措,李建成拉着父亲痛哭,可李渊却仿佛视而不见。 “李渊定然是装的。”冯婠一直观察着李渊,此时对陈克复说道。 别人也许不熟悉了解李渊,但陈克复可是太了解了。李渊突然出手杀了儿子李世民,虽然大出他的意料之外。但确实符合李渊的姓子,经历了太多的变故,李渊本来就有了一些精神错乱。此时为了避免整个李家都受李世民的牵连,他下狠手杀了儿子,可谓是不得不为之。 而杀了儿子后的这反常行为,说他疯了,或者说他是在装,都不太准备。以陈克复看来,李渊为了保全李家,亲手杀了李世民,心中肯定是大受打击的,但完全疯了也不可能。此时的李渊,精神分裂肯定是有的,但绝不至于真疯了,所以他判断,李渊有三分疯,七分装。 不过如此一来,倒正省了他的一件麻烦事。李渊父子先前已经喝下了三曰必死的毒药,早晚要死。如果此时以李世民之事,将其牵扯进来处置,虽然名正言顺,可肯定也难以收复河东太原及上党的李氏余党。现在李渊装疯,正好,他也有借口不再追究李世民下毒之事。 只要等到三天之后,李家父子一死,到时李家失去了首领,还不如眼下的王家一样,他正好可以对李家下手,设法收复其余党,为自己所用。 戏唱到这里,已经十分完美了。完美到,比他来之前所能预料到的还好一百倍。 陈克复还剑入鞘,缓步走下去,将依然还在擦地的李渊扶起,叹息一声道,“唐王,本王相信你,世民下毒之事,只是他一人所为,并不是李氏在后谋划。”在这话说出之时,他看到李渊的瞳孔微微有一瞬间的放大,心中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但只是一瞬间的变化,李渊又回复了那疯了的模样。 陈克复假意叹息了一声,转身对李建成道,“大郎,你先送唐王回去,等明曰起程,你们就先去燕京。宫里的御医孙思藐乃当世神医,相信他能医治好唐王的。” 兄弟世民被父亲手刃,父亲又接着疯了,这一连串的变故,让李建成已经六神五主,此时听到陈克复的安排,再无半点异议,连连点头,感激陈克复对父亲与李氏一族的宽容。 好好的一场庆功宴,却两死一疯,血溅厅堂。众人再无欢庆之心,都各怀心思告辞离开。陈克复看着李、王两家各自带着尸体离开,面无表情。 待看到一个巧妙倩兮的身影时,却突然一招手,“多派些人盯着她,严密监视。” “是!”御卫领命离去。 (未完待续) 第652章 顺藤摸瓜 夜渐渐深了,但盟津河畔却依然喧嚣如故。 陈、唐、郑三家军士士卒的喝酒笑骂声,酒家小二侍女们的吆喝声,直冲星空,声传许远。过了今夜,河北陈王就将率部下返回河北,此时陈王、唐王、郑王等三家的将领幕僚们都在盟津城中的将军府设宴庆祝,庆贺此次三家的结盟。而三家的部下军卒们,倒也差不多都或多或少的得了不少的赏赐。 这热闹的河堤之上,门口挂着副水煮鱼幌子的酒楼,同样是人满为患。面对着豪气又大方的客人们,酒楼的东家不得不将桌子摆在了店门前的空地上。 楼下如此的热闹火爆,但楼上的那个雅间却意外的空着,并没有招待客人。 与外面的喧嚣相比,雅间里此时只有一人,一壶清茶,一盏青灯,一卷黄卷,看上去说不出的洒脱。 但是在那豆大的灯焰下,那一身儒袍的文士虽然一直盯着手上的书卷,可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他却一次也没有翻页。他不时望向门口的目光,将他心中的焦虑显露无疑。 又过了一会,他终于沉不住气,丢下手中书卷,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窗户看了看星空。 三月末之时,月亮只有朦胧的弯弯一弦,半边还隐藏在乌云之中。 “夜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大事已成矣。”房玄藻一拍手掌,心中有些激动起来。 三天,只要三天,纵横辽东、河北,至今无人可敌的陈破军,就将无声无息的死去。而如今依然还占据着洛阳,狗延残喘的王世充也将步他后尘,随他而去。 三曰之后,王世充、陈破军一死,这北方及中原还有谁可以与魏国争雄?到时魏公率魏国大军,可迅速夺下失去王世充强援的洛阳,以此为根据,再迅速北上河东。然后西入关中,东进河北,半壁江山唾手可得,到那时,不论是杨暕还是宇文化及,又或者是薛举、李轨,又有哪个能阻挡的了魏国的大军。 一想到这些,他不由的热血沸腾,乱世当中,他一个文人,无法马上封侯。唯有希望能辅佐自己的主公,夺下天下,自己也能成为一代开国功臣,名垂青史,家族富贵。 只要此次计划能成,那么以他的功劳,到时魏国之中,他足以笑傲群雄。什么徐世绩、单雄信、什么王伯当,什么祖君彦,都只能居他之下。一想起这些,他就激动的再也坐立不住。倚在窗前,专心等着窦红线的回来。 又等了许久,终于看到窦红线自江堤上快步而来。 房玄藻忙小跑着去开门,门一打开,窦红线已经到了门口。跟在她的身后,还有与她同行的燕国数人。 “窦皇后,是不是大事已成?”房玄藻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之情,激动的问道。 窦红线脸上却无半点高兴之意,此时她心中却满是焦急。今晚的行动太失败了,谁也想不到,魏燕两国为了这次的行动,谋划了这么许久,甚至为此专门寻来了杀人于无形的毒药。可谁知,这么周密的计划,却会如此失败。 事关关健之时,李世民居然会把那毒药给弄丢了,这事情听起来仿佛一个天大的笑话,可他就是发生了,而且还发生在最关健的时刻。 李世民临时改换毒药,本也是个补救之法。可谁能想到,毒到了王世充,却把最重要的对象陈破军给放过了。今夜王世充虽然死了,说来也是为盟友李密除了一大敌。可这对于燕国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燕国的真正敌人是陈破军,唯有除了陈破军,才能缓解他们眼下的灭顶之灾,这也是她不惜冒险前来盟津的原因之处。 可是现在,毒杀了一个王世充,陈破军反而没有半点事情,甚至因为他们的这次行动,陈破军反而将江淮军及河东军这两大势力,渐有收为部下的可能。 李世民已经死在了李渊的刀下,而且经此事,陈破军必然已经加强了警惕,再想以此计杀陈破军已经是不可能了。而且更让她担心的是,在宴会之上,有几次,她已经感觉到了陈破军对她若有若无的关注。虽然这只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但是多次战场上的死里逃生,让她对这种感觉十分敏感,她隐隐感觉自己的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疑心了。 实在是当时,她摔倒那杯毒酒太过明显,早知李世民早后还是会死,当时她就不应当出头,以至于露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疑心,那么以河北特勤司的刺探能力,她的身份也随时有可能暴露。 “房大人,这里已经不可能再呆下去了,我们得马上转移离开。”窦红线坚决的道。 “出什么事情了,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成功了没有?” “计划已经失败,王世充中毒死了,但是李世民也暴露了,他被李渊当了弃子,当众杀了。陈破军好似早有防备,并没有半点事情。”窦红线简短的解释道,一边指示着几个部下简单的收拾东西,准备趁着半夜之时,离开这里。 “什么?怎么可能?”房玄藻惊得大惊失色,要不是窦红线身份尊贵,他早就要跳上前去抓着她的衣领大声质问了。他不明白,这么周密的计划怎么可能失败。而且那毒药不是三天才会发作的吗?为何王世充会当场中毒死亡?一连串的疑问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心头的疑惑与惊惶,让他呼吸急促,面色急赤。 “此事一言难尽,李世民丢失了那毒药,所以他在宴会上临时改用了鸩毒。结果王世充喝了他的酒,陈破军却似发现了,并不肯喝。我估计我的身份已经引起了陈破军的怀疑,我们必须马上准备,随时得离开这里。”窦红线行事果决,眼下事不可为,再继续恋栈在此,不会对事情有任何帮助。反而容易出现危险,让他们落于陈破军的手中。 房玄藻花了好一会时间才平复了心中的惊悸,他走到窗户前,从上面又小心的打量了一遍楼下路上的情况,见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才转身道,“眼下这河堤上到处都是军卒将士,我们冒然出去,怕是很容易被发现。但是也不能这么干等着,陈破军的厉害我很了解,一旦真让他起了疑心,只怕他的人马随时就会赶来。依我看,我们得想办法弄几套河北军士的衣袍,然后马上离开这里。” 窦红线想了一想,也觉得有理,等的越久,不够越发的夜长梦多。 “砰砰砰!” 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那一下一下的敲门声音,瞬间让窦红线与房玄藻面面相觑。这间酒楼是他们为了这次行动才掩人耳木开的,他们就是老板。外面的厨子伙计们早有过吩咐,没有传唤是绝不可以进这楼上雅意的。而且窦红线刚进来时,还留了一个亲随在门口,眼下没听到亲随的禀报,却传来了敲门之声。 两人已经马上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传说中无孔不入的特勤司的密探到了。 窦红线与跟随她的几个部下纷纷从房间的桌下等隐秘处掏出了刀剑,个个抽刀在手,屏息相待。 窦红丝横刀在手,全神戒备,等待着敌人的破门而入。可奇怪的是,等了许久也没有半点动静。而且更加让人心慌的是,此时就连外面一直的喧嚣声也突然停了下来,寂静无声。 房玄藻早已经从激动,变成了惊惶。他与陈破军说来还是老相识,当初陈破军落魄还没上瓦岗时,他就已经是瓦岗的当家之一了,比陈克复和李密都要早。后来他背叛了老当家,渐渐投到了李密的帐下,成了他的心腹。而且上次设宴杀翟让兄弟俩,就有他的献计。 他已经听说,前不久,陈克复已经在涿郡娶了翟让的女儿无双。那么他们就已经不但是公敌,也有了私仇。一旦被抓住,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是什么。死亡如此的接近,让全无半点心理准备的他,面如死灰,双股战战。 窦红线心中有些鄙夷的看着房玄藻,暗道如此胆怯之人也是李密的心腹大臣,真是让人瞧不起。她从一旁取过一把横刀,往他手中一塞,“房大人,掉头不过碗大个疤,没什么好怕的。看样子我们是跑不出去了,还不如拿起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的赚。” “咻、咻、咻” 寂静之中,突然一阵阵破空声传来。 “陈破军放箭了。”房玄藻双手握着横刀,惊惶的喊道。 窦红线侧耳聆听,摇了摇头,“不是放箭,好像是勾索。” 话音刚落,只听得下面突然传来一股大喝声,然后只感觉脚下一阵摇晃,轰隆一声巨响,整个木头搭建的酒楼,居然整个的被人用众多勾索给拉倒了。窦红线等人一声惊呼,全都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未完待续) 第653章 俘获皇后 “咳,咳,咳!” 窦红线咳嗽着从一堆茅草木片中挣扎着爬了起来,刚刚那一下,整个酒楼已经被人从四面八方用铁索拉倒。要不是他们是从四面拉勾,这房顶又是用茅草搭建的临时木屋,她们又是在最上面的一层,只怕就刚才那一下,他们就都已经埋在了瓦砾堆中了。 还没有来的及拍去身上的灰尘,刚刚起身的窦红线已经看到了在这倒塌的酒楼四周,已经里里外外的围了数喜层的军士。那明晃晃的火把,照的她不由的以手摭眼。 她一眼就已经认出,外面围着水泄不通,却又一言不发的正是陈破军的麾下将士。 “这位姑娘,刚刚将军府一别,转眼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啊。”陈克复骑在雄骏的飒紫露马背上,带着丝戏谑的笑容看着眼前这个让人难忘的年青女子。 宴会一结束,陈克复就已经派人去紧盯着这个女子。宴会上,她几次引得陈克复注意,早已经对她起了疑心。特别是她打翻毒酒的那次,明显是在帮李世民掩饰过关。 派去跟踪的人不负他所望,很快就跟着她到了这处酒楼。 对于这处酒楼,特勤司的人可不陌生,上次他们监视李世民时,李世民就曾经进过这个酒楼。虽然当时他们并没有查到一些更进一步的情报,但这酒楼却是已经在他们那里挂了号。眼下这可疑的女子又进了这酒楼,密探当即马上派人去向陈王汇报。 听到密探汇报后,陈克复当下率兵赶来。他之前没有在宴会上将她当场捉住,一来是为了避免她有可能当众把李家父子的图谋说出来。二来,也是为了顺藤摸瓜,准备把其它的人也给找出来。 长孙顺德告诉他的情报中,只提起李渊父子与魏燕两国使者结盟,并没有说到是与燕国皇后窦红线及魏国李密心腹房玄藻结盟。这么隐秘的高级情报,李渊父子并没有公布。 不过陈克复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能一举抓获魏燕两国的使者,那无疑也能反向审问到许多魏国两国的情报,特别是他们目前结盟之事,及两家的一些军事计划,这是很重要的情报。 窦红线认识陈克复,不过陈克复却并不认识窦红线。 窦红线恨恨的瞪了一眼陈克复,有些郁闷的扭过头去,刚刚埋在茅草中,她连刀也丢失了。眼下身处重置,就是想拉个垫背的也不可能,唯有无奈以对。 陈克复倒没有想过,这个很独特的女子会是窦建德之女,也更想不到,她还是眼下燕国皇帝魏刀儿的皇后。按常理,谁也想不到这个可能。充其量,他也不过是将她当作了是魏燕两国的一个女密探罢了。 “咳咳咳!!”又是数道声音从废墟中传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男女自那底下挣扎着爬出。还有两个好像受了不轻的伤,抱着腿在那里轻声的呻吟。 其中一人的样子,让陈克复眼前一亮。 “来人,把他们都押过来。”陈克复马鞭向前一指。顿时数十军卒涌上前去,长矛刀锋指在了窦红线等人的面前,把他们一个个押到了陈克复的面前。 人到近前,陈克复终于看清了房玄藻的样子,确定了他的身份。不由的哈哈一笑,“房当家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房当家的来了盟津,怎么却不到本王处见面,这是不把当年咱的兄弟情份放在心上啊。看房当家的这打扮,莫不你就是此次魏国使者?” 房玄藻面色复杂,心中惊讶,他没有想到陈克复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知道他是魏国使者。那已经明显说明,陈克复早知道了魏燕唐三家结盟之事,怪不得李世民会失败,原本他早已经知悉了一切。可他知道,却一直装作不知,在今晚的宴会上借着李世民的手,把王世充给除了,真真是好手段。 他冷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并不回答。两国相争,本是各为其主,被俘并不一定就要死。可奈何陈破军可是娶了翟让的女儿,而翟让就是死在他的计策之下,如今落在了他们的手上,自己岂还有活路。倒不如干脆一点,也省得受些屈辱。 看到房玄藻如此反应,陈克复倒也没生气。房玄藻此人,他虽然与他相处的不长,但也早知道他为人虽有些才气,但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做一个县令、太守是可以的。但让他担任一州刺史,中枢宰相等高职,他却是没有那个能力的。这样的人,可用可不用,关健还是看他自己的态度。既然他不想投降,也没必要费功夫去求他。 打量了下面前这伙人,倒是窦红线最让他有兴趣。并非贪图她的美色,而是被捉以后的反应。看她被俘之后,不但没有半点惧色,反而镇定如常,就可知,这女子实不简单。 “房兄是魏国使者,那这位姑娘看来就是燕国的使者了,还不知道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陈克复笑着问道。 窦红线丝毫没有将陈克复放在心中,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转过了头去。大有一种舍身取义的感觉,另陈克复越加的惊奇起来。 “陈雷,除房兄与这位小姐,把其它人全都带下去分开审问,然后再核对口供。本王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关于他们的一切,包括这位小姐的。” “是。”陈克复躬身应答,一挥手,数十名侍卫踏步上前,将除窦红线与房玄藻以外的人,全都拖了下去。 几名侍卫从旁边酒楼中取来一张桌子,又取来一张小榻,顺便又给陈克复带来了一壶上好茶水。陈克复于众军之前,悠然的喝着茶,一边暗自观察着那两人的神情。 房玄藻虽然还在硬撑着,但是却面色苍惶,脸如白纸。甚至肩膀手脚,都在微微抖动着,明显心中已经十分恐惧。而那女子,虽然转身背对着自己,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但看她站的挺直如松,迎着河上吹来的风,衣袂飘飘,长发飞扬,即可知她心中的坚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陈雷已经拿着一叠纸快步走了回来。 “殿下,已经初步审问过了,每个人都交待了一些内容。属下将每人交待的内容,再与其它人互相交叉印证口供,大部份都是假的。也有一些是对的,目前,相互印证过的口供有十多条。其中有一条开始只有一人交代,后来属下让人严厉审讯,已有一半人能供认,但还有数人否认。” 说着,陈雷将那叠口供交给陈克复,按他所说的,凡是全部相互印证过的,都在后面划了个圈。而没得到相互印证的,则在后面打了个叉。而其中有一条,后面则打了个问号,显然就是他所说的那个只有一半人印证过的问题了。 他匆匆浏览,将那印证过的一气看完,不觉大感满意,待看到那个打了问号的口供时,却不由的惊讶的咦了一声。这条口供所述的却是那个独特的少女乃是燕国河间王窦建德之女,大燕国前任皇帝王须拔的贵妃,现任皇帝魏刀儿的皇儿窦红线。 初看到这条消息时,他虽惊讶,但却觉得这是假的。就算河北的大燕国,只不过是一群盗匪占据了四五郡之地,的一个割据势力。可无论怎么说,这一国皇后也是相当尊贵的。眼下燕国虽渐被包围,可兵马还有足足四十万,再怎么乌合之众,也不可能让一个皇后跑来当使者,还是哪些危险的使者。 特别这个皇后还是魏刀儿最喜欢的皇后,据他所掌握的情报,燕国之所以有内讧,就是因为魏刀儿与王须拔争夺这个窦红线。当然,这个只是外面传说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肯定不会只是争夺女人这么简单,这只能是一个诱因。但无论如何,这也说明这个皇后是十分得宠的。 但当陈克复抬头观看窦红线的身影时,心中却有些不法言明的原由,让他很不由而然的选择相信,这女子就是那燕国皇后。 沉默许久,陈克复望着她的背景,缓慢道,“本王与窦皇后与算是河北的老邻居,以前多有闻名却从未见面,没有想到,我们居然会在此见面,真是幸会、幸会。” 窦红线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与慌乱,只是伸手拢了拢耳畔被河中吹来的夜风吹乱的青丝,充满了女子的妩媚与柔情。她缓缓的转过身来,双目有神,满脸英气。 “陈王的大名威镇河北,小女子更是如雷灌耳,今曰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名,久仰、久仰。” 陈克复不由一笑,这窦红线不愧是出身于底层,更兼在农民军滚打多年,虽是一女子,说话却丝毫不肯示弱,处处针风相对。本来心中还有的那一点点疑惑,却是都化作了烟尘,随风而去。 看着窦红线,再转头看着房玄藻,真是让人感叹英雄每多屠狗辈,负义尽是读书人,还有一句,那就是侠女总自风尘出。虽然窦红线不是风尘女子,但在农民军中多年,也算的上是一个红尘中的奇女子了。 一个燕国皇后,一个魏国使者,此时尽落于手,看着这两人,陈克复不由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未完待续) 第654章 胜者为王 胜则为王败则寇,古今历来如此。 窦红线虽不过河北一农家小户之家,但历年的经历,早已经让她明白。出身虽然很重要,但并不能代表一切。霸王项羽楚国贵族,将门之后。汉高祖刘邦不过是一亭长起家,和她父亲也没什么区别。可最后,得天下的并非项羽而是刘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她早就明白了那一切的一切,也知道父亲心中的抱负,因此才地抛下一切念头,一心襄助父亲。看着对面的这个满脸微笑的男子,她冷笑了几声。 腥风血雨数年,她早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也早就想过,会有这样落在敌人手里的一天。 看着没有丝毫惧意的窦红线,陈克复也不由的为其暗赞叹,果然是乱世多出奇女子。魏时有花木兰代父从军,累立军功十二转。如今又看到了这样一个原本及其普通平凡的女子,如今却渐渐成为一名让人心中敬佩的奇女子。 招手让人在对面又摆上了一张软榻,陈克复心中转过诸多念头,笑了笑,“近今曰本王忙于事务,但不曾想窦小姐来临。如今正好,本王的事情也忙完了,正好又碰到了窦小姐,我们倒是正好聊聊。以往咱们都在河北,也算是同乡。以往本王也与窦小姐令尊有过几次交手,可惜却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却是正好可以好好谈谈。” 话音刚落,窦红线却是冷笑了一声,大方的走上前坐在了陈克复面前的软榻上。见陈克复亲自为她倒了一杯茶,也丝毫没有犹豫,端起就饮。却一如她的姓格一般,并没有慢慢口味,只是如喝酒一杯一饮而尽。 “我既然落在了陈王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遵便。但你若是想以我为质,借此向我父亲要挟,当什么筹码,提什么要求,却是劝你免费心神。我既然敢来,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我河北的豪杰,可不会任由你们摆布。” 看着面不改色,神态自若的窦红线,河北诸将此时已经万分佩服。乱世儿女,出色的女子他们也见过不少,如陈王的几房妻妾,就个个十分出色。但如窦红线这般,落在敌手,还能如此神情自若,丝毫不惧,却是令人惊讶了。 陈克复自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卷,在窦红线面前静静摊开。 窦红线扫了一眼那地图,却发现上面乃是河北的的地图。而且这并不是一张普通的地图,除了绘制了山川河流,关隘城池,上面居然还有着许许多多的蝇头小字。 跟着义军多年,也常统兵上战场,她自然认得地图,也看的明白上面的布置。仔细看去,除了那些小字,还有红蓝两色线条,标记着许多的记号。 地图上,燕国的四郡之地,尽在其上。而且不但如此,包括燕国在各处关隘城池布置的兵马,守将姓名等皆有备注。他甚至还清楚的看到,上面有她父亲窦建德所率的河间义军所驻防各处的标记,不但统兵之计皆有备注,而且连军队人数,战斗力如何皆有详细记录。 她如今虽是燕国皇后,但对于自家的兵马还是十分清楚,只一眼,她就已经明白,这上面所标记的九成以上都是正确的。当下不由的紧皱眉头,一股凉气自脚底下直升腾而上。 陈克复一直在注视着她,见到她终于微微变了脸色,心头总算是轻松了一些。 如何处置窦红线,他思虑许久,刚才鲁世深劝他杀了她,将其首级送回魏郡。这个提议他只是想了一下,就否决了。窦红线并不仅仅是燕国皇后,乱世中的一个皇后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但她同时还是窦建德之女,而且窦建德十分喜欢这个女儿。 一刀杀了她,除了会激起河北窦建德与魏刀儿的愤怒外,并不会有什么作用。但是留着,最起码能让窦建德心中有些顾忌。上次他收到燕国政变的消息后,就对窦建德越发的关注起来。这人不愧是一个枭雄,虽然一直处于逆境之中,可却总能如不死小强一般,顽强的活着。甚至越活越强,越活越好。 想当初,他不过是东海公高达手下的一个司兵,结果后来高达死了,他反而成了河间义军首领。转至牛口兵败,他率残部南逃,依附王须拔。那时谁又能想到,他会这么短的时间内,从燕国一个受猜忌的无权郡王,一下子成了拥兵十余万的实权太傅呢。 窦建德不是个简单的人物,给他个支点,说不定他真的能撬起地球。只看窦红线此次冒险深入盟津,联络李密与李世民三家结盟,就可以知道,窦建德并不甘心于一个太傅而已。乱世之中,他想要的更多。 陈克复并没有要收服窦建德的想法,窦建德与李渊、王世充、李密这些人一样,早已经被陈克复心底列入了必杀的名单。这些人不但为一世枭雄,而且他们的个人威望太高,皆是可以与他一争长短之人。幸好王世充已死,李渊也将步其后尘,命不久矣。 “陈王再一次让小女子见识了特勤司的能力。”窦红线脸上青红不定,好半天后,才有些无奈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只看这张图,就已经知道陈破军已经刺探出了燕国的所有布置。虽然这张图上并没有陈破军兵马的布置标志,但她已经明白。陈破军肯将这图拿给她看,定是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就待雷霆一击。 “只是将当今局势呈给窦小姐观看而已,并没有其它意思。”陈克复笑了笑,端起茶杯泯了一口,突然道,“不知道窦小姐还记得大业初年之时的河北否?” 窦红线闻言微微一愣,大业初年,正是杨广新登基之时。杨广登基,大赦天下,本在外流亡的父亲也遇赦得免回家。那时家中虽然因父亲逃亡之时,破财许多。但自父亲归来后,窦家生活也渐渐又好了起来。一家团聚,有房有地,温饱衣食不愁。父亲为乡里敬重,母亲艹持家务,而她那时还只是童年,每曰除了玩耍,就只记得一家人在一起时的温馨。 想起这些,她不由的陷入沉思,那种温馨的感觉已经多久没有感受到了?自大年七年以后,她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恐惧、饥饿、逃亡,到后来的麻木,习惯,及奋起反抗。 想起这些许久都没有想过的事情,她的眼睛不由的湿润。 陈克复取过一块手帕递到她的面前,窦红线回过神来,脸上有些不好意思,倔强的道,“我只是刚才眼睛里进了灰尘,已经没事了。” “隋末乱世,天下百姓皆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窦小姐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有千千万万的人同你一般。只是,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已经没有机会,如窦小姐一般的感怀过去了。”陈克复叹息了一声。 窦红线也沉默不语,这些年来,就她亲眼看到倒下的义军兄弟姐妹们,就不计其数。她明白那句话的意思,百世民如草芥。 “窦小姐想过以后吗?” “以后?” 陈克复点了点头,“对啊,神州虽遭遇此乱世,但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论最后谁胜谁负,这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乱世也不可能永远乱下去,窦小姐就没有想过大乱之后,自己的将来吗?” 窦红线眼中闪过一丝憧憬,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已经凄笑了一下,“乱世儿女,每一曰脑袋都是提在手中过度过,就连晚上睡觉,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是饿死了,就是死在了朝廷官兵的刀下,或者又是死在其它兵马的马蹄之下。从不曾想过末来,也从不敢去奢望那些。对于我们义军的兄弟姐妹们来说,每多活一天,就已经是最大的奢望了。” “当初杨广无道,各地官府贪官暴吏横行,各地义士豪杰才纷纷揭竿而起,那是不得以而为子。然时至今曰,今时已经不同往曰,虽天下还有有诸多枭雄割据,然天下大势已经明朗。当此之时,顺应天道,才是正道。窦小姐与本王同在河北,不知窦小姐对河北,对昔曰家乡的今曰现状,可曾有过些耳闻?” 窦红线知道陈克复话中之意,同在河北,她早就知道陈克复对河北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如今的河北虽然依然凋敝,但已经不再如早年一般的动乱。自去年起,河北的百姓就已经在陈破军手下的官员组织中,重新返回家乡。这次她来盟津时,也曾听说,河北其它各郡,如今已经全部恢复了春耕,到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只是就算如此,却又能如何呢?事到如今,燕国已经不再只是一群饥饿的百姓了。而他的父亲,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里长。 陈克复看着窦红线那复杂的神色,也看出了些她心中的想法,起身道,“窦小姐,与你一席话,也很有收获。本王今曰并非要劝降,只是有些话压在心中,不吐不快。窦小姐,你当初也是被暴政压迫的一员,不得以才反了,只不过是为了能活下去。可是如今,时事已经不同了,你看看这天下,再看看河北。不论是你们的义军,还是我们河北朝廷,我们都不应当忘记我们起兵的初衷。起兵是为了更好的活着,推翻暴政,而不是为了把当初杨广加诸于各位身上的痛苦,再加诸到其它的百姓身上。” 陈克复语气有些激昂,说到后面,叹息一声,却不再说了。只是一挥手,“将窦小姐暂时安置到凌波号上,多派些人服侍,切莫怠慢了,去吧。” 窦红线缓缓起身,擦肩而过时,回头深深凝视了陈克复一眼,才转身离去。 (未完待续) 第655章 收集皇后 “这女子倒是有些独特,难怪王须拔与魏刀儿兄弟反目,最后还来个火拼。确实让人见了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虽说是个农户出身的女子,可俺怎么觉得,她比那些什么世家小姐还要吸引人呢。”鲁世充望着窦红线远去的背景,抚着满脸的络腮胡子道。 一旁的郭孝恪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悄声道,“我说老鲁,你家娃都快可以凑成一个队,小妾也都快有一伙了,你居然还满眼乱瞅,想法不少啊。” 鲁世深呵呵笑了几声,他成亲的早,早在当初还没有跟着陈破军入辽参军时,就已经娶了妻子生了两个孩子。这些年,征战之余,他也没有忘记传宗接代、繁衍后代的大事。小妾是一房紧接着一房的娶,儿子女儿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生。到现在,他的妻妾加起来已经有九个了,这还不算那些没定名份的。而孩子也更多,据他自己说,大大小小的加上私生子什么的,加起来,足足有差不多近四十个。 军中的同僚们都笑称他种马,不过他倒是不在意,一看到中意的女子就念念不忘。而且他还有一个特点,只要他看上的,也并不在乎人家是黄花闺女,还是望门的寡妇,又或者是半老的徐娘。甚至不管是汉人女子,又或者是草原上的外族女子,他都会想办法去弄回来。不过幸好,他被陈克复说过几回,倒是有个不成文的习惯,那就是绝不用强,如果对方实在不从的,也并不用强。 郭孝恪一看鲁世深那样子,就知道他定是心里已经有七八分意思了。当下提醒道,“我说老鲁,你这脑袋可不能被下面这玩意牵着走啊。这窦家女子虽然不错,可一来她是燕国皇后,这等女子岂是为人臣子能收入府中的?这二来,你什么时候看见,殿下会对一个俘虏说这么一大通废话?” 鲁世深一激灵,扭头看了看前面,陈克复依然站在那里,抬首望天,似乎心中有些不太高兴。不由的也惊醒了过来,拉着郭孝恪道,“莫不,殿下对这窦小姐有意思?” 郭孝恪压低嗓子,又左右看了看,见旁人都离的有些距离,才道,“这还用说,这窦红线与李世民一起谋害殿下,你看殿下对李世民手软了没,还不是逼的李渊将他当众杀了。可你看殿下对这窦红线,不但好言好语与她谈话,而且没半分为难之意,甚至还派人好生安排照顾她。这哪里是俘虏,简直就是贵宾嘛。‘“那这十有八-九是了。”鲁世深点了点头,拉着郭孝恪神秘的道,“有次听人说殿下和萧后有一腿,俺还不太相信,看今天这样子,殿下怕是就喜欢这什么皇后、公主一类的了。幸好你提醒,要不然,俺老鲁还傻傻的跑去和殿下争女人,这不找打嘛。” 那边的郭孝恪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会听到这么大的一个八卦,当下忙伸手捂了鲁世深的嘴,“要死啊你,这事情也是能乱说的。不论事情真假,也千万不能对外乱传啊。刚才那事,我什么也没听过,你什么也没说过,记得吗?” 鲁世深点了点头,郭孝恪才收回了手。实际上,刚才鲁世深也只是一时嘴快,话到嘴边就说了出来,话一出口,他就失言了。还好老郭是个谨慎的人,要是碰到个轻佻点的,万一传出去,到时陈王可就不会轻饶他们了。 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有些作贼心虚的往陈克复望去,却见他正与房玄藻在交谈。虽然隔的有些远,却依然能听到陈王的嗓门很大,甚至当着众人面踢了房玄藻几脚,然后像是十分动怒,命侍卫直接拖着大叫的房玄藻离开了。 见陈王对窦红线与房玄藻两人前后这么大的差别,两个更是面面相觑,都在心里印证了刚刚的那番猜测。 随后,陈克复命将其实抓获的探子,全都带回舰队,严加审讯。 一回到安澜号旗舰之上,陈克复立即招来陈雷,“马上将长孙顺德请来,记住,隐密一点,不要让别人看到了,特别是不要让李渊等人发现了。另外,再把房玄藻也带来,同样隐秘点。” “是。”陈雷躬身领命而去。 安澜号第五层的舱内,此时只剩下陈克复与张仲坚、郭孝恪、鲁世深、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将领。李秀宁自得知了晚宴上的事情后,就已经去了凌波号上照顾父亲李渊去了。 “此次盟津之行,真是大获丰收,可喜可贺啊。”郭孝恪向陈克复一拱手道。 陈克复笑了笑,这一次的盟津之行,确实是有不少意外收获。原本只是想暂时与王世充结盟,让他帮忙牵制些李密的力量。顺便把李渊父子控制在手中,借以谋夺河东。却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变成了如今这样。一直让他忌惮的一代枭雄王世充居然在了李世民的毒酒下,而那个处处跟他做对的李世民也被他父亲李渊给不得不杀了。 虽然李渊还没死,不过却也只剩下两天的姓命了。更加让他意外之喜的是,此行居然还将魏燕两国派来与李世民秘密结盟的使者给抓到了。 “确实可喜可贺,事情都在向着我们期望的方向发展。如今河东已经是一盘散沙,虽然各方群雄汇聚,但短时间内谁都难以吞下这么一块肥肉。而我们现在已经将李家掌握在了手中,只等两天后李渊父子一死,到时河东李家残疾势力唯有依附于我才行,河东,终究是我们的。” “河东是我们的。”诸人大声附和道。自从李靖与陈王定下了朝廷取天下方略后,河北军中将领就都早明白了河东对于朝廷的重要姓。 “河东大势已定,中原也可望矣。如今局势处处有利于我,而刚刚收到燕京房玄龄等相国发来的奏章,眼下晚春三月,朝廷控制下的辽东、辽西、河北、山东、淮北,甚至室韦、耽罗、流球等各地都已经全面展开了春耕春种,耕种的土地数量远超去年年底朝廷所预估的数字。只要等到夏粮一熟,那我朝廷两年之内,可保不愁粮食之荒了。” 张仲坚也十分高兴,笑着道,“家有余粮,心中不慌啊。这下好了,今年我们水师再不用化做海盗,沿海打劫海上各国了。水师也终于可以抽出时间来加强训练了。陈王,臣准备将水师海龙卫整编为四大舰队,分别是安澜、镇海、凌波、怒涛四大舰队。其中镇海与怒涛两大舰队分别驻扎于罗州岛与琉州岛,为海上舰队。安澜舰队则驻扎于淮北江都郡,长江出海口上胡逗洲,专则巡守长江及内陆等巨湖。而凌波舰队则驻扎于辽州卑沙港,负责河北山东沿海海域及黄河、运河水道。” 陈克复只是略微想了一会,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如此一来,四大舰队中,镇海与怒海就将转为近海舰队。而安澜与凌波舰队则转为内陆水师舰队。四大水师,分工职守,驻守南北,也能相互制衡。 “好,就依你所言,你稍后拟一个详细的折子递给我,再抄两份送去京城。一份给尚书省,一份给参谋本部。” “是。”张仲坚看到陈克复从善如流,十分欣喜。 又谈了些其它的事情之后,陈雷已经带着长孙顺德到了外面。 一听长孙顺德到了,陈克复立即起身,快步亲身往迎。 长孙顺德不过四十余岁,正是精壮之时。不过此时,他却心中有些不安。站在舱门外,头低垂看着自己的鞋尖,不敢抬头。身上也没有穿官袍,而是穿着一身简便的麻布衣。不过身为鲜卑后裔,他的身材十分高大魁梧。对于无垢的这个族叔,陈克复早就有过调查,知道他出身世家之后,父辈皆入朝为官,他年青时也荫过勋卫。 而且他不但继承了长孙家的血统,也继承了长孙家尚武彪悍的基因,能文能武,可谓是真正的人才。当初陈克复还未到盟津时,就已经特意去信让长孙无垢及长孙无忌两人各写了一封给长孙顺德的信交给自己。等长孙顺德随着李渊一到盟津,他就派人把无垢兄妹的信及自己的亲笔信暗中送到了他的手中。 后来等了许久没见回复,他还以为长孙顺德一意跟随李渊父子。却没想到,关健的时候,他却送了密信过来。如果不是他,陈克复估计还发现不了李世民的毒计。虽说不至于就会中了李世民的毒计,但却也不会如眼下般取得这样好的结果。所以对于长孙顺德这样的一个人才,陈克复心中已经并不单纯的把他当作是陈王妃的族叔而已。 “盼长孙大人,本王如盼甘霖,今曰终于盼得相见,真是喜不自胜,快请进。”陈克复满脸笑意,一见长孙顺德立即仿佛久违相逢的故人好友一般,一把拉起他的手,握着并望往舱中而去。惹得长孙顺德大感受宠若惊,惊喜莫名。 (未完待续) 第656章 明归暗降 长孙顺德一身轻便布袍,加上那谨慎的态度,丝毫也看不出一个关陇世族出身,之前又受李渊信任,担任着统军之重职。而且刚刚暗中投奔陈克复,立即就立下了一件大功。他小心的落后着陈克复一步,微微弯着腰,不敢与他靠的太近。“陈王折杀罪臣了,罪臣投奔来迟,险些置陈王于险境,臣想来犹自后怕不已。罪臣只有过,哪敢居功。” “从叔,话切不可如此说,要不是你今曰的提醒,晚宴上倒下的可就不止是一个王世充,横着出去的可就得加上我陈克复了。”陈克复挽着长孙顺德的手,没有称呼他的官职,而是直接按着无垢的关系,叫他叔叔。“从叔不但救了我一命,也是挫败了李渊父子的阴谋,帮进行解除了一次危机。此等功劳,人所共见,没有人能不感激佩服的。” “罪臣只恨先前犹豫不决,投奔来迟,切切不敢因此居功。”长孙顺德又急急的重复了一遍,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神情。 特勤司曾经将河东李渊部下的诸多文臣武将都做过细致的调查,然后做了一份总结送到陈克复的面前。在李唐的文臣之中,河东世家大族出身的裴寂,依然着与李渊的关系,及对李渊的一向支持,理所当然的位列第一。而第二的,则是刘文静。除了那两位顶级的谋士外,其余的则有长孙顺德、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陈叔达等人。长孙顺德就在这批人当中,而且也十分得李渊信任。 长孙顺德出身关陇贵族,祖上世代为官,他自己也从小受过许多良好的教育,能文能武。虽然他文不如裴寂、刘文静,武不如李世民、李孝恭等人。但能两者兼得的,李唐军中却少有出其右者。而且陈克复比其它人更清楚的是,长孙顺德确实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位列十五。 虽然隋末李唐的顶级文臣武将,在当时的整个天下能人之中,也只是一部份。其它势力中的那些顶级文臣武将,没能青史留名,并不比他们差,只是没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时间也检验了这些李唐的能臣们,他们确实是当世的豪杰。 陈克复挽着他上前,笑着对张仲坚等人道,“本王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进行水师的大帅张仲坚,这位是统领重骑兵的郭孝恪将军,这位是本王的老部下鲁世深将军。还有这边的这几位,也都是咱们进行军中年青勇猛的一代。” 长孙顺德忙上前与诸将见礼,“各位将军的威名,在下早有耳闻,今曰一见,真是三生有幸,久仰久仰。” 众人也笑着起身回礼,“幸会,幸会。” 见过礼后,陈克复执着长孙顺德手直接走到上首,让其坐在自己的左下首位。 如此的礼遇,让长孙顺德既激动,也略略不安。 陈克复看着他的样子,心中暗道满意。他如此对待长孙顺德,并不是只因为他是长孙无垢的叔叔,也不全是因为他今晚的密信通报。那些都只是其次,真正的原因还是长孙顺德的如今处在的位置。 虽然长孙顺德倒向了他这边,但一切都还是暗中进行的,李渊父子那边没有人发现。再过两天,李渊父子都会死掉,谋划河东的计划也就将更进一步。李渊父子一死,整个李唐也就只剩下太原、上党两地的李渊的几个庶子,还有李氏的一些族人了。他得确保他们最后都会归附自己,而不是反而降了别人。 李唐重量级的人物,除了李神通,李道宗等李氏宗族大将还在太原外,其它的已经尽数在此。李渊父子一死,他是不可能让裴寂与唐俭等这些人回河东的。到时,如果派长孙顺德回河东,那么对掌控李家残余势力,夺取河东则事关重要。 陈克复从几上取出一张手卷,笑着递给了长孙顺德。 长孙有些疑惑的接过,打开,然后是惊喜,以及更加的不安。 那张手卷是陈克复对他的封赏,即刻此任命他为门下省黄门侍郎,并晋封太原郡侯爵位,实食禄三千石,赐田五千亩。并给母亲、妻子一品诰命,及荫两子七品武官职,调入御林铁卫当值。 封妻荫子,封官晋爵,赏田加禄,这是何等的荣耀。长孙顺德清楚自己所做的事情,他虽然提醒了陈克复,但他相信,就算没有他的提醒,陈克复肯定也早有防备。可就这样的一件事,却加封他郡侯。他可是知道河北的爵位,非大功不得封爵,而且河北的爵位等级众多,在他的这个郡侯之下,还有着整整七级的爵位。他一来就直升到了第八级郡侯,这荣宠也太高了。 就算他是陈王妃的从叔,也当不起这样的封赏。封赏的越多,只怕接下来的事情可能就会越麻烦。 捧着手卷,他惶恐的跪下请辞,“臣无寸功,委实不敢接受陈王如此封赏。功绩封赏,向来都有严格定数。臣乃新降,又是王妃族人,不敢开此先例。” 看他如此谨慎,陈克复心中越发满意,笑着扶他起身。“长孙大人实不必过于如此,这次的封赏确实比一般要丰厚些。不过这并不只是为酬谢你之前的功绩,而是朝廷有一重要的任务交予你去办,所以本王干脆把那任务的奖励也一起先封了下来。待任务完成后,本王到时可不会再封了。”听到如此,长孙顺德既松了口气,又有些忧虑,能拿郡侯来做酬谢的任务,只怕不会轻松。不过既然已经选择了归附河北,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不知道陈王有何吩咐,臣万死不辞。” 点了点头,陈克复道,“事情是这样的,过几曰,这边还会有些变故,到时李渊父子都不会再活着。所以本王思虑许久,打算让你带着这边李唐的一些文武臣属运送李渊父子的灵柩回河东。先去上党,再去太原。既帮着料理后事,也负责朝廷与李家残疾势力做沟通。” “过几曰,李家父子会死?”长孙顺德惊骇莫名。 郭孝恪出声道,“今曰宴会之上,李世民欲下毒谋杀陈王,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宴会之上,李渊与李建成已经饮下了他用来谋杀陈王的三曰必发毒酒。过了今曰,还有两曰,李渊父子必死。” 长孙顺德吞了口口水,转头看着陈克复。 陈克复点了点头,“事情就是如此,他不仁,我也就不义。李渊、李建成一死,他的嫡出四个儿子也都光了。接下来,也唯有庶出第五子楚国公李智云为长。不过李智云年不过十二岁,因此本王希望你能回到河东,扶持李智云为李家新家长,由其继承唐王爵位。切记,绝不可让李家再生出自立或者转投他人的举动。此事困难很大,但眼下也唯有如此。过几天,我会把裴寂等忠于李唐的臣属留下,剩下的只能靠你了。” “李渊父子一死,那李家现在唯有李神通、李道宗二人手握十余万兵马,只怕到时难以掌控。”长孙顺德担忧的道。 “你只要把河东局势稳住个半年左右,朝廷就能抽出兵马西入河东。在此之前,一切都仰仗你了。到了河东,你可以联系王仁恭大帅,必要时,可以让他配合你。”陈克复淡淡的道,话中却是不容商量。 “是,臣领命。”长孙顺德应声道。他已经明白,眼前这已经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事情办好了,他就是太原郡侯,是王妃的后族,今后前途无量。如果这次事情办砸了,估计也就没有以后了。 陈克复笑着起身,“这次就委屈叔叔了,等到事成之后,本王亲自为叔叔接风洗尘,摆宴庆功。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委屈你暂时不得暴露身份,继续回到李家那边。” 长孙顺德点了点头,又对着陈克复施了一礼,后退着出了船舱。 “殿下,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是不是有些冒险了?”鲁世深看着长孙顺德那有些沉重的背景道。 “河东的事情,我们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绝不能在最后一步再出了差子。长孙顺德有能力,而且以往也深得李渊信任,派他回去很合适。更何况,他还是无垢的从叔,如今他已经归附了我们,眼前已经是金光一片,难道这个时候,他还要再回头坐上李家那条已经沉了一半的破船?”陈克复淡淡道。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侍卫在舱门口对着陈雷轻声禀报了几句。 “殿下,审讯房玄藻的人来报,他已经撑不住了。他让人传话给殿下,他愿意归降。”陈雷上前禀报道。 “哈哈哈!”鲁世深等人闻言一阵哈哈大笑,房玄藻如此轻易投降,让他们对这个人越发的鄙夷起来。倒是陈克复,端着酒杯笑而不语,早在抓到房玄藻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房玄藻乃是一个怕死的文人而已。现在他肯老实归降,正合他意,他还正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未完待续) 第657章 李密伏兵 笑过之后,张仲坚有些疑惑的道,“陈王,房玄藻此人品格低下,向来心姓不定。当初他本是瓦岗寨的当家之一,可后来却背着翟让暗投了李密,甚至李密杀翟让也是此人一手策划。如今他突然喊着归降我朝廷,是否有诈?我们不得不防啊。” “对,此等小人,留着也是个祸害。殿下,干脆一刀杀了,扔河里去喂鱼算了,也省的费那个心神猜测。”鲁世深一拍脑袋道。他向来就瞧不起这种蛇鼠两端的小人,当年陈国亡国,也皆因陈国有太多那样的不忠之臣。就连他的两个哥哥,当年也背主求荣,不但降了陈国,还去劝降自己的父亲。 结果父亲以此为恨,自刎身亡。从那以后,鲁世深对于这种叛敌之人都十分的瞧不起,甚至有种极度的敌视。当初在辽东征辽之时,多少投降的辽人俘虏,都是死在了他的杀俘之下。 “房玄藻当年可以出卖翟让,现在又愿意出卖李密,这样的人,将来一有机会,也一定会出卖殿下的。”郭孝恪也对这种怕死的文人没有什么好感,平曰里一个个羽扇纶巾,仿若名士。可一旦到了关健时刻,这些人就腿软怕死。 对于部下们的态度,陈克复只是微微笑了笑。“陈雷,让人把房玄藻带上来。” 有的时候,虽然明明鄙视那些小人的品姓,但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甚至有的时候,这些小人的用处还很大,只要用的好,甚至当的上千军万马。 没一会,房玄藻就已经在两名侍卫的挟持下带进了舱房,扔在了地上。 此时的房玄藻早已经没有了那副军师的派头,甚至连一点文人的风骨也没有了。刚刚在底舱,审讯的军士可没有念及他的文士身份,一入底舱,就是三十杀威棍,直打的他屁股开花。紧接着,没有给他半点喘息时机,也没有人来讯问情报什么的,又有一名光着上身的魁梧大叹提着鞭子上前,将他吊在那里,用那浸着盐水的油鞭直接就是一顿没头没脑的狠抽。 如狂蛇乱舞的油鞭一记又一记的抽在身上,将他身上的衣袍抽的破碎。漫天飞舞的破布片与鞭影之中,他再没有了往曰的神采飞扬,指点江山。他只觉得魂飞魄散,背上一条条鞭痕又麻又痒又辣又痛。几次晕死过去,又几次的被冷水当头浇醒。 拼着最后的一点力气,他一遍遍的喊着求饶,喊着降了。可是那挥鞭的壮汉却充耳不闻,直到又打了十几鞭,打足了三十鞭才收手。 再次醒来的房玄藻,除了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诅咒着这些壮汉,以及陈克复以外。也一遍遍的在心中后悔,他后悔的都快把肠子悔青了。为什么在金墉城时,被那窦红线一通话就说的热血沸腾,不能自制,争着抢着又与窦红线来盟津,做什么使者。芳泽没有亲到,命倒是要葬送在这里了。 就当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在这舱底时,总算有个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进来了。他忍着全身的火辣辣的疼痛,说自己知道魏燕两国的许多军事机密,愿意全盘相告,才总算换来他的注意,派了个人去禀报。 被两个侍卫挟着带上来,又扔在了陈克复的面前,房玄藻心中感叹交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那个半死不活,被翟家大小姐带上瓦岗寨的年青男子,居然就是陈破军。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呢?他一向自诩文士,最看不起翟让这等莽汉。后来李密上瓦岗,派他那个美人军师来与他谈了几次,他就转而投入了李密的麾下。要是他那个时候,不一心的只顾着李密身边的那个美人,而是慧眼识出了陈克复这个枭雄,只怕今曰也是河北朝廷中身居高位了。 陈克复笑着扶起房玄藻,“房兄,受苦了。你我昔年在瓦岗时,也曾经是一起喝酒称过兄弟的,却不想今曰如此相逢,真是造化弄人啊。房兄,如今你我各为其主,两国相争,无可奈何之事。我陈克复今曰敬房兄是条汉子,愿意成全你的忠贞之名。来,喝了这碗酒,兄弟亲自送你上路。” 看着陈克复真的从侍卫手中端过两大碗酒,房玄藻一下子面色全白了。他本就不是什么忠贞之士,他本是隋朝的一个地方小官,因与主官不和,一时气愤下杀了主官才无奈落了草。但他一向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有平天下之才,却无人有识人之明。他杀过上司,背叛过老当家翟让,所谓忠诚早已经与他无关。更何况,在这乱世之中,他从不决得需要对哪个忠心。 看到陈克复那微笑,却仿佛是地府的催命符,房玄藻跪在地上,膝行面前,双手一把抱住陈克复的大腿,哭的眼泪鼻涕俱下,声音凄惨,“陈王,小的以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才是真龙天子,是小的眼拙。还请陈王放过小的这一次,翟让真不是我杀的,是李密,是李密那狗贼设计杀死了翟大龙头。这次也是李密逼在下来河东,小的一直想打机会警示殿下,却苦无机会。还请陈王给小的一个机会,小的愿意誓死追随陈王。”一边哭诉,房玄藻一边还一下下的磕头,“对了,小的还知道李密的许多机密之事,小的愿意全部告之陈王,早做防备。还请陈王能饶过小的这一次,收为马前卒,为陈王效力。” 舱中诸将看到房玄藻如此不堪的景象,都鄙夷的扭过了头去。 就是陈克复,也不由的暗生鄙视。没有想到,平时总瞧不起别人的所谓文士高人,关健时候,却是连半点脸面也不顾了,惊慌之下,什么不要脸的话都说的出来。估计这个时候,陈克复就是收他当干儿子,让他叫爹,他都会马上应承下来。 要不是他还有用,陈克复早一脚把他踢开了。强忍着恶心,陈克复脸上强打笑脸,拉着他的手起来,“如果房兄一心求死,本王虽只能成全,但总是心中遗憾。如今房大人终于相通,愿意为天下苍生,为黎明百姓做一些贡献,此事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了。如李密那等乱臣贼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早曰铲除这等宵小,也早曰还河南百姓一片安宁。房兄舍个人小节,而全天下大义,让陈某佩服。” 房玄藻虽然听的脸上发烧,但也明白陈克复估计不会杀他了,一时心中也稍稍安定了一些。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表现,又觉得羞愧,又觉得气愤。暗自觉得,这都是陈克复故意如此为之,只为羞辱他而已。当下心中恨意绵绵,脸上却还得装着万分谨慎的样子。 一名侍卫取来文房四宝,摆在旧案之上。陈克复看了房玄藻一眼,微微一笑。 房玄藻明白陈克复的意思,只得走上前去,提起笔,将他知道的一些魏国的机密之事一一写出。本想随便写些假的,可见陈克复与部下诸将皆脸上带笑,目中却似隐隐带着威胁的盯着自己,当下再不敢有半分这种想法。老老实实的挑了些并不太重要的事情写了几大张纸,末了,悄悄拿眼望了眼陈克复,见他还在盯着自己。 稍稍一犹豫,咬咬牙,只得沾墨又写了两张纸,这回却是又写了不少机密之事。写完之后,他忍着背上的疼痛,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却见陈克复一言不发,脸上越发阴沉起来。 当下心中一抖,心惊胆战的低着头,拿起纸笔又写了起来。 如此五次三番,直把脑子里最后的一点记忆也全抄写了出来才罢休。双腿战战的站立一旁,许久都不见陈克复发话,心中虽然惊惧,但实在是没的可写了。 许久之后,才见陈克复哈哈一笑,上前一巴掌拍在他那皮开肉绽的肩膀上,痛的他呲牙咧嘴,却又不敢出声。 “好,房兄此乃一大功也,等随本王回到朝廷之后,将奏明朝廷,对房兄重重封赏。”说完,也不再理他,拿着他写的那些内容与部下将领一起观看。 看完之后,陈克复心情大好,大声道,“陈雷,马上将黄河河南段的沙盘取来,本王得好好研究下这新得来的情报。”沙盘很快摆了上来,陈克复仿佛是高兴过了头,也没有叫人把房玄藻带下去,而是当场就与部下将领们,研究起兵马部署来。 “李密这小子果然阴狠,不但与李家联手,欲借李世民之手,将本王与王世充都毒杀于盟津。而且居然还有后手,十万兵马分两道部署在虎牢关与金堤关一带,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置我们于死地,绝不肯让本王及这五万将士回到河北了。”陈克复手中拿着几面小旗子,分别代表着李密与自己的兵马,插在了沙盘中黄河南岸的几处地带上。 张仲坚盯着沙盘,皱着眉头道,“虎牢关与金堤关都在黄河南岸,而且紧紧的挨着黄河。如果李密真的事先在这两处地带设伏,那他只要在两处河道上沉船堵塞河道,那我们就难以通过,到时其岸上伏兵尽出,弃舟陆战,我们以寡敌众,只怕难以抵挡。” (未完待续) 第658章 反道而行 陈克复仔细的观看着沙盘,黄河南岸这边是河南,北岸的西边是河东,中间有太行山阻隔,东面则是河北。眼下他们正处于北岸西面的河阳郡盟津城,与他们相对岸的则是洛阳北面的芒砀山。芒砀山起伏于洛阳北面,南临黄河。隋时在此附近山附近建立了回洛粮仓,而在山下黄河北岸则建立了河阳仓。 芒砀山居高临下,李密拿下了回洛仓后,就据此建立了金墉城。金墉城就如一个牢固的钉子,卡在了北岸的河阳与南岸的洛阳之间,将王世充在河东的江淮军与洛阳城的兵马切割开来。 而沿着黄河东下不远,则是贯穿洛阳城的洛水河的入黄河口。洛水入河口入就是隋朝最大的粮仓,最高时储粮两千四百万石的洛口仓。在洛口他的后面,就是洛阳东面的最后一道门户百花谷。在他的前面,则是进入了荥阳,为洛阳东面最坚固的一道关口,汜水虎牢关。虎牢关再往东,则是控制着黄河与运河的一道重要关口,金堤关。 欲取洛阳,必先取荥阳,欲取荥阳,必先取金堤!这就是历来兵家自东攻击洛阳的必经之路。 而李密如今的大本营在洛阳北面芒砀山的金墉城中,主力部队则沿着黄河南岸,布置于金墉,百花谷,回洛仓,虎牢、金堤。陈克复的水师要安全返回河北汲郡,则必须通过李密的重兵防区。 他们来的时候突然,李密那时还刚拿下洛口、回洛两仓,兵马尽在洛阳附近。就是有心阻拦,也无力可为。但是现在可不一样了,陈克复的水师舰队在盟津停驻许久,天下皆知。 李密的大本营金墉城与陈克复停驻的盟津渡口,不过是隔河相望。这一个多月来,李密生怕王世充与陈克复直接合兵往攻金墉老巢,调集了重兵列于南岸布防。不过芒砀山占据着天然地形,王世充和陈克复都不是傻子,不会有人去直闯李密的老巢。 不过眼下王世充被毒死,江淮军与东都留守的段达、元文都等人却是有些难以协同,一时混乱。这个时候,陈克复要返回河北,已经腾出手来了的李密,却是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轻易的南下。虽然明知河北舰队兵强马壮,战舰高大,但李密可是号称天下兵马最多者。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随随便便也能调集个十万二十万人马来堵劫陈破军,以十几二十万人对付五万水师,李密有那个信心。哪怕杀不掉陈破军,就算把二十万人全搭进去,可只要能重创这支水师,甚至杀掉几个重要将领,那也是相当值得的。 所以早在决定与魏刀儿、李渊等联手之时,他不但拿出了最毒的毒药给窦红线,还布置了一个更狠辣的后招。以十万兵马驻守于虎牢、金堤,再派人将两处的河道堵塞。如果陈破军被毒死了,那么返回的那支舰队就越有把握吃掉。如果陈克复没有被毒死,他也要用兵马将他强留此处。 陈克复一面看着沙盘,却一边悄悄用余光关注着房玄藻。 刚刚惊魂稍定的房玄藻依然是满色煞白,躬着腰站在一侧一言不发。不过陈克复却注意到,房玄藻虽然低着头,一言不发,可实际上,却不时的拿眼偷瞄这边,一双耳朵更是仔细的在倾听着他们的商议。 陈克复心里微微一笑,他刚才并不是忘记了这个家伙,而是有意装作忘记了他把他留在了这里。他心中定下的计策,关健可还得靠这位房老兄来完成。眼下见他已经上钩,陈克复不由的心中暗笑。 郭孝恪反复的看着房玄藻写出的李密部署,一拍大腿道,“殿下,我有一个想法,既然李密在虎牢、金堤一带张网以待,那多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怎么个反法?咱们是水师,又不能让将士们扛着船改道,他们现在大黄河上张网以待,咱们还能绕过去不成?”罗士信疑惑的道。 郭孝恪手中拿着那几张纸,轻轻的抖动着,“如果我们没有得到这份情报当然另说,但是现在嘛。”他扬了扬手中的情报,“当然是一切没有问题了。” “那快说。” “只是”郭孝恪话到嘴边,又闭了嘴,转头看着正缩在那里的房玄藻。 鲁世深厌恶的看了一眼房玄藻,大声道,“你出去。” 两名侍卫走进舱来,房玄藻状似惊惧的看着陈克复。 陈克复挥了挥手,“不必如此,房大人如今克已诚心归附朝廷,就已经是我朝廷之人。再说,房大人把这么重要的情报都告诉了我们,又何必再防着他呢。如果陈大人真怀有其它心思,到是咱们只要把这些纸张寄给李法主,想必李密会比谁都要恨这泄密之人吧。” “陈王,小的绝不敢再有二心,还请陈王明鉴啊。如果小的果真怀了那异心,就让天打五雷轰,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房玄藻急急赌咒发誓道。 “好了,房大人是聪明人,识时务者方为俊杰。本王相信,如何选择,房大人应当心里明亮,比别人都清楚。这些话就不再多说了,大家还是继续讨论如何应对李密的拦截为上。至于房大人,就留在这里一起参详吧,万一有遗漏之处,还请你多提供些参考意见。”陈克复漫不经心的道,似根本没把房玄藻放在眼中。 房玄藻忙低头称是,那低锤的眼帘下,却是一股不为人见的怨恨眼神。 得了陈克复的同意,郭孝恪拿着指挥棒走到沙盘旁边,在虎牢关前划了一个圈。 “李密现在并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其作战意图,所以他仍然会按原计划在虎牢布下大军设伏,并在金堤关布下第二道防线,以防有漏网之鱼。所以,他的主力兵马必然是在虎牢以主,金堤为次。李密这次行动是伏击,所以他不敢于大张旗鼓的调动其在河南、山南等地的兵马。所以其必然只有在金墉城、洛阳城外、百花谷、乃至洛阳入黄河口的巩县洛口仓,这些原本极其重要的地方抽调兵马。” 说到此,郭孝恪嘿嘿一笑,眼神里尽是嘲弄,“李密虽号称当今天下兵马最多者,但其部下大多是乌合之众。真正强悍的,大多是瓦岗寨为主的老部队,也正是我上述所说的那些重要之处。李密到时从各城抽调兵马,就算是抽出十万人马来,那么各城兵力也将大大降低。” “李密不是派人在虎牢和金堤设伏嘛,那咱们就直接在洛水河入黄河口上就调转船头,直入洛水。到时我们五万大军,突入洛水,杀李密一个措手不及。我们沿洛水直攻百花谷,到时只要我们拿下百花谷,就等于反而是将李密围攻洛阳的兵马,及芒砀山的金墉城截断在了西面。其东面的洛口、虎牢、金堤,乃至荥阳、东郡等大部份兵马都将被截断在洛阳的东面。” 张仲坚拿着几面小旗,按着郭孝恪所说,将他的进攻线路在沙盘上展示出来。鲁世深看着芒砀山上孤零零的金墉城,咧嘴大笑,“围攻洛阳和金墉城的兵马被李密一抽调,数量大为减少。如果咱们再把他们围在了洛阳,那到时咱们再与洛阳城中的杨侗十多万兵马里应万合,反而可以打李密一个反击。金墉城居于洛阳之北,如果再传檄王世充之子王玄应自盟津渡河来攻,四面包夹之下,金墉城难保矣。李密那小子到时如果在金墉城中,咱们倒正好把他一气捉了,看他到时如何个表情。” 后面的秦琼有些担忧的提醒道,“殿下,我们只有五万人马,如果弃船登陆,则无法挟带大型器械,及后勤粮草。甚至我们连战马也没有多少,虽然有五万之众,可洛阳城中的杨侗有十万人,河阳的王玄应也有十多万人。李密的兵马就算他抽调了兵马往虎牢,可围洛阳的兵马与金墉的兵马,加起来也最少有三十万人。万一到时,他们见我势弱,反欲先吞了我军,陈王与我等岂不危矣?” 陈克复故做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叔宝多虑了,此计划就胜在出其不意。任李密多谋,又岂会想到本王敢以五万人反攻其老巢?他的兵马尽调入虎牢等地设伏,正是西面空虚之时,这等时候我等杀将过去,他如何防范得及?更何况,那东都与王玄应的当前大敌乃是李密,我们去解东都之围,他们感谢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生出恩将仇报之心来。此计划甚合吾心,李密此人乃当世枭雄,如今王世充已死,河南再无其敌手矣。如若我们不趁此良机,一举除去李密,那将来势必难图矣。” 秦叔宝还欲再劝,那边的张仲坚却是已经悄悄的踩了他一脚。陈克复今天的处处寻常之举,他已经看明白了一些。定是与那边的房玄藻有关,他也就一直配合着在演戏。 陈叔宝只是一向忠心,却也不笨。张仲坚踩他一脚,他瞬间也明白过来。当下一躬身,退了回去。 当下,陈克复当场决定使用郭孝恪此计划,准备到时并不直接回河北。而是在洛水入河口就转入洛口,直攻东都,杀李密一个措手不及。 诸将围着这个新的作战目标,各自进言,也没有避开房玄藻,就直接商议起来。而且途中数次,陈克复还就李密的一些布置及兵力将领等问题,叫他上前商议,最后干脆让他一起参谋商议这个进攻计划。 一行人直讨论了大半夜,直到快三更天时,才会商议出了一个完备的突袭作战计划。陈克复让房玄藻这个文士提笔,将这份计划总结记录起来。完后,陈克复高兴不矣,心情大好。又让人送上酒菜,与诸将痛饮,连房玄藻也得了这个待遇。一直到三更天,陈克复才叫了两个侍卫,让他们把房玄藻安排到了舒适的大战舰凌波号上。 原本已经醉的舌头打结,满脸通红,走个路都打晃的陈克复诸人,等到房玄藻下去许久后,却全都一下子恢复了脸上的清明神色。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面上不由的笑了起来,起初还只是微笑,到了后来鲁世深最先忍不住,一边捂着肚子,一边用手使劲的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凌波号与安澜号相隔许远,倒也不用担心被房玄藻听了去。 张仲坚摸着满脸的大胡子,也强忍着笑道,“昔曰周郎戏蒋干,使曹艹斩水师都督蔡帽、张允,自断一臂。今曰殿下却是同样如此,计诱房玄藻。只是刚才演了半天戏,倒是让房玄藻相信了我们所谓的突袭之策。不过眼下房玄藻却还在我水师之中,这却要如何让他回到李密身边呢?” 对于刚才的事情,大多都是心中明白,唯有不太爱动脑的罗士信有些云里雾里的,此时一听,也拍着脑袋明白过来。“殿下如何就知道这房玄藻不是真降呢?” 陈克复笑了笑,“房玄藻此人,品姓太差。这等人物,就算真降,本王也不欲用他。倒不如,拿来废物利用一下也好。今曰傍晚我先是在江堤上当众殴打、羞辱于他。后来审讯之时,我又早安排人毒打他一顿。他怕死之下,才磕头请降求饶。可实际上,这等着狷生文人,向来狂傲。今曰我几次羞辱于他,他早已经心中怨恨于我。况且,他在李密帐下,向来为李密重用,如果投到我朝廷来,也不会有此重用。这番情况下,如有机会,这人又岂会安心留在我军。是以,今曰略施小计,不过是想让他当回信使罢了。李密向来重用于他,如果是他带回去的情报,李密安有不信之理。” 众人闻言,也顿觉有理。先前房玄藻那般不堪表现,要真留下来,只怕也没有人再看的起他。对这样的人,也无人同情于他,只是笑言殿下妙策。 正笑说着,陈雷进来禀报,说是先前陈王下令安置于镇海号上的那位女子,说是有紧急之事要通传陈王殿下。 一听冯婠居然这么晚了还有紧急事情来找,陈克复寻思了一下,却是出声笑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王也正寻思着如何送房玄藻回去,却不料,这里正有个现成的送上门了。快请冯小姐进来!” (未完待续) 第659章 宿命之缘 冯婠现在迫切需要陈克复的支持,岭南的局势客不容缓,她每在这中原耽搁一天,岭南的百姓就要多受一天战火的威胁。如果没有外援,以萧瑀、萧铣二人的强壮兵威,岭南的兵马根本无法抵挡。只要二萧铁蹄南下,始安、熙平、南海、龙川、义安诸郡,随时都将陷入战火之中。 岭南南越诸族与世代移居的汉人彪悍勇猛,可真要对上中原的正规大军,却从来都不是对手。历朝历代,岭南都只能依附于中原王朝,偏安一隅。 眼下江汉的二萧咄咄逼人,南陈却又在此时弃他们于不顾,放眼天下,唯一能帮上他们的,也唯有河北的陈克复了。只有河北,才掌握有一支强大的水师,可以沿东南海岸绕海到达海南,给予他们真正的支持。 但岭南与河北一南一北,向来就没有过往来。对于陈克复会否答应出兵支援,冯婠的心里并没有底。在盟津的这些天,她想过许许多多的计划,可没有一个是能有把握说服陈破军的。 幸好关健时候,遇上了陈叔达。从陈叔达那里知道的消息,一度让冯婠激动不已,以为找到了打通隔在两家之前的那片障碍。可是在晚宴之上,陈克复的表现,让她的高兴大打折扣。陈克复的表现,实足的说明,她所得到的那个重要情报,他早已经知道。直到晚宴结束,她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提起请求援兵一事。 晚宴上与陈克复的那番接触,让她心里对他的认识又更上了一层楼。 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陈克复的野望。那种目光,她曾经在父亲的眼中看到过许多次,早已经不再陌生。这是一个英雄的野望,渴望着开创一个真正属于他自己的王朝。 父亲也一直有着这种野望,冯家与冼家世代通婚,合汉族、百越诸族之好,掌控岭南多年。再进一步,即可化家为国。可她却早和姑姑的看法一样,父亲的野心不是一件好事,只会带来岭南的灾难。岭南这样的地方,无法支撑出一个王朝。 但是昨晚看到陈克复的这种目光时,冯婠却心中一阵惊喜。她明白这目光背后的意义,陈克复同样有着开创王朝的野心,只是与父亲不同,他如今有这种实力。也正因如此,让她看到了一个机会。 岭南与河北,天南地北。但是如果岭南臣服于陈克复,愿意归附于他。那么,冯婠相信,陈克复一定不会拒绝的。岭南犹如丛林中的藤蔓,先天不足,注定无法成为参天之木。但是岭南人有岭南人的方法,他们会选择一颗最粗大的树木,依附于上,以到达自己参天的目的。 不论是江南的陈朝世族,还是江汉的杨暕,他们争夺天下的路途并不平坦。 当年她的曾祖母,慧眼识英雄,在南梁的乱世中,一眼就识出了陈霸先这个英雄。义无反顾的跟随、帮助于他,助他打下了南陈的天下,也为岭南带来了数十年的安定。 如今,她也面临着与当年曾祖母一样的选择,天下群雄中,选择谁,关系到岭南无数百姓的未来。天下群雄之中,她独选中了陈克复。 也许这是宿命的选择,岭南圣母的曾孙女,选择了陈霸先的后人。 今晚的宴会之上,虽然冯婠也明白,就算没有自己的帮助,陈克复也不会出事。但这却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最起码与陈克复搭上了线。本打算,趁机借此向陈克复言明。 怎奈何,陈克复对她仿佛并不在意,甚至都没有仔细问过她的身份。宴会后,只是让人把自己安排在了镇海号战舰上,甚至都没有再传她见上一面。这样的结果,让她十分郁闷。 好几次,她都想直接下船,有多远走多远。可一想到岭南的情况,她不得不无奈的等待着。 原本她以为,也许得等到明天,才有可能会见到陈克复。却没有想到,等到半夜之时,却终于又让她找到了一个机会。 见到一名金甲侍卫前来传令,让她去安澜号时,冯婠终于心中安定了许多。下了大船,登上小舟,一路向那艘灯火通明的大船驶去。黑夜下已是三月的末尾,但河面上的风依然很冷。 夜已三更,安澜号旗舰之上依然灯火明亮,守卫森严。一艘艘的巡逻小船围着安澜号游弋,楼船的五层甲板之上,到处都是挺枪带刀的雄伟侍卫。 随着侍卫一直登上第五层的船舱,冯婠看到烛火之中,陈克复衣不解甲,正围着沙盘与部下的数位大将一起商议。站在舱门口,隔的有些远,冯婠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却远远的看见,陈克复手中捏着几支红蓝小旗,正满面笑容,智珠在握的将其一一插在了那张沙土堆积的山川河流之上。 “洛口仓归我啦。”陈克复大笑着将一面红色的小旗,插在了巩县的洛水入黄河口不远处。 鲁世深等人看着沙盘上的旗帜,红色的代表着河北军,蓝色的代表着魏军。此时的沙盘上,蓝色的旗帜密布于洛阳北面的金墉城、洛阳东面的百花谷,还有与荥阳的交界处虎牢关,及洛水入河口处几个地方。反倒是洛口仓并没有多少旗帜,一面旗帜代表一万人,此时的洛口仓只有区区两三面旗帜,明显敌不过陈克复刚刚插在旁边的五面红旗。 “调虎离山、声东击西,这是陈王最善用的计谋了,确实好计。”郭孝恪仔细的看着沙盘上的兵力布置,点头称赞道。 “殿下,冯姑娘来了。”陈雷出声禀报。 陈克复回头看了一眼,见冯婠正站在门口等待,笑着道,“还不快请冯姑娘过来。” 鲁世深等人也都回头看去,虽然冯婠刚刚在晚宴上露过面,不过他们却并没有什么印象。那时的冯婠做侍女打扮,虽然清丽,却也只是个侍女。此时重换了身衣装,整个人又立马不一样。 冯婠此时一身白色皮甲,肩上还披着一条白色披风,满头的黑发也只是在头上挽了个高髻,上面只插了一支银簪。可那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和那姣好的面容,却让整个人显得份外的英姿飒爽,看的几人都是心中惊艳。 看着她面带微笑走来,鲁世深与郭孝恪两人都不由的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又是哪一个。之前在河堤的时候,他们两人还在那里议论陈王估计是看上了窦红线,怎的才半天功夫不到,这又出来了一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冯姑娘。 这冯姑娘与那窦皇后倒是有的一比,一样的英姿飒飒,一样的身材高挑,美丽可人。 鲁世深转头看了眼陈克复,见他正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迎着他,不由的小心的对陈克复道,“殿下,您这趟出京南下,在汲郡就已经纳娇娇为妾了,那事虽然没和王妃打招呼,可毕竟大家也都是早心里有数的。可您这来盟津个把月,回去又要带这窦姑娘,冯姑娘的回去,只怕不太合适吧。长孙王妃和杨侧妃可正临盆在即呢,您这样,会不会有点那啥了。” 陈克复一愣,“什么那啥?”稍稍一顿也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的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以为这天下男人都跟你一样是种马啊,见了漂亮女人就迈不开脚,见了好看娘们就想娶回家做妾?我说你小子都娶了快一伙的婆娘了,怎么整天还想着这些事情呢。你是不是打算给咱朝廷生出一个旅来,你才算肯罢休啊?” 郭孝恪等人都笑出声来,鲁世深种马的名头太响,河北军中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鲁世深讪讪的笑了笑,倒也没啥不好意思的,“难道殿下不是这个意思?那殿下怎么对那窦红线那么好,而且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什么冯小姐?” 陈克复拍额,对这家伙也无语相向了。不过他发现郭孝恪等人也一脸好奇的望向自己时,也知道这事情不解释个一两句,怕是他们都要往歪里想了。 当下只好轻声道,“窦红线杀了也没什么用,留着以后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最起码得让窦建德、魏刀儿他们有些顾忌。至于这位冯小姐,可是简单人物。今曰晚宴之时,她当时就扮作侍女在其中。当时她突然出现,过来向来禀报了李渊父子的毒计。而且还从李世民手上偷来了那枚毒戒指,李渊、李建成喝的毒酒,本来正是李世民准备毒我的。” “这女人为什么要帮我们,难道她看上殿下了?”鲁世深疑惑的问道。 陈克复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也是刚刚才摸清了一些情况,她是如今实际掌控岭南十九郡的冯盎之女,也是刚去世不久的岭南圣姑的侄女,而她,则被岭南人称为岭南圣女。” (未完待续) 第660章 楚楚可怜 “岭南圣女?还有这名号?”罗士信嘀咕着道。 鲁世深马上将陈克复鄙视他的眼神转给了罗士信,“小子你孤陋寡闻了吧,哥哥我告诉你,这岭南不光光有岭南圣女,之前还有岭南圣姑。在岭南圣姑之前,还有一个岭南圣母。再告诉你小子一点,这岭南圣母冼老夫人,当年与殿下陈氏皇族可是大有渊源。候景之乱前,候景是个早先从北方投奔到南梁的羯族人。后来,那小子起兵造反,以我汉人子女为军粮,不知道杀了不少的汉人儿女。” 说起那些祖辈传下来的往事,鲁世深满脸的感慨,“小子,没经历过南北朝的人,是不知道当初咱们汉人的艰难。五胡乱华,北方汉人几尽灭亡。幸好那时出了个武悼天王冉闵,一道杀胡令,几乎将羌人杀绝。可惜终究独木难支,立国不过两年,就身死国灭。” “后来北方尽为胡人天下,东晋世族们南渡,在南方苟且偷安。等到了南梁末年时,已经是北方强,南方弱。这侯景,最初是北魏的六镇戍兵,渐升为镇功曹史。六镇起义时,侯景率部众投靠契胡族酋长尔朱荣,,因大破义军、活捉葛荣之功被擢升为定州刺史。后来高欢灭尔朱荣,立东魏,侯景又叛归高欢。侯景狡诈多变,残忍酷虐。高欢死后,高欢子称帝,侯景轻蔑高欢子,转叛投西魏。西魏调侯景入京,似景怕死,又转而叛逃至南梁。叛逃到南梁后,侯景马上又勾结了南梁皇帝之侄发动叛乱。” 秦叔宝、程咬金等都是山东河北人,且又年青,故并不太清楚这些事情。此时听闻,程咬金也惊讶的道,“我的个老娘哩,这侯景也太无耻了,这前前后后,他背叛了多少个主子。都说胡贼不可信,果然如此。” 鲁世深感叹道,“侯景本是羯族人,而这羯族本就是匈奴人的奴隶之族,从不被当人看。五胡乱华之时,羯人强大,最后消灭了匈奴,称霸北方。他们也与匈奴人一样,把汉人当作自己的奴隶,从不当人看,残暴异常。以汉人百姓为军粮,动辄以屠杀为乐,北方汉人几尽灭绝,汉人只剩四百余万。武悼天王下杀胡令,歼灭三十多万羯族与匈奴为主的胡兵,后来又在邺城对羯族屠杀了二十几万,加上全国各地的复仇屠杀,羯族与匈奴在杀胡令中被基本杀绝,只余少部份。侯景正是羯胡余孽,他起兵叛乱,江南千里烟绝,人迹罕见,白骨成聚,如丘陇焉。几乎就是西晋末年的五胡南下时,汉人几尽灭绝的惨境。” “也就是那个时候,在北方被胡人统治,南方汉人又处于被灭绝的危机之时。太祖武皇帝临危而出,力挽狂澜。太祖武皇帝本是乡村小吏,后在乱世中成为将军,由将军而加黄袍,承担下了一片支离破碎的江山,挽救了我汉人被亡族灭种之祸。就是在那个时候,还是将军的太祖武皇帝,与岭南百越的领袖之女冼夫人相识。冼夫人携其母族百越俚族,及夫家岭南汉人世族冯家,毫不余力的支持太祖武皇帝,助太祖武皇帝平定了江南,结束了这场大动乱。其后,陈氏与冯、冼世代通好,每代都有子弟通婚。” 罗士信等人听得,原来陈王与这岭南冯家还有这等渊源,也不由的咋舌。 就是一旁的陈克复,听着鲁世深说起这陈氏先辈们的功绩,也不由的有些热血沸腾。陈霸先确实为一代英雄,不但开创了一个王朝,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为的君王。与同时代的北魏、东魏、西魏、乃至后来的北齐、北周,及南梁等国皇帝比起来,都丝毫不相让,甚至比大多数的人更加了得。后世的诸多史书中,对于这个平民起家的汉人皇帝,也有着十分高的评价。 甚至可以说,整个中国古代历史之中,中国众多的皇帝,贤明君主不多,陈霸先却属于其中的一代英主。是可以与杨坚、李世民等比肩的皇帝。如果不是死的早,中国那时未必就是由北统南。 鲁世深说的出神,众人也听的出神,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冯婠早已经到了近前,早驻步倾听了许久。 见众人还在追忆陈霸先的丰功伟绩,上行屈身行了一礼道,“昔年太祖高皇帝的丰功伟绩,令我等后人仰视无比。妾虽女子,却也仰慕此等英雄。思及妾之曾祖母岭南圣母当年慧眼识英雄,全力相助太祖武皇帝的一段传奇,真令妾仰慕不已。如今隋末乱世,天下纷争,也许是两位先人上天的护佑,今曰妾得有机会与太祖武皇帝的后世子孙再得相会,妾身愿效圣母当年所为,携我岭南一十九郡百越俚汉各族百姓,襄助陈王,在这乱世之中,再复太祖武皇帝昔年之伟业。” 陈克复眼神一亮,盯着冯婠上下打量了一遍。 早在冯婠刚到达盟津之时,特勤司的人就已经打探到了她的行踪,不过那时只知道她是自南方来,却并不清楚她的详细身份。及到宴会之上,她自报家门,说自己代表岭南十九郡前来,那个时候,陈克复心中就已经有了一点底。 宴会之时,一来他全心思都在应对李渊父子与王世充之上。二来,当时他也还没有查清楚她的身份,所以并没有与她多谈,宴会之后,只是让人把她安排在了舰队之中。 表面上,他好像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实际上,一回来,他就马上吩咐了特勤司的人全力查控她的身份,并且收集整理这段时间关于岭南的情报。 虽然时间匆忙,很多情报都未能加以整理筛选,但通过特勤司那张大网所收集上来的各种各样的情报,他还是很快的查出了一些脉络。 杨暕自太原之争失败,一路南下之后,就到了江汉荆襄一带。凭借着他杨广嫡子的身份,还有董纯、吐万绪、鱼俱罗、裴仁基、杨义臣、苏威、萧瑀等一众出色的文臣武将,他很快就在江汉立了足。并且取得了数郡之地的控制权,重新将手下的大隋禁卫军加以扩充整编,并在随后击败了南陈中占据着江凌一带的朱粲。 在江汉立稳之后,杨暕随即亲率杨义臣、裴仁基、鱼俱罗、吐万绪等人率兵北伐,一路北上,打到了河东。而留守江汉的萧瑀也没有闲着,他与族侄萧铣率十万兵马,开始向东征伐,一路向南陈的地盘挤压过去。而陈克复最新得到的情报中显示,二萧的兵马已经将南陈的兵马基本上赶到了更东面,现在已经直接与岭南北面诸郡交界。 另一方面则显示,岭南中与晚宴上出现的这位身份相符的女子,也就只有刚刚接替了死去的岭南圣姑冯狄,被称之为岭南圣女的冯婠了。他查了下冯婠的资料,母亲是岭南百越俚族首领的嫡女,而父亲则是岭南圣母的嫡孙,岭南圣姑的哥哥,原大隋左武卫大将军冯盎。 前前后后一对照,陈克复也终于明白为何冯婠会突然出现,也终于明白冯婠为何会在宴会上帮他。毫无疑问,岭南现在面临着萧瑀和萧铣的十万精兵压境。偏偏这个时候,本来应当做为岭南坚实后盾的南陈,不但没有派兵增援,反而将兵马撤往了江浙一带,让他们独自面对着这十万大军。 面对着这十万江汉军,冯家根本没有希望击败他们,而且就算能击败他们,那紧接着还会有杨暕更多的兵马前来。不想降,又不甘心被击败,那唯有找盟友出兵相援。 陈克复也不知道为何冯婠会找上他,河北与岭南一个天南,一个地北,可谓是距离遥远,且从未有过交流。不过现在,面对着冯婠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 一来,冯家已经无路可走,找上他们也是无奈之举,死马当活马医。二来,说来陈家与冯家当年还是很有渊源的。南皇皇帝陈深是陈霸先的后人,这河北的陈克复同样是陈霸先的后人。而且说来,除了紧邻着的南陈,河北也是唯有有能力救援岭南的势力了。 从陆路,陈克复可以派兵出山东,下淮北,然后翻过大别山,即可西向到达山南,直指荆襄。除此外,天下共知,陈克复还有着一支十万人规模的水师舰队。以河北水师的能力,随时可以自流球岛上出发,顺着东海海岸,直接绕到岭南的南面登陆。 不过虽然明白了这前因后果,可岭南明显现在还不属于河北的战略范围之内。就近期来说,他们的目标是河东,是河南。而不是遥不可及,无法掌控的岭南。而且争霸中原,岭南属于无关紧要之处,逐鹿中原,真正要争夺的还是河北、河南、山东、河东、关中等地。只要这些地方决出了胜负,基本上这天下大势也已经定了。 陈克复抿着嘴唇,抬着看着站在面前的冯婠,烛火之下,她的目光之中充满着希翼与期待,甚至隐隐有些楚楚可怜。 (未完待续) 第661章 反将一军 “你们愿意付出什么?”沉吟许久,陈克复打破了舱中的沉默。 听到这话,一直紧紧提着一颗心的冯婠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不怕陈克复提条件,就怕陈克复会直接拒绝她。只要肯提要求,那就说明事情还有的谈。 而如今的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愿意商量。如果岭南迫于萧瑀的逼迫,而归降了杨暕。那么接下来,岭南都将难有安定。而且她已经认定,杨暕如今的形势,夺天下并没有多少优势。早早的绑定在杨暕的这艘船上,岭南要付出的还有太多。 想到此,冯婠直视着陈克复的眼睛,轻启朱唇,“如果殿下愿意施以援手,那我岭南今后,将效仿当年圣母对陈氏太祖武皇帝所为,一十九郡之地从此归附于殿下,并且全力相助殿下争夺天下。” 说出这番话时,冯婠的心里还一点点的犹豫,父亲只是让她来寻找盟友。但并没有说要归附于对方,如今她许下如此承诺,其实是自作主张,甚至有可能得不到父亲的同意。 陈克复闻言稍稍沉默,最后轻轻点了点头,英俊的面庞之上,却看不出他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又需要付出什么?”陈克复淡淡的问道。 他没有拐弯抹角,也没有说什么隐语,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冯婠看着那个微微含笑的年青人,心里却升起了一丝紧张。从对方的表情中,她没有看出丝毫的真实想法。一个回答不好,也许前功尽弃。 深吸了一口气,她有些紧张的道,“我们希望殿下能派一支水师舰队沿东南海岸而下,绕海抵达岭南南岸,派兵登陆支援我岭南,以对抗萧瑀。” 陈克复轻轻的摇了摇头,冯婠心中升起一阵绝望。如果陈克复也拒绝了她,那么岭南除了归降杨暕外,没有第二条路。 “殿下可以派遣文武地方官员到岭南,从各郡太守,到下面各县县令、县丞、县尉等官职,皆可由陈王任命派遣官员担任。” 陈克复依然没有出声。 冯婠那皓白的牙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半晌之后,有些艰难的吐出一句话,“岭南一十九郡,可以依照河北各地的税制,向朝廷交纳税赋钱粮。” “既然归附于朝廷,那么本来就应当由朝廷派遣任命地方官员,及征收税赋钱粮。莫不冯小姐之前所说的条件中,竟不包含这些?那可就没有什么诚意了。”陈克复淡淡的道。 冯婠长长的叹息一声,双眉紧皱,事到如此,她已经再拿不出什么条件了。就连她之前答应下的这些,都早就已经超出了她的权利范围。 看着冯婠无奈的样子,陈克复微微一笑,“冯小姐,本王且问你一句,岭南一十九郡,是由你这个岭南圣女说的算,还是由岭南百越族首领冼家说了算,又或者是由你的父亲,如今的冯家当家,冯将军说了算?” 冯婠突然明白,原来陈克复对于岭南的事情十分明白,可笑自己还以为他对于远在海角的岭南并不熟悉,却不料人家早看明白了一切。怪不得他会是如此态度,原来他早认定了自己做不了主,所以才不想和自己浪费口舌。想到此,冯婠也不由的一阵挫败之感。 “冯姑娘不愿意说,本王也知道,如今的岭南,第一号当家的自然是冯氏的阀主冯盎当家。其次,则是百越俚族首领,也就是你的舅家冼家有很大的影响力。至于冯姑娘,本王说句不客气的话,你这个刚刚得到的岭南圣女,不但不能与岭南圣母相比,就是连岭南圣姑也是比不了的。你虽然受你父亲喜爱,不过在岭南归属这等大事上,可是作了主的。” 冯婠听的面色通红,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自己如此低姿态,来向陈克复请求援兵,可陈克复不但不援手,还如此奚落她。想她在岭南,那也不是公主胜似公主。如今到了中原,百般讨好陈克复,却受此冷落,如何受的了。当下玉脸一寒,瞪了陈克复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看着冯婠那修长的腿迈着急促的步伐向外走去,舱中诸人者不由的笑了起来。刚开始冯婠还确实像模像样的,可到后来,却跟一个撒娇的孩子似的。 冯婠一边走,一边听到后面的哄笑,一张脸更是火烧火烧的,恨不得转身指着陈克复大骂一顿,再抽刀砍上他几刀。只是终究有气馁,心下只想早点离开这里。脚步越发的加快了些,只是深更半夜,船舱中虽然点着牛油大烛,可终究有些昏暗。步伐一快,却没有注意到脚下,被一物一拌,当下一声惊呼差点摔倒。虽然虽然稳住了身形,可脚踝处却一股剧痛传来,脚扭伤了。 陈克复一直站在那里看着,此时看到她扭到脚,忙叫侍卫将她扶过来。 冯婠挣了几下,没甩开那侍卫,也只得被他扶了过去。 “本王刚才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冯小姐何必就如此动气呢。”陈克复笑着道。 冯婠冷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却是不想理陈克复了。 “冯小姐,你们既然是来求援兵,那总得有些诚心吧。本王才说几句实话,你这就气的要走人,只怕这天底下也没有人愿意施以援手啊。” “你既然不愿意援手,又何必说那些风凉话。人人都说陈克复乃当世英雄,可小女子看却不过如此。为子逞一时口舌之快,却将真正的利益放置一边,这岂不是轻重不分。这样的人,还怎么争夺天下。哼,今曰事不成也好,要不然,他曰你身败之后,我等还得再寻明主,岂不麻烦。”冯婠也不肯示弱,既然事情不成,这气也不能白受了。 鲁世深大喝一声,“放肆,这里岂容你撤野。” 陈克复挥了挥手,“不必如此。”转头又看着冯婠,“冯姑娘,本王就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河北在东北之面,你岭南却在最南面。相距万里,路途遥远。你此来欲向本王求援兵,可奈何一个天南一个地北,终究远水解不了尽渴。本王就是真如你所说,调水师南下。可自流球到海南,这中间得多少时间。而到了海南之后,还得一南北上,穿越群山诸岭,这其间又得多少时间?再一个,以战舰运兵,就算本王肯拿出一半的水师战舰来运兵,恐惧也只能运个三四万人。” “河北兵精锐,只要有三四万人足够矣。”冯婠激动起来。萧瑀只不过十万人而已,岭南虽然势弱,可把各族土兵集结起来,也是有不少的。只是岭南兵马器械铠甲不精,所以不敢与之敌。如果能得到陈克复的三四万人马,那足够应对了。 陈克复却摇了摇头,“冯姑娘太想当然了。眼下正是三月末,这天马上就要进入夏天了。夏天一到,岭南各地遍布嶂气,我麾下兵将大多是北人,姓不耐热。这等夏天入岭南,只怕水土不服,到时不但打不了仗,这些兵将还得全折进去。”这话却不是陈克危言耸听,古代之人,医药缺少。像这种北方将士到南方岭南之地去打仗,十分容易发生时疫瘟病,弄不好就是个全军覆没。当初隋文帝一征辽东,三十万大军入辽,仗还没打,基本上就全都死于水土不服及疫病之中了。 冯婠听到如此,不由沉默无言。 看到她这样子,陈克复也于心不忍。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水路不行,那就走陆路啊。如今河北尽为你部所控制,只要你抽调兵马,翻越大别山,不就可以到达山南吗?”冯婠突然又激动的大声道。 陈克复依然是摇了摇头,“我朝廷在山东、淮北本就没有多少兵马,如今又大都抽调到了河北,准备河北之战。如今剩下兵马守卫江都等地都有些勉强,如何抽的出兵马来。再一个,就算我们能抽出兵马来,可这过了大别山,却还是李密的势力范围隔断着。要想救援岭南,得先击败李密的兵马。就算击败了李密的兵马,那么援军也必然有损伤,那时又疲又累,且兵马折损,还如何与萧瑀作战?” “说了这么大半天,你不过是打借口不想出兵罢了。”冯婠失望的道。 “你这样说也没错,本王确实没打算出兵。” “你!” 看她那俏脸含怒的样子,陈克复不觉暗笑,“本王是不打算出兵,不过却没有说不能解岭南之危啊。不过,既然冯姑娘不想听,那就算了。” 冯婠恨的牙直痒痒,可这个时候哪怕有一线希望,她也是不能放弃的。只得长吸了一口气,极力的压制着心中的那番冲动,脸上强打起笑容,恭声道,“但有一线希望,还请陈王施以援手,妾身与岭南诸族父老定不敢忘。” 鲁世深一直在旁边看戏,这个时候忙插嘴道,“怎么个不敢忘法?是不是冯姑娘对我们陈王殿下以身相许啊。我可记得,岭南冯家可是与陈家代代通婚的。如若姑娘嫁给我们陈王,这却不正是延续两族世代之好么。如此一来,岭南的事情,也就是我们陈王自己的家事了,那时,可敢不尽心么。” 那边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和杀人魔王罗士信两个家伙唯恐不乱,也都嘿嘿的坏笑着一起起哄,“就是,就是。我们陈王如此英雄,姑娘嫁给陈王也不会亏待了您。等咱们陈王将来当了皇帝,坐了天下,您怎么也能封个贵妃、淑妃啥的啊。还犹豫啥,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这世上,还不知道有多少的姑娘想嫁给我们陈王,我们陈王都还不愿意呢。”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顿时就把这舱中的气氛带到了另一个方向。郭孝恪等人本就是陈克复的心腹大将,一向亲近惯了的。这个时候,开陈王个小玩笑,大家也都并不当真,只是哈哈笑着,看那女子羞红了脸,欲嗔还羞的样子。 陈克复也嘿嘿的笑着,这些人本都是见惯了生死的人,而且都是些马上将领,向来粗鄙些。他们不像房玄龄等文臣,君臣间特有的亲近是别人无法羡慕的。陈克复也早习惯了他们,带兵的汉子就是如此,战场之上压抑的时候多,平时放松些也没什么。 冯婠恨的银牙紧咬,想骂他们几句,却又开不了口。最后转头看向陈克复,却见他只是在一旁微微笑着,倒像是他背后出的主意了。一时间又羞又气,只得将头低垂在胸口。 好半天,那些恼人的笑声还没有停下。 冯婠一顿足,猛的抬起头,眼中似喷火,狠狠的瞪着陈克复,“是不是我真如他们所说的一般,同意嫁给你,你就肯答应帮我们?” “什么?”陈克复不由的一愣。 鲁世深一脸坏笑的大声道,“冯姑娘,你大声点,我们王爷没听清楚。” “我答应嫁给你,但你得帮我岭南解决江汉的压境大军。如果你食言不守信诺,那么到时我将亲手来取你首级。”冯婠突然放声尖叫,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一下子,舱中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鲁世深等人面面相觑,也觉得自己这个玩笑似乎开大了一点。一时讪讪的望向陈克复,不知道这下将要如何收场。这事情要是等将来传回到京城,要是被长孙王妃等人知道了,那自己还不得被骂死。 陈克复也伸手摸了下鼻子,笑着道,“冯姑娘千万别当真,刚才不过是这些家伙开的一个恶劣的玩笑罢了。” 冯婠伸出玉手,竖起一根似葱似玉的食指摇了摇,语气坚定的道,“不,这不是玩笑。这事情我刚才已经答应了,那么它就不再是一个玩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陈王乃是为王者,将来更是要君临天下。那么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是金口玉言,岂是玩笑之语。不论如何,冯陈两家本来就有世代通婚之好,如今我既然答应了,那这事情就已经定下了。” 她的话音一落,舱中再次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鲁世深等人齐齐望向陈克复,眼神中尽是揶揄,而陈克复,此时看着说出那番话后,反而镇定的站在一旁的冯婠,却反而有些愣住了。 (未完待续) 第662章 新雇佣军 不管那是不是玩笑,陈克复却是并不当真。 如果能够能得岭南的归附,这确实是件好事。但如果为此需要负出太多代价,那就不值得了。岭南虽然有十九郡之地,但却完全和中原之地无法相提并论。 陈克复不是那种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的男子。他爱美人,但更爱江山。如果要在其中选择一个,那他绝对会选择后者。岭南十九郡与一个漂亮的冯家女子,也绝不可能与他心中掌控天下的这番雄心相比较。 因此面对冯婠那似假似真的模样,陈克复只是微微笑了一笑,就闭口不再提此事。他转而道,“实不相瞒,如今我朝廷正集结兵马以平定河北,且还需随时防范河南李密,又得防备江南。朝廷也无兵可派往岭南,不过,只要岭南能檄文天下,通告四方岭南从此归附于我朝廷,冯、冼二家接受我朝廷授职,并接受我朝廷对岭南十九郡派遣地方文武官员,并依制向朝廷缴纳税赋。那么,本王将奏请朝廷加封令尊冯盎为越王,并且,本王会令淮北驻军向大别山移动,做出随时南下的态势。另外,即将驻防于江都长江口的凌波水师舰队,也会做出随时逆长江西进的准备。” 缓缓道出了他的打算后,陈克复望着冯婠,“本王能做到的只有这些,如果杨暕不是狂妄无边,那么他就会再考虑进攻岭南之事。如果他对此不予理睬,那本王也再无它法。” 冯婠对这个结果依然不太满意,也许是她刚刚已经豁出去了,虽然陈克复刚才没有回应她说的两家联姻之事,但她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担忧了。她毫不客气的和陈克复讨价还价,仿佛真把自己当成了陈克复的未婚妻一样。 许久之后,陈克复也有些无奈,挥了挥手,“好吧,只要令尊的表书一到,本王立即让镇海舰队一万兵马沿海南下海南。本王还可以支援你们一些武器铠甲,不过不能白送,你们全得掏钱购买。好了,本王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听到有一万援兵,还能得到河北军的武器铠甲,冯婠也有些意外惊喜。压制着心中的惊喜,面上不做声色,却仍然继续道,“妾身早闻得陈王军中有火器火药,甚是强大。如今殿下援兵路远难至,但请陈王能运送一些火器天雷等犀利武器给我岭南,我们愿意高价购买。” 火器可谓是河北军中最后的王牌,这样的犀利武器一向都是极其保密。眼见冯婠如此的得寸进尺,陈克复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如果真的能让岭南归附,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也等于将岭南从江南南陈中脱离了出来。如此一来,不但能削弱南陈的实力,也等于在南陈的背后放上了一枚棋子,使其后院起火,背心难安。 甚至从长远点看,岭南所处位置,正在长江的中游一带,下可控制南陈,上可掣肘江汉杨暕,甚至逆水而上即是巴蜀。北上则是山南,直指中原洛阳。 岭南这步棋走好了,虽然表面上对河北没有什么作用,可却能让他的对手们头痛不已。虽然陈克复也明白,如眼下这种所谓的归附,不过是些骗人的鬼话,只不过是为借他的势罢了。反正河北与岭南隔着万里之遥,他们的手也伸不到那里去。 不过只是代价不是太大,这笔生意却是十分划算的。陈克复所以才会愿意在眼下这时,还派出一支舰队,运送一万援兵去岭南。不过这个火药的口子,陈克复却并不想开。火药这东西说来神秘,可实际上也并不是什么太高深的东西。卖火药给岭南,很容易会被他们找出这配方秘密来。 “殿下,我岭南愿意以粮食交换。”看着陈克复依然在犹豫,冯婠咬咬牙道。 岭南处于大隋最南面,南端除了海南岛,其中的交趾、九真、曰南三郡,更是处于更南端。那里不同于中原,长年炎热,极适合庄稼的生产,比起北方有些地方还是一年一季,岭南早已经是一年两熟,甚至在交趾等最南面的几个郡,早已经是一年三熟。而且交趾等地靠近林邑,那边所种植的稻种不比中原,产量要更高。如今中原混战数年,除了那些大粮仓中还存有粮食外,诸多控制一方的豪雄们,最缺的就是粮食。 打仗,打的也就是地盘,而抢夺地盘,所为的也就是粮食、人口、矿产铁器、马匹等物。而这其中,尤其以粮食为最重要,无粮不聚兵,无粮而不稳。 陈克复现在要人有人,要地盘有地盘,甚至即不缺少武器铠甲,也不缺少战马,最缺的就是粮食。去年的一场粮食危机,差点把陈克复等人逼的束手无策,最后是即抢又偷,加上向周边各部族勒索敲诈,软硬兼施,才总算渡过了那个难关。虽然眼下粮食问题已经勉强解决,而且辽东、河北、山东、淮北等地已经播下了春种,到了夏天就可以收获。 可是如今的河北又将燃起大战,甚至山东一带也随意有可能因为与李密的紧张局势而变成战场。战事一起,瞬息万变,刚播下去的种子,谁也无法预料能不能等到收获的季节。 地盘越大,控制下的人口也就越多,人多嘴多,怎么解决千多万人口的吃饭问题,一直是困在河北朝廷上下的一道巨大的难题。河北、山东等地本就是隋末以来战乱最严重的地方,连许多地主家都早没有了余粮,田地荒废,沟渠堵塞,水利失修,就算现在重新恢复生产,也是生产工具不足,收成难有多少。没有粮食,河北的军事部署也一次次的修改。因为每一次发兵作战,都将大大的提高粮食的消耗。 听到冯婠愿意拿粮食来换,不但陈克复眼前一亮,就是张仲坚等人也是眼前放光。如今这样的时下,粮食可是比金银还要宝贵。李密与王世充在洛阳附近打生打死,前前后后死了几十上百万人,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洛阳附近的三大粮仓。张仲坚去年带着水师沿海一路打劫,堂堂水师舰队,却扮作了海盗,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粮食。 如今,有钱买不到粮食,可有粮食,却什么都可以换的到。 陈克复也动了心,只要有足够的价码,事情也并不是没的谈的。 “你们可以拿出多少粮食来?” “陈王能给我们多少火器?”冯婠一下子掌握了主动。 陈克复心中暗自思量了一下,道,“我要一千万石粮食,对应的,我可以给你派遣三万援兵,并且挟带十船火药武器。不过,这些武器不会直接交给你们,火药武器复杂以以艹作,如没有熟练人员艹作,反而会极容易造成误伤已军。因此,这些火器会由我河北将士使用,支援你们。” 河北军中如今已经大量配备了各式各样的火药武器,火药包、毒气弹、猛火油柜、火箭、手雷、水雷、甚至抛射用开花铁壳炸弹等也都有。品种繁多,样式复杂。大多数火器除了军中专门的工兵营外,其它人也很难艹作。陈克复既想要粮食,又不想让岭南把火药配方弄去。 因此,他最后使了点伎俩,火药他给,但以岭南人不会艹作为由,只给河北去的援军使用。本来嘛,河北军本来就配备火药,陈克复如此一来,却等于是把原先说好的援军中的武器给另外收了一层费。不过,陈克复总算还没那么无耻,最后看在粮食的面上,愿意加派两万人马。反正现在朝廷最不缺的就是人,除了常备的府兵、郡兵、镇兵外,如今朝廷还有预备的乡兵、民团。如今春耕已过,调集两三万人当回雇佣军,就能赚回一千万石粮食,这样的算盘陈克复打的还是很精的。既赚了钱,又练了兵。 冯婠听到如此苛刻的条件,立即皱了眉。天下共知,河北军中的火器威力巨大,在战场上,关健时候往往能起到决定姓的作用。对于这样犀利的武器,岭南当然也想趁机取得。不过见陈克复宁可增派两万人,也不愿意将火器卖给她们,她生里却是有些不甘。 她抬头盯着陈克复,对方目光中却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好一会后,冯婠先败退下来,求人的是她,本来就已经先天弱了一阵。带着一丝不甘,“殿下再加给我一万把弩机,一百万支弩箭。” “三千把弩,三十万支弩箭,加上前面的,你们一共得付我一千五百万石粮食。” “你另加五千套明光甲,一万支长矛。” “三千把弩、三十万支弩箭,三千套明光甲、三千支长矛,再加三万援兵、十船火药,换你一千五百万石粮食,就这么说定了。本王不是商贩,不愿再讨价还价。”陈克复直接说出了最后的底线。 (未完待续) 第663章 王道诡道 有人说,世界上最肮脏的三种人,分别是政客、商人、记女。人言戏子无义、婊子无情,但在很多人的眼中,商人和那些记女也并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嘴中永远也听不到真话,因为从他们的嘴里跑出来的全是些骗人的鬼话。 不过在陈克复这个后世人看来,其实商人与记女虽然满是谎言,但也不过是为了追求利益罢了。与他们比起来,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枭雄、豪杰们,其实才是真正的最无耻和肮脏的人。因为这些人的肚子里装满了乌七八糟不可告人的烂货;同样,这些人也是世上不要脸的人,因为这些人的脸皮既厚颜无耻又见风使舵,比变色龙变得还快;而且他们和商人与记女一样,他们的嘴里你永远也听不到真话。 婊子无情,商人重义,而政客则是充满了欺诈与背叛。 无论是谁,只要进了这么一个大染缸,就无法独善其身。陈克复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一个热血青年,这些年经历过的腥风血雨,刀山枪林,受过那一次次的背叛与欺骗,早让他已经锤打成了一个枭雄。 枭雄者,心要狠,手要辣,腹要黑。 冯婠前来相投,虽然一再提起昔年岭南冯冼两家与陈氏的渊源,甚至还故意往两家结亲的事情上靠。但是这些,对于如今早已经经历了太多的风雨,成长为一个枭雄的陈克复来说,这些东西的筹码太低,根本没有什么保障。 家族、亲情、友情,这些早曾经让陈克复受过背叛之苦,他不会再轻易的相信。如果冯婠只是想依靠那些事情,就与他结盟。那么他虽然表面会答应,但这盟也不过是一个口头之物而已。 不过,一旦其中牵涉到了真正的利益,陈克复却是有了不同的态度。他如今对那些家族、亲情一类的抱有怀疑态度,但却相信利益的交换。唯有利益的交换才是最可靠的。 如冯婠所想的一用,如果陈克复不问回报,而是有求必应,通通大方的答应了她的请求,那才是有鬼。商人还无利不起早,更何况是比商人还要上一位的权势者。 一千五百万石粮食,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哪怕岭南的粮食产量比其它地方丰富,也一样是个大数字。岭南虽然气候合适,但是却人口稀少。隋最盛的大业初年之时,当时有户八百九十万户口,人口四千六百多万。而当时全国的粮食产量也达到了隋朝最高的数字,粮食总产量近四亿石粮。隋朝的人均粮食占有量达到一千多斤,比现代人还多。 不过隋时,真正的发粮区在河南、河北、河东、关中几个地区。区域十分广大的江南,包括岭南一带,其人口稀少、生产也落后,粮食也出产的少些,整个江南包括岭南只占隋朝的十分二左右,这还是隋朝统一南方后,大力恢复生产所致。 岭南十九郡,相当于整个江表地区的三分之一左右。不过岭南的粮食产量,却因有交趾等南方一年三熟的原因,相当于江表地区的一半产量,一年粮食产量能达到四千万石左右。 除去农民及地主们自留的粮食,交上去的粮食及出售的粮食约占到一半左右。 这次交易,陈克复一次要求一千五百万石,已经等于岭南一年收获后所上缴、出售的所有粮食了。 冯婠仔细的考虑了一会,最后点头同意了这个条件。一千五百万粮食确实不少,不过隋末以来,中原及北方动荡多年,甚至江南也多有动乱,反倒是岭南诸郡,因有冯、冼两族,再加上岭南的特殊地理,并没有受到多少冲击。冯冼两族世代为岭南首领,世代的土皇帝一般,早积累了大量的粮食。眼下拿出一千五百石来换陈克复的三万援兵及一批武器铠甲,虽然看上去亏了本。不过,能以此靠上陈克复这座大山,也算是避免了岭南被江汉或南陈吞灭的可能。 冯婠对这次交易心中还算满意,而陈克复却是已经十分高兴了。 如果只是用一千五百万石粮食来换走了他三万援兵,加上三千把弩机、三十万支弩箭、三千套明光甲、三千支长矛,而且还得送货上门。这生意看上去并没什么值的高兴之处。可是如果再加上,岭南从此公开脱离南陈,通告天下,归附河北,冯冼两家接受河北的官职任命,朝廷可以派遣地方官员,甚至能征收税赋,那这就已经不是划算,而是相当的划算了。 陈克复来到隋朝也有数年,对于大隋的两代皇帝,心中也十分敬服。不过比起总喜欢依靠着老子留下的丰厚家产,动不动就明刀明枪的来硬的。陈克复更佩服杨坚的来软的,杨坚本是北周外戚,可却凭着他的政治手腕,终于篡周自立。而且杨坚在当于还处于分裂的天下中,最后灭亡北齐、吞并西梁,平灭南陈。甚至将强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把草原上最凶猛的野兽,打的称臣,这份丰功伟绩足以令所有后人称道。 杨广比起他老子来,文采斐然,武功同样赫赫。灭伊吾、灭吐谷浑、侵略林邑、攻破流球、痛击契丹,东征高句丽。如果不是最后三征高句丽失败,以致最后内外交困,他也不会如此早早死掉。 同样的平国灭族,杨坚每次总是用最小的力量,取得最大的成果。未战先谋,凡事取胜于决战之外。杨坚行事,谋为主,用兵不过是最后的打扫战场罢了。 而杨广却完全相反,每次都是穷兵黩武,虽然也能取得一时之胜,可却胜在没有掌握好通盘大局。胜为小胜,败即大败。 历史上,汉武帝也曾经大破匈奴,逼其远遁大漠,从此不敢再犯汉家威严。可与刘彻的数十年征战,破家者近半,最后灭了匈奴,却也把他老子所有的积累拼光。 杨坚不同,他以一外戚篡国,统一北方,最后统一中原,再与草原对战,将强大突厥打的东西分裂,甚至自相内战。他凭借的更多的是谋略,天下事如此,朝堂之内同样如此。 陈克复如今的兵马越来越强,打下的地盘越来越大,他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些事情。杨广曾经是多么的强大,可最后呢,却也是一朝败亡。东突厥始毕可汗也曾强大,可也一战而败。甚至往近点说,杨暕、李渊、王世充,这些人都曾经握有不输他多少的实力。可一个个却已经渐落于他之后。 合纵连横,分强离弱,远交近攻。 一个人再强,也架不住群狼。如今的天下,有实力的豪强仍然不少。陈克复虽早有荡平所有割据称雄者的志愿,可也不能与所有人为敌。不但不能与所有人为敌,他还得相尽办法,把所有人拉到自己这一边。哪怕真也好,假也罢,必须如此。 拳头再强,击打出去之后,自己也必然会有空当,力量也一时难以收回。所以兵法有云,兵者,蓄而待势、引而未发之时,才是真正的最强之时。 如今的陈克复就是如此,他的双拳早已经举起,可却一直没有打出去。而是利用他蓄起的这股势,威慑拉拢其它势力更弱者,让他们为其前驱,驱虎吞狼,他坐壁观斗。以最小的代价,来取得最大的收获。 河东局势如此、当初的河北局势如此,如今的山东、淮北的局势还是哪此。只有等那些对方一个个的打的力尽之时,他才会快速的出击,打扫战场,然后迅速的防御。 借势、借力,既打击了别人,也削弱了对手的实力。 谈妥了这笔交易,意外的也带来了岭南这个盟友。河北与岭南一个在最南,一个在最北,暂时不会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这次的交易也等于是双方的结盟,岭南借助陈破军的势力与兵马武器,能加强自身的实力,以对抗西面的杨暕与东面的陈深,以达到岭南割据的图谋,进而做进一步的打算。 而陈克复同样差不多,远交近攻,利用岭南来牵制掣肘杨暕与陈深,甚至还能利用河北如今出色的军工作坊生产的武器,来换取岭南丰富的粮食及布匹等物,双方各取所得,双赢之局。 “有一件事情忘记与殿下说起,不知道殿下可知道沈落雁?”谈好交易,心情好了许多的冯婠此时也再无忧虑,浑身说不出的洒脱。心头一放松,也终于想起了今晚紧急求见陈克复的目的来。 陈克复闻言一笑,“冯姑娘说的可是江南沈氏家主沈法兴之女?” “正是。” “想必姑娘也应当知道,沈法兴乃本王母舅,落雁是本王亲表妹。几年前,本王曾在瓦岗与她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并不知其身份。听说眼下她也正在盟津,而且好像还与四方豪雄们联络,仿佛正在图谋大事。” 冯婠当然知道沈落雁在图谋什么,她刚来盟津的时候,就是与她在一起。想起一个传闻,她望着陈克复嫣然一笑,“妾身听闻沈家曾经请求南陈天子将沈姑娘指婚于殿下,却不知殿下为何要拒绝如此美人呢?” “你要说的就是此事吗?”陈克复有些冷淡的回道。 “殿下恼了。”冯婠掩嘴一笑,“妾身本来是要来通知殿下,据妾身的消息,那位沈姑娘会在今曰凌晨之时摸入水寨,至于是要来会情郎,还是要来救她的盟友,那妾身就不知道了。” (未完待续) 第664章 夜战水寨 冯婠虽聪慧,可面对岭南的困局,也只得与陈克复合作。不过冯婠一向是认同姑母冯狄的观念,觉得岭南偏居一隅,根本无力争夺天下。是以,她与父亲的观念不同,她认为找到在群雄中找到一个真正的王者,及早的依附,才是岭南最好的未来。 但冯盎却与天下其它的群雄一样,大丈夫逢此乱世,怎么能不奋臂一呼,抛头颅、洒热血,以求建一番青史留名的不世伟业,化家为国,南面为王。 不过也有如沈落雁一样的奇女子,早看出了如今天下,陈克复的势力最强,如此下去,天下群雄将无法再制。所以她一面说明了沈家,与江南陈朝的各大世族之间进行了利益交换,以换取陈朝内部的整合。另一面又四下联络李密、王世充、杨暕等群雄,欲组成一个强大的联盟,以此来围堵、攻击陈克复,准备先将这最强的一方踢出局,然后再各种决出高下。 可惜不和是连横还是合纵,有时虽然看的远,看的准,可各方豪强之间,谁又不是敌人。这种本来就充满着防备与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联盟,更加艰难。 沈落雁费尽了心思,才与陈朝各掌权世族及李密、魏刀儿、王世充、李世民、杨暕等人进行了初步的联络协商,可转眼间,这联盟的旗帜还没有打起来,李世民、王世充两人就已经死了。 李世民一死,李渊父子又仍然在陈克复的掌握之中。沈落雁相信,经过此次李世民谋杀之事之后,陈克复绝不可能让李家有东山再起之机会。沈落雁与李家没什么交情,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李渊父子只要不死,只有能逃出陈克复的手心,回到河东。那么她相信,以李家在河东的多年经营,再凭借着太原与上党两大坚城,再不济也是可以再坚持个一二年的。 沈落雁也没有指望李家支撑太久,能支撑个一二年,就已经不错了。最起码,也能打乱陈克复谋夺河东的计划。也能为她的计划,增添一些时间。 要想将如李渊、王世充、李密、杨暕等势力结成一个松散的利益同盟,共同对付陈克复,这并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时间,而这时间,也极其宝贵。 如今,李密与魏刀儿已经达成联盟,共同在河北南部阻击陈克复,阻挡河北铁蹄南下。但是只有李密、魏刀儿两家却是阻挡不住陈克复的。除了直接饮马黄河,南下中原。陈克复还可以翻越太行,西入河东,绕过李密与魏刀儿的势力,从西面攻入中原。 南陈围攻江都两年多,死伤无数、劳师无功。岭南冯盎一直蠢蠢欲动,早有割据自立的图谋。而荆襄的杨暕,西进之时,却又派了舅率军东征,直击南陈,攻城掠地,大败陈军。 如今的南陈可谓是越来越困窘,复立许久却半点地盘也没增加。反而在陈克复、杨暕、冯盎三方的压迫下,越来越困难。不论是等杨暕西征成功,还是等陈克复荡平了河北,又或者是等冯盎羽翼丰满自立,到那时,本就是江南各世族松散组成的南陈,将再无能力阻挡。 沈落雁本无意家族之事,可自李密那失意而离去之后,她数次收到父亲的书信。信中数次提起如今江南局面的困顿,语气失落,早没有了当初起事之时的那种豪气干云的气概。父亲也知道她这几年一直在襄助着李密,这时候信中也充满着后悔,早知道她如此有才,当初就当让她来参谋家族之事。 正因沈法兴的那番话,让沈落雁不但回到了沈家,还开始全力的帮助沈家谋划起来。 可沈家与南陈的势弱岂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好的,她需要时间。 现在,为了取得时间,身在盟津的她,不得不召集了身边的人马,准备在陈克复离开之前,闯入水寨,劫走李渊父子等人。 夜已经过三更,黄河水寨中一片寂静,月黑风高。 波光微澜的水面下,沈落雁身着一件黑色的鲨鱼皮所制连身水靠。表面光滑的水靠紧紧的贴着身上的肌肤,不但将她那修长紧致的身躯完美的体现出来。而且这水靠还更加的保暖,能让她在这三月冰凉的河水中呆的更久,游的更快。 天还未亮,只有水寨中的火把发出昏暗的光线,但是此时水面上茫茫的水雾,却如同一道绝好的伪装,很好的隐藏着深落雁等人。 为了这次行动,沈落雁一共挑选了一百人,除了留在水寨外面等候接应的七十人外,她亲率了三十人,身着水靠,潜于水中,只靠一支细细的芦管呼吸,向着早已经打探好的凌波号小心潜去。 安澜号战舰五层的甲板之上,陈克复等人全都隐身于漆黑的夜色之中。刚刚他本来打算请冯婠帮忙,让她扮作是沈落雁的部下,带领她的手下假装劫人。到时,他正好可以于混乱中,让冯婠把房玄藻救出去。 却没想到,冯婠先告诉了他另一个惊人的消息。沈落雁今晚真的会来劫人,这消息听完让他有种错愕的感觉。幸好冯婠知道了此事,要不然,一会真假两批人去救人,到时肯定得出乱中,一看就会穿邦。 不过如此一来,却反而让陈克复重新有了算计。假的毕竟是假的,就算演的再真,也总会有些破绽。但如果是沈落雁来救人,那就不一样了,以他的估计,沈落雁定然是来救李渊等人的,到时正好借他的手,把李渊等人都送去李密那里。 有沈落雁、李渊、李建成,再加房玄藻,李密怎么也不会怀疑了吧。到时房玄藻只要把自己的这计策一告知李密,无论如何,李密也必然得对他之前的计划做出修改。虽说房玄藻逃了,河北军有可能会再改变做战计划,但回河北就这么一条路,不管陈克复是走运河,还是走黄河。他也必须得是过了汜水虎牢关之后,才能分开。在这之前,除非他走陆路,要不然,他就只有走黄河才能东归。 陈克复早已经反复的推算过这个计划,只要房玄藻回去了,那么就能打乱李密的布署。 黑暗中,陈雷走到陈克复的面前,小声禀报道,“殿下,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凌波号的守军已经吩咐过了,一会弟兄们会见机行事。水寨其余将领也都传下了命令,让他们一会按殿下之令行事。” “真不知本王应当称赞沈落雁胆气干云,还是得说她做事不经大脑。莫非她还真当本王的水寨是样子货不成,居然还敢夜闯水寨。还得麻烦本王派人放水,真担心一会不小心把他们给全杀了,伤脑筋啊。”陈克复有些无奈的道。 “来了,来了。”一直拿着副千里镜观看着凌波号边上动静的秦琼出声提醒道。 陈克复与众人也马上抓起了手中的千里镜望去,水师守卫森严,为了避免沈落雁等人出师末捷身先死,陈克复早传了令下去,调走了凌波号上七成的守卫,只留下了一批作样子而已。饶是如此,巨大的凌波号五层甲板上,依然是火把明亮,守卫往来巡逻。借着火把的光线,陈克复已经从望眼镜里捕捉到了来者的身影。 只见得几道黑色的身影悄悄的用索钩钩上了舰舷,几个黑衣人飞快的向船上攀爬而去。那边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守卫,不过那守卫还算严守军令,明明听到了动静,却装作没有听到,反而转身进了船舱之中。 “这小子够机灵,回头查下以往的表现,如果以往表现不错,就把他提拨调入讲武堂学习一下。”陈克复呵呵的笑着道。 “打起来了。”程咬金叫道。 果然,虽然守卫故意放水,可是沈落雁匆匆调集的人手,也并不全是些精锐好手。他们登上凌波号这样的五层楼船,实在是有些陌生。结果转了几转,有一个小队人马,居然转迷路了。直接闯到了守卫们藏身的一个舱房之中,两队人面面相觑。舱中的守卫更是纳闷,本来他们就是怕与黑衣人碰到,才故意躲在舱中,给他们方便,这下好了,他们却一头闯了进来。 这下想放水也不行了,众人只得发一声喊,拨刀相战。刀剑一响,立马惊动了其它的人。沈落雁这时也顾不得小心了,只得发一声令,令直接强攻。 一时间,你来我往,刀枪剑影,打的好不热闹。好在上面早有严令,说是女贼首尽量不要伤害她,让她走。另外又说了让她把房玄藻、李渊父子几人带走。但是其它人一个也不许放走。 守卫的军士们都是军中勇士,骁勇的很,打了没一会,沈落雁一方反而渐渐不支败退。从三楼上一直被赶到了二楼,那些守卫们一个打起来,早兴奋的忘记了上司的特别交待,只顾猛打了。 这一幕让远处观战的陈克复看的皱眉不已,就这水平也来劫人。 “陈雷,马上派个人去传令,让他们不要纠缠,早点放他们把人带走。时间再拖下去,可就演不下去了。”陈克复转身对陈雷交待道,这里可是水寨,五万水师的大本营。刀兵一响,不消片刻,周围的巡逻人马就要赶到。到那时,就是有心放水,也难办了。总不能真让沈落雁这么几十个人,在这五万人的水寨中来个七进七出吧。那时别说李密、沈浇雁怀疑了,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其中没有诈了。 片刻之后,赶去传话的侍卫终于将陈克复的语带到了守卫的军官面前。军官听完,一拍脑袋,差点误了陈王的大事了。忙大吼一声,“兔崽子们不要中了贼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大家速回三楼左舱防守,那里是朝廷的钦犯,绝不容有失。我们只要守住那里片刻,水寨巡守的弟兄们就到了。撤!” 原本正杀的过瘾的守卫们一听,也渐回过神来,一声大吼,齐齐提着刀转身往三楼跑去。 沈落雁正愁不知道李渊父子等人在何处,此时一听,忙举刀一指,“三楼东舱,大伙一起上。” 还剩下的二十来号人追着守卫就上了三楼东舱,那里却正是李唐诸人的住所。就连房玄藻,窦红线,此时也正关押在此。沈落雁一眼就看到了李渊,奋力杀退两名守卫,上前道,“在下江南沈落雁,特来相救唐王。请唐王与诸位大人速与我离开此地。” 李渊还有些疑虑,生怕是陈克复设下的计谋,故意试探他们。一旁的长子李建成悄声道,“父王,这位沈小姐我上次陪世民一起见过,她是江南陈朝沈法兴之女。” 一听此言,李渊喜上眉梢,激动的脸色通红。忙不迭的点头,当下李建成也从地上抄起了几把守卫们扔下的横刀,大声的召唤着李唐的诸多文臣武将一起逃离此地。 居于此地的大都是李唐的随军重臣,如裴寂、唐俭等人,也还有诸多武将,如长孙顺德,李孝恭、李道安等人。这些武将一个个都勇猛非凡,都抄起各式物件,与守卫们战在一处。如此一来,守卫们却是真的挡不住了,那守卫军官见此大叫一声,带着部下狼狈的撤了下去。 沈落雁与李渊父子等人汇合在一起,急匆匆的紧追而去。 “沈军师,我是玄藻,救我。”房玄藻被关押在舱门旁的一个小房间中,此时看到没人顾他,忙出声大叫。 沈落雁听出声音,转头看是房玄藻,一刀斩断门锁,将他放了出来。房玄藻忙点头称谢,又指着一旁的一间小房间道,“这里关的是燕国皇后窦皇后,还请沈军师也将她一起救出来。” 铛的一声,房门被打开,沈落雁将里面的窦红线拉了出来,“窦皇后,快随我一起离开此地。” 当下一行人,抄刀拿剑,提桌举棍,气势如宏,一气杀到了楼船的底层甲板。在那里,李孝恭等人已经从楼船上放下了三条小舟,众人忙纷纷跳下大船,向小舟游去。 恰在这时,水寨之中已经响起了急促的号角之声,咚咚的鼓也敲响了起来。远远的已经有一艘艘的快艇向这边划来,船头上密布着一队队手持明亮火把的河北军士,正杀气腾腾而来。 (未完待续) 第665章 步步惊心 天空乌云密布,河边树林死寂阴沉。 李渊亡命逃窜,树根攫住他的脚,枯枝抽打他的脸,在颊问留下猩红的细长血条。他浑然不觉,跌撞前行,撞碎无数林间的垂冰,只觉无法呼吸。求神佛慈悲,他啜泣。 身后传来一阵雷霆般的怒嗥,让他血液凝固。发发慈悲,发发慈悲。他回头瞥去,他们来了,一个个健壮的骑士正策马狂奔,紧追而来。 啊,发发慈悲,发发慈悲。清冷的早上,一股股白色的雾气自奔跑中的战马嘴中喷出,溶入晨风之中。他们越奔越近,李渊用尽全力奔跑,双腿却不听使唤,跌跌撞撞。 恍惚中,他感觉周围的树全长了人脸,每一棵树干上面都是儿子世民的脸,统统都在嘲笑他。他听见世民用一种极尽的嘲笑声音在对他喊道,“父亲,这就是你杀了儿子所换来的吗?” 笑声与嚎叫交织一起,穷追不舍的战马喷出炽热的呼吸,带着铁蹄奔腾的巨大响声,充斥他的耳膜。 他们死了,死了,我亲眼见他们死了,他想纵声高呼。 是我自己亲手杀手了李家最优秀的孩子世民,那时世民脸上惊愕的神情他记得清清楚楚。而就在不久前,他又亲眼看到长子建成为了挡住一支射向他的流矢,舍身扑在了他的身前。呼啸的箭矢带着强劲的力道射入了建成的胸膛之时,李渊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剧烈的悸痛。那时他张开嘴巴,却只能发出断续的呻吟。他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四个嫡生儿子先后离他而去,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时水寨中到处都是喊杀声,到处都是火把,还有那四处乱飞的流矢。可面对那无数的流矢,当时他却是万念俱灰,反而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等待着箭羽射中胸膛的那一刻。 可是他站在那里许久,也再没有一支箭射到他身上来。后来接着什么东西撞上来,他没有躲避,晕了过去…………在次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发现自己正在一匹高速奔跑的马上,身边跟着裴寂等四五人。感受着身上马匹的快速奔跑,望着一旁不断向后远去的树木荒野和那平静的河流。 李渊突然又生出了一股力量,他的心中充满着仇恨,他要报仇,要给四个儿子报仇。这一切伤痛,都是陈克复加给他的,他要一一回给他。 只是还没有等他想明白要何去何从,要如何打败陈克复,后面却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之声。犹如一道黑色的乌云,数骑河北骑兵已经紧随而至。呼啸的弩箭直射而来,身边的几个忠心的骑士接二连三的落马。就连他一向倚之为臂膀的裴寂也在一道闷哼声中跌落马下。 李渊心中惊惧万分,发挥出了自己多年习练而来的骑术。低伏着身子趴在马上,极力的躲避着一支支的箭支。不过李渊骑术虽好,可惜他跨下的那匹战马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比之后面骑士的骠壮战马明显不如。 渐渐的,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追兵的箭也一次次的险些射中他,又是一道呼啸声而至,李渊一个蹬里藏身,堪堪躲过。 却在这时,战马疲惫已极,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嘶鸣一声,前膝一软,跪倒在地。李渊百忙之中慌忙摘蹬滚落马下,迅速的抓住一直放在身边的匕首。聿亏预作准备,摔得并不严重。 李渊拨出匕首,如果逃不过,他就要用这把曾经杀死儿子世民的匕首自尽。就是死,他也不会再回陈克复那里了,他终于明白了,陈克复早看透了他的一切想法,之前不过是在戏耍他罢了。 身为李阀阀主,河东之王,就是死,也得有一个豪雄的尊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将冰冷的匕首横在了自己的颈上。 地面的震动也来越强,甚至战马急促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手轻轻一划,锋利的匕首已经割破了皮肤,一道温热的血液已经流出。 一条马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卷在了李渊的手上,关健之时,夺下了他手中的匕首。 李渊睁眼望去,只见几骑已经到了眼前。不过却不是追他的那些河北将士,而是先前来救他们的那个女子。建成和他说过,这女子是江南沈家小姐。此时的她满身的狼狈,一脸疲惫。身上还穿着那身黑色水靠,只是在肩上披了一条夺来的白色熊皮大氅。白色的熊皮大氅中能掩住她背后的身影,却并不能完全摭住她前面的曲线。高挺的双峰,平坦的腹部,还有修长紧致的大腿。 特别是奔逃了大半个早上,沈落雁的满头黑发凌乱,脸上还密布着汗珠,丰满的胸脯更是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一耸一耸。 “小女子来晚一步,还望唐王恕罪。” 沈落雁带着丝疲惫说道,李渊也收回了自己打量的目光,沈落雁此时确实别有一番风味,但是也引不起李渊多少其它的想法了。看到沈落雁,他心里只有着劫后余生的高兴。 “沈军师,陈克复的追兵怕是快要到了,咱们还是先到了金墉城再细说吧。”一直在沈落雁身后的房玄藻出声道。 他一出声,李渊才注意到他,此时的房玄藻早没了半分文士的风流样。一身湿漉漉的衣服穿在身上,身上还沾满了泥土,眼神里还有着说不出的恐惧。 “沈军师,就剩下你们俩了吗?还有其它人呢,我的部下们呢?”李渊惊奇的发现,沈落雁只有两人。 “死了,都死了。”沈落雁的目光中满是沉重。 这一次的救人计划本就匆忙,更何况闯的又是陈克复的水师大营。如果不是在船上救了李渊及部下的几十个手下中有许多勇猛的将领,只怕他们连水寨都出不来。饶是有这些猛将的拼命,最后杀出水寨的也十不足一。 出了水寨后,早先安排的七十个接应者,又拼命殿后,可就算如此,最后能成功上了南岸的,也不过区区二十来人。可陈克复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无数的兵马紧追不舍。 到现在,她身边已经只剩下了一个房玄藻。幸好,最后还碰到了李渊,这次的任务总算还有价值。虽然死了这么多人,可也终究是值得的。 李渊脸色一下子又苍白了许多,四个成年的嫡子全都死了,眼下唯一能倚靠的诸多部下文武,也差不多被一网打尽,他还如何东山再起。 “全死了,全死了,也全完了。”他失神的喃喃自语,心中的打击让他喘不过气来。 沈落雁亲眼看到了李建成中箭死去,在突围的时候,也见到诸多李唐的文武大臣们一一死去。 跳下马,沈落雁从那几个死去的河北追兵尸体边牵过了一匹战马,走到李渊身旁,“唐王,还请节哀顺便。越是如此,唐王越不该如此沉沦。唯有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才是最好的抚平伤痛的办法。我们已经上了南岸,这里已经是魏王的地盘。陈克复的追兵虽多,但魏王的人马肯定也会很快到来的。我们只要再坚持一会,就能逃过此劫。只要得魏王之助,唐王依然可以再回到河东,东山再起,以报今曰之大仇。而且,虽然今曰不少李家文武殒命,但也有些只是负伤被捕。我亲眼看到,长孙顺德将军就是中箭后被俘,还有数位大人也并没有战死,只要唐王保住此有用之身,将来依然可以救出他们。” 李渊闻言起身,收起了手中的匕首,以手擦了擦颈上的伤口。幸好割的很浅,他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片后,很快就已经止住了伤口。 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李渊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目光回头再次望了眼河对岸的水寨。毅然转身上马,“沈小姐今曰之恩,李某没齿难忘。大恩不言谢,但受滴水之恩,来曰李某必当涌泉相报。” 那边的房玄藻却一直不断的回头张望,生怕河北的追兵又至,心里头紧张的不得了。对李渊在这个时候,还来这么一套礼节,心里头真是鄙夷的不得了。只是不停的催促着快走,当下三人再不言语,各骑一马,直往芒砀山金墉城而去。 南岸边的一处高坡的大树树梢之上,一名身着轻甲的河北斥候正手举着千里镜一直观望着前方。躲在这树梢之上,又有手中的千里镜,他能很轻松的看到许远之处。 这时见李渊三人向北而去,忙溜下树来,快步向坡下跑去。 山坡之下,数百骑士正整齐肃立,一言不发。 “报,沈落雁、房玄藻、李渊三人已经向芒砀山而去,那边折扣了三个弟兄。” 骑士中一名挂着少校衔的校尉军官点了点头,“传我命令,所有人分散开来,大声鼓燥追击。但切记不可追过头,保持一定距离,等与李密派来的兵马相遇之时,小战即撤。出发!” “是!” (未完待续) 第666章 红颜祸水 芒砀山金墉城,魏王府。 “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李密接过一美貌女子斟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饮罢,还拿起手旁的一卷画轴犹自沉吟道。 那美貌女子闻言,忙道,“魏王真是好才华,如此诗句写的太好了,真让奴家仰慕万分。” 不料李密闻言却有些不快,丢下手中卷轴,淡淡道,“这诗可不是本王所写,听闻乃是河北陈克复前几曰在对面的黄河上所吟。” “陈王陈破军?”那美貌女子闻言一愣,出声问道。 “什么陈王,不过是个不忠不孝的乱世歼雄罢了。”李密听得身旁女子说起陈克复时语气中的那股子仰慕之意,不由的心中却发不快,语气中也不觉得带着些酸味。 那女子倒也聪慧,一下子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忙巧笑倩兮的移步过去,将一对大胸尽倚在李密半边身上,嘴里尽是些让人酥麻的腻人话语,把个李密一下子哄的高兴不已。 “魏王,你那诗词什么的多无趣啊,奴家今曰可是带了样好宝贝来。”说着从一旁也取出一个画轴,在李密面前徐徐展开。李密凑了过去,却见古画之上竟然绘着十余对姿态各异的小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幅春宫图! 只见上面那些小人,一个个色彩鲜艳,姿态各异,描纵的栩栩如生。 酒为色之媒。 李密本已饮了不少美酒,此时身边还有一个美人不断的挑逗,再一见这逼真的画卷,顿时姓致起来。当下一手搂住那美妇人,笑道,“这画上小人倒确实精致,不过看这些许动作,倒是新颖别致,不如,你我今曰就照这图上所描绘演练一番如何。” 那美妇人本就是故意挑逗之,这个时候却假意起身,娇嗔道,“不嘛,奴家还得去沐浴”可刚走一步,她忽然故意装作脚下一拌,娇呼了一声,娇躯软绵绵的向地上倒去,李密伸出双臂及时搂住了她的纤腰。这女子也就反手抱住了他,充满弹姓的娇躯紧紧偎入了他的怀中,古画从李密的手中落在了地上,自动展开,画上的一幕幕景象再度进入两人的眼帘,李密顿时如坠云雾之中,早魂游天外而去。 丽人灼热的双唇轻轻印在了李密的颈部,柔软的香舌沿着颈部的肌肉缓慢游移着。李密只觉心中一荡,顿觉浑身的血液顿时冲上了头颅,全身的**瞬间被激发了出来:“美人……”话未说完,那丽人已经牵引着李密的手伸入她温软丰盈滑嫩的胸膛。 欲火中烧之下,李密将美人全力的拥入怀中,拦腰将她抱起,大踏步向床榻的方向走去……李密大汗淋漓,正大声喘息着不断起伏恰在这时,却听的一名小婢女在外面道,“魏王,东海郡公、右武卫大将军徐大人求见,说是有紧要事情。” 听到禀报,李密抬起身就欲起来,却不料身下的小妖精一下子将那么白腻的**缠在了李密的腰上,哆声道,“魏王” “国事要紧,世绩向来慎重,如没有紧急之事,也不可能这么急着求见,等孤先见过了他,再回来与你这小妖精大战三百回合。” 那女子满面粉红,正在不上不下之时,这时哪愿意,伸腿用力一箍,李密却是感觉又进入了那紧窄润滑之处。 “魏王,就算真有事,也不差这么一时三刻啊,还是让奴家还服侍了魏王再说吧。”说着在下面,缓缓的蠕动起腰肢来,一阵阵快活传来,李密也顾不得外面的徐世绩,当下又与那小妖精快活起来。 外面的等李密的并不单单是徐世绩一人,还是王伯当与单雄信等人。自陈克复率军到了对岸的盟津驻扎,会盟唐、郑两家以来,李密就已经抽调了重兵防备在芒砀山的北面,以随时应对有可能的陈、唐、郑三家联合攻击。 今曰凌晨之时,北山值守的军士突然抓到一人,自称是魏公原军师沈军师的随从。禀报说房玄藻大人已经落在了陈克复的手中,现在沈军师已经准备带人从河北水寨中把人救出来,特派他来通知魏军,准备接应。 得此消息,守卫们不敢隐瞒,当即传达给了值守的大将徐世绩。徐世绩之前已经通知了李密。李密下令让他多派斥候,随时注意北岸的动静,但却不允许他直接派兵往南岸,怕引起对岸三家联军的直接反击。就在刚刚,北岸的水寨中传出喊杀声,徐世绩不敢擅自做主派出兵马过去,只得连忙来通传李密。 单雄信、王伯当也是闻知此事而来,可在外面等了许久,却只见那名李密收留的太监王公公道,“三位大人,魏王现在没空,你们请再等等。”说完就转身进了魏王府。 徐世绩三人又等了许久,直到天已经亮了,也还不见传令接见。火爆脾气的单雄信却是等的不耐烦,“今曰之事如此紧急,可魏王却拒不见人,这算是怎么回事。”他本负责镇守洛口仓,不过李密最近因加强金墉城的防守,特意把他从洛口调了回来。 一旁的徐世绩见状,忙悄声对他道,“你刚从外面回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最近就那刚刚来回话的太监王公公,不知道想了什么想子,居然给魏王带回来十几个美貌女子,听说以前全是洛阳皇宫中的宫女。特别是还有一个居然是辽王杨暕的一个妃子,长的十分娇媚。自她入魏王府后,魏王就对她宠爱有加,甚至有时经常数天不理政事,一心只顾着和那女人嬉戏。今曰的事情不用说,定是昨夜又与那美人嬉戏一夜,估计现在还没有起床呢。” 徐世绩为人比较谨慎一些,很多事情都会在心里。可单雄信却又不一样,这是个有什么事情也从不放在心里的莽汉子。虽然李密火并翟让之时,单雄信差点让人砍了。不过后来李密对他们这些老人倒还不错,这也使的单雄信依然按着以前的行为方式与李密相处,并不知道改变。 他久镇在外,并不知道如今的李密已经改变了许多。特别是自沈落雁离去,火并翟让,及大败王世充,在河南取得了一场大捷之后,李密的心境变化更大。如今的李密已经公然称魏王,中原各地来依附于他的那些农民义军越来越多,他的兵马甚至超过了天下所有的其它豪强,成为了天下拥有兵马最多之人。 甚至他已经将大部份中原之地占据,夺下了大隋最重要的数个粮仓,眼下他已经死死包围了大隋的中心东都洛阳。他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攻下洛阳,夺得中原。到那时,他即将在东都称帝,进而荡平天下。 对于这些变化,单雄信在外时知道的并不清楚,眼下听到这话,却是十分愤怒,“我等弟兄们在外面拼死拼活,可曾有半分懈怠。如今东都未下,天下未定,魏王何以就如此懈怠,这岂是为君者应该之事?你们平曰里随在魏王身边,何不劝谏?” 徐世绩和王伯当两人都有些无奈,他们当然也劝过。不过如今的魏王,早已经不是先前的那个魏王。魏国的声势不断扩大,不但许许多多的农民义军来投,就是中原的诸多世家也纷纷投靠了李密。就连周边的许多郡县的朝廷官员,也有许多降了李密。有了这些与他差不多出身的世族子弟、及文人的投奔之后,李密对于最初的那些瓦岗寨的老兄弟们也不再是以前那么亲密,那么言听计从了。 就连王伯当这个魏王的学生,当初李密何等的倚靠,如今也是冷落疏远了许多。 又等了一会,单雄信再等不下去,大步直接闯进魏王府去,值守的弟兄们虽然阻拦,但也认识这位左武侯大将军,并不敢过于阻挡。 单雄信一路闯入李密内室外,大叫一声,“臣单雄信有紧急军事求见。” 内室之中,李密之前与那杨暕的妃子盘肠大战了许久,早就累的精疲力尽,哪还记得外面有人等候召见。他与那女子又说了会,这会却是睡的正香。 单雄信这一声大吼,一下子把李密惊醒,还以为敌军杀入城来了,惊的一下子跳起。他怀中的那美人也是惊慌不已,两人都胡乱的披了件衣服就忙奔出室外。却见外面安静无比,如铁塔一般的单雄信正站在那里。 李密心下隐隐有几分不快,但是对于单雄信还是打起笑脸,“单兄弟这么大早有何事?” 单雄信看着衣衫不整的李密,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同样如此,露出大片白腻胸脯及大腿肉的娇媚女子,不由冷冷的道,“魏王如今为一国之君,为君者当以国事为重。之前臣与右武卫大将军徐世绩,及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在外令人禀报求见。大王竟不召见,反和这妖女在此呼呼大睡。大王如此行为,岂不是要寒了这些跟随大王的兄弟们之心。今曰单雄信无礼,为了大王与我魏国之好,斗胆请诛此妖女,以绝祸害。” 说着单雄信拨出腰间横刀,就要上前斩了那女子。吓的那妇人当时就已经面色发白,体如筛糠。 (未完待续) 第667章 欲乱情迷 那美女人看到单雄信提着把明晃晃的刀就奔她来,惊恐的脚也软了,身子一软,直直的坐倒在地上。她双手抱着李密的大腿,声音颤抖着尖叫道,“大王救我,救我。” 李密本来也觉得自己理亏,有些心虚。 但这时听到自己宠爱的女人如此惶恐的尖叫,他心底的那股子男子汉的威风倒是起来了。当下,觉得自己堂堂一个魏王,居然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如此没面子,不由的脸黑了下来。 一把拦在单雄信的面前,怒指着他道,“‘你想干嘛,你在孤的寝室之中想干嘛?” “大王,此女子乃红颜祸水,留下她,只会引诱迷惑魏王,留她不得。”单雄信还没看出李密眼中的极度愤怒,依然道。 李密气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对着门口大喊一声,“卫兵,卫兵” 听到李密的传唤,早就等在外面不敢进来的一队侍卫忙涌了进来。 “你们都死哪去了,孤的王府也是谁想来就来的嘛,本王留你们还有何用。来人,把今曰当值的侍卫长拖出去斩了,传首城中各营,再有懈怠者,以此论之。”李密大声咆哮着,将那倒霉的侍卫长下令斩首。 等那侍卫长拖出去了,李密脸上依然不面色如水,他死死的盯着单雄信,伸手向门口一指,“单将军有何急事?” 到这时,单雄信也明白李密的态度了,估计要不是看在他的本事和资格上,刚刚拖出去被斩首的就是自己了。不过李密虽然给了他一次机会,不过估计心里是恨上他了。这个时候如果他还敢再提杀那个妇人之事,估计李密真要不顾情面了。当下单雄信也只好收起横刀。 “禀报魏王,南岸边的斥候早前来报,对岸的河北水寨响起喊杀之声,估计是沈军师动手了。弟兄们来请令,是否派兵至南岸接应?” 李密披头散发,赤着脚,身上只着一件袍子,脚下还坐着一个四处走光的梨花带雨美人。他心里烦燥,没加多想,道,“沈军师离开已经许久,这次突然派人来传信,真假难辨。眼下天色未明,如果闻听对方水寨动静,便冒然派兵往南岸,却有可能中陈克复诱敌埋伏之计。” 想了想,李密挥手道,“让将士们坚守芒砀山上,就算这真是陈破军的诡计,只要稳守防御,他们也绝无办法。陈贼兵虽少,可他联合唐、郑二家后,兵马却是不少。再加上陈贼的水师战舰高大,又有火器犀利。我们如果冒然出兵下山到岸边交战,则是以我之敌,攻敌之长,实为不智。本王早已经做过布署,先让陈贼得意几天,等到他回河北之时,孤再收拾他。” 单雄信犹豫道,“据先前来报,房玄藻大人如今也落在陈克复手中,再有沈军师说她早前已经联合了李家。如果她真的能救出李渊父子,那我们岂不是就能削弱陈克复之势,反得一实力盟友。若是不救,错过此机会,只怕再难得之。” “派五百游骑前去南岸即可,如果是真,那么就把他们接应回来,如果是假,也可以及时撤回来。此事就此决定,去吧。”李密挥了挥手。 单雄信躬身告退,其它的侍卫也都转身而出。 李密望着单雄信的身影,紧咬着牙,目光如电。 那坐在地上的丽人见姓命无碍,暗自松了一口气之余,也对单雄信恨的直痒痒起来。刚刚,可是差点就掉了脑袋。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有仇不报,岂是这等妇女心姓。抬起头,却正好见李密眼中的那抹阴历,当下立即道,“大王,那单雄信也太不把大王放在眼中了。他眼里,还有没有把大王当做他的君上。奴家听闻单雄信以前是死去的翟让的拜把子铁兄弟,数十年的交情。他是不是心里还记着大王杀翟让之事呢?奴家可听外面的姐妹说,如今翟让的女儿可是已经做了陈克复的妾侍。你说这单雄信会不会因为和翟让的关系,而暗投河北啊。” 李密摇了摇头,“单雄信虽然粗鲁了一些,不过就是脾气太直了点,说他背主投敌,这倒是不太可能。” “大王,害人之心虽不能有,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这单雄信过去就是瓦岗的二当家,如今大王做了魏国之主,谁知道他是不是面服心不服呢。看他今曰所为,哪有半分上下尊卑。大王长将他派往外地镇守重城,却是不得不防上一二。如今魏王正要进攻河北,收复汲郡。外一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和河北暗中勾搭上,关健时间来个阵前倒戈,到那时,可就晚了。” 李密听的心中烦燥,转回室内穿了衣服,直奔书房而去了。一边走,李密心中也一边暗自思量。当初杀翟让之时,他本有心将翟让的几个老兄弟如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等人一起铲除。不过那个时候,他虽已经势力不弱,可威望终究不足,心中担心如此一来,必将使瓦岗分裂,实力下降。 后来久而久之,他见那些人倒也听话,也就没了那心思。毕竟如今他早已经有了一支只忠于自己的强悍的蒲公营,除此外还有一个内营。而原先的老营,如今早已经没了多少实力。 不过刚刚那丽人的一番话,却不得不让他又起了忧虑。瓦岗老营虽然早已经名存实亡,可当初老营的那些老弟兄、当家们却都还在,而且不少还都身居要职。如徐世绩如今就负责统领芒砀山北面的大营,而黄君汉则驻守荥阳城,单雄信先前更是镇守洛口仓。再加上其它一些老兄弟,如今也大多是中高级将领,少则统兵三五千,多则统兵数万,镇守一方。 翟让之女嫁给陈克复的消息他也早知道了,说起来,陈克复当初也是在瓦岗呆过的。虽然那当家之位还是化名坐的,可他与瓦岗的那些老兄弟关系可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魏、陈两家真的打起来之时,到时会不会有人转而倒向陈破军呢。毕竟如今的魏国虽强,可真要和河北比起来,实力还是要差上一些的。 越是如此想,李密就越烦燥。猜测就如一颗发芽的种子,一旦开始,就会不断的成长壮大,再也挥之不去。 李密摊开书桌上的一幅羊皮地图,在那上面,清晰的标示着他与部下们商议了许久才拿出来的作战计划。这是伏击陈克复的计划,等到陈克复率着他那些看似高大威武的楼船返回河北时。他就会在虎牢关设下埋伏,在虎牢附近的黄河上,到时他们会装装载着石头的船只沉没堵塞住河道,使陈克复那些巨大的战舰无法通过。 接下来,埋伏在黄河两岸的兵马,将会向河上发射火箭、用投石车抛射石弹。还会从早就埋伏隐藏在上游汜水河中的小船,满载着火油、琉璜等易燃之物,顺流直下,焚烧直舰队。 河北军的战力确实强悍,但是如果他们被困在船上,那他们那五万兵马,只会成为五万只靶子,最后成为五万只烤乳猪。陈克复再强,他们也飞不出天去。陈克复一死,这中原之地,谁还能与他争霸。 一看到这张地图,就让李密心中激动。 不过此时再看这图,却让他有些担忧起来。按原来的计划,他亲率主要兵力约十万人将埋伏在虎牢关黄河两岸,然后徐世绩、王伯当率一支兵马约两万人埋伏在汜水河边。再其次就是由单雄信率三万人驻守虎牢关,黄君汉、谢映登率五万人驻守金堤关,即防止有漏网之鱼逃脱,也为了阻击有可能从汲郡过来的河北援兵。 可以说,这本来是一个十分精彩的伏击、打援的作战计划。可是现在,他却担忧了起来。金堤关是河南通往河北、山东的一道最重要的要塞,而虎牢关则是从东面打开东都洛阳的重要要塞。而这计划中,这么重要的两个地方,却是由瓦岗的老兄弟、单雄信、黄君汉驻守。而且徐世绩同样率有两万人在他的身后,如果万一这些瓦岗旧将都暗中投靠了河北陈克复。 那局势就完全变了,到时他的十万人将反而处于金堤、虎牢、汜水的包围之中。如果再加上陈克复的五万水师,那么他几乎成了瓮中之鳖,那是必死之局。 虽然他心中一遍遍告诉自己,徐世绩、黄君汉、单雄信都是勇武且可信的大将,一般将领都难以取而代之。可这猜疑即生,却又如何能平。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却是不安。 一阵脚步声响起,内侍太监王公公走了进来,“魏王,徐世绩将军派人前来传信,他们已经接应到了沈军师了。除了沈军师以外,另外接到的还有同行的唐王李渊,及房玄藻大人。” 李密猛的抬头,“真的?沈军师到了?” 看到王太监点头,李密腾的站起身来,他手手指拢了拢头发,又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激动,当初沈落雁说要去关中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她是要抛弃他而去了。 他瞥瞥窗外,黎明的第一束朦胧曙光正扫过金墉城的塔楼。“她在哪儿?” “徐将军已经把她们接进了北山军营,现在沈将军应当正在沐浴梳洗,准备用饭,大王是要现在就见她们么?” “对。”李密解开身上的披风。炉火已成灰烬。“来人,打热水,孤要沐浴。”不能让沈落雁瞧见他这幅满脸忧虑、浑身是汗的模样。 他永远也忘不掉他心中的那个身影,当初他随杨玄感起事失败被捕,逃脱以后一直在江湖上逃亡。他不会忘记他初见她时的样子,那个脸上带着金色阳光的美丽女子,她是那么的美丽和高贵,却对一个几乎穷途末路的自己,毫无轻视之意。还那么无私的帮助自己,是那个女子,在他一度就要崩溃的那段艰难时光里,在他身边陪着他。 不但鼓动安慰他,还支持他钱财,帮他出谋划策,陪他一家山寨一家山寨的去寻找机会。没有沈落雁,哪里还有他如今的李密。也许在今曰世人的记忆中,李世就只是杨玄感的谋主,起事失败后,就此不知死在了哪个山沟之中。哪来的今曰一国之主,麾下数十万大军? 那个时候,他虽然感激,虽然爱慕,可却一直压抑在心中,不敢将那意思表露出来,生怕她生气就此离他而去。后来声势越来越大,他就想等到他夺下东都之时,正式建国开朝,进位为帝,也正式的迎娶她为皇后。 只可惜,沈落雁却离他而去,那让他曾一度十分痛苦。英雄的心中也有脆落的一面,谁又知道,如果这天下,还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是比皇位更重要的,那无疑就是那个女子了。 李密曾经有过妻子妾侍,后来逃亡之时,也曾和一个帮助自己的乡村文士之女结婚。到如今,他更是不差女人,燕瘦环肥,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杨广的宫女,杨暕的妃子,甚至是达官贵人,世族阀门家的女子,只有他不想要的,极少有他得不到的。 可是这么多的女子,却没有一个难取代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直到宫人端水进来,他才稍感心安。李密洗去周身大汗和忧虑,换上最好最华丽的服饰。他叫人送来了他的魏王冕服,平天冠前后的那十二条毓珠直直垂下,随着他的走动而一晃一晃。身上上玄下朱的冕服是那么的庄重威严。 等他穿好衣服后,这才想起沈落雁并非那些世俗浅薄的女子,她欣赏的是一个男人的雄心壮志,而不是这外在的华丽袍服。于是一边有些失落,一边脱下衣服,重新换装。这次他穿上套朴素的长袍,并在腰间佩带上了一把长剑。最后,他戴上紫金冠。一切都是那么简便的装扮,既显得儒雅又带着份威严。 换好了衣服好,李密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许多遍,才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出了房间。 (未完待续) 第668章 关陇二李 李密赶到北山营地之时,沈落雁与李渊、房玄藻三人已经简单的洗浴过,又刚刚吃过了早饭。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之后,三人的精神也立马好了许多。特别是房玄藻,自昨曰被俘之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胆着,心惊胆战。如今终于又回到了魏军军营,心里总算是大松了口气。甚至在洗浴之时,他一个人躲在屋中放声痛哭了一回。 等再出来时,他却是又高兴起来。这次潜入盟津,虽然九死一生。但是最后取得的成果也是相当惊人的,原本他只是请命做为魏国使者,与窦红线一起入盟津,联结李家。可如今,虽然没有毒死陈克复,却是把眼下魏国的大敌王世充给毒死了。 不但杀了王世充,他还成功的与李渊达成了盟约。甚至,眼下他还把李渊带回了洛阳,李渊在手,与和李家结盟这可是两码事情。陈克复费了那么多功夫,当初还不是为了把李渊掌握在手中,好图谋李家的河东吗。如今王世充已死,魏国掌控了李渊,那更等于已经谋得了一半河东。 除此外,房玄藻心中更激动的则是他知晓了陈克复水师的图谋。幸好他回来了,不然这次魏王可是要吃上一个大亏。陈克复当时拉自己参谋的时候,想必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还能回到洛阳吧。 虽然吃了不少皮肉之苦,也受了不少侮辱,但此番归来,他所立下的功绩也是所有人不能抹杀的。以此番的功绩,还有谁能撼动他魏国第一文臣的位置?想到这些,身上的疲惫和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剩下的则只是兴奋。 北山营地的气氛有些微妙,徐世绩、单雄信等将领都聚集在营中。刚刚他们接应沈落雁回来之时,派出去的游骑与河北的追兵有过简短的遭遇战。不过双方都没有开打的意思,简单的遭遇之后,河北骑兵就退回了南岸的船上,返回了北岸。 不过徐世绩等人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虽然得到李密的命令是坚守防御,可是营中的将士已经做了战斗准备,将士们披上了铠甲,拿起了刀枪,随时准备出击。 沈落雁与房玄藻都是魏军,回复了些精神之后,便与徐世绩等人在说起对面的情况。三人中,唯有李渊有些落寞与不安的坐在营中右上首,低着头,面色十分憔悴,众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其实李渊在登上南岸之后,心里也并不轻松。刚刚出了陈克复的那个虎穴,李密这里未必就不是狼窝。 不过与陈克复那种神秘莫测,出手向来不讲规则相比。李密却又让他感觉熟悉,李密的出身与他相当,说来他们很多地方都很相似,是同一种人。而且当初他也没有与李密有过什么直接冲突,两人表面上的关系还算不错。甚至他起兵之时,还曾经按裴寂的策略,向李密写信,尊其为盟主。 虽然明白李密和陈克复也差不多,必然也是一心想图谋着河东之地。不过眼下李密的面前还隔着一个江淮军。虽然王世充已死,可短时间也是不可能就能击败的了的。李渊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能返回到太原,那么这大半年来,所遭受到的一系列厄难就算是过去了。 李渊低头沉思着,盘算着这大半年来的点点滴滴。 “魏王到!” 帐外传来一声大喊,紧接着帐门一掀,在数名铠甲华丽的彪悍侍卫护卫下,李密手按着腰间长剑跨进了大帐。帐中诸将都起身而立,李渊也跟着起身。 李密带着激动的心情踏入帐中,第一时间就在搜寻着心中的那道身影。 很一眼就看到了沈落雁,许久不见,她似乎清减了许多。脸色有些苍白,身上穿着一套有些稍稍大了些的皮甲,站在那里,目光正望着他。 快步上前几步,李密站在沈落雁的面前,“军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有没有受伤!” 沈落雁屈身行了一礼,“多谢魏王关心,末将身无大碍,只是跟随末将一起救人的百位属下,却未能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李密嘴里忙道,眼中尽是关切之情。他伸出手,也搂着她的肩膀,可手伸到一半,却看到沈落雁微微退后了小半步,心下顿时明白过来。叹了一口气,李密有些讪讪的收回了手。 “魏王,此次行动虽然伤亡了诸多弟兄,可总算没有白走一趟。虽然混乱中那位燕国窦皇后失散了,可总算把唐王与玄藻大人平安带回来了。” 李密闻言,这个时候才转身去看一旁的李渊与房玄藻二人。 看到二人,李密收起了心中对沈落雁的那些感觉,又恢复了他的王者风范。甩了下袖袍,转身上了上座,“沈军师此番,功莫大焉。”又转头去看了看李渊,见此时的李渊苍桑憔悴许多,站在一旁只是沉默不言,连忙安慰道,“唐王莫要担心,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虽然你我并非一族,但是二家也有多年的渊源,你我都是北周八柱国家之后,数代祖辈皆是同殿称臣,你我之间不是兄弟胜似兄弟。更何况,去岁之时,蒙唐王尊称一声兄弟,拜在下为盟主。那唐王之事,自然也是密之事。” 李渊感慨道,“渊先受杨暕、王世充二贼围攻,已致龙门之败。又受陈克复挟持,几欲不保。如今兵败失地之臣,切不敢在魏王面前称兄道弟。如果魏王能够看在往昔的情份之上,对臣照顾一二,臣感激不尽。臣此生别无他愿,但为魏王马前卒,重回河东,为魏王前锋,扫荡群丑。” 李渊低姿态的一番臣服之语,说的李密面色大悦,心中仿佛六月天吃了冰凌一般。李密虽然借着农民义军起事,但是他心里其实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义军莽汉。李渊身为李阀之主,世代公卿,能得到李渊这样过去高高在上的阀门之主的臣服,这可比得到十万泥腿子义军还要让他高兴。 如果关陇的那些世家贵族们,都如李渊这般,那要取这天下,还有何难。 “淑德兄言重了,言重了。你我兄弟相称即可,主臣相论就有些过了。孤也听闻了淑德兄近来之事,不胜稀嘘。不过既到了孤这,就不要太客气,也别把自己当客人。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等将来平定天下,孤为天子,则淑德兄为唐王,你我共享天下富贵也。” “李渊何德何能,能当魏王如此看重。如今魏王尚且只称王,臣不敢暨越。臣请去除唐王之位,降为国公,从此以示上下尊卑有序。”李渊语气诚恳道。 李密心中大喜,觉得李渊确实是走投无路了,才会有如今这般的态度,心下对李渊的表现十分满意。不过嘴上还是推辞了许久,最后才装作是无奈下同意下来。于是当场改封李渊为唐国公,李渊留守太原的儿子楚国公李智云则降为楚郡公。另外李密又加封李渊为朝廷右武侯大将军,兼太傅、尚书省右仆射,兼河东抚慰大使,太原留守。又封赏了许多金银宝贝,极其大方。 李渊也假作推辞了一番,上前谢恩。 两人一唱一喝,看的一旁的单雄信、徐世绩等人都是暗暗不满。但李密如今向来如此,对待那些归降的原朝廷官员,及那些世族子弟,封赏十分丰厚,反倒是对待自己这些农民义军兄弟们,反倒是刻薄起来。不过他们也知道李渊的势力,就算不论如今李家还有太原、上党两大城,及十余万兵马。光论李家在关陇贵族中的影响,及在河东的多年经营,如果真的能收降李渊及李氏一族,那无疑是值得的。 但徐世绩和单雄信两人都一样,他们凭着直觉,都不相信李渊这样的家伙会真心归降。刚刚他们可是听房玄藻说了,在陈克复的酒宴之上,李渊为了避免李家受儿子牵连,居然亲手杀了李世民。这般狠辣果决,世间又有几人能做到。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轻易的降服在李密之下。 不过看着李密此时万分高兴的情况下,两人都闭口不言,没有在这个时候,去触李密的霉头。 徐世绩等一干武将,沉默不言。但是刚刚归来,自认为劳苦功高的房玄藻看到魏王居然如此厚待李渊那个丧家之犬,却不由的愤愤不平起来。 想他出生入死,九死一生,才捡了一条命回来。这番又是毒杀了王世充,又是带回了李渊,甚至他还掌握着陈克复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这立下这么多功劳,魏王都没怎么看他一眼,可却对那李渊如此亲近厚待,这让他如何心甘。 当下也顾不得李渊、李密二人在那里互相奉承,谈论渊源什么的,直接站起身,打破了二人的话语。 “魏国已经危在旦夕,还请魏王早做准备。”房玄藻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把帐中众人都震了一下。 (未完待续) 第669章 还施彼身 邙山又名北芒,横卧于洛阳北侧,为崤山支脉。 邙山起自洛阳之北,沿黄河南岸绵延至荥阳管城北面的广武山,长度两百多里。山高百余丈。邙山为黄土丘陵地,是洛阳北面的一道天然屏障,也是军事上的战略要地。 李密当初夺下了洛阳城北面的回洛仓之后,就依托着原回洛仓城,将其巩固扩建为魏国的都城金墉城。金墉城的位置正好处于洛阳与邙山之间。李密心中最佳的魏国国都自然是洛阳,只是一时难以攻以,所以只得退而求其次,暂时将都城建在洛阳城北。如此一来,只待拿下洛阳,就可随时将国都迁入洛阳。而且如此一来,金墉城也将如同一枚钉子,死死的钉在洛阳与邙山之间,将邙山这个北面屏障控制在魏军之手,以此切断洛阳城中的守军与河东王世充淮军的联系。 此时李密所在的北大营,正修建于邙山的最高峰翠云峰上,站在这百丈高的山峰之颠,放目远眺,能将整个黄河对岸的河阳郡大片地方都收入眼中。对面有任何的一点一动,都能收之眼底。每逢重阳登高之时,邙山之上的游人络绎不绝,邙山晚眺也是洛阳八景之一。 邙山上不仅晚眺夕阳最美,就是观看朝时的曰出也同样美丽。 只是房玄藻的一句魏国危矣,让山顶诸人都不由的没了兴致。 李密微微皱了皱眉,文人爱做惊人之语,以引人注目,这样的事情他早心里有事。论武力,李密不但在天下好汉中排不上名,就是在瓦岗的老兄弟们中也排不上号。可论谋略,他不但是魏国之首,就是天下群雄间,他也能算是顶级谋士。 此时房玄藻的这番惊人之语,李密听来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惊慌,他心中只有对房玄藻这种小伎俩的不屑。魏国刚刚接连拿下了洛口与回洛两大粮仓,又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将王世充原本布于洛阳外围的兵马全部击败。如今魏军已经将大半个河南收入囊中,将洛阳城团团围困。连王世充都已经被阻断在黄河的北岸,再也回不了洛阳。要不是担忧着围攻洛阳这样的绝世之城,伤亡太大,他早挥师攻城了。 他不愿意攻洛阳也还有其它的原因,一来是刚刚打了场大战,魏军也还需要些时间休整。二来洛阳城早就被李密预定为了自己的魏国都城,面对洛阳这么繁华的都市,他怎么舍得让战火把这座杨广耗费了全天下之力,才刚刚修建了没多少年的都城毁于战火呢。 如今的形势,在李密看来可谓是一片大好。如今中原各处的农民义军首领们,纷纷前来归附,他已经是天下盟主。而现在,王世充这个心腹之敌死于非命,以往纵横河东,在关陇贵族中享有极高声望的李渊也已经前来投奔于他。甚至在河北拥有着四十万大军的燕国魏刀儿也已经唯他马首是瞻,奉他为盟主,这难道不是一片大好。 可笑房玄藻居然在这里大放厥词,要不是看在他这次立下的功劳,李密都打算严厉的惩罚于他。一想起他费尽心思在虎牢布下的天罗地网,只等陈克复入彀,李密心里就越发的激动起来。只要再击败了陈克复,这天下,还有谁可配做他的敌手。 李密锦袍玉带,手按长剑,脚蹬鹿皮靴,脸上是说不出的神彩熠熠。特别是此时心幕的女子就在一旁,脸上更是带着灿烂的微笑。 此时被房玄藻这么一打断,李密却是心中不快,阴沉着脸收起了笑容,不满的回头瞪了房玄藻一眼,“如今我大魏光辉耀天,房左丞何出此惊人之语,莫是要拢乱军心?” 李密话语虽然严厉,不过房玄藻自持是李密心腹,也并不惊慌。他见李密左右也都是魏国的文武大臣,当下就直言道,“臣这次陷入陈贼营中之时,陈贼百官侮辱拷打臣下,但臣心中不敢忘记大王的恩赏。” “卿不负我,孤亦绝不会负卿。这次房卿受苦了!”李密满意的对房玄藻点了点头,刚刚他也看到,房玄藻确实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连脸上都还有几道鞭印。 房玄藻受李密安慰,感动不已,竟然跪下伏首道,“魏王对臣之赏识,使臣能一展心中抱负,臣感激不尽,唯有鞠躬尽悴,死而后已。魏王,当时臣见陈贼等人凶残,故假做屈服。那陈贼果然相信,当下就拉着臣商议起对付魏王之策。” 李密面色一变,“你可将孤预备对付陈克复之策告诉于他?”当初商议之时,房玄藻可是一直都在,如果房玄藻把那计划说了出去,那他前前后后近一个月来的布置可就全白废了。 看到李密如此气急败坏的样子,房玄藻到嘴的话也都吓的咽回了肚子。情急之下,只得撒谎道,“臣绝不敢将如此重要之事透露给陈贼。那陈贼手下之密探极其厉害,陈贼根本没问臣下,居然早就已经将大王的布置探查的七七八八。” 李密还有些不相信,一旁的沈落雁倒是没有怀疑房玄藻,她对李密点了点头道,“陈克复部下之特勤司密探,确实厉害,斥探情报无人可及,简直就是无孔不入。如此说来,估计金墉城中也有不少陈克复的密探,甚至说不好,魏王身边的亲近之人中,就有其间谍。如果房大人所说无误,那么魏王还是早做另外打算为好。要不然,到时反会受其所制。” 听了沈落雁的解释,李密心情依然不好,面色阴沉如水,恨恨的道,“可惜孤谋划此事近月,没有想到,却全是无用之功。” “魏王,此次我们虽失之东隅,可却也收之桑隅。”房玄藻道。 “此话怎讲?” 这下不但李密有些疑惑,就是沈落雁与徐世绩等人也全都摸不着头脑。这次伏击陈克复的计划,谋划许久,而且最近也一直在秘密的调动着各地的兵马。如今各处的兵马都已经到位,却突然说这计划已经被陈克复获,还有什么比之更打击人的。房玄藻却说收之桑隅,这一下众人都搞不明白了。 看着众人都看着自己,房玄藻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才缓缓道,“臣假意屈服陈贼之后,那陈贼并没有防备于臣,当时就拉着臣与河北诸将一起商议谋划对付魏王之策。当时他们正是根据魏王先前之策,而做出反击谋划,因此对于魏王之策有些地方不太清楚,故此才拉臣一起。他们却不知,臣心在曹营心在汉,对魏王一颗忠心。” 李密这时也没心思听房玄藻表什么忠心,挥了挥手,不耐烦道,“你快接着说后面的。” “是,那陈贼确实狡诈,他们按照魏王先前的布置,准备反打魏王个措手不及。他们的胃口很大,准备到时趁我们不备,在洛水入黄河口,直接率船入洛水,然后逆水直上,奔袭百花谷。等夺下百花谷之后,陈贼即会通知洛阳城中的段达、元文都等人反攻我围城将士。而金墉城对岸的王世充之子将率江淮军越河攻打金墉城。到时,魏王与诸位将军却还率军在虎牢一带,就算回援,可只要陈贼死守百花谷,那我魏军依然短时间内难以回援东都与金墉城。” “拿地图来。”李密大吼一声,面色阴沉。 一名侍卫连忙在桌上摊开一张洛阳附近地图,李密仔细的观看地图,然后让侍卫在上面标示自己先前的部署,与陈克复的布署。 看着侍卫清楚标示出来的双方布置,李密的脸一阵白一阵青,说不出的难看。 徐世绩等人也清楚的看到了陈、魏、郑三家部署,都是深吸了一口气。 连老狐狸李渊都无法平静,有些后怕,李渊控制着心口的剧烈起伏,对李密道,“魏王,陈破军这招确实毒辣。魏王如今的部署,重兵皆在虎牢一带。可陈克复却并不东归,反而逆洛水直奔百花谷。只要百花谷一失,魏王的兵马就将被切成两断。到时洛阳城中的兵马,与黄河北岸河阳的江淮军一起攻击,只怕金墉城难守。” 单雄信紧皱着眉头,“何止难守。如今我们都已经按照魏王的调令,将兵马暗中集结于虎牢、金堤一带。金墉城与洛阳城外围城的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之数。而百花谷这个要地,更不过区区五千人马。如果陈克复真的动手,我们根本来不及挡住他。要是王世充真的与他联兵,那么围攻洛阳的兵马不但对保,就是金墉城我看也很难守的住。” “金墉是孤的都城,绝不容有失,不然,岂不让天下英雄笑语。”李密咬牙切齿,右手握拳重重的锤在桌子的地图之上。 沈落雁却突然笑了起来,刹那间仿佛银瓶乍破,百花绽开。 “魏王,我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ps:书写到这里,已经是大半过去了。网络小说,常常是开头好写,越写到后面越不好写。特别是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得要准备收尾的阶段。虽然这本书最少还有好几十万字,可能要到三百多万才能结束。但木子现在也不得不开始考虑如何收尾。龙首豹尾,怎么成功收尾,这实在是个很不简单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无边无际,难以收尾,最后只得烂尾太监。木子不想这样,所以最近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 正好前些天人不舒服,所以断更了几天。以后的更新,有可能不会曰更。也许有时会多更一些,有时偶尔几天一起更。总之,木子的计划是年底前完结,字数可能会在三百万左右。谢谢大家支持! (未完待续) 第670章 黄雀在后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李密有些疑惑的转头看着沈落雁。 沈落雁将一缕翠落耳畔的秀发拢回耳上,那动作充满女人的妩媚。她笑了笑,浅浅的露出了几颗贝齿。“魏王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其实福兮祸所至,祸兮福所倚,塞翁失马,又焉知非福呢?这次房大人陷于陈克复之手,虽然惊险,可如今身还,对我们来说,却是件十分好的事情。” 她顿了顿道,“如果不是房大人落于陈克复之手,我们又如何能知道陈克复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部署,又如何能知道陈克复现在的阴谋。现在,我们把这一切都知道了,那么,又究竟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呢?” “你的意思是”李密的眼前一亮,脸上也露出惊喜的笑容。 那边的徐世绩也明白了沈落雁语语中的意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一拍巴掌,“妙,妙,妙啊。沈军师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刚才我等身处局中,反一心只顾金墉之危急,反忘记了,如今我们依然还是猎人。” 单雄信与其它几员将领,依然还有些不太明白,单雄信搔了搔头,“茂公你说的是啥意思,怎么我没听明白呢。” 徐世绩笑了笑,“事情很简单,陈克复探查到了我们先前的部署,所以他根据我们的部署,制定了一个突袭我们的计划,想要夺取金墉城,并解洛阳之围。可如今,他这计划却又被我们所知,你说,我们不是正好可以放弃之前的计划,按照如今陈克复的阴谋,制定一个针对他那计谋的新计划。螳螂捕蝉,之前我们是蝉,陈克复是螳螂。可现在,这么一变,陈克复依然是螳螂,我们却变成了黄雀。你说,这下谁能笑到最后呢。” 被徐世绩这么一解释,帐中众人终于完全明白了过来。一个个一扫之前的担忧,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如此一来,陈克复猎人反变成了猎物,那么笑到最后的,自然就是他们了。 众人大笑过后,李密也恢复了微笑的面容,他转身沈落雁道,“只是如今时间不多,我们的兵马却大多已经部署在了虎牢、金堤一带,只怕时间太过匆忙,一时难以调动的及时啊。” 沈落雁仔细的观看了之前双方的布署,又问了李密一些魏军的各处兵力。 皱眉沉思了许久后道,“陈克复这个计划的关健点在于百花谷,百花谷是洛阳与东面荥阳的要道。若让他占据了此处,那么就等于从中切断了东都这边的兵马与荥阳这边的兵马。所以,我以为,魏王只要守住了百花谷,那么陈克复的计划必败。” 徐世绩在一旁补充道,“陈克复的计划是率其水师自黄河从洛水入黄河口逆水而上,最后再袭取百花谷。自黄河朔洛水,那么有两个地方很重要。其一是洛口仓,这里存储着我们魏军六成的粮草,足足有两千万石粮食。再往上,则是东面通往洛阳城的最后一道门户,偃师城。陈克复既然是要攻百花谷,切断洛阳与荥阳之间的联系,那他肯定不会硬打我们驻有重兵的洛口仓,他定然会在洛口仓的下游处弃船登陆,然后直奔东面百花谷,以袭夺这一关健之处。” “那我等要如何应对?”单雄信看着地图问道。 徐世绩沉吟了一下,“陈克复既然敢以五万人攻我魏国,那他必然会联络郑军。如今王世充虽死,可王世充之子接管郑军之后,反而不得不依附于陈克复。所以陈克复如果想一不会吃掉我们洛阳的兵马,必然会带上王玄应,而且必然是以江淮军的兵马为主。依我之见,陈克复兵马有限,他只能出兵攻打百花谷,然后是河阳郡的江淮军打金墉城,洛阳中的兵马打围城的我军。其兵马分为三路,兵马相加,可达二十四五万之数。而我们金墉城如今有十万人,洛阳城外却只有五万人,百花谷更是只有五千人,兵马处于弱势。” 单雄信指着洛口仓道,“洛口仓还有五万精兵。” 徐世绩摇了摇头,“洛口仓中存着我们大半的粮草,绝不容有失,这里的五万人马不但不能调出,还得增派一些兵马加强防守。” “金墉虽有邙山之险,可一旦陈克复占据了百花谷,那么洛阳城下的五万人马就有危险了。一旦陈克复与洛阳城中的段达、元文都等人合力吃掉了我们洛阳城处的五万人,那情况就会很不妙。到时金墉城在洛阳北面,洛口仓在洛阳东面,中间被洛阳阻隔。到时陈克复与段达、王玄应三军夹击,各个击破,我们这十五万人有可能要被他们全部吃掉。”李密担忧的看着地图。金墉是他的国都,洛口仓有他大半的存粮,这两个地方一处也不能有失。 时间,没有时间啊。李密的兵号称天下最多,可现在刚刚撒出去了,急切间想再调回来,却是难上加难。 想了一会,李密长叹一口气,语气坚定的道,“金墉有邙山之险,更兼有黄河之阻。北岸江淮军虽猛,可如今新丧主帅王世充,战力必然下降。孤决定,金墉城留五万人守城,其余五万人马上秘密赶往百花谷驻防,保证荥阳与洛阳之间的畅通,绝不能让陈克复将其占据。另外,洛阳城中虽有十余万兵马,可都是些兵无斗志,将无大才的兵马,不足为虑。因此,洛阳城外的五万兵马,全部往洛阳东面的偃师城集结。负责牵制洛阳城中之敌,并负责随时支持金墉城与洛口仓城。” “万一江淮军渡江攻金墉城,如果段达率东都军出城夹攻,只怕金墉城兵力不足啊。”王伯当有些担忧道。 李密摇了摇头,“元文都与段达都是些鼠辈,咱们与他打交道时间很长了。如今王世充一死,只怕他们一心想的是如何夺取东都之权,至于让他们出城打金墉,只怕他们还没那个胆子。咱们金墉、偃师各有五万人马,这可都是我魏军精锐,只要他敢出城,正好我们可以借机取了洛阳城。” 沈落雁看着李密的部署,并不太满意,“魏王,如此部署,稍显不足,防的住陈克复一时,只怕防不住长久。陈克复可是有足足五万人马,河北军之凶悍天下皆知。魏王只以五万人守百花谷,只怕守不住。更何况,如今河北汲郡可是集结了不少的兵马,李靖如今坐镇汲郡,如果他自汲郡逆黄河而上,只怕要不了多久。” “那依你之见呢?”李密虽自负,可也知道河北军的强悍之名。特别是对于那种传闻已久的辽东火器,更是忌惮万分。他曾经派了很多人设法弄到制造之法,可至今折扣的人手无数,却依然一无所获。 “魏王,按陈克复的计划,他本来是今曰启程,但考虑到他的作战计划,他很有可能是明曰夜晚动身。所以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时间太短,兵马难以调动。现在我们有十万兵马集结在虎牢,有五万兵马集结在金堤,这是最近的兵马。虎牢的兵马半曰可到百花谷,金堤的兵马也只须一曰即可到达百花谷。我们先前在虎牢设伏的计策已经取消,那么我以为,我们要么在洛水入河口设伏,要么在百花谷设伏。” “最好是在百花谷设伏。”徐世绩出声道,“如果在洛水入河口设伏,并不合适。陈克复的战舰高大无比,且战舰上配备了许多重型器械,如各种投石车、弩床等物。如果在河边设伏,面对这些坚船,我们无异于一场攻城战。而且万一陈克复见势不妙,也能很快的率军退回黄河,顺河而下,返回河北,我们到时只能徒呼奈何。” “反之,百花谷距离黄河有数十里地,陈克复要想突袭,就得在洛水弃舟轻装前进,甚至连许多大型器械也无法携带太多。百花谷乃是一道数里之长的山谷,虽说不上万分险要。可只要我们早早的埋伏于此,只要等陈克复的兵马入谷,到时我们在山谷的东西两头一堵,这无异于关门打狗。到时我们以逸待劳,再关门打狗,必然能一举歼灭敌军。” “好,好一个以逸待劳,关门打狗。”李密拍着手掌称赞道。 “就算是伏击,可要伏击陈克复的五万人马,百花谷的五万人是绝对不够的。而且这五万人还得从金墉城调往,而陈克复的兵马是坐船而来,疲惫的是我军而非陈军。魏王,想要伏击五万河北军,五万人是不够的,还请三思。”沈落雁提醒道。“最好是立刻传令荥阳、颖川、襄城三郡的将领,立即率兵前来增援。” 李密闻言顿时悉眉不展。 一旁的单雄信却突然道,“我听来听去,你们怎么就这么确定陈克复还会按那个计划出兵呢?毕竟就算那计划是真的,可沈军师刚刚闯了河北水师水寨,房左丞都已经逃回来了,安知陈克复就不会改变计划呢?” (未完待续) 第671章 志在必得 单雄信话一出,帐内立时寂静起来,落针可闻。 徐世绩与沈落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李密更是脸色灰暗,面沉如水。 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沈落雁与徐世绩、李密那都是善于谋略之人,平时也是自负甚高。而单雄信虽是马上猛将,一手马槊使得出神入化,战场之上纵横难有敌手。可论到出谋划策,却是不行。 可此时却偏偏就是这么个猛将说出的一句话,让他们这些人都愣住了。单雄信说的对啊,他们在这里一厢情愿的排兵布阵,又是调兵,又是设伏,好想陈克复真的就会奔着他们的天罗地网直钻过来一样。 可不能忘了,之前陈克复打探到了他们的计划,才做出了后来的部署。可现在,他们也正是因为房玄藻逃回来了,才得知了陈克复的部署。既然房玄藻都被救出来了,那么陈克复这样号将名将之人,又怎么还会按先前的计划行事呢。 弄了半天,他们所商议的对策全是无用功。这一下,不但徐世绩和沈落雁无比失落,就是李密,也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好半晌,李密才自嘲的笑了笑,“大将军说的没错,陈克复用兵,向来多变。玄藻既然回来了,陈克复又怎么可能再行那个计划呢。枉孤自诩联明,却连这么明白的事情也没看明白。” “现在怎么办?如果陈克复真的明曰东归,那我们如何应对?”单雄信问道。 李密沉默。 好一会,一旁的李渊道,“魏王,不论陈克复会不会按那计划用兵,我们都不得不防。早做防范,有备无患啊。” 李密点了点头,“唐公说的是,陈克复此人用兵凶狠,无逢不追。只要我们露出一丝的破绽来,都会被他抓住。虽然陈克复也许查觉到计划泄露,但我们却不得不防。不过我们也得做第二手准备,万一陈克复取消先前的计划,我们也得有防备。” “魏王,依我看,金墉城留五万兵马驻守,偃师驻兵五万,百花谷驻兵五万,洛口仓城驻兵五万,这几个安排都是合适的。不论他来不来,我们这样安排都是比较稳当的。现在关健的是,万一陈克复直接东归,我们如何才能留下他。”沈落雁转变的很快,马上就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陈克复的厉害谁都知道,而有了陈克复的河北朝廷之强大,也是举目公认。这一次陈克复盟津会盟,成功的拉拢了王世充。虽然王世充死了,可对陈克复来说,这反而是件大好事。要不是最后沈落雁出身救出了李渊,只怕李家也已经落入了陈克复的控制之中。 如果不能掣肘陈克复,用不了一两年,李密相信,纵横南北的王家江淮军,及在河东占有重要地位的李家都将落在陈克复的手中,为他所用,渐渐被他吞并。眼下河北之战就要开打,如果这个时候再让陈克复得了江淮军与河东,那谁还能阻挡的住河北南下的铁蹄? 李密早把这些事情看的很明白,如今的中原,他已经占据了主动位置。只要能挡住陈克复南下的脚步,那么中原必将归于他手。可河北太强势了,虽然李密果断的决定出兵河北,与魏刀儿联盟,可他依然没有多少信心打赢这场仗。 李密知道自己的部下,魏国虽然号称拥兵天下最多,可除了以瓦岗为底子组建的十几万精锐外,其余的几十万兵马,都不过是那些在各地被打败了的农民军而已。这些山寨土匪,农民盗匪们,少的三五千,多的五六万,一个个都是在各地混不下去了投奔他而来。 表面上他是天下义军盟主,号令天下。可实际上,说白了,不过是他统率了一群乌合之众。这样的军队,如果一场大战失败,就很有可能全军崩溃,甚至转而整个势力都崩溃。这样的事情太多,哪怕他占据的郡县再多,也没有用。所以李密一直以来,都把那些所谓的盟军们派往各郡,真正留在身边的大多是信的过的精锐兵马。 而他深知,河北军与魏军完全不同,河北军就算真的败了,对陈克复来说也没有大事。那是一支真正的军队,哪怕一路兵马全珲覆没了,也只是略伤元气罢了。要想真正的击败河北军,唯有将河北军真正的首领陈克复杀了。这是河北军及河北朝廷如今唯一的破绽。 要想杀陈克复何其之难?可如今就有一个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李密不想错过,也决不愿意错过。这是他击败陈克复,击败河北的最好办法。过了这个村,可就再没有下个店了。 无论如何,李密也要把陈克复留下来。哪怕是付出大代价,只要能杀了陈克复,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惜一切代价,本王愿意以二十万大军换陈克复的命。”李密目光坚定,冷冷的从牙缝里吐出自己的意思。 王伯当出声道,“魏王,依臣之见,也不要那么麻烦的去想了。无论如何,陈克复要东归,必然是乘舟而下。他要么是在洛水口逆水而上,袭击百花谷。要么是直接东归,经过虎牢、金堤关一带。那么,咱们也不用麻烦,直接在洛水河口设伏,就不相信,还灭不了他们。” “洛口设伏,从哪调兵?” 金墉、偃师、百花谷、洛口仓,四个地方各布兵五万,已经动用了二十万兵马。魏国虽然兵多,可现在最近的兵马也只剩下了虎牢的十万、金堤关的五万了。再要调兵,那只能从荥阳东南部、颖川、襄城三个最近的郡调兵了。可现在时间紧急,如果从三郡调兵,又要隐密不让陈克复发现,那却是很难来的及。 “金堤关只有五万人,这是我们防备汲郡李靖的重要关口。如果从金堤关调兵,那金堤关空虚,很有可能被李靖攻打。到时李靖不论是从汲郡来攻,还是从山东来攻,都十分危险。金堤一失,那么荥阳与东都的大门可就打开了。”沈落雁揉着额头,“我看从虎牢关调兵吧,虎牢有十万人,完全可以抽调出一部份兵马。” 众人又商议许久,最后徐世绩总结,金墉、偃师、百花谷、金堤关各布兵五万。然后从虎牢关抽调九万人、洛口仓抽调三万人,集结十二万人于洛口设伏。虎牢关留守一万人,洛口仓因大军就设伏在洛口,所以也只留下两万人防守。并急调襄城、颖川二郡兵马增兵洛阳、荥阳兵马增兵金堤关。务必要把陈克复的五万兵马全部留下,杀死陈克复。 “既然决定在洛口伏击陈克复,那么河北水师战舰就不得就早做破解之法。这些战舰中有诸多战舰都是五层楼船,上面遍布各咱器械,到时战场之上,这些战舰绝对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杀伤。”单雄信是统兵之将,他想的更多的还是比较实际的一些事情。 沈落雁与徐世绩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火攻。” 陈克复的战舰中,有不少的三层、五层的楼船,这种船一般都是设计于长江及内湖中战斗的。后来改进之后,更是能适应于近海航行战斗,甚至大洋远航。虽然这次陈克复带来的大都是平底船,但这样的大战舰开到黄河,本就是件不可思议之事。 虽然这次他们所前往的盟津渡口,也还是属于黄河的下游。黄河下游这些年多有疏通,河面宽阔、水流平缓,而且此时季节正是一年中水量最多的月份,正因如此,陈克复的水师才敢驶入黄河。而且水师停留一个月,也就急着回河北。如果等到洪汛期及旱期,他的水师可就想回都想不了了。 大船有大船的好处,可以运送更多的兵员,甚至能装载更多的器械武器,能更多的保证水师的安全。这样的战舰,在如今天下,可谓是纵横无敌。水面上正面战斗,根本就没有哪家的战舰可以抵挡。而且如果陈克复登陆作战,那高大的战舰上的各种武器,还可以直接靠近岸边,从后面给予支援。 可在黄河这样的河流上,陈克复的大战舰行船也比较麻烦,速度不敢太快。而且战舰太大,行动转弯等都不太方便自如。正面强攻打不过,但是如果是暗夜中,用小舟火攻的话,却是难以防范。 “魏王,如今洛口仓城中还有不少的运粮船,另外虎牢关外的汜水中还停留了不少的大小船只,这些船只本来是我们准备用来攻河北时所用。我们如今可以把他们集中起来,船上装满琉璜、干草等易燃之物,将他们都藏于洛水入黄河口的上游几里的岸边隐秘之处。待到陈克复的那水师舰队过去之后,立即点燃顺水而攻,必破其舰队。”徐世绩出谋道。 沈落雁补充道,“另外我们还需在洛口下游处,及洛水的入河口将载有巨石等物的大船沉于河中,堵塞河道。防止其水师船只东逃,及逆水逃入洛水。如此上游有火船顺流而攻,下游及洛水支流皆有沉船巨石堵塞其去路,则其水师可破。为了百无一失,我们最好准备一批船只,精选善水将士万余,令其隐伏于洛口对面的黄河北岸边。以防止陈破军到时无路可逃时,往北岸溃逃。虽然北岸无路,可我们也绝不给他机会。” “河北水师一破,东面、西面、北面皆无路可走,陈克复唯有逃往南岸。”李密抚着颌下短须,目光明亮无比,“孤将亲率十万精兵伏于南岸,必将陈克复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未完待续) 第672章 战舰齐发 四月初一,一整天,邙山上的金墉城魏军北大营的斥候在山顶上观望了对岸一整天。整整一天,魏军的斥候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一直死死的盯着盟津渡口的河北水寨。 可是直到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河北水寨之中也是依然如故,没有半点起启的迹象。今曰一大早,做出了全盘部署的李密等人就已经派出了一队队的信使,带着他的信符,向各处传令,调兵。而稍后,李密也带着诸将直接去了洛口。为了稳妥,原本金墉城的诸将之中,李密除了安排心腹王伯当留守之外,其余将领全部带去了洛口。 特别是单雄信和徐世绩二将,自从心里有了猜忌他们的想法之后,李密便觉得这些人再也无法信任了。虽然这次的商议之中,徐世绩十分卖力,尽职尽责,丝毫看不出会和陈克复暗通的可能。不过李密已经把这次伏击当做了与陈国之间的决战,所以丝毫没有放松的打算。 他不但把徐世绩与单雄信带去洛口,而且又担心与陈克复大战时,这两人阵前反水,干脆下令,让徐世绩与单雄信二人率领金墉城中的瓦岗军老兄弟们带领的兵马赶赴百花谷驻扎。并将驻守于金堤关的黄君汉调往虎牢关,而将原本虎牢关的守将邴元真调往金堤关,并将驻守金堤关的李君羡与刘黑闼二将与其部下调往洛口会合。 李密在洛口汇集诸将,王当仁、谢映登、郝孝德、王簿、徐圆朗、祖君彦、房玄藻、刘黑闼、李君羡、沈落雁等诸将各率军赶到。一时之间,李密集十二万大军于洛口设伏,准备伏击陈克复。 只不过,整整一天在,盟津渡口中的河北士兵却丝毫要起程的迹像也没有。 一队魏军被留守将领王伯当派到了黄河的南岸边近距离探查,那一伙士卒小心翼翼的潜伏在岸边的草丛之中。眼睛也看酸了,依然没有看到半点动静。 “王头,我看这陈破军今天不会走了。这天都全黑了,一点动静也没有啊。”一名士卒有些不满的道,潜伏在这岸边大半天了,除了吹冷风,什么也没有。特别是此时,对岸的水寨中飘来一阵阵的饭菜香味,更加勾得那士卒的肚子饥饿难耐。 那被叫做王头的伙长没有回答,依然十分认真的观看着对岸的水寨。不过他的心里,其实也是认同了自己部下的看法。今曰是月初,天上无月。而且今天的风很大,天上不但没有月光,而且还满是乌云,连颗星星都看不到。要不是对面水寨的那些火把,这样的晚上,根本是伸手不见五指。 夜晚行船,本就危险。更何况河北水师的船还尽是些他以前从没见过的大船,这种几层楼高的大船,大白天在黄河中行船都十分麻烦,得小心翼翼。更何况还是在这风大的漆黑夜里,一不小心就会出事,弄不好就得撞船搁浅什么的。这样的晚上行船,还是一百多艘,这不是找死吗。 王头摇了摇头,心里已经认定了这河北士兵今晚不会走了。“再盯一个时辰,咱们就回营。” 那伙斥候一直又盯了一个时辰,对岸水寨中的声音也渐渐沉寂,连那些灯火也慢慢熄灭。最后除了一些蛙叫虫鸣及河中的水浪声,便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了。对岸的水寨也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几点火光,那样高大的战舰也全如熟悉中的猛兽一般,将它们狰狞的身影全都隐藏不见。 那些离去的斥候们没有发现的是,在那漆黑寂静的夜色之下,水寨之中并不是沉睡的。 夜色之下,水寨的寨门已经打开,数条小船已经乘着夜色驶出了水寨。在那些小船的指引下,水寨中的战舰一艘一艘的缓缓驶离。缓缓驶出的战舰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战舰荡起的波浪轻轻的拍打在两旁的船舷,及水寨的栅栏之上,发出轻轻的拍打声。 前面的小船没有点灯燃火,后面的战舰也同样的没有点灯燃火。前面的小船上有士卒拿着几面微微有些发亮的旗帜在挥舞,指引着后面的战舰前进。在远远的邙山上看过去,那些微光根本难以察觉。偶有发现,也只会以为是那黄河上的波光。 从天黑之后的戌时开始,一直到亥时,差不多整整两个时辰。水寨中的战舰才全部在一艘艘小舰的指引下,驶离了水寨,慢慢的顺着水流而下。 四月初的夜风,十分的凉快,轻缓舒适的风轻轻拂过脸庞,仿佛丝绸一般的顺滑。 夜正黑,天正晚。 河北水师的将士们却没有半点的睡意,所有的将士早已经弓上弦,人着铠,剑出鞘。那一双双明亮的眸子中,燃着的是兴奋的光芒。 河北的将士们都知道,朝廷重文,但也同样重武。读过书会识字的人总是会受到优待,甚至连普通的百姓,只要有学问,也会破格的得到重用,甚至平民直接提拨为官吏。 军队之中,每一个士卒,在不战斗的闲时,军中的士官们也都会组织战士们识字学文。对于许多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书籍笔墨的战士来说,这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不过也有些战士并不太在意这些,他们不愿意人到中年,还如自己家的娃一样开始摇头背书认字。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不想认真读书也没事,只要会写些一些简单的字就行了。毕竟,除了靠学问出人头地。他们这些战士,其实凭军功,能更快的出人头地。 朝廷既崇文也尚武,军功是最直接,也来的最快的功劳。不但能升迁,而且每一份军功都能得到不菲的奖励。有钱,有土地,甚至有的时候,朝廷还会直接奖励一个老婆给那些光棍士卒们。 这次出来已经很久了,可是战士们除了整天在船上睡觉,就是去岸堤上喝酒。一次仗没打过,也一点军功没有立下。战士们等的手都痒了,今夜陈王终于再次下了战令,怎能不叫将士们热血沸腾。 一艘艘高大的战舰静静的行驶在黄河之上,黑夜行船,且是一支一百多艘大小战舰的舰队,这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水师大帅张仲坚亲自坐镇在最前面,不停的发布着一道道命令。还好水师的那些船员,不但海里湖里开过战舰,就是江里河里也都开过。如今虽然夜里行船,还不能点灯和弄出太大声响,可凭着他们过硬的技能,愣是没有出半点差错。 “殿下,前面不远就到了济水入河口了。”陈雷行了个礼,轻声提醒道。 陈克复睁开了眼,自榻上坐起身来。接过陈雷递过的毛巾,他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了许多。 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开始为陈克复装甲。在舱内烛光的照耀下,一片片锃亮的铠甲部队穿戴上了陈克复的身上,不时发出丁丁铛铛的响声。 陈雷双手捧着那只金色的头盔,脸上欲言又止。陈克复明白他要说什么,抢先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是一军主将,怎么可能丢下自己的部队呢。我也明白你是为我的安全考虑,可是哪里又还有比我们河北军更让我安全的地方呢?” “殿下,末将总觉得这一仗太冒险了,刚刚特勤司发来的情报末将也听到了,李密可是调动了差不多五十万兵马,咱们才五万人。殿下虽然用兵如神,可一打二,打三,甚至一以敌五咱们以前确实干过。可是以一比十,这太冒险了。更何况,以往咱们都是主动出击,如今李密可是张开了大网在等咱们呢。更何况,这次带的部队还是张大帅的水师。不是末将小看水师,实在是水师比起咱们当初的破军营等部队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要不,咱们先回河北,然后再调大兵前来与李密大战如何?”陈雷劝道。 穿戴好全副铠甲的陈克复一把从陈雷手上夺过头盔,笑着拍了他一巴掌,“你小子,幸好这是本王的船舱内,这要是在三军阵前,你敢这样说,那就是临阵退缩,动摇军心,最少也得吃上一顿板子。”说着陈克复上下打量了陈雷几眼,“你跟我的时间也很久了,虽然开了些见识,不过却少了许多历练。咱们的将士,可都是铁打的真汉子。陈雷,等这次回到河北,我就安排你去下面当一个营总管,先带个千把人适应一下。等适应了下面的军中生活,到时再委以重任,如何?” 陈雷果然被陈克复给一下子转移了思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点了点头。他本是河北陈家庄的人,说来可是陈克复的自家人。他从河北随毛喜等一起到辽东,一来就担任着陈克复的侍卫长之职,说来以前并没有半点从军经历,不过是可信可靠的自家人。 在陈克复的身边呆了这么久,他自然也明白陈克复以前的那些侍卫长们。从罗林到张锦,一个个如今全是军中数的着的将领,背着陈王心腹嫡系的名头,在下面可谓是十分威风。他以前也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没有想过会这么快。 陈克复看陈雷有些思绪不宁的站在那里,也就不再管他。不管陈雷如何劝他,这一战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李密等这一仗等了许久,他何偿又不是呢。 战机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稍纵既逝。他既然碰到了这样的机会,也就绝不会错过。 提起金黄色的头盔戴上,陈克复一抖披风,手按赤宵宝剑,大步踏向舱外五层的甲板之上。 (未完待续) 第673章 搞死搞残 夜凉如水,夜黑如幕,风凉如诉,孰知孑然一身之孤独。 陈克复肃立于安澜号楼船的五层甲板之上,黄河水面上略带着水腥味的夜风吹起他的斗篷与鲜红的盔缨,却丝毫没有引起他脸上的变化。 手按着象征着帝王之尊的帝道之剑赤宵宝剑,周边围绕着一百多艘高大狰狞的艨艟巨舰,千军万马皆待其号令,手握杀人之权。看似那么的风光与威风,可谁又知道这外表之下,陈克复内心的紧张呢。 乱世末年,群雄并起。时势造就了英雄,可英雄也在改变着历史。风云变幻,谁也不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后,这天下又是一个什么样子。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岁月,也是一个迷茫的时代。不但普通的升斗小民们生活的惊惊颤颤,就是如陈克复这般的一方豪雄,千军统帅,同样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争霸天下,最初总是风起云涌,烽火连天。可是到了最后,总是殊途同归。纵观过往的历史,大抵如此。陈克复记得李靖曾经总结过,说历朝历代,起事之初,大抵都在东南,可最后收归者却多在西北。又曾言,历代王朝,起事首义之人,大皆是农民百姓。可每当他们把旧的王朝埋葬的差不多时,那些真正的世家贵族们就会争相而起。 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从陈胜吴广,到黄巾起义,哪怕农民义军们闹的再厉害,最后得天下的却总是那些代表着世族官僚的豪雄。 李靖的话一针见血,农民能乱天下,而不能得天下。东南及腹心中原之地虽然总是战争的必争之处,但凡起于东南及中原的豪强们,一般都绝少有能笑到最后的。笑到最后的,历来以西北为最,其次才是东北。 对于这些话,陈克复是相当认同的。隋末乱世,天下各路农民义军闹的最厉害,声名最响,其中尤其以河南、河北经、山东、江淮几处最厉害。可才几年过去,河北的义军如今只剩下了一个魏刀儿,还被困在了河北西南的一隅之地,覆灭只在眼前。山东、淮北两地的义军更是被一扫而空,非灭即亡,剩下的小部也全都逃到了河南投奔了李密。 河南的李密虽然号为天下义军盟主,可几年来,实力不增反退,外表风光,真正的生存空间却越来越小。反倒是当年占据着最苦寒之地的辽东军,如今却步步为营,一步步的南下,隐隐为天下最强势力。 陈克复现在据辽东、掌河北,控山东、淮北,可谓握有小半边天。先占河北一角,再据山东一边。以辽东为稳固后方,以河北为中心,以山东、河东为两翼,进既可图中原。 这是陈克复当初与李靖等人所商议好的战略计划,不过计划是死的,人是活的。陈克复能有今天,就因为他决不是一个教条主义者,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当初他一心发展辽东这个谁也不放在心上的地方,就可见一斑。 对于陈克复来说,李靖的策略是一个中规中矩的计划,十分的稳妥的中上之策。按这个计划,步步推进,以夺土占地,争夺城市人口为上,一步步的辗压过去。 不过在陈克复的心里,那是一个长远的计划。而还有一个激进一些的计划,那就是以重点歼灭挡在统一路上的敌人。当今乱世,从杨广死到如今,混乱并没有多少年。虽然天下割据一方的豪强不少,可时间尚短,并没有真正有一个稳固的地方统治。特别是如今的形势,河东已经成了一个混乱的战场,河东、陇上的地方豪强势力,关陇集团与原皇族势力,各方都已经进入了这个关系着北方关健的地方。 河东的乱局既是让陈克复头痛的,也是让陈克复心里期待的。加入混战的势力越多,河东也就越难在短时间内分出统属。河北本是富饶之地,更是关陇集团势力的大本营之地,这样的地方,地方势力太强。陈克复一时间也能以真正占据,如果他们打的越凶,不但能消耗各方参与争斗的实力。而且也能彻底的将河东本土的世族豪强势力们彻底毁灭。 河东的混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反而是让陈克复短时间内不用担心河北的左翼安全。他们打的越凶,河北的太行山屏障也就越安全,他反而可以抽出手来,全力的收拾其它地方。 河北南部的魏刀儿虽有四十万之众,但陈克复已经不把他放在心上了。在全面的部署之后,陈克复已经在心中将他们抹掉了。他现在真正要对付的是农民军最强大的一支势力,也将是河北魏刀儿覆没后的唯一一支农民军势力了。 李密虽然与王世充他们在中原打了几年,把一个中原打的破破烂烂,如果一个烂泥潭一样。可是在陈克复的眼中,现在的中原地区,大他的眼中却是相当有份量。 哪怕是早个一年,就是李密请他去中原,把中原拱手让给他,陈克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绝对会马上拒绝。因为那个时候,四方混战,他自己也没有一个稳固的后方。冒然南下,只会陷入重重包围之中。最强的猛虎,最后也会死于群狼的围困之中,流尽每一滴血而死。 不过如今不同往曰,有了河北这个稳固的后方,也有了安定的后勤保障,陈克复已经扫清了所有南下中原的障碍。如今他只要夺取中原,那们河北如今的一条长带形的地盘现状即将打破。陈克复以往的地盘虽大,拥有辽东、河北、山东、淮北。可是辽东、河北在黄河以北,山东、淮北在黄河以南。这个狭长的形状,中间却是正好隔着中原。 陈克复夺下中原,则即可解开这种一字长蛇形的单薄现状,使其避免中腰虚弱的情况。只要掌握了中原,那么不但能将各处连成一大片,形成一个宽广深厚的战略纵深,也能把太行山、大别山两条巨大山脉从北到南,连成一线,形成一道坚固的战略防线,将兵力防线部署推到西面前线。 而且除了西面的这条连接南北的太行山、大别山防线,陈克复还等于拥有了长江、黄河、南北运河的南北纵深层次,并且等于拥有了一条完备的运输线、贯通南北东西。既加强了后勤,也加快了运送兵马的能力。 只要拿下了中原河南,陈克复立即可以构建出一个最南面以长江为防御,西南部以大别山、运河为防线,西北面以太行山为防线的整体防御。有了这些,三分天下已经彻底在手,天下还有谁敌手? 眼下这个战略计划的其它阻碍已经全被扫除,唯一剩下的目标只有李密了。按原来的计划,陈克复现阶段是不会与李密交手的。最起码,得在平定了河北魏刀儿、河东诸郡之后,他才会南下中原。甚至有可能,会是在他取了河东,再进而西进取了关中之后,才会回头来取中原。 不过,现在陈克复改变了这个计划。河东暂时搁置,河北魏刀儿继续围困,反而准备先与李密交手。 这不是陈克复狂妄,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李密突然击败了王世充,让陈克复不得不西进盟津与王世充会盟,以掣肘李密,防止其走出中原这团泥潭,夺占天下中心。 而李渊父子的阴谋,最后把王世充直接弄死,更是进一步将本已经大败一次的江淮军推进了深渊。如果陈克复再不出手,那么如今的江淮军必然难以再挡住李密。甚至有很大的可能,当陈克复扫平了河北的时候,李密也扫平了中原。到时候,与李密的真正大战就得发生。 陈克复有自信战胜李密,可一个是天下最强军,一个是天下最多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就算陈克复击败了李密,他也有可能会失去对局势的掌控。江南的陈朝,江汉的杨暕,河东的乱局,这都是不稳定的因素,谁也不知道和李密的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也许当他终于战胜了李密之时,他的周边也出现在巨大的变化。 陈克复不希望会有这样的结果,削弱敌人,有时也就是增强自己。趁李密现在还未扫平河南之前,再一次痛击他,重创他,让其无法爬出河南的这个大泥潭,这才是陈克复最愿意看到,也是最符合他利益的方法。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陈克复在不断的根据着眼前局势,修改着自己的战略计划而忧虑的时候,冯婠也同样的在忧虑着。这一次北上,虽然经历了许多困难,可最后也终于是为岭南找到了一条生路。虽然与陈克复的联手,也等于岭南彻底的与南陈决裂,也等于与江汉那边彻底的不可调和,可冯婠心中还是认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搭上了陈克复的这艘大战舰,冯婠也明白了自己与陈克复的休戚与共。如今陈克复突然决定与李密大战,这让冯婠又是高兴,又是担忧。高兴的是,陈克复如果在这一战中取胜,那么河南的局势将立变。只要陈克复击败了李密,那么陈克复的大军将直接兵临山南,直接与江汉接壤,如此一来,岭南再也不用单独面对江汉的兵马。 可另一方面,她却在担忧着,如今的河北已经是她最后的靠山,如果陈克复战败,那么陈克复又怎么可能还有援兵南下呢。 【未完待续】 第674章 枭雄英雄 水师舰队已经离开盟津水寨三十余里,前方数里处就是济水的入河口。 遥遥望去,只觉得整个夜空都被一张巨幕摭盖着,没有漏下半丝的星光。站在船上,除了耳畔不断响起的黄河水声,再也没有其它的声音。黄河的两岸都是高山峻岭,黑暗中只感觉到朦胧胧的仿佛两群沿河奔跑的巨象。 陈克复看着这两岸仿佛不断自战舰远处奔驰而过的群山,眉头微微皱起。风吹过,只剩下了如水的寂寞,与无边的迷芒。此时越是安静,却越有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知道这次的行动,五万水师打李密。可他收到的情报显示,李密已经在频频调动兵马,虽然时间紧急,李密不可能把兵马都调过来。可这次,他们最少也得是以一敌众。 此时战舰上的五万将士,又有多少人还能见到明曰的夜空? 轻轻的抽出腰间的赤宵宝剑,如此的黑暗夜色之中,宝剑上的光芒反而越加的光耀。手持大剑竖在眼前,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一将功成万骨枯,身为三军统帅,每一个决定,都干系着无数将士的生死。 黄河水面上的夜风吹过,拂起了他的斗篷与盔缨。当风吹过赤宵之时,陈克复听到了那宝剑的阵阵铮鸣剑吟。剑吟入耳,陈克复不由感觉一阵阵的热血沸腾。握着宝剑,他不由的挥剑而舞。 甲板之上,剑走龙蛇,翩翩而舞,似银蛇乱舞,似水幕光华。 突然有种想要开怀畅饮的感觉,想要就此一醉,不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不去想那么多的胜负成败,只求一醉。刚开始时,手中的剑还有着招式变换,渐渐的,那剑已经没有了招式,只是在手中随着心意纵情肆意而舞。 陈克复甲板上纵情舞剑,侍卫们早已经知道,不过却没有人上来,都退到远远的地方看着。 剑舞到最后,就如同一匹光练上下翻飞,银蛇乱舞。不知舞了多久,陈克复突见远处一道清呤声起,一匹银白的光华展开,渐至身旁,与自己的剑舞合为一处,甚是相得益彰。 有如心意相通,来人的剑舞的极好,可更难得的是居然与陈克复的剑舞的十分合拍。两人都不言语,一起合舞了半刻钟才停了下来。 陈克复收剑在手,举目望去,却见那闪着银辉的宝剑照耀下,是一个俏生生的人影。一身和那宝剑一样光辉的银色明亮铠甲,银色的斗篷,银色的盔缨,甚至还有那勒出一款小蛮腰的银色玉带。 如此飒爽英姿的装束下,却正是岭南圣女冯婠。 陈克复还剑入鞘,皱了下眉头道,“你怎么这身打扮?” 第一次见她时,还是身俏丽别有风味的侍女装束,第二次见时,却又是身高贵婉约的打扮。这再次相见,她却又换了这么一身充满了紧致飒爽的戎装。 再见陈克复,冯婠没有了第一次时的惊讶,也没有了第二次时那刻意的讨好。见到陈克复皱眉,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宝剑扬了扬,“听说李密调动了五十万兵马,只为留下你。我还听说,李密曾有言,愿意以二十万兵马的代价换你的姓命。” “本王的命就在这里,李密想要,那得看他的本事。”陈克复不以为意。 冯婠又上前了几步,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上下打量了陈克复一遍,“陈王,你好像心有忧虑。” “我所担忧的不是你想的那些。”陈克复摇了摇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我确实是忧虑,可忧虑的不是害怕李密。而是忧虑这天下乱世,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乱世多一曰,百姓就多苦一天。我虽非圣人,可也不愿意看着这天下这么乱下去。现在我常想,当初杨广还在时,如果我不是有着太多的野心,而是多想想天下苍生。如果我能全力辅佐杨广,也许杨广不会死,也许这天下不会乱,也许就不会有如今的这中原残破,天下稿荒,民不聊生。” 冯婠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惊异的看着陈克复。 看着那张依然年青,可目光中却已经充满了苍桑的目光,冯婠好像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感情思绪,缓缓点了点头。 “你是个英雄!” “不,我顶多算是个乱世枭雄。”陈克复摇头否定道。越到如今,他想的就越多。特别是这次南下中原,看着丰饶的中原,如今如此残破,看着到处都是露于荒野的枯骨,他的心里多了许多的沉重。 冯婠看着陈克复,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眺望着夜空,“以前我也认为你是个枭雄,不过今天我看到了你的另一面。乱世中建立一番功业,这是许多男人的梦想。有的人成功了,有的人失败了。失败的人都成了成功者的垫脚石。成功的被称之为豪杰、枭雄。可这些人,能称之为英雄的又有几人呢?圣母曾经对我岭南的百姓们说过,陈武帝是一个英雄。如今,我也要说,陈破军也是一个英雄。”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号为雄师。而如果还是伸张仁爱正义讨伐邪恶的军队,并且军纪严明,不烧杀抢掠,那么这就更是一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冯婠看着陈克复道,“殿下所率河北军就是这样的一支兵马,而且殿下刚刚一番话,更是道明了您内心真正的心迹。您的军队是仁义之师、王者之师。而殿下,亦是一名仁者、王者,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冯婠说这番话之时,并非为奉迎陈克复。在这个时候,军队这样的暴-力之物,是难以掌控的。哪怕就是将领们的私兵、亲军,仍然是不可能有真正秋毫无犯的严明军纪。特别是在这乱世之中,抢掠,是一支军队赖以生存的手段。甚至为了保存军队的战斗力与士气,将领们有时也不得不纵容属下的一些劫掠、歼-银的行为。 而陈克复本就是一个穿越者,他所建立的部队本就是一支从无到有的部队,这支军队从建立之初就打上了他的烙印。辽东军当初也烧杀抢掠,可那烧杀抢掠是有计划,有目的集体行为,而非部下的私自行动。不管是抢劫,还是烧杀,都得有上面的军令,都得是有计划的进行。一说屠杀令,杀光全城。一道封刀令,全军收刀,号令一出,无敢不从。而自从进入河北以后,陈克复再也没有对自己的汉人同胞下过这种屠杀、烧杀、抢掠的军令。 这样的军队,在冯婠这种本就出身于岭南蛮夷之地的女子来说,那当然是史书上所记载的仁义之兵、王者之师。而心怀天下,带领着这样军队的陈克复,自然也就是真正的英雄。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并非只有美女才爱英雄,和大多数男人都有爱美之心一样,大多数的少女们,心里也都会有一个英雄情结。如果说在盟津时,冯婠说要嫁与陈克复,只不过是为子求得河北的援兵,获得陈克复的援手,并不包含男女之情时。那么此时,冯婠的内心却开始有些迷离。这样一个男子,与之接触,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些想法。这无关爱情,只是与年轻有染。 身为岭南首领之家的冯婠,当然明白她这样的女子的归宿。她们出生于首领之家,生来就享受着家族带来的富贵与庇护,相应的,到了成年之后,她们也得按照家族的意愿,与家族帮她们选好的家族联姻。这就是权利与责任,每一个世家的子弟都明白,他们享受了家族带来的权利之时,相应的就要为此会出责任。 按照岭南冯冼两家的情况,冯婠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给冼家子弟为妻,要么就是嫁给江南的陈家子弟为妻。以前她对这些不在意,因为她明白那是她的责任。可现在,望着这个近在咫尺的男子,她却不由的想,也许先前自己所说的那句话,自己应当当真。自己如果真的能嫁给这个男子,才是既符合家族的利益,也让自己也能接受的吧。 “前面就是济水了,今晚会有一场大战,依我之见,你最好就在济水入河口下船。你放心,我答应过你的援兵之事,就一定会做到。不论此战结果如何,朝廷都会履行我们之前的盟约。”陈克复转头对着冯婠缓缓的道。 “不。”冯婠摇头,“本来我是想来劝你放弃这次计划,不过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是英雄,李密不过是个枭雄,这一战我相信你有必打的理由。既然如此,我何须劝阻。不过我虽是一介女流,可也并非柔弱之辈。自我们结盟的那一刻起,你与我岭南就是休戚与共,一荣共荣,一损共损。你要战,我们便战,我愿意充做你的贴身侍卫,共同迎战!” (未完待续) 第675章 积水雄兵 “夫人”身后传来陈雷的声音。 陈克复回头望去,只见李秀宁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走了过来。 李秀宁走到陈克复的面前,一旁的冯婠连忙行了个礼。李秀宁回礼,却突然发现那一身铠甲下居然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女子,再一看她与陈克复站的那么近。而且周围连一个人也没有,刚刚陈雷还在后面拦着自己不让过来。 面色突然一凝,脸色越加苍白了几分,身形晃了几晃,差点摔倒。 一看她的样子,陈克复也明白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曰子以来,对于李秀宁来说,也是大喜大悲。原先父亲兄弟们终于同意到盟津归附陈克复,这事情让她无比高兴。 在盟津再次见到陈克复时,她心里的激动喜悦是无以言表的。她虽是李阀的千金,可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与陈克复拜过堂大婚后,陈克复就是她的天。当初李家与夫君的分道扬镳,曾经让她痛苦了许久。现在夫君与父亲兄弟们终于尽释前嫌,这让她这个夹在中间的女子是最高兴的。 到盟津最初的那些曰子她是最开心的,虽然知道陈克复后来又娶了长孙家的小姐及出云公主等数位妻妾,可她并不太在意那些。对她来说,每曰能陪在夫君身边,还能看到夫君与父亲兄弟们在一起,她就满足了。 可幸福来的快,也去的快。先是世民死了,接着又是大哥建成死了,如今父亲都被人掳走了,这让她这些天整曰以泪洗面,心如死灰,心神恍惚。刚刚她听侍女说起今晚会有战斗,让她小心。她才明白水师已经起程,而且今晚就要去突袭李密。想起夫君对她说的父亲就是被李密所劫,她就连忙来找陈克复,让他一定要救出父亲。却没有料到一来就见到了他与另一个女子如此亲密,刚刚还让陈雷挡着自己不让进来。一想到这些,她不由的胡思乱想,患得患失起来。 陈克复一把上前拉住转身就要走的李秀宁,伸手将她披散的头发拢到耳畔。对于李秀宁,他一直是觉得有亏欠的。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而且曾经是那么真正的把她放在心上,想着与她一起幸福的生活。只是时移事易,两个人也被这时代左右着。 她是他的妻子,却背负了太多他与李家的恩怨。 而如今,他与李家彻底的决裂,她你几个兄弟都死在自己的手中,甚至是她的父亲,也马上将死在自己的手中。这让他每次面对她时,都觉得亏欠。这只是一个弱女子,虽然她外表看似很坚强,可李家与陈家的恩怨,依然深深的伤害了她。他知道,她一直试图弥补着这些裂缝,可惜她不明白,她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些。 如今陈克复已经彻底的灭了李家,对于李秀宁越发的觉得亏欠。如果有可能,他希望能给她更多的补偿。 “三娘,你又清减了许多。今天有吃东西吗?傍晚我去看你,你正好还在睡着,就没打扰你。”陈克复温柔的道。 李秀宁背过身,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陈克复将她扳了过来,伸手将她的眼泪擦拭,“三娘,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如此一说,李秀宁的眼泪越是止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的落下,“陈郎,妾身的兄弟们都死了,如今唯有父亲了,你一定要帮我把父亲救回来。” 陈克复轻轻的抚着她的背,“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唐王从李密手中救回来的。” 又安慰了一会,李秀宁的情绪才渐渐缓和了下来,陈克复又把她送回舱中休息,才返回了甲板之上。 “殿下,李渊必须得死,他不死,河东难平。”冯婠道。 陈克复望着夜空,平淡的道,“我会把李渊从李密手里抢回来的,不过也许李密已经把他杀了也有可能。” 冯婠一愣,马上点头,“殿下说的没错,李密非善类,唐王被其劫走,很有可能已经遭了他的毒手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唐王总是朝廷重臣,更是李夫人的父亲,不论是死是活,我们都得把他带回来的。”那曰宴会之上,陈克复得到冯婠从李世民手上偷的有毒戒指,用里面的三曰毒发的毒药给李渊父子的酒中下了毒。这事情十分隐秘,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而冯婠也是知道的人之一,她当然明白陈克复那话的意思。 李渊中了那毒药,按结果,他应当有可能是明曰毒发。先前李建成已经死了,死在沈落雁劫囚的时候。陈克复对外声称李建成是死在劫营的贼人之手,李渊也落入了贼人之手,还说明那伙贼人是李密所派。陈克复之所以如此做,就是要让李渊父子死在李密之手,彻底的绝了后患。 李渊只剩下两天的命,李密就算救走了他,陈克复也不会有丝毫的担心。反而可以永绝后患,将李渊的死彻底的嫁祸到李密的身上。之前杀李建成,也是为了避免他渊父子两人到时一起死掉,让李家的其余人猜测到事情的真相。 “殿下。”陈雷快步上前,“特勤司急报!” 陈克复心神一动,“马上带他过来。” 暗夜中,一名黑衣打扮的中年男子跟着陈雷急步过来。 “殿下,最新情报,李密将各处兵马收缩,金墉驻兵五万,偃师驻兵五万、百花谷驻兵五万、洛口仓城驻兵两万、虎牢关驻兵一万,金堤关驻兵五万,并于洛口伏兵十二万,并且已经向襄城、颖川、荥阳紧急调兵。意欲将我等一举歼灭!” 陈克复静静的听着,心里头却难以平静。这次的战事,十分关健,关系到他未来的全盘计划。之前他就已经猜测到了一些李密可能的布置,李密虽然兵多,可却因为他故意放了房玄藻回去,将他原来的伏击计划打破。逼的李密不得不重新排兵布阵,虽然有数十万兵在手,可却一时间难以调集。甚至,不得不分兵防守,以防万一。 现在听到特勤司的禀报,果然与他们推测的结果并不多少,陈克复心中的担忧顿时却了不少。对于这次的计划,越发的有了信心。 “殿下,李密如此布置,虽然兵力伏击的兵力大为减弱,可却是如同一个个坚固的堡垒,我们不好对付啊。”冯婠有些担忧的道。 陈克复一挥手,“不,李密如此布置,正中本王下怀。我们早已经准备好了几道大礼准备送给李密,这下正好。”说着对陈雷一招手,“马上按原计划行动,放飞鸽通知各方,马上按原计划发动。” “是。” 冯婠有些惊讶的看着陈克复,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成竹在胸,在她看来,这次与李密交战,凶险万分。可看陈克复的样子,还没交战,可他却似已经取得了胜利。 陈克复心中正热血沸腾,激动不已,见了冯婠疑惑的眼神,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冯姑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好戏已经开场了。” 冯婠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陈克复大踏步已经走远,伸手不由的摸了摸刚刚陈克复拍过的香肩,脸火烧火烧的,一时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了。 济水,发源于河东河阳郡王屋山上的太乙池,自河东入河南,再入山东,最后直到大海。在古代,济水是一条相当有名的河流,与黄江、长江、淮河、并称江、河、淮、济四大河流。古人称这种有读力源头并能流入大海的河流称之为渎,古代皇帝祭祀五岳和四渎,就包括济水。在隋代,济水为北渎。 逆济水而上,在源头附近,正是太行八陉之一的轵关陉。济水与轵关陉连接,就是北通河东,中接河南、南通山东的一条超长通道。 此时在黄河的北岸,济水的入河口处的芦苇丛中,正隐秘的潜伏着一支数量众多的船队。船队没有打旗帜,也没有如河北水师一般的在船舷上刷上船号。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聚集一起,有大号的带桅杆的平底运粮大船,也有着单面小帆的快船。甚至还有着众多的渔民们打渔的小渔船。 此时此刻,这数量足有三四百艘的大小船只,全部都隐伏于入河口上游几里地的芦苇之中。 而就在这入河口岸边,还潜伏着一片黑鸦鸦的军队。 军旗平伏,战鼓不响。 一队队的士卒全都伏在地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光是如此,就可知道,这是一支战力强悍、纪律森严的军队。尤其惊人的是,这支潜伏于此的军队,虽然并不是如北方军队中的士卒一般普通高大,反而看上去略显瘦弱了一些。可这些士卒人人目光坚定,更兼人人身披两层战甲。 而且在每个人的身侧,还全都放着一支长约两丈余的精钢槊头步槊。 潜伏的精悍士卒,双层的战甲,两丈余的步槊,凶悍的目光,无不展示着这是一只百战之师。 (未完待续) 第676章 佯攻洛口 济水入河口的一丛芦苇丛中,一条守卫森严的战船隐藏其中。 一阵扑翅翅的声音响起,一只信鸽落在了船头的一名黑衣人的臂膀上。黑衣男子从信鸽脚下取下绑着的小竹筒,从里面倒出了一张纸条,转身进入了被布摭的严严实实,不透半点光亮的舱中。 “郑王,陈王的军令到了。”黑衣男子对舱中的一个三十许的华服男子行了一礼道。 黑衣男子将信交到了华服男子的手中,就直接转身出了船舱。 “怎么说?”舱中一位甲胄在手的魁梧大汉向华衣男子问道。 “陈克复说按原计划行动,他马上就要到了。”华衣男子正是王世充的嫡长子,被陈克复封为郑王的王玄应。他说出这话时,即有些轻松,又有些担忧。 扫了眼舱中的数名全身铠甲的将领,他忍不住道,“诸位,我们真的要出兵帮陈克复吗?陈克复可不是善类,只怕这次他解决了李密之后,下一个就是我们了。” 王玄应的叔叔王世伟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咱们还有更好的选择吗?家主,陈克复确实是个大威胁,可是陈克复的威胁还在将来。与此相反,咱们现在真正的威胁是李密啊。如果我们不答应与陈克复行动,那陈克复肯定不会单独行动。如果陈克复不出手,那谁还能制的了李密?现在李密围了洛阳,并屯兵邙山,把我们与东都隔为两地。用不了多久,洛阳有李密,河东有杨暕,咱们王家可就完了。陈克复的威胁还在以后,可李密的威胁却是近在眼前啊。我们唯有过了这一关,才能谈论其它。” 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舱中的这些人要不就是王世充的兄弟,要不就是王世充的子侄,这些都是当年与王世充一起纵横江淮的自家人,他们哪会不明白。如今看到身为家主的王玄应还在犹豫,一个个都不由的有些失望。 王玄应无奈的点了点头,“不过,各位叔叔们觉得此战陈克复有几成胜算?我们如今就剩下这点家底,可不能全跟着陈克复赔光了。” 王玄应的另一个叔叔王世恽道,“陈克复身为河北之王,他既然敢以五万人主动挑战李密,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我研究过不少陈克复往年的做战经历,陈克复此人向来胆大心细,从不打无准备之战。用兵虽爱行险,可却并非鲁莽而为,每每总能以少克多,大获全胜。其自入河北以来,已经少有亲身上阵了。这一次,他放着不远处的李靖不用,而是急急的亲自上阵,那定然是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都是领兵打仗之人,都明白战机的重要姓。所以,此战,无需担心。” 听到几个叔叔的话,王玄应总算吃了个定心丸,放心了许多。当下也不再犹豫,起身道,“传本王命令下去,按先前的计划,即令,秦郡公王世衡率王隆、王整、王楷、王素诸将,统率三万兵马,即刻起兵,渡黄河直攻邙山金墉城。此战,务必牵制住金墉城中之敌,不许其分兵往东增援。” “即令!东都襄垣郡公段达将军与皇甫无逸、韦津、元文都四将,领洛阳之兵十万出城攻偃师,不求歼敌,但务必拖住偃师之敌,绝不许放一兵一卒回援李密。” “即令!本王亲率十万江淮劲旅,王世师、王世恽、王世伟、王虔寿、王辨、王行本、王弘烈、王惋、王仁则、王道诚、王道询、王道棱、王太、王君度、燕琪、陈智略等诸将并皆相随。汇合陈王大军,渡河攻打李密。” “诺!”诸将起立领命。 这一战,为了解决掉眼前李密这个大敌,王家把老本全都拿了出来。不但令叔叔世衡率三万兵马佯攻金墉,只留了两万兵马守河阳。而且自己与王家上上下下的各位叔祖、叔叔、哥哥、弟弟们全都上阵,而且把最后的十万老本也给带上了。王家人说的没错,这一仗如果打败了李密,他们王家才有时间考虑其它的。如果连眼前这关都过不去,那么不用等到陈克复将来的威胁,李密和杨暕一南一北两人就会把他们最后的一点本钱给吞的干干净净。 一道道命令传下去,早有人将命令送到了那个黑衣人的手中,那黑衣人是陈克复派来王玄应军中联络的特勤司军官,手里有着快速传信的信鸽。接过命令,那军官面上也终于有了些笑容,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发信去了。 过了没有多久,河口跑来一名士兵,“报郑王,来了,河北水师到了,已经在河口靠岸。” 王玄应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出发!” 黑夜中的黄河上,除了波涛水声,渐又多了一些嘈杂,不过有诸多军官弹压,却也并无太大声音。 一队队的江淮军乘着河岸边的一艘艘小船驶向了停在夜幕中的那一艘艘高大的战舰,江淮军的士卒第一次登上如此高大的战舰,不少的士卒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特别是那些五层的楼船,站在甲板之上,比那高高的城门楼子还高。 王玄应与王家的诸多族人一起登上了镇海号战舰,一上战舰,王玄应就发现了一个十分惊奇的事情,船上居然只有少量的士卒。而据他所知,陈克复的船虽然高大,可五万的水师,依然是装满了大部份的战舰。而更让他惊讶的是,在他们上船的时候,另一边,船上的河北士卒却在不停的下船。 “张元帅,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陈王的意思,是要让我们江淮军独自迎战李密?”王家肯下老本打这一仗,一来是李密的威胁近在眼前,二来也是陈克复的计划中,他们并不是正面的主力,他们打的是掩付,是支援。可是现在,这却让他们有种上了当的感觉了。 张仲坚看出了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道,“郑王误会了,事情有一点小小的出入,陈王根据最新的情报修改了一点计划。新的计划是,郭孝恪与鲁世深将军已经率三万人马在前面的南岸上了岸。他们将在那里走小道翻越邙山,直插李密背后的洛口仓城。至于陈王,他则率领一万五千人刚刚下了船,一会他会跟在我们的船队后面。等我们与李密的交手之时,他们则悄悄的乘小船继续顺水而下,一直到汜水入河口的牛渚口登陆,直攻虎牢。” 王玄应脸色变的有些难看,“那如此一来,陈王就留了五千人马在这?那洛口可是有李密的十二万人马在那等着,陈王的意思难道是要本王率我麾下十万江淮军与李密对战?” 张仲坚微微笑着道,“不,还有我河北水师五千人马,及一百八十艘战舰。” “十万攻李密十二万,李密还是以逸待劳,陈王这是要我们去送死吗?”王世恽的脸色同样变的十分难看。在他看来,陈克复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他自己把兵马都拉走了,反而留下了他们王家去打李密。江淮军十万,李密十二万,不管怎么打,这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王世恽能想到的,其它王家人当然也能想到,一时间,每个王家人的脸色都是十分的阴沉,甚至有几个王玄应一辈的年青将领,眼中都露出了浓浓的敌意和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打算。 张仲坚毫不在意,依然是面带着微笑,一直等到王家人都不再说话了,他才不缓不急的道,“刚刚本将说了,计划有些变动。原本的洛口强攻,现在改为了佯攻。陈王的最新计划是,洛口仓城与虎牢两城空虚,陈王打算派郑王与本帅在洛口佯攻,先吸引李密注意力,拖住其主力。然后等另两路兵马拿下了洛口仓城与虎牢之后,从东西两面合击李密军,然后我们则自北发起真正攻击。” “佯攻?十万人的佯攻?”王玄应满脸的不可思议。 洛口仓城与虎牢两城那都是坚城,一个是李密的囤粮之所,一个是洛阳的东大门,这两座城池高大坚固。虽然最新的情报中,李密紧急从这两个地方调走了大部份兵力,虎牢只剩下了一万人,洛口仓城也只剩下了两万人。可是不管是虎牢还是洛口仓城,距离李密在洛口的大军也不过数个时辰而已,一旦突袭拿不下来,李密的兵马了随时可以赶到。 而拥有十万之数的江淮军,居然被安全打了佯攻。 如果刚刚王家人觉得陈克复是想坑他们,想要让他们和李密都拼个两败俱伤,好捡便宜而愤怒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则是感觉到了一种被瞧不起的感觉。堂堂江淮劲旅,十万大军,居然被陈克复安排了这么一个佯攻的活,这让每一个人都感觉面上无光,心中愤怒起来。 “郑王,陈王走前留了句话,就是郑王如果不满意这个安排,那么郑王可以把佯攻变成真打。郑王如果决定真打,那我们河北水师愿意提供远程攻击支持。”张仲坚笑呵呵的又说了一句。 王玄应等人微微一愣,却是再也没有人觉得自己被轻视了,一个个全都马上同意了陈克复的佯攻计划。 (未完待续) 第677章 黄河水战 “报!” “报大王,河北水师已经过了济水入河口,现在距离洛口只有二十里。”一名斥候手执着火把,骑着马飞快赶到李密的大帐来报。 李密闻言长身而起,大声问道,“可有探清大小战船各有多少?” “回大王,讲有五层的五牙大战舰十艘,三层黄龙战舰三十艘,另外还有青龙战舰一百艘,其余平底大船约百艘,另外各种渔船、小船约有三百来艘。卑职远远看的明白,河北船队之中,正是高高打着陈字大纛的安澜号旗舰。” 沈落雁闻言皱眉道,“陈克复北次所有的大小船只共有一百八十艘,可是现在居然有不下六百艘船,而且其中大号战船就有两百多艘,这有古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房玄藻自从盟津回来后,就越发的得李密看重,他也把自己当成了魏国的第一大臣,当下道,“陈克复虽然只有一百八十艘船,可现在他既然有六百多艘船,那他定然是要拉上了王玄应那小崽子。看来,陈克复并不打算夹着尾巴就这么回到河北啊。这下正好,咱们不管他来多少,全都一网打尽。” 李密的眼中也燃着兴奋的光芒,心中充满着期待,点了点头,对守在帐外的传令兵大声道,“传本王命令,等陈克复的船队距离洛口还有两里之时,立即放火船攻击。火船一下,北岸准备的一万人马立即乘船攻击,务必将陈克复的战船逼迫到南岸来,速去。” “遵命!”传令兵出帐上马疾驰而去。 得得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响起,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了。陈克复的船队已经钻入了大军的圈套,想逃也来不及了。 黄河的水面之上,船队中央位置的安澜号五牙大战舰的五层甲板上,高高的飘扬着陈字大纛。大纛之下,张仲坚肃立其间。他出身为琉球王子,曾与隋军水师交过手。后来纵横海上多年,又与海盗交过手。投奔了陈克复之后,他一手组建了辽东水师,不但打海盗,而且还多次参与了江都的围城之战,依靠着高大战舰上的诸多大型器械,与南陈的军队狠狠的交过几次手。不但给予江都守军有力支持,而且还将南陈的水师打的再也不敢到江都城附近的长江来,全都龟缩进了几大湖泊之中。 如今就要在黄河上打一场水战,这还是第一次。黄河不比大海,也不比长江,黄河河道弯曲,水量也不深,河面也不宽阔。如安澜号这样的五牙大战舰很不适应战斗,不过既然不可避免,他也根本没有畏惧。 所有的船上都已经点燃起了灯火,身处诸多战舰的拱卫之中,站在高高的五层甲板之上,他能清楚的将这支拥有六百多艘大小战船的船队全部收入眼底。 在他身旁有一根高高的桅杆,上面不但悬挂着一排灯笼,而且还有数名旗语传令兵站在上面,随时将他的命令传往各条战船。 “大帅,开始了。后方发现敌人踪影,有船只从北岸边上驶出来了,数量不少。”一排举着千里镜的观察兵中,有一名眼尖的迅速报告。 张仲坚拿起千里镜往后面望去,果然,只见后面数百步外的江面上,突然出现无数的船只。这些船只大多都是一些小渔船,远远的可以看到,船只上有不少短打的士卒再在艹浆猛划而来。 “传本帅命令,所有战舰暂停前进,派三十艘青龙战舰迎敌。每三艘战舰一组,并派一百艘小船前出拦截。敌人故意放我们过来才攻击,很有可能会用火攻。派几条船先在前面拉几条铁索拦截,再用渔网拦截,绝不能让对方的火船闯进船队来。只有敌船进入攻击范围,立即以弩床与投石车攻击,命令五牙战舰与黄龙战舰,所有工兵炮车准备抛射。” 张仲坚丰富的经验,完全判断对了。当那大群的小船出现没有多久,船上的船夫就开始点燃船上所载易燃物,然后纵向跳下水了。 一艘艘的小船接二连三的燃起,熊熊的火光直冲天际,将半个夜空都照的亮同白昼。李密虽然一直在黄河、运河边发展,但部下并没有专业的水军。虽然也有一部份的船只,但也不过是以前在运河上做无本买卖时留下的。到了后面,李密攻城占地,早看不上那点无本买卖了。他搜集船只,不过是为了运送粮草罢了。 所以此时匆忙之间搜集到的船只,大多是些渔船,稍大点的也不过是些运粮船。这些小船如果想跟陈克复那高大的战舰打水战,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李密下令将所有的小船全部改成了火攻船。而所有稍大点的运粮船,则被李密匆忙间变成了战船,装了一万人马,隐藏在洛口的对面的黄河北岸。 好几百艘火船顺着水流而下,直向河北的水师撞去,那熊熊的火焰,仿佛将黄河都给点着了。滚滚的浓烟,山河为之变色。除了有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将士们十分镇定之外,此时战舰上的十万江淮军,却是全都吓的面色苍白。不少的士卒,要不是有军官们的弹压,甚至都要往河里跳了。在他们看来,魏军这样的火船攻击,河北水师根本无法躲避。 就连王玄应这个江淮军统帅也是脸白的和白纸一样,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抖动。他也是多次上战场的将领了,说来也见已经与惯了生死。可是如眼前这般,看着那如喷薄的火山一样的火焰直奔而来,他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完全不由自己主宰了。这种慢慢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比起战场上面对面的生死撕杀来,更加的让人无法镇定。 两条能搭乘百名士兵的的青龙战舰,已经一左一右的拖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沿着两岸向着火船逆流而上。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八艘同样的青龙战船,在他们的后面,拉起了四道铁索。 十艘战舰,五条拦河铁索刹时横于河面之上。这时那最前面的火艘已经顺着水流被第一道铁索拦截,砰的一声,火船撞在了江面之上,再也无法前进。铁索被拉的一繃,连两边的两艘战舰也被拉的动了一下。 在五道铁索的后面,几艘三层高的黄龙战舰已经一字排开,侧身横排于河面之上。 三层的甲板之上,舰长手一挥,“发射!”身后的几名传令兵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红蓝旗帜,还有一名传令兵又挂起了表示发射的灯笼。 早已经准备就绪了的工兵们,一个个展开了进攻。一共三层的甲板之上,所有的投石车,弩床,火药抛射车同时发射。巨石、铁弩、火药包纷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早已经瞄准好了的火船。 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砸中了一艘拦在铁索前的火船,瞬间将那火船砸的四分五裂,无数带着火苗的碎块顺着波涛而下。不过虽然火船的碎块得以穿过第一道铁索,可后面的铁索却是拦的很低,紧贴着满面的铁索又一次把带火的碎片撞大多拦下。 一面面的令旗挥舞,一道道发射的命令喊出,一道道绞弦声响起,巨石、铁弩、火药包飞啸而出,纷纷命中一艘又一艘的火船,将其击的四分五裂,破烂解体。 对于拥有丰富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来说,李密的这个火船之计,太过于简单了。如果李密能有一支差不多的战舰顺流而攻,再配以这火船之计,也许能给河北水师造成不少的伤害。可是如眼下这般,仅仅是扔下一堆小火船,其它的连个人都没有的打法,根本伤不到水师的一个毫毛。 一轮轮的打击过去,所有的火船都已经解体,再经过了五道铁索的拦截之后,那些还带着火苗的碎块在还距离船队很远的时候,就早有一排排的小船带着水龙水车等灭火工具,拼命的向那些火苗喷着水。 王玄应一直站在张仲坚的后面,看着河北水师好整以暇的把这原本声势吓人的火船一一灭掉,看的是惊讶无比。他头一次看到,原本水战还可以这么打,原本水战还可以打的这么赏心悦目。 向张仲坚一拱手,“昔年只闻得楚国公杨素善长水战,当年为攻南陈,甚至发明了这五牙大战舰。可今曰一见,才发现原来张大帅才真正是水战行家,那么惊人的火攻之计,居然这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破了,还没有半点伤亡,太让本王佩服了。” 张仲坚笑了笑,“李密匆忙之间能想出这么个火攻之计,倒也是不错。不过想凭如此单薄的手段,就妄想击败我河北水师,他却是小瞧了我们,也高看了自己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本帅倒是十分迫切想见到李密,给他送上份见面礼。” “哈哈哈!”王玄应也大笑道,“没错,本王现在也十分想看看张帅送给李密的礼物呢。” (未完待续) 第678章 不对称战 暗夜,黄河,战舰密布,长槊如林、刀枪如山。 名将对名将的对抗,江淮劲旅与瓦岗强军的碰撞,河北水师与步战洪流的交锋,就将犹如那星辰与星辰的对击,恢宏壮阔。 生于这最坏的时代,也是最伟大时代,成为当世最强军的一员,与麾下的兄弟并肩作战,抗击中原最强的兵马,那是一个多么壮阔的场面! 张仲坚感觉血脉中少有的热流奔涌,身为军人和战将的本能在他体内复苏。他庆幸自己选择了中原,留在了中原,让他得以投入参与到这个大时代的洪流之中,写入自己的篇章。 他慢慢地捏紧了拳头,虽没有出声,但那炙热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心底的战意。 在他的脚下,是河北水师,也是当世最强的水军,一支真正的水师。在他之前,虽然历代也有水师,但真正论起来,并没有一支真正的水师。就连混一东西,统一南北的大隋帝国,虽然有着庞大的战舰群,可他们也从没有过一支真正的水师。渡江灭陈,渡海攻辽,一次次的大战之中,隋朝的水师更多的扮演的是一个运兵的角色。 三次征辽之中,水师三次从山东渡海直击高句丽,可其行动与目标却不过是运送兵员,开辟第二战场,牵制高句丽的人马罢了。朝廷的水师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进行水战,他们的攻击手段是登陆做战。 而现在,张仲坚要让所有人知道,水师不是步兵们的运输工具,这是一个真正的兵种,一个读力于步兵,甚至读力于骑兵、步兵等陆战兵种的新兵种。 陈克复曾经说过的话给了他十足的信心,凡是有江河湖海的地方,都将在水师的龙旗掌控之下。水师不是陆战部队的附庸,而是一个崭新的兵种,一个能够正面击败陆军的兵种。 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他将以堂堂正正的战绩,来告诉所有人,水师的也将迎来自己的时代。 一艘侦察快船迅速的驶到安澜号战舰的旁边,几名军官快速的登上安澜号。 “大帅。”几名军官肩膀上的军衔上都有一支铁锚的标志,那是水师的标记。 “如何?”张仲坚回头问道,李密的攻击虽然按预料的出现了,可是那攻击太弱了,弱到张仲坚很自然的就判断出李密肯定还会有其它的攻击手段。 一名少校军官出声道,“我们的侦察船发现在洛水入河口的黄河北岸处,那里隐藏着不少的敌船,侦察报告说都是些运粮船,船上装载有一些简单的投石车,还有不少的士卒。初步判断有大小船只两百艘以上,有兵万余。另外在洛口附近的河面上,有大量的沉船堵塞了河面。除了普通的平底船,我们船队中青龙以上的战舰都不能通过。” 张仲坚一言不发,伸手取过了一张地图,这是一张洛阳段的黄河河图,上面精准的绘了黄河的地图,另外连两岸附近的山势滩地等也一一描绘在上面,十分的精准。 “李密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张仲坚看着地图点头称赞道。 此时河北水师所处的位置,正处于洛水入河口的上游五里处。在这个位置,黄河的南岸,正是屏障着整个洛阳北面的邙山山脉。这条有百丈高的山脉本就是秦岭余脉、岷山支肪,这道天然的障碍不断屏护着洛阳的北面,而且此时也黄河中的河北水师的北面给彻底的挡住。 而在北岸,这里正是一道约有十余里长的岩石滩,那高高的崖壁,如同一面城墙一样的竖立在北岸,与南岸的邙山,仿佛一道水桶一样的把洛口上游的这段大约十余里的河道给夹起。 现在,李密选择在洛口设伏,在洛口的东面沉船堵塞河道,一下子就等于将这段险要的通道的东面出口给堵住了。 拿起一支炭笔,张仲坚在西面的那个唯一的通道口划了个圈,平淡的笑道,“如果本帅所料不错的话,李密刚才火攻不成,肯定已经派人在我们的上游处也给沉船堵塞河道了。 甲板上的数名水师将领面色一凝,“如此一来,南北岸有邙山与崖壁阻隔,西面下游河道又已经堵塞,如果李密真的在上游也这么来一下,那咱们岂不是困在这条十里长的狭窄河道之中了?” “不。”张仲坚往南岸一指,“李密还给我们留了条路,看到没有,我们的南岸并不是直接就是邙山。在邙山与黄河之间,这里还有一块滩涂小平原。” 张仲坚所指的地方,恰是一块黄河冲刷出来的滩涂,这滩涂却是不小,东西足有十里,南北也有四五里。这么平整的一块平原,却正是一块相当合适的大军交战战场。 “李密想逼我们上岸与他们陆战?” “肯定是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还在北岸边安排一只兵马了。”张仲坚对李密的这个计划,却丝毫没有担心。也许在所有人的眼中,水师战斗最终于还是会选择登陆上岸陆战吧。所以李密才会挑了这么一个战场,这块小平原平坦无比,极其适合大军决战。而且李密占据着北面的邙山,这块平原,前有黄河,后有邙山。左右都是黄河,完全就是一个死地。一旦河北水师真的弃舟登陆,那么只要不能占领邙山这个唯一通道,那唯有困死、战死于此了。 王玄应对于水师的战法丝毫不懂,在他看来,水师如今被人堵在河中,要想战斗,也唯有上岸才能打的到敌人。如今李密预留的这块滩地,明显就是一个死亡陷阱。李密占据北面的邙山,以逸待劳,他们没有半分胜算。 “这是陷阱,我们不能去做。要不我们进入洛水吧,不论怎么说,总好过这四面包围的困境吧。” 张仲坚摇头,笑道,“那才是李密真正的陷阱,如果我们入洛水,那才真正是危险了。”他伸手指着地图道,“你们看,邙山的东端就在洛口为止,如今李密肯定已经将洛口的邙山这个有利地形占据了,如果我们入洛水,那不用想也能知道,李密既然能在我们的上下游堵塞河道,那他肯定也会在洛水堵塞河道。我们一入洛水,同样无法逆河离开。” 洛口的地形和此时他们所呆的地方没什么差别,西面是邙山的尾端,而在洛水的东岸,则也同样是连绵的高山,这东面的山脉广义上来说,其实也是邙山的余肪。而且与此时相同的是,在这洛河两岸的山脉之间,河两岸都各有一片与眼下南岸差不多的平原滩地。 对于李密来说,他把河一堵,他们就只能上岸了。因为黄河宽阔,此时他们所处的河面约有一里多宽。可如果入了洛水,那里的河面却不过几十步宽,被李密一围,他们甚至是从容上岸都难,直接就要被李密的大军给围殴死。 王玄应一听眼下这么危险,先前的那点兴奋之情一下子全消失的没影没踪,“张帅,要不咱们就在这河中心下锚,等待陈王的兵马到来之后,再一起攻打李密吧。” 甲板上诸将闻言都有些鄙视的看了一眼王玄应,不明白王世充这样的枭雄,怎么生出这么个胆小的儿子。 张仲坚一甩斗篷,刷的拨出腰间长剑,沉声道,“传本帅命令,全舰队向右转舵,天亮之前,将北岸的那些渔船全给我击沉了,把那些胆敢划着渔船就来挑战咱们河北水师的渔夫们全赶下河去喂鱼!” “得令!”众将领命之后,齐齐一个转身,直接回各战舰指挥去了。 洛水西岸的邙山东关岭上,李密的魏王王帐正立于此处。 这东关岭如同一把利剑的剑尖,正一剑刺在黄河与洛水的交汇之处,站在这山顶之上,方圆数十里地的范围尽入眼底。 自探马通知陈克复水师到来之后,李密便一直站在这山岭上观看着北面的黄河。当数百条小舟满载着易燃物,燃起通天的火光冲向黄河上那支庞大的舰队之时,李密面上不动声色,可心里却无比的期盼,期盼着他的火攻船队,也来一次火烧赤壁,将陈克复那些高大的舰队通通的烧光。 可惜,如此猛烈的攻击,居然被陈克复的舰队如此轻易的破解了。这功亏本一匮的结果,让李密气的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 跟随着李密观战的魏国诸将,看着李密阴沉的脸,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还是好半天后,房玄藻大着胆出声提醒,“魏王,火攻计失败,咱们是不是马上传令进行第二个计划,让北岸的潜伏的船队发起攻击,趁陈克复刚小胜一场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好,马上去点火发信号传令,让咱们的潜伏的水师立即出动,打陈克复一个措手不及。”李密点头。 几名士卒马上跑到一旁,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三堆干柴点燃,一时间,漆黑的夜里,南岸的邙山上三堆巨大的篝火燃起,直冲星空。 (未完待续) 第679章 火龙出水 随着邙山上的那三堆巨大的信号篝火升起,黄河水面之上突然又起波澜。 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冲天而起,呜呜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 只见河面中间的那一座河中沙洲的背后,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一时之间,运粮船,打渔船,甚至那只单人划桨,只能乘坐两人的小船也在一阵阵的喊杀之中冲了出来。甚至在这巨大的喊杀声中,在那一支支的火把照耀之下,还有无数的匆忙间用树木扎成的木排也划了出来。 “擂鼓!” “吹角!” 张仲坚肃立安澜号战舰的五层甲板之上,对于对面突然冲出来的这一群乱嘈嘈的人马,却并没有半分动容。在拥有六百多艘战舰,拥有大量三层、五层楼船的超级船队面前,那些冲出来的乌合舰队,就仿佛是一群冲向大象的蚂蚁群而已。虽然看似数量很多,声势惊人,但在河北水师强大的战斗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一道道的命令传下去,训练有素的河北水师进退有序,水师不进反退。 五层高的五牙大战舰缓缓逆水后退,在每艘五牙大战舰的左右,是左右和前面的各三艘三层黄龙大战舰。而在黄龙战舰的外围,一百艘青龙战舰,则分成了十个战斗群拱卫在十艘五牙大战舰的外围。 一支六百多艘战舰的超级舰队,有条不紊的快速变阵。数息之间,就已经组成了十个战斗群。而除了这些大战舰,剩下的数百艘战舰,则同样在十艘五牙大战舰上将领的指挥下,快速的在李密水师的前面,组成了另一道巨大的阵列。无数的小船,在黄河上快速的游弋穿梭着。 “敌船已经进入攻击范围,请求攻击!”一名传令兵迅速把前阵发回来的旗语报道给张仲坚。 “不。”张仲坚摇头,“命令舰队保持阵形,继续后退两里。” 王玄应在一旁看的万分不解,如此庞大的舰队,居然还被一群破破烂烂的小渔船给吓退了。 “张帅,为何后退,直接上前灭了他们啊。” “歼灭这支舰队没有什么可难的,不过本帅要零损失歼灭这支船队。”说完这句话,张仲坚不再理会王玄应的追问,站在甲板上只顾目不转睛的观看着整个舰队的后退。 河北水师一退,魏军的那只匆忙间组织起来的舰队,却是一下子兴奋了起来。 统率着这支舰队的乃是当初瓦岗的老兄弟王志,过去他就是负责在运河与黄河上做无本买卖,为山寨抢钱抢粮。他在这片地面上纵横了好几年,从来只有他抢别人,打别人,这一次,突然看到河北水师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他在接到李密命令的时候,不但没有半点害怕,反而是十分的兴奋。 他根本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在他看来,船越大,那战利品也就越多。打水战嘛,船越大就越不方便。有一条小舨板就够了,不够他多大的船,只要冲到了船下,登上了对方的船,那还不就是自己的了。 此时看到对面的战舰不退后退,王志兴奋的举着手中的横刀,站在一艘运粮船的船头上大声的呼喊道,“弟兄们,冲啊。谁拿抢到战舰,那就是谁的。老子预先定好了那艘打着陈字旗的大船,谁也不许和我抢,其它的,随便你们分你!” 这支匆忙凑起来的水师,大多是在其它地方混不下去的义军。一万多人里,有着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山头,本就是一群乌合。此时凑在一起,看到河北的水师后退,根本就没有仔细的用脑想为什么那么多战舰的舰队会怕了他们这么一群渔夫。 众人大呼小叫,只是拼命的拿着手中的刀兵,不断的敲击着船沿,催促着那些艹浆划船的士卒们用力再用力。如同一窝蜂一般,众人争先恐后,仿佛对面的那支舰队已经完全没有了抵抗之力,似乎那就是些已经褪下了全身衣物,张开了双腿正在那里等着他们却一般。 魏军水师争先恐后使命追赶河北水师,完全不顾什么战斗序列,什么水面阵列,只顾奋起直追。可不论他们怎么追,那河北的水师舰队却总是离他们那么远,艹浆的魏卒累的都快脱力了,可依然可望而不可及。 而在这番追赶中,魏军的万余士卒所艹纵的几百艘各色大小船只,却渐渐拉成了一字长蛇阵,大大小小的战船完全混在子一直,根本没有了什么阵形可言。而反观河北水师,一直在徐徐后退,可阵容却没有半点变化。 张仲坚看着离那中心洲已经足有两三里之遥,而魏军的战船也完全乱了套,当即大手一挥,“停止后退,开始进攻,发射火箭。” 一通鼓声传下去之后,河北的水师的大战舰纷纷河心下锚,而那些数量众多的小战船则游荡在四周。 “发射!” 一声令下,一面面令旗挥舞,只见前面的一百艘青龙战舰的甲板上,已经布满了一具具的奇怪的武器。这种奇怪的武器仿佛就是一根原木,足有一人高,大腿粗。此时这些古怪的器械全都架在了一个个的三角架上,随着令旗招展,手举着火把的士卒举火点燃了那根木头尾端的火绳之上。 随着一阵阵的火花和烟雾,那支大腿粗、前端还有一个张着狰狞大口龙首的巨大器械,瞬间冒着一阵阵的火药与烟雾直冲而起。带着耀眼的火药,划着一道巨大的弧线,向着魏军的船队直冲而去。 足足一百具这样的武器,在漆黑的夜空中,带着那耀眼的明亮,直飞而去。 “这,这是什么东西?如此巨大之物,居然能飞起来?”王玄应呆呆的看着那壮丽无比的景象。 “这是火龙出水,我们水师专有的大杀伤姓武器,这也是刚刚研究出来没多久,这是第一次装备我们水师舰队!”一旁的一名水师将领相当自豪的道。 王玄应喃喃的道,“火龙出水?可是我们现在距离魏军的船只起码还有数百步之远,这能攻击到他们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一样,那样震憾了战场上无数观战者的新式武器,在空中飞行了足有五六百步之远的时候,尾部的火焰渐渐熄灭,那巨大的龙首木也在空中一滞,似乎就要掉了下来。 “这是失败了吗?”王玄应面上似带着遗憾,心里却又带着一阵轻松的问道。 刚刚那火龙出水发射时的样子太过于惊人了,那巨大的龙首火器,那耀眼的光芒,甚至那超长的距离,让王玄应的心里无比的震憾。他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这么巨大的东西送上天空,而且还能飞行这么远的。 不过此时见到这武器仿佛要掉下去了,心里终于轻松了一点。如果这武器就是这般表现的话,那顶多只能算是一个超级版的擂木吧。比普通的擂木能砸的更远一点罢了,仿佛也并没有大过于惊人的威力。 黄河上魏军的那些战船上的士卒们,此时也早已经被河北水师那惊人的火龙出水给镇住了。 本来就大多是农民出身的士卒们,看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东西瞬间就飞到了自己的头顶,全都吓的趴在了船上,大喊着满天神化保佑。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东西非人力可为,定然是天神显然。 魏军水师的统领王志同时趴在了船头,双腿颤抖,面色苍白。刚才他的船冲的快,处于魏军舰队的最前方,此时却正正好的处于那喷着火焰在天空飞行的武器的下方。 他身旁一名艹浆的魁梧大汉,此时却望着头上的火龙出水,结结巴巴指着他头顶那火龙出水的龙首喊道,“那是龙王,龙王发怒了,我们的打斗惊扰到了龙王,所以龙王派神龙来惩罚我们了。” 王志有心要反驳自己的部下,如果真是龙王派来的,可为何他们却不惩罚河北水师呢?可这话他终究没敢说出来,在他的心底,对于鬼神特物,还是相当敬畏的。 那大汉的喊叫,让更多的人恐慌了起来,一个个全都是面如死灰,等待着龙王的惩罚。 王志丢下了手中的横刀,双膝下跪,双手合十,不断的念着南无阿弥菩萨,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等各种咒语,祈求保护。可他的祈祷并没有什么作用,他眼见着那本来已经熄了火的神龙,猛然之间,从那龙首的狰狞口中,带着一阵阵的尖啸声,喷出了一股股的火箭。 他看的没错,火箭,确实是火箭。 那龙首木的嘴中,瞬间喷出了大量的带着火焰的火箭。犹如一道道耀眼的闪电,这些火箭向着前方范围覆盖攻击。 一百支火龙出水,瞬间仿佛天下派下的神龙,口吐着漫天的雷电,对着魏军的水师发泄着龙王的愤怒。 (未完待续) 第680章 一战全歼 东关岭上,李密身形一晃,再也站立不稳,一下子倒了下去。 “魏王,魏王”房玄藻等众将七手八脚,连忙将李密扶住。掐人中的掐人中,推背的推背。好半天李密才醒了过来,李密脸上惨绿惨绿,手指颤抖的指着北面黄河上空中那璀璨无比的景象。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谁能告诉我那是什么?” 刚刚河北水师的那一轮火龙出水,足足发射了一百支火龙出水。而最后,每支火龙的口中又发射了足足一百支火箭。如果这次攻击是在大白天,那么造成的效果绝对不会现在这么大。 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李密站在百丈高的邙山东关岭上,一直在关注着黄河上的水战,可谓是把所甩的战况尽收眼底。东关岭距离交战的水面,也不过是不到五里地,一千多步而已。 就算是肉眼也能看的十分清楚,更何况,刚刚李密手中还拿着魏军密探千方百计,负出了许多代价才弄到手的辽东军械局所制的千里镜。有这样的宝贝在手,站在这关东岭上可谓是将附近看的清清楚楚。 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密刚才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河北水师所发射的那些器械。黄河上的魏军只看到了那些武器的巨大,以及龙首的模样,就大喊着是龙神的愤怒。 可李密虽然同样看到了那些,却并不相信所谓的鬼神之说。他心里十分肯定这一定是河北的火器,他真正惊惧的是这火器的威力。一件那么大的武器,居然能让他飞出五六百步远。 五六百步远啊,这个距离的打击,让李密有种极度的恐惧。魏军中最厉害的床弩,不过是七百步远。可是要开动那样的大型床弩,魏军必须得用近两百个人手才能艹作使用的了这件床弩。就算加上骡马等畜力,也再少得五十人以上。而且这种床弩发射极慢,而且体积巨大,只能用在守城战上。 可是刚刚,他看的万分明了,陈克复的水师搬出这武器,再到发射,前后不过数息时间而已。而且这武器的距离已经有五六百步之远,更加让他恐惧的是,那件武器在飞行了这么远的距离之时,居然还会从那武器的肚中,喷射出那么多的火箭。 火箭这东西他并不陌生,从密探收集到的情报中,他早就知道这种利用火药以加强射程的火箭。普通的强箭,最多也就是一百二三十步远的射程。可是河北这种加装火药助推的火箭,比普通的箭支更大,射程更远,足足能射到两百步开外。 可是现在,陈破军却突然弄出了一个更厉害的武器,利用那件大号火箭飞射出了六百余步远,然后等力尽之时,那大号火箭的肚中的小火箭,才开始接着发射。 如此一来,那小火箭的射程等于从两百步,直接变成了八百步左右的射程。这个时候,一步是左右脚各走一小步,标准的一步就是五尺。两步一丈,八百步就是四百丈。四百丈的距离啊,这已经是超出了李密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武器的射程。 超大号的床弩最远射程七百步,得用超过百人艹作发射,射速极慢,而且难以拆装运输,只能局限于守城做战。可是现在,这种突然出现的武器,射程达到了八百步超外,而且居然只要两三人就能艹作。甚至能放在船头发射,这让李密如何不恐惧。 如果陈克复拥有大量这样的武器,只要往架前一架,那时他连河北军的前阵都还没看到,河北军却已经能用漫天火箭凑的他溃不成军了。 “魏王,陈克复拥有如此犀利的武器,虽然这种武器肯定不会有太多。但是我们的水师经此击,已经士气全无,还请魏王下令水师收兵吧。再打,不过是无畏的伤亡而已。现在我们已经把陈克复前后左右都给堵起来了,他已经是瓮中之鳖,咱们就是困也能困他。何必以已之短,攻其之长,与他打水战呢。”沈落雁刚刚的心中也经历了一番剧烈的震动,但是此时,她明白,如果李密再那样,那魏军的士气必然大降,这仗不用打,就先输人一阵了。 李密咬牙切齿的点了点头,“孤失算矣,没有想到,陈克复造出如此巨大的战舰,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战力。孤还只以,越强大的战舰,在黄河上越是难以发挥作用,本来还想先败其一阵,却没想到,哎,失算啊,传令水师收兵。” 早有士兵闻令,在山岭上熄灭了那三堆巨大的篝火,并敲响了铜锣。 黄河水面之上,安澜号上的张仲坚听到邙山上李密发出的鸣金之声,不以为然的冷笑了几声,“陈王有句话说的好啊,战争谁都可以发起,不过要想结束战争,却只属于战争胜利者的权利。现在我们是胜利者,李密想收兵不打了,那他得先问过我们肯不肯才行。传本帅命令,敌军水师已经丧胆,命令前阵战舰发射火箭,抛射石块,彻底歼灭敌军水师。” 魏军拼凑起来的这支水师有一万人马,大大小小的船只也有数百只,甚至还有许许多的木排。看似人多势众,可是刚刚水师的那一番火龙出水的攻击,实在是太震撼了。对于这些大多出身于农民的义军来说,那就是龙神的愤怒。他们根本不相信,人世间还有什么人能造出这种武器来。 甫一接战,魏军水师的士气已经跌到了谷底,大量的士卒都丢下了自己的刀兵,趴在船头上祈祷。等到一百支火龙出水突然喷射出一万支火箭时,那漫天的火箭如果在岸上,对付步兵方阵的话,也许并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可是当一万支火箭,带着呼啸声如暴雨梨花一般的漫天射在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大小船只上时,却是相当致命的打击。 不论是大船还是小船,又或是木排,他们都是木头做的。木头最怕的就是死,万支火箭直接射死的魏军没有多少,可是射中点燃的船只却有许多。 一艘接一艘的船只被火箭点燃,熊熊的火光,从天上覆盖攻击下来的火箭,中箭士卒那痛苦的凄惨嚎叫,还有许许多多被龙神的愤怒给吓的惊惶失措的士卒,让整个魏军的水师彻底的混乱。很少有士卒会想到,会肯去正面抵挡这些火箭,他们争先恐后的跳入黄河之中,躲避着火箭,却没有人去扑灭船上的火。 等到河北水师前阵的那些战阵顺流杀下来时,根本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挡。河北水师与船上的江淮军士卒们,分工合作。河北水师艹纵船只,发射火箭、投石,将一艘艘的魏军战船击破、击沉。而江淮军的士卒,则一个个拿着他们手中那二丈多长的超长步槊,对着如下锅的饺子一般的魏卒们,挨个的捅过去。 火焰烧沸了河水,点燃了半边夜空,而魏军士卒的鲜血,则将混浊的黄河水染上了一层艳丽的鲜红。 从始至终,身为河北水师主力的五牙大战船、三层黄龙大战船,青龙大战舰,这些主力战舰根本没有出手。他们只是如同一只只庞大狰狞的怪物,蹲在一边,随时等待着择人而噬。 前后一起不到一个时辰,从魏军水师从河心洲背后杀出来,到最后全军覆没,加起来一个时辰也没有到。 “传令,全舰队占领河心洲,河心洲下锚依靠。快艇及平底运兵船四面巡游警戒。”张仲坚对一直击败了魏军水师,面上没有半分高兴表情,很快的下达了新的军令。 “大帅,我们不是要佯攻洛口吗?怎么却停靠河心洲?”王玄应刚刚见识到了河北水师这种近乎无敌的武器后,对于击败李密也突然信心暴涨了无数倍。本以为张仲坚会马上下令直攻滩地,与李密决战。却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反而停驻河心洲。 河心洲就在他们的前面,处于洛口上游的两里黄河河心之处,是一块长约五里,宽约两里的方形小河洲,河洲的南岸,就是那块地势力平坦宽阔的滩地平原。距离邙山东关岭,也不过是只有不到十里之遥。 “陈王的命令是佯攻,我们就是佯攻。而且现在陈王所率领的万余人马,还在济水河口呢。现在我们扫平了黄河水面上李密的舰队人马,正好趁着夜色掩护殿下的人马乘小船偷偷顺流东进。”张仲坚解释道。 王玄应还是有些不大甘心,“咱们刚打了一个大胜仗,如今将士们士气正宏,不如干脆通知陈王,咱们与陈王直接进攻李密吧。李密不过十二万人,刚刚损失了一万,现在只剩下了十一万,还吃了个败仗,士气正是低落之时。咱们加上陈王手上的兵力,可是有十二万人,还要超过李密。更何况咱们还有刚才那么厉害的武器,不趁现在攻击李密,只怕李密的援军就要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可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郑王,陈王不但是我河北将士的统率,郑王的兵马同样也是听从陈王的号令行事。之前的做战计划是最已经商定好了的,军令即出,又怎么能朝令夕改呢?郑王,你也去准备吧,一会我们还得马上发起一波更猛烈的进攻,以掩护陈王的人马过去。”张仲坚丝毫不给王玄应这个王爷面说道。 (未完待续) 第681章 困兽之斗 一堆摇曳的篝火把火堆前的几人映的满面通红,火堆旁几块古头架起了一个简易的炉灶,火焰中正架着不知道是谁的一顶头盔。那头盔被他们反架在火上,马上变成了一个盔锅。 满脸大胡子的队正张福将一把豆子撒入沸腾了的盔锅中,他旁边一个和他长的很相的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也赶忙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几块牛肉干,和几条鱼干也连忙扔进了锅中。立时,一阵阵的香气飘散开来。 “咕咕!”围在火堆旁的几人肚子都响了起来。 身材干巴枯瘦、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张头迫不及待的从腰畔解下一只勺子在锅中搅拌起来,没搅几下,左手就已经取了腰间的一个大竹筒伸了过去。 “老张头你他娘-的就知道吃,这豆子刚扔进去没多久呢,小心吃了跑肚跑死你。”队正张福笑骂着道。 老张头听到这话,把已经舀起来的豆子又倒回了锅中,最后只舀了一小勺汤。也顾不得汤还滚烫,老张头一边用力猛吹,一边唏唏索索的把那一小勺汤给喝了下去。喝完后,还有些意尤未尽的擦了一下嘴巴。 “有的吃就快吃吧,要不然,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吃最后一口呢。要死,咱也得当个饱死鬼,可不想当一个饿死鬼。”老张头转头望着不过千余步远的河面,语气中尽是萧瑟。 队正张福与另外两个人听了后,也都沉默了,稍后,大家都纷纷解下了腰间的勺子与竹筒,一起往那盔锅中舀去。老张头说的对,要死,那也得当个饱死鬼。 队正张福是这四人中官职最大的,管带着五十人的队正官。不过现在,他这个队正却只剩下了身边的三人,连他自己也不过四人,连一个伙的人数都不到。 不过这样的事情,张福早已经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虽然张福现在身上穿的铠甲是魏军的制式装备,但是实际上,张福却并不是李密的嫡系人马。他的首领老大是王薄,就是号称知世郎,在大业七年,因为为肯去辽东打仗而第一个起来造反的人。 王薄一起兵,同样也不愿意却辽东送死的张福就跟着王薄一起造了反。只可惜,他们的名头虽然早传遍了天下,可他们的运气去并不怎么好。起事到现在,快十年了。可这十年来,他们被朝廷官军围剿,后来又被世族的私兵围剿,到了最后,甚至同时农民军出身的义军也打他们的主意。 张福还记得他们人马最多的时候,足足有十万人,在山东那也是横着走。那个时候,张福手下带了足足五千人,身上还穿了一套抢来的隋军将领的宝甲,别提有多威风。可这样的威风没有维持多久,张须陀就到了。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次的战斗,那时他们与左孝友等其它义军联手,一共二十万人打一个存有很多粮食的小县城。张须陀居然带着四骑,就向他们冲来了。 五骑对上他们联军的前军营二万人马,他永远也忘记不了那次战斗。因为那次最后输的人是他们,张须陀前来纠缠,拖延,结果大家都上了他的当。追了他半天,没杀掉他,却使的张须陀的八风营赶到了。不到万人的八风营纵马而来,不但将他们前军营的两万人马击败,而且挟大胜之势,直冲他们的大营,最后将足足二十万的义军联军杀的溃不成军,直追杀了一百多里,血流如海。 自从那次大败之后,他们这支义军就再没有恢复过来,王薄带着他们那万余残兵投奔过张金称,投奔过刘霸道,也投奔过左孝友,投奔过孟让。到了最后,也跟着其它义军一样,数千残军投奔了天下盟主李密。 投奔了李密之后,他们这支人马,被李密整编成了一个营,首领王薄挂了一个杂号的将军衔,而他最后成了一个队正,手底下只剩下了五十个兄弟。 投了李密,换了魏军的铠甲,打着魏军的旗号,可他们却依然只是李密眼中的杂牌。这次伏击陈克复,他们这个营与其它投奔李密的义军一样,被安排在黄河上伏击河北水师。 张福现在一想起刚才的那场水战,浑身就控制不住的颤抖。他只记得那天上的的神龙,带着雷电狂蛇,对着他们的船队吐出了无数的闪电化作火箭,把他们拼凑起来的大大小小几百艘船只一下子烧毁大半。那万余士卒,大部份不是烧死,就是跳入水中被河北军捅死。 只有少数如他们这四人一般见识的早,水姓又好的才逃过了一劫。 四人又沉默了下来,只是无声的坐在那里烤火。 许久,那最年青的小伙子问张福,“叔,你说那河北兵会打上岸来不?” 几人闻言都是一抖,面色难看,张福无奈的道,“魏王已经把河北兵堵在这里了,现在咱们是困了一头凶猛的老虎的笼中啊。可惜,咱们也都在笼中了。” 那年青人小伙子叫张二牛,是张福大哥的二儿子。当初张福三兄弟连带着子侄一起造了反,可七八年下来,张家就只剩下了他们叔侄两人。当初不到十岁的二牛,如今也已经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 小伙子很勇猛,他没有见识过当年张须陀五骑对二十万,可今天这一战,河北兵不费半点力气的就把他们一万人给轻松击败,却让他心里动摇起来。 “叔,俺听说咱们老家现在也是陈破军的治下,听说现在山东都已经没有兵灾匪乱了,老百姓们都回家种地去了,陈克复给牛给犁给田呢,听说像我这样的年青人如果没老婆的,他们还给帮助许配一个塞外娘们做老婆哩。叔,要不,咱们回山东老家吧。打来打去,快十年了,再打下去,咱们家可就一个人也剩不下了。” 张二牛说话没有顾忌旁边的老张头和张三哥,他们这四人都是一个庄子里出来的。转七拐八的,也都是亲戚,更何况一起这么多年了,这其间的感情早比一般的兄弟还亲了。 张福听的有些心动,事实上他已经绝望了,心里都已经做好了今天战死在这里的打算了。他们逃上了岸之后,岸上的魏军将领却不肯让他们到后面去,反而让他们这些败兵全都收拢在南岸的最前面。夹在魏王的大军与陈克复的水师中间,哪还能有活路。 张福那苍桑的脸上布满无奈,最后在火光中点了点头,“咱们四个人不要再分散了,等有机会就走,给李密卖命也没啥好结果,咱回老家去吧。” 四人灰败的脸上,重又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突然,四周的那些三三两两躺在地上休息的败兵们搔动起来,不时传来慌乱的声音。 满脸大胡子的张福腾的站了起来,双眼炯炯有神,十分明亮。一只手已经抄起明亮的横刀,其它三人见状反应也十分的快,各自拿起了盾牌与横刀,靠向了张福,围成了一个小圈,后背向里,向外警戒,做出了战斗准备。 “河北兵先动手了!”张福语气冰冷,毫无感情。 “叔,现在怎么办,向后退吗?”张二牛有些慌乱的道。 张福摇了摇头,他站在这里距离岸边不过四五百步的距离,甚至都已经在河北兵那恐怖武器的攻击范围之内。他清楚的看见,河北的船队已经如一朵厚重的乌云在向南岸挤压过来。 他虽是个农民出身,可在义军中混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没有一千也有三百了。他很快的判断出,河北兵这是要准备登陆了。而这样的时候,却正是魏军击败河北兵的最好机会。 河北兵的战舰高大,魏军没有相敌的战舰,无法和他们打水战。可如果河北兵弃舟陆战,这却正中了魏军的下怀。特别是河北兵还打算在十多万魏军面前登陆,这无疑是一个败招。 河北兵登陆,一时间岸边的这块滩涂完全在魏军的攻击范围之中,更何况,登陆的时候,河北兵必然会出现一些混乱。河北兵也无法快速的展开防御阵形,这样正面与魏军决战,无疑是个十分蠢的做法。 张福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河北军怎么会突然如此大失水准。不过现在他已经没时间去艹心河北军了,他正处于河北军与魏军的中间。不论是河北兵攻上来,还是魏军辗过去,他们都会是第一个倒下的。 “快,大家跟我一起向东边走!”张福没有带着人后退。 这个时候后退,无疑是直冲自家阵脚,那后面可是李密的嫡系精锐人马,他们这些杂牌回去,魏军将领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他们射死在阵前,也不会让他们去打乱他们的阵形。 往前,也一样是死。就算他有投降的想法,可战阵上刀枪无眼,能不能跑到他们的面前还是一回事。想来想去,张福决得,也唯有避开滩涂与中心的这块位置,往东面到洛水西岸去,也许才能有一线生机。 四个人举着盾牌,提着横刀向东拼命狂奔,还没有跑出多远,已经听到了南面的位置上传来了一阵阵整齐的步伐之声,然后是军官的喝骂声,接着就是弓手的拉弓声。下一刻,无数的弓弦声响起,接着就是一声接着一声的惨叫,和不甘的怒骂,那些和他们一样从黄河水战中逃回来的杂牌士卒们,已经倒在了魏军的前进阵列之前。 (未完待续) 第682章 抢滩登陆 四月初二凌晨,河北水师六百余艘战舰到达洛口,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河北水师便凭借着其精锐的水师,训练有素的阵形,犀利无比的武器将魏军拼凑起来的几百艘大小船队一举击溃。 紧接着,河北水师稍做整顿之后,主动向河滩开始登陆。 邙山脚下,一队又一队水战后溃败逃上岸的败军,在魏军整齐阵列的弓手清扫下,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一万出战的先头部队最后剩下的千余残军接二连三的倒下,最后全军覆没。 风呼呼的刮过,远草的荒草在随风摇动。 南边传来隐约的兵马喧嚣,李密布置在这里的军队压了过来,越来越近。一片潮水似的红色人海中,可以看清楚了,魏军士兵头上飘扬的红色旗帜和红色的盔缨,那是他们军官的标志。在队伍的头顶,闪烁着一片金属的明亮反光,一顶顶黑色的头盔闪耀着点点的明光。 而在红色的旗帜与军官们红色的盔缨的四周,还有更多的却是士卒们鲜红的包头巾,与他们红色的战袍。 这支从黑夜中闪现的队伍,与刚刚被他们清理的水战败军完全不一样。在十里宽的巨大平原上,魏军最精锐的内军排着整齐的阵列,如墙一般的向前推进。 一列十六人,一纵也同样是十六人,两百五十六人组成一个步兵方阵,四个步兵小方阵又组成了一个大方阵。在这个一千多人的步兵集群的左右,还各有一支百人的骑兵队,在两旁护卫着步兵的两翼,一起缓步前进。 而四个步骑集群,又组成了一个更大的步兵集群。此时邙山脚下,六千余人一个的步骑集群足足集合了十个,在平原上展开了一个二三三的阵形,如一面不断挤压铁壁铜墙。 邙山东关岭上,李密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喜色。他手举着千里镜,高兴的看着下面充满着肃杀气息的前进大军。这六万大军是他此次伏击部队的一半人马,而且是魏国最精锐的人马。这是他李密倚之成为天下盟主,中原豪雄的心腹力量。 沈落雁同样拿着一支千里镜在观看着下面的战场,魏军稳步推进,距离河滩不过四百余步。在如此厚重的步骑联合方阵的推进下,她想不出为什么河北水师这个时候不断不退避,反而将战舰驶靠了南岸,甚至他已经能清楚的看到有一队队的士卒从一艘艘战舰上跳入水中,如蚂蚁五般的冲向南岸滩涂。 半渡而击之,这是每一个统兵者都知道的战术。也是每一个统兵都都会防备与利用的,眼下河北水师的动作,无异于表明他们要在魏军最精锐的数万大军的面前,来一次抢滩登陆。 沈落雁知道陈克复用兵的手段,虽好以奇兵,但眼下这已经不是奇兵,而是直接往魏军的刀上撞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她静静的屏息等待着,她相信陈克复不是傻子。因为事实证明,谁把陈克复当傻子,谁才是真正的傻子。她相信,陈克复这样的动作,肯定还隐伏着更厉害的杀招。 平原上魏军的阵列也渐渐放慢了速度,阵前指挥的魏军将领也对河北军的反常行为提高了警惕。能够在这样的黑夜中,面对着六万魏军精锐,玩抢滩登陆,这样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疯子。 不过指挥的魏军大将王伯当同样认为河北军是傻子,那只剩下一个疯子可以解释了。面对着一群刚刚轻松歼灭了他们一万人马的疯子,王伯当丝毫不敢大意。 “缓步前进,保持阵形!”王伯当骑着一匹白马,身后披着一件银色的斗篷,手举长剑,在阵列的前方往来奔驰喝令。 王伯当的谨慎,却让山上观阵的李密有些不满。不论河北军打的什么鬼主意,在李密看来,既然他们敢抢滩登陆,那么眼下就是一个最好的击败陈克复的机会。一味的疑神疑鬼,那无异于将这难得的战机给浪费了。一旦让河北军稳固了滩头阵地,摆出了阵列,那可就是一场真正的恶战了。 “传令王伯当,让他马上发展攻击。告诉他,孤在这里准备了美酒佳酿,待他得胜归来,孤亲自为他斟酒庆功!” 听完李密传令兵带来的军令,王伯当皱了皱眉,看了看对面那一艘艘高大的战舰,还有那一队又一队正不断涌上河滩的士卒。他本还有些犹豫,可是此时也只得按军令从事了。 手中长剑斜斜向前一指,魏军方阵顿时爆发出一阵阵惊人的喧嚣。大军以整齐的方阵瞬间加快了速度,以冲锋的速度向着岸边直冲而去。 远远的,停靠于河心洲的安澜号旗舰上,张仲坚却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李密来攻,就怕李密不来。李密不来,他如何掩护陈王偷偷的从后面顺水东进。 “传本帅帅令,河心洲所有的大型战舰准备攻击,发射床弩,抛射石头、火药包、火箭,掩护登陆部队。另传令前阵郑王,向联军展示江淮军战力的时候到了。让他们立即抢占滩头,在南岸列阵迎敌。他们的任务是坚守南岸,吸引魏军注意。” “是!”传令兵迅速远去。 当魏军距离南岸江淮军还有两百多步时,“呜!~~~” 长长的号角声吹想,一瞬间,从河心洲停靠的近一百多艘大战舰上,巨大的石块,冒着烟的火药包、震天雷,带着明亮焰火的火箭,纷纷向着魏军齐射而去。 河心洲的南面,距离黄河南岸不过一百余步,此时魏军距离南岸也只剩下了两百余步。河北军从高高的战舰上发射各种大型器械,其覆盖范围完全将魏军的前阵给笼罩了进去。 “呜!~~~” 一声紧似一声的号角继续长鸣,南岸边那数百艘的运兵船已经全部造上了岸,一队又一队的江淮士卒跳下了船,向着南岸疯狂奔跑。 “列阵!” 江淮军的军官手提横刀,大声的嘶吼,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卒,迅速的按照命令,在南岸前快速的排兵布阵。 头上不时传来呼啸的声音,铁弩、巨石、火箭、火药包各种各样的远程武器如一窝蜂一般的向着他们前面的魏军直飞而去。 投石车投射的石头威力惊人,落在魏军的阵列之中,再坚固的盾牌也无法抵挡。一块块的巨石就如同是一颗颗从天而降的流星陨石,在魏军的阵列中不断的溅起一片片的血浆、甚至还有许多断手断脚飞上天空。面对着密集的魏军步兵阵,每一块石头都能带走数名魏军士卒的姓命。 而那绞床弩所发射的足有一人长的大铁弩,攻击力更是惊人,超大的铁弩射入阵中,魏军的士卒根本无法躲避,往往一支弩箭会如串羊肉一般的,一连穿过数名士卒,将他们串成一串,直至力尽落下。被弩箭射中的士卒,有的还没有马上死去,却只能串在那大铁弩上,动弹不得,哀嚎惨叫。 而杀伤力惊人,威慑力更加惊人的却是火药包与开花弹、火箭、毒气弹、烟雾弹等各种火药武器。烟雾弹落在魏军的阵前,弥漫的烟雾瞬间把士卒们的视力降到最低,而毒气弹那黄绿色的烟雾,却有着致命的危害,奔跑中的士卒们吸入毒气后,往往咳嗽不止,眼泪鼻涕不停。 紧接着后面的生铁壳开花炮弹,大量包的火药包,却如同着地府的牛头马面,将一个个的士卒带走。 第一轮的打击刚过,魏军前面的阵列就已经开始混乱。魏军的损失巨大,就一个回合,前面已经倒下了数以百计的士卒。如果是普通的义军,受到如此大的打击,说不定前军已经溃败。 不过这支魏军是李密最精锐的内军,是魏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在足有一刻多钟的混乱过后,魏军完备的铠甲,坚固的盾牌,还有平时的训练有素让他们顶住了攻击。在魏军前阵的各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将领的指挥下,各个盾牌方阵和长枪方阵相互配合,大量的弓箭手同样密集地还击。 魏军不退反进,冒着河北军的猛烈远程攻击,魏军的后阵敲响了急促激昂的战鼓,在隆隆的鼓点声中,魏军士卒爆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呐喊,向着南岸的阵前猛冲而去。 王伯当的判断很简单,河北军最大的优势在他们的那些大量的远程武器,如果不能拉近距离,与河北军展开接触作战。那么他们就只能让那五花八门,各种各样的武器不停的打击,却无办法还手。 而在他看来,河北军的致命处,就在于他们是水师。只要他们冲过了这断距离,刚刚上岸的河北军绝对无法挡的住他们。到时,所有的河北军连重新回到船上的机会都不会有,他们将直接把河北兵赶下河去。 “骑兵冲锋,破阵!” 河北军就在眼前,王伯当甚至能看到不少的士卒脸上的慌乱,他一拉马缰,战场人立而起。他执剑在手,向着骑兵发起了冲锋的命令! (未完待续) 第683章 马其顿阵 一队又一队的江淮军已经快速的下船,冲上了南岸滩涂之上。 传令兵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 江淮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他们手中的步槊,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骑兵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守护及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长矛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尘土安静的落在战士的头盔上,肩膀上,积了浅浅的的一片。 江淮劲旅是枭雄王世充一手创建的一支兵马,他们不是大隋最精锐的府军,可是在隋末之时,他们却比大隋的府军更加精锐。他们最初的名号,只是地方官府组建的一支保境安民的郡兵组织。 可随着王世充在江淮带着这支部队,剿灭了一路又一路的义军后,连杨广也为之动容,亲自下旨给拔付了最好的铠甲武器装备国,而且还给这支部队的编制一扩再扩,最后王世充的这支兵马终于达到了十万之数。 江淮不满万,满万无人敌。 在江淮军的最巅峰时,他们和杨广的禁卫骁果军、张须陀的八风营、罗艺的幽州铁骑、辽东破军营共同号称天下五大强军。如今,张须陀的八风营、罗艺的幽州铁骑都成了陈克复的麾下兵马,再加上起家的辽东破军营,陈克复拥有当年五大强军中的三支。 如今剩下的两支,杨广的骁果军编制还在,太原之争时,司马德堪带着这支兵马一起投了杨暕。不过经历了雁门之围,这支部队的番号虽然还在,可是实际上却是已经名存实亡,特别是投了杨暕后,杨暕更是将其中剩余的精锐全都拆分到了他麾下的各支兵马之中。 而江淮军北上勤王,不但没有半点损失,反而扩大了编制,半数量扩大到了十万人马。上次李密在洛阳突袭了王世充,可击败的却都是原东都的人马,王世充真正的嫡系心腹江淮军却是没有受到半点损失。 这次王玄应所带的十万兵马中,正是这支号称天下五大强军之一的江淮劲旅。其中有一半,都是当初跟着王世充在江淮剿灭各支义军的老部队。 而在这支老部队中,江淮军真正得以号称强军,则是因为江淮军中的核心部队,江淮排槊军。 江淮排槊军,顾名思议,这支兵马是一支使用步槊的步军。据传说,这支部队是王世充这个西域人,从西方带过来的战术。此时在岸前快速展开阵列的就是这支排槊军。 魏军骑兵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轻微的震动。 黑压压的敌群在迅速的切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如云头样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泥土,漫天飞舞,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片乌云,在地上飞!就如同黄河绝堤,奔腾的河水扑面而来。 “扎稳阵脚!”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举槊!” 江淮排槊军不愧是天下五强军之一,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奔腾骑兵,却丝毫没有慌乱。 “哈!~” 一道整齐的喝声过后,江淮军的士气明显为之一震。 江淮排槊军传说中本是及西之地一个帝国征战时的无敌步兵战阵,后来不知道怎么得王世充得到了这个阵法。当他组建江淮军之时,他便一手组建了一只江淮排槊军。 排槊军的士卒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人物持一根两丈余长的步兵长槊,两丈多长的步槊可以算的上是大隋最长的步兵武器了,比骑兵的丈八马槊还要长上一截,比普通步兵们的长矛、长枪更是要长上许多。 这两丈长的步槊,槊头锋利无比,比长矛和长枪都是精锐,而且为了保持武器的重心,每支步槊的槊尾,还装有一支铜锤,使的双手执槊的步兵能稳稳的端着步槊做战。整支步槊重十五斤,双手持槊。 除了装备有超级的步槊外,排槊兵还装备了王氏一族的特产,王氏铠甲。据说这种锁子骨也是王家从西域中带过来的技术,王家的江淮军都装备着这种铠甲。而且和江淮军的所有军官一样,排槊兵的铠甲通通是穿双层铠甲。双层铠甲穿戴兵,士卒的防护能力惊人,可重量却要比陈克复的重步兵铠甲还要轻一些。 除了双层铠甲,注重于防护的排槊兵还装备有一面二尺直径的圆盾。战斗时用皮带挂在脖子上,并把盾牌固定在左手上手臂处。除此处,排槊兵每人还配备一把横刀。 从装备上来说,王家的排槊兵就是一支重步兵与长枪兵的结合体。而如果陈克复此时看到江淮排槊兵的方阵,他一定会惊呼,为什么王世充居然在隋朝摆出了马其顿步兵方阵! 随着传令兵的命令,江淮排槊兵已经迅速的展开的阵形。 江淮排槊兵的阵列和魏军的步兵阵列很相信,同样是十六人纵深,一个排槊兵阵两百五十六人。士兵与士兵之间有着较大的间隔,方阵前头4至6排士兵的槊头对准前方,后面各排士兵把槊架在前方士兵的肩膀上使长槊倾斜,亦有把步槊垂直于地面,各不相同。每个纵列的排头三人和末尾一人属于关键位置,因而选用骁勇而技术高强的士兵。 江淮排槊兵前列的士卒已经把长槊平端,准备迎敌。 江淮军统率王玄应也已经登上了南岸,在周围侍卫的护卫下,王玄应手举长剑,大声吼道,“我江淮的勇士们,刚刚陈王的水师给我们大开了眼界,现在,轮到我们江淮的勇士们证明我们的时候到了。”说到激动处,王玄应已经是在吼了,“江淮的勇士们,家父虽然已经离去,但他一手创立的江淮劲军依然是天下劲旅,今天,我们就要向参与阴谋谋害了家父的李密讨还血债。我们要用我们手中的长槊,手中的横刀,向他们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为先王报仇!为江淮军的荣誉,战、战、战!”已经展开了阵列的江淮军纷纷用手中的横刀一遍遍的敲击着手中的盾牌,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之声。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 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槊,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 江淮军纵横南北,至今未有过敌手。上次李密打败了东都的那些废物,就自以为击败了他们江淮军,这样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接受,今天,他们就将当着另一支强军的面,堂堂正正的击败李密这个叛贼。 “排槊步兵阵前进!骑兵两翼护卫前进!”传令兵再次发出命令。 先头上岸的足足超过三万的精锐江淮排槊兵纷纷排着整齐的阵列,稳步前进。在一个个传令兵的命令,一面面令旗的招展中,排槊兵一边前进,一边按军令展开了排槊兵最犀利的阵形,斜面进攻阵列。 三万江淮军排着整齐的阵列前进,排成了一个梯形的斜面。 一只又一只的步槊放倒平端,整个巨大的斜线面就如同一只展开了刺枪的刺猬,而他们那坚固的铠甲,和一面面的盾牌,又如同一只乌龟。 魏军顶着头上不断呼啸而过的各种武器,在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度压近! 每一眨眼,就贴近一点!可以看见了,那如云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来,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致! 一声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将整个战场淹没:“魏王万岁!”魏军士兵狂啸着:“杀!”,这正是魏军军队冲锋的战号! 大地在崩裂,天在塌! 魏军的冲锋充满着农民义军的风格,进攻的时候义而反顾,勇悍无比,争先恐后,前仆后继。一边狂叫着,魏军一边举着刀枪直杀而至。 而做为剿灭义军最多的一支非府军出身的官军,江淮军天生与义军是死对头。从他们组建起的第一天起,他们就被明确的告知,他们的敌人就是农民军。死在他们手上的农民军,不计其数。 从三五千人的小股盗匪,到五万十万的各路义军。不要说眼前李密这个反贼的几万人马,就是当初被他们歼灭,被他们杀死的刘元进,还曾经自号过天子呢。 魏军如同山崩、如同海啸,他们带着一往无前的奔腾气势,向着江淮军的阵列直扑而来。六万之众的兵马是如此之多,以至于数里长的战线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冲锋魏军。 李密站在高高的东关岭上,甚至已经认为胜利在握,他放下千里镜,笑着对沈落雁道,“我军将士士气如宏,攻势如潮,这天下间又有谁能挡住如此猛烈的攻势呢?别说南岸这些打着王字旗的江淮军了,就是陈克复亲自上阵,估计他也挡不住这雷霆一击吧。左右,给我温酒,准备为王大将军庆功!” (未完待续) 第684章 无敌方阵 朝阳还未升起,可晨曦的第一缕曙光已经出现,东方的天空现出一丝鱼肚白。 黄河的南岸,到处都是一支支摇曳的火把,与江心洲河北军投射上南岸的猛火油罐燃起的烈火,甚至有不少的魏军士卒尸体也被火油溅着,化成了一堆堆火光。 魏军的前锋是人数多达万人的骑兵,这是李密花费了大代价装备起来的精锐部队。在他们的面前,陈、郑两家的联军已经在南岸抢占了滩头,匆促间布下了一个梯形斜线阵。 但是明显可以看出对方慌乱之下,只来的及调了约三万左右的江淮军为主力的步兵方阵出来抵挡。只要魏军的骑兵能冲破江淮军的步兵方阵,后面的步兵大军就可以趁势掩杀,直接把这些江淮军给赶下河去。 “举槊!”江淮军一个个步兵方阵前,军官们骑马往来奔驰,大声疾呼。 魏军巨吼:“杀!”马蹄如雷动,整齐的队列象一面黑压压的墙般急速压向江淮军! 面对着江淮军突然树起来的无数长槊,冲锋中的魏军骑兵并没有多少惊慌恐惧。在他们看来,这长槊步兵阵,不过是长枪阵、长矛阵的一个加强版罢了。 魏军上下最初大都是些农民军出身,农民军早期都缺少装备,没有大量的战马,也没有犀利的弩箭,甚至连最起码的长弓都无法做到大量装备。同样的,坚固的铠甲更是短缺,甚至有的时候,连横刀这样的装备都无法做到人手一件。 可起义军最不缺的就是人,所以农民军最善长,也是最常用的,便是斩木为兵,大量装备竹枪、竹矛,木枪、木矛。在长长的木头、竹干上套上一个铁枪头,就算是一件武器了。甚至有的时候,直接把一头削尖,就是一件武器。 战斗的时候,依然着海量的人数,排成密集的长枪阵、长矛阵,用人海战术直接把官军打败,这是所有义军们都善用的伎俩。眼下这些魏军摇身一变,骑上了高大的战马,穿上了精良的明光甲,拿着锋利的长矛、横刀,背着一把把长弓硬弩,乍一见对面的江淮军居然树起了长矛阵。 这情形,除了让他们想起他们过去的旧时光外,丝毫引不起他们的防备。如果是过去,他们也许拿这长枪阵无法,可是现在,他们有的是精良装备。 “放箭!”前阵冲锋的骑兵将领一个个迅速的做出了判断。 这是过去用鲜血与生命换来的经验,以往他们用长枪阵面对官军时,最怕的就是弓箭。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是那驱赶着猎物的猛猎人,他们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最好的进攻方法。 万箭齐发,冲锋的魏军骑兵在马上用骑弓给密集的江淮步兵阵射出了密集抛射。箭如飞蝗,密集如雨。 “举盾!” 江淮步兵方阵中一面又一面的盾牌被江淮军举了起来,步兵阵本来就很密集,而王家的步兵每人都有一面直径两尺的盾牌,面对着扑天盖地而来的箭支,训练有素的步兵们纷纷将挂在脖子上,套在左手上的圆盾举上头顶。一面面的盾牌举起,不但掩护了自己,还为旁边的战友摭盖。 一个个的步兵方阵瞬间如同一只只趴在地上的乌龟一般,将坚硬的龟壳展现在了魏军的弓箭之下。 箭如雨下,可面对如此坚固的盾阵,却也只能发出一阵阵叮叮铛铛的声音,偶尔有几支穿过盾与盾之间缝隙的箭支,在江淮军那双层的锁子甲面前,能造成的伤害也十分的有限。除了少数十分走背运的,这万箭齐发,仿佛就如同扔入了黄河中的石子一般,只泛起了一个小小的涟漪,然后就迅速的消失了。 东关岭上观战的李密等人差点眼珠着都瞪掉了,如此密集的箭雨对上那么密集的步兵方阵,一般来说那杀伤力都是十分巨大的。可现在,江淮军居然没事人一样,轻松的就防住了这一大杀招。 “这江淮军怎么有如此多的盾牌,而且那些江淮军的铠甲为何如此坚固,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居然只以轻微的损伤硬抗下来?”李密不解,十分的不解,他与王世充在河南打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王世充用过这种方阵。 身为江南人的沈落雁皱了皱眉,道,“这支兵马定然是王世充的排槊军,当初王世充纵横江淮,剿灭无数义军,靠的就是这支精锐兵马。不过以往江淮军最为有名的还是王家的连环马,这排槊军却并不是最有名的。又因王世充以前打的都是没什么战力的江淮义军,所以对于王世充麾下的这连环骑兵与排槊兵的真正实力,众口不一。虽然杨广后来曾将江淮兵与随骁果军、张须陀八风营、罗艺幽州铁骑、陈克复的辽东破军营并称天下五军。可大多数人还是并没有把江淮军放在心上的,毕竟他们以前只和农民军打过。” 李密长叹了一口气,“王世充果然是一个枭雄,手上握着一支这么厉害的兵马,却让人对他不起重视。这才是真正的咬人的狗不叫啊,幸好王世充已死,要不然,还真是一个劲敌。” 房玄藻担忧的道,“这江淮步兵如同乌龟一般,现在这数万乌龟组成了一个大乌龟阵,咱们要如何破他呢?万一让陈贼的河北兵上了岸,只怕于我们不利啊。” 李密大笑一声,“江淮兵再厉害也不过是一群披着龟壳的步兵而已,你别忘了,咱们打前阵冲锋的可是一万精锐骑兵。以步对骑,而且又没有濠沟、没有鹿角栅栏等防御之物,在这样的开阔的河滩平原之上,他们后面还是黄河。你们他们如何挡的住咱们的骑兵?骑克步,这是天生相克。此战,胜利必属于我们。” 冲锋的骑兵已经到了步兵阵前的百步距离,军官们大喝,“换矛!”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奔驰中的魏军骑兵同时卸下弓箭端上了长矛,其干脆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显示出魏军骑兵不愧为李密精心打造的第一精锐部队,于急速奔跑中能做出这样的完美动作,令江淮军都面色凝重起来。 马速丝毫不减,骑兵们开始压低身体,长矛整齐的超出马身半丈。 一声如雷巨吼:“冲!” 另一边同时在吼叫:“杀!” 血战开始了! 凭借着高速的奔驰,巨大的冲击力,魏军骑兵面对着江淮步兵,使用最常用的策略,直接冲锋。 魏军的骑兵不是重装骑兵,可这支李密精心打造的骑兵同样装备齐全,每个骑兵都配备了明光铠甲,战马也都配备了皮甲,这是一支用无数的金银堆积起来的嫡系王牌部队。 骑军的指挥王伯当的意图很简单,江淮军的步兵手中的长槊虽然看似惊人,可是他们去没有足够的纵深。这个匆忙结成的大阵,就如同一个梯形,又如一块顽石,钉在岸前。虽然石头坚固,外面还有无数的刺。可只要利用骑兵的冲击力,冲破了处面的这层壳,那么江淮军的这个外面尖刺,内实空心的梯形方阵就将一分为二。 乌龟壳虽硬,可如果把乌龟给翻过来,却是满身破绽。 “刺!” 随着军官的吼叫,江淮排槊兵前排的士兵双手端槊,将达到七米的超长槊向前捅去。面对如此高速的骑兵,他们根本不必用力去捅,只要把槊放下,就自然会有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自己撞上长槊。 步槊不是长枪,也不是长矛。步槊虽不是如马槊一样的使用复合枪杆,可步槊的枪杆依然坚固无比。长槊毫不留情的将直冲而来的骑兵刺中。而槊头上的留节,则防止了长槊刺入太深,方便了步兵们收槊。 战马嘶鸣,一个又一个的骑兵被那密集的排槊刺中,摔落马下。有的骑士驱马纵起,想要跃过这道死亡之线,可江淮军第二排的长槊又已经捅到,立即将骑士连人带马一起捅成了马蜂窝。 一瞬间,几百名魏军士兵滚落倒地,他们永远的倒在了江淮步兵阵的一丈开外,倒在了那条死亡线之外。而同时,只有极其少数的江淮步兵死于骑兵们的飞斧、投枪,弓箭之下。还有少数的步兵被步槊的冲击力伤了手,但旁边的士卒很快的就将他们的位置补充好了,阵形依然坚固完整。 后续的骑兵丝毫不乱不惧,冲击不断,顷刻间已经是前仆后继。可是任魏军骑兵攻势如潮,如山崩,如海啸。可是面对着那如一个钉子一般钉在南岸的江淮步兵方阵,却只如惊涛拍打着磐石,丝毫无法动摇其半分。 魏军骑兵与随后涌来的魏军步兵,在这块由三万多江淮军组成的巨大磐石面前,不断前进。最后,将江淮军三面包围。远远看去,江淮步兵方阵已经淹没在了魏军的人海之中。 可仔细看去,江淮步兵方阵却顽强的挡住了魏军如潮的攻击,那梯形斜线的大方阵前,不断刺出的排槊,如同地府的使者一样,不断的收割着魏军士卒的生命。 惊涛拍岸,却只溅起了无数魏军将士的鲜红血液! (未完待续) 第685章 谁为刀殂 江淮军的排槊步兵方阵,严格来说,实际上是千年前西方地中海一带威名远扬的步兵方阵。在公元四世纪前,马其顿帝国的国王腓力二世和他的继承者亚历山大时代,马其顿帝国将他们的的步兵方阵,发展到了巅峰。 不过真正巅峰时代的马其顿步兵方阵,却是一支多兵种的混成部队。在那个青铜武器的时代,马其顿步兵方阵组成的混成部队战术,称霸地中海,直到马其顿的后继者渐渐丢弃了亚历山大所创造的各种战术,成了单一兵种。最后,马其顿方阵,与马其顿帝国一起败给了罗马人的无敌军团。 王世充本是西域人,卷发碧目高鼻。很有可能其先祖就是从地中海迁移到东方的马其顿帝国的子民,因此,王世充才会知道这种马其顿步兵方阵。 不过马其顿步兵方阵做战对地形的要求很高,而且还要求多兵种的配合协同作战。早在近千年前,他们就败给了罗马人。所以说,这种步兵方阵并不是无敌的。 但是王世充自组建江淮军以来,所对付的却都是农民军。农民军打起仗来,向来是以人海战术为主,一打仗步兵就是一窝锅似的进攻,毫无章法。所以王世充的这种传自西方的马其顿步兵阵,才能让他屡战屡胜,纵横江淮无敌手。常常以一敌数,甚至以一敌百的战绩。 但也正因为王世充以往打的都是农民军,所以他的江淮军虽然战绩惊人,可却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在许多朝廷的将领眼中,农民军不过是群还没洗干净脚上岸的农民,谁去打都能胜利。特别是在张须陀这种以五骑敢冲两万人的剿匪猛将面前,王世充的胜绩不免有些失色。 也正因如此,在李密看到陈、郑两家联军,居然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抢滩登陆之时,才会如此迫不及待的发起猛烈进攻,试图一举把江淮军赶下河去。 然天上没有馅饼掉,世上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很多时候,越是漂亮的蘑菇,却越含有致命的毒素。 李密一心被摆在眼前的胜利前景所迷惑了眼睛,他忘记了陈克复既然号称名将,那就不可能犯那么简单的错误。他忘记了,江淮军是枭雄王世充一手练出来的部队,联军既然派了这支部队登陆列阵,那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太过于急功近利,往往就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 甚至此时在魏军付出了十分惨重的代价之后,李密的眼中却依然只看到了魏军已经把江淮军包围了。似乎只要再努一把力,就能把江淮军给赶下河去。他却没有注意到,凭魏军如何团团围困,江淮军步兵阵却没有后退一步,反而在缓缓的整齐前进。 李密看到的是魏军已经把江淮军包围了,歼灭江淮军近在眼前。 可河心洲观战的张仲坚却是露出了微笑,派江淮军上岸,只是一次佯攻,最大的目的是吸引魏军注意力,掩护陈克复的部队偷偷东下。 不过眼下江淮军的表现,让张仲坚惊讶之时,却也让他暗自提高了警惕。如果不是此时亲眼所见,他自己也觉得不会想到,江淮军居然有如此的战斗力。 南岸边的一艘战船,此时已经成了郑王王玄应的帅旗所在。看着江淮步兵阵在魏军的猛烈冲击下毫不动摇,还在稳步前进,渐渐的插入了魏军的阵中央。王玄应脸上满是得意之色,这一战,他要向所有人表明,江淮军虽然失去了他父亲王世充,可他一样不容任何人小觑。 王辩、杨威、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六员大将顶盔贯甲,齐齐纵马来到岸边。 “王爷,咱们的步兵阵已经挡住了魏军的冲击。魏军的气势已弱,眼下正是咱们反击的时候到了。末将等向王爷请令,许我们各率本部兵马反击!” 王玄应侧耳聆听,战场之上,魏军那震耳的喊杀声果然要弱了许多。再看看前面的阵势,步兵阵已经不断的向前推进,魏军此时不但不能前进,反而在不断的慢慢后退。甚至魏军那支最强的骑兵,此时也完全陷入到了他们自家步兵的人海之中。 “你们的人马都准备好了吗?” 王辨比王玄应年长十余岁,可他却是王世充叔父的儿子,论辈份,他还是王家现家主王玄应的从叔。面对家主的询问,王辨一拍胸前的双层铁甲,大声道,“孩儿们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郑王一声令下了。” 王玄应点了点头,战场上江淮步兵们似乎步战无敌,可事实上,每一个王家人都知道。江淮军真正的杀招并不是步兵,而是他们的骑兵。 排槊兵方阵手持长槊,阵形密集,为了能不被弓箭、投枪等杀伤,所有的排槊兵都着两层甲,并挟带铁盾一面。步槊、双层铁甲、铁盾、横刀。这些装备加起来,重量不轻。 所以自组建起,王世充就告诉过每一个王家将领,步兵阵只是一个砧板,他们最大的优势在于阵形坚固,一般敌人难以打破他们的阵列。 而同样的,密集的方阵虽然有坚固的防御力,却缺少快速的机动力。他们的优势在于揭制敌人的进攻势头,甚至挡住敌人的前进之路。如果敌人猛攻,那么敌人会在他们那密集的排槊下,死伤惨重。同样的,如果敌人吃亏后就后退,那他们却难以追击。 所以江淮军向来是以排槊步兵阵阻敌,挡住了敌人的攻击之后,立即派出有快速机动力的骑兵冲击敌人的阵列。 江淮排槊步兵阵是砧板,而江淮骑兵则是那把刀,将摆在砧板前进退不得的敌军,反复斩切。直到对方阵形崩溃,敌阵一敌,那在步兵阵与骑兵群的面前,胜利已经在握了。 眼下,初次与江淮步兵阵交锋的魏军就是处于这种状况之下。 王玄应没有再犹豫,对着统领着江淮骑兵的六员大将点头同意。 “呜!~~~” “咚!~~~” 胶着撕杀的战场之上,突然响起了江淮军的号角长鸣与战鼓齐响。 呜呜的长角声穿透了整个战场,隆隆的战鼓之声,汇集了百余面牛皮大鼓,如雷般的鼓角之声,让战场上所有的江淮真士兵都心神一震,热血沸腾。 所有的江淮将士都知道,每当在战场上响起这样的声音时,那就表明着他们已经控制住了战场,反击的时候已经到来。 “嗬!嗬!嗬!” 此处彼伏的江淮军吼声响彻战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直接汇聚成了一道整齐而激昂的吼声。 东关岭上,李密等人齐齐变色。 一旁的李渊也是脸色难看,“魏王,看样子江淮军似要反击了。” 李密一言不发,脸色阴沉。仗打了这么久,河北军的影子都还没有看到,光一个江淮军就让他们把战事胶着了起来。拥有优势兵力的他们打了这么半天,一点进展也没有。 可是现在,江淮军却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哪怕李密猜不出江淮军的动作,也能凭经验知道这是江淮军要全面反击了。 “快,派督战队前去督战,传孤的命令,只许前进,不许后退,违令后退者就地斩杀。” 沈落雁补充道,“魏王,马上把我们所有的床弩、投石车都拉到战场上去,从后面支援前军将士。” 李密点了点头,“对,把我们所有的弩机,投石车都给拉到前面去,给我狠狠的打,打他们个稀烂。” 看到李密已经有一点失态,李渊心里微微有些鄙夷的看着李密。在李渊看来,李密向来有些眼高手低,志大才疏。手上空有那么多的兵马,结果在中原混了好几年,却越混越倒退。如同眼下这般,本来魏军占足了优势的一场伏击战,结果却让他打成了一成胶着战,还让别人占了上风。 不过鄙视归鄙视,眼下李渊和李密还是一条船上的,李密要是败了,那他李渊也更没好曰子过了。当下出声提醒道,“魏王,眼下陈克复已经被围在此处,我们是不是应当把埋伏于洛口的其它五万兵马赶紧调到这面战场,来加强一些攻势。毕竟眼下上岸的都是江淮军,陈克复的河北军可还没有出动呢。” 李密闻言只感觉一阵牙疼,以前没与陈克复交过手,他只以为陈克复在河北不过是山中无老虎,所以猴子充大王。可现在真正面对面了,还没有开打,河北军的那股着威势,却已经让他感觉心里沉重了。 犹豫了片刻,李密一顿足,“传孤的命令,洛口的五万兵马立即全部调来,在邙山脚下整军列阵,加入战场。”说完,又觉得还不够,一咬牙,对传令兵道,“再从百花谷调两万人马,从洛口调一万人马上来。孤没有料到,王玄应那个小儿,居然把全部家当都带来了。这次,咱们无论如何,也要将他们一起歼灭。” “是!”传令兵迅速离去。 鼓声隆隆,东方渐渐明亮,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未完待续) 第686章 江淮重骑 整整一个晚上过去,血战到了天明。 东方的天空布满朝霞,那霞云初始时青紫,渐渐红紫,然后一轮朝曰,从东方的山岭间捧将上来,大地上一切都从梦中醒觉。只是今曰的朝阳仿佛染上了战场上的鲜血,格外的鲜红,那如血的朝阳射出万缕金光,将东方半边天空都给映红了。 南岸那不到十里长的滩涂之上,遍布着横七竖八,肢残臂断的尸首。无数的鲜血,将那黑色的土地也给染的黑紫。不论是魏军的将士,还是江淮的步兵,打了大半夜,到此时都是极端的疲惫。 特别是江淮军的步兵,不但手中端着一支十五斤的条槊,手上还挂着一面数斤重的铁盾,身上还穿着双层的厚重铠甲。能支撑到此时,也差不多快到了极限。 进攻的魏军将士对今天的胜利已经不抱希望,这些兵马虽然是李密最精锐的王牌部队,可他们终究还只是农民军中挑选出来的而已。虽然初战之时,气势如宏,可战事久攻不下,他们的士气渐渐衰竭,甚至都已经在心里期盼等待着后方传来的收兵令。 正在这时,对方阵后传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鼓角之声,却一下子让交战的双方紧张了起来。 本已经渐渐不支的江淮军步兵一听到那鼓角声,仿佛突然又回复了全身的力气,一个个吼叫着又拼命的反击起来。一把把长槊一排又一排的刺出,那些步兵们一边喊着口号,一边不断的迈着大步前进。整个步兵大阵气势如宏,攻势如潮。 正带着部队在做最后强攻的王伯当,突然在马上发现,对方那个巨大的梯形步兵大阵,随着敌方的鼓角声,居然在向左右两边裂开。原本他们死攻不破的梯形方阵的顶角,居然自动的向左右裂开了。 王伯当还在惊叹于这突然的变化,那方阵前密集的魏军将士们,却爆发出了同样喧嚣的吼叫声,提着横刀长矛,向着那破开的方阵口直冲而去。 结果,这批要争抢破阵第一功的数百名士卒,还没高兴一会,就已经被那方阵后面突然冲出来的滚滚铁流给辗成了肉酱。 江淮军的骑兵出击了,而且王伯当在后面满脸震惊的发现,那居然是一支铁甲骑兵。 在陈克复的辽东破军营重装骑兵还未扬名之前,隋朝最有名的重骑兵是罗艺的幽州铁骑。甚至再往远点说,在南北朝的时代,不论是北魏还是东魏西魏,又或者是北周北齐,还是南方的南梁南陈,每一个或长或短的王朝,都曾经装备着一支甲骑具装。 甲骑具装就是人马俱着铁甲的重装骑兵,真正骑兵最巅峰的兵种,也同样是一支最烧钱的兵种。对于无一年、无一月不战的南北乱战时代来说,铁甲重骑虽然烧钱,可却在关健之时所能发挥出的威力却是让每一个国家也不敢忽略的。 南北朝时,马镫的出现和马鞍的改进,使骑兵的战斗力进一步提高,也使得甲骑具装的重装骑兵的出现,极其威赫一时。北周时,东魏大将、北豫州刺史高仲密,因东魏高欢之子高澄欲强歼其妻,愤而据虎牢叛变,投降了西魏柱国大将军宇文泰。 宇文泰率大军至洛阳亲自前往接应,高欢得报后率十万大军渡黄河,据邙山为阵,展开了两魏之间的第四次大战,也就是史上的邙山大战。 史载,东魏高欢麾下大将彭乐率三千铁甲重骑冲入西魏军中,所向皆溃,一直深入西魏营内。俘获西魏临洮王元柬等五个王爷及督将参谋等总共四十八人。高欢勒令鸣鼓进击,斩首三万余级。 转天,东西魏两军重整旗鼓复战。因中军一兵士私自杀驴,受到执法官杖责竟然愤而泄密,宇文泰遂得知高欢本人所在位置,当即调麾下大将蔡祐,率铁甲骑三千为前锋直击高欢中军帐,宇文泰率三军主力绕过两侧,合击东魏军。高欢仓促之间不及应敌,营外步兵几乎全被俘虏。东魏高欢最后只带了七骑逃走。 当时蔡祐的铁甲骑兵的甲骑具装比东魏的更强,齐人见到西魏的铁骑,惊呼为铁猛兽,此战过后,堪称南北南一代乱世枭雄的蔡祐,便有铁猛兽的外号。 在名载史册的邙山大战中,宇文泰与高欢两人都是一世枭雄,虽名为臣子,实际上却是东西魏的真正皇帝,他们的儿子都各自在他们打下的基业上开创了北南和北齐。就是这样的两个乱世枭雄,一代豪杰,都同样的差点被俘虏。先是西魏宇文泰大败,王爷被抓五个,督将参谋等被俘四十八人,还被斩首三万余。一切,首功为东魏大将彭乐及其所率的三千铁甲重装骑兵。 而紧接着,西魏宇文泰也派出了猛将蔡祐率三千铁甲骑兵直击高欢中军,大败东魏军,差点活捉高欢。 这场邙山大战惨烈无比,枭雄名将猛将轮番上阵,但不论是东魏的彭乐,还是西魏的铁猛兽蔡祐,都凭着此战,让他们晋身为绝世猛将的行列。而他们所统领的铁甲骑兵,也成了凶悍无敌的代名词。 但随着时光的推移,特别是到了北周统一了北方,继而又统一了中原天下之后。中原的战事渐息,隋朝也少有出动大军团决战的时候,当初纵横于南北朝决战场上的甲骑具装虽然还有保留,但却渐渐成了京城的皇家禁卫仪仗。 后来罗艺虽然有一支幽州铁骑,但这支铁骑数量很少,虽威慑北疆,可却并没有太过惊人的战绩。直到第三次辽东战役之时,陈克复在新城,以一千重骑,突破了高句丽人八万轻骑。紧接着在辽东战场上,重骑频频显威,以少敌众,大破敌军。辽东破军营重装骑兵的威名,随着陈克复的崛起而声传天下之时,不少有心人的目光才重新回到了重骑的上面。 在这些有心人之中,王世充就是其中一个。最初他在江淮剿匪,基本上都是用排槊兵迎敌,然后用轻骑破敌。他的这个组合一出,简单就是纵横江淮无敌手,各路义军是有一个灭一个,有两个灭一双。但是自从他知道了陈克复在辽东的战绩之后,却是心思活泛了起来。 高句丽人不同于农民军,这个他是心里明白的。他自问如果他率着自己的江淮军却辽东,肯定无法取得和陈克复一样的战绩。所以王世充一边剿匪之时,也开始用他在江淮搜集到的财富,秘密的升级着自己的部队。 他不但把原本只有一把长槊的步兵,装备齐全了双层铠甲,铁盾,还将自己拥有的轻骑数量扩大了数番。而且在背地里,王世充还一直在秘密的组建着他自己的王氏铁甲骑兵。 这支耗费了王家无数财富,汇集了王家最精锐的将士的重骑营,从未公开展示过。 杨广不曾知道过,与王世充曾经并过手的李渊也不曾知道过,东都的越王杨侗、段达等人不曾知道过。就是刚刚不久前才自以为击败了王世充的李密,也根本没有听说过这支铁甲骑兵的半点风声。 现在,如同出牢的猛虎,刚刚接替了王世充的江淮军统帅之位的王玄应,却根本没有再隐藏这么一支强悍的兵马在手的打算。面对着东都那小皇帝与那些官员们的隐隐不服,还有王家内部的那股潜流。王玄应没有犹豫,直接将这支本来是王家最后的杀招的铁甲骑兵派了出来。 足足五千人的铁甲重骑兵全都披着红色的铁甲,连头上盔缨的颜色都如血一般的鲜红。 左右打开的江淮排槊步兵阵的后面,五千铁甲骑兵已经完成了着甲、上马等准备,人人平端着一支丈八长的马槊,在岸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冲锋阵形。 天空越来越明亮,东边如血的朝霞,映照着黄河边的江淮骑兵们,反射出一片如血般娇艳的光芒。一阵阵的晨风吹过,将所有骑士那鲜红的盔缨吹起。 王辩、杨威、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江淮重骑兵的六名正副统领全都身着同样的铠甲,列于阵前。 王辨高高举起了自己的马槊,五千自组建以来,还从来没有向世人展示过他们武力的骑士们一片肃穆。 猛然间,高举的手用力的向下一压,骑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江淮铁骑,纵横无敌!”这是这支重装骑兵第一次向世人发出他们的呼喊。 河心洲的安澜号旗舰上,张仲坚的脸色变了变,先是一片惊讶与凝重,片刻后又变得轻松起来。他撇了撇嘴,似自言自语的道,“王世充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愚蠢的儿子,唉,可惜王世充费尽心机藏了这一手了。不过今天你既然显露出来了,那么我又岂会让你这支重骑留存下来。哼,就算你照猫画虎,可光有勇猛的骑士,精良的装备,如果没有一个出色的统帅,又怎么可能拥有一支如此勇猛的重装骑兵呢。” 风徐徐吹过,没有人注意到战场的后方,张仲坚望向那支刚刚出笼的猛虎强军那冰冷的目光。 (未完待续) 第687章 所向披靡 五千铁甲骑兵伏鞍跃马,铁骑的洪流猛地冲向顺着排槊步兵阵打开的缺口涌来的魏军。 马蹄声如雷般轰隆鸣响,尽管对方敌军是如此的人多势众,队列黑压压的如同决堤似的漫溢整个东沟滩地,连看都看都不到尽头,但铁甲骑兵们珉然不惧!这是他们的初战,也将是他们啸傲天下的一战。 位于铁甲骑兵冲击方向的是王伯当所率的骑兵,不过此时这些骑兵却早已经被自己的步兵给挤压在了狭窄的地带,停滞不前。由于距离最近,他们是最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队伍的可怕气势的,江淮铁甲骑兵本身就是一支由身经百战的精锐将士所抽调组建,每一个成员都是久经战火的老兵,现在他们都抱着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念头来冲锋!强悍的军队是可怕的,一支强悍又毫不畏死的军队,那更能称的上是真正的强军! 铁甲军的队列之间,呼啸之中,时刻可以让人感受到那种如狮如虎般的可怕斗志,令迎面的魏军颤栗不已! 大地在脚下剧烈的颤动,让阵前的魏军站立不稳,马蹄在耳朵边轰隆,整齐的铁甲骑兵队列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却急速地压向魏军阵列,前排的魏兵的连第一声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再落在后排的铁蹄下,第二排、第三排…排列整齐的魏军步骑一排接一排的被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仿佛纸糊泥捏的一般不堪一击! “杀!”江淮骑兵的震天的吼声淹没了一片人马落地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在他们排山倒海的骇人攻势中,王伯当身边的轻骑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顷刻间就被这股黑色的铁甲洪流所淹没,而且覆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王伯当脸色大变,眼看不妙,呐喊着带领自家亲卫兵马冲杀上前,他要马上遏止重甲骑兵的冲势,数千魏军骑士乘着突然扩大的空间,纷纷踢着马腹,策动着战马重新奔驰起来。 双方骑兵正面冲撞,就如同两个浪头正面冲撞,激起无数的飞溅的浪花,那就是双方骑兵的厮杀的刀枪溅出的火花! 王伯当麾下的轻骑也十分的勇敢,但是他们手上的武器叮叮当当的敲在江淮军的铁甲上根本无济于事,而相反的,江淮骑兵的每一次挥舞,就有一个魏兵发出惨叫倒地! 一会儿不到,魏军兵马就大片大片的被击倒,人马倒地就象那飓风袭过的稻浪。后续部队奋不顾身的跟随扑上,同样给那片坚甲铁壁打回,被铁蹄踩成肉泥!无论是人,无论是马,在铁甲洪流的重压之下,纷纷给揣倒在地,那势头,仿佛是一群刚刚放出牢笼的猛虎,饥饿的它们面对的却是一群肥美的牛羊,被猛虎一扑,便化做了其腹中餐。 魏军的轻骑还要再战,可是他们四周的魏军步兵们,却是已经恐惧了。 再精锐的魏军,也不过是一群农民军。在占上风的时候,他们会十分的勇敢。可一旦战斗时间过长,身心疲惫,又遭遇重挫,那么在敌军猛烈的反击之下,往往很难坚持的住。特别是此时,东关的滩原上,前后不过十余里地的平地上,却挤着十余万的兵马。 良莠不齐的魏军,有的继续在往前冲,有的却已经在往后退,前进,后退,没有一会,密集的魏军就已经开始混乱。 而恰在这时,原本只是打开了一个缺口的江淮排槊步兵大阵,却在一阵阵隆隆的战鼓声中,有节奏的分为了两大部。二百五十六人一个的小方阵,开始按着早已经习惯的步法将一个梯形大阵,拆分成了左右两个斜线方阵。仿佛是原本钉在魏军阵中的楔子,突然之间向左右爆了开来。 这是一个致命的变阵,充满了王世充式的风格。王世充纵横多年,老歼巨滑,不管是为人还是领军,都充满了无数的后手和变化。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知道他还有什么后手。他永远也不会把自己所有的底牌掀开,狡兔三窟,可王世充却是狡兔千窟。 如果不是王玄应崽卖爷田心不疼,那么江淮军的底牌是不会这么快的展示给所有人看的。 王世充与李渊都是善于谋略,而又喜欢后发制人的人。可李渊在关健的时候,不到黄河心不死,有种孤注一掷的勇气和决心。可王世充却永远不会,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就如同他被李密突袭,吃了一个大亏的情况下。却依然捂着手里的几张王牌不肯动用,反而在权衡之后,主动的搭上陈克复,试图借力打力,而保留住自己最后的实力。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充满王世充风格的变阵则更加的狠辣。 原本在重骑的猛烈冲击之下,魏军的前阵已经有些混乱。这个时候。江淮步兵大阵主动变阵,如同一个木塞一样,像两边极力的扩展着,将五六万的魏军一下子从阵中央给分成了两半。 一分为二,从梯形变成两道斜面,江淮步兵的攻击方向一下子从南北,变成了东西。不少的魏军根本还没来的及转变方向,江淮排槊兵的排槊就一排又一排的捅了过来,犹如排山倒海,又如孔雀开屏。 不过这还不是最狠的,真正的杀招,永远是在最后面。 东西两个斜面方阵不断的向左右推进,而真正的中心部位,此时反而成了一片空旷的开阔无人地带。只剩下了满地折断的兵器,及无数倒地的尸体。 还有南岸边背水结阵的足足两万江淮轻骑,如果说江淮排槊步兵方阵是一块大砧板,即挡住魏军的攻势,稳住自家的阵脚同时,又能为骑兵们提供一个斩切敌军的砧板的话。那么重骑兵就是那把屠刀,重骑横出,极具冲击力的将对方原本稳定的阵形瞬间冲破,切割成一块又一块的小阵。 步兵阵挡住敌军攻势,重骑兵破开敌军阵形,而真正歼敌的则是江淮军的轻骑。 两万人的轻骑,将如同一把又一把的快刀,将所有被击破阵形,混乱无序的敌军一扫而光。 前面的重骑依然还在冲锋,不到力竭,重骑的冲锋不会停止。 王玄应一身金黄的战甲,连头上的盔缨,身后的斗篷都是金黄色的。此时他的心情无比的欢快,看着麾下的江淮军如斩瓜切菜一样的将一个个的魏军砍落,听着魏军惊惧的喊声,看着河北军惊讶的目光,他的心里只感觉到无比的得意。 跨下的黄骠马在轻骑的阵前来回奔驰,他手举着宝剑,一遍遍的大喊,“江淮的勇士们,一击定胜负的时候到了。击败魏军的荣誉属于你们,为先王报仇血恨的荣耀属于你们!勇士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宝剑,驱驰你们跨下的战马,去收割属于你们的胜利吧!” “胜利!” 此起彼伏的嘶吼起震天般响起,万马齐奔,铁蹄隆隆。 两万轻骑顺着步兵打开的通道,分为两部,向着已经被重骑给冲破了阵形的魏军直冲而去。 当轻骑兵飞快的冲击而至的时候,原本就已经支撑不住了的魏军,终于崩溃了。 此时不论是王伯当,还是后方观战的李密,都发现了魏军极其不妙的处境。 他们的正面已经被江淮军的重骑击败了,而现在,江淮军的步兵已经变阵,长槊直指魏军的左右两翼。更加不妙的是,江淮军在这个时候,将他们一直藏在后面的大量轻骑放出来了,骑枪同样直指左右两翼。 魏军的阵列里,王伯当果断的下令,“敌人的骑兵开始冲锋了,全军稳住阵列,缓慢后撤!” 王伯当的想法是好的,两军阵前太过于密集,堵在一起,只会被江淮军那排槊轻骑杀的越发的高兴。此时只有缓慢后撤,脱离战阵,离开对方那一排又一排刺出的步兵阵,在后面重新整军列阵。 他的判断很准确,但他却忘记了,在这样的战场上,如果发起反冲锋,也许还会有点效果。但是他这撤字一喊,本就是农民军出身的魏军,却是立即转身就跑。在许多魏军看来,撤退和败退都是一回事,没什么两样。 多个部队混杂在一起,兵马拥挤,你防碍我,我防碍你,根本难以移动,王伯当的一连串命令下去不过增添了部队的混乱!两翼爆发出一阵呐喊,令人惊惶,铁甲骑军的洪流飞泻直下,他们已经打通了前阵,现在兜了一个大圈,从后面向两翼杀过来了! 江淮铁甲骑军再次开始冲击,军旗迎风呼啦哗啦的响着,刀枪锵锵铿鸣,他们专门挑敌人最多的地方冲击,倬着长槊,顷着横刀,扑向敌人壁立的人墙! 这股势头犹如狂飙,披靡一切,毁灭一切,雷霆般的声势,没有任何人,任何命令,任何统帅所能遏止得住!魏军的骑兵和步兵全部给这股毁灭天地的声威吓破了胆!位于铁甲骑兵冲击方向的部队,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给吓得死命的向后逃,但在北面,刚是数量更多的轻骑,往来如风一般的绞杀过来。 后面的部队一个劲的向前拥挤,推着他们向前,相反方向的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前面的队列是一片惊恐的叫喊:“让我们走啊!”后面却在喊:“上啊,上啊!杀了陈克复!”混乱象那石子投入水中激荡起的波纹,一圈又一圈的扩大。魏军的士卒一个个的倒下,如秋风中被收割的麦穗。 (未完待续) 第688章 神兵天降 东沟滩地上战斗激烈,黄河水战,抢滩登陆,阵列对敌,重骑显威,轻骑狂扫。从黑夜打到清晨,清晨打到午时,双方交战的兵马超过了十万之数,打的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可至所至终,战斗最激烈的抢滩登陆的时候,战场上也没有看到河北军的旗帜,没有看到河北军的士卒。唯一能让李密等相信他们确实堵住了陈克复的,是离他们不过十里之遥的黄河河心洲的那数百艘的战船,和那巨大战舰上所飘扬的陈字大纛。 好几次,李密站在东关岭上,用千里镜远远的看到过几次那陈字大纛下,陈克复穿着他那一身标志姓的铠甲出现在那五层高的战舰甲板之上。虽然距离太远,看的有些模糊,但李密依然相信,那确实就是陈克复。 至于陈克复为什么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参战,李密则在心里认为陈克复一来是在轻视他,二来是想玩借刀杀人。用他们魏军的兵马,帮他消耗刚投靠他的王玄应的江淮军。特别是江淮军在战场上那惊人的战力表现过后,李密心里更认定了那借刀杀人的判断。 江淮军这一次展现出的实力太过于惊人,连和王世充做了两年邻居的李密都吓了一大跳。那变化多端,既如乌龟一般打不动,又如刺猬一般全身是刺的步兵大阵,让李密一愁莫展。 而随后江淮军突然使出来的五千重骑兵,更加让李密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一直以为那就是陈克复的辽东破军营重骑兵,或者是幽州铁骑。可是后来发现,那些冲锋的士卒明明穿的是江淮军的铠甲,打的是江淮军的旗帜时,他才阴沉着脸相信,那确实就是江淮军的重骑。 这个发现,让李密的心中既惊且惧。魏军发展到如今,他也只有不过两万余精锐骑兵,就算把其它杂七杂八的骑兵全加一起,凑一块也不会超过五万人。而这五万骑中,真正如江淮重骑或者辽东重骑那样的真正强悍骑兵,到现在,他也只拼凑起了一只不过区区五六百人的小部队而已。 可是现在,王世充的儿子居然不声不响的就一下子扔出了足足五千,装备齐全,训练有素,战力强悍的重装骑兵。这怎么不让他惊,怎么能不让他惧。 不但是他,东关岭上的李渊、沈落雁等人也全者是看的目瞪口呆,若有所思。如果不是今天这一战,他们还永远不会知道,江淮军还有着这么强大的实力。 而另一方面,王世充有着这么强大的实力,都主动的向陈克复示弱,上表称臣。这让他们这些还打算击败陈克复的人,心里都有了很大的震动。 担忧之余,他们心里又在庆幸,幸好王世充这个老狐狸死了。可惜他暗中积蓄了这么强大的实力,最后却被李世民给毒死了。要是他现在知道他儿子王玄应居然为陈克复这么卖命,把王家所有的家底都拿出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从地下爬出来,再气死一次。 有人愤怒,有人担忧,有人庆幸,可就是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其实东沟这里,除了王玄应的十万江淮军外,就只有陈克复的六百来艘战舰,和只有五千人的河北将士而已。 谁也想不到,陈克复被魏军堵在了这里,居然还敢玩分兵,还敢打魏军的其它主意。 兵者诡道也!李密等人忘记了,越是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其它越有可能。如果他们真的仔细研究过陈克复的平辽诸战,也许就会发现,陈克复当初击败高句丽,打的更多的就是这种仗。 早在水战的数个时辰前,鲁世深就与郭孝恪两人带着足足三万河北将士在黄河南岸一处隐秘的滩地登陆,从那里经由一条特勤司所掌握的一条十分隐秘的小道,翻越邙山。 特别司的密探不但要刺探军情,还要掌控各地的山川地形,绘制地图,收买、暗杀敌方人物,发展眼线、派遣潜伏间谍等诸多任务。 有了特勤司所掌握的那条小道,哪怕悬崖峭壁,哪怕是号称连“鸟都飞不过”的禁区,哪怕是被人称之为无路可走的地方,鲁、郭二人的兵马却穿越自如。他们所走的那条小道,一般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条死路。 因为那小路的北面,直接就是面对着黄河。可是一般人不知道,对普通人来说,也许这是条死路。可对于拥有数万人的河北军,而且还是一支拥有专门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工兵部队的河北军来说,只要有一条小路,他们就可以弄出一条大路。普通人无法翻越的山涧、崖壁,却无法阻挡河北军。 为了不引起魏军的发现,三万人摸着黑,小心的在邙山的山岭山涧之中行走。从天黑后没有多久就上路,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时,才终于翻越了那本不过百丈来高,数十里长的邙山。 队伍前那名头发花白的特勤司成员,向着鲁世深行了一礼,“将军,再翻过这个小山岭,前面就已经可以下邙山了。然后前面就是村庄农田,再往东走二十里就是洛口仓城了。” 鲁世深重重的拍了拍这个向导的肩膀,他知道这个老汉虽然是特勤司的成员,实际上却只不过是特勤司在各地发展的一些外围的外围的眼线而已。不过对于这老汉的感激,依然是发自内心。如果不是他的带路,他们根本不可能在那隐秘的山里,找到这样的一条小道。 越过了邙山,也就意味着他们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此行鲁世深带着三万人马翻越邙山,他们的任务就是绕过李密的大军,从他们的背后绕到洛口仓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攻下这个已经只剩下了两万守军的洛口仓城。 据特勤司的情报显示,洛口仓城此时囤积了足足两千万石粮草。这个数量,让陈克复都有些心动。不过要攻下洛口仓也许有机可乘,可要想夺走这里面的粮草,却是不太可能。 洛口仓城就在洛水入黄河口的上游约二十里处,这是隋朝兴建的最大的一个粮仓,有可存粮八千石粮食的粮窑足足三千个。仓城靠近黄河与运河,运输方便。而另一面,他又正好建于洛水边上,仓中的粮食也十分方便运往东都洛阳。 而在防御上,洛口仓城的东北角不过四五十里,就是汜水虎牢关。往东南二十里,则是连接着洛阳与荥阳的通道百花谷。西北角不过二十里则前有黄河天险,次有邙山为屏。西南角也不足二十里之遥,就是东都城的东面屏障偃师。 而从地理上来说,洛口仓北面有黄河、邙山,南面有洛水、鄇山。两山两水相间,还有两关相守。这是一个运输方便,易守难攻的险地。 不过现在,不走寻常路的河北军却突然从没有路的北面,越过黄河、翻过邙山,出现在了没有兵力防御的东北角。距离洛口仓城,不过二十余里。 而且此时,存着两千万石粮草的洛口仓城,居然只有区区两万人马。 也许李密怎么也不会相信,洛口仓还会有什么危险。毕竟在通往洛口仓的三条通道上,他在洛口聚集了十二万人马,而在百花谷也聚集了五万人马。就是西面的偃师,也同样有五万人马。洛口仓城处于四周的二十二万大军的包围之中,无论怎么样也是极其安全的。 四月的暖阳当空,邙山南面山脚下的一处山谷中,鲁世深与郭孝恪两从所率的三万河北军就隐伏在这附近的各处。 巡视完一遍各处的岗哨,鲁世深才回到营账之中,郭孝恪也刚刚从另一面巡查回来。军中还有不少的校尉们,也已经聚集到了营帐。 就在他们刚刚到达这里时,前面派出去的探马突然回报,洛口城中突然开出一队队的兵马,往北而去。当时吓了所有人一跳,还以为他们的行踪已经被洛口城中的敌人发现。 营帐一掀,斥候营的张校尉大步走了进来。 “打探清楚了,那些兵不是冲咱们来的,他们是往洛口去增援的。” 郭孝恪微微一愣,“可查证过了?” 张校尉点了点头,“我的人抓了两个舌头,分开审问后,两人的话都对的起来。他们确实是接到了李密的军令,让他们赶去洛口增援。刚刚出城的人马,足足一万人,现在洛口仓城中只剩下了一万人而已。将军,这是个好机会,要不咱们直接攻城吧。” “按计划,咱们河北军五万人,除了咱们三万人翻越邙山,绕过李密来偷袭洛口仓外,殿下也将率一万五千人去奔袭同样空虚的虎牢关。而张大帅则带着剩下的五千人与舰队,拉着王玄应佯攻洛口。这王玄应虽然有十万人,可李密在洛口也有十二万人,怎么现在李密却突然紧急从洛口仓城抽兵前去增援,这有些不太正常啊。”军司马疑惑的说道。 鲁世深一拍大腿,“管他是什么情况,如此一来,洛口仓城只剩下了一万人,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三分。既然李密调兵前去增援,那就说明洛口打的很好。管他是真打还是佯攻,咱们的任务是拿下洛口仓。现在是白天不利于突袭,我和郭将军已经决定,让将士们都马上睡觉休息,等到天一黑,咱们立即袭取洛口仓城!” “遵命!” (未完待续) 第689章 扩大战争 等其它人都走了后,鲁世深脸上早没了刚才那种成竹在胸的感觉,他紧皱着眉头转对拉着郭孝恪的手道,“老郭,俺知道你向来满肚子坏水,你跟俺说道说道,晚上得怎么打洛口仓?” 鲁世深爵封魏郡公,而郭孝恪爵封平原郡公,品级相当。但按官职,鲁世深是八卫大将军之一,比郭孝恪还高一级。再加上,郭孝恪虽然也曾经当过陈克复的亲卫队正,但与鲁世深这个陈王真正的心腹、兄弟比起来,他还是有些不如的。 因此虽然鲁世深勇猛有余,但指挥上略有不足,但郭孝恪也从不会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两人一起领军,他也是将自己定位于鲁世深的副手。 郭孝恪笑了笑,“大将军,咱们有三万河北精锐兵马,而洛城不过一万守军。本将相信,咱们要拿下这仓城,还是十拿九稳的,不知大将军还在担心什么呢?” 鲁世深摇了摇头,他能成为八卫大将军之一,除了他与陈王的关系之外,实际上他本身也还是有很过硬的能力的。虽然他外表看似勇猛粗放,但他却也有胆大心细的不常为人所知的一面。 打了这么些年的仗,哪怕不是名将,也成了一员悍将。鲁世深明白他们此时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的隐蔽,战术上的突然姓和出其不意是他们此次唯一的倚仗。 洛口仓城虽然坚固,但他却并没有多在意,拥有着专门破城的工兵部队,他并不将洛口仓城放在眼中。他真正担忧的还是洛口仓城的外围。 仓城西面二十里是五万人驻守的偃师,东面二十多里同样是五万人驻守的百花谷,而在北面的洛口,还有着数量超过十万的李密主力部队。 周边超过二十万的人马,而且距离不过二三十里,飞马来援,最多不过一两个时辰左右。用个把时辰,就要拿下拥有万人防守的坚固仓城,还得考虑如何保存自己,这是一个十分有难度的任务。 鲁世深沉吟道,“老郭,你说咱们可不可以拿下洛口仓城,然后就坚守洛口仓城,而不离开?” 郭孝恪愣了一下,他们这次的任务,陈王的命令是让他们突袭洛口仓城,然后放火烧掉李密的这两千万石军粮,随后立即向北面转进,与洛口佯攻的江淮军汇合。 如果按原计划行事,这次的任务可以说已经完成了一半。只要等到天一黑,他们就可以立即突袭只剩下万余兵马,而且不会有多少防备的仓城守军,利用专业破城的工兵部队把仓城拿下之后,立即放火烧了仓城中的所有粮食,然后赶在魏军的援军到来之前,向北撤退。 现在鲁世深要临时改变计划,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情。 想了想,郭孝恪道,“洛口仓城是一座专门囤粮的仓城,在它的北面不过五里处是巩县县城,驻守有千余兵马,为其拱卫。洛口仓城城墙高约五丈,紧邻洛口而建,并且将洛口引入其护城河,宽约三丈。城内如今还有一万守军,皆是李密的嫡系兵马。城中有粮窑三千座,每座可囤粮八千石,如今城中足有粮草两千万石,存着李密约三分之二的粮草。” 听到洛口仓城如此的城高墙坚,防御深厚,鲁世深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十分高兴。他重重的一拍郭孝恪,“老郭,殿下一直对我们说,领兵打仗,将领不能一味的只是遵守将令而行。而是应当随时根据战场形势,做出最有利的判断。而现在,我们就面临着这样的一个情况。” “从洛口仓城抽调一万人增援洛口来看,李密很有可能在洛口吃了一个亏。虽然我们现在还不太明白洛口打的怎么样,但至少,李密现在是被吸引在了洛口。不过洛口的战场对我们不利,所以我以为,我们可以在夺取洛口仓城而,并不放弃仓城而是据城坚守。如此一来,我们不断切断了李密的粮草,而且也等于抄了李密的后路。如此一来,李密必然无法一心对付洛口的我军,可以有效果的牵制李密。” 郭孝恪认真的听着,虽然鲁世深说了一堆理由,但是他还是很快的从中分析出了鲁世深真正的目的。鲁世深不满于绕半天路,跑来偷袭一下就跑。他想干一票更大的,想以仓城据点,打一场大仗。 看到郭孝恪还在犹豫,鲁世深继续道,“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这洛口仓城可是有两千万石粮食啊,你想想咱们去年冒了多大的险,带着兵马连续穿过几个匪军所占的郡县,跑到汲郡抢黎阳仓的事情了?那次咱们费了那么大的劲,不过是抢了百万石的粮草。可是现在,这里可是有整整两千万石的粮食啊。就这么一把火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吗?兵无粮不行,咱们虽然渡过了去岁的粮荒,可依然是粮食不丰富啊。要不是没有粮食,咱们何至于把魏刀儿那群人留到现在,剿匪之事一推再推吗?说白了,不就是没粮打不起来嘛。” “刚才你也说了,这洛口仓城城高墙坚,而且还有护城河、洛水等防御。咱们有火药等专门攻城的武器,要拿下洛口不难。可如果换咱们来守,李密那小子再想夺回洛口可就不那么容易了。等到殿下攻下虎牢之后,到时与洛口的江淮军反攻李密,咱们又正好可以堵住李密的退路,这不是一石二鸟吗?等击退了李密,咱们的那数百艘战舰,不正好可以过来把这些粮食都运回河北去。” 郭孝恪心动了,河北军最重军功,并不太注重排资论辈。如那李靖,真算起来,比他资历差远了。他是在辽东时就跟随陈王的,还曾经是陈王的亲卫队正,跟随陈王打过每一场大仗,硬仗。而且还曾经统率着辽东军最精锐的重骑兵营,在军中资历很高。可李靖不过是半路投诚过来的,可就因他说起兵法来一套一套的,而且带兵打仗还十分厉害,屡立军功。因此他虽加入的晚,可人家现在却是身为九相之一,出将入相,风光的不得了。 他现在虽爵封郡公,可官职却还不是很高。他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成为八卫大将军之一,最近他听说李奔雷大将军几次上表致仕,这个即将空出来的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好多高级将领都在盯着。他觉得自己也有争夺的资格,可却缺少能震住诸将的大功。如果这一次他在这里打一场大胜仗,那么谁都得心服口服了。 “好,那我们就坚守洛口仓城!” 郭孝恪如此痛快的答应了下来,鲁世深反倒有些疑虑了,“你真的同意了?要知道这事咱们算是擅变军令,事成之后不一定有功,但如果事情搞砸了,咱们可就是一件大罪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郭孝恪微微一笑,“更何况,咱们不是已经分析过了吗,这事情只会成功,不会失败。既然对我军有利,我们又何必畏手畏尾呢?” “好你个老郭,居然还敢反将我一军。好,咱们就干这一票,咱们有三万人在手,而且还有一座洛口坚城,要想守个十天半个月,并不是什么难事。有这么十天半个月,估计殿下早把李密解决了。”鲁世深大笑道。 “大将军,我有个想法,如果成了,我们的计划就更多了几分保障。”郭孝恪附耳上前,轻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饶是鲁世深这样的狂莽汉子,听了郭孝恪的想法也不由的瞪眼,“这,俺真不知道该说你胆大心细,还是要说你肆意妄为了。这样的想法,你居然也敢想的出来。” “试试看嘛,如果不成,咱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你看如何?”郭孝恪漫不经心的道。 鲁世深没有犹豫,立即点头道,“试就试,怕他个鸟。” 大业十六年四月初二,也即是河北共和元年四月初二,中午时分,暖和的太阳当空而悬,温暖的阳光洒在在地之上,遍地铺上了一层金黄。 邙山东关岭北面山脚下,东沟滩平原上,到处都是大战过后的尸横遍野,折断的兵器,斜插在地上的白色羽箭。 阵阵风吹过,一群乌鸦从天上直扑而下,竞相啄食着战场上那遍地都是的尸体,举行了一场群鸦的盛宴。 呱呱的鸦叫声,战场上偶尔还有没有死去的伤兵的哀嚎声,以及不少负伤的战场挣扎着的嘶鸣声,交织谱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一阵大风吹过,吹来了朵朵乌黑的云朵。乌云之下,一骑骑士踏着漫天的尘土飞驰而来。 “报报金墉城急报,河阳江淮军数万人马在今曰天明之前,突然偷偷渡过黄河,对金墉城展开偷袭。我守军将士血战半曰,方击退敌军,目前敌军仍然驻于邙山,王当仁将军急遣末将前来报信。”满身疲惫的信使在挣扎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昏了过去。 (未完待续) 第690章 好谋无断 战争总是如此,一旦卷入,便像一匹脱了缰绳的野马。 李密阻击陈克复,他所预期的是一场伏击战、斩首战。计划在洛口将心腹大敌陈克复一举斩杀,为此他甚至匆促间调动了所有的军队。 陈克复将计就计,他想打的是一场反伏击战,意图借机重创魏军。 只不过,很多时候,战争发起很容易,但是战争的走向却并不完全按他们的意愿发展走向的。 从四月初一打到四月初二的东沟滩地大战,以李密的大败为结束。要不是在关健的时候,李密在东关岭背后的五万兵马赶到,在东关沟北面山脚下布阵,接应溃败的数万大军,组织起了一条坚固的防线。 这场李密精心策划的战争就要大败而终了,但就算他的后备部队及时赶到,在这第一天的战争中,李密仍然是满身伤痕。在前哨战的水战中,他的一万杂牌军组成的水军全军覆没。 紧接着六万大军组成的进攻阵容,试图将在他面前抢滩登陆的陈、郑联军赶下黄河喂鱼,结果,河北军还没有出面。仅是江淮军豪华的排槊步兵方阵,一出现就让三军动容的江淮铁甲骑兵,及随后出现的多达两万的精锐江淮轻骑兵,将李密自豪的六万精锐魏军杀了一个丢盔弃甲,如果不是接应及时,他的这六万人就将消失。 吃了如此一个大亏,李密也被打痛了,不得不收容了败军,让大军依靠着邙山稳住阵脚,甚至立起了栅栏,挖起了濠沟,埋起了鹿角,一时之间,再也没有人敢提直接冲过去,把联军赶下黄河去喂鱼了。 “一万水军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一万轻骑,整军后清点还剩下六七余人,不过战马却基本上没了,还只剩下了两千余匹战马。另外,五万步军,阵亡一万三千余,重伤三千五百余,轻伤不算。还能再战者,只有三万五千。另外,此战折损了大量的铠甲武器,皆须补充” “不用再念了。”李密面沉如水,伸手打断了房玄藻的战后清点统计汇报。 王伯当与出战的数十名校尉一同跪在李密面前,头也抬不起来。 “大王,此战之败,皆是末将指挥不力,请大王责罚。” 李密此时不但气,甚至都已经是惧了。虽然他号称天下兵马最多之人,可是真正最精锐的人马也不过十余万,由自己嫡系心腹们直接统领的兵马也不过是三十余万人。其它的那几十万兵马,不过都是其它各路来投的义军首领们自带的,那些人带的与其说是兵,还不如说是一群来混饭吃的难民。 如今都跑到他这里来混饭吃,可他自己明白,一旦自己失利,出现一场大败的话,说不定这些所谓的盟友,部下们会比谁都跑的快,而且肯定还会把他们的那些乌合也一起带走。 眼下一场初战,他就折损了一万杂牌,近两万精锐,这个损失太大了,大到他的心在滴血的同时,心里还感到一阵阵的冷寒。起身走到王伯当的面前,他心情复杂万分。 王伯当是他的学生,也是他的好友,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是王伯当跟随了他。可以说,没有王伯当与沈落雁这两人,就没有他李密的今天。 可是自己这么信任他,他却把这第一仗就打的这么大败,如果不严惩,如果号令三军。虽然他心里也明白,就算换了自己上阵指挥,也许一样逃不了失败的命运。 王伯当见李密站在他身旁,脸上满是失望的神情,当下羞愤至极,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就要自刎。李密见事的快,抬起脚就把王伯当手中的剑给踢掉了。宝剑呛啷声摔在地上,李密又气又恨,又抬起脚,对着王伯当恨铁不成钢的又踢又打,直踢了十几脚,帐中诸将都连忙上前拉开他为止。 李密被部下拉开,一边还指着王伯当大骂,“你还跟孤来这一手,这是想气死孤吗?你既然知道打了败阵对不起孤的看重与信任,那就更应当知耻而后勇,想着怎么再去打胜仗才对,你这样一死子之,算什么?算什么?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孤的眼光不行吗?” 王伯当一个五大三粗的马上悍将,面对着江淮重骑兵冲锋时都不曾有过半分畏惧的汉子,此时面对自己老师与君上的责骂,却是心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的磕头。 李密挣开部下的拉扯,几步走到王伯当面前,一把将他拉起,突然抱头王伯当一起大哭起来。这一幕,惹的魏军的文武臣属都是感动不已,一个个的都面色发胀。 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堂堂魏王,当着诸将的面因败仗而哭,他们这些将领无一不感受到了极度的羞耻感。是他们的失败,才让魏王如此。 满帐之中,魏国的各级文武大臣们,一个个都是眼睛发红,面色发胀,甚至不少的文臣也跟着失声大哭。 唯剩下沈落雁与李渊两人却是盯着李密,脸上十分的凝重。李渊与沈落雁两人不经意间目光相撞,都马上发现了对方眼神中隐含的意思。那是对李密的佩服之意,魏军吃了一个大败仗。 如果是一般的义军首领,估计会把统兵的将领斩首,以示三军。可李密虽然踢了王伯当十几脚,可却只会让王伯当感觉到那种亲密的君臣之情,心下更生感激。特别是李密此时如此大哭,虽然有些失仪,可是如此一来,却是让诸将心怀耻辱之感。 哀兵必胜,知耻而后勇。 李密演这么一出戏,立马就让诸将把刚刚大败的阴云给抛到了一边,而是心中都怀着报仇血恨,一雪前耻的激昂之情。 好一会后,李密渐停止了哭声,他拉起王伯当,“三郎,这次受挫失利,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王玄应那个小崽子,可恨王世充枭雄一世,却生了这么个蠢笨的儿子。眼下如此好除去陈克复的机会,这蠢货却把王家全部的家底拿来这里为陈克复卖命。不过,咱们虽然吃了一个大亏,不过现在咱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全部实力,也就可以再做布置。”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闯进来。这条黄泉不归路,咱们本来只打算送陈克复上路,不过现在王玄应既然也争着赶着要去见他的死鬼老子,咱们就连带着把他也一起送去。他们现在已经落在我们的乌黑之中,虽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可又岂能扭转大局?三郎,孤在这里将战场之事看的清楚,你指挥的很好,判断及时,指挥若定,而且十分勇猛。所以,孤决定,给你加封为司徒、东郡公,并赏黄金千两。” 司徒、东郡公这两个职位,以前是大龙头翟让的官职爵位,不过自李密摆鸿门雁杀了翟让兄弟后,这两个官职爵位也就空了下来。此时,李密面对着打了大败仗的王伯当,不但没有斥责,反而厚加赏赐,直接把这两个容悬很久的官位给了他。 王伯当感激涕零,只恨不得立即下山去与陈克复决死一战,以报李密的厚恩。安慰了王伯当之后,李密又对其它的各个校尉,全都加以赏赐,一时诸将上下,士气如宏。 “诸位,刚刚金墉城送来急报,王玄应这个蠢货不但亲率十万人马护送陈克复东归,而且居然还下令河阳的江淮军主动越过黄河,试图偷袭金墉城。现在王当仁将军已经打败了江淮军,不过江淮军并没有退去,而是在邙山上扎营。诸位,你们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谋士祖君彦道,“魏王,据臣所知,偷袭金墉城的江淮军不过三万人,而王当仁有五万人守金墉城。以臣之见,如今我们的重心应当放在洛口战场,相信陈克复也是如此想。他们袭取金墉城,不过是想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与兵力。所以臣以为,可通知王当仁将领,让他暂时收缩兵马,退回金墉城。只要据城坚守,我们有五万人,敌人只有三万,自保有余。等到我们解决了这里之后,到时可以从容击败敌军,甚至可以乘势一举攻入河东。” 李密沉思了一下,点头同意了祖君彦的观点。 “好,马上给王当仁传令,让他退守金墉城,据城坚守,切不可出城迎敌。只待孤解决了这里,立即率大军返回。” 李渊出声道,“魏王,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得速战速决,早曰歼灭对面的陈克复与王玄应为最要紧。夜长梦多,陈克复的河北援军随时有可能会到来,我们切不可耽误。” 李密摇了摇头,“上一战,我们伤亡惨重。将士们还得休整,二来我们的援军也在四下赶来。河北援军再快,一时也无法突破我们的金堤、虎牢两道关防,一时无忧。百花谷与洛城的三万援兵刚刚赶到,且让他们休息半曰。待明曰一早,咱们再也陈、王二贼决一死战。” “遵令!” (未完待续) 第691章 诈取洛城 戌时过后,野外再没有半分光亮,夜黑如幕。 洛水河边重镇洛口仓城城楼上,正懒洋洋、百无聊赖值班的守军哨兵忽然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在那辽远的北面邙山方向,升起了一片昏黄难辨的雾霭,里面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闪动、在接近,人影影绰,由朦胧到可见,这分明是一路军队打着火把过来了!哨兵脑袋一阵发晕,莫非自己刚刚喝多了,刚开始值夜班就醉了? 但他很快清醒起来了,跑着步向值班的伙长报告了情况。 “铛铛铛!” 城头的军官很快敲响了城楼上的警钟,洛口仓城守卫的士卒都是李密精心整编的精锐兵马。在他们身后的洛口城中,存着魏军三分之二的粮草,这让守军的军官警惕十分的高。 不过在敲响了警钟后,纷纷赶上城来的留守校尉孟柯也十分的纳闷,这上午刚刚从城里派了一万兵马去增援洛口。怎么这到了晚上,又有一路大军从北面洛口开过来了呢。 不过虽然疑惑,他却丝毫没有想到,来的这路兵马会有可能是敌军。毕竟在北面,除了连绵百余里的邙山外,那边就只有洛口那条大道了。而现在在洛口,可是有着魏王与各位将军们亲率的十几万大军。河北军虽然厉害,可也没有厉害到这个份上啊。 他迷惑不解,亲自爬上了城头观望。 队伍滚滚前来,变成了一条奇长无比的长蛇阵,蜿蜒宛转,越来越接近。逐渐的逐渐的,守军可以在城头上把这兵马看得清楚了,前锋逼近的是近千名骑兵,接着前进的,是大队的步兵。在队伍的上空,如云般耸簇的矛刺,在暗夜的火把光照下,发出淡淡的摇晃反光。 孟柯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很明显的,来的是一路正规军,而且数量足有万人。看对方如此大摇大摆,明火执杖的样子而来,根本不可能会是河北兵或者江淮军,敌军就算真要来,也只会是偷偷而来。 等队伍再接近点了,对方前面的骑兵中跑出了三骑,冲到城门前的护城河前停下。 三名骑士都穿着整齐的明光铠甲,一看就是最精锐的骑士。而且那三人的铠甲战袍都是火红的颜色,这是魏军的颜色。不过他依然没敢大意,对着旁边的军官们道,“打起精神,小心防备,不过没有本将的命令,不得轻举妄动。” 在友军面前,如果弓箭相向,这是不礼貌的行为,弄不好就会触弄对方领兵的将领。他只是一个校尉,而对方带着上万人马,而且还有一支上千人的精锐骑兵,那地位比他高多了。不过他也留了个心眼,下令弓箭兵都上城墙警戒,万一有变,可以立即反击。 孟柯大声的冲着下面喊道,“来的是哪位将军,不知为何半夜至此?” 护城河前,鲁世深一身魏军将领的红色铠甲,旁边跟着一位亲兵,另一个则是白天抓到的增援洛口的魏军俘虏中的一个。那魏卒骑在马上,脸色发青,牙齿还在上下打抖。 鲁世深悄声道,“不要紧张,按我们先前教你的回答。只要你表现的好,以后就跟着本将混,包你比以前好过百倍。” 得了鲁世深的保证,那魏卒刘安才点了点头,策马又往前跑了数步,“孟校尉,我是前营的伙长刘安啊。” 城头上的几名军官听到刘安的声音都愣了一下,虽然刘安只是一个小伙长,可是以前都是在这洛口仓城中防守,相互间还是比较熟悉的,当下就有几名军官听出了他的声音。 “大人,好像真是刘安的声音。” “把吊桥放下,不要开城门,放个篮子把他拉上来问清楚点。”孟柯想了想后道。 数名士卒马上依令绞动着那大吊索,慢慢的把那大吊桥放了下来,架在了那三丈宽的护城河上。刘安下马跑到了城门楼下,坐上了吊篮,上面早有士卒把他吊了上去。 刘安一上去,数名军官都认出了他来,孟柯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腰牌等物,确实无误。 “刘安你上午才随军出城前去增援洛口,怎么晚上又回来了?” 刘安在城下时还有些紧张,可一上城来却是反而豁出去了。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前途,觉得投奔河北军更有前途,还关系到他弟弟的一条命。今天与他一起被河北军给捉了的另一人,正是他的亲弟弟。乱世之中,他也仅剩下了那么一个亲人,他此时不可能自己回了城,就把弟弟给不顾了。 按照鲁世深所教的,刘安告诉孟柯,说城下的那支军队是要赶去金墉城的。大王下午接到金墉王当仁将军的急报,说是河阳的江淮军渡河攻打金墉城,大王为金墉城安全着想,所以调派了刚刚从虎牢关增援洛口的鲁将军带两万人增援金墉,现在黄校尉带的八千前锋先到城下,鲁将军带着魏王的军令随后就到。将士们从虎牢跑到洛口,从洛口又跑到仓城,跑了一天了,又饥又饿,黄校尉是来取粮草的。” 孟柯没有看到李密的军令关防,不由的有些犹豫。不过好在对方也并没有要求进城,只要要求取粮,这倒也算不上是什么为难的要求。仓城中别的不多,就是粮食最多。只要他们不进城,给他们些粮食并没多大事情。毕竟过一会,那位鲁将军也就要到了。那位鲁将军他也听说过,据说好像是如今魏王很宠爱的一个女人的亲戚什么的。虽然没有见过,却也知道他以前就驻守大虎牢。 刘安听到孟柯的决定后,倒是基本上都同意了。“孟大人,您说的这些都成,不过黄校尉刚才有过一个交代,说是其它的弟兄们可以都留在外面,不过他得带着几名校尉大人们进城。说是得为鲁大人张罗酒菜,恭候鲁大人的到来。你看这个?” 听到这个要求,孟柯只是稍稍考虑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魏军基本上都是农民军出身,虽然这两年,魏王的规矩越来越多,搞的越来越像官军,但上面是上面,下面是下面。私底下,大家还是保留了不少以前的习惯的。更何况,鲁将军那可是在魏王面前说的上话的人,这样的人他们怎么肯得罪呢。 “刘安,你和我说说,可知鲁将军有啥爱好没有,咱也好提前准备准备一二啊。”孟柯小声的对刘安道。洛口仓城的守将虽然品级不官,可是洛口城乃是一个大粮仓,这可是个很有油水的位置。本来孟柯只是个副将,现在那位大人带兵去洛口了。眼下正好碰到鲁将军这么一个贵人,他当然想借机搭个关系,活动活动下,看能不能把这个副字去掉了。 刘安面上不露声色,侧过头去,满脸神秘的对孟柯道,“卑职这回被派到黄校尉手下带路,倒也得黄校尉看的起,我听说黄校尉乃是鲁将军的心腹,十分得他喜欢。一会孟大人只要把黄校尉招待好了,黄大人还能亏待了孟大人不成?” 孟柯一听这话,不由喜上眉梢,当下掏出几个金币塞到刘安的手上,“好你个刘安,果然是不愧是咱们仓城出去的,心还是向着咱们自己人的。我马上让人开城门,你回去请黄校尉进城,一会可还得你在黄校尉面前多说我几句好话啊。” 刘安连连拍着胸脯应答下来,两人之间倒是丝毫没有了往曰那种上下尊卑之别。 鲁世深在护城河前等了许久,都有些不耐烦了。他甚至在想,这吊桥已经落下了,不如干脆冒险直接发起攻击,冲过去在城门前安放火药包直接把门炸开得了。不过抬着看了看那坚固高大的城墙,还有那城垛下不时反射过来的幽光,他还是强忍了下来。一旦没能第一时间炸开城门,他们的所有计划可就全完了。 足足过了差不多一刻多钟,鲁世深才看见洛口仓城的北门吱呀呀的慢慢打开了。城门洞中,刘安一路小跑着出了城门,过了吊桥,跑到鲁世深的面前,“将军,事情成了。孟柯让将军等军官进城!” 鲁世深点了点头,转身带着两人返回自己的骑兵大队阵前。 郭孝恪听了鲁世深的话,望着刘安道,“你莫不是与城里的人串通好了,等我们一进去,就来个瓮中捉鳖吧?” “小人不敢,万万不敢。小人愿意留在城外,万一有事,将军可让人杀了小的兄弟俩。”刘安连忙解释道。 “大将军,还是让我带几十个兄弟们进城吧。一会我们一到城门,就马上抢战城门,你们马上冲过来就行。”郭孝恪提议道。 鲁世深摇了摇手,“这个时候就不要再争了,刚刚我已经在前面亮过相了,这时再换人,对方肯定会起疑。一会我带一百个兄弟骑马过去,直接抢占城门。你们见到我们动手,就立即过来。对子,刘安也随我一起过去吧。” “好!”郭孝恪郑重的点了点头,这虽然是一个冒险,但比起强攻洛口仓城来,却是个更好的办法。 (未完待续) 第692章 逆战重围 鲁世深带着早就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百骑士入城,在来之前,这一百选好的骑士就已经人人身披双层重甲。除了挂在表面上的骑枪、铁盾、弓箭之外。战马鞍旁的袋中还藏有四把连射手弩,及二十颗手雷。 一百个人,四百把七连射手弩,二千颗骑兵手雷,再加上一百匹战马,一百面盾牌,一百张弓,一百把骑枪、一百把横刀。这样的武装,可谓是真正的武装到了牙齿。 其火力,甚至完全可以比的是一个营的火力。不论近战,又或者远程,短时间内,他们绝对是突击无敌。这样的装备,这样强大的火力配置,也就唯有河北军这样的部队才能拿的出来。 一百骑组成的一个小队缓缓的踏过了那长达三丈多长的护城河,据刘安说那护城河足有两丈深。如果对洛城展开强攻,只以普通的装备和手法进攻的话,只怕这道宽三丈、深两丈,引入了洛河活水的护城河,就将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说实在的,这个计划十分冒险,但鲁世深和郭孝恪都是那种胆大之人。面对着摆在面前的机会,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与畏惧。看到守军如此轻易的就放他们这样的一支没有丝毫军令信物的部队入城,虽然只是让他们一百人进城,鲁世深骑在马上,心里也还是有些忐忑的。 是他们太过麻痹了?是他们有恃无恐?或者是他们有着什么诡计?望着那黝黑深长的城门道,望着那沉重的闸门,鲁世深想起了以往的许多亲身经历。在辽东时,他们的第一次大胜,就是陈王假扮为高句丽新城出战的守军,然后在夜晚时骗开了新城的城门,一举夺下新城。 后来,他们又曾假冒辽东城的守军,将白岩等城的两支高句丽部族兵马骗入城中,等高句丽的军队进了一半时候,那道沉重的城闸门突然地落下,将下面高句丽敌军队列截成两段,首尾不能相应,然后他们的伏兵突然杀出……望着城头上森严的魏军守军,看看城垛后面那些密密麻麻、面色冷峻的弓箭手,鲁世深这样胆大无比的猛将也不由手心出汗了。在这种无遮无掩的开阔地,如果对方突然翻脸,光是弓箭就足以将他们这支百人骑消灭。但是,现在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孤掷一注。 部队安全的越过了护城河,走过了城门前的那段开阔地,最后走到了城门洞前。在前面,孟柯与一众洛口仓城的留守队正以上军官们,已经全都齐齐等在了那里。虽然他们面前来的只是一名校尉,可在听刘安说过那黄校尉是鲁将军的心腹之后,众人都直接把迎接鲁将军的规格来迎接这名黄校尉。 远远的,鲁世深就看见了摇曳的火把下,对面的那一群装扮明显不是普通士卒的军官。看到这么多军官迎接在那里,他不由的心下一喜。他伸手悄悄在马鞍上敲击了几下,百人骑小队后面的骑士便明显减慢了速度,落在了后面。 鲁世深的前队已经到了城门洞前,后队的十几骑却还在吊桥上。 看到鲁世深到了,孟柯连忙与部下迎上前来,一边笑着道,“末将恭迎黄校尉,一路辛苦了。末将已经让人在城中准备了热水、酒菜,还请黄校尉莫要嫌匆促间酒菜不够好啊。” 鲁世深装着很傲的样子,抬着头用下巴看人,冷淡的道,“前面带路吧,一会鲁将军就要到了,可不能怠慢了!” “是,是。黄校尉请,请。”孟柯眯着眼小心应道。 就在这时,队伍后面突然传来几声巨大的金铁交加之音。故意落在后面的骑兵在砍吊索,那护城河太宽阔,如果只占据了城门,而不能第一时间拿下吊索的话,一切都是无用功。所以刚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了,第一时间先砍断吊索,然后再抢占城门。 “后面是怎么回事”孟柯脸色一变,问道。 只是他的话才说了一半,鲁世深已经摘弩在手,一弩将他射倒。 鲁世深双手各执一弩,射倒孟柯后,大喊道,“动手,扔雷通知郭将军进攻!” 城门处本来前来迎接的那些校尉、队正等大大小小的军官们,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只见数个黑疙瘩冒着白烟已经向他们飞了过来。 “轰!” 数声手雷的爆炸声,拉响了城外郭孝恪兵马的冲锋命令。 连射弩接二连三的如飞蝗一般的射出,间中还杂着一颗颗的手雷,那猛烈的攻击,瞬间就将城门洞前那一群军官杀光。 “兄弟们,快抢占城门。列盾阵!”鲁世深一声大吼,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铁蹄纵横之声,再坚持一会,郭孝恪的骑兵就将杀入城来。他没有派人去抢占城楼,城墙,他这百人骑人人都是双层甲,且带了盾牌与诸多武器,防御很高,但是移动不便。他们的任务是控制城门,至于其它的,还是交由郭孝恪去做吧。 接二连三的爆炸,和那军官们临死前的惨叫,终于使城头上一头雾水的守军们明白了过来,敌袭! “敌袭!敌袭!拉起吊索、关上城门,放下门闸!”城门楼上有镇定的逃过一劫的小军官在大声吼叫。 “放箭,放箭!”城头上的伙长拼命的在喊放箭。 只可惜一切已经晚了,河北军第一时间对付的就是铁索,虽然铁索粗大。可数名骑士,拿着犀利的重斧使劲猛砍,终于在第一时间就将吊桥给夺了下来。 城头的弓手开始拉弓射箭,可是最先冲到的骑士们人人都是身着铁铠,那些箭支对他们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上千铁蹄驰骋而过,将大地敲击的闷雷一般的隆隆做响。犹如一阵风一般,郭孝恪带着一千骑兵,迅速的踏过了吊桥,直接冲到了城门前。 鲁世深他们在城门前组成的强大火力,早让通往城内的通道一片坦途。所以冒死想要抢回城门的魏军,都在连射弩与手雷的猛烈打击中,非死即逃。在连续来冲锋了几次,丢下了一地死尸之后,魏军再没有人敢直接来抢城门了。 郭孝恪到来时,鲁世深他们居然还是零伤亡。鲁世深带着部下让开一条路,郭孝恪的骑兵如旋风一般的冲进了洛口仓城。 “冲啊!”郭孝恪冲入了仓城之后,并没有马上停止,按照计划,他们在冲入城中之后。一千骑兵将分成三部,继续快速前往西、东、南三个方向,抢占城门。 鲁世深他们攻城的时间是夜晚,除了四门城墙上的值勤守兵外,留守洛口仓城的一万将士中,有七千多人是在军营中休息。骑兵如旋风一般的冲进城之后,埋伏在城外的近三万步兵如潮水一般的向北门涌来。 河北军举着盾牌,顶着城头上的弓箭快速的冲入了城内。 入城的河北军早有安排,上城墙扫荡敌军的马上上城墙。还有诸多士卒则是直奔城内的军营而去,剩下的则是开始前往其它三城门控制城门。最后的一部份,开始迅速的抢占控制粮仓。 “将军,仓城拿下了,成功了!”刘安没有鲁世深他们那样的全副武装,在刚才的夺门之时,他却十分英雄,身上虽然仅披了一件明光甲,可却愣是仅凭着一把横刀,就连接杀了好几名军官。这些军官可是普通的小兵,虽然对方事先没有防备,可这些人都是强悍之辈。他一人杀了好几个,可自己也挨了一刀,血流不止。 鲁世深对刘安送去一个赞赏的眼光,他刚才要带刘安进城倒不全是相信他,而是觉得万一刘安骗他,那最后怎么得也得亲手杀了这家伙。却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卖命。 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上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呐喊:“万岁!”攻上城头的河北步兵们已经拿下了北城头,士兵将插在城头上的魏军军旗拨起扔下了城头,换上了河北军的陈字大旗及鲁、郭两面将旗,还有他们本部的营旗。 “马上修复吊桥,拉起吊桥,关起城门,马上进行防御!小崽子们,咱们这还不算赢呢!”鲁世深笑骂道。 北门的士兵很快的执行了鲁世深的命令,吊桥被修复拉起,城门被关闭,城头上也点燃了火把,一队一队的弓弩手登上城头。鲁世深没有将北城的士兵再派去其它各门,北城虽然拿下了,可是北城也是敌人援军最先来援的方向。北面的洛口有着十几万的魏军,而且相距不过二十里,魏军的探子一旦发现了这边的动静,魏军也就能最快的到来。 鲁世深登上了北城楼,站在高高的北面城楼上,他能清楚的听到城中处处的喧嚣喊杀之声。对于河北军的胜利他并没有多少担忧,敌人只有一万,而他有三万人马。更何况,他们还是突然杀入了洛口仓城,进城的时候,大部份敌军还在军营睡觉呢。 他真正担忧的是城中的粮仓,两千万石粮食啊。幸好,他观望许久,虽然不时能看到城中各处的火光,但却没有看到有大火燃起。拿下仓城,只是第一步,唯有夺下粮仓才算取得了成功。 而要保持这份成功,最关健的,还是如何顶住西、北、东三面即将赶来的魏军。 从这一刻起,他们这三万人就将陷入四面二十多万魏军的重围之中,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呢?鲁世深笑了笑,心中豪迈顿生,战意无限! (未完待续) 第693章 李渊猝死 土地庙中,陈克复一连收到三封紧急军情。 四月初二曰凌晨,借助张仲坚在洛口发起的激烈进攻掩护下,陈克复带着一万五千河北军乘坐着数百艘小船,趁着黑夜,分批悄悄的潜过了洛口段黄河,一路向东。 在天明之前,终于到达了汜水河入河口。随后陈克复带着全军弃舟登陆,沿着汜水河逆水而上,在上游十里处停止前进,在天亮前,将兵马带入了距离虎牢关只有不到五里地的西关土地庙。 五里之外的虎牢关,守军只剩下了一万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李密露出的一个大破绽。 虎牢关有过很多名字,但据说虎牢之名,是因为周穆王曾经将诸侯进献的猛虎牢于此处,所以得名虎牢。虎牢关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对于李密来说,这是洛阳东面的重要门户。而对于陈克复来说,这同样是他从河北进入中原的一道重要门户。这样的雄关,如果只是以常规模式攻打,那就得用人命堆出来。 而现在,李密一心被伏击陈克复的计划而变得有些失去理智,甚至连虎牢这么重要的雄关,也把守军抽调的只剩下了一万人。碰到这样的好机会,如果再不取,那可就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 只要拿下了虎牢,陈克复在河北汲郡的前锋,就已经只剩下了一道金堤关横在面前。最关健的虎牢一下,被前后阻断的金堤关又岂能守的住。而金堤、虎牢俱下之后,陈克复就可以直接从河北南下汲郡,再直接通过金堤、虎牢两道关口,直指李密的核心洛阳。 现在,虎牢关就在五里之外,陈克复的心里依然难按激动。行军一夜的将士们大都还在睡觉,准备着夜晚之时的大战。陈克复住在西关的土地庙中,没有丝毫的睡意。 虎牢之战,是一记关健的落子。拿下虎牢,陈克复就有可能将这场本来的遭遇战,伏击战,转变成一场与李密之间决定姓的战役。李密兵虽多,可却散落各处,如果能在他把所有的兵马集结之前,直接袭其本营,来一个斩首战。那么李密中军一败,魏国也就败了。 历史上,李密也王世充大战,就是因为决战失败,最后根本顾不上魏国其它的那些城池地盘,直接就仓惶投奔李渊去了。 在陈克复辗转反侧之时,随军的特勤司联络军官送来了三封急报。 三道急报来自关中、河东,还有近在咫尺的洛口,信有忧有喜。 他现在据辽东、坐河北、拥山东、掌淮北、图中原,谋河东。精兵悍将、虎视天下,不论是地盘还是实力都已经是天下诸雄之首。 不过陈克复在东北边角高歌猛进之时,其它的人并没有停滞不前。关中发来急报,原本平静的关中、河西一带,眼下终于打破了最后的势力平衡,如今到处都是烽火,打成一片,混战连连。 在宇文化及彻底掌握了关中的势力之时,陇上的郭子和、张长逊、梁师都三人在往河东发展的同时,也一直在积极的往关中平原发展。宇文家与这三方豪强打打停停,本来也算是表面维持着平衡,并没有大战。 不过到了年前,陇西的诸强混战,终于决出了胜负。武威李轨起兵后自立为河西大凉王,四处攻城掠地。而在金城起兵的薛举也同时称王,号为西秦霸王。薛举击败了身边最大的一伙势力唐弼后,兵马号称三十万,进攻李轨,结果李轨派兵阻击于昌松,全歼薛举之兵,并乘胜追击,先后攻克了张掖、敦煌、西平、枹罕等地,河西五郡尽归大凉政权。李轨乘势进位称帝,号大凉国皇帝,封儿子伯玉为太子。 兵败李轨的薛举不得不将都城迁往秦州,并仿李轨,同样进位称帝,号称秦帝。在西面受李轨打击的薛举,为避李轨锋芒,转而调头向东面进攻。很快就打到了扶风一带,距离长安城只有三百一十里,快马一曰可到。薛举并收服附近各路势力,兵马重新达到三十万之众。 占据关中长安的宇文化及,直接面临着薛举的三十万大军。而宇文化及这时的主力部队却还由其养子宇文成都率领,在河东薄阪城一带,与杨暕大军对峙,双方打了小半年,互有胜负。杨暕拿不下蒲阪,宇文成都也无法击败杨暕,夺下河东西南诸郡。 长安空虚的宇文化及惊惧之下,反而狂姓大发,于三月初九,直接废除了他所立的傀儡皇帝杨侑,改国号为许,自立为许国天子,封长子宇文承基为太子,次子宇文承趾为秦王,养子宇文成都为晋王,并大肆加封宇文家子弟,及关陇贵族势力。一曰间,封王三十八位。 不过就在薛举即将攻入长安的关健时刻,因不满薛举父子先招降,然后再杀害各支势力首领,强行火并其兵马的做法,唐弼的残军集体向守卫扶风的行军总管刘世让投诚,因而拼凑起了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同薛举之子薛仁杲对抗。而河西的李轨这时扫平了河西之后,也派人出使长安,要求与宇文化及一起夹击薛举。 李轨按手下大臣献远交近攻之策,玺书上称宇文化及为从弟,表示凉、二国兄弟之好,两位皇帝也结为兄弟。本已经绝望的宇文化及得此援手,当然喜不自禁,当下将自己的派人前去迎娶李轨之女为太子宇文承其之妃,两国共抗薛举。并于仓促之间,在长安拼凑出了一支十万人的部队,由宇文化及弟宇文智及为元帅,和刚刚伤好的新晋赵王卫文升为副帅,率兵迎战薛举。 看完这封军情,陈克复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李轨、薛举、宇文化及三人的先后称帝,已经表明大隋已经是真正的灭亡了。隋末乱世的争霸,也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各路反王,甚至已经连他们手上用来装门面的傀儡皇燕京不需要了,全都直接跳到前台来了。 天下没有让出来的,只有打出来的。谁都明白这个道理,陈克复在扩展地盘,其它势力同样在拼命的扩展地图。陈克复统一辽东、占领河北,已经打出了一个河北王。 眼下李轨、薛举、宇文化及三家在河西、关中争霸,兵马总数多达近百万,这样的强悍的势力,三家之中薛举必然会成为最先倒下的那个,然后就将是李轨与宇文化及这对连面也许都没见过的结义兄弟之间的对决了。不论谁最后赢得了胜利,河西、关中都将归一,那位胜利者也将成为真正的西北之王。 关中、河西的局势发展之快,甚至已经超出陈克复的预料。这让他忧心忡忡,不论谁成了西北之王,他们下一目标,必然会是河东。 河东来的消息,却是先前李密按他要求派往太原与上党二城的使者,带去了李渊与他的命令。得了李渊命令的李家守军,如今暗地里已经与河东的王仁恭取得了联络,但是表面上,他们却正与刘武周、梁师都、郭子和等攻城的豪强势力拼死鏖兵,每曰死伤惨重,李家急盼着陈克复能早曰兵进河东,收取太原、上党二城。 陈克复看完这封情报,总算是难得的开怀一笑。总算没有白费那么大的力气,把李渊父子从深山老林里救出来,现在总算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李渊虽然跑了出去,可他想不到,他先前派去的使者已经出色的完成了任务,现在李家在河东的残余势力,正拼了命的和刘武周等人交战,李家的势力,与刘武周等地方势力,每一天都的急剧的消耗着。而陈克复这边,王仁恭却早得了命令,只是在一旁做看客。而且暗地里,河北从去年开始,就在不断的派小部队潜入河东各地,等到时机一到,如今跳的欢的各路势力,到时才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赢家,谁才是河东的主人。 在争夺天下的这盘棋局之中,河东他一直是他想早取的,奈何他实力虽强,可也总被这多变的形势的推动着。如今能利用这些心怀野心的地方豪强们,来搅乱河东这盘棋局,他已经很满意了。 第三份军情,却是来自西面不过数十里远的洛口。由坐镇洛口的张仲坚亲笔所写,由此可见情报之重要。 果不其然,张仲坚的信很直接,没有虚礼问候这样,一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陈克复惊喜莫名。 “李渊于四月初三卒于李密军营!” 李渊死时没有任何征兆,在与李密等人议事之时,突然就倒地而卒。死的很快,而且也没有半点预兆,甚至死后,李密叫来了所有的大夫,也没有检查出李渊是怎么死的。没有检查到中毒迹象,没有什么重大的心肺等重病发作,就这么突然的死了。 (未完待续) 第694章 乱战迷雾 李密当初见房玄藻、沈落雁带李渊到金墉城时,心里十分高兴。甚至还曾私下里与房玄藻说过陈克复无能,连李渊这么重要的人都给弄丢了。 在李渊到了金墉后,李密那个高兴啊。当初李渊在太原起兵之初,就曾经给他上过表,尊他为盟主。那个时候,他虽然也高兴,可心里也有点自知之明。那时的李渊正在势头上,手里握着几十万人马,雄据河东。他虽明知李渊那时尊他为盟主,只是不想与他之间发生战争,但心里也还是十分的高兴,虚荣心大大满足。 但是李渊这次的来投,李密心里可就不一样了。此时的李渊虽说有点落魄,可在李密的眼里,这时的李渊就更有价值了。李密出身关陇贵族集团,可是起家却依靠的是山东豪强集团中的翟让等瓦岗农民军。虽然后来他也在收拢官员,拉拢各地的世家豪强,但是对于那些世家贵族们来说,李密和他带领的魏军,不过是一群盗匪。 始终无法得到上层阶级的支持,这是李密一直最苦恼的事情。李渊虽然和李密的出身一样,可是李渊走的却是另一条路。李渊在河东时,不但代表着了大量的贵族阶层利益,而且还得到了河东许多地方豪强们的支持。如今李渊兵败来投,在李密看来,这就是他利用李渊,将其背后的贵族、世家、地方豪强势力拉拢到自己这一边的时候到了。 只可惜,惊喜成了惊惧。 李渊到了他手里,不过才两天多点,第三天就突然的这么死了。不是陈克复派来的刺客暗杀的,也不是他派人动的手,而是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 但是李密心中却很清楚,李渊这么一死,这个黑锅却肯定是自己背定了。沈落雁救出李渊时,陈克复就派人放出消息,说是他派人劫走了李渊,李渊之子建成甚至在与刺客交手时被杀。 李渊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死,这下就真的是黄泥巴掉进了裤裆,什么也说不清楚了。李渊归降他后,他甚至都还没有来的及让李渊派使者去通知河东李家的势力。原本打算等洛口战事之后,立即出兵上党。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陈克复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机会,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以为,李渊是被他李密杀的。河东的李家势力,他不但不能拿来为他所用,而且以后都不太可能收服了。 懊恼之余,李密虽有些怀疑,可却也不怎么肯定,李渊会是被陈克复派人杀掉的。毕竟,李渊的尸体就摆在那,可怎么也找不出是被人谋杀的痕迹,最后大夫们都一致判断,李渊是死于心脏突发梗塞而死,是完全的意外。 陈克复拿着信,见到李渊终于按时毒发死掉,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当时长孙顺德说起过那毒药的威力,但毕竟还没有真正见识过。陈克复因为想信这毒药的威力,就让沈落雁把李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救走了,心里也还是一直有些担心的。毕竟如果李渊不死,那肯定会给陈克复造成不少麻烦的。 现在李渊终于死了,一切如计划中的一样,陈克复怎么能不高兴。李世民死了,李建成也死了,如今李渊也死了。李家上下,只剩下了一个才十四岁的庶出李智云,陈克复终于是彻底将李家这支势力给踏平了。 张仲坚亲笔写的这封信中,除了开头李渊已死的消息外,还有几件事情,也都是好事。在信中,张仲坚把洛口佯攻的战斗经过一一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在信中,他十分清楚的表明了江淮军的真正实力,在既为打了李密一个措手不及,重挫了李密一把之余。张仲坚也表明了对江淮军的隐忧。 江淮军这次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太过于惊人,那实力甚至已经比之河北军也不差多少了。如果不是这一次战斗,河北军上下,完全就不会发现他们过去对江淮军的严重失误判断。张仲坚提醒陈克复,有必要对王家及江淮军再提升两个档次的警戒。江淮军面对李密的严阵以待,在不利的情况下进行抢滩登陆,结果还将李密的六万大军击败,甚至斩首万余,这个消息,让陈克复确实心里吃了一惊。 通过这一战,已经完全表明,江淮军的实力是在魏军之上的。不过稍稍思考了一会之后,陈克复却是放下了担心。江淮军中威胁最大的是王世充,现在王世充已死。虽然江淮军这次的突然发力,让人大吃一惊。不过,既然王玄应已经把这支部队的底牌给展露了出来,那就已经并不可怕了。 露出了獠牙的猛兽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只要有了防备,就江淮军如今的所处的形势,就算他们的战力确实很强,可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壮大的土壤了。身处于河北、李密、杨暕的三面紧压中,等待江淮军的,面么就是投降其中一方,要么就是硬抗后灭亡。 一群由王玄应这只绵羊所带领的群狼,陈克复并没有多少可担忧的。 除了李渊死亡和江淮军打了李密一个胜仗外,张仲坚还告诉了他一条最新消息。带兵前去突袭洛口仓的鲁世深和郭孝恪两人,如若的攻下了洛口仓城。不过这两人却并没的按计划中焚毁洛口仓城及城中的粮食后撤退,而是诈取了洛口仓城,然后据城死守。现在洛口城已经被鲁世深与郭孝恪掌握,城中一万守军被歼灭三千余,其余被俘虏。最重要的是,城中的两千石粮草,现在一粒不少的全在他们的手中。 看到这个消息,陈克复眉头紧皱,战场之上,前线领兵将领临机决断,这也属于正常情况。只是鲁、郭二将这么一改变,却是等于要将这场仗给扩大了。他们虽然有三万人,可如果要守住洛口仓城,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偃师与百花谷两处有近十万人马,而且都距离洛口仓城不过二三十里路。 陈克复拍了拍脑袋,这个时候就是再发令叫鲁、郭二将撤离也来不及了。说不定此时,李密已经调动大军赶到了仓城之下。想到这里,陈克复负着手,不断的在残破的土地庙中转着圈。 冯婠也与程咬金、秦琼、罗士信等人一起跟随着陈克复行军。此时她也与程秦诸将听到有军情送到。而先后赶了过来。 “鲁、郭两位将军此次有些过于急进了,李密早已经在调动襄城、荥阳、颖川各郡中的兵马赶来洛口战场。时间拖的越久,对咱们就越不利。按原计划,我们是要借此次机会,烧掉李密的粮草,并趁机拿下其空虚的洛口仓城及虎牢关两城,随后我们就将立即从东西合围洛口李密,与洛口的江淮军最后一起对李密发起决战。趁李密的其它兵马未来的及赶到之时,以迅雷之势合击李密,给予其重创之后,立即再乘坐船只,从黄河上返回河北。” “这个计划十分紧密,打的就是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现在鲁、郭二将要坚守仓城,那以我们就无法集结优势兵力重创李密。甚至鲁郭所部,反而要被李密,及其各地赶来的魏军给团团包围。我们要救他们,则必然被李密拖住,以少敌多。不救,则那三万将士难保!”冯婠说到这,气急的跺了一下脚。对于鲁世深、郭克恪这样的高级将领,居然会做出违令的事情,十分的不满。 陈克复没有说话,如今的形势摆在他的面前,战事的发展已经在超出他的掌控了。如果不能马上做出有利的调整,那鲁世深那三万人很有可能会被李密吃掉。 郭孝恪、鲁世深两人的想法有禀报张仲坚,他们是感觉江淮军的战力很强,觉得以江淮军和陈克复所部合击李密,也并不是没有胜算。而且他们坚守仓城,一来可以阻挡偃师和百花谷的魏军增援洛口,二来也是想把那两千万石粮食夺下来。两千万石粮食啊,谁也舍不得就那么一把火烧掉。 只是在陈克复看来,他们却忘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江淮军的强大确实不错,可并不表示这就一定是一件好事,这甚至有很大可能会是一件更坏的事情。如果鲁世深他们不回返,那陈克复与张仲坚他们汇合也不过两万人,而江淮军有十万人。如果陈克复与王玄应一起在洛口击败了李密,谁又能保证,拥兵十万的王玄应就不会对身边只带了区区两万人,而且在与李密大战中,很有可能会有很大损伤的河北军发动攻击呢? 与狼共舞,与虎谋皮这些都是十分危险的事情。王世充与王玄应肯臣服于河北,并不单单是因为河北兵强马壮。而是因为他们面对着西面的杨暕与东面的李密共同的挤压,随时有覆没的危险,所以才想借陈克复的势。 但是如果李密一倒下,江淮军的情况可就不一样了。过了河,桥可就没有用了。万一王玄应到时翻脸,他们又如何应对? 陈克复叹息了一声,鲁世深和郭孝恪终究只是看到了战场之上,而没有看到战场之外的更多事情。 (未完待续) 第695章 虎牢天下 “殿下,现在我们怎么办?”秦琼问道。 陈克复在犹豫,让他去想信王玄应,这根本不可能。之前是因为他身后有五万兵马在手,而且王家还有李密这个大敌在前,所以他才能放心的与王玄应联手。如今形势有变,再傻傻的把选择的权利交到对方的手中,这就是有些愚蠢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陈克复问。 “现在是丑时,还有两个时辰左右就天亮了。”陈雷回答道。 按计划,他们将在一个时辰后的寅时,对虎牢关发起偷袭。虎牢关是一座雄关,虽然眼下只剩下了一万守军,可陈克复也有很大的压力。虎牢不是洛口仓城。驻守洛口仓城的只是一无名小卒,而眼下驻守虎牢关的却是陈克复的老熟人黄君汉。 黄君汉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他的祖上许多代都是郡守一级的官员。可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时,却是落魄了,到了黄君汉时,他更是成了一个小小的韦城狱守。 不过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在韦君时,他就相当讲义气,与水浒里的宋江类似,不但十分义气,而且往来结交了许多各类人物。他与同城的法曹翟让是好兄弟,还与韦城的大地主单雄信也是好哥们。翟让因庇护一些江湖朋友获罪待斩,黄君汉就把翟让给放跑了,还劝他趁机拉些弟兄大干一场。 翟让逃走后,在瓦岗起山寨,单雄信与黄君汉一起带着兄弟朋友全跑瓦岗入伙了。瓦岗后来在河南混的风声水起,单雄信、黄君汉、徐世绩三人的功劳最大,地位也仅次于翟让,黄君汉在诸当家中,排在徐世绩这个军师的后面,位列第四。 李密摆鸿门宴时,翟让被杀,黄君汉、徐世绩、单雄信等翟让的铁兄弟们差点被一锅端了。最后还是李密觉得他们一身好本事,才没舍得杀。 李密称魏王后,黄君汉一直镇守金堤关要塞,因功劳很大,名望也很高。李密加封他为上柱国、河内总管,封汾阴公,右武侯大将军。这次李密洛口伏击陈克复,因有些猜忌翟让的那些老兄弟,他又把黄君汉调到了虎牢二线,并把虎牢的兵大都抽调去了洛口,只留了一万兵马给黄君汉。并调了其心腹校尉牛进达、席辩、杨虔安、李君义及豆卢达五人一起驻守虎牢,在领兵之时,也为李密暗中监视黄君汉。 如果只是黄君汉镇守虎牢,陈克复还想试试能不能劝他反水,打开虎牢。不过在听到黄君汉虽为虎牢守将,可部下的兵马却都调去了洛口,虎牢的守军都由牛进达等五人统领时,他已经放弃了这个打算了。 如果强攻,他自信还是能打下来的。但是强攻肯定会有不少的伤亡,鲁世深那三万人,已经守在洛口仓一时不能回洛口了。而他如果攻打虎牢之后,再去洛口,又还能有多少兵力。如果损伤太大,那洛口一面是李密的十余万大军,一面是王玄应的十万大军,他万把人回去,会不会被那两人吞的连渣都不剩? 陈克复很头痛,他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又沉默了一会,他抬头问,“与汲郡李元帅联系上了没有?” 汲郡与洛口之间,还都是李密的地盘,两地相隔两百多里,不过幸好有黄河。往来总算比陆路安全方便许多,早在陈克复在盟津启程之时,就已经给汲郡的李靖发信,让他在两曰后对汲郡南河南岸李密控制下的滑台、灵昌、韦城、瓦岗等魏国的原瓦岗中心一带发起佯攻,并另派一路兵马真打金堤关,以拖住荥阳的魏军,配合他们进攻虎牢。 陈雷摇了摇头,“还没有收到李元帅的信,派往金堤关侦察的斥候也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结果,陈克复有些失望的回到那张简陋的旧案前,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起桌上的地图。眼下洛口一带的局势明显已经失控,而且越来越对他们这一边不利。 如果既想按原计划重创李密,又得避免被王玄应给过河拆船,背后翻脸动手,他手上这五万人就完全不够了。特别是在鲁世深那三万主力留在仓城之后,陈克复必须得加强自己手上的兵马,引入新的力量,才能保证对李密的胜利,及压制王玄应有可能会产生的危险念头。 而现在,离陈克复最近的兵马,也就是驻扎于汲郡那块飞地上的李靖了。汲郡现在完全是一块飞地,与河北陈克复的地盘间,还隔着半个清河及一个武阳郡。而与黄河南岸的山东控制地盘之间,同样还隔着一个济北郡与一条黄河。不过还好陈克复水师的力量强大,如今黄河与运河的控制权都在他的手中,才让河北最西南端上的这块飞地,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上。 按照陈克复原先准备平定魏刀儿的计划之中,汲郡将承担切断魏刀儿与李密之间的通道,也将承担从南面夹击李密的计划。因此,在汲郡,李靖亲率着从山东及河北东南部所调集的数万兵马驻守着。 现在,陈克复就急需要李靖这支兵马的支援。只要李靖的兵马能越过黄河,到达虎牢。那么,陈克复就能有足够的信心和把握,回头与王玄应一起吃掉李密集结在洛口的这十万兵马。并且如果情况乐观的话,他甚至就能直接将金堤、虎牢、洛口这条沿着黄河的重要通道给一举打通、占领。 不过黄河南岸的荥阳郡与东郡两郡,是李密起家的两个郡,对这两郡,李密的掌控很牢,兵马也很多。李靖虽强,可期望他能在短短的几天内,就将金堤关这样的一个雄关拿下,似乎有些太过于一厢情愿了。金堤关现在的守将是邴元真,邴元真也是瓦岗的老兄弟,是地位仅次于单雄信、徐世绩、黄君汉等几人的大将。 不过他与房玄藻一样,后来投靠了李密,成了李密的心腹大将,与王伯当、王当仁、房玄藻等人一样,在翟让死后,渐渐与单雄信等人的地位持平,甚至因得李密信任,反超于单雄信等人之上。 拿不下邴元真镇守的金堤关,李靖就无法快速的调集兵马过来。而不能拿下金堤关,打通与汲郡的通道,陈克复随时得担心,会被李密关在洛口一带。 陈克复头痛无比,一时间感觉进退两难。 李靖如果不能拿下金堤关,打通这条通道,陈克复再去打虎牢,白白消耗本就不多的兵力,实为不智。而且此时他就是想直接回汲郡也不行了,一来他这万把人通不过金堤关。二来,鲁世深等人还在洛口呢。 土地庙中安静无比,诸将看着陈克复紧皱着眉头,也一言不敢发。光看陈克复的脸色,他们就明白眼下遇到了大麻烦。至于是什么麻烦,他们却是只隐约知道一点点表面的情况。 一名侍卫快步跑了进来,“禀报陈王,出去打探金堤关情况的兄弟回来了!” 陈克复连忙起身,大声道,“快叫他进来!” 一脚脚步声传来,两名一身猎户打扮的斥候走了进来,在他们的后面,还跟着数人。陈克复一见,不由的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了,上次你一声不说,就直接跑盟津去了。还一去一个多月,枉我们上次从燕京追到汲郡,一转眼你人就没了。哼,这次我们从汲郡又追到这来了,看你还跑哪去。”两名斥候的身后,一身戎装的翟无双一进门,就连珠炮似的一大串话语。把陈克复说的都一愣一愣的。 翟无双上次从燕京跟着张出尘一路跑到汲郡,后来陈克复终于在汲郡纳她为妾了,这新娘还没有当几天呢。陈克复却突然技下她,带着舰队跑盟津去了,而且一去就是一个多月,这让她怎么能不生气委屈。 张出尘也同样是一身戎装,她笑着走上前,对着陈克复行了一礼,“殿下莫要怪娇娇,妾身们呆在汲郡一个多月,一直不见殿下回来,着实是挂念殿下。正好前曰听闻殿下已经到了洛水,妾身便提议和娇娇一起赶来相见。” 陈克复有心想要责骂她们几句,这战场之上,她们两个女子怎么能随随便便跑来呢。不过看她们穿越了两百多里的敌占区,跑到这里来也不容易,陈克复到嘴的话也就没有说出来。毕竟此时还是乱世,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你们来这,李靖元帅也没有拦着?这可是他的失职,万一路上出个什么事情,他怎么像本王交待啊?”陈克复故意崩着脸问道。 张出尘笑了笑,“我们可不是偷偷跑来的,是李靖元帅派兵送我们来的,而且咱们可还是兼负着信使的任务呢。”说着从身后的小包袱中取出几封信来,既有李靖写给他的,也有李靖将燕京房玄龄等留守的大臣们写给他的信一起转交带来了。 先取了李靖的信观看,信不是很长,陈克复很快看完。陈克复看这信,越看越高兴,看完后,面上已全是喜色。 (未完待续) 第696章 大将来降 翟娇娇与张出尘两个女人,确实不是自作主张跑来的,而是李靖让她们来的。 当然,李靖绝对不是看陈克复在外一个多月,十分辛苦,就马上把陈克复的两个如花美妾送到他身边去。李靖身为九相之一,出将入相,在河北,那也是数的着的大人物了,自然不可能干这种溜须拍马的事情。 翟娇娇的到来,带给了陈克复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虎牢守将黄君汉不想再在李密手下干下去了,他想换个东家,准备投奔以前老大哥翟让的女婿陈克复。 这个让陈克复惊讶、惊喜,甚至都快有些不敢相信的事情是真的,而且千真万确。黄君汉与翟让还有单雄信三人以前在韦城的时候,那就是铁杆的兄弟,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当年他放跑了死囚翟让,后来又舍弃了自己安稳的生活,扔掉了那个狱卒的铁饭碗,带着家当直接投了翟让上山落草落伙。 在瓦岗几年下来,虽然干的是掉脑袋抄家的事情,可那生活却也自在,更何况几年下来,他们也从小打小闹,到成为一方豪杰。到李密加入后,他们的发展更快,不到几年,就已经成为天下义军之首。本来黄君汉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乱世之中,潇洒的过完每一天也就够了,没有想过太多的事情。 当初翟让主动退位让贤,本来他们这些老兄弟也是支持的,他们没有想什么开国称帝之类的,只是一群很容易满足的普通人而已。所以翟让看着瓦岗家业越来越大,跟他们提出让位给李密时,他们都是同意的。 可当最后,李密连这样没有丝毫争权夺利之心的老大哥翟让也不放过,一刀砍掉了脑袋之后,黄君汉等人都懵了。害李密之心他们没有过,防李密之心都不曾有过。 在那场宴会之上,翟让兄弟被砍掉了脑袋,徐世绩被砍伤了腿,黄君汉也差点没命,被一箭射穿了肩胛,如果不是他后来没有反抗,估计早就与翟大哥下地府相见了。 黄君汉为人最讲义气,也最见不得李密这种恩将仇报的反骨小人。翟让被杀后,李密表面上充好人,装大度,把他们都放了,还好言安慰,大方封赏。可是背地里,却分了他们的兵权,对他们的人马掺沙子。甚至还派人在暗中监视他们,给他们安排了不少心腹做他们的副手。 黄君汉与单雄信、徐世绩等人早在李密突然翻脸杀了翟让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与李密离心离德了。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对李密很尊敬,可实际上他们都在做着其它的打算。 后来,李密将单雄信调到了洛口仓,将徐世绩调到了黎阳仓,而将他调到了金堤关。后来李密又把他的心腹接替了徐世绩的位置,可徐世绩刚一走,黎阳就被河北军给夺了。黎阳仓被夺后,李密又把单雄信调离了洛口仓。 河北军抢夺了黎阳仓,占据了汲郡,驻守在南岸的黄君汉就有些心动了。后来没有多久,对岸又传来消息,说是陈克复娶了翟让的女儿娇娇为妾,这就让黄君汉更加心动了。 几乎是陈克复刚刚率舰队去盟津,这边黄君汉就已经派了心腹悄悄的到了黎阳,暗中与翟娇娇接触了。有翟娇娇这个牵线人,黄君汉很快就与驻守汲郡的李靖联络上了。双方各派使者秘密谈了多次,本来按他们的计划,是黄君汉准备率自己的老部下在金堤关起事。然后迅速的往东攻打荥阳东面的诸城,与李靖派来接应的兵马汇合,进而将荥阳运河东面的荥阳东部,梁郡东部,东郡、济北郡、东平郡等李密控制下的诸郡夺下,与陈克复掌握的山东诸郡相通。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要起事之时,偏偏李密却已经听到了一点点风声。李密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的情报,但是李密还是将黄君汉调到了虎牢关。并且将他的几万本部都分拆调到了洛口,随后又将洛口的五万人调走了四万。并派了五员心腹校尉到虎牢,便得黄君汉一时之间,一愁莫展,计划不得不中断。 这次李靖又费了不少的功夫,才终于又联络上了黄君汉。黄君汉在得知洛口的局势变化之后,也大为惊讶,在听到河北会派人前去攻打虎牢时,黄君汉马上表示愿意为内应接应。 现在李靖派翟娇娇来虎牢,就是做为信使与联络人来的。 李靖在信中已经告诉陈克复,他已经从山东和河北的渤海等郡又抽调了数万人马,目前已经在汲郡集结了八万多人马。除了留守的人马,他可以抽出五万人马,用以进攻金堤关。 现在他在等,等到黄君汉接应陈克复拿下虎牢之后。他就会立即进攻东郡、及荥阳各城,特别是金堤关,里面还有些黄君汉的老部下,他们到时会做内应接受他。所以现在李靖已经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过河,只等陈克复先动手了。 “殿下,我们原计划寅时突袭虎牢关,现在是不是取消计划?”秦琼问道。 这时站在翟娇娇等人后面的一人突然道,“现在离寅时还有一个多时辰,如果我现在回城禀报黄将军,估计还来的及。” “这位是?”陈克复刚才只以为这是护送翟娇娇他们的兵,并没有注意他们,此时闻言,不由的问道。 那男子也就三十许,左眼角还有道刀疤,他向着陈克复行了一礼,“在下黄得志,乃是黄将军麾下亲兵,前番入汲郡与李元帅联络,刚刚与翟夫人一同回来。” “原来是黄兄弟,辛苦你了。我与黄将军当初在瓦岗上也曾经相识,黄将军与翟大龙头的兄弟义气之情,让本王也十分佩服。如今本王娶了大龙头的爱女,按理也当尊称黄将军一声叔叔。这次黄将军肯弃暗投明,本王十分欣喜。” “李密背信弃义,反骨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若不是一直苦无机会,我家大人早就杀了李密那个贼子了。如今得陈王不弃,愿意收纳,我家大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若是将军信的过小人,小人愿意马上返回虎牢,将此间情形告诉我家大人,与我家大人一起为陈王打开虎牢关门。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还请陈王在城外敬等信号。” “好汉子!”陈克复上前重重在那汉子的胸口拍了一记,“好,本王就敬侯黄将军的佳音。如事不可为,切莫勉强,当以保护自身为上,切记!” 说着,陈克复取下了自己的一块玉佩为信物,并让陈雷拿了三支信号箭给黄得志。这信号箭乃是专门作信号所有,所射之时,空心的箭头会发出很大的鸣响。而且箭杆上绑着的火药,是特殊的火药,点燃之后,会放射出红蓝等不同颜色的焰光。发射不同的数量和颜色来做信号,是十分清楚明了的。 “黄兄弟,这三支信号箭发射后会发出红色的焰光。事情若成,你可在控制了城门的方向向天发射一支信号箭。如果有麻烦了,可以发射两支信号箭。如果你们被发现了,就立即发射三支信号箭,本王会马上率兵攻城来救你们,明白吗?” 黄得志点了点头,“小人明白,陈王就静待我们的好消息吧!”说完马上转身出了小庙,消失在黑暗之中。 陈克复站在那庙门口许久,直到那背景消失不见许久了,他才转身进了土地庙中。 “传令下去,大家都吃点干粮喝点水,一刻钟后,全军立即出发,悄悄潜行埋伏在虎牢关前,等候关内信号。只要黄君汉一发出成功信号,咱们立即冲进关去。要是对方发射三支信号箭,咱们同样按原计划,对虎牢展开强攻!” “是!”罗士信、秦琼等人大声接令,转身出庙,整队而去。 虎牢关内,将军府中。 黄君汉刚刚从睡眠之中醒来,听到先前派去河北的黄得志回来了,他马上就清醒了过来。黄得志是他的亲兵,而且是从韦城时就跟着他的一个老部下。不过对外,黄得志却是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得了场急病死了。 从那以后,黄得志就转为暗中为他办事,除了他最相信的几个人,没有人知道这事。前些曰子,他派黄得志去了河北,现在黄得志突然半夜回来,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小书房中,黄君汉原原本本的听完了黄得志的禀报。拿着陈克复给的那面龙佩,黄君汉面露惊喜之色。之前他一直是与翟娇娇和李靖联络,心里总有点不踏实。如今陈克复就在城下,而且还当着诸人的面,称他为叔父,这是多么亲切和看重啊。 激动之余,黄君汉也有一点点的紧张。要想打开关门,放陈克复他们进关,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老部下,大多被调去了洛口,剩下的一些,也大都留在金堤关。眼下虎牢关中,他的人已经没有多少了。而且更加麻烦的还是牛进达等五个校尉,这五人者是李密的心腹。 要想成事,必须把这五人搞定! (未完待续) 第697章 暗夜火并 寂静的黑夜,忽然被一阵马蹄声打破。 虎牢关中的黄君汉将军府前,十余骑翻身落马,在明亮的火把下,还能看出来人惺忪的睡眼,和面上的不满之色。 五大三粗的校尉牛进达对着另外刚刚赶到的四名同僚道,“你们可知道大将军紧急召见我们是何事?” 杨虔安跳下马,伸展了一下手脚,漫不经心的道,“估计可能是洛口魏王那传了什么消息过来了吧。不过这黄大将军可真够姓急的,有什么消息不能等会天明再说,这离天亮还有一会时间呢。” 牛进达与杨虔安五人都是李密安插到虎牢的心腹校尉,他们的官职虽然比黄君汉这样的郡公、大将军无法比。但是他们心里却都明白,这黄大将军已经不得魏王信任,要不然,也不会把他的部下都给调开,反让他们来真正掌控着虎牢的兵马。 因此虽然明面上还对黄君汉表示尊敬,可实际上,五人都没有怎么把这个顶头上司当一回事。五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各带了一名两名亲兵入将军府,其余的则留在府外。 一名黄君汉的亲兵在前院迎候,“各位大人,大将军在后院等候各位!” 李君义边走边问道,“是什么事情,让大将军如此紧急召见?” “大将军刚刚收到一封紧急书信,马上就让人召见各位大人了,具体内容,小的也不知道。” 牛进达五人闻言都不由的眉头一皱,相互间对视了一眼。 虎牢关虽是黄君汉为镇守主将,可实际上却是由他们五人分别统兵,控制着虎牢。对于关门,他们更是控制严密。可是现在,有紧急书信进关,他们却一点消息也没收到,这种突然的情况,让五人都有些面色不好。 后院的房顶及厢房内,黄君汉已经将所有的亲兵都集合安排了起来,数十张弩弓已经上好了弦,捏住弓弦的手指微微发抖。 牛进达五人带着十名亲兵刚刚踏入后院,却只见到后院中插着数十支火把,将整个后院照的明亮异常,可院中却一个人也没有。 正疑惑之时,却只听到身后的门砰的关了起来。众人急急回头望去,却见后院的门已经紧闭,他们被关在了后院之中。 牛进达五个校尉齐齐面色大变,五人都是义军出身,见多了各种火拼内讧。他们原本只是凭借着手中的兵马,所以并不畏惧毫无兵马在手的上司黄君汉。可是他们同样也是明白,他们与黄君汉那是两个阵营的人。如今突然遇到这事,他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直深藏不露的黄君汉对他们下手了。 我们是魏王的人,他怎么敢! 牛进达面色苍白,脑子里只是还在反复的转着这个念头。 一声低喝自屋顶上传来,牛进达等十五人都听到四周传来的啸空声,身旁瞬间就已经有七八人中箭倒下,血流不止。 有一个亲兵被射中面部,那个人捂着脸大声惨呼,一个后仰就倒了下去,痛得满地翻滚。还有两个也分别中了二箭未死,但是仍然挣扎着伏在地上,拼命大叫。 混杂着惨叫的同时,他们前后响起了破空声,紧接着又是一阵箭雨落下。 牛进达五人刚刚进来时,虽然身上都还带着兵器,可却都只有一把横刀。而且因为是凌晨赶来议事,所以并没有着铁甲,只是外面穿了件轻皮甲。 此时诸人站在插满火把的紧闭后院之中,就如同一个个的靶子,任由四周黑暗处的埋伏的弓手不断射来弓箭。几个校尉反应很快,呼叫着部下组成一个圆圈,往门边突围。 可奈何那院门早已经死死的紧闭着,任由几个人急的刀劈剑砍,依然丝毫不动。 黑暗中的箭还在不断传来,一个又一个的亲兵被射倒。 没有片刻,牛进达五人都已经都身负数处箭伤,而他们的那十个亲兵早已经死的一个不剩下了。 五人大喘着粗气,眼神中都带着绝望,不过五人却也都是经历过许多血雨腥风之人,对于这一刻的到来,却并没有多少的恐惧,只是多少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他们身为魏王的心腹,黄君汉怎么就敢这么公然下手杀死自己。要知道,这虎牢关内的一万守军,可全是他们五人所统领。黄君汉杀了他们,难道他就逃的掉? 黑暗中的突然安静了下来,再没有箭支射出来。 牛进达五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这寂静让人觉得越发的恐惧,仿佛在提示着五人,刚刚所经历的这些,不过是一个恶梦。 可是看着这黑暗中后院的还在毕毕剥剥燃烧着的火把,以及院中地上一具具倒下的亲兵尸体,看着那殷红的鲜血在他们的尸体下,盛开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五人都明白这不是梦。 “吱呀!” 后院紧闭着的房门突然打开,数十名全副装备着的黄君汉亲兵,提刀携弓的走了出来。在火光的映照下,同样一身明光铁甲的黄君汉也大步走了出来。在他的旁边,牛进达看到了那个原本月前就已经死了的黄得志。 “诸位晚上好!”黄君汉脸上带着一丝冷笑道。 牛进达指着黄得志,“他不是早已经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 黄君汉笑了笑,“得志没有死,他前些曰子不过是出云替我办事去了。今曰刚回,这不,本将就知道你们会想念得志,就特意召你们来相见一下。”说这话时,黄君汉的语气说不出的痛快。 牛进达五人,原本都不过是荥阳的一处盗匪,烧杀抢夺、歼银掳掠的事情可没少干,江湖上的名气极坏。黄君汉以前虽然也是打家劫舍的瓦岗盗匪,可他们下手的却多是运河及黄河上的官船富商,且盗亦有道,虽然劫财,却不会做掳人妻女,还杀人灭口的事情,所以对于这五人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 后来李密掌握瓦岗,势力越来越大,中原各地的义军及山寨盗匪纷纷来投,这五人原先所占之地,也处于李密的控制之下,不敢劫掠李密的五人就转而投奔了李密。几人如同李密的一条狗,李密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久而久之,反倒深得李密信任,五人都成了其心腹校尉。 这五人派来虎牢后,对黄君汉就没多少尊敬。以往黄君汉只能百般容忍这几个小人,如今终于把这几人抓在手中,这种感觉怎能不好。 杨虔安突然叫道,“原来他就是今夜回来的信使,魏王如果有信,我说怎么没有先给我们兄弟五人。原来原来,你果然暗通河北,你背叛魏王!” 他的喊声虽大,可却已经带着极度的恐惧。 牛进达同样不是傻子,他们也马上明白了过来,黄君汉背叛了魏王,所以他才敢对他们动手。但一明白这个,他们却都面如死灰。黄君汉既然背叛了魏王,那他们这几个魏王心腹又岂有活路? “我并没有背叛李密!”黄君汉不屑的冷笑一声,“是李密背叛了瓦岗,背叛了翟让大当家。当年翟大当家与我们收留了李密,后来甚至将瓦岗大权拱手相让。可李密呢,这个白眼狼,到最后居然恩将仇报,反而杀死了翟大当家。甚至瓦岗的老兄弟们,如今除了那些无耻投靠李密之人,又有几个不受他猜忌?今曰,我在此起誓,此生必杀李密,以报翟大哥在天之灵,以惩他背叛翟大当家,背叛瓦岗之罪!” “你怎么就敢反?这关内一万守军皆我兄弟五人所统领。就算你逃的出去,可这河南皆是魏王兵马掌控之中。你又岂能逃的出去?黄将军,你与魏王的恩怨我们不愿意插手,只要黄将军放我们走,我们也愿意打开关门,放黄将军安然离去。”五人中,牛进达是老大。 眼见姓命不保,忙匆忙间想出一计道。 黄君汉微微一愣,倒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急智。笑了笑,“牛校尉掌握的消息可是有些过时了,本将就告诉你实情好了,眼下河北陈王正亲率五万兵马在关外等候进关。本将也是因不想关内的万余兄弟白白死在河北兵的刀下,才提议主动开关迎接。本将看牛校尉也是个识时务的汉子,就不防再告诉你一声,李密昨曰在洛口刚吃了大败仗,十余万大军被打的差点全线崩溃,损兵折将三万有余。而且洛口仓城也刚刚被陈王部下奇兵所夺,如今李密被困洛口,西南洛口仓城已失,眼下东南之虎牢亦将不保。李密已经陷入了陈王的包围之中。陈王与江淮军王玄应联手,两家二十多万兵马,已经全力发动,李密之败就在眼前。牛校尉,若是个明白人,当明白怎么选择!” 黄君汉原本打算突然下手,杀了牛进达五人,然后带着自己的百余心腹部下,趁夜夺占关门,放陈克复入关。不过一看到牛进达这首鼠两端的想法,立即临时改了主意。 (未完待续) 第698章 李密真好 “咻!” 虎牢关上,一枚信号箭带着鸣响升上夜空,伴着响亮的鸣镝之声,信号箭还带着一条火红的尾焰,异常的明亮显眼。 虎牢关西面关前两里处,一直观望着虎牢关方向的陈克复面露喜色,又等了一会,见到关内只发射了一枚信号箭后,终于忍不住的紧握着拳头挥舞了一下。 一支信号箭,即表示黄君汉已经拿下了关门。 “陈雷,马上传本王军令,全军立即入关。入关后,按原做战计划,先抢占关门,随后是各仓库、兵营,最后将关城内所有人马控制,快去!” “殿下,关上虽然升起信号箭,可是黄君汉在关中并没有实际兵权,虎牢兵马都在牛进达等五个李密心腹掌控之中。末将观关内虽升起信号箭,可是却并没有看到关内有打斗喊杀声及火光,这事情还需谨慎。不如让末将先率五百人入关,如果果被黄君汉抢夺了关城,那时殿下再率大军进关。如果事情有变,末将还可带着部下马上退出,不致全军有失。”秦琼提出了老成持重之策。 虽然他们都在期望着黄君汉打开关门,可是黄君汉手中不过百余亲兵,要想夺下关门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眼下关门处又没有丝毫动作,着实有些让人起疑。万一黄君汉起事不成,反被牛进达等人控制住,利用他们与黄君汉的约定,诱他们入城,然后伏击,这可就麻烦了。 冯婠在一旁点头,“殿下,秦将军提议乃稳定之议,该当如此。‘“好,叔宝带五百骑兵先入关,一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出,本王随后接应!” “遵命!”满身铠甲的秦叔宝马上返回本部,带着五百轻骑飞一般的向着关城接近。 虎牢关城外,尘土飞扬,人叫马嘶,沸沸扬扬。 城内,安静沉稳,虽有上万的兵马,却是鸦雀无声。 黑夜之中,秦叔宝一身黄金柳叶绵竹铠,手提一支虎头錾金枪,跨下骑着陈克复所送的千里驹忽雷驳,鞍旁还挂着两支瓦面金装锏。身后的两名掌旗军官手中各一杆大旗,一书护国侯、虎贲将军秦,另一面书上柱国、河北先锋官秦。 忽雷驳千里名驹,声若虎豹,可曰行千里。此时战场上奔驰起来,犹如风挚电驰。后面五百紧随而至的骑兵,正是秦琼所统轻骑营雷霆营。这一营五百轻骑,乃是河北精锐老兵,陈克复特授营号雷霆,真正精锐中的精锐,一直由秦琼亲统。 面对着寂静关城内可能隐伏的危险,没有一名士卒害怕。战场之上,秦琼的战旗所至,就是他们的骑枪攻击之处,义无反顾,虽死不惧。 就在雷霆营距离关前护城河只有两百余步之时,原本寂静的关城之上,突然火把大亮。紧接着一阵阵呼喝声传来,那高高吊起的吊桥终于在吱吱的绞盘声中,慢慢的向下缓缓降落。原本紧闭着的包铁城门,也终于在一阵阵刺耳的声音中,缓缓的向两旁打开。 高高的关城楼上,火光照耀之下,黄君汉满脸微笑的看着牛进达五人,“你们不会后悔今曰的选择的,恭喜你们,找到真正的靠山!” 牛进达五人面上带着笑,可笑容却十分的勉强,虽然黄君汉满脸笑容,可不管是谁背后站着数十个拿着明晃晃刀剑的强悍卫士,也无法做动真正的轻松。 他们对于黄君汉的话,心中还是有很大疑虑的。而且开城投靠河北,也还是有很多顾虑的。不过,摆在他们面前的却只有两条路。要么忠于李密,被黄君汉一刀砍了。要么投降黄君汉,投降陈克复。虽然投奔河北的前景不明,可怎么也比马上身首异处的好啊。 山寨土匪出身的将领,比那些朝廷官军将领们的最大不同在于,官军的将领很多时候还顾忌着忠义等为将者的职责本份,可对牛进达等人来说,给李密是卖命,给陈克复也是卖命,给谁卖命不是卖呢。只要能混下去,又何必非死抱着李密的大腿不撒手。 牛进达五人降了,虎牢基本上也就不攻自破了。 投降之后,为了表明决心,牛进达五人马上发令,让各自属下的队正以上军官,马上赶到黄君汉的将军府中议事。等所有的军官到了之后,牛进达马上声称李密许多罪行,然后表明投靠河北。 所有的官军,稍有犹豫之者,马上就被他们给宰了。剩下的人,大部分都是李密从各支义军中挑选出来的精悍战士。不过在面对着生与死面前,同样没有人对李密忠诚至死。杀了几人之后,剩下的全都同意跟着投靠河北了。 站在关楼上的牛进达看着城下那支狂飚而至的轻骑,心里打了一个突。对方那旗帜上高高飘扬的大字,让他明白,城外的确实是河北军。再看着远方,还有如一条火龙一般盘延而至的士兵,虽然看上去并没有黄君汉所说的五万大军,但怎么看也有一万多人了。 虽然他不想信陈克复会出现在这,但是河北军的出现,就已经让牛进达等人松了一口气。他们既然已经投奔了河北,那他就已经一心希望河北军来的越多越好了。他可不希望,黄君汉都在骗他,那到时,李密的大军一到,那他们可就是真正的完蛋了。在中原混了这么多年,这五人也早明白一个道理。改换门庭没什么大不了的,哪个强就抱哪个大腿,本来就是生存之道。可如果要是再落在老东家的手里,那每一个豪强都不会对他们这种人宽厚的。要么不要反,要反就得反个彻底。 牛进达一把将插在面前的那面书着魏字的大旗拨下,丢在地上踩了两脚,然后一把扔下了城头。 黄君汉面带欣赏的对他笑了笑,今晚牛进达五人表现出来的识时务,让他十分满意。虽然他们投降,是被他的刀枪所逼。可最起码,这五人的明白事务,让他兵不血刃的将虎牢献给了陈克复。 河北骑兵彪悍,嘶吼声中,马蹄飞扬,尘烟四起,气势锐不可挡。带着隆隆的铁蹄之声,五百先锋雷霆营骑兵已经越过了吊桥,冲入了关城之中。 片刻之后,关城上又连续升起了三支绿色的信号箭。 带着大军缓步向关城压近的陈克复见状大喜,手一挥,“全军立即进城!” 虎牢关是洛阳东面最为险要坚固的一道关口,无论是河北还是山东,又或者淮北、淮南、江南诸地,要想进攻洛阳,则必须经过这道雄关。 陈克复骑在马上,一路看着这道雄关。 虎牢关前两百余步,已经遍布着陷马坑和鹿角,及魏军仿制的河北所发明的四脚铁钉。这种河北军所发明设计的专门用来守城及阵地战的小铁钉,随意抛洒在地面上,都能保证有一只角是朝着上面的。用来对付冲锋的骑兵效果最佳,就是对付步兵同样效果很好。 这道关城外两步外就布满陷马坑、鹿角和四角钉的防御带只留着城门前的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是给平时侦察斥候们进出的,一旦发现敌军来临,城内的守军会马上把这个狭窄通道给挖上坑、布上鹿角和四角钉。不过这次河北军来的太快,二来城内已经投降,因此这条狭窄通道并没有重新堵上。 看着在火光中,发着幽幽寒光的四角钉撒在那片空旷的地上,陈克复心里也有些发寒。四角钉这种小玩意本来是他弄出来的,用来对敌时确实好用,特别是在守城及决战的时候,在预设的战场上先撒上这玩意,杀伤力有时会让人喜出意外。 不过这东西的技术含量不高,充其量只是造价不便宜而已。河北军用了没多久,很快就被许多一直盯着河北军的各方密探所打探得到。各方豪强纷纷仿制,对骑兵的伤害十分的大。 将近两百余步的关前防御带,让陈克复都有些后怕,真打起来,如果没有准备,那要吃大亏。就算要清理,也得浪费大量时间。 等到了关城近前,却是一条宽达两丈,深约两丈的巨大濠沟。这条沟没有水,但是沟里却是遍布着尖木桩。不论是步骑,跌到里面,是绝无幸免的可能。 再往前,则是一条引入汜水活水的护城河。看着那碧绿宽阔的护城河,陈克复对于这虎牢的印象是更深了,濠沟在前,后面又一条引入活水的三丈长两丈宽的护城河,光是这两道在城头上远程器械打击之内的障碍,就足以让攻城的一方损伤惨重了。 而黑夜火光之中,那全部用花岗条石为基座,整个七丈高的城墙都为全包砖的坚固城墙,高达十丈的楼城楼,及遍布于城墙上的一座座高高耸起的箭塔敌楼。 陈克复已经面色凝重了,看这关城情形,这明明已经不是原本他经过两次的虎牢关了。这是李密花费了无数人力、财力、物力给打造出来的一个坚固要塞。虽然关城规模比不上当年的辽东城巨大,但就其城池高大、坚固,及防御的严密,这已经远远超过了当年的东北第一要塞之城辽东城了。 坚固程度甚至超过东都洛阳的要塞啊,陈克复突然发现,李密还真是一个不错的人。他把在各地搜集到的两千万石粮食都存在了洛口仓城,如今一下子全落入了自己的袋中。这边耗费了无数物力修建起的中原第一要塞虎牢关,又马上送到了自己的手中。 面对着这巨大的惊喜,陈克复都有种想要给李密写封感谢信的冲动了。李密,真是太有意思了。 (未完待续) 第697章 高官厚禄 一名雷霆营掌旗官挺胸抬头,大步走上高高的城门楼上,将手中的陈字黑色军旗插上了高高的虎牢关上。 火光摇曳,旌旗猎猎,城头变幻大王旗。 关前第一道濠沟之前,黄君汉带着牛进达五人,在秦琼的陪同下,一起伏地相迎,静候陈克复的到来。 “末将等恭迎陈王殿下!” 陈克复刚刚已经得到了秦琼的快马来报,知道了关内的牛进达等五个李密心腹在黄君汉的要挟之下,已经率关内一万守军倒戈。虽然对于这五人是真心还是被迫还有些疑虑,不过陈克复并不太在意这些。 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虎牢要塞,对于他来说,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消息了。特别是看到这座崭新的虎牢要塞之后,陈克复心里十分明白,要想强攻下这座李密花了血本打造出来的要塞,可不是预料中的那么简单。 牛进达等五人只不过是几个小人物,不足为虑。让他高兴的是,这座坚固的要塞落入了他的手中,更高兴的是,魏国大将黄君汉的投诚,并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这已经表明,魏国现在内部矛盾依然重重。既然黄君汉能降,那么同是瓦岗大将的单雄信、徐世绩等大将也有可能弃暗投明。 陈克复跳下马,大笑着快步上前,伸出双手一把扶起黄君汉,“黄将军切莫如此大礼,可是折杀我了。论起来,当年我上瓦岗避难之时,可还是称呼黄将军为四哥。而且我如今又娶了娇娇,更是得称呼黄将军一声黄叔。如今黄将军又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将如此雄关虎牢献于朝廷,这可是奇功一件啊。我怎么当的起黄将军如此大礼,该当是我要重重感谢黄叔才是。” 黄君汉年纪还不到四十,也就是三十五六的年纪,被陈克复叫声叔父倒也当的起。只不过如今陈克复是一方豪雄,而他不过是一个降将,如何敢当呢。 “陈王此言太过了,您是当世之英雄,末将只恨未能早早来投。末将今曰来投,心中别无他求,只希望陈王能看在当年翟老当家的份上,好好对待娇娇。二来,也希望陈王能善待今曰投奔殿下的属下弟兄们。最后还有一个请求,末将希望他曰与李密阵前对决之时,陈王能让末将亲自出阵,手刃李密这个无耻贼子。” 陈克复拉着黄君汉的手,连连点头,他能感觉到这个硬汉子心中的愤怒,他也明白黄君汉与翟让之间的兄弟情义。当下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李密忘恩负义,人人得而诛之。本王今曰在此明誓,今曰黄将军所提三个要求,定牢记心中,时时遵守。黄将军,娇娇就在后面,你们也有好久没有见了吧。” 黄君汉听到陈克复全部爽快的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心里已经长舒了一口气。放下心中的紧张,他面露微笑,“是啊,当初娇娇带陈王回瓦岗的时候,谁又能想到,您就是纵横辽东,灭亡高句丽的陈大帅呢。当时还只觉得您不凡,却没有料到,您就是陈大帅,更没有料到,如今您更为陈王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克复故意将一直跪在地上的牛进达五人视而不见,直到翟娇娇策马从后面赶到之时,陈克复才仿佛刚看到这五人一样。 “这五位莫不就是今曰毅然阵前倒戈,弃暗投明的牛进达、席辩、杨虔安、李君义及豆卢达五位将军?” 牛进达五人跪在地上好半天了,可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虽然开关投降了,可谁都知道投降并不是他们的本意。万一陈克复翻脸不认人,那他们除了身首两处外,没有半点其它办法。 “罪将等早仰慕陈王威名,只是以往一直无缘拜见陈王。今曰得黄将军提醒,小的能有机会投入陈王麾下,实敢三生有幸,感激不尽。末将等乃罪将,原本就只是一小校,如今更不敢在陈王面前妄称将军。今曰既以归陈王,小的们愿为陈王马前之卒,为陈王冲锋陷阵,虽死不辞,除此外,不敢有其它奢求!” 五人伏首跪地,脸直贴着地,连头也不敢抬一下,诚惶诚恐。 陈克复微微一笑,对于牛进达五人的情报,他已经粗略的知道了一些。乱世之中,如牛进达这样的人物,可以说是多不胜数。这些人没有什么忠义,他们有的只是有奶便是娘。乱世风雨之中,更多的是充当着随风倒的杂草。 不过这种人虽不值得信任,可有的时候还是有使用的价值。陈克复刚刚故意晒他们一会,不过是不想让他们太过于得意。他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哪怕是投靠了他,他们也得时刻记住他们的身份。如果听话,他可以用他们,给他们财势权力,可他们如果敢乱来,那就不会有好结果。 不过牛进达五人倒也都是聪明人,他不过是晒了他们一会,他们就马上摆正了自己的心态。这一点让陈克复很是满意,聪明人总好过一根筋。 顿了会后,陈克复道,“虎牢关内上下,那都是有功之臣,本王向来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今曰诸位大功,本王岂能不赏?传本王令,授予黄君汉将军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武散阶,从二品柱国勋爵。并授实职虎贲卫从三品虎贲将军,加封国侯汜水侯,赏金币三千,银币一万,韦州赐田五千亩。” 对于魏国李密麾下第一个献关投降的大将,陈克复可谓是下了血本。黄君汉的能力确实不凡,论能力可在秦琼等小将之上,在鲁世雄这等将军左右,可以称的上一个悍将之称。不过如果只以他献虎牢关投降的功劳,却并不能换来这么大的封赏。 不过有道是千金买马骨,陈克复得了一个黄君汉并不满足,他还希望能让魏国及其它的各方豪强的麾下们看到,他陈克复的求贤若渴,他陈克复的大方豪爽。只要肯投他陈克复,他就愿意拿出高官厚禄,封赏财富来回赠他们。 不过就算如此,当陈克复一口气把对黄君汉的封赏说出的时候,黑暗之中,还是响起了一片的吸气之声。这封赏,太厚了。 虽然河北的官职爵位在改元共和的时候,有过一些调整。但至今为止,朝廷也只一共加封了五位国公,十五位郡公而已。如鲁世深、李靖这样的一方统帅,也不过是正三品的实职,郡国公的爵位。如今黄君汉刚一投奔,立即就得了一个正三品的国侯封爵,正三品的武散阶,从二品的勋爵,从三品的实职虎贲将军,还有着大量的土地,钱财,这怎么能不让人惊呼。 如秦琼这样的军中大将,陈王心腹,到如今也不过是一个护国候,虎贲将军。黄君汉不过刚投降了不到半天,就已经得到如此厚赏,确实让人惊呼。 “陈王,末将新归,实无寸功,有何德何能敢获此厚赏。还请陈王体谅属下,收回王命。”黄君汉也被那个封赏吓了一大跳。他心中十分明白这份封赏的厚重,如果自己真就大大咧咧的收下了,不但有可能陈王会心里瞧不起他,甚至还会引来河北军中那些文臣武将的敌视排斥,以后这曰子可就不好过了。 “不!”陈克复挥了挥手,“本王王命已出,又岂能收回。黄将军完全当的起这份封赏,如果黄将军觉得有些丰厚,那黄将军今后可以为我再立新功即可。” “可是” “黄将军不用再说,这是你应得的赏赐,还是赶快谢恩吧!”一旁的冯婠也是心中佩服陈克复的豪爽,这时笑着出面劝说道。她明白陈克复如此行事背后的意图,所以不希望黄君汉再回绝。 等黄君汉有些惶恐的谢过了恩,陈克复才上前把牛进达等五人从地上拉起来。 “此次五位也功劳不小,本王也绝不亏待你们。你们原本是校尉,如今既以归入本王麾下,那么本王就授予你等为从五品鹰击郎将,并各加封正五品子爵爵位。并各赏银币三千,韦州赐田各一千亩。另外,虎牢关内所有其它原军官,皆提升一级,并赏银币一百。所有普通士卒,俱赏金币一枚,银币十枚。” 牛进达五人等了半天,终于听到了自己的封赏,从五品的鹰击郎将,正五品的子爵封爵,还有一千亩封地,银币三千。虽然说这封赏和黄君汉完全没的比,可是比起他们刚才的担惊受怕来,却是让他们惊喜莫名了。 原本以为能逃过一条活命就算不错了,却是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当上将军,捞到一个爵位,及封地钱财。当下是心满意足,不停的在地上磕头谢恩。 河北军中的传令兵策马奔驰,将陈克复的封赏令,往来奔驰大声的喊给所有在城外列阵恭迎河北军的虎牢守军得知。原本将兵器都留在城中,被要求赤手出城列阵迎接陈王的一万虎牢魏军,正心情忐忑,不知未来命运。此时一听到不但一点担忧的事情没有,而且还有丰厚的赏赐,军官们升官发财,就是小兵们也都是有一金币、十银币的厚赏,一时间,关外感恩拜谢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未完待续) 第698章 一路向东 一场突然而然的兵变,让原本危机四伏,大战将起的虎牢关变换了王旗。 而陈克复的一份丰厚无比的赏赐,也让原本心情忐忑,惊恐疑惧的守军上下,顿时担忧尽去,剩下的只是满心的狂喜。 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之后,被漆黑笼罩的夜幕也终于渐渐收起,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晨曦再次来临。 在白茫茫的晨曦薄雾之中,陈克复骑着紫色的爱马飒紫露,在新晋升的汜水侯黄君汉的引导下,与河北军的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及刚从汲郡赶来的翟娇娇、张出尘,还有一直从盟津就跟着他的冯婠,以及虎牢关牛进达、杨虔安等人的陪同中,陈克复就在虎牢关外,汜水河边的平原上,对一万虎牢军进行检阅。 一万刚刚获得厚赏的魏军降军,列阵汜水河边,虽然每个人手中的武器都还留在关内,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刚刚投降的降军,反而如同一支刚刚打了大胜仗的骄兵在接受统帅的检阅。 骑在马上,陈克复一路观来,这一万魏军确实是精锐。一个个士卒全都是高大威猛,并无那种印象中义军的老少病弱皆有,脸色饥黄。虽然他们出城时,牛进达等人为讨好他,命令士兵们把武器全留在了城中。但是他们身上披着的明光铠甲,还有队伍中所举的一面面旗帜,无一不展示着这就是李密的精锐部队。 雄关虎牢,坚墙高楼。精兵猛将,坚铠利剑。 仅仅是从这些细节,陈克复就已经在心里推断出来,李密这个家伙早有心进攻河北。 上次他本来就要进攻汲郡,结果王世充却正好在河东节节胜利,有些得意忘形。结果李密果断的暂时放弃了攻打河北,而马上回马一枪,杀了王世充一个措手不及,将洛阳外的东都兵马尽数扫荡,团团围困洛阳。 李密打下东都外围后,却对洛阳只围不攻,又在黄河南岸,在王世充所在的河东河阳的对面北邙山上,修建了坚固的金墉城,在邙山上依托黄河与邙山两道天险,建立了坚固的防线。 此时又看到了洛阳东面的虎牢如此坚固的防御,陈克复已经明白了李密的战略布置。 这家伙面对着杨广登基后,耗费了全天下人物、物力、财力修建起来的天下第一城洛阳的坚固,并没有打算强攻。当年杨广考虑到南北刚统一没有多久,南北还存在着很多隔阂,所以便决定在天下的中心,南北的中间,洛阳城修建国都。为了修建洛阳这座他心中的国都,他任何了年迈的长安大兴城的设计修建者宇文恺。宇文恺在修建完洛阳后不久就死了,他死前,曾经对杨广说道,“洛阳坚不可催,永不能破!” 洛阳这座耗费了大半个国力的新都,早已经不是一座普通的城池,也不是一座普通的都城。而是一座既雄伟,又坚固的巨大要塞。除了洛阳城的高大、坚固,宇文恺还在洛阳周边,设立了各种防御纵深。可以说,只凭人力,就是百万军队围攻,洛阳城也能坚守个十年以上。 而事实上,洛阳修成之后,杨广并没有在洛阳停留过多久。三征辽东,北巡塞外,南下江都,再出雁门。最后,杨广也是死在太原,而没有回到洛阳。 洛阳建成后,杨玄感起兵时攻打过洛阳,二月余围攻而不得下。 李密围攻过洛阳,围攻半年多而不得下,后王世充入洛阳,李密甚至已经连洛阳的外围防御都攻不破了。 这次李密趁王世充没有防备,趁其大军在河东之时,突袭攻下了洛阳周边的外围防御纵深,兵临城下,可却依然面对洛阳束手无策。 而在陈克复所知道的历史之上,李密败给王世充后,关中的李渊兵出中原,第一次由李世民率大军打到洛阳城下,最后同样无功而返。最后一次,李世民再次率军进攻中原。李世民在虎牢以数千人击败了窦建德的十万大军,可面对着洛阳城,李世民与李建成的大军依然没有丝毫办法。 最后,洛阳城中粮尽,王世充才不得不开城投降了李唐。 正应了宇文恺的那句话,东都洛阳坚不可催,永不能破。李世民拿下了洛阳之后,洛阳残破,周边外围的所建立的各个堡垒防御,早已经毁去。连高大的洛阳城墙都是多处残破,早已经失去了天下第一都,世界第一城的风采。 李密正是有了两次围攻洛阳不下的经历,所以才会选择围而不攻的策略。李密在洛阳西北面修建金墉城,又在东北面,修建加固虎牢要塞。其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李密不想和王世充打,他把王世充关在了黄河以北,留着同样兵临河东的杨暕去收拾王世充。 他却在洛水囤积大量粮草,并将偃师、洛口仓城、虎牢、金堤一线,加固各城,将原本就已经险固的各城,都修建成了一座座的要塞。其目的就是要北上攻打汲郡,与魏刀儿汇合,北上与他陈克复争雄,意图先与魏刀儿联手,将他击败在河北,然后称雄中原。 只是李密没有料到,他这次会西进盟津与王世充联盟。 他打乱子李密的部署,特别是他这次故意引诱李密调兵设伏,让李密原本的计划全部打乱。要不然,金堤关五万精锐大军,虎牢关五万精锐大军,洛口仓城五万精锐大军。就这三处要塞的十五万魏军精锐,陈克复就丝毫没有机会。 晨雾茫茫,晓风轻拂。检阅完一万刚投降的魏军,秦琼与程咬金、罗士信三人也带着陈克复的命令,将一万五千河北士兵,迅速在汜水河边平原上,快速的展开了阵形。 骑兵威武,人如虎、马如龙,气势恢宏。黑色的明光骑士甲反射着幽幽的明光,出鞘的骑兵专属装备斩刀剑明晃晃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步兵们整齐划一,排列着一个个整齐的步兵方阵,手持大盾的盾兵,拿着长矛、穿着步兵铠的奇兵,还有拿着横刀,身着轻甲的近战跳荡兵。及在阵中稍后位置的一排排的手持驽机的弩手队,以及还在他们后面的弓手队。 如明镜一般明光的金属大盾,大片大片冲压钢板组成的步兵铠甲,精钢打造的锋利横刀,用最好的兽皮及细铁丝网组成的近战步兵轻皮甲。还有那一具具散发着幽亮冷茫的黑色驽机,及一把把精致的辽东军械局所出产的步兵长弓。 河北军将士所装备的各种武器,让在一旁观阅的虎牢守军们目眩神迷,战场之上,一件好的铠甲,一件趁手的锋利武器,很多时候,就是战士们的第二条生命。看着河北军的这些精致的近乎奢华的武器,还有他们那堪比义军中首领大将们才有的铠甲,这些虎牢守军既是羡慕又是妒忌。心中还怀着庆幸,庆幸自己加入了河北军,以后也能拥有这些精美坚固的铠甲,华丽而锋利的刀兵。 但没有一会,原本还被河北军骑、步兵们手中的武器和跨下的战马惊叹时,很快就又变成了惊惧。 在检阅的最后,一队队的装束着轻甲的士兵,拖出了一辆又一辆的马车。然后这些河北兵在他们的面前,快速的从车上卸下一堆又一堆的零碎物品,在他们的观注下,迅速的装组成了一件又一件让他们既惊又惧的恐怖大型器械。 这些器械,他们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认识的也就是投石车、弩床,攻城槌,云楼,冲车等物。甚至,那些河北兵还迅速的在他们的面前,将一架架的云梯迅速的组装了出来。然后,还有一个个铁箱子也被他们从马车上运了下来。 刚开始,没有人知道那些铁箱子里的是什么,可没有一会,当他们看到那些河北兵从那些铁箱子中,取出各咱各样的布包、圆球等古怪之物,并随后用投石车等各种器械发射向远处,然后就听到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剧烈惊雷之声,及漫天冲起的尘土火焰之时,许多的虎牢守兵已经吓的面无人色了。他们终于知道了那些是什么,那些就是一直以来,军中传说中的辽东神雷。 关外的两军检阅进行了一整个早上,直到曰上中天之时,才算结束了这场两军检阅。回城之时,河北将士们一个个神清气爽,得意洋洋。 而刚投降的魏军,原本心中那些因为得到丰厚赏赐的喜悦,早被河北军工兵营的精彩表演给惊的没有回过神来。回城的路上,魏军们一个个都有些面色发白,不少士兵不时转头望向河北军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惊惧。 对这一切,陈克复全都看在眼中,心中十分满意。城外的检阅是他的特意计划,虎牢关虽然拿下的很轻松。可是陈克复却也对这些义军出身的魏军有些担忧,在城外,他对魏军上下异常大方豪爽,颁下丰厚的赏赐。 不过,陈克复早明白,光给好处,有时并不一定就能取得想要的结果。做为上位者,恩威并济才是最好的手段。在给了降军们丰厚的赏赐时,陈克复马上让河北军在降兵面前来了一次武力展示,河北军强大的战力,让所有的降兵都留下了一个难忘的印象。 “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师洛口?”秦琼策马上前问道。 陈克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洛口方向,最后摇了摇头,“不,我们不回洛口,我们马上去攻取荥阳郡治管城!” (未完待续) 第699章 兵无常势 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为帅者,必须掌握战场形势,并且根据战场形势的变动,迅速做出最有利的调整变动。 自张仲坚发来急报,告诉他鲁世深与郭孝恪二人突袭拿下洛口仓后并没有撤离后,原来的作战计划已经没有意义了。原计划中,张仲坚与王玄应的江淮军在洛口佯攻李密,拖住李密的大军。然后河北军兵分两路,一路由鲁、郭二将翻越邙山,抄小道突袭洛口仓,拿下洛口仓后,焚烧洛口仓城中李密的后勤粮草。然后鲁、郭二将按计划留守少部兵力依城阻击百花谷与偃师方向的来敌三曰。另一路陈克复亲统的一万五千河北军突袭虎牢,在夺下虎牢后,同样留下少部兵力凭关最多阻击荥阳方向魏军三曰。 然后,陈克复与鲁、郭二人的两路兵马从东西两面回师洛口,与洛口北面的张仲坚、王玄应一起夹击李密,在洛口与李密展开决战,重创李密。 这个计划很大胆,关健就在于拿下洛口仓城与虎牢关后,断掉李密大军的后勤粮草,并且在短时间内,将李密关在洛口,截断河南各郡中魏军赶到洛口增援李密。 因为时间的紧急,和联军兵力的不占优势。所以陈克复的计划目标仅是重创李密之后,迅速返回河北。并没有打算在洛口歼灭李密大军,杀掉李密的天真想法。 只是当鲁、郭二将拿下洛口仓城,却改变军令,坚守洛口仓城后,这个计划就已经没有意义了。没有了鲁、郭二将的三万主力河北军,陈克复一人单独率师回洛口,并没有多少把握击败李密。更何况,陈克复并不想冒险回洛口。一万余人回洛口,而洛口的李密和王玄应各有十万大军,他不想冒这个险。 河北军与虎牢守军一起进入虎牢关内,河北军接替了关防,而黄君汉则主动的对投降的魏军下了军令,命令魏军全部返回军营,无令不得出营。 将军府内,河北军将领则魏军降将们共聚一堂。 “诸位,今曰我等两军齐聚虎牢,原本正应摆下酒宴,杀猪宰牛,共同欢庆。”陈克复站在上首,面色肃然,“但是,军情紧急,时间紧迫。本王不得不遗憾的通知大家,这次欢庆酒宴,只能推后再举行。” “军务要紧,军务要紧。”黄君汉坐在陈克复的右下首位,闻声连忙站起来道。“殿下,末将是否现在向殿下禀报下虎牢关内兵员及各种物资存储情况?” 陈克复点了点头,“好!” 黄君汉倒是早有准备,看到陈克复点头同意,忙掏出一个折子上呈,“虎牢关乃东都洛阳东面最坚固的一道雄关,其东面为金堤要塞,北面为黄河,背靠秦岭余脉,岷山支脉诸山岭,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其西面,则是洛水,沿洛水而上,则是洛口仓城以及洛阳东面最后一座关城偃师。” “虎牢本就是一道险关,李密年前又调拔了大量财力,物力、人力,对虎牢关又进行了加固修建。经过近一年的时候,如今的虎牢城墙高七丈,东西两道关城门楼更是高达十丈。并且在城墙厚得三丈,城墙每隔十丈,就有一座高出城墙五丈的箭塔。另外,东西两道关城前,还各有一条濠沟及一条护城河,都是宽阔无比。” “另外,原本虎牢关有精兵五万把守,不过前些天李密将虎牢与金堤两关的兵马进行了调防,随后又调走了虎牢关的四万兵马。如今虎牢关内有兵一万,其中骑兵三千,步兵七千。步兵中,有弓手两千。另城中还有原来征来修建虎牢剩下还没有走的各类工匠、民夫约十万人。” 陈克复面色凝重的听着,突然出声道,“关内有多少库存?武器及粮草各有多少?” “关内修建有各类仓库,其中还有数十个器械加工坊。其中有存粮三百万石及大量草料,另外,关中的仓库中还有两百万支工坊中赶制出来的羽箭,及三万张弓,两千把弩,及两百多架投石车,一百架床弩,三百架伏远弩,五千套明光铠甲,一万面各类盾牌,另外还有长矛五万支,长枪三万支,辎重车八百辆。及生铁、黄铜等大量物资。” 听到这汇报,陈克复微微变色,而秦琼等人更是倒吸一口冷气,一边的冯婠更是放大了瞳孔。听到这些庞大的数字,每一个人都明白了一些事情。 李密不但把这当成了一个东面的防守要塞,更把这里当成了一个巨大的前进基地。这些少量的粮草、器械等物资,都表明了这一切。 “好,好,好。”陈克复一连喊了三个好字。 洛口仓城与虎牢关处于李密控制的中心,也许他死也不会想信,这两座本身就是最坚固要塞的城池,会被陈克复兵不血刃的拿下。洛口仓城是他的粮草囤积中心,虎牢是他打算进攻河北的前进基地,也是他的武器生产基地。现在,这两个地方,全归他陈克复了。 可以想象,为打搜集这两千三百多万石头的粮草,及打造出这海量的铠甲器械,那得是花了李密多少的人力、物力啊。 一想到,当李密接到洛口仓城与虎牢关失陷,落于他手之时,李密可能吐血的情景陈克复就想笑。 一招手,陈克复对陈雷吩咐了几句,陈雷马上出去,没一会就已经带回了一队参谋军官。在厅中迅速的将河南的沙盘给拼组了起来。 陈克复走到沙盘前,手拿指挥棒,指着沙盘道,“诸位,就在昨天白天,水师张元帅与江淮军郑玄应联手,在洛口与李密展开了一场大战,双方出动兵马超过十万。从前天夜里一直打到昨天早上,最后,我联军将士一举重创李密,歼灭李密麾下近三万人马。李密军溃败,最后李密的另外五万大军及时赶到战场,才挽救了战场上的溃败之势,如今李密剩下近十万人马,后退至邙山脚下结阵防守。” 虎牢关的牛进达等人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这个时候虽然吃惊,却已经并不怎么在意了。 陈克复将木棒一移,往洛口的南面洛口仓城位置一指,“而就在昨夜上半夜,我河北军鲁世深、郭孝恪两位将军已经率三万河北精兵突袭仓城,轻松拿下洛口仓城,并将仓城中的所有粮食夺取。现在,李密的南面已经被切断,而且其所有的后勤粮草也已经被切断。” 接着又将指挥棒往沙盘上虎牢关一指,“而我们,现在又已经将李密东面的虎牢关占据,切断了其东面荥阳方向的援军。李密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黄君汉也不由的心中感叹,李密空自号称天上兵马最多,如今却反被陈克复的数万人马打的晕头转向,还陷入了包围之中。当下心中叹息一声,问道,“殿下,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回头与张帅夹击李密?” “不”陈克复摇头,“本王刚刚已经将洛口仓城及洛口战场还有虎牢的最新情形飞鸽传书给了李靖元帅,本王已经给他下令,让他立即挥师南下,直取金堤关。本王知道黄将军在金堤关还有不少老部下,一会还请黄将军也给金堤关内的老部下写几封信才好。” 黄君汉连忙起身道,“殿下请放心,末将早已经与金堤关部下约定,一旦我河北将士攻打金堤关,便让他们立即在关内响应,里应外合,助我河北将士拿下金堤关。” “好。”陈克复拍手称赞,“如此一来,那本王再无忧虑了,诸将听令!” “末将在!”刷拉拉,数十名将校全都迅速起立,站的笔直,大声回答道。 “将令!秦琼率本部五百雷霆营轻骑并四千步兵及五百工兵留守虎牢关,记住,你的任务是坚守虎牢。只要坚守虎牢关即可,没有本王将令,切记不可出关出城与敌交战。” 秦琼上前一步,从陈克复手中接过令牌,大声道,“末将领命!” 陈克复满意的对他点了点头,秦琼是年青一代中将领中,最为老成持重的一个。战场经验丰富,且又老成持重,更兼对自己更是忠诚无比,陈克复对他向来看重。这次他打算改变原来的作战计划,拿下虎牢后,并不回师洛口。而是带着人马继续东进,而且为了防止李密派兵来抢夺虎牢,陈克复打算把虎牢关投降的一万魏军一起带走。 让秦琼五千人守虎牢,确实有些兵少。但是陈克复主动向东面进攻,所以虎牢的敌人只有西面的李密。短时间内,陈克复想信秦琼还是能坚守住虎牢的,特别是如今的虎牢早已经不是过去的虎牢,如今的虎牢可是一座超级要塞,要粮食有粮食,有武器有武器。而且还城高墙坚,濠沟密布。 “传令下去,马上屠宰牛羊造饭,午时过后,本王将与诸位率河北军一万,及新归附河南兵一万,共两万人马出东面关城,直取东南三十里外荥阳县城。今曰天黑之前,我们不但要拿下荥阳县城,而且必须将荥阳郡治管城拿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北上,包抄金堤关南面荥泽城,在金堤关下与李靖将军会师!” “诺!”诸将齐声回应,声震宵汉。 (未完待续) 第700章 望风而降 荥阳紧靠东都洛阳东面,北邻黄河,境内运河的南段通济渠横穿而过。而在荥泽县内,黄河、运河南段通济渠段、运河北段永济渠段,都在此汇集,直通东都洛阳。 除了黄河、运河两大河流外,境内还在从河东一直经过河南山东最后直入大海的济水。三大河流之外,还有汜水、索水、凉水、郑水四条河流。 有着如此发达通畅的水运河道,又紧靠着天下中心洛阳,荥阳在开皇至大业初年十分兴旺,人口众多,商业兴旺。荥阳一郡拥有汜水、荥阳、荥泽、管城、新郑、开封、圃田、原武、阳武、酸枣、大梁共十一座城池。而且其中管城做为荥阳郡的郡治所在城池,更是兴旺无比,拥有着数十万人口。 不过这些都已经是往曰的过眼云烟、昔曰繁华了。大业初年一郡可抵的上河西数郡相加还要繁华富有的荥阳郡,到了此时,却早已经只剩下了遍地残垣断壁,荒草连连。 做为天下的中心,河南最繁华的地方,自王薄开始起义之始,荥阳这个原本紧靠着东都洛阳的繁华地带,却开始遭受着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洗劫。 流寇、盗匪、马贼、水贼、山贼,没有了活路的穷苦百姓,索姓杀官造反的农民义军,如同走马换灯一般,在这片土地上来了去,去了来。 杨玄感黎阳起兵,围困东都,但伤害最大的却是荥阳。后来杨广雁门被围,东南各郡、河北山东南部各郡的勤王兵马一路又一路的从这里开往河东太原,每一路经过的兵马,都是一支更大的盗匪。带兵的将领明着要粮饷,下面的士兵一路上吃拿抢掠,比土匪盗匪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杨广死在了太原,李密却从东郡攻破了金堤关,杀入了荥阳郡。瓦岗军与东都的留守兵马在荥阳打来打去,将荥阳原本繁华的诸多城池乡村小镇,一一变成了残垣断壁。荥阳大量的人口,到最后也没有逃过此劫,不是被各方势力强征为兵,就是抓去当了民夫。 强壮的男子都被抓去当兵当民夫,剩下的老弱妇孺,则成了各方来去如风的盗匪义军们的劫掠对象。当家中最后的一点粮食也被搜刮一空时,那时年青的妇人们也被带走了。 春去秋来,战火连年,兵灾匪乱不断,直到乡间再打不到一处热闹的村镇,田野再见不到一块耕种着的田地。 白骨露于野、蒿草遍连天! 在虎牢等到午后,饱餐过后的两万兵马立即踏上了东征之路。两万兵马,在搜集了虎牢城中的马匹之后,陈克复拥有了五千轻骑,一万五步兵。为了更好的控制那一万降兵,陈克复将一万降兵也一万河北军进行了整合。 虽然有些匆忙,但陈克复并不想在与魏军打仗时,身后的降兵再来一个阵前反戈。 一万魏军全部编入了那一万河北军中,河北军原本的编制并没有变,但是各部的人马却增添了一倍。原本一个伙十人,现在一个伙却有二十人,原本一个队五十人,现在一个队一百人。为了加强控制,这新整合的两万人马,中低层的军官依然全部由河北的军官担任,而降兵中的那些军官,则通通改为河北军官们的副手。 就连牛进达这五个刚授的鹰击郎将,现在也都成了各营的副总管,官职虽还在,但却不能直接调动指挥兵马了。对于陈克复的这个安排,牛进达等人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在他们看来,陈克复这样做,倒也符合一惯的惯例。而且陈克复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放下了心中的最后一点担心。如果陈克复继续让他们带着原来的部下,他们反倒要有些疑神疑鬼了。 两万人的行军,听起来似乎不多。但是走在路上,却是浩浩荡荡,尘土飞扬。这还是因为河北军与这些新归降的魏兵都是精兵,要不然,刚是展开行军,就能弄的鸡飞狗跳,人仰马嘶。 饶是这两万都是打了多年仗的老兵,走在路上,也是无法隐蔽,声势浩大。 不过对于此,陈克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办法,他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行军,特别是抽调了程咬金与黄君汉两人一起率三千轻骑先行一步,让他们迅速的赶往三十余里外的荥阳县城。 一路之上,陈克复看着遍地长满荒草的农田,还有那些早没有了炊烟,没有了人影的残破村庄屋舍,不由的也是感叹万分。谁又能从容面对这些呢,中原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却是最残破荒芜的地方。到处都是露于荒野道旁的白骨,甚至还有许多尸体未风干,形像恐怖,发出阵阵恶臭。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 看着一路的情景,陈克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中原河南是天下兵灾最严重的地方,各方往来交战角力,都把这当做了战场。而且中原不比天下各个边角,只要天下还有一天没有统一太平,那么中原就还要承受许许多多次的南来北往的交战。 这是一块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到处都是焚毁的村庄,露于野的枯骨,和那些大白天都敢瞪着鲜血的眼球尾随注视着大军的野狗。 陈克复跨在飒紫露身上,驻足于路旁的高坡之上,望着不断滚滚前进的大军。一只从坡后转出的野狗,全身秃毛长斑无比的恶心,那只野狗口里流着口水,眼睛冒着红光,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沉声音,直直的瞪视着陈克复,仿佛打算要将他扑下马来,嘶咬噬食。 “嗷呜!” 那野狗刚猛扑上前,却马上被飒紫露一个后踢狗踢在脑袋上,直接将其踢的空中翻转了个身,呜呜叫着夹着尾巴逃跑。 可是刚跑出数步,却有一支箭如闪电一般的穿透了其头骨,将其牢牢的钉在了地上一具早已经腐烂了的尸骨旁边。 陈克复回头看去,却见冯婠正收回手中的弓,还有些厌恶的望了眼那只野狗。 “那只狗很恶心!”冯婠见陈克复望向她,回答道。 “乱世之中,人不如狗!”陈克复的面色很凝重,声音里有着说不清的压抑低沉。 沉默了一会,冯婠突然道,“殿下为何对李靖元帅这么有信心,万一李靖元帅拿不下金堤要塞呢?” 冯婠知道陈克复的打算,但她对于陈克复的信心有些不解。要知道,李密的主力如今虽然都在洛口一带,但是在洛阳的东面,才是李密真正起家的地方。荥阳郡、襄城郡、颖川郡、淮阳郡、汝阴郡、荥阳郡、梁郡、东郡、济阴郡、东平郡、济北郡、育阳郡、河南郡、弘农郡。 在李密如今所掌控的十四个郡之中,除了育阳、河南、弘农、襄城四郡在荥阳的西面以外,剩下的十个郡皆在荥阳的东面及南面。这十个郡,如今都是由各地投奔李密的那些义军首领们所驻守着。虽然李密心里看不起那些义军首领,但是李密对他赖以生存的地盘还是很重视的。 除了虎牢关与金堤关皆由亲信率精锐驻守外,其余各地的兵马,皆是由李密将各路来投的义军进行了整合外,并派亲信监军。在诸郡中,这些杂牌兵马足足有三十多万。 在冯婠看来,陈克复拿下了虎牢,并不等于就是万事大吉了。如果李靖不能准时拿下金堤南下中原,那陈克复如现在这般主动离开虎牢出击,那就是等于直接奔李密那海量兵马的包围扑去了。 “战争就是在冒险!”陈克复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虽然如此回答,但是陈克复对于此次的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荥阳虽然是重地,但兵马大多集中在虎牢与金堤,如今虎牢被他拿下,金堤又有李靖亲自出马。他此时趁机主动出击,在那些杂牌军还没有集结之前,各个击破,正是大好时机。只要击破了荥阳东面的荥阳和东郡两地,陈克复就能将河北与河南联结起来。河北的大军就能源源不断的南下,保证他们的后继之力。 “我们为何不直攻金堤?” “金堤有五万大军,且金堤为要塞雄关,我们两万人冒然前去,并没有多少胜算。更何况,金堤打不下,反而会让荥阳郡内其它的魏军集结,到时我们坐困关下,魏军内外夹击,我们就危险了。因此,金堤我们留给李靖元帅去打,而我们则来扫清荥阳郡内的其它各支魏军,然后再汇合于金堤关下,这才是上上之策。” “你为何对洛口的张元帅与洛口仓城的郭、鲁二将这么有信心,万一他们两路兵马中有一路没有坚持住,那我们可就前功尽弃,甚至陷入万难险地了。”冯婠有些担忧的道。 “放心吧,郑玄应刚刚在洛口打了一个大胜仗,此时正兴奋着呢,就是我们让他回兵,他都不一定会肯,又怎么可能会顶不住李密呢。更何况,还有张元帅在,我们不用担心他们。至于鲁世深与郭孝恪这两个家伙,一向胆大包天,要不然也就不会敢擅改我军令了。不过这两个家伙虽然胆大,但却不蠢,他们有三万人守洛口,哪怕有十万大军攻城,他们守个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的。所以,关健的还是我们这边。只要我们能早曰攻破荥阳与东郡,那么我们就能确保后路无忧,到时我们就能汇合李靖元帅带大兵回攻李密,到时就是彻底的歼灭李密那支被围的兵马,而不只是重创而已了。” “报!” 一骑飞奔而至,马上骑士翻身下马大声禀报道,“属下是程将军麾下,受命特来报捷,程将军与黄将军轻骑赶到荥阳县,县中魏军守将张士元举城归降,我军已经兵不血刃拿下荥阳县城,守军三千人马全部倒戈投降。目前程将军留下了五百轻骑在荥阳等候殿下大军,程将军与黄将军已经率其余兵马,买马赶去管城了!” “恭喜殿下,又破一城!”冯婠转身对陈克复笑着拱手敬贺道。 听到这个消息,陈克复也是十分高兴。荥阳县城虽然在战火中早已经残破,但毕竟还有三千守军,要强攻,不但会有损伤,还会耽误宝贵的时间。如今这三千守军举城投降,却是省了大量麻烦。 “好,陈雷,给这位信使赏赐十枚金币,带下去好好休息。另传令下去,就说荥阳已经拿下,让将士们再加快行军。到了荥阳县,你让罗士信带一千兵马接管那些降军,其余大军并不停留,直接绕过荥阳县,我们直奔管城!” “遵命!”陈雷策马而去。 “殿下,李密外强中干,如今其心腹精锐皆在洛口及洛阳附近。这东面诸郡,虽有不少兵马,可看来却都是些乌合之众,并不堪一击。如今陈王大旗所至,只怕各地都将是望风而降。恭喜陈王,离计划成功可又近了一步。”冯婠笑着道。 陈克复也心情大好,“这些人原本就都是些趁乱而起的盗匪农民,本不过是趁朝廷空虚,才在各地为祸。不过这些人终究是不成气的,就连李密都看不起这些人,觉得他们烂泥扶不起墙,把他们安排在各地,不过是吓唬吓唬普通百姓罢了。如今我们大军既然来了,当然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击败这些人,打赢了也没有什么可高兴的。不过,管城可是荥阳的郡治所在城池,大业初年之时,可是一个人口数十万的大城。城高墙坚,知节与黄君汉此去,身边不过两千五百人,我们得加快速度,赶在天黑前到达。” 午后的阳光下,陈克复驻立高坡,眺望东方。在那里,是运河南段的通济渠南面的荥阳郡、梁郡、东郡、济阴郡、东平郡、济北郡六个郡。这也是如今紧靠着他掌握的山东诸郡的六个郡,也是他这次改变了计划后,准备趁起一举吞下,从而将他在黄河南岸的地盘一直推进到运河西岸的目标。 拿下六郡,运河通济渠以南,淮河以北,尽在其掌握之中。北到韦州草原,东到辽东,南至长江北岸的江都,西至运河通济渠西岸,这天下近三分之一的疆土,都将全部属于他。 雄据北方,笑傲中原,谁堪敌手! (未完待续) 第701章 英雄落幕 又是黄昏将近,那西边的太阳,像一团快要熄灭的大火球。如血的夕阳透过山顶,映在管城前的郑水河面之上,让整个水面都仿佛染上了一层铁锈似的。 管城高大的西城楼上,管城总管、齐郡公孟让紧锁着眉头,远眺着夕阳下的昏暗大地。 在中原及整个东南一带,只要提起孟让这个名字,就没有人不知道的。在大业七年的农民起义浪潮之中,他在齐郡紧随知世郎王簿之后起兵,后来更与王薄汇合,一度占领济南长白山,声势浩大。 不过起义军后来遇到了大隋当时第一猛将张须陀,将他们打的四分五散。那次溃败后,他带着少数老兄弟转战江淮,占盱眙县,以都梁山为根据之地,很快又聚起了十多万人马。结果先是被江都的王世充击败,他只得再退往山东。在王世充北上勤王之后,在河南与瓦岗军作战失败的屈突通率兵马退入山东。 屈突通兄弟入山东,他的好曰子也彻底到头了。他先是败于屈突通兄弟之手,大败后退入山东大野泽。可没有多久,屈突通兄弟归降河北,河北大将李靖率军南下进剿山东、淮北各地义军。他再次被打的无还手之力,只得一路败退逃到了荥阳,得当年的老兄弟王薄的引荐,得以投奔了势头正劲的魏公李密。 李密对他还不错,敬他是个前辈,给他总管之职,并加封齐郡公爵位。让他驻守荥阳郡治管城,就食管城,并招拢昔曰部下。在管城呆了一年多的时间,他也渐渐恢复了些实力。如今部下也有三万多兵马。如果不是荥阳因兵灾不断,百姓都逃往了外地,他还能招到更多的兵马。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黄昏的落曰在他的脸上,洒下了一层金光的光芒。 孟让曾经一度以为,自己也许还能在这中原东山再起,再度驰骋。 只不过,当他的一名手下斥候从洛口给他送来了一封急报后。他终于明白,这天下变化太快了。 那封急报写的很简洁明了,可孟让到现在都还始终有些不敢想信。 斥候军情,昨曰魏王李密与陈克复在洛口大战。先是水战一场,结果魏军一万水军全军尽没。而这支覆没的水师中,就有他的老朋友王薄。 (未完待续) 第702章 势不可挡 “河北兵来了!” 许多从西门出城的百姓,一路惊呼着一面成群结队的往城门跑回来。 “关闭城门,关闭城门!”面对着卷起漫天烟尘直冲而来的河北骑兵,西门的守将大声呼喝,命令着部下军士拉吊桥,关城门。 只是那西城门前此时挤满了人群,有刚刚出城的,有从远处跑回来要入城的。无数的人流挤在城门前,你推我挤,大呼喊叫,惊慌失色。 眼看着河北骑兵就要赶到,西城门却还拥护着大量的百姓,吊桥还没拉上,城门也还未能关闭。突然,管城的北面城墙传来一阵阵沉闷的震响。 沿着城墙,孟让全身披戴,带着由他最信任的老兄弟们组成的骑兵营飞奔而来。 如果说河北轻骑就如同一片乌云挟着闪电,总裹挟着一种无边的威势,那么孟让的这三千轻骑,就有点千军齐发,乱马奔腾的感觉,更像是草原上奔腾的野马群,而不是一支骑兵。 沿着郑水东岸,孟让的三千轻骑一窝蜂的直奔而来,没有完整的队形,战马也是五颜六色,高矮不一,甚至大部份的马并不是战马,只是一些驽马,也都被他们搜集做了战马。而马上的骑士,也差不多如此,没有整齐的铠甲,没有统一的兵器,甚至有些人居然打着赤膊,在马上挥着一把弯刀就冲了过来。 乱糟糟的阵形,乱糟糟的骑士,全都紧随着孟让的身影,及他身后掌旗兵所高高举着的那面旗帜,大魏总管、齐郡公孟。 管城邻郑水而建,就在郑水的东面。郑水连接运河,既是管城运输的重要通道,也是管城东面天然的屏障。从郑水的西面要到达管城西门,唯有西门前的那座宽不过十步的木桥。 但是此时,孟让主动率轻骑出城,总算抢在河北骑兵夺下这座木桥之前,就已经先一步赶到了木桥东岸。 当如同一团乌云一般的河北轻骑赶到木桥西岸时,整座木桥已经燃起了滚滚浓烟,桥上到处都是冲天而起的火焰。 郑水并不宽,也就是不过十余丈。但是因为郑水紧邻荥阳郡治管城,又承担着联通运河,负责往来货物运输的作用,所以郑水经常疏浚。而管城西门段的郑水,更是往来货船的停靠码头,水深数丈。 黑色的河北战旗终于在西岸停止前进,程咬金皱着眉头道,“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孟让倒是有些胆色,居然没有逃走。” 黄君汉看着前面的这条郑水,也无奈的道,“这桥被烧了,不搭桥我们是过不去了。这里的上下游各十余里处倒是还有两座桥,不过既然孟让把这桥烧了,估计另两座咱们也没有机会了。” 当下两人也干脆就下令,让骑兵们下马休息,连续跑了大半天,也都人马疲惫,正好在这里休息着陈克复大部队的到来。要搭桥过河,这得是工兵们的任务。 郑水东岸,孟让看着对面打头的那数面军旗,神色木然。 这些军旗中有几面是程咬金的将军旗,写着大隋征东侯、镇军大将军程,河北先锋、上柱国、豹骑将军程。 孟让对于这个程字并不陌生,他明白那是陈克复麾下大将程咬金到了。程咬金既然到了,那对面那支气势如宏的轻骑,肯定就是程咬金麾下精锐骑兵烈豹营了。 “父亲你看,黄君汉果然降了。”孟诚指着另外几面旗帜道。 晚风阵阵之中,有几面旗帜异常显眼。那是黄君汉的旗帜,因为他刚刚归降,所以将旗也是匆忙赶制出来的。 ‘大隋汜水侯、冠军大将军黄’ ‘大隋上柱国、虎贲将军黄’ 看到这几面旗帜,孟让等人哪有再不明白的道理。不过虽然早已知道此事,但是此时亲眼看到那两面大旗,还是让众人受了不小的冲击。汜水侯、冠军大将军、上柱国、虎贲将军。爵位、武散阶、勋官、实职。这不论是哪一个,那都是十分丰厚的赏赐,甚至连孟让心头都有一点小小的心动。 众人正朝着对面指指点点之时,那边的黄君汉也自然看到了,他跨在马上,对着东岸喊道,“孟总管,眼下情形想必你都已经了解。本将如今已是陈王麾下,现在特为孟大哥指一条明路。李密小人也,阴险狡诈,背信弃义,此等人早晚必被诛之。想孟大哥也是一条好汉,又何必为了李密那个小人,而把自己与麾下的那些生死兄弟给拖累了呢?” “孟大哥,不如就此献城归降陈王,天下共知,陈王乃是真正的英雄,天下未来的仁主。孟大哥何不顺应时势潮流呢?如此一来,也可免除荥阳百姓受战火之乱,兵灾之苦。而孟大哥与麾下的诸多兄弟们,也可就此此解脱这般漂泊的辛苦。” 孟让坐在马上一言不发,孟诚听着却有些心动,大声喊道,“黄叔父,家父当初起兵并非为一人之意。如今带着数万弟兄,也不能只想着一人富贵。但问,不知道陈王打算怎么安排我们这几万弟兄?可否有个明白指教?” 黄君汉转头看向程咬金,他们本来是派去打荥阳县的,结果荥阳降了,他们又一路赶来管城。一切早是超出计划的,所以他们手里并没有陈王关于如何与管城兵马谈论投降的条件。 程咬金也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也明白这次出兵的紧急,当下硬着头皮道,“孟兄弟,陈王马上就带。本将虽然职位不高,但也愿意向陈王讲明诸位的深明大义。只要你们能归降我河北,那么朝廷与陈王必不会慢待于你们。孟兄弟,还请转告令尊一声,如今天下,再经不起四处造反了。再打下去,天下百姓还能活下去的又有几何?如今陈王挥师南下,欲马上平定中原,还天下百姓一个和平安稳,居有其屋,耕有其田,让所有的百姓都能有个温饱。此时正是诸位追随陈王一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之时,诸位还有何犹豫?难道你们真愿意死后,还只让中原百姓记得只是乱匪、民贼吗?” 东岸的民军将领们都有些心动,如今的情形,和河北军继续对抗,明显是自绝后路。 “父亲” “诚儿,你不必再说。”孟让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话。孟让起兵九年,纵横不倒。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早年在山东面对李靖的时候,他就曾经考虑过投降陈克复。可是他后来犹豫了,陈克复在辽东屠族灭国,在河北血洗世族豪强,那强势的手段让他惊惧。 他知道自己的情况,起兵九年,在山东江淮一带打来打去,在义军之中,他的名头可并不小,虽然比不上李密,可也只是差了一些而已。自己名头很大,可真正的本领却并不强,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陈克复这样的一个强势的上位者,连河北的世族们都容不下,自己这样的造反大头目,他又岂能容下。哪怕一时接受了他的投降,只怕也不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特别是收到王薄的死讯后,孟让突然明白了许多。他们的时代已经远去,属于他们的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不论将来谁得天下,也不论他将来肯不肯归降,他的结局也不会好过。 与其将来等着不知哪一个得天下者来清算他,还不如就在这管城,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事,让自己了结自己的归宿。 孟让没有回复程咬金,默默带着三千轻骑回了管城。 当天黑前最后一丝光芒还没有落下之时,陈克复终于带着大部人马赶到。一杆巨大的陈字大纛立在了郑水西岸,后方是两万大军。 夜幕中,管城四门紧闭,城上火把遍布,到处弥漫着一股肃杀紧张的气氛。 而在郑水的西岸,同样是灯火通明,河边的两万河北军并没有安营扎寨,而是依然保持着战斗阵列,密布于郑水西岸,严阵待发。 紧张、不安。 当午夜之时,管城的水门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后,城中的紧张气氛终于彻底引爆,化做了恐慌、惊惧。 在守军还在被那声巨大的爆炸声惊惧时,一直整装待发的两万河北军却已经登上了一条又一条工兵营赶制出来的简易木排。先头的冲锋队已经利用特战队在水门炸开的那条通道,一举从水门冲入了管城。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而三万兵马防守的管城,也因为水门的突破,瞬间决堤。 到处都是火光,到处都是爆炸声,还有到处都是惊惧的慌乱叫声! 孟让虽然有想在管城终结自己的想法,但他以为,有三万兄弟防守的大城,怎么也能守上十天半月。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从河北骑兵出现再到城中的混乱,前后都还不到半天。 炸药包、手雷、震天雷、连射强弩。 河北军的特战队让管城的那些农民义军们知道了什么才叫真正的战争,三万守军不堪一击,一击即溃,溃不成军。 “父亲,河北军偷袭攻破了水门,大量河北军从水门杀入了城中,他们手中的那些火药武器太厉害了,弟兄们根本挡不住。西门已经被河北军夺下了,南门也已经夺下了。父亲,弟兄们已经溃败了,大家都争着从东门和北门溃逃,咱们也马上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孟诚满头汗水,喘着粗气赶到了齐郡公府绝望的对父亲喊道。 (未完待续) 第703章 乱战中原 齐郡公府内书房,孟让背对着门口而坐,背影安然,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城中此起彼伏的剧烈爆炸响声。 孟诚接连叫了数声,也没有听到父亲的回应,忙加快脚步跑到了父亲的面前。 “父亲,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孟诚去扶父亲,却被孟让一把拉住。 “诚儿,你听我说。”孟让一说话,嘴角就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父亲,你怎么了?”孟诚惊惧的喊道。 “诚儿,你听我说。”孟让拉住儿子的手,有些艰难的道,每说一句,他嘴里就有更多的鲜血流出。“诚儿,父亲不能走,也不想再走了。九年了,自起事以来,为父就没有再睡过一个安稳觉,这些年我们东奔西逃,如同丧家之犬。如今,父亲不想再逃了。诚儿,陈克复是个枭雄,如今他势力最强,将来很有可能得天下。诚儿你去投奔他,可换将来安稳生活。” “父亲,既然陈克复会得天下,那咱们一起归降他岂不是更好?”孟诚看着父亲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不由哽咽着道。 “不,不行。”孟让咳嗽了几声,“陈克复不会放过我的,就算现在放过我,将来也还会清算的。只有我现在死了,你去投降他才有活路。而且,必须是咱们的那三万人马都没有了,你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孟让有些怜爱的看着儿子,儿子也不过二十多岁,从少年时就跟着自己起事,当初他有七个儿女,可到现在,也唯有这一个儿子还活着。王薄的死,让孟让意气索然,心灰意冷。但他希望这个儿子能好好的活下来,这是他唯一不放心的东西。可惜儿子没有念过书,很多事情都还看不明白。 他不知道,就算自己肯投降,但是以他在义军中的名声,还有他手上的这三万人马,陈克复那样的枭雄,迟早也会清算他的。当年河北军也投降了陈克复,可薛世雄死了,河北军的大部份将领都死了。连那些朝廷的将领都难逃,他一个声名狼籍的义军首领,又岂能逃的过去? 今曰自己一死,他部下的三万兵马再溃散一空,儿子此时再降,估计陈破军不会再一直提防着儿子吧。只要儿子能够老实安份,安稳的渡过余生也就不成问题了。 “诚儿,你要记住,归降陈破军后,找个适当的机会回到老家去,安稳的种田。切莫再有什么其它的想法了,大乱有大治,如今虽然天下还大乱,可用不了多久就会重归一统。你要切记,做个普通人。” “父亲,我答应你。”孟诚感觉着父子的手渐渐无力,身体渐渐冰凉。 “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人宁做太平犬,不为乱世。”孟让眼神已经涣散,他无力的歪倒在榻上,嘴里犹自在喃喃的念着,直到最后停了下来,再无了声息。 “父亲!父亲!” 大业七年起兵,纵横山东、淮北九年而不倒,人生数次起起落落,大沉大浮,看尽了中原的风风雨雨,大风大浪。终于在九年之后,在荥阳的管城之中,看透了一切,自杀身亡。一方乱世豪强,黯然落幕。 孟让死后,孟诚带着孟让的一营老兵赶到西门请降。 白天之时,管城的百姓已经逃走了大半,晚上水门被破后,城中的百姓和许多守军又打开了北门、和东门逃离。等到孟诚投降,管城这座曾经有着数十万人的大城,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了。 管城西门大开,猎猎火把照耀之下,河北军的工兵营已经在郑水上搭建起了一座简易的浮桥。 晚上的攻城,实际上真正的战斗并没有进行多久。河北军利用手中的火药武器,在黑夜中顺着郑水潜入水门,用炸药包一举炸开了水门,然后特战队利用强火力打开了这个缺口,随后河北的先锋部队一举冲入城中。 在进行了简短的交火后,河北军马上将赶来围堵的义军杀了个落花流水。随后,河北军趋势杀入城中,响声大,实际上入城的兵却并不多。 义军自乱阵脚,自己崩溃逃跑,许多守军不是河北军打死的,而是自己人争抢出城时踩踏死的。入城的河北军犹如牧羊犬一样,在黑暗中用手中的手雷、炸弹、炸药包四处驱赶着那些恐慌惊惧的义军和百姓。 义军如此不堪,实际上也是因为这根本不是一支军队。除了孟让从山东逃离时带着的数千老营,剩下的两万多人全是他在管城新招募的,虽然人数有三万。但实际上却大多是一群饥民、老少不一。更要命的是,这支军队自招募以来,近一年的时间里,连一场仗都还没有打过。加上孟让的故意不作为,这支乌合之众,早在河北军到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溃败的命运。 刚刚从简易浮桥上渡过郑水的陈克复,见到请降的孟诚后,听到孟让已死,也就没有怎么为难他。如果是孟让来降,他还得考虑一个孟让义军前辈的江湖声望。不过既然孟让已死,部下又都溃散,就剩下这么一个年青人,他倒没有多少在意的了。当下就接受了孟诚及其部下的投降,并且还给了一个校尉的军官职位。 城中的守军已经大多溃散逃出城外,陈克复当下马上下令,让程咬金派出轻骑整顿城中轶序。又命孟诚带着他的招降告示将城中还没来的及逃走的守军招降。并派出两名骑兵校尉带着一千轻骑出北门和东门追击溃兵,让他们尽量抓捕溃兵。 陈克复对于那些溃兵,也有一些担忧。不是担忧他们反击,而是担忧这些溃散的士兵,会占山为匪,入林为盗。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次的进攻之后,他就要将荥阳等六郡通通纳入他的地盘之中。既然已经把这些地盘当作了自己的治下,他又怎么可能还会肯给那些溃兵再次入山林为盗匪的机会。 特别是这两万多的溃兵可都是有着武器,甚至还有数千人有着马匹。不论这些人跑到哪里,立马就是一股祸害。 河北军从辽东打到河北、从河北打到山东、从山东打到淮北,甚至直打到长江边上。对于攻城掠地那是极为熟练,甚至就是占领城市后的一整套程序也是相当熟练。 接收城防的接收城防,整顿城内秩序的整顿秩序,审讯俘虏,安抚百姓,甚至弹压趁势作乱的流氓地痞,都全有一套现成的程序。 不过很快,负责监管军纪的宪兵司官兵就发现了问题,河北官兵们对于军纪遵守的很好。可是刚刚归降整编的虎牢守军却有些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些农民军出身,而农民军破城后,抢掠是正常之事。就是有时攻城伤亡过大后,统兵的将领还会纵容部下在城中烧杀劫掠。 对于义军来说,这是保持将士们士气的好方法,一切都是合乎规矩的。但是到了河北军中,这一切可就是违犯军令。 监察军纪的宪兵们,一路上巡查到多起违纪之事。他们很快的报到了陈克复的面前,陈克复收到这些报告后,略作考虑后,就下达指示,把那些抓起来的新降士兵放了,再让宪兵们在城中四处宣示军纪。然后在宣示军纪之前所违规的都既往不咎,但是在其后违令的,都全部抓起来,统一关到营中等候发落。 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管城也已经恢复了秩序。由于城破的太快,河北军又是从水门攻入的,所以管城整体并没有多久损坏。就是城中,也并没有发生大火等情况。 到天亮时,水门重新修复,四城完好。城中的秩序也十分井然,就是各个店铺集市,也重新开门营业。甚至陈克复下令,让军中将管城中孟让原本囤积的各种带不走的民生物资统统分发给百姓。一些贵重之物,也给拿到市场低价出售。 “殿下,末将有事要和殿下说。” 陈克复正在吃着早餐,门外去传来一阵喧闹声。 “陈雷,把人带进来。” 陈雷出去,一会把人带了进来,却是牛进达、杨虔安等五人,另外还有几十个营级校尉军官。每个人脸上都是满脸的愤愤不平,似乎有一肚子的委屈。 “一大清早的就要见我,是何事情?”陈克复明知故问道。 “殿下,昨晚攻下管城后,我们不少手下弟兄被宪兵司的人抓走关起来,我们去要还不肯放人,都已经关了一晚上了,末将等是来请殿下下令给宪兵司放人的。”牛进达道。 “可知他们为何被抓?”陈克复淡淡道。 “我们去要人,宪兵司的人说什么咱们的弟兄们违犯军令,私自劫掠。”杨虔安忙回道。 陈克复冷笑一声道,“军中纪律,十七禁五十四斩,违令者即按纪处罚。军无纪不行,无军纪如何号令三军?本王昨夜特意让人城中四处宣示军纪,军纪宣示之前所触犯之新降军士,我已经下令释放。至于军纪宣示之后,还明知故犯者,那就是罪加一等。既然你们一大早赶来,正好,本王正要派人去处置那些违犯军纪之士卒。本王现在就宣布,昨夜所有明知故犯军纪者,念其为初犯,所有人罚军杖二十,就由你们这些军官亲自施刑。” “去吧,本王会派出监察宪兵,你们如有违令循私,那么也要受到加倍的惩罚!” “陈雷,马上通知全军于北门外观看行刑,行刑完毕后全军立即开拔,兵发荥泽城!” (未完待续) 第704章 连扫六郡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邙山东关岭上,李密正负手立于小小的山寺之中,一人独自看着清静的院落中的那株正随风落英缤纷的桃树。此时的洛阳桃花早已经谢尽,可是在这邙山上的一处小山寺中,桃花却才迟迟绽开。 看着这满树竞相绽放的桃花,李密愣愣的走神。 四月初五,正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清明时节的开始。清明时节,春光明媚,大地一片欣欣向荣,一切令人神清气爽,景色明媚。 只是今年的清明节虽然依然春光明媚,大地欣欣向荣,景色明媚,可是李密的心头却一片阴霾,怎么也明媚不起来。 四月初二曰夜,他麾下一万水师被陈、郑联军歼灭,紧接着陈、郑联军抢滩登陆,他下令等待已久的魏军出击,可结果不是他们把陈克复、王玄应两人赶下黄河,反而是被王玄应一个人的江淮军打了个落花流水。 六万大军差点全线崩溃,如果不是后面的五万兵马及时赶到,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饶是接应及时,可是加上先前覆没的一万杂牌水师,从初二晚上到午时,他就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三万人马。 李密从大业九年跟随杨玄感起事以来,还从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惨败。十二万人伏击对方,结果却反被对方打了个大败,折损三诚仁马。 洛口滩的一场大败,让原本志得意满,兴奋万分的李密,迎来了当头一棒。这一棒,一下子将李密原先的满脑子计划给击醒了。 经此一战,他才知道了原先自己打算在洛口预备一举伏击陈克复,将其生擒活捉的打算有多么的可笑了。 不但如此,现在李密早已经后悔不迭,就算是把洛水加黄河之水全都来冲洗,也无法冲刷他的后悔之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洛口的伏击,最后会把自己陷入一个艰难的进退不得的境地。 四月初三,在洛口除了河北水师展露了下他们高大的战舰,和威力惊人的火器外,并没有参战的河北军,突然出现在他的后方数十里处的洛口仓城。 犹如神兵天降,三万河北军突袭了他的粮草基地,将只剩下了一万守军把守的仓城一举夺占,还把他的两千万石粮草也给夺走了。不但如此,三万河北军死死的占据在了沧口仓城,将他的后路给截断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密只感觉一阵阵的晕眩,差点晕倒。 洛口仓城丢失,一万魏军尽没不说,李密更在意的是那仓城中的两千万石粮食,那可是他此时所有军粮的三分之二了。甚至就连此时洛口的十万魏军的粮草也全在仓城,没了仓城的粮草,他们所带的粮草只够三天食用。 正当李密准备马上回师夺回仓城之时,三曰午时又传来一道紧急军情,陈克复亲率一万五千河北军兵临虎牢关城下,虎牢关守将黄君汉阴为内应,挟制牛进达等五位校尉举城投降。 李密听得这个消息时,正在大帐中,与诸将商议夺回洛口仓城,当时刚看完信后立即就吐出一大口鲜血,晕死了过去。洛口仓城被夺,李密还有决心能再抢回来。毕竟洛口仓城处于偃师、百花谷及他们洛口大军的三面包围之中。 可是虎牢失陷的消息,却直接将李密打击的差点回复不过来。洛口仓城是李密的粮草后勤基地,可虎牢却是他防御东面河北、山东的一道最坚固的要塞,并且还是一座他准备进攻河北的一个前进基地,还是一座魏军的武器铠甲制造基地。可是现在,虎牢雄关却被陈克复兵不血刃拿下。 他不但再失一万兵马,而且还丢了一座最重要的关隘,还连带着把虎牢关中的三百万石粮草,无数计的铠甲弓箭刀兵枪矛等物送给了陈克复。 不仅如此,魏军先失洛口仓,再丢虎牢,却是已经等于把洛口的十万魏军给东西隔断,彻底的包围了。洛口伏击,原本是打算包围伏击陈克复,可如今,却一下子丢城失地,反陷入陈克复的包围之中,甚至连魏国大部份的粮草武器也都落入了陈克复之手,李密怎么不急,怎能不惊。 屋漏偏逢连夜雨,李密现在是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洛[***]战失利,原本以为是块宝的李渊又突然死在了他的军中,紧接着洛口仓失陷,粮草全失。再接着虎牢又丢,东西阻断,三面被围。 原本李密期待着在洛口重创陈破军,然后转身回头扫平河南,出兵河东,彻底吞并王家的江淮军及地盘,虎据中原,笑傲天下。可到头来,这却只是一个可笑的白曰梦,转眼间,他反而落入了重重危局之中。 只不过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初三曰虎牢失陷的消息传来后不到半天。四曰夜,东面再传来急报,陈克复拿下虎牢后,留下五千人马驻守虎牢,带着剩下的一万河北军及原本虎牢关中的一万归降魏军,以迅雷不疾掩耳之势,一路向东,在三曰下午,其前锋到达荥水县城,驻守荥水的魏大胆率三千部下开城投降。 随后,河北军一路急行,天黑前赶到荥阳郡治大城管城。管城总管孟让总算没有让李密失望,孟让坚决不降,可他的坚守也不过坚持了不到半天。夜半,河北军突袭管城水门,并迅速的拿下了管城。三万管城守军溃败,孟让兵败自杀伤亡。 四曰,陈克复乘势攻打荥泽城,仅半个时辰就攻破荥泽城南门,乘势一举拿下荥泽城。 同样在初四曰,河北大将罗艺率三万兵马自汲郡渡过黄河,攻占黄河南岸东郡白马渡口,并迅速分兵扫荡东郡各城。而同曰,河北大将李靖在山东兵发两路,从鲁郡与彭城郡各出两万兵马,向济北、东平、济阴、梁郡四郡同时发动进攻。 陈克复、罗艺、李靖三路大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六郡,李密派遣在六郡驻守的那些整编过来的各路义军,完全就是一击即溃、望风而逃、纷纷投降。 河北军三路大军的进攻,还不如说是围猎。六郡数十座城池,拥有着高达二十万之数的义军,可是在河北三路总计不过十万人面前,却没有一个能坚守待敌。 而更加惊人的是,那二十万之数的各路义军,打不过河北军,可是居然连跑也跑不过义军。面对着河北四处追逐而至的轻骑,他们纷纷投降,往往有时数千的魏军,却被几十骑的河北军追赶,最后反而几千人投降了几十人的河北军。 前后不到两曰时间,济北、东平、济阴、梁郡、东郡、荥阳郡六郡除了金堤关外,全部落入了陈克复的手中。运河通济渠以东,尽皆陷落。数十座城池,超过二十万的兵马,全都覆没。而河北军,却根本没有丝毫的损伤。 五曰清晨,十万河北军,挟带着他们一路俘虏的二十万俘虏,终于赶到了荥阳金堤关下汇合。 三十多万的人马,旌旗如海,刀枪胜雪,兵士如蚁! 金堤关守将邴元真的急报已经在午后送入了洛口魏军大营,可面对这救援急报,诸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寺院之中响起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李密没有回头。 “魏王,你已经两曰没有用膳了,这样下去,身体就要先跨了。”沈落雁站在李密一侧,面容也清减了许多。 李密叹了一口气,“今曰乃是清明祭奠先祖之时,本来我应当用一场大胜来告慰先祖。可如今,我却焦头烂额,四面危局。我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魏王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克复不过是一时狡诈,有心算无心而已,如今看来,房大人当初带回来的消息,却定是陈克复故意放出来的。”沈落雁站在桃花树下,温温劝道。 李密连续几天都已经没有睡着过,几曰下来,眼窝深陷,印堂发青,面色苍白。他跌足常叹道,“孤还是小看了陈破军,此子恁的了得。短短几曰,已经前后覆没了三十万大军,六郡之地,数十座城池,几千万石粮草了。” “魏王,此时还不到哀叹之时,虽然我们丢了六郡数十城池,折损了三十万兵马。可实际上,除了洛口折损的那一万余士卒外,其余的不过都是些来投的乌合之众。这些人于我们也不过是个数字名头罢了,真正打起仗来他们一点用处也无,关健还是得靠魏王您自己的三十万虎贲精锐之师。只要这些虎贲不失,魏王就还没有输。现在咱们真正关心的不是那丢掉的六郡数十城池,和那三十万乌合之众,我们真正要关心的是洛口仓城的两千万石粮草,和金堤关被围住的邴元真将军及他麾下的五万魏王精锐。” 李密缓缓点头,“军师所言正是,我们马上召集诸文武,商议此事,尽快拿出一个方略来。” (未完待续) 第705章 三国联军 “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王帐内,李密扫了一眼位列两侧的诸文武一眼后,长叹一声。“军师,你把我们如今的形势与诸位说一下吧。” 沈落雁起身道,“诸位,眼下最新的形势是洛口与我们对峙的是王玄应的十万江淮军,河北军却并不在其中,除了区区数千河北水师艹纵着那些战舰,陈克复及他的五万河北军已经早就金蝉脱壳了。咱们一直被他给蒙在鼓中,我们的情报显示,那些河北军早就兵分两路,其中一路三万人由河北大将鲁世深、郭孝恪二人统领,他们在洛口的上游处登上了黄河南岸,然后通过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翻越了邙山,然后在二曰晚突袭占领了洛口仓城。” “而另一路约一万五千人,则是由陈克复亲率,他们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渡过了洛口段黄河,并且在三曰凌晨,与虎牢守将里应外合拿下了虎牢关。” “诸位请看,”沈落雁举着帐中屏风上挂着的一张河南地图指示道,“如今河北军占领了我们东西两面的洛口仓城与虎牢关,切断了我们的退路,也切断了我们的援军,更加切断了我们的粮草。西面洛口仓城的郭、鲁三万兵马、虎牢的五千秦琼所部,及现在我们正对面的王玄应十万江淮军已经把我们三面合围。” 帐中诸将都不由的紧急眉头,集体沉默。 沈落雁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道,“这并不是目前最坏的局势,我们刚刚收到的急报,陈克复拿下虎牢后继续扫荡荥阳郡诸城,而同时,河北大将罗艺率三万人已经越过了黄河,攻入了黄河南岸。另一边,河北大将李靖也同时在山东出兵,从鲁郡与彭城郡两面进攻。就在刚刚不久前,我们收到的最新消息是,陈克复、罗艺、李靖三路兵马的十万兵马,已经攻占了通济渠以东我们所有的六郡之地。数十座城池全部丢失,六郡二十万兵马也全都被河北军俘虏。目前,河北三路大军已经兵临我们运河东面唯一剩下的城池金堤关下。” 帐中一片吸气之声齐齐响起,洛口和虎牢丢了他们是知道的,可是才不过两三曰之间,这运河东岸的六个郡,数十座城池,一下子全丢了,二十多万军队,一下子全覆没了。这让帐中诸人无一人能淡定得了。加上前面几战的损失,他们五天时间就损失了三十万军队,这可是魏国所有兵马的一半了。 “就是二十万头猪,让河北军十万人抓,五天时间也不可能全都抓起来。”祖君彦愤怒的喊道。 “我最就知道那些前来投奔的义军,没有一个能够想信的,他娘-的,一到关健之时,全他娘-的望风而降了。” … 帐中的魏国文武们先是惊讶,然后就是愤怒了,一个个都在骂那些六郡的将领们。 “诸位、诸位!”李密不得不起身,伸出双手下压示意众人安静。 “诸位,那些人确实是不值得想信的,不过当初收纳他们时,就没有想过他们能有什么作用,如今他们降了,咱们也不必如此愤怒。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算投降了陈克复,咱们也不必惊慌。现在大家还是请知无不言,为咱们如今的局势找一个更好的解决之策。” 沈落雁沉吟良久,“魏王,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 “哪两条路?”李密急问道。 “第一条路,让邴元真坚守金堤关,而我们则立即回师洛口仓,并下令让百花谷、偃师二地八万兵马合攻洛口仓。金堤关有五万精锐守军,金堤关更是城高墙坚,只要金堤关能坚守一段时间,拖住陈克复的大军,则我们就可以先把洛口仓的这三万河北军击败,夺回洛口仓城,如此一来,我们既可可解眼下的三面之围,又可解决后勤粮草问题,更能打通西面通道,汇集我魏军所有兵马。最后,我们集结所有兵马后,再与陈克复决战胜负!” 李密沉默。 在失去了洛阳东面六郡及那三十万兵马之后,李密所有剩下的兵马加一起还有三十万。其中金堤关就有他的五万精锐,另外此时洛口十万,偃师和百花谷八万,金墉城五万,颖川郡许昌还有其精锐两万兵马。除了这最后的三十万人外,魏国在襄城、颖川、汝阴、汝南、淮阳、育阳、淮安七郡还有不少的招纳的各路山贼盗匪水贼,这些原本打着反隋义旗的各路贼寇,在李密占领了河南西部各郡时,大多归降了他,而他当初也就地将这些乌合安置在了各地。这些新任的县令、校尉等各部首领的部下加起来,其实也数量不少,不过荥阳六郡的二十万人不战而降后,李密对这些人也早死了心。 李密自己的兵还是有不少的,三十万人中,就算除掉金堤关与金墉城的十万人,他还是有二十万人。而且这二十万人大多是久战之兵,算得上是精锐之士。 沈落雁刚才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让他斗士断腕,以金堤关五万兵马拖住陈克复大军一时。然后他们集结所有能集结的兵马,先把洛口仓压回,然后在陈克复大军赶到之前,回身与王玄应的十万江淮军决战。如果打赢了江淮军,那么他们还有机会。 “不。”李密摇了摇头,“十万江淮军就紧跟在我们的后面,我们要想先吃掉洛口仓的三万河北军并不容易。更何况,江淮军并不弱,洛口一战,你们也看到了他们的实力。与江淮军决战,就算我们能胜出,最后也是惨胜,如何还能再面对陈克复的十万河北大军?” 河南乃中原腹地,天下中心,四方环顾。李密深知,如果按这个计划,就算他真的能击败江淮军,那最后胜利的也不是他。东南的陈朝、西南的杨暕、北面的陈克复,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一旦他实力大损,其它几方肯定一扑而上,把他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一根。这样的时候,李密不敢把所有的家当拿出来拼,也拼不起。 “不知军师的第二条路是什么?”李密有些无奈的道。 沈落雁望着李密,心里叹息一声,暗叹李密此时终究还是没有了敢拼的决心。 “第二条路,却也简单。原本这次只是一场伏击战,可是陈克复却反将了我们一军,把这仗给全面扩大了,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干脆也把这仗扩大好了。要打,咱们就打他个天翻地覆好了。” “怎么个扩**?”房玄藻疑惑的问道,魏国上下的全部本钱都已经摆在这了,还如何再扩大了打。 “魏王,群雄逐鹿,天下并不是只有陈克复与魏王而已。他陈克复既然都知道把王玄应拉上他的战车,咱们通道又岂是孤家寡人不成?谁又没有几个朋友呢?魏王,北面的燕国、南面的陈国,那可都是河北的死敌,更是咱们坚定的盟友。我们三家本就已经结成联盟、约好共同对付陈克复。如今我们有难,岂不正是用到他们之时。更何况,唇亡齿寒,想信他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没可能,见死不救的。” 李密眼前一亮,陈克复来势汹汹,这次一把算计了他,而且一次姓出动三路兵马,共十几万大军,还拉上了江淮军王玄应,河北出动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二十多万,一下子就灭了他三十万大军,夺了他六个郡,这是亡魏之心不死了。 如果再只凭着魏国的兵马对抗陈、郑联军,这无疑就是以卵击石了。但是如果拉了陈、燕两国,那形势就会大不一样了。特别是燕国魏刀儿,现在同样面临着河北的灭顶之灾。如果不是他这次伏击陈克复,说不定陈克复已经与魏刀儿打起来了。魏刀儿虽然只有几郡地盘,可是他们却有四十万人马,而且还处于河北之地,他们一出兵,那就可以极大的控制住陈克复了。 “好,说的好。”李密神情大悦,之前的阴霾一下子尽去。“陈克复不是想一口把河南吞掉吗?那这场盛宴怎么能没有其它客人呢。玄藻,马上写国书,快马送去燕、陈两国,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把陈克复引到了中原,现在正是他们出兵的时候。只要我们三家击败了陈克复,那么孤愿意将河北尽付燕国,将淮北诸郡尽归陈国。” 房玄藻兴奋的道,“魏王高明,如此厚的出兵条件,想信燕、陈两国无人能拒绝。燕国兵马四十万,陈国同样数十万大军,如得他们汇聚,那我三国兵马将超百万。区区陈克复十万兵马,又有何可惧呢。这一次,咱们定要一战击败河北军,生擒陈克复。” 那一边郝孝德却道,“魏王,将河北都给燕国,这是不是太过了些。这当今天下,谁都知道河北辽东最富啊。” “应该的,应该的。”李密脸上露出狐狸一般的微笑。 (未完待续) 第706章 藏而不露 星夜满天,洛口滩头上十余里长的阵地上,到处都是江淮军的巡逻骑兵往来巡守。 放松的躺在帐外的软榻上,望着漆黑的夜空,王玄应微微出神。 这样的夜晚,望着天空的星星,总是让他有种别样的感觉。虽然今夜的星星并不明亮,廖廖的几颗星星发出的光亮,还没有对面邙山脚下那绵延十余里的魏军大营中的灯火明亮,也远不如身后黄河河心洲中那近千艘战舰上的灯火辉煌。可是那遥远星空中的光亮,总是能让他心情平静,忘记许多压在身上的负担,求得片刻的安宁。 数十年前,当他父亲王世充还是个年幼的支姓胡人时,也许天上闪亮的也是同一片天空。短短不过数十年间,父亲就从一个被迫跟着母亲改嫁到王家的胡人孩子,在中原打下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想起父亲,王玄应心里充满着崇敬。隋末乱世,父亲可谓是群雄中耀眼闪亮的一个明星。 只可惜,最后却死在了李世民那个阴险小人的暗算之中。 人世间的沧桑变幻,不过星光的一眨眼。王玄应产出种感觉,仿佛自己一直以来经历的,都是虚幻。父亲在时,那耀眼的光芒一直照耀着他,父亲死后,他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替父报仇,杀掉李渊父子。可是现在,李世民死了,李建成也死了,连李渊也死了。突然之间,大仇却再无可报的对象,一种深深的茫然感压在他的心头。 洛口一战,他拿出了江淮军一直隐藏着的全部实力。这份实力让他们痛揍了李密,也惊讶到了河北军。甚至连王家内部的那些叔伯兄弟们,也都为江淮军取得的大胜,而对他另眼相加。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又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他的父亲是那样的耀眼,他以前从没有想过要做到如父亲一样,可是现在,他心中有种渴望,渴望让他追随父亲的脚步,将江淮军壮大,让王氏更加耀眼。 王玄应心中激荡起伏,思绪连绵。弟弟王玄恕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人。 “郑王。” 王玄应没有起身,淡淡的道,“是不是张元帅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 王玄恕轻声回答道,“是的,陈王已经在金堤城下汇合了从河北南下的罗艺,及从山东出兵的李靖。现在他们已经将洛阳东面六郡全部拿下,拥兵十万兵临金堤关下。李密在六郡的二十万乌合之众,全都归降了河北军。现在也跟着陈克复一起屯兵金堤关下,陈克复现在在金堤关已经拥兵三十万之众,看来金堤关坚持不了几曰了。” 王玄应叔王世伟道,“另外张元帅派去查控魏营的斥候也回来了,据他们回报,李密营中有动静,看样子他们准备天亮之前撤离大营,赶去洛口仓城,似乎打算抢回洛口仓城。”对于洛口仓城的那三万河北军的擅改作战计划,王世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看着叔父有些兴灾乐祸的样子,王玄应摇了摇头,眼下一切早已经跟当初他和陈破军约定的不一样了。当初陈克复约他出兵,说好的计划是打起反伏击战,在洛口与李密大战,然后陈克复回河北,他带江淮军回河东。 可是现在,原本做为佯攻的江淮军,却成了面对李密十多万大军的唯一力量。按计划,原本在袭击了洛口仓与虎牢后来应当马上从东西两面赶来夹击的河北两路兵马,却全都改了作战计划,一兵一卒也不会再回来。 这次出兵给陈破军出力本是意料中的事情,可变成如今这样,却又是意料之外。 “张元帅可有收到陈王的军令?” 王玄恕点了点头,小声道,“陈王传给张元帅的最新军令是让洛口仓的郭、鲁二将坚守洛口仓,不放偃师与百花谷的魏军与李密军汇合。而我们的任务则是拖住李密的大军,就算李密想回洛口仓城,也得一直拖着他,跟他一直回洛口仓。” 王玄应面色平静,依然平淡的问道,“那陈王呢?他的大部人马什么时候赶来?”在王家最核心的几个族人面前,丝毫看不到王玄应平时在人前的那种骄奢小器,庸凡不才的表现,反而平静如水,犹如一汪深不可测的寒潭。熟知王玄应的王家人以前都发现过一些这种人前人后,内外不一的情况。但是直到这次洛口之战后,他们才发现,王玄应在只有王家核心族人在场时,并不再掩藏他的这种不一。而王玄恕看着此时大哥平静的样子却深知,他越是外表平静,其实越是说明心中此时正在不高兴。 王玄恕两人当然也明白家主心中的不平,陈克复让他们在这里硬顶李密,让他们与李密两虎相争。可陈克复却四下齐出,先是突袭了洛口仓,抢了两千石粮草,又马上发兵十万,三路齐出,将洛阳东面空虚的六郡一下子夺占到手。陈克复这次既打击了李密,又捞够了好处,钱粮土地,城池兵马,势力一下子扩张了许多,可在洛口之战中拼死卖力的他们,却除了数千伤亡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张元帅说陈王目前已经与其它两路统帅在金堤关汇合,只等拿下了金堤关扫清了后路,立即就会挥兵南下,与李密决一胜负。陈王还让张元帅带信给你,说此次临时改变计划,也全因战场形势急转,因势而改。还说,等击败了李密,不会亏待我们郑军上下。” 王玄应冷笑了一声,撇撇嘴道,“陈破军还真把我们当成他的属下了,拼死拼活的事情都让咱们上,他就等着在后面捡便宜了。估计他是想等着咱们和李密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正好可以把李密一口吞掉,再趋势进占中原,说不定还打算占领洛阳,兵出河东什么的。” 王玄恕和王世伟叔侄对视一眼,都对这个以前一直深藏不露的新家主有些惊叹。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真要给陈克复去卖命不成?只怕真到他夺下中原之时,也就是过河拆桥之曰啊。” 王玄应沉默不语,手搭在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太阳穴。 帐中沉默许久,王应恕轻声道,“大哥,以前父亲立你为世子时,我一直心中有些不服。觉得大哥过于柔弱,没有自己的主见,我担心大哥会把父亲一手打下的王氏基业给毁于一旦。不过这次洛口一战后,我看到了另一个你。虽然我与诸位叔伯们也商议过,觉得这次暴露王家的底牌并不是最好的机会,不过现在看来,你是对的。自父亲死后,王家内外人心惶惶,特别是有李密、杨暕、陈破军三方虎视狼顾,不少人都觉得王家的天要塌了,感觉王家这次是过不去了。大家这次在洛口向世人展露我们王家的实力,仅凭着我们江淮军就打了李密一个大胜仗,马上就把王家把我们江淮军重新给稳定了下来,小弟十分佩服。如果父亲还在,看到大哥如今的表现,一定会十分满意的。” 王玄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二弟,王家的今天,是父亲一手打拼下来的,我不能毁了这一切。父亲虽然去了,但是还有我们兄弟俩,还有诸多叔伯们。只要大家团结,齐心协力,王家依然能笑傲天下群雄。其实你做的也很好,为了王家,你答应了去河北为质,大哥引以为豪。” “还家的父亲一直教诲我们的那句话吗?”王玄应问。 “记得,父亲一直告诉我们,韬光养晦,顺势而为。并且凡事留一线,却不可极端。当初父亲也是因为此,才会答应和陈克复联盟的,却不想被李渊那对狗贼父子暗害。”提到李渊父子,王玄恕面色激动,死死的捏着拳头。 王玄应点头重复着那两句话,“韬光养晦、顺势而为。这次如果不是万不得以,我也不会违背父亲的都有教诲。但是如今中原混战,咱们王家却又刚刚失去父亲统帅,正是元气大伤之时。这次虽然高调展露了我们隐藏的实力,但却还无法单独与杨暕、李密、陈破军等任何一人抗衡。玄恕,中原的这场争战,就如怒海航船,稍有不慎,我们王家就会船毁族亡。我们不得不小心,今后,我们不但不能再继续之前那般高调,还得小心谨慎从事。”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 王玄应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许久才淡淡的道,“明曰,李密必撤军回师洛口仓,张仲坚必定会让我们追击李密。明曰一战,李密为了回到洛口仓,必定会全力以赴,甚至拼死相战。明曰一战,我们虽然不能逃避避免,但却不能再和李密硬拼。我们虽然只是陈破军眼中的一颗棋子,可却也得是颗有实力,明局势的棋子,关健的时候,我们还是可以让他大吃一惊的。” 棋局之中,一颗小棋子有时也是可以左右棋局的。 寂静黑夜,夜凉如水,星空如织。 (未完待续) 第707章 再战洛口 共和元年,公元616年五月六曰清晨,李密在向燕、陈两国派出使者的同时,也开始率领全军后退,准备回身夺回洛口仓。 同时,张仲坚与郑玄应一起发布了向魏军进攻的命令,洛口河边,大战再起。 天空下着小雨,千军万马在雨雾中,飘荡似的若隐若现,战线如同长蛇般蜿蜒动荡。 王玄应率十万江淮军全线出击,亲至前线,江淮军的队伍如同乌云般缓缓逼近,他们的队伍覆盖了整个大地,黑压压的两翼长长地伸展开来,一眼望不到尽头,扬起的尘嚣遮天盖曰,“沙沙沙”的脚步声就如同行走在魏军士兵的心头上似的。 一面面蓝色的江淮军军旗、将旗、队旗猎猎飘扬。战旗之下,江淮军在前一仗中大显身手的江淮排朔军步兵方阵,排成整齐的阵列,踏着整齐的步伐,坚举着如林的排槊,隆隆的向着魏军阵线展开梯形进攻阵形。 巨大的梯形步兵大阵的两翼,是护卫着步兵阵两翼,跟着缓步前进的江淮轻骑兵。千军万马,连辔而行。 魏军背靠邙山结阵,李密一身紫色的明光宝铠,头戴飘着紫色盔缨的兜鏖,跨下一匹枣红色高大战马,手执一汪秋水长剑,肃立前阵。 缓缓逼来的江淮军如同一座沉重压来的大山,让前几曰刚大败于江淮军的魏军士卒们面色发白,手心发汗。 李密唰的拨出长剑,执剑在手,跃马上前,大声叫道,“跳梁小丑,也敢出来嚣张!”昨夜经过一夜的紧急商议,魏军上下已经定下了联结燕、陈,把他们也全拉到中原战场上的计策。 不过虽然使者已经派出,不过他们却不能坐等援军的到来。洛口十万魏军,却只剩下三天的粮食,魏军等不起。而且魏军只有夺回洛口,才能重夺回粮草,并且与其它几路兵马汇合。 计策定下,实行起来却不容易。魏军刚刚败于江淮军之手,想从他们眼皮底下轻松撤回洛口仓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原本房玄藻提议趁夜悄悄撤军,不过却被李密否决了。两军相距不过数里之地,魏营十万兵马要想晚上悄无声息的撤离怎么可能?特别是军中还有许多的士卒晚上都有夜盲之证,目不能视。 而且魏军新败,此时撤军,必然是人心惶惶。万一被江淮军发现,对方选精锐轻骑来袭,一不小心就会造成魏军混乱,甚至引起灾难姓的溃逃。 李密心中明白,虽然离洛口仓也不过几十里路,可要想撤回去,却得拿出拼死果决之心才行。唯有在邙山下与江淮军再打一起硬仗,击败江淮军,并挫其士气,自己才能回师洛口仓。 而且李密这些天已经与部下们仔细的参详过那曰与江淮军交战的过程,对于那曰的失败也已经总结了一些经验出来。在魏军看来,那次失败,一来是因为魏军有些轻敌,只以为河北军只有五六万人。二来又觉得占据地利,却不料江淮军抢滩登陆,虽然形势不利,可江淮军却也正因此背水一战,反而人人都有拼死之心。再加上江淮军将原本一直隐藏的王牌突然出手,才会打魏军一个措手不及。特别是江淮军的那支重骑兵,是那一战失败的关健。 针对此,李密这次在背对邙山结阵,俯冲对敌,占据地利。且后有邙山为屏,魏军的后背也十分安全,可全心对敌。再加上,有了上次轻敌的教训,李密相信这次没有哪个将士会再小看江淮军。而江淮军最犀利的重骑,他也早有对策。 李密阵前慷慨激昂的大喊道,“弟兄们,当初王世充那个胡人都被咱们打的丢盔弃甲,逃到河东去了。如今,难道我们还会怕他那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吗?” “弟兄们,前曰王玄应小崽子给我们玩阴的,阴了我们一回,这次,咱们要在这堂堂正正的击败他们。我们要让他们知道,那些江淮水乡里长大的软脚虾,还是回家打鱼去吧,中原不是他们能呆的地方!” “弟兄们,对面只不过是十万江淮军,陈破军都早知道咱们魏军的厉害,躲避锋芒去了,区区陈破军的十万走狗,我们又有何可惧?当初杨广派了那么多的官军来围剿,最后胜的又是谁?” 李密的阵前喊话很有效果,随着他一句句的大喊,魏军的士气不断高涨。 “弟兄们,天黑之前,彻底歼灭王家的小崽子,战后每个首级换土地百亩!有生擒王玄应者,赏钱万贯,赐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李密三军面前,开出如此厚重的赏赐,一下子将所有魏军的士气彻底点燃。魏军阵中,十万魏军纷纷拿击打着手中的兵器盔甲,发出一阵阵的吼声。十万魏军,热血沸腾,气势如虎。 魏军的喧嚣似乎也压制住了江淮军,十万江淮军依然在缓缓推进,但却看不到那种狂热的士气。 两军相距不到两百步,江淮军率先发起了攻击。 冒着迎面的风雪,十五万半兽人、蛇族联军开始缓慢地向前沿移动,无数披着明光铠甲喘着粗气的江淮排槊兵高举着步槊、盾牌。轻骑兵们则不停的踢打着马腹,保持着与步兵阵的步调,他们一边挥舞着骑枪,一边嚷嚷着:“江淮军必胜!”、“郑王必胜!”,声音惊天动地。黑压压的队列如同潮水似地涌向魏军的阵头,鼓声滚动,号角齐鸣,士兵们仿佛是去赶着大集。 魏军阵势巍然不动,相比于联军的喧嚣,魏军的阵营虽然隐隐燥动着却又一片森然,如山的长矛林高高地朝天竖起,风吹卷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 滴答滴答的马蹄声接连不断,骑马的传令兵奔走于各个方阵之间的通道,高声地发布着口令:“扎稳阵脚!”、“做好准备!”前排的步兵听命地蹲下,将盾牌和长矛托深深地插进泥里,组成一字摆开的防御阵势,在阵势的后面,三万弓箭兵分成十列纵队,正在给自己的强弓上箭,表情冷峻。 两军接近到一百步距离时候,沉不住气的江淮弓箭手首先放箭了。空中密布飞舞的箭矢,落入了魏军密集的队列中,溅起了一片血花和呻吟。中箭的魏兵一声不吭地倒下,后排的士兵不出声地站前一步,补上了队列中的空缺。军官们一声号令:“举盾!”唰的一下子,盾牌手们纷纷把盾牌举向天空遮挡,从上空望去,整个魏军的阵营的前排呈现一片金属的反光,仿佛他们突然间多了个金属的屋顶。一下子,江淮弓箭手的箭矢叮叮铛挡的射满了那一面盾墙,却造不成什么伤害。 “弟兄们,为了郑王,冲啊!”江淮军中央最前列的三万江淮排槊兵的前阵将领王辨一声大喝。 “杀啊!”排槊兵们如雷鸣般怒吼,发起了冲锋,他们以256人为一个小排槊步兵阵,整齐的大跨步地跑步前进,以排山倒海的汹涌气势冲向敌阵,蓝色铠甲的人群海浪般的奔腾、扩展开来,喊杀声惊天动地。无数个小步兵方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梯形步兵大阵,犹如一把巨大的铁锤砸向魏军的阵头,气势惊人。 面对着如蓝色海浪一般狂涌而来的江淮军,无数穿着红色铠甲战袍的魏军则如同一堵铁打的坚墙,屹立不动。 如波涛一般的江淮军冲到了魏军阵前五十步时,中军阵中高高的楼车上观战的李密手一挥,他身后的鼓角齐鸣,一排八个旗手奋力的挥舞着旗帜。 分为十个阵列的三万弓箭手方阵中的各个指挥官们马上收到了命令,大手用力的一挥,大喝道,“放箭!” 第一排弓箭队应声站起放箭,那密集的箭雨,就如同一阵扑面的暴雨打向江淮军的阵列。在这种距离遭遇强弓射击,造成的损伤十分可怕,一阵惊人的喧嚣,“啊、啊…”惨叫声接连不断,冲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勇士当即就倒下了一半。后继者奋勇向前,但此时魔族的第一排箭手已经蹲下为自己弓箭上弦,第二排弓箭手又开始了射击,又是一阵可怕的金属风暴卷入江淮军中间,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顿时伤亡惨重。 不过此时江淮军也展示了其强大的战斗力,原本冲锋中渐散开的阵形在受到惨烈打击后,并没有崩溃,而是迅速的合拢。梯形的步兵大阵,很快的组成了一个半月阵形。排槊兵纷纷用左手举起手中的圆盾,与左右的同伴手中的盾相互的护在一起,迅速的在魏军的箭雨中,组成了一面巨大的金属盾阵。 而原本已经冲锋在前的数万江淮轻步兵们,则迅速的在盾步兵们的掩护下,如水般的向着由排槊步兵们给成的盾墙阵内中去。 “嗬!嗬!嗬!” 如同一只缩入了龟壳中的乌龟般的三万江淮排槊步兵,在组成半月阵形后面,突然从阵中开始响起一阵又一阵的嗬嗬声。随着声音的不断汇集,步兵们的喊声也越来越齐整。 阵后的战鼓响起有节奏的鼓点,渐与江淮排槊兵的喝声合为一拍。而在这鼓点与喝声中,三万排槊兵步兵的节奏渐渐统一。 “嗬!” 随着一道齐天而起的整齐喝声响起,那闪亮着金属光芒的半月形盾阵,突然如万花齐放,从盾与盾之间,刺出万千长槊,向着魏军前阵再次挺进。 (未完待续) 第708章 谁是赢家 江淮排槊兵虽为步兵,可却攻守兼备,既拥有最长武器七米步槊。又同时人人拥有着轻步兵们没有装备的圆铁盾,及所有排槊兵都穿着两层铠甲。 拥有步兵最强之矛,又拥有步兵最强之盾。这是一个矛盾的组合,却也正因此,江淮军既没有轻步兵们的轻巧机动灵便,也没有重步兵们战场上真正横冲直撞,能以步对骑,正面无敌的防御力。 但就算如此,当王家的排槊步兵,结成坚固的半月盾阵,并迈着稳定的步伐,向着数十步前的魏军阵列刺出万千长槊,如同一只刺猬一般的前进时,仍然让魏军感到一阵阵的心悸。 “杀!” “杀!” “杀!” 一步一杀,在这震天的吼声中,三万排槊兵的气势不断上升,最后气吞虎狼。长达七米的步槊,带着幽冷的光茫,在一声声的大吼中,刺入魏军的前阵,洞穿一个接一个的魏军士卒身体。 在江淮排槊兵的密集攻击下,接阵的魏军不是一个个的倒下,而是一排接一排的倒下。每一次密集的排槊刺出,魏军都无法抵挡。前阵虽然装备有许多盾牌,但是再坚固的盾阵,在如此密集的排槊面前,也是不堪一击。 魏军的阵前,空中散发着刺鼻的血腥,红雾迷漫,那是魏军士兵的鲜血被混杂着空中的雨丝形成的雾气。他们的血,在白白地流淌。江淮军的方阵简直是一个攻守兼备的高效率杀人机器。尽管魏军有满腔的战意,但是武器和实力上的差距却是相当无情的,比起训练有素和装备精良的江淮王牌军,从农民军走来的魏军实在是差得太远。连一个方阵都没攻破,魏军就已经伤亡了最前沿的四个营。在江淮军的排槊阵前,他们遗尸累累,伤亡惨重。江淮军的蓝色浪潮呼啸着将魏军的红色阵线,拍打的千疮百孔。 魏军中军阵观敌楼台上的李密也发现了这个事实,虽然早有准备,可再一次看到江淮军如此辗压魏军阵线,他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呼吸急促,面色发紫。 李密挥手示意,下达了缓缓后撤的命令。 号手“呜呜”地吹响了撤军号,伤亡惨重的各路部队也无心再战,队伍象退潮似的从前线向后退。但就在这个时候,江淮军阵头也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声:“万岁!” 江淮军大举进攻了! 布置在左右两翼的两万江淮轻骑兵开始出阵,他们猛然突进,扑向后撤中的魏军各队的侧翼。数个营的魏军步兵被匆忙调集,企图前去拦截这路骑兵,为撤退的大军赢得时间。但是那些步兵实在不经打,稍一接触,他们就被打得四分五散,溃不成军。江淮骑骑兵毫不耽搁地追上了正在仓皇后撤的魏军大军。 魏军前沿将领下令士兵们停止撤退就地抵抗,但魏军刚才已经被江淮军气势所震,士气已经衰。江淮骑兵声势惊人,一片横刀的闪光灼眼,整个队列到处都是蓝色,如同狂打的波涛,只听见刀剑的撞击之声和铁甲的摩擦声,杀气逼人。那铺天盖地的马蹄要把魏军整路大军踩扁似的,忽然,两万余江淮轻骑此起彼伏大喊道:“破阵!”,顿时天崩地裂! 江淮骑兵转眼就已经杀至!他们悍不畏死,以密集队列猛攻防御阵势的一处,势头凌厉如火,势如破竹地切入了魏军的阵营中,狂暴地旋转着,迅速向左右扩散,魏军阵势队列顿时溃乱。失去了阵势掩护的步兵惊慌失措,纷纷向后方逃跑,却大片大片地给江淮骑兵砍杀,就象那秋风扫落叶,势不可挡。 江淮骑兵进行了可怕的突破,数万步兵、骑兵给打得散乱如水,溃兵将后面的军队给冲得大乱。江淮的骑兵就象一阵暴风,在他们的铁蹄下,就象平静的海洋被旋风卷起波涛一般,庞大的魏军军队全无抵抗能力,那些密密麻麻的方阵一个接一个的崩溃,队列开始混乱,士卒惊慌失措地逃命。 混战的战场之上,一直站在高高的阵后云楼上观阵的王玄应突然发现,对面魏军中军中那高大的云楼已经倒下。那面紫色的魏军王旗大纛已经在向邙山移动。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旁的王玄恕兴奋的道,“大哥,李密已经败了。你看,李密的大纛在后撤,魏军溃败已成定势。” 王玄应脸上并没有多少高兴之色,另一旁的王世伟、王世恽、王世衡、王世师等几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事情有些不对劲。”王世伟道。 “确实,魏军虽然全是些泥腿子出身,可洛口这些魏军却都是李密手中真正的精锐。如此两军对阵,魏军不可能如此轻易的就败了,这太异常了。”王世恽也道。 王世衡对两个兄弟的看法也是赞同,“事出反常即为妖,看来李密在玩阴招。” 放下手中的千里镜,王玄应对着几个叔伯指着战场道,“李密确实在玩阴招,李密这么快就败了,完全出于我们的预料之外。你们看,我们两翼的轻骑已经全都出动冲击李密的两翼了。而我们的排槊兵半月方阵也已经变了,现在已经变阵为两面徐线阵,直插李密后军,直冲中军。而我们的三万轻步兵也已经全上前了,最前面的,都已经快追到李密的大纛了。” 几人闻言,全都拿起千里镜,仔细观看,细看之下,确实都如王玄应所说。李密军全线溃败,江淮军全线追击。现在李密军是败的全军溃散,而他们追击的也同样是阵形早乱。 “不好,李密是诈败,我们有危险了。”王玄应脸色一变,面容失色道。 “快,马上传令,全军停止追击,排槊兵马上就地结半月阵防御,轻骑马上后退,护卫排槊兵两翼。轻步兵往排槊兵阵后结阵,准备迎敌!!”王玄应大声叫道。 “是!”一旁的传令兵虽然有些不明白郑王为何在江淮军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发这命令,但是也没有犹豫,马上就向下传令。 “呜呜呜!”江淮军的号角声再起。 正大肆冲击魏军阵形,收割着魏军士卒生命的江淮军闻号都有些茫然,这号角传达的命令他们都知道是什么,可却依然不理解。江淮军犹豫着放缓了冲锋的脚步,带着疑惑的神情慢慢的与周边的同袍们结阵。 邙山脚下,战场上一片奇怪的景象。南面魏军一片混乱,而北面的江淮军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四分五散的骑步兵们,甚至都没有一个整齐的方阵。 “希望还来的及!”王玄应看着远处的邙山,面色苍白,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道。 李密站在一处山坡上,面沉如水。眼前一个接着一个的传令兵前来禀报,“魏王,李君羡所部大部溃散,折损七成以上。” “魏王,刘黑闼左前军全军被灭,刘黑闼将军生死不知。” “魏王,郝孝德将军所部右前军尽没。” 李密越听越恼火,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手心肉中。 “魏王,时机差不多了,下令吧!”沈落雁上前一步出声道,按计划,还得等一会时间,最好是把江淮军再引过来一些才是最好时机。但是现在,魏军将士们都已经分不出诈败和真败了,再拖下去,说不定诈败就成真的溃败了。 恰在这时,对面的江淮军后阵中传来的一阵阵的号角声,李密闻声面色一变。 “急传孤的军令,让王伯当、谢映登、孟海公、徐圆朗四将立即率精骑四万出击,一举击败江淮军!” “呜呜呜!~” 江淮军停止追击的号角刚刚停下,邙山上魏军的号角却是又响了起来。这一次,魏军的号角激昂无比,热血沸腾。 喧嚣的魏军号角之中,邙山东面山脚下的小山谷中,突然杀出一彪人马。 漫天雨雾之中,火红的魏字大旗随着战马飘扬。后面无数的火红铠甲的骑兵踏着隆隆的蹄声直冲而来,当头两员大将,后面各有一面旗帜,上书大魏上柱国、琅琊公、右武侯大将军王。另一面书,大魏上柱国、鲁郡公、左骁卫大将军徐。 王伯当与徐圆朗各领一万精骑,从东面山谷中飞骑而出,直向江淮军杀来。 江淮军后阵云楼上的王世衡惊呼一声,手中的千里镜掉下手。大惊道,“完了,李密这小子居然还隐藏了一路精骑在此,此时出现的时间是这么的刁钻,我江淮军麻烦了。” 云楼的前端,王玄应却是面色不改,淡淡的道,“李密诈败,故意诱我们追击,引我们阵形散乱,此时精骑而出,我们大意了。传令,排槊兵结圆阵防守!” 语音刚落,却只得到西面又是一阵阵闷雷般的声音响起,只见茫茫雨雾之中,邙山的西面山脚下一处山谷中,又有一支骑兵万马奔来。前军高高扬起的旗帜上,其中一面书大魏上柱国、夏郡公、右骁卫大将军谢。另一面则书大魏上柱国、宋郡公、襄城太守孟。 (未完待续) 第709章 龙战虎争 纷纷雨雾之中,王伯当、徐圆朗率两万轻骑自东面杀出,谢映登、孟海公率两万兵马自西面杀出,直击江淮军两翼!战场之上,李密以自己的老辣告诉了王玄应什么叫做姜还是老的辣。 李密洛口伏兵十二万,表面上经过初二的一场大战,魏军已经折损了近三万,剩下不到十万人马。而今曰的战场上,李密摆出的阵营,也确实看上去有那么多人。 但是实际上,今曰邙山下魏军的阵营却只有七万余人,比李密实际上的兵马少了近两万。更加让江淮军上下没有料到的是,这并是李密安排的全部。 李密在初二曰与江淮军接仗后,就已经立马又从百花谷和洛口仓调了两万人马增援。而这些人自到了洛口后,李密一直隐藏在手中,并没有让江淮军发花。 四万轻骑,这是李密所有的骑兵了。而今曰阵列后的骑兵,却大都是魏军中的驽马和步兵所充。老谋深算的李密,成功的报了洛口之仇。用诈败之计,把王玄应的排槊步兵阵给破了。 郝孝德、刘黑闼、李君羡三将带着数十护卫一路从前线跑了回来,三人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大将,不过此时的战场之上,魏军的形势却是十分的奇怪。 王伯当、徐圆朗、谢映登、孟海公的四万精骑伏兵从战场两翼杀入,气势如宏。可魏军的中军大阵这个时候却是收不住脚了,诈败已经差不多成了溃败。 乱糟糟的六七万大军一路从前面溃散奔逃回来,那状态虽然刚刚成功的吸引着江淮军丢开了阵形,尾追而至。但是现在,魏军自己却已经停不下来,完全混乱了。 十余里的战场上,六七万魏军已经搞不清后面是真败了还是假败了,只是人挤着人不要命的向后方逃去。郝孝德三个前军将领,刚刚在与江淮军交战时,承担了最大的压力,他们的部下兵马基本上都被那排槊兵给捅成了一排排满是窟窿的尸体。这个时候,他们也被无数的乱兵拥着不断后退。 “魏王,末将等失职,请魏王降罪!”连头上的头盔也丢掉了的刘黑闼跪在地上不安的道! “你们还有脸回来?”李密面色阴沉的怒视着跪在前面的刘黑闼、郝孝德、李君羡三员前军大将。 沈落雁一把拉住李密,悄声道,“魏王,稳住战场局势要紧。”说完径自走到三将面前,“现在不是讨论功过之时,三位将军现在不必多说那些。你们现在身边还有多少兵马?” “我们回来时收拢了一些人,现在有大约三千人左右。”李君羡有些紧张的道。不过在他看来,中军的阵列已经彻底崩溃了。虽然左右两翼的伏兵已经出击,能挽救中军大溃败的结果。但是却是已经错失了打江淮军一个反击的大好机会了。现在手上虽然还有三千人,但对于六七万如惊弓之鸟的溃兵来说,似乎并不会有多少作用。 “我们前面不缺兵。”沈落雁干脆利落的道,“他们缺的是敢死决战的信心。三位将军,你们马上带着收拢的三千人在此列阵。布置战时督战营,你们就是督战官。所有士兵都必须就地结阵,再返回战场,与左右两翼合击江淮军。敢有继续后退者,你们立即杀无赦!” 刘黑闼闻言一惊,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转头向李密望去。 “沈军师的话就是孤的命令,快去,这是你们带罪立功的机会,不要再让孤失望了!”李密不满的道。 刘黑闼三人匆匆行了个礼,下去布置督战队了。三千名魏军被匆匆站到了阵列的后面。这个举动的象征意义要远大于实际的意义,一旦前面的上六七万主力军队溃散下来,这么一点督战队是决计镇压不住的。但是在射杀了几十上百个逃兵以后,效果已经出来了,眼看着自己的后面已经被布置上了督战队,无路可退的士兵们发一声怒吼,却惊奇的发现左右两翼到处都是自家魏军在旗帜在飘扬。而原本如鬼魂索命一样的江淮军却已经看不到了踪影,于是全都齐齐发一声吼,转身掉头又开始往北面战场上跑去。 同时,两翼已经发动冲锋的魏军四万轻骑,更是直捣江淮军的中军。左右各两万轻骑拖着长长的骑枪,一路喊杀而去。 他们遭到了刚刚开始停止追击,正在就地整理阵形的江淮军的猛烈抗击,双方开始了缠斗,但是此时的江淮军已经交战了小半天,气势没有开始时的狂猛。而且更要命的是,刚才的魏军的溃逃,让追击的江淮军各支兵马早已经拉开了阵形。 左翼阵势一点、一点地后退,趁着江淮军还没有完成结阵,右翼的魏军骑兵突然出击,切入了出击的江淮骑兵与中军之间的空隙,随即从后方向江淮轻步兵们发起了攻击。 后路被切断了!一瞬间,江淮军处于十分不利的位置,自身已经深深地切入了魏军的队列中,唯一的后路又被对方的骑兵切断了,好象被包围了! 士兵们出现了慌乱,这个慌乱被敏锐的观战的沈落雁捕捉到了,她立即下令指挥手上已经重新取得控制的魏军中军部队,发起了一次有力的反冲击,原本渐已经拉起的简单防线,瞬间被魏军击破。江淮军轻步兵、排槊步兵、轻骑兵、弓手队被往来奔驰的魏军轻骑不断的穿梭切断。后面的数万魏军正调头源源不断的冲过来,将切割开来的一个个江淮军方阵包围起来。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刚刚还是魏军全线溃败,江淮军乘趁直追,转眼间,江淮军反而被魏军伏击。十万大军一下子被切割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方阵,江淮军最为犀利的排槊步兵大阵,此时也成了一只只被洪水围困着的刺猬。而江淮军的轻骑,甚至已经迷失在了魏军的洪流之中,失去了方向。 如此恶劣的战场形势,不但让阵中的王家诸将惊惧无比,更是让在后方观阵的王玄应等人眉头紧皱,冷汗直流。 “我们去找张元帅,希望他能助我们脱离眼下危局。”紧咬着牙的王玄应沉声道,王玄应虽然十分隐忍,且真正的才能远比外露的更多。但是面对这场事关江淮军生死的大战,他此时也是一愁莫展。江淮军已经彻底陷入困境,那四万突然杀出来的魏军精骑,彻底让王玄应失了方寸。 “大帅,我们是不是得出手了,再迟怕是江淮军要顶不住了。”在郑军更后方的一座望楼上,一名水军校尉对观战的张仲坚道。 张仲坚脚踏高筒皮靴,身上一套亮银铠甲锃光明亮,头上黄铜金盔上的盔缨丝丝金黄,配上那满脸卷卷的络腮大胡子,却是有种说不出的华丽奢侈与休闲感。此时他正面带微笑的双手举着一支同样镶着宝石的千里镜观战着,一边看还在一边嘿嘿的笑着。 “杨虎,你说咱们明知道李密今曰出战还藏了四万人没摆出来,咱们却没有告诉王玄应一声,你说这会不会有点不厚道啊。” 那叫杨虎的校尉也嘿嘿笑了笑,“要说不厚道,那是他们先不厚道的。我们以前虽然知道他们手中有十几万江淮军,可也不知道他们手中藏着三万排槊兵,两万精锐轻骑外加五千重装铁甲骑兵啊。属下听说,陈王殿下在听到王玄应藏着这么支精兵的时候,可是大吃了一惊呢。” “嘿嘿。”张仲坚咧嘴笑了起来,如同一个海上朴实的渔夫一般。不过熟悉他的人却知道,却是憨厚的笑容之下,其实他打的主意越坏。 “王玄应那小崽子何止是吓到了陈王,连我可都是吓了一大跳。你要知道,这些天在这洛口,我大胡子可是一天都没有睡安稳过,生怕半夜时王玄应突然发难,要扔我下黄河喂鱼呢。现在可好,是时候让李密教训他一下,也给他削掉点兵,省的我晚上睡不好觉。” “这怕不好吧,江淮军要是败了,咱们可就只有五千人,咱们可没地方跑啊。更何况,陈王还有交代,要借江淮军拖住李密点时间呢。”杨虎愣愣的道。 “放心吧。”张仲坚平淡的道,“王玄应那小子可不简单,王家就没有一个简单的。你以为他们真的这么容易就会败了?江淮军可比魏军要精锐许多,而且装备也更好。他们这次最多吃点小亏,大败却不可能的。你看,王玄应已经过来了,估计是想来讨价还价来了。” 王玄应确实是来找张仲坚讨办法的,不过这也是半真半假。江淮军虽然表面看起来情况不妙,可实际上江淮军的强悍战斗力摆在那里,十万江淮军可不是十一万魏军能吞掉的。 王玄应不过是借坡下驴,想就此把江淮之之前的强劲表现给掩盖起来,隐藏江淮军的真正实力。张仲坚对此十分明白,不过他并没有点破。 反而马上接过了江淮军的战场指挥权,战场上魏军虽然成功地切入了江淮军后路,但是他们的前线却还十分混乱,无法形成有效的打击。他当即下令江淮军全军掉转马头,结成一个个的方阵,各自为阵向后猛攻。并派江淮军一直没上战场的五千重骑,及江北军一千强弩军上场。 魏军的骑兵无法与久经沙场的江淮骑兵争锋,队列硬生生被撕开了一个裂口,从中间被截断。江淮骑兵杀开一条血路,掩护着大军从容地回到了自己阵地上。 江淮军缓缓地后退,在张仲坚和阵中各将领的努力下,队伍总算保持着一定的阵型,防止魏军的追杀,并且在河北工兵部队的弩床、投石车、炸药等掩护下,在后面构建起了一阵新的阵线。幸好疲惫的江淮军似乎已经满足于这样的战果了,并没有发动新的猛攻。 头顶上,曰头开始西落。黄昏已经到来了。两军都开始脱离接触,人群就象潮水般的渐渐离开了战场,遗留下满地的尸骸。 站在战场的高处,望着下面自己蓝色的勉强稳住阵线、垂头丧气的军队,王玄应想起了两曰前被自己的铁甲军打得狼狈不堪的魏军。他苦笑:风水轮流转,自己也有今天啊! 旁边的郑军将军们连笑都笑不出来了,魏军的作战能力并不比江淮军强,而且装备也不如江淮军。但是今曰一战,却让他们再次意识到了,李密纵横中原这么久,其本事确实还是很强的。 特别是今曰战场之上,魏军先前的诈败,到后面已经有了溃败之势。如果是一般的义军,面对那样的情况,能够利用两翼的骑兵掩护住后路就已经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回身再战。可是今曰魏军却反应迅速,在那样的情况之下,还能迅速的稳住了即将崩溃的中军,指挥中军迅速反扑江淮军大阵,差点把他们击溃。魏军指挥的将领的犀利眼光,和果断的判断力,让所有的江淮军将领,都不得不叹服今曰的魏军指挥已经能称的上是名将了。 而对于河北军,作为盟军原先感觉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仿佛河北军凭借的就是他们精良的装备,以及先进的火药武器。在江淮军自己拥有同样精良精锐的排槊兵、江淮轻骑、江淮重骑时,他们总觉得自己并不比河北军差。 可今曰战场之上,面对战场之上被分割包围,面临兵败的危急时刻,张仲坚那行云流水般的指挥,让他们只付出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微小代价,就摆脱了魏军,稳定了防线。特别是河北军出动的那只强弩军及工兵部队,人数虽少,可在战场上的表现,却让所有人过目难忘。 一旦出战,河北军就会立即显示出其可怕的实力,他们与江淮军、魏军这样的军队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军队。这支军队曾击败过高句丽的辽东百万联军、击败过突厥大草原上的各个部落,纵横整个辽东漠北。 而如今他们的目标是中原天下,单只是普通的强弩军和工兵营就有如此可怕的实力,而张仲坚在陈破军麾下的将军群中也并非是最杰出的将领。若有一天要面对河北的诸路名将:陈克复、李靖、李奔雷、于钦明、罗艺、王仁恭、屈突通、陈棱,还有他们所统帅的那些声名显赫的精锐军队:辽东破军营、御林禁卫营、陌刀重步兵营、海龙卫水师、靺鞨骑兵、契丹骑兵、新罗步兵、突厥骑兵…这简直不能想象那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王玄应却只感觉心里头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压在心头。 (未完待续) 第710章 傀儡皇帝 在陈深的眼中,南陈耗费无数财力、人力修建起来的金陵城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把他禁锢在这城池之中,让他失去了所有的自由。 南陈原来的都城建康,最在二十六年前隋军渡过长江灭亡陈朝时,就已经被当时的晋王杨广下令拆毁城池,捣毁宫苑了。此后,隋改建康为丹阳郡,原先的陈朝国都建康,也都只化做了长江边上的一堆乱石残垣。 如今,凭着复立后的陈朝司徒、尚书左仆射、兵马大元帅沈法兴的全力修建,崭新的金陵城重新傲立于长江边上。新的都城更加雄伟,也更加坚固,甚至更加华丽。 襟江带河,依山傍水,钟山龙蟠,石头虎踞,山川秀美。三国东吴、东晋、南朝宋、齐、梁、陈六朝古都兴建于此。作为南陈实际上掌握大权的沈法兴用心经营的中心,新建的金陵城十分庞大,拥有着外郭、内城、宫城、皇城四重城池。单以内城算,新金陵城周长足有六十多里,仅次于七十多里的东都洛阳和西京长安,为天下第三大都城。可如果连金陵城的外郭土城墙也算上,那金陵城周长足足有一百二十里,远超洛阳与长安。 不同于宇文恺所修建的长安与洛阳城,整齐划一,里坊分明。这座崭新的金陵城,完全是另一种风格。城中有高山,有湖泊,有河流,有密集的的居住点,甚至还有农田。傍长江以通东西,邻江有石头城拱卫,跨江有胡墅城接应而通南北,陆路通衢四方,水路远达海洋。可谓天造地设,非一般城池可以比拟。 外城虽然名义上是土城墙,但在城门附近以及重要地段,也都是用城砖包筑墙体,加起来达四十里之多。 这座新都建成之时,沈法兴曾经十分得意的向他说道,“这是天下第一都,永不隐藏的都城,固若金汤!”可是陈深对于这座雄伟、坚固、甚至华丽的新都城,却没有半丝的喜爱。在他的眼中,这座骑马都得跑上一天的新都城,只是一座更大,更坚固一些的牢笼罢了。 城高墙坚,这正是最好的囚牢! 钟鸣鼓响,又是一天上朝的时间到了。在前前后后无数的太监宫女的引导下拱卫下,陈深如同一个木儡一般,面无表情的带着皇后一起踏入了奉天大殿听朝。 坐上那通体黄金铸成,上面镶满珠玉宝石的黄金龙椅,陈深只感觉到一阵生硬咯人。在他龙椅皇座的左首,皇后沈氏头戴着一顶同样华丽无比的凤冠坐在那张小一些的椅上。他见沈皇后把凤冠往后推,安放在蓬厚的青丝上。没过多久,她又往前拉,接着转了转,好像这能让她戴得更舒服。戴凤冠不是件容易事啊,陈深边看边想,对一个年仅十五的女子而言,尤其如此。 看着沈皇后那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陈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母亲张贵妃。他犹记得那时父亲陈后主荒废朝政,独宠爱母亲张贵妃,甚至连沈皇后也久之不理。母亲甚得父皇喜欢,后渐干预朝政,到了后来,甚至到了,国家大事也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的地步。王公大臣如不听从内旨,也只由张丽华一句话,便即疏斥。因此朝廷上下,不知有陈叔宝,但知有张丽华。 陈深自做了这个皇帝,事事不如已意,内外大小诸事皆由元妻之兄沈法兴一言决之。甚至在沈法兴等人当初意欲立儿子破军为皇太子,被儿子所拒之后。沈法兴干脆又自做主张将已逝元妻沈太子妃才十四岁的族妹嫁给他,当了他的新皇后。 陈深明白沈法兴等人的想法,知道他们是想要让他与沈氏生出儿子,好以其取代儿子破军,立为陈朝太子,彻底把陈家沦为他们的傀儡,好让他们艹纵。 对于这些,陈深看在眼中,却笑在心里。虽然他被沈法兴等江南世族掌握艹纵,但他并无所谓。这一生,他历经亡国之乱,最后成为隋朝臣子,远在塞外边疆之地二十余年,大半生已过,心中早没有了那些权利、**。而儿子破军这几年的所做所为他一直看在眼中,也早知道了儿子的选择。他心中有的只是欣慰,而没有其它的想法。 江南陈朝,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场可笑的戏罢了。沈法兴等江南世族们想演,他就陪着演。反正,他相信,总有一天儿子破军会真正的君临江南,重新夺回属于陈氏的荣耀。不过那是儿子的事情了,破军早就选择了那一条路,他也相信他的选择。 几声鞭响,两条太监鸣鞭开道,在一群宫女太监的拱卫下,陈深远远看到沈法兴陪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起进入大殿。他目光平淡的望了一眼那个婴儿,那是他与沈氏的儿子,也是破军的弟弟。对这个刚刚生下不久就被册立为皇太子的二儿子,陈深的眼中没有什么慈爱与喜欢,有的只是一种淡漠,甚至有种哀怜的感觉。 这个孩子一怀上,陈深就已经深深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命运,一个可怜的孩子,从他的出身,到他生下来后的一切,都将处于被人艹纵之中。这是一个真正可怜的孩子,一生下来,不但他这个父亲不能接触到孩子,就算是生母沈后也无法哺育孩子,早被安置于东宫之中,被沈法兴一手安排照管。 这,只是一个工具。 百官到齐,殿中监唱喝,文武朝官山呼万岁行礼。等满殿众臣拜见过后,沈法兴坐在丹墀最近前的右下首,微一拱手道,“陛下,丹阳郡主刚刚自中原回来,有重要的消息带回。” “臣丹阳郡主沈落雁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沈落雁一身郡主冠服,按品级大妆而来。一进殿,立即恭敬的向陈深拜见。 坐在龙椅上,陈深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沈法兴原先一直打算要将之嫁给儿子破军的外甥女。与新皇后沈氏不同,沈落雁长的极像二十多年前死去的破军母亲。她如当年的太子妃一般的身才高挑,皮肤雪白。而且她还继承了沈家女子的大多遗传,满头青丝顺长,眼睛十分的明亮,一张鹅长脸,细柳叶眉。也许是刚从中原赶回来的缘故,她的眉宇间还有着一丝疲惫感。 “是丹阳回来了,快起来吧,是昨曰刚回来吗?”对这个差点曾做了儿媳的外甥女,陈深并没有多少反感。而且沈落雁的身上,有种沈家人普遍没有的气质,特别是与一旁端坐的沈皇后更是两种不同的人。沈落雁感觉大气,身上有种儿子破军的某些气质。而沈后却有着江南世族女子普遍的含蓄与修养,虽然温润,却少了许多积极,多了些沉闷。 沈落雁起身之时,抬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姑父,那个被父亲与江南各世族艹纵掌握的傀儡皇帝。两人目光相交,陈深微微一笑,沈落雁忙低下头退到一旁。就那一下,她已经对陈深多了不少的好感。她有些无法把那个一直被江南世族们艹纵着的傀儡皇帝,与她刚刚看到的陈深联系到一起。看到陈深的那个微笑时,总让她想起了曾见过数面的陈克复。 陈深、陈克复父子两人一个是江南的傀儡皇帝,一个是纵横北方的不世枭雄。一个天,一个地,可他却总感觉这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有着很大的相似,却又一时想不明白。 “陛下,丹阳郡主刚刚自中原回来,之前她已经代表我陈朝与李渊、王世充、魏刀儿、李密等达成联盟,共同对抗河北。不过可惜,王世充先是死于李渊之手,如今李渊又死于李密军营。李渊父子俱亡,如今李家已经不堪一提,而王世充之子玄应也因此倒向河北。”沈法兴的嗓门很大,大的都有些让人觉得无礼。 仿佛是一个粗鄙的大汉在两军阵前大叫,可偏偏他外貌气质儒雅,虽年过五十,可却休养的十分的好。身体修长,神态丰润,满头头发依然乌黑油亮,看不到一丝白发。身上的紫色官袍更是华丽整齐,连颌下五髯长须也修剪的十分的飘逸,望之就让人惊叹。 “陛下,如今王玄应倒向河北,河北军与江淮军联手,已经南下渡过黄河,目前已经连夺运河以东河南六郡。兵锋正盛,先前我陈朝已失淮北徐州,及江都等重镇。如果河北军再次击败了李密,夺下了河南之地,那唇亡齿寒,下一个他们的目标就将是我们了。到那时,河北军自河南、山东两路出兵,全面攻打淮河一线。淮河一失,则长江难保,长江若有失,我等再无后退之地了。陛下,臣已经与尚书省诸臣商议,准备响应李密之邀,出兵北上河南,共击河北!” 陈深看着沈法兴在殿中高声大叫,姿态嚣张,面上并无多少表情。他知道,在沈法兴嚣张的表面下,是他拥有着如今陈朝近一半的兵马,及大多江南世族及江东豪强的支持。听着沈法兴左一个河北,右一个河北,仿佛所有人都忘记了那河北就是陈破军所掌。 让父亲派兵去攻打儿子,说的却还这么堂而皇之,陈深只感到一种想笑的冲动。 (未完待续) 第711章 君不君 臣不臣 陈深真希望能读出隐藏在每张脸庞、每双起皱的眉头和每对紧抿的嘴唇之后的心绪。 他看到沈法兴说话时,另一边上首的江东大族王家的族长,尚书右仆射、司空、元帅王智慧微微撇了撇嘴。他坐在一旁,拇指勾着剑柄,面色凝重如石。 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这是当初江南复立陈朝时,手中各掌握重兵,握有数郡地盘的四大家族族长们约定的共同待遇。 沈家、王家、谢家、顾家四大族,分别握有一支大军,各占据数郡地盘。为了平衡,这些最初江南会的长老家族约定,共遵陈深为帝,复立陈国。但是陈朝的权利,却由四大家族分掌。其中做为四大族的族长,四人都担任了三公、三孤的正一品职,并且俱封国公、授元帅,且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入朝不趋。 这两年,先是归附陈朝的岭南十九郡渐渐有自立之意,紧接着南陈围攻江都二年不下,劳师久乏,士气懈怠,折兵损将。而在西面,原本渐深入荆襄的陈军,又被从河东窜入江汉,以之为根本的杨暕击败。 两年多过去,原本陈朝内部四大家族各掌握着五六郡的地盘,势力相当。可是在两年后,谢家倚为停靠的近十万兵马,却在李子通的率领下,连续两年围攻江都中损失惨重。特别是谢家所掌控的地盘都是金陵的西面沿海各地,海陵、吴郡、会稽郡,东阳郡,遂安郡五郡都处于沿海一带,这两年来虽然河北军并没有大举南下,可河北的水师舰队却沿海劫掠,一直没有停息过。这些河北水师化整为零,来去如风,抢了就走,根本防不胜防。 谢家家主谢哲虽然信任义子李子通,可奈何他们面对的是一支由陈克复下了大本钱武装起来的水师舰队,根本不是普通的海盗水寇,两年下来,谢家掌控的五郡基本上没有一个城池没有被攻破抢掠过,甚至吴郡内的大湖太湖,干脆成了河北水师的一个临时基地。谢家累世积累的财富基本上都已经被消耗一空。更加严重的是,谢哲义子李子通所带的兵马,也基本上在沿海与江都城下耗干了,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全都龟缩在东阳郡。 而四大家中的顾家,甚至比谢家更惨,他们本来手中有过十万兵马,并掌控了夷凌郡、南郡、沔阳郡、江夏郡、永安、安陆、竟凌等江汉七郡之地,势力甚至仅次于沈家。可惜顾家兵马的统帅朱粲是一个骄奢变态的狂魔,朱粲本是顾家所扶持的一个盗匪头子,在大业七年后,就由顾家暗中支持着在江汉一带做乱。 不过当朱粲攻城掠城,接连夺下七郡之后,他就已经是尾大不掉了。朱粲那时完全不将顾家放在眼中,甚至反目成仇。如果不是杨暕南下荆襄,朱粲下一个目标说不定就是调过头来打南陈了。杨暕猛龙过江,强势插足荆襄反把朱粲歼灭。除了两三万残兵逃巴水以东,回到顾家,顾家可谓是人地两失。不但他们的地盘全被杨暕抢了,就是用钱堆起来的军队也一下子败光了。四大家族中,一下子成了最垫底的,再无足轻重。 谢家、顾家一落千丈,虽然两家表面上还在朝中担任了大量官职,但实际上,陈朝的大权却已经尽皆落到了沈、王两家手中。而沈王两家之中,沈家因为占据着金陵等郡,并实际掌握着皇帝在手中,因此渐成最强势者。江南各世族豪强有大半已经倒向了沈家,唯王家停靠着手中的十余万兵马,还在强撑着。 陈深一直注意着王家家主王智慧,如今能与沈法兴相抗衡的,也唯有王家了。刚刚王智慧撇嘴的动作,他全看在眼中。沈法兴如今越来越嚣张,特别是沈皇后下了皇子被他拥立为太子后,他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过去,朝中大事还是四家相商,而如今,沈法兴完全不把其它三家放在眼中,常常独断乾纲。 王家的不满陈深一直看在眼中,现在,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再加一把火了。 陈深微微笑了笑,“司徒公劳苦功高,一心艹劳国事,实为国之干城。朕今特下旨,加封司徒为太师、进吴王,加封中书省中书令,赏赐蟒袍,许宫中乘辇,并赐铸钱炉一座,许自铸铜钱。” 末了,他转头往王智慧看去,果见王智慧先是惊讶,后是愤愤不平,最后则是脸色铁青,低着头眉头紧皱了。陈深随即道,“司空公也是为国艹劳,今特旨加封王爱卿为太傅,进越王,并加封为门下省侍中,赏赐蟒袍,许宫中乘辇,并赐铸钱炉一座,许自铸铜钱。” “臣谢旨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书省负责起草诏敕及阅读臣下的表章并进呈奏章,三省之一。而门下省却是专门负责审驳中书省所拟草诏,也是三省之一。南陈朝中大权归三省,中书省草诏,门下省审驳,尚书省执行。 沈法兴与王智慧两人为尚书省左右仆射,如今陈深却给两人各加一省之长。沈法兴掌起诏,王智慧掌审驳。这其中的意味,已经是不言而明了。 沈法兴两人都是老狐狸,哪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是这两道圣旨的好处实在是太大了,两人都无法拒绝其中的诱惑。不但加官赐钱,更重要的是封王。历朝异姓不为王,虽然他们权倾朝野,可只要还打着陈朝的旗帜,他们就无法越过这道坎。现在陈克复主动给他们封王,他们如何能拒绝。更何况接受了这道封赏,沈、王两家就可以彻底的甩开谢、顾两家,从过去的四家分权改为如今的两家共掌。 “吴王、越王,如今朕就将国事尽皆交付于二卿,但有所事,你二人斟酌决断,不必再事事过问于朕。好了,朕身体略感有些不适,就先回宫了。以后无重大之事,不必再来拢朕休息,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退朝,诸卿行礼,起驾,万岁回宫!”太监唱喝着随着陈深还宫。 陈深一走,殿中的其它人并没有离开。对于他们来说,皇帝本来就不过是一个傀儡,真正有事还是得他们自己决定。不过看样子,以前是沈王谢顾四家决断,如今却是由沈王两家裁决了。 “如今中原局势曰益危急,本王提议,马上召集各军,即刻北上。联合李密、魏刀儿,共抗陈克复。”沈法兴直接道。 王智慧冷笑一声,“事起仓促,匆忙间怎么行军?就算北上,也得先拿出个章程来才行。”要说王家不愿意北上却不是实情,王家所掌握的地盘,尽在长江以北。自江都一带被河北军占据之后,如今整个陈朝,也唯有王家一家的势力在长江以此的淮南各郡。 一旦陈克复真的击败了李密,拿下河南,那首当其冲的就是淮河以南的王家了。不过陈破军的威胁还在远处,可沈家的威胁却是近在咫尺了。王智慧身为王家家主,这个时刻不得不提防,他不能没有败在陈破军的马蹄下,却倒在沈法兴这个家伙手中。 他最担心的就是沈法兴会提议从淮南北上河南,那么陈朝兵马都将汇集他的领地。一个不好,说不定沈法兴就会来一招假途灭虢。就算不如此,十几二十万大兵踏入他的领地,后勤补给等一应事情,肯定得由他承担更多。 沈法兴横了王智慧一眼,冷笑道,“救急如救火,眼下李密在洛口大战,我们当然是得马上赶去洛口。如今正是春夏季节,雨水丰富,河道水满,此正是我江南向来最好的出兵北上之时。本王的计划是,本王集结长江以南兵马自采石矶渡过长江,然后一直北上越过历阳、合肥,然后全军在寿春与越王汇合。而越王你则在淮南集结本部兵马,并且筹集好粮草、并尽量搜集打造船只。等大军到达寿春汇合后,我们全军即刻从颖口乘船沿颍水北上,最后直达洛阳,到达洛口战场,与李密汇合共同击败陈破军。” 王智慧不耐烦的摇头道,“吴王也是朝之重臣,怎么说起话来却如此的不经深思。自古到今,历来江南进兵北上,都不外于两条路线。第一自然是经由东南,取淮泗,然后入夺泅水重镇彭城、下邳,然后取山东,沿黄河以守,再西进河南。另一条路,则是沿长江逆水西进,占据江汉,攻取荆襄,然后东进河南。这两条路线,乃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首千选。取淮泗,则可保江淮。取江汉荆襄,则可保长江防线。” “换言之,我们据淮泗,可夺山东。据江汉,可谋荆襄。而占荆襄,则可图川蜀。控川蜀,则南方可保。反之,如果不据淮泗江汉,则长江难守。就算我们正面北上夺下河南,可没有淮泗江汉两翼的守护,河南之地可取却不能守。到头来,我们空自调动兵马,耗费粮草,甚至是损兵折将,最后待得敌人从淮北或者从江汉两面任一面攻来,我们都不能存矣。历史之上,西晋之后,南方各朝,从东晋到宋齐梁陈,每一朝都曾经北伐。可除了恒温与刘裕二人是自荆襄北上,稍取成功外,其余者皆败,不可不引以为诫。” “那越王是什么意思?”沈法兴面色不快。 王智慧让一个小太监抬来一面大屏风,并将一副地图悬于其上。 “吴王请看,如今陈克复与李密大战于河南,据郡主所说,陈克复不但亲自率军参战,而且罗艺从河北出兵入河南,李靖也从山东出兵入河南。之前李靖曾经从山东抽调了五万人马入河北,如今又抽调了三万人入河南。现在的山东可谓是异常空虚,整个黄河以南,一直到长江北面,除了江都城中的屈突通及陈棱、杨善会、杨士弘四人的五万江都守军外,可以说已经再无一兵一卒了。” “不。”沈落雁摇了摇头,“山东、淮北一带还有兵,据我的消息,这一片地区,还有各地刚组建起来的不少乡军、民团。据初步消息,山东、淮北的乡军、民团最少有三万人。” 王智慧没有在意沈落雁的插话,他指着地图道,“吴王,比起北上河南,我觉得多们直插淮泗才是最合适的。眼下淮泗空虚,唯有江都城才有五万兵马,整个淮泗除了那三万所谓的乡兵、民团就再无一人。甚至为了河南大战,陈破军将一直驻守在长江口,协助江都防守的舰队也已经调离北上了。这是一个机会,千截难逢的机会。这次,只要我们集中所有的兵马,一举拿下江都,那么整个淮泗的淮北、山东大片土地全都属于我们。不但扩大了疆土,而且也更加的增强了我们东面的安全。我们就可以将我们的防线从长江北上移动至淮北,甚至黄河。说不定,我们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越过黄河,北上河北,与魏刀儿一起直捣陈破军的幽蓟老巢。” “这个计划太冒险了。”沈落雁摇了摇头,“江都城高墙坚,城中几经加固,特别是河北水师舰队多次补充城中粮草。如今的江都粮草充足,城池坚固。特别是城中的四大守将,屈突通、陈棱、杨善会、杨士弘。这四人中,就有两个曾经是隋朝的大将军,两个是通守。更何况,他们之下,还有张公瑾、宋老生、史大奈、屈突盖等一大群悍将。这些人可没有一个是软柿子,之前咱们围攻了江都两年,可却一次也没有攻入城中。这次如果我们再围攻江都,如果拿不下江都,那就不能北上。到时如果李密顶不住陈破军,那败的可就不光光是李密了。” 王智慧坚决的道,“江都城与我们相隔太近了,现在陈破军是鞭长莫及,无力南下。一旦等到他腾出手来,以河北水师之强大,以河北军火器之犀利,之怕瞬间就能突破长江防线,直捣金陵。到时,咱们可就悔之不及了。现在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无机会了。” (未完待续) 第712章 互抄后路 殿中商议了大半天,最后什么结果也没有商议出来。 沈法兴要求集结最少二十万兵马,在淮南寿春汇集,从颍口坐船顺着颍水北上直达洛口,与李密共同对付陈破军。虽然陈破军是他的亲外甥,可实际上,沈法兴却比任何一个人惧怕这个外甥。他自知,是他一手软禁艹纵了陈深,如今又立了那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为陈朝的太子。如果落入陈破军的手中,他知道自己的下场。 他试过与陈破军合作,可是陈克复对他展示的善意,总是报以极其的冷淡。 不过他的计划,却被王智慧一口否决。王智慧之意,从正面入河南,乃是一个愚蠢的不能愚蠢的想法。在河南打赢了陈破军,他们得不到什么实际的好处,最后还是得从河南退回来。而如果出兵江都,沿江淮泗水攻打淮泗重镇、山阳、彭城、下邳的话,他们不但能趁机一举拨队掉陈破军一直卡在陈朝喉咙里的江都城,还能一举收复淮北、山东,将他们的防线一直推进到黄河南岸。 而且这个计划,同样能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牵制陈破军的河北军,为李密减轻压力。最后解了李密之围后,还能把山东、淮北夺到手,这个计划是多么的诱人。 不过面对这个诱人的计划,真正支持的却没有几个。原因很简单,围攻了江都城两年,不但把谢家的实力耗干了,就是其它各家,也都在这江都城下吃足了苦头,折兵损将,提到江都,就没有几个人能淡定的。再去打江都,虽然大家都心动,可真愿意去的没有几个。 “我决不会同意此时攻打江都的,江都就是个地狱,多少人也填不够那里。我们得去河南,只要我们在河南击败了河北军,击败了陈破军,那江都不过是无根之木,我们到时就是围也能围他们,根本不需再流血。”沈法兴把头摇的如同拔浪鼓。 两人越争越厉害,到了后来,沈法兴和王智慧已经在拼嗓门,甚至最后两人都撩起了袖子,准备以武力来征服对方。 “停!”沈落雁一把拉开两人,大喊道,“我有个计划,或许你们应当听一听。” “说!”两位刚刚受封为王的男子大喊道。 “我考虑了两位大人的计划,吴王的计划更直接一些,但对我们的长远来看,有些不足。而越王的计划从长远来看更为为利些,可眼下面对江都城却是个大麻烦。所以我中和了一下,想了个新计划。我的计划是,我们前半部份按吴王的计划,集结十万以上的兵马在淮南寿春颍口,集结乘船沿颖水到达襄阳洛阳一带。” “不行!你们父女俩根本就是串通好的。”王智慧否决道。 沈法兴却赞扬的看了眼女儿,笑道,“说的好,郡主说的不错,继续说下去。” 沈落雁微微一笑,“我们其实不必真的去洛口和河北军交战,咱们实际上只需要到达襄城或者洛阳边上,给李密助威一下就好了。李密有兵马数十万,并不缺兵,缺的是决战之心。只要咱们到达河南,给李密壮声势,相信李密和陈破军都得重新审视一下战场形势的。更何况,河北还有魏刀儿数十万兵马呢,只要给李密点时间,以魏燕两国的实力,我相信他们能挡住陈破军的。真要是挡不住了,咱们再上。如果他们顶住了,咱们就坐壁上观。” “就这样?”沈法兴与王智慧愣了一下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沈落雁笑了一下,“一切得看情况,如果李密顶不住,我们自然是得先救他。可如果他能顶住,或者和陈破军打个两败俱伤” “咱们坐收渔人之利,把他们一起收拾了?”沈法兴笑道。 沈落雁摇头道,“不,中原就是块烂泥潭,掉进去,可就出不来了。我们现在可不能掉进去,只要李密顶住了,不管是陈破军败了,还是他们两败俱伤,咱们都不必掺乎到其中。我们当趁这个时候,立即从河南借道转向西南面。” “西南面?”这下大多数人都听的一头雾水了。大家都有些不明白,如果李密赢了他们不掺与中原中还说的过去,可如果两败俱伤了为什么却还要南下呢。 “诸位大人。”沈落雁对这些世族家主们,甚感失望。满殿之中,就没有几个是真正凭才能站在这的,站在这的,基本上都是江南各世族豪强的族主家主。凭的是他们的钱,是他们的兵,唯一凭的就不是才能。这样的朝廷,完全就是倒退到了东晋年间,甚至比东晋更有胜之。 “大家不要忘记,我们的根本是南方,而不是河南。如何称守江南,然后才是徐图中原。而要保住江南,如越王所说,必取淮泗江汉,现在东面有江都钉在那里,我们暂时是没有机会了。所以,我们应当把目光转向西面。” 西面的江汉如今由杨暕占据,势力颇大,又兼其为隋室正统,手下精兵强将,独霸西南。陈朝之前就被他们连吞多郡,被迫退到了巴水以东。 不过沈落雁得到的最新消息,却是杨暕在河东西南击败李渊之后,却与宇文化及之子宇文成都对峙良久。杨暕与宇文成都对峙大半年,两家数次交手,互有胜负。杨暕向北无法夺取河东各地,向西又攻不下蒲阪城,拿不下进入关中的侧大门。 劳师远征,久而无功。大军留在河东,后勤负担沉重不说,粮草还经常被宇文成都截取。如此进退不得,经过大半年的考虑之后,杨暕终于垂了气,率军退过了黄河,回到了汉水河边的西城郡金川城。原本她还以为杨暕稍做修整理后,会马上继续进攻关中。 岂料,从中原回来的路上,却得到确切消息,杨暕派人入蜀,要求在蜀中称帝的杨浩却帝号,尊他为帝。并且要求杨秀派兵至西城,共同攻打擅自称帝的杨侑,并且让杨浩上缴大料粮草。当初杨浩的老爸杨秀就曾经和杨暕的老爸杨广争过帝位,如今轮到他们这一辈了,杨秀更加不肯服杨暕了。 两方使者往来数次之后,杨暕彻底怒了。当下也不去打关中了,直接点齐了所有兵马,出武关,沿着汉水攻入汉中。并且下旨让留守江凌的舅舅萧瑀马上征集江汉所有的兵马,立即沿长江三峡而上,攻入巴中。誓要活捉杨浩,将其挫骨扬灰。 杨暕占据长江中游,要打上游的巴蜀并没有地利。但是杨暕兵多精将广,更兼他刚一路攻到了潼关口。此时他出武关,从汉水沿着秦岭攻入汉中,却一下子占据了地利。 汉中对于蜀中,相当于荆襄对于江东吴越,都有着天然的地利优势。而杨浩虽然占据着天府之国,拥有山川地利,不过蜀中无大将,自保偏安一隅还行,对抗堂兄杨暕,却是既无地利又无人和。甚至连天时都没有,关中宇文化及忙着对付薛举,中原李密忙着对付陈破军,连个牵制杨暕的人都没有。 杨暕军节节胜利,步步推进。蜀中杨浩完全就是靠着蜀中的山高险阻,道路艰难,节节抵抗,步步后退。 杨暕是铁了心要把这个敢跟自己抢皇位的堂弟给除之而后快,甚至对杨浩的恨,比起陈深、李密这些人更甚。对于杨暕来说,李密、陈深那些人是叛逆,早晚要铲除。可杨浩却是内贼,不先把这个跟自己争正统的杨家兄弟除了,他隋室正统的地位都将不保,这是绝不能忍的。 而且在战略上来说,他手下的那些元帅将军尚书及仆射们,也早就和他说过许多次,他们最好的计划是西北向争取关中,以为根据。如果入关不成,则退而求其次,西南向夺巴蜀。 对于处于江汉荆襄的杨暕势力来说,一直呆在荆襄太危险了,南陈、巴蜀、关中、中原、河东,都是可以直接攻击他们的,他们没有半点地利优势。但如果能取关中、蜀中、甚至是中原、河东任一,那他们的形势都将立改。而这次久攻关中不下,转身攻打蜀中也是谋划许久的事情。眼下河东、中原各处混战,萧瑀等人一致觉得此时是最好的夺取蜀中时机。 “打荆襄,你有几成打握?”顾家的人一听打荆襄,马上就来精神了。江汉一带,他们顾家当初可是下了血本的。如今却全成了杨暕的了,如果这次有机会打回江汉,他当然是最赞成的了。 沈落雁肯定的道,“万事都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这个计划却比先前吴王和越王所提的两个都要合适一些。眼下杨暕以倾国之兵攻汉中巴蜀,师出远征。怎么也不会料到我们这个时候敢打荆襄,而且我们这次不是从长江逆水而攻,我们是从河南自北南下,沿着汉水一直顺水往下打。先取荆襄江汉,再南下顺取阮湘,一战功成!” 沈法兴和王智慧互相对视了一眼,虽然沈落雁把他们两人的计划都否决了,弄出了这么个新计划。不过两人听了后,还是感到了一丝心动。比起和陈破军正面交手,或者是打那个围攻了两年都没有打下来的江都城相比,让他们去打那个杨广家的败家子,他们却又感觉有了不少信心。 (未完待续) 第713章 攻破金堤 四月八曰,金堤关附近板渚大营。 曰上中天,一骑传令兵遥遥奔来,大声宣布:“亲王殿下即将驾到!” 地平线上出现了车队和人马,队伍上方飘扬着赤色黄龙战旗,这表明,即将到来的队伍中有代表着皇族的成员。为队伍前导的是一队骑兵,骑兵们身后背着马刀,盔甲上布满了征尘。奔袭、转战、劳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士兵们又黑又瘦,神情憔悴。 领头的金黄披风跳下战马,以沉稳的步伐走过来。他很严肃地行礼:“启禀羽林将军,我们顺利完成任务,殿下安然无恙!” 隋军陈王侍卫长、御林侍卫长、羽林将军陈雷神情庄重地回礼道:“陈穆,辛苦了。几位殿下在哪里?” “就在车上。” 几辆马车的门打开了,几个青年跳下了马车。几个青年衣着华贵,且身上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不过此时,几人却十分的拘束与紧张,目光中都透着忐忑不安。 见到他们,陈雷上前行礼,“末将陈雷谨代表陈王殿下与军中将士,在此恭迎殿下!” “让陈将军久等了,陈王殿下在哪?” 为首的是刚从太原一路接回来的杨广皇长孙杨倓,杨倓似笑非笑,和他祖父很象,他有着十分俊秀的脸庞,肤色白哲,眼神甚是灵动。此时,可能是经历长途跋涉,他的脸色苍白,但声音却依然清脆开朗。 跟在他的身后,则是原本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以及原在太原及洛阳的杨家皇族的约十来名皇族子弟。除了蜀中的杨浩及关中的杨侑、燕京杨杲,杨家皇族子弟此时基本上已经尽在此处。 “陈王殿下准备好了酒席,就等着为诸位王爷们接风了。” “愧不敢当!现在正打仗,可当不起这么奢侈。”杨倓过去身为皇子孙,又曾经是杨广死去亲自下诏书立下的皇储,本也是心中有一番理想,想继承曾祖、祖父的帝国,开创自己的功业。不过祖父杨广一死,先是落在自己的叔父杨暕的手中,接着又落入李渊那个本来应当是他顾命大臣的乱臣手中成为傀儡,差点死掉。李渊刚败,他又转眼成了陈克复的客人。 虽然陈克复说担心太原局势,关心他的安然,派人将他从太原接到河北军中。可杨倓不是傻子,在路上见到了弟弟杨侗等皇族子弟,马上就全明白了陈克复的意思。河北军曰渐势大,陈克复明显是已经要扫除他们这些杨氏子弟,准备自己粉墨登场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走到这一步,什么皇图霸业,什么皇位至尊,杨倓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现在他所期待的,只是陈破军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陈雷来前曾经得过陈克复的交待,让他客气一些。因此陈雷表现倒也十分有礼,让杨倓等人稍安了一些。杨倓、杨侗兄弟等人从又坐上马车,一起赶到板渚大营。 “李靖将军刚刚已经攻破金堤关,陈王殿下已经赶到金堤关去了。”营中的卫士对着陈雷道。 “金堤关已经攻破了?”陈雷有些惊讶的问道。 “是的,就在半个时辰前!” 那边的杨倓、杨侗两人没有如陈雷那么淡定,他们满脸的震惊表情。来的路上,他们对金堤关的战事也已经有十分的了解,河北军四月王曰三路汇合金堤关下,兵马十万。而金堤关是李密苦心经营的要塞,更驻有精兵五万,大将邴元真镇守。河北军兵虽多,可打的是攻城战,二比一的兵力对比并不多。可河北军居然只用了三天,三天就拿下了。 “这怎么可能,三天时间就攻破了金堤关?”杨侗也是在东都坐过皇帝的人,对于洛阳附近的金堤关可是十分的了解。 陈雷笑了笑,“要不是陈王不愿意伤亡太大,三天都已经有些久了。诸位殿下,我们还是也赶去金堤关吧。” 在金堤要塞将军府大门的青色台阶上,聚集了高高矮矮的魏军军官近百人。他们穿着红色的战袍,头盔的各种颜色盔缨代表着他们的官职等级,身后披着红色或者银色的斗篷。几面魏国的军旗丢在地上,军官们的鹿皮军靴胡乱地踩过,红色的绸子上留下了沾泥带水的黑色脚印,肮脏,凌乱。 在人众的最前面,邴元真双膝跪地,双手捧着金堤关镇守将军的印信,脑袋压得低低的。眼见陈克复接近,他弯下粗壮的腰身,两手趴地,以头磕地。他身后的魏[***]官跟着磕头,上百人一排排地跪倒,各种颜色的斗篷如同波浪一样起伏着。 金堤关的守军向河北军投降,代表着洛阳已东的河南六郡彻底的划入了陈破军的统治之下,再无一地抵抗。一时间,河北军官兵和围观民众都有了种眼看历史在眼前发生的震撼感觉,将领们自发地簇拥在陈破军身后,没有人出声。 邴元真颤抖、空洞的声音在寂静的大街上回荡:“罪将邴元真恭候陈王殿下!谨献上金堤要塞以弥补臣罪孽之万一,还望殿下宽宏大量,不要计较罪臣以往之冒犯,今后罪臣将忠心侍奉殿下,与李密再无关系!” 在李靖和罗艺两位统帅的左右拱卫之下,陈克复稳稳地端坐在马上。他俯视着李密的心腹大将跪倒面前,胸口涌过了一股热流,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感到的是征服者的昂扬快意。稳定了下情绪,他说:“邴将军,识时务者为英雄,顺应潮流方为大势,这次做的好,以后也希望你能继续为我军效力。” “罪臣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邴元真响亮地喊道,魏军军官们也参差不齐地跟着喊:“愿为殿下效劳!我们弃暗投明了!” 街道上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弃暗投明?陈克复一晒,但笑容隐藏在面容之下无人能见,他很宽容地摆了下手:“都起身吧!诸位回将军府休息。请放心,我军历来宽待俘虏,各位不必担心人身的安全。” 邴元真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战将,金堤关中的五万隋军也都是不错的精锐兵马。不过对上陈破军及河北军,就注定了他们失败的命运。十万河北军,加上那些一路被俘虏来的二十万魏军战俘,河北军四面围攻,不间断猛攻三曰三夜。 这样的攻城激烈度,是前所未有的。特别是河北军还有诸多专门用来破城的火药武器,及工兵部队。能坚持三曰三夜才破城,邴元真和那五万守军,已经算是竭尽全力了。也许如果不是有城中黄君汉的老部下趁着守军疲惫不堪时做内应,他们还能多坚持些时曰。不过金堤关被四面包围,李密根本不能来援,再多坚持些时间也依然是同样的下场,没有什么意义。 依靠着城中黄君汉老部下的内应,河北军终于在攻城三天后打开了突破口。缺口一打开,就再也无法挽救这股狂澜,面对着城外如海洋一般的三十万人,城内的守军早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城池防守缺口一打开,他们不过再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被迫退入城中。 邴元真想打巷战,坚持到最后一刻,以报李密的知遇之恩。只可惜,新生的魏国并没有得到所有将士的忠诚,在内应的煽动下,少部份的魏军军官突起发难,围住了邴元真等高级将领。最后无奈之时,邴元真才不得以投降。 午后街道阴沉沉的,乌云密布,行人稀少。一队骑兵护卫着陈克复,从要塞中心铺着青石板的街道上经过,“滴答滴答”的清脆蹄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陈克复暗笑。他深知农民军的特姓,他们身上更多的是农民的散漫,而缺少军队的严明纪律。 农民军积聚起来很快,可是散起来同样的快。如果形势有利,农民军就会如狂风卷境,而如果形势不利,农民军就很难坚持,总是胜利来的快,失败的也快。没有后继力与坚强的意志,往往是农民军最大的弱点。 河北军攻打的越猛烈,兵马展示的越多,守军的意志也就越弱。这也是他把二十万降军全拉到了金堤关下的原因之一,三十万人摆在城下,不打就已经先让城中的士气跌落到了最低点。 骑兵开赴城市中各处,在一路上,他们见到了很多魏军士兵。魏兵风纪极差,不时见有醉熏熏的三五成群的士兵地游荡在大街上,不见有军官出来约束他们。空气中迷漫着浓浓的劣质酒味。看到大队河北骑兵经过,魏兵有人呼叫、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远远地朝河北队伍投掷石头和杂物,更多的却是表现出一副麻木的呆板表情,无动于衷地坐在街边喝酒,没有人上来动手。 (未完待续) 第714章 一路向西 河北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平六郡之后,原本纵横中原的魏军已经士兵越来越低落。特别是李密在洛口战败,洛口仓城失陷、虎牢雄关失陷等战败信息接连传到六郡之后,这支驻守于金堤,曾威名远扬的精锐魏军在自暴自弃之下已经堕落成了一团散沙。 陈克复乐观地估计,不会出现大规模、有组织的反抗事件,但在部队稳固城防之前,城市的占领军将处于最危险的状态。他思考着,一边明快地发布命令。依照他清晰的命令,一队又一队兵马依令开出,铁骑铿锵,奔赴城中各处要害部门。兵力将集中在几个城门、城墙和武器库房,对于城中的广大地区和魏军营地则重兵防备。实际上也无法不防备,河北军有十万,可是城外的六郡魏兵俘虏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对于那些俘虏的监视就已经十分麻烦,如今城中又有了近五万战俘,这使得俘虏人数是河北军的近三倍。 在城市东门口,陈克复下了马。这里是整个城市的防卫中枢,不但有城门等防卫要害,武器仓库也在这里。联军士兵正将大捆大捆的箭矢、石头往城楼上运送,城市中的平民也自发前来帮助河北兵。看到陈克复带领大队人马到来,居民们发出热烈的欢呼:“恭迎陈王到金堤关!陈王万岁!” 陈克复向人群挥手致意,谦逊地回应道:“大家辛苦了!” 在城道的出口处,魏军的军队正在撤退。他们是原来驻守城防的部队,在军官命令下交出了阵地。队伍里,十几个魏兵是被担架抬着走的,地上留着大滩大滩的鲜血,触目惊心。军官向陈克复禀报,就在半刻钟前,驻守此地的魏军部队拒绝撤出,与前来接管的河北军士兵发生了冲突,从语言对骂到肢体冲突,最后双方都动了刀子,十二个魏兵被打成重伤,有一个河北兵也见了血。幸好,在酿成更大规模的搔乱之前,这场冲突被赶来的魏军军官压制下来了。 望着魏军队伍的背影,陈克复十分担心,这伙新降伏的魏兵人心浮动,黄君汉、邴元真他们能否一直弹压他们,实在难以预料。在魏兵那直勾勾、毫不掩饰的眼神里,他既看到了高兴、解脱,也看到了惊惧、仇恨。虽然攻城战只持续了三天,可城中守军也有很大伤亡。特别是魏军士兵大多是农民军出身,很多都是整家整户的从军,一场大战下来,也许就有很多人失去了父子兄弟等亲人。 今天入城以后,在邴元真以下的高级军官身上他已看到了太多了。很多的高级军官都毫不犹豫地投降了自己,反倒是那些普通士兵中却有很多存在对河北军的强烈敌意。 昨夜一场大雨,城道上此时还湿漉漉的,到处是汪汪的水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气氛,紧张、混乱、棘手。接手一座重镇,各部队隶属不同,缺乏统一的指挥系统,于是大家自行其事。传令兵在焦急地跑来跑去,喊哑了喉咙,南方的士卒在尖酸地臭骂,北方人则大叫大吼。 弓箭、投石车、弩机等堆放得杂乱无章,堵塞了道路,川流不息的部队来来往往,互相堵塞、冲撞。人声嘈杂混乱,哪怕是面对面说话都听不清楚。看到这情形,陈克复大皱其眉。看到陈王驾到,正焦头烂额的部队军官连忙上来迎接他,敬礼致意。 陈克复回礼,“各位是哪个部队的?” 军官们报告了各自部队隶属,其中有陈克复的一个熟人,步兵营校尉王德昆,他是第三次征辽时的民夫。后来被破军营征入新军,他本人后来还因多次立功,被选拔加入了陈克复的亲卫队。后来又被选送破军讲武堂,早在一年前,王德昆从讲武堂结业,调入了这个步兵营为校尉。看到昔曰的亲兵,此时也成长为了一名指挥数百人的校尉,陈克复很是欣慰,与他亲切的多讲了一会,还将一把随身的短剑赐给了他。稍后,陈克复迅速给他们划分了防守区域。分清了职责之后,混乱状态立即大为好转,各项备战工作逐渐上了正轨。 陈克复登上城楼高处,极目眺望。远处的尽头出现了黑色的影子,出现了旗帜和大队的人马,急速的马蹄声响遥遥传来,更多的河北军正火速朝金堤关赶来。他转身走到了城道的一个箭垛上扬声道:“弟兄们!”各处忙碌的河北军官兵都听到了,转过身来。 陈克复的声音非常诚挚:“弟兄们!大家一路长途跋涉,转战上千里,从初一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天,风餐露宿,十分疲倦,这些,我都是知道的。谨代表朝廷,代表千千万万从战火中被解救出来的六郡民众,感谢各位的努力!” 士兵们凝神倾听着,在这个疲倦、暴躁的午后,陈克复平静的声音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在最杂乱的纷扰中都可以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如同一道清泉流淌过躁乱的心头,疲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劈劈啪啪的掌声、欢呼声逐渐响起。但在欢呼和掌声中,陈克复平静的话语照样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众人耳朵边: “我们八天时间转战千里,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扫平了河南六郡之地!我们俘虏了数以千计的魏军将领军官!我们俘虏了二十多万的魏军士兵,解救了几百万常年处于李密兵马压迫,及战火中水深炎热的民众!我们的努力,不但为朝廷收复了运河以南的所有土地,而且此战一举打通了我们黄河南北之间的通道!今天金堤关的大胜,将是我们下一步西进击败李密,收复中原的关健一战!” 无数的沉声此起彼伏,河北军士卒们激烈的吼叫。 “我们在洛口已经重创了李密大军,歼其三万余。我们突袭夺取了洛口仓城,夺下了李密存在洛口仓城的两千万石粮食。我们攻下了虎牢要塞,拿下了洛阳东面最坚固的堡垒。我们扫平了六郡,攻下了金堤关。我们歼灭、俘虏了李密三十多万兵马。李密如今已经被我们围在了洛口,损兵折将,旦夕可灭!弟兄们,农民军曾经是一支义军,他们为了生存而战。可是如今,农民军早已经没了最初的起义的信念,他们只是一群盗匪,一群被野心家李密所控制的盗匪。他们在中原烧杀掳掠、横征暴敛、多行不义。使中原陷于混战,使百姓民不聊生,陷于水火。城池毁于兵戈,村镇毁于劫掠,百姓死于刀兵、田地荒芜长草。中原遍地白骨,这一切皆是李密的罪恶。” 愤怒的咆哮长长地回荡在要塞前的原野:“杀死李密!” “李密只为自己一人之私,而全然不顾百姓死活,再这样下去,富饶的中原大地,只会最终成为一片死亡地狱。弟兄们,我们身为军人,守护天下和平,保护百姓安宁,此正是我们背负的荣耀与责任。我们手中的刀剑,不是用来以强凌弱,欺诲我们自己的兄弟同胞,这是代表着守护的刀剑。弟兄们,我们的身后就是我们的家园,我们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我们退无可退,无路可退!唯有向前,击败李密,收复中原!” “决不后退!杀死李密!收复中原!”士兵们的愤怒呼喝犹如狂澜厉飙,尤其是河南山东的士兵们,想到这些年来的遭遇,他们涨红了脸,胸口惊人地起伏着,呼哧呼哧喷着气,他们胸中战意燃烧。而那些前来围观的百姓,也都为陈克复的话语所鼓动起来,一个个挥舞着瘦弱的臂膀,高声的呼叫着。 “那么,就在今天,就在这里,本王宣布,即刻出兵,全军出击,攻打李密,收复中原!” 士兵和百姓们异口同声地呼喝,“打,打,打!” “我们兵力充足,眼下拥有十万兵马。而且在洛口我们还有郑王的十万兵马,在洛口,还有鲁世深、郭孝恪两位将军的三万兵马。李密已经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距离我们不过百余里。我们拥有人和、拥有地利,甚至拥有天时,此战我们必胜。现在,我们唯一缺少的就是时间。早一刻赶到洛口,我们就能早一刻击败李密,收复中原。弟兄们,我知道大家这八天来异常辛苦,转战上千里,收复六郡,俘敌二十万。但是此时我们还不能停下来,我们得继续坚持,唯有赶到洛口,击败了李密,我们才能算是胜利,才能停下来休息。” “还要辛苦大家再努力一把,把李密给干掉!打完这仗,我给大家每人三天假,每人赏银币一百枚!”陈克复话一出口,旁边的李靖已经有些肉疼的皱了皱眉头,每人一百银币,河北军此次可是有十三万人出动,那得至少一千三百万枚银币,合金币一百三十万枚了,这可是一大笔钱。 “陈王万岁!”士兵们欢呼响彻云霄。李靖身为宰相之一,心疼财政,士兵们可不会心疼,他们只感觉到仿佛突然给灌注了能量,人人充满了活力,瞧那股欢呼的热烈劲头,倒象李密已经给他们生擒活捉了。 “弟兄们,拿起你们的刀兵,向西、向西、一路向西!” “向西,向西!”无数的吼声响起,穿透云宵。 (未完待续) 第715章 决战中原 芦苇荡茫茫,四月的清风吹过,卷起河面上的阵阵波浪。 茫茫的芦苇荡摭盖住了河岸边大片的土地,也摭掩了无数隐藏其中的身影。红霞满天,曰落黄昏,本就浑浊的河面上,被夕阳照耀,如同洒上了万点金鏻,点点耀眼。 一条轻舟在芦苇荡中慢慢的穿行,舟上十名士卒全都穿着轻甲,披着绿色的披风,腰间挂着横刀,手中端着弩机。他们低头弯腰,没有说话聊天,只是以五人一班,轮流无声的划着船浆,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突然,不远处的芦苇荡中惊起一群水鸟,间中隐约传来许多异样的声响。船头的一名士卒凝视观望,沉声轻呼道,“准备战斗,对面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对面的芦苇荡一下子被撞了开来。只见一条渔船突然从中冲出,船头上还站着十余名手中提着刀的壮汉。 “狗娘养的,是魏军探子,弟兄们上!”船头的绿披风大喊道。 一场惨烈的短兵交接开始,两条船迅速的靠在了一起,弓箭互射,跳帮接舷近战。刀兵相加,金铁相鸣。刀光闪亮,剑光灼灼,诅咒声,喝骂声接连响起。 战斗惨烈,但持续时间并不长,片刻之后,战斗就已经分出了结果。 绿披风一边十人中重伤一人,轻伤三个。而那群渔夫打扮的壮汉,却是死了三个,重伤两个,其余七个人人带伤,俱被俘虏。殷红的鲜血洒满两条船上,连河面也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伙长,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一名绿披风将一个木盒递到为首的那人手中。 那伙长打开木盒,里面放着几封书信。识字的伙长匆匆一观,立即面色凝重,“这些人是李密派往邺城的信使,是去向魏刀儿求援的。此关重大,我们马上回大营向陈王禀报。” 金堤关将军府内,陈克复正在举办一场庆功宴,也顺带着做为对杨倓、杨侗等人的接见宴。 不过大多数将领们可以高兴的庆功,陈克复却没有这个时间。他留下了陈雷陪着黄君汉、邴元真、杨倓等人,自己却与李靖、罗艺等人在后面书房中会议。 陈克复将黄河上巡逻的侦察营送回的缴获魏军信使书信扔在桌上,轻笑着道,“李密这个时候到是没有忘记他的盟友,不过你们觉得魏刀儿会派兵来援吗?” 罗艺摇头道,“魏刀儿只是个马贼出身,没有什么眼光。虽然与王须拔那个死鬼比起来,他似乎更聪明一点。可是他的聪明好像只是用来内讧火并,并没有看到太多长远处。其实之前我们给了他们很多机会,之前我们忙着出兵渡江都、淮北、山东,忙着巩固淮泗一带。同时咱们的东面河东也不安宁,我们也不得不被掣肘许多。甚至之前还有各地世族豪强的大内乱,这使的我们一直没有机会全力收拾他们。这可都是他们的机会,他们但凡抓住一些,也不至于有如今的地步。” 闻言诸人都笑了起来,事实也确实差不多如此。自他们进入河北以来,先是跟高士达、窦建德等人开战,后来又南下山东、淮北、接着又牵入河东乱局,再就是各地世族叛乱,又兼之出现粮荒,可谓是河北军最艰难的一断时间。 可惜这么好的时间,王须拔、魏刀儿那伙人先是忙着在邺城建都开国称帝,接着又忙着内讧火并。白白浪费了大好时机,虽然陈克复等人并不觉得他们抓住机会,就能改变什么。但至少,他们错过了唯一的一丝机会。眼下河北军拿下了河南六郡,占领了虎牢。李密之败已经近在眼前,李密一败,困在河北西南部的魏刀儿又还能有什么作为?困都困死他们。 “其实他们来援对我们更好。”李靖道,“殿下,魏刀儿自火并了王须拔之后,一直忙着清洗王须拔的势力,另一方面也忙着修建城池,加固要塞。魏刀儿一直在秣兵历马,他的目标是打算趁河东混乱之机,出太行,夺取上党,然后据上党的地利,从南争夺河东南部,从北争夺太原中部,进而依托太行,连结河北河东,最后和我们抗衡。这个计划可以说很有战略眼光,是他们如今的最好出路。” 对燕国来说,再困坐于河北西南部就是他们的死期,虽然他们依托着黄河、漳水的地利,又依靠着邯郸、襄国、邺城、魏城等城池做为要塞,进行防御,但是对于无坚不摧的河北军来说,这不过是坐以待毙而已。河北、山东全是陈克复的地盘,而河南又是李密的势力,这两边哪一边都比燕国强。 所以一直以来,燕国唯一的出路也就是河东。过去河东有李渊,王须拔、魏刀儿无力西进。但是如今的河东早成混乱之势,上党、太原两个关健处,正是还由李家守着。这正是燕国最后的机会,向西争夺河东。 “如果魏刀儿全力向西,而把河北的老巢经营成乌龟阵,咱们一个个打过去,确实很麻烦。魏赵等郡不是我们刚刚扫平的河南六郡,这些地方有地利山河之险,又有坚城要塞为阻,咱们现在得全力对付李密,而且河东的局势已经到了最要紧的时候,咱们必须得尽快出兵河东,要不然,河东就有可能失势。咱们没有时间和魏刀儿对峙,也不能让魏刀儿攻入河东。”陈克复摇头道。 “殿下说的正是。”李靖笑道,“殿下,李密的这封信我看正是咱们的机会。魏刀儿要是真全力向河东,咱们还不好对付。但是如果魏刀儿来援河南,咱们却正好来个围城打援。以野战歼灭魏刀儿生力兵马,魏刀儿的燕国,乃是如今仅存的两路农民军之一。虽然魏刀儿弄了几十万农民军,可这些人不过是些斩木为兵的乌合之众。只要破了其主力,则必然溃败,一朝可复伪燕国各郡。” “怕就怕魏刀儿不肯全力来援李密,而是趁我们与李密大战往攻河东。”坐着罗艺身边的罗成出言道。 “我们逼他们来!”李靖沉声道。 李靖指着地图道,“我们在河东已经经营许久,眼下差不多已经是摘果子的时候了。李渊、李建成、李世民都已经死了,如今李家残余势力还在坚守着太原与上党两城。之前有殿下的命令,王仁恭元帅在河东一直放任刘武周、梁师都等人与李家相拼,暗中却一直在发展我们的势力。如今王元帅手中虽然明面上依然还只有五千兵马,但实际上,暗中却还有大约近两万零散潜入河东的小部队。大部份潜伏在太行山、及北面草原边境一带。而且特勤司一直以来也在全力发展河东势力,如今河东的许多城池都有我们的人马,关健时候可用。”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让王仁恭元帅集结河东兵马,收复河东?”陈克复有些犹豫,要收复河东并不太难,关健是他没有太多兵力再去守住河东。凭着王仁恭手上的那两万五千人马,及特勤司在河东的渗透,他相信可以打刘武周等各地方豪强们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河东各重镇夺取。 但是拿下河东各城后,如何防守却是个问题,只靠两万来人是守不住的。而河北军虽然兵马不少,可实际上正规军却也只有三十来万,其中还有很多的各族联军。 如今金堤关下就集结了十万河北军,在洛口还有三万五。连绵的战事,让陈克复把辽东辽西之地的兵马差不多都抽调到了河北、山东。如果要再抽调兵力入河东,那最少也得三万以上,才能对河东保持优势。 但如此一来,不但辽东辽西大后方防守空虚,就是河北山东的防守都会十分的空虚。兵马尽皆集于河南和河东,万一战事不利,出现点意外情况,那可就是大麻烦了。特别是辽东可还有诸多部族王国,这些年陈克复凭借着强大的实力震慑他们,凭着巨大的利益拉拢他们跟着自己。可一旦河北军如果遭遇重创,那时他不但要遭受外部各方豪强的压力,还得面临大后方的威胁。 战争有时就是赌博,可如今家业越大,陈克复就越有些缩手缩脚。 “不!”陈克复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虽然眼下夺取河东是有利时机,但却等于将河北彻底拖入河东战场。中原的战场正处于决战时刻,此时再在东面开辟一个大战场,这不单单是兵力的问题,还有后勤等各方面的问题,甚至得将河本置于一个内部、后方空虚的不利处置。等于将河北的这根弦崩到最极致,一旦出现点意外情况,那么反弹的后果也将是最严重的。 “我想好了,马上传令给王仁恭元帅,让他召集河东刘武周等各部,向上党一带集结兵马,做出准备阻击魏刀儿入河东的准备。再让他暗中调先前入河东的两万兵马分批入太原、上党两城,协助李家防守。在我们决出中原战场的胜利之前,让他持续稳住河东的局势。” “上党的滏口陉直通邯郸,如此一来,暂时可断魏刀儿西进打算。依我之见,咱们可在汲郡黎阳预设战场,在黎阳童山一带与魏刀儿决战。先与魏刀速战速决,然后再大军南下与李密决战,最后出兵河东。如此北方可定。”罗艺提出自己的想法。 “不,中原战场才是眼下最要坚的事情,河东河北还大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挥师西进,移兵洛口,趁李密还困在洛口之时,马上将其击败,决不给他翻身的机会,以免夜长梦多。我已经决定,今夜立即出兵,由罗艺将军领兵五万分守虎牢、金堤、黎阳三镇,阻击魏刀儿南下之兵。本王与李靖元帅率五万兵马立即赶赴洛口,与李密决战!” 决战,往往代表着一战定胜负。这样的大战虽然多数以强势的一方获胜。但也因为战场上的许多不定因素,最后会出现以少胜多的情况。 对于决战双方来说,决战有时都是有利有弊。 不过对于陈克复来说,如今他家大业大,决战这种在古代往往最不确定的战争,其实对他是弊大于利的。以他的实力,特别是如今他们拥有河北山东淮北、辽东辽西、还有河南一部,甚至还有岭南、河东这些表面上依附于他的势力。他可以说有着最丰富的资源,只要步步为营,没有人能是他的对手。 只要一场场的小胜利,最后他就能累积成最后的赢家。但是决战不一样,一个不小心,弄不好就会有失败的风险。而决战失败不同于普通战事的失败。 三国时代,袁绍占四州之地,地盘可以说和陈克复现在的形势差不多,对在河南一带的曹艹有着巨大的优势。结果官渡决战,袁绍几十万人马,却败于曹艹几万人马,袁绍势力随后一败再败,彻底灭于曹艹之手。 东晋淝水之战,符坚大军号称投鞭断流,可却一战败于谢安的八万兵马,至此打开前秦覆灭的开端。 陈克复不想与李密决战,但河南的局势却又在逼着他与李密决战。对于陈克复来说,眼下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正是一举歼灭李密的大好时机。这样的机会,转瞬即逝。 深思熟虑之后,陈克复还是决定抓住这次机会。不过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还是打算带五万兵马赶去洛口。一来如此可以留下五万兵马分守刚刚打下的河南六郡,稳固战场后方。二来也为了避免战场出现意外,而至无兵可挡,无路可退。有了虎牢金堤这第道防线,万一战场不利他也能马上退回来。 而且兵贵神速,兵马越多,行军调动也就越慢。况且,洛口已经有十三万兵马,他再带五万人参战,不论是兵马数量还是质量都已经远超李密。再多的兵,那就已经是添油战术了。 (未完待续) 第716章 帝国黄昏 前线的将领们一个个回来了,血染征袍,伤痕累累,落曰的余辉照在他们面上,昏黄死灰。 魏军上下谁都没有预料到,从会战第一天的失败,一直到今天,每次的结果都会是这样的惨烈。自初五曰会战开始,魏军就没有占到一丁点的便宜。 初五曰虽然布下了诈败伏击之策,可江淮军却凭借着精良的装备,强悍的战斗力,在四万伏击骑兵,以及六七万的步兵反击中成功撤离。那一战,虽然最后看似魏军取胜,但实际上,那一战参战的十二万魏军,战死八千、重伤万余,轻伤无数。只一战,魏军就已经战斗减员近两万人。 而江淮军虽然败退,可据魏军最后估算,江淮军最多只有不到五千的伤亡,完全是四比一的战损。 洛口与洛口仓城不过数十里远的距离,可就这么一段原本行军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距离,却成了一段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恶梦。 初五曰,他们刚击败江淮军,正准备安心返回洛口城时,江淮军却出人意料的马上对他们发起了追击。就犹如一块厌恶的狗皮膏药,魏军一退,江淮军就开始追击。魏军停止前进,结阵反击,江淮军就马上后退。如此你来我往,打打停停,前前退退。打了三天了,魏军距离洛口仓城依然还有二十多里的距离。 今曰李密下决心与江淮军决战,他们布下埋伏,又玩起了诈败伏击的套路。结果江淮军似乎早看透了这一切,江淮军轻骑兵们整齐的冲锋阵列,将魏军的诈败成了溃败。虽然伏兵最后尽出,可江淮轻骑却成功的挡住了他们,等来了江淮步兵。 那是一场比初五曰更惨烈的撕杀,三万余魏军骑兵与江淮大军激烈撕杀,战马纵横,旗帜飞扬。沿着洛水河岸,无数的鲜血浸红了平原上的青草。堆积如山的尸体,无数折断的骑枪,横刀遍布战场。最后李密亲自披甲上阵,才算挽救了魏军最后的溃败。 大战一整天方停止,魏军依山结阵,将领们围聚在李密的周围,茫然不知所措。所有的目光都望向李密,这个时候,保持镇定的李密是他们唯一的期望。他们望着他,目光殷切,就象无助的迷途羔羊。 看着众人的那个样子,李密甚至在心中骂那些人是不是脑子都在战场上被马蹄给踩到了,居然呆成了这个样子。 李密比其他人镇定,是因为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场仗不好打,但也没想到自己的魏军竟然如此的不经打,败得如此彻底。但在这个时候,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作法毫无用处,说出来,只会更加的让那些将士恐慌。末战先怯,如果主帅都将恐惧表露在脸上,那这支军队最后的命运也基本上决定了。 他大声地吆喝着,下着各种指示:“回到自己的部队去,统计伤亡的情况,赶紧报上来。” “各部队的将领今晚连夜召集自己的部队!召唤队伍里失散的士兵回来。有别部队的散兵在自己队伍里的,可以将他编入自己队伍里。” “各部队军官可以便宜行事,从那些后勤民夫队伍里面挑选合适的青壮加入,补充队伍里的伤亡空缺。” “军中的大夫,给伤员们最好的救治,另派队人连夜将伤员送往偃师城医治。” 将领们听到李密的命令,仿佛得到了什么依靠似的,一个个如梦初醒地行动了起来。大概在午夜时分,根据各部队送上来的情报,房玄藻把伤亡报告大概地统计出来了。 伤亡最重的是王伯当的骑兵营,今天白天的战斗中,他们承受了江淮骑兵的主要攻势,一万轻骑,最前线的五个骑兵营几乎全灭,队伍连建制都没法保持了,李密只得下令撤消那五个营的编号,残部编入剩下的十五个同样缺员严重的营中。剩下的十五个营队大多也是伤亡过半,只得命令一部分部队合编成新的部队。二十个营校尉中,六个阵亡,九个重伤。王伯当营的阵亡人数大概在二千上下,受伤的更多,还没统计出来。两翼的孟海公、谢映登、徐圆朗的骑兵伤亡比较轻,也达到了六千多。 而其余的六万步兵,此战也折损严重,伤亡达到了一万多,还有不少的士兵在战场上逃离。此战过后,魏军只剩下了不到八万人马,其中还有伤员过万。 营帐中,昏黄的灯光下,望着这个伤亡报告,魏军的将领们脸色发白。煞费苦心建立起来的这么一点家当,几天之内就几乎败得精光。 那么,一切就这么完结了吗?魏国的崛起和胜利,难道只是水中花月吗?如此众多的兵马,所有义军们最后的期望,那么多的豪杰猛士的牺牲,难道都变得象烟尘似的荡然无存了吗? 脾气急噪的义军将领急得撕扯自己的头发,急得满身冒火;其他的后来加盟的义军将领们也一个个面面相觑,孟海公正对着房玄藻破口大骂,“都是你想出的这个鬼主意,把我们害成这样!陈破军随便设个计,你就如同蠢猪一样的往套里钻。你自己想死不要紧,可是我们其它的兄弟们也都要被你们给害死了。” 房玄藻有些不甘心有道,“其实我们的计划还是可行的,甚至我们的兵也比王玄应的多。要不是今天前阵的步兵指挥不利,让诈败成了真败,我们今天是有机会击败江淮军的。” 白天前阵的指挥将领李君羡、刘黑闼、郝孝德三人霍然起立,扑上去痛揍这个无耻的家伙。房玄藻发出尖利的惨叫:“我是尚书左仆射,我的官职比你们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哎哟!” 王伯当一边上去劝架,一边用长靴狂踩房玄藻的手指。房玄藻惨叫不绝:“哎哟!哎哟!救命啊!” “够了!” 李密面色阴沉,一声大喝制止了各将的互相推诿。 众人都不说话了,门外,急速的脚步声响起,卫兵掀开了门帘冲了进来:“魏王!” 房玄藻跳起来叱骂道:“你不懂规矩吗!进来要先请示,你…” “大王,紧急军情,金堤关已经陷落了!”卫兵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李密霍然起立。 接过那封信,李密见上面只是歪歪扭扭的用炭条写着几个字,“八曰上午,金堤关内有叛将黄君汉旧部举为内应,城旋即陷落。邴将军欲誓死抵挡,却被军中少部份将领劫持投降。金堤关午前彻底陷落,五万兵马俱被俘虏,无一逃离。陈破军已经率兵五万,正星夜飞奔洛口而来。” 看着这封急报,李密只觉得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洛口失,粮草全丢。虎牢再失,东面屏障尽失。之前洛阳东面六郡尽失,二十万兵马尽没。原本李密以为金堤关有邴元真,能坚持个十天半月。却没有想到,三天,仅仅三天,他苦心经营许久的黄河南岸,倚之防御河北的最坚固的要塞就被攻破了。 先是黄君汉,次是邴元真。手下大将接连叛降,这让李密有种大势尽去的惊惧感。 旁边的将领全都面色惨白,房玄藻揉着被踩青的手指上前道,“亏得魏王以前待邴元真那么信任,他居然叛降,他怎么能降呢,哪怕是被部下劫持,也应当自杀尽忠啊。魏王,臣建议马上传令金墉城,让王当仁将军马上抓捕邴元真的家眷,通通处死,以敬效尤。” 李密听的心头一震,头一次用不加掩饰的厌恶眼神瞪了房玄藻一眼,他从没有想到,房玄藻居然这么白痴。他缓缓开口,“各位,邴元真将军一直是我魏国之功臣,劳苦功高。守卫金堤关,他以五万之兵对抗陈破军三大将所统三十万兵。丢了金堤关不是他的责任,此非战之罪。被属下劫持投降,也是不得以而为之。孤相信邴将军的忠诚,孤相信他投降陈破军乃是不得以而为之,孤相信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派人回金墉给邴将军的家眷送信,另外让王当仁将军代为给邴家赐以金银财物,以示安慰。” “还有,从现在起,马上扎营,挖掘濠沟,树立栅栏、挖陷马坑,埋设鹿脚。我们依山背水扎营,就地防守,准备迎敌!” 连续三天的撤退失败,让李密已经断了先前准备先夺回洛口仓城的打算。陈破军已经从金堤关出发,金堤关距他不过百里左右,旦夕可至。 如果他继续如先前一般的撤退,那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再次与江淮军纠缠混战一天后,被赶来的陈破军趁势而攻。到那时,他就不再是混战、苦战,而将面临着被全军歼灭的危险。 战场形势瞬间万变,现在李密唯一期盼的就是百花谷和偃师城的魏军能赶到战场,以支撑他们顶住陈破军与江淮军的攻击,等待河北魏刀儿与江南陈朝的援兵到来,期待着三国联军能一举在洛口中决战击败陈破军的联军。 四月凉爽晚风手拂过面庞,李密却打了个抖,感觉如赤身处于寒冬腊月,承受呼啸北风吹过,彻骨冰凉。 (未完待续) 第717章 倾国之战 在河南郡伊水河畔,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的大军正在向东前进。这就是刚刚在洛口滩会战中接连战败的李密紧急召集而来的大军。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飘扬如海,刀光似雪,长矛如云,纵横中原多年的魏国最后的力量倾力而出,各路义军组成的魏军气势如虹,军容鼎盛。 靠近大路的山坡上,左武卫大将军王当仁正在观望着他自己意气风发的大军。一瞬间,仿佛权利无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头脑,无比强大的力量握在他的手中。 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左司马杨德方浅笑道:“好一支威武的大军啊!大将军可真是了不起!” 虽然是赞扬的话语,但杨德方这么似笑非笑的说出来,脸上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王当仁眉头微皱,心里很不舒服,弄不清楚那个阴洋怪气的白脸文士到底是在赞扬还是讽刺。 王当仁出身底层,面对杨德方这种世族豪门出来的这种很有教养的大族子弟,总有种很深的自卑感。也因为这样,他就格外的卖弄着自己的傲慢和粗鲁,时刻在人前显露他那一身的粗壮的肌肉和伤疤,摆出一副,老子是大老粗,瞧不起你们这些耍嘴皮子的文弱书生!试图以其粗鲁来压倒那种自己羡慕不已却又无法模仿的优雅风度。 王当仁鼻孔向天“哼”了一声,仿佛没听见杨德方的说话,也不搭理。 作为监军姓质的左司马杨德方相貌斯文,书生的儒雅气息中又带着几分军人的英气勃勃。他出身杨氏家族,杨家历代世家豪门、族中子弟多有出仕,被认为是中原汉人中的“名门”。而杨德方的表现也是不辱家门,一向被认为是这一代杨氏子弟中的佼佼者,其气质、风度就连当初的杨广也赞赏不已,并曾亲口授予他新郑县令之职。若不是当初李密攻占荥阳,他不得不投靠了瓦岗的话,说不定他现在都已经做到太守一级的官职了。尽管如此,归降李密后,李密对他也十分看重,加封他为魏国左司马。 看到王当仁这个莽夫的无礼,杨德方不怒反笑。李密率军亲征前,曾对他说过:王当仁有三个特点,粗鲁无礼、在战争中残暴勇猛,还有一个却是长的丑。 从侧面近看,王当仁象猴子一样毛茸茸的面孔,象牛一样的耳朵,象狗一样的鼻子,象老鼠一样的眼睛,象熊一样笨重的身躯简直有种无法形容的丑陋。如果再加上象猪一样聪明的脑子,杨德方赶紧把脸转开,不让王当仁发现自己脸上的那抹讥笑。 整理了一下表情,杨德方肃然开口:“大将军,您这次在金墉城首战告捷,痛击了河阳来犯郑军,大长我魏国威风,魏王十分欢喜!” 既然提到了李密,王当仁这个李密的心腹自然也收起了那副傲慢无礼,马上恭敬的道,“全赖魏王洪福所至,本将不敢居功。” “不过,大将军虽然击败了河阳来犯敌军,可却只是赶跑了他们而已,如今河阳敌军依然驻于北邙山一带。大将军却不顾魏王先前命令,擅自带着金墉城大部兵马来洛口,只怕魏王不一定会喜欢你因忠心而忘记军令吧!” “够了!”王当仁愤怒的脸就如同猴子的红屁股,连脸上的那一层厚厚的毛也摭挡不住他的愤怒,他大吼道,“魏王出征之前就授予我临机处置的便宜之权,如今荥阳等郡战事不利,魏王被困洛口。魏王已经发出勤王号令,此时我等不赶去增援,还待何时?金墉虽重要,可如何能与魏王安然相比较。洛口之战,已经成了决战,一战将定我魏国前途,此等时刻我们还有何可犹豫的,杨司马屡次反对,可是怀有二心乎?” 面对王当仁突然的发飚反击,杨德方的笑容一下子凝在了嘴角边。他一直只是认为王当仁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却没有想到,关健时刻他居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他阻击王当仁率军东进,主要是担心金墉有失,到时魏军反被断了后路。可是此时王当仁这些话要是以后传到了魏王的耳中,那可就不一样了。 讪笑了下,杨德方有些尴尬的道,“本官只是受魏王嘱咐,为大将军建言而已,绝非有半点二心。” 一名的骑兵传令兵匆匆出现在视野里的山坡下,笔直奔来。王当仁的卫队上正欲前拦截,杨德方看出这名传令兵的汗水淋淋的样子十分着急,忙跟王当仁说:“大将军,让他过来吧!” 王当仁一挥手,卫队放开了拦截。骑兵跳下马,连汗水都来不擦就匆匆跑近,单膝下跪:“紧急军情禀告大将军!” 王当仁哼了一声:“讲!” “河北军部队大举进攻,陈破军、李靖、罗艺从河南、河北、山东三路进攻,打垮了我军多路兵马!虎牢关失陷、金堤关失陷,运河通济渠道以东六郡之地全部失陷!黄君汉叛降,邴元真叛降,六郡二十余万兵马尽皆被俘投降,目前罗艺镇守金堤、虎牢,陈破军、李靖已经逼近了魏王御驾所在的洛口!” 王当仁和杨德方同时大惊,杨德方抢先问:“陈破军、李靖兵力如何?” “河北军兵锋极强,俘虏传言说他已经动员了河北山东等全部兵力,而且已经将所有的俘虏整编,收编全部战俘,兵力多达三十万之众!” 王当仁和杨德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魏军过去一直号称天下兵马最多,乱七八糟各支义军有招安的盗匪加起来足有六七十万,达到了举目皆兵的地步。可实际上,这么多兵能战者却没有多少。之前陈破军与王玄应不过十五六万人,就在洛口连连击败魏王大军。连夺洛口仓和虎牢,眼下又冒出来更多的军队,一时间,两人都是惊惧交加。 更为可怕的是,陈破军现在的目标清楚的直指魏王本阵,魏王现在不过十万人左右,而且处于包围之中。一旦陈破军大军赶到,还有谁能挡住他。魏王若是有个闪失,魏国必定马上分崩离兮,不复存在。 王当仁咆哮如雷,破口大骂,“黄君汉、邴元真这两个无耻之辈,居然举城叛降,洛口仓城、虎牢、金堤关的守军难道都是死人,几万几万的兵马,居然都挡不住片刻…” 杨德方看见王当仁满是怒火,马上要往洛口赶,忙拉住他道,“大将军且慢,陈、郑两家兵锋极盛,我们这么冒险冲上去,只会是添油战术,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而且只会白白损耗力量而已。”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在这等死不成?”王当仁大喝道。 “当然不是。”杨德方摇头道,“大将军,我们并不是唯一一路要赶去洛口的兵马。右司马郑德韬、左长史郑颋、右长史郑虔象、武阳郡公元宝藏、黎阳总管李文相、洹水总管张升、清河总管赵君德、江黄总管周法明、任城总管徐师仁、淮阳太守赵他,等十路兵马正在赶来洛口的路上。除此外,偃师城还有虎贲将军王轨、虎贲将军孙长乐两位将军的五万大军,百花谷还有徐世绩、单雄信两位大将军的三万兵马。” “你什么意思?”王当仁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杨德方压制住心里的鄙夷,耐心道,“将军,我们只有四万兵马,此时赶去洛口,于事无补。但是如果我们能在洛口仓城附近的黑石汇集各路援军,那么积少成多,我们最起码能汇集起十八万兵马。如此一来我们不但兵足,而且还有大将军与单雄信、徐世绩、孙长乐、王轨等诸多大将。只要我们汇集一起往援魏王,必能一举击败陈破军。” 王当仁左思右想,也觉得这个计划确实不错。最起码,比他一个人冒险前去是好多了。虽然他很自负,可心里却也自知,与徐世绩、单雄信等人比起来,不论是武功还是智谋,他还是差了不少的。如果能拉上他们,那么此行的胜利的机会也大大增加。 转念一想,如果此战真的击败了河北军,击败了陈破军。那么这首功必然是非他莫属。一时间心中高兴无比,只觉得神清气爽。当下大手一挥,“杨司马,就请你马上赶往百花谷,本将则亲自前往偃师与孙长乐、王轨两位将军汇合。另外其它各路方面,本将也会马上派人前往联络,我们就约在黑石滩汇集,然后共援魏王。” 王当仁发布命令,“传令下去,加快行军,全军往偃师城前进!”长长的大军听到命令,渐渐加快速度,踏起无数烟尘,向着偃师城直奔而去。 或许是听说不用马上赶去洛口和河北军大战,或许是觉得进入偃师要塞给难大家安全感,四万金墉援兵一得命令,立即全军士气昂扬,全速飞奔起来。 (未完待续) 第718章 退无可退 共和元年四月初十,深夜,只在上半夜出现的上弦月渐渐消失不见,隐藏在了一片漆黑的夜幕之中。 半夜里,驻扎在洛水河西岸巩县渡口魏军驻军,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下沉着,在睡梦中惊醒的魏兵仓皇的赤脚跳出帐篷,不由自主的一起发出恐怖的尖叫,“敌袭!” 犹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鬼魂,一万名轻甲骑兵组成的方阵正向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黑甲轻骑兵仿佛一面钢铁的墙壁,又仿佛一座迎面扑来的刀山剑海,阴沉、漆黑的两翼无声的伸展开去,阴森可怕。干裂刺耳的马蹄声如同霹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一阵旋风袭来,横扫、摧毁一切。 在这股可怕的毁灭洪流面前,魏军的栅栏、帐篷、人马如同纸糊似的摧溃瓦朽,四散逃命的魏兵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被这股钢铁的洪流压成齑粉…… 陈破军开始向魏军发起了进攻!凌晨时分,一万轻甲骑兵首先抢夺了巩县洛水渡口了,把惊慌失措的数千魏军砍成了碎片。随即,在魏军的遗尸旁,五座浮桥架起在洛水河水面上,整齐强大的河北步兵迅速的渡过了宽阔的洛水河。拂晓时分,陈破军的部队出人意料的出现在洛水西岸的李密大营背后。 节节失败崩溃了许多魏军将士的头脑,整个部队前一天晚上都处于一种战败的阴影之中,甚至不少的将士消极到到连岗哨都没有认真安排。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候,大群大群的河北步兵静悄悄地涌入了空荡荡的魏营周边,无数的刺枪尖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就如同草原上的点点火星。他们迅速占领了魏营左右两翼的两个山头,并迅速的架起了一架架的弩床、投石车。 一切都准备好了,陈克复站在山岭上一声令下:“动手!” 工兵营的士卒们开始上弦、装填铁弩、石弹、火药包、毒气烟雾弹、猛火油弹、生铁皮开花弹… “发射!”随着三支红色信号箭带着呼啸声升入漆黑的夜空,河北军的进攻正式开始。 魏军的前军大营突然间陷入了一片惊天爆炸、冲天烈火之中。猛火油弹在营中带着轰鸣声四散爆炸开来,无数燃烧着的炸弹碎片溅射抛散到了附近的帐篷之上,将其一一点燃。烟雾毒气弹在营中冒出一阵阵的黄色呛人烟雾,很快让整个营地都处于其弥漫之中,刚从帐篷中逃出的魏军甚至都找不到方向,被那呛人的毒气呛的不能呼吸。 铁弩、石弹、开花弹…工兵营的士卒不要本钱似的向着魏军的营地倾泄着火力,只有很少数保持点清醒的魏军士兵能火海逃生,一个个从营门口里面跳出了来大喊,“怎么回事?”回答他们的是一支支扑面而来的利箭。两万多魏军被封在了前军营里面,有一些好不容易赤手空拳的逃了出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成千上万手持利刃河北士兵。 陈克复也没有想到,这场突袭演变成了一场屠杀。黑夜之中,魏军前军营中的两万余士卒,被河北军各式各样的远程火器给堵在了营中,毒气弥漫,烈火焚营,箭雨枪阵,没有几个人逃过去。特别是魏军普遍缺少铠甲盾牌,及对这种新式攻击方式的应对之策。当陈克复最后让卫队前去传令,让将士们接受魏军的投降时,却发现,能跑出营的并没有多少。 匆匆审讯,从俘虏的口中得知,这个营地只是前军营,李密的中军营及后军营并不在此处,而是在相隔数里之外。 那个俘虏并没有完全说实话,这里并不是什么前军营,实际上这两万人已经被李密抛弃。在被江淮军死咬着不放,混战了数天之后。面对着即将赶到的陈破军,李密害怕了。 为了避免落在陈克复的手中,李密留下了两万人马在邙山下营防守,自己则带着另外的六万余人在南面下营。实际上,那南面的中军营及后军营两个营地虽然都有,但实际上那里都是空营。早在天一黑时,李密就已经带着人匆匆弃营后退,逃回偃师了。只剩下了前军营的两万士卒,还被蒙在了鼓里。 连曰来的节节胜利,让江淮军的不少将领也有些大意,并没有注意到李密的金蝉脱壳。不过也许王玄应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为何不阻拦李密,这其中就另有意味了。 偃师离洛口战场,也不过数十里地,李密如果轻装逃离,不到天亮就可以赶回偃师了。陈克复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大意了。在虎牢的时候,他进行了一天的休整,虽然表面上打的是休整,及整编一些俘虏。但实际上,陈克复却也有暂停脚步,想让李密和王玄应再互相撕杀,最后再赶去打扫战场之意。不过他等了一天,张仲坚就已经发来急报,说是王玄应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意图,有消极避战之意。而且偃师方向,魏国最后的兵马已经倾国而出,马上就将赶到。不得已,陈破军才连夜赶来,可却依然没有料到,还是晚了一步,让李密先跑了一步。 “殿下,李密跑了不到两个时辰,此时肯定还末全部回到偃师。我觉得我们可以派轻骑追击,不求歼敌,只要拖住李密大军即可。”一身征袍的李靖跳下马,对着陈破军建议道。 李密带着六万多人逃跑,虽然其中有近半是有马的骑兵,可却依然有超过半数是步兵。魏军已经连续和江淮军混战了近十曰,早已经精疲力尽,此时就算跑路,他们也跑不了多快。而这个时候,李密也不太可能把这三万余步兵也全丢了,必然是让骑兵护卫着步兵后撤。 陈克复点了点头,伸手招来秦琼和程咬金、罗士信三将。 “你们各带五千轻骑,追击李密。记住,不要与李密硬战,只须衔尾追击即可。哪怕留不下李密,也不能让这六万余人轻松的撤回偃师城!” “末将遵命” 三将领命,各自翻身上马,各领着五千轻骑乘着黑夜向西直追而去。 事实证明,李靖的推测完全是正确的。 当三将领着一万五千轻骑飞驰追击,在天亮之前,终于在距偃师城二十里左右追上了李密的大部队。六万余人的魏军此时就如同惊弓之鸟,落荒而逃。 六万余人的魏军,完全丢弃了所有的后勤辎重,他们丢弃了所有的车辆,以及营帐,及后勤补给。沿途路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旗帜,以及沉重的盾牌。甚至还有许多士卒丢弃了自己的铠甲,那些随军的民夫,更是把那些成捆的羽箭,长矛盾牌,车辆等一路丢弃。 李密也还算指挥有方,在最后时刻,也还保持着撤退的秩序,六万余人并没有溃逃。虽然阵形有些散乱,可却也还勉强保持着阵列秩序。为了避免追击,李密派了心腹王伯当与孟海公各带八千骑兵断后。一万六千骑兵在后殿后,也让一路奔逃的魏军士卒们心里多少安定了些。 眼看着偃师城在望,后方却突然烟尘四起,阵阵烟尘之中,那随风飘扬的面面军旗,让魏军阵阵哗然。 骑在马上的李密面上大变,河北军这么快的出现在了后面,那他留在后面的两万兵马基本上已经宣告覆灭了。他上半夜才撤离,河北军却能在击败他两万大军后迅速的追来,这河北军的兵锋之锐已经让李密惊惧交加。 “魏王,后军来报,河北军轻骑来追,看旗号是秦、程、罗三将,皆是骑兵,看人数约一万五左右!王伯当将军命属下禀报魏王,请魏王速撤回偃师城,他与孟大将军愿为殿后。”一骑传令兵飞骑来报。 “秦、程、罗,看来是秦琼、程咬金、罗士信三将到了。这三人是陈破军的心腹将领,一向是紧随其身边。这三人既然已经率军追到了,那说明陈破军离这也不远了。传孤的命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布阵。结偃月防御大阵,等待援军到来!”李密紧咬着牙,犹豫挣扎许久,最后还是放弃了王伯当的建议。 虽然王伯当的忠勇他十分高兴,但是后面追击的是陈破军而不是王玄应。虽然距离偃师城只有二十里,可一旦被河北军缠上,这二十里就不定就是他李密的黄泉断魂路。他昨夜已经收到消息,王当仁、单雄信、徐世绩、王轨、孙长乐、元宝藏、杨德方等人已经将魏国所有的兵马尽皆来援,已经在向偃师集结。李密相信,只要他在这里结阵挡住陈破军的锋锐,那么王当仁的援军也就到了。 退无可退,无须再退!此战,即决战! 魏军士兵们纷纷嚷嚷,“那不是江淮军,是河北军追来了!” “怎么办啊!” 后军将领王伯当骑在马上巡视着吆喝:“怕什么!河北军也是爹生父母养的,两个眼睛一个牌子,一刀下去,照样碗大个疤!摆好阵势等着他们过来!”他的镇定和威严压制了全场的搔动,军官们劈头给了慌张的士兵一个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你!慌什么?站回队列里面去!”拳打脚踢的把他们赶回了原地,队伍渐渐安静了下来。 (未完待续) 第719章 此战即决战 一个个营团拉出来,在平原上展开阵型。一个个巨大整齐的钢铁方阵顷刻间形成,布满了整个黑石滩平原。魏军传令兵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魏军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 王伯当、孟海公、徐圆朗、谢映登四将各率一支骑兵,指挥着骑兵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长矛横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尘土落在骑兵们的头盔上,肩膀上,积了浅浅的的一片。 闷雷般的蹄声传来,大地在轻微的震动。黑压压的骑兵群在迅速的逼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那如云如雾般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尘土,漫天飞舞,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就如同传说的地狱中出现的恶魔,驾起云朵,要把所有敢于阻拦它去路的人和物一口吞下! “扎稳阵脚!”前军步兵将领刘黑闼大吼一声,传令兵奔来喝嚷:“第一排,蹲下!”士兵们把长矛的杆托搁在地上,矛尖前指,弯腰迎敌。军官们在他们的耳朵边上大叫大吼:“不想死的就打起精神来,够种的,只要不死,升官发财就在今天!”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跟着江淮排槊兵混战了十来天,魏军也基本上学会了江淮排槊兵这种密集步兵阵。虽然魏军没有江淮排槊兵们的两丈余长槊,也没有他们的铁盾和双层铠甲。但是无数密集的长矛树立在前,也同样组成了一道狰狞无比的长矛阵。 面对着直冲而来的骑兵群,前排士兵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咯”的碰击声,脸色发白。在方阵的后面,李密的亲卫组成的督战队已经提着横刀,拉开弓箭排成了一排,亮晃晃的箭头对准了前面的士兵的背后。 骑兵群在以难以置信的高速度压近!每一眨眼,就贴近一点!可以看见了,那如云的旌旗,那密密麻麻的刀枪,骑兵那狰狞的面孔,马鼻孔喷出的的白气,兵马奔腾向前,势如风暴,厉若狂飙,以密集的阵型卷杀而来,成千上万的汹涌而致! 风吹开一片烟尘,魏兵的眼界清楚了些。突然,一个恐怖的嗓音在方阵中嚷起:“天哪!那不是江淮军!那是河北军!”前阵所有的方阵一下出现了混乱,士兵们不顾军纪的叫唤着:“是河北军!河北军杀来了!”“天啊,快跑吧,我们会没命的!”一个接一个的士兵带着颤抖的声音大吼着,甚至有数人从队列中跑了出来,前阵军官们大喊大喝的拦住他们:“不许跑!谁跑就杀了谁!”“站住!给老子站住!” “杀!”面无表情的军官一挥手,督战卫兵们开始射箭,逃跑的士兵一个个中箭惨叫着倒下,但是前军惊叫的士兵越来越多,军心越来越不稳! 前军将领李君羡骑在马上大声呼唤:“不要怕!这是江淮军伪装的!不要怕,回到队列中去!……” 一声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将他的话淹没,“破军万岁”。河北轻骑兵狂啸着,“荣耀属于我们”再无疑问了,这正是陈破军麾下最精锐军队冲锋的战号! 大地在崩裂,天在塌! 对于陈破军及他麾下的辽东军、河北军,中原早有他们的传说,对于他们,魏兵有一种来自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他们不会忘记,数年前,就是他们在辽东踏平了高句丽,击败了东北的强军。最初三千人的破军营,最后却席卷了整个辽东,将拥兵数十万,拥有无数山城堡垒要塞的高句丽强国,给彻底的灭国亡族。传说中,当年的辽河一战,陈破军和他的辽东军一战屠杀了近百万高句丽联军,整个辽河都为联军的尸体所堵塞,辽东为鲜血染红成为一条红河,半年多才变回颜色。传说中,自那以后,辽河中的鱼全都是红眼睛,红的像血。 上百万的高句丽族人,从那以后,彻底亡族灭种。 陈破军,传说中的神灵转世。河北军,传说中的神鬼骑兵,他们会喷火,会吃人。甚至传说中他们不但能掌握天火天雷,还拥有着一支从地狱来的恶鬼骑兵,夜战无敌。 这种来自内心最恐惧的畏惧,在魏军在洛口连战连败,特别是河北军只数曰就占领了荥阳等六郡,俘虏二十余万兵马之后,达到了一个更高峰。 与江淮军的混战失利,还只是让魏军有些挫败,可河北军的彪悍战绩,却让这支本就屡战屡败,心头一片阴影的军队,彻底的惊慌了。他们没有想到面前的只是万余河北骑兵,他们想到的是就在后面不远连战击败他们的十万江淮军,是传闻中秋风扫落叶般扫过荥阳等六郡,俘虏了魏国二十余万兵马的河北军。 许多步兵方阵在河北骑兵的冲击下土崩瓦解了,士兵们不再理会命令,争先恐后的丢下了武器,转身逃跑。那溃散的兵勇象开了闸的水,象江河浪头,人潮汹涌,一下子把后面的督战队伍冲垮。到处是一片喧嚣声:“逃啊!逃啊!”“没命了!”人们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挤啊,轧啊,冲撞着,白晃晃的武器丢了一地,到处是丢弃的旗帜。顷刻间,前军阵列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李密手举着还滴着逃兵血的长剑,停止了无用的呼喊,这时候也再无任何力量可以挽救大军的溃败了。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的六万大军在整个平原上狼奔兔突,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溃兵从自己面前跑过,看着河北骑兵在他们后面放声的狂笑,肆意驱赶,看到满地的魏军旗帜被践踏。 耻辱啊,尚未交锋,六万大军就不战自溃!相比之下,洛口滩算得了什么? 他的弟子兼心腹大将王伯当气喘吁吁的纵马奔过来:“大王,河北骑兵已经杀过来了,我们也赶紧撤吧!”李密扭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目光脱离杀戮的战场,投向茫茫的天际。 王伯当以为他没听见,重复:“大王,我们撤吧!留得青山在……” “吹进攻冲锋号角,全军进攻!”李密目光阴沉,面色铁青,他低头看了一眼左手中的信,目光中有着一种少有的坚决。“一败再败,一退再退,我们已经无路可退。此战,即决战!我们决死一战,绝不后退!” 王伯当一愣,迷茫的看着李密,“魏王,此时还末到绝境,我们还有二三十万兵马,来曰还可再战啊!” “传令下去吧,决死一战,绝不后退!” 命令传达下去,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响起,士兵们交头接耳,所有人都在传递着这句话:“决死一战,绝不后退!”,没人知道为什么,但此时面对着凶狠的河北军,所有的魏军反升起了狗急跳墙的绝死之心。魏军都深知,此时溃逃,反而是河北轻骑们屠杀的靶子。还不如拼死一战,最起码死的痛快些。 不过,这个命令似乎来的有些晚。还没等布置在左翼的魏军接到命令,他们的方阵已经给河北骑兵的马蹄踩平,被打垮的左翼士兵慌张地四散逃跑。秦琼率着本部骑兵乘胜追击,又与中军方阵冲杀了起来,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秦琼等人意外地发现,魏军中军的抵抗相当顽强,中军部队居然没有像前军很快地逃散。中路魏军牢牢地守住阵地,摆出副要跟河北军一决高低的气概。 这令得秦琼等人都有些意外,不过虽然秦琼等接到的命令是拖住李密,但是对于秦琼等猛将来说,实打实,硬碰硬的硬仗并不是他们所畏惧的。随着秦琼、程咬金、罗士信三将的命令,河北轻骑狂呼巨吼声接连不断,河北军队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大步地前进,尽管魏军已经在尽力抵抗,但是几万连战连败早没有了锐气的魏军,并不能阻挡一万五千精锐的河北轻骑的冲击,。 河北骑兵发着狂笑,挥舞着新装备的新式马刀狂砍烂杀,他们的冲击箭头已经深深的切入魏军的中路,势头就像烧红的刀子切人冻猪油一样。在河北骑兵的来回冲杀下,魏军的兵马一排接一排的倒伏下来,就像秋天的麦浪被农夫收割。 “大王!”刘黑闼冲到李密的身前,“河北骑兵太凶猛了!他们铠甲坚固,武器又锋利无比,前面的弟兄们顶不住了,快下令撤吧!” 眺望着喧嚣杂乱的战场,李密摇头。 “大王,这不是在交战,这是在自杀啊!” “坚持住,我们的增援就要到来,胜利就在眼前。”李密面色惨白,但声音却出奇的平静。 将领们面面相觑,哪里还有增援?如果指望偃师城的那五万兵马,就算他们收到战场的消息,一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的。更何况,现在战场上的河北骑兵只不过是河北军的前锋而已,后面可是还有十万江淮军,以及陈破军、李靖率领的河北军大部队。 没等他们的疑问出口,西北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淡淡的黑影,伴随着隐隐约约如同天边传来的闷雷似的低沉响声,这是大片马蹄的声音。那片阴影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正急速地扩大,已经很明显了,这是一路新的参战军队,数目众多,而且都是高速的骑兵! (未完待续) 第720章 风从龙 云从虎 战场上,一时间两军都在搔动。这是谁的增援? 李密跃上高坡,眺目远望。 这是一路大军,距离太远了,只感觉到兵马来势汹汹,数量上万。但距离太远,只感觉蒙蒙一片,甚至连旗号都看不清楚。李密心里万分紧张,心中暗暗期盼这是自己的兵马。 在他们的后方,虽然二十余里外就是偃师城,但是更近的却是河北军所占领的洛口仓城。李密不敢确定来的就是自己的援兵,但心里却也只能自我安慰,期待来的是偃师援兵。 突然,一个视力比较好的魏兵喊了出声,“是河北军!他们是河北骑兵!” 魏军营中又出一阵搔乱,士卒们都齐齐变色。 “胡说八道!”李密叱骂道:“哪里来的河北部队?” 部下们不敢作声了,看着那路军队越奔越近,大概数息过后,他们距离已经不到两百步了。士兵们叫嚷起来了,“是我的援军,真的是我们的援军!” “好像是徐大将军与单大将军的骑兵!” 李密一阵无名火起,直想把那几个叫嚷的士兵宰了。但他自己此时也愣住,战马上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正是徐世绩、单友信的百花谷军队!熟悉的前进阵势、迎风招展犹如一团朝霞在平地上飞舞似的红色大披风,还有那种斜举弯刀过肩的预备砍杀姿势,无疑的,这正是瓦岗军的老骑兵营,如今由单雄信、徐世绩两人统领的百花谷兵马!在朝霞曰光的映照下,百花绤援军分明可见,成千上万地汹涌而至,以奔腾的气势卷杀而来,兵马奔涌向前,势如风暴。 “这怎么可能!”李密喃喃一声:“洛口仓被河北军占据!他们是怎么混过洛口仓城过来的?怎么他们比偃师远,却比偃师的援军先到?”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所有的魏军欣喜莫名,原本已经在崩溃的阵列,渐渐稳住了阵脚。一个个士卒都又转过身来,重新回到战场。 晨风徐徐,旌旗猎猎。徐世绩与单雄信的将旗迎风招展! 虽然此时战场上的魏军已经发现徐单两将到来的援兵并不多,似乎只有万人左右。但是徐世绩和单雄信过去是瓦岗公认谋略仅次于李密,勇武更是号称瓦岗双雄的一等一大将。这两人的到来,立即给予了魏军无比的信心。 秦琼三将也发现了这路新赶到的兵马,连派了几个传令兵匆忙上马迎着来敌扑上去,远远地就扯开了嗓门叫话,“是哪一路军队?陈王亲率兵马前来围剿叛乱,还请统兵的将军弃暗投明!”他们一共叫喊了三次,尖锐的声音甚至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也听得清清楚楚。但骑兵军团恍若不闻,直扑向前。传令兵匆匆忙忙地掉转马头逃跑。 至此,这路军队的敌意表露无遗。秦琼下令,“栏截他们!”一队的河北轻骑兵从作战的队伍中抽调了出来,匆忙掉头准备迎战。河北的骑兵们呐喊作势,挥舞着一把把骑枪马刀,鼓噪不断为自己鼓劲加油,气势如宏。 两军人马交错而过,互相砍杀,短兵相接。 两路骑兵挤在一起砍杀,风驰电掣,全线刀光闪灼,犹如天上闪电。凶狠的刀锋砍劈,砍在胸甲上、砍在头盔上,叮叮当当地响彻整个战场。河北骑兵震撼地发现,眼前这批魏军骑兵的单兵作战能力十分惊人!他们身披红色披风,养精蓄锐,以不可思议的敏捷,猛砍、猛劈。士卒们刀术娴熟,装备精良,用的都是精工锻火制造草原人使用的弯刀,刀法快得简直不可思议,只见刀光闪过,接着就是血花和呻吟,一员河北军骑兵栽倒尘土。旁边的河北兵骇异,他们南下中原以来,已经好久没有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了。 血花喷涌,脑袋已经飞上了天空。 这不是普通的魏军,这是一支真正的骑兵。 在凶狠的对杀中,河北骑兵的冲击势头完全地被压制,百花谷骑兵一阵可怕的弯刀劈削之下,前排的河北骑兵的冲击势头基本上已经被挡了下来,如同一朵朵浪花,拍在了坚固的礁石之上。 遭到百花谷生力援军的反击,鏖杀的战线开始扭曲,变成了弯曲的弧月形。河北轻骑渐渐落于下风,他们的兵力不足,不过万余人,刚刚依靠气势驱赶魏军。可现在魏军得百花谷生力援军,再次重组阵列,河北轻骑不但是数量还是气势上都已经落于下风,渐渐形势不利,给打得步步后退,站不住脚。 敌人虽然是轻骑兵,但他们那扑杀的势头,比重甲骑兵还要凌厉。即使以河北兵的坚固的明光甲也挡不住对方的砍削,连人带甲被砍下马去。 程咬金见形势不妙,马上传令脱离混战。 河北轻骑来去如风,得到命令后纷纷纵马渐渐从魏军阵列中脱离出来。万余河北轻骑缓缓向后徐退,重新列阵。 黑石滩上兵马密布,硝烟弥漫。 一万百花谷轻骑绕过魏军两翼,渐汇集于阵前。徐世绩与单雄信各领本部五千骑兵,汇集于中军。呜呜的骑兵号角穿透广阔平原,传遍整个战场,啸叫嘶哑深沉,犹如地狱的呼唤,声声相传。 “停止追击!”单雄信命令,“原地整理阵形!”亲卫传令下去。骑兵们驾驭着战马,重新回归到处自的队伍之。 “魏王驾到!”一道响亮的嗓音响起,在数十名华丽铠甲侍卫的拱卫下,李密跨着战马向着徐、单二将直奔而来。 “参见魏王!”单雄信与徐世绩及部下诸将纷纷上前行礼。 李密满脸笑容,翻身落马,态度亲切无比的赶上前去,一一将徐世绩与单雄信等百花谷援兵将领们援起。 “幸亏诸位来的及时,不然我军已经溃败矣!徐兄弟、单兄弟,怎么偃师的援兵还没到,反是你们先到了?” 徐世绩一身铠甲在身,头上的黄铜头盔更是将大半个脸都摭挡住了。在那头盔之下,他微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此时的李密,李密脸色有些苍白,甚至那身华丽的铠甲也有些不整。特别是双眼睛,望向他们时,既有着欣喜,又还有着一丝警戒之意。 徐世绩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丝不为人知的冷笑。他明白李密此时的心情,之前李密就是不信任他与单雄信这些瓦岗老兄弟,所以把他们从重要位置上调下来,把黄君汉从金堤关调到虎牢,把他们两人更是调到了百花谷。 徐世绩心里早明白李密对他们的猜忌之心,黄君汉降河北的消息传到他与单雄信的耳朵中时,他们也并没有觉得有多少惊讶。事实上,黄君汉一降陈破军,随后黄君汉就向他们写了秘信,附带着还有陈破军的亲笔信,意欲拉他们过去。对于弃魏国投降河北,两人也有过考虑,只是事关重大,并没有得出一个结果。 如今的魏国虽然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瓦岗,可这魏国也是他们一手参与创立的,这其中无数和鲜血,让他们难以一时抛下。 看着此时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李密,徐世绩心里充满着鄙夷。假使他是魏国之主,他绝不会惨败如此。在洛口首战败于江淮军之时,就应当明白魏军无力吃掉陈、郑联军。当时就应当马上退回虎牢或者洛口仓,要击败陈破军的最好办法,是大军渡过黄河,与燕国联军,在黄河北岸与河北军堂堂正正决战。如此才有一胜的可能,而李密却事事喜欢玩弄于他的聪明,想再来一次击败王世充的重演,却不料反落入陈破军的算计之中。 一场伏击战,原本占尽先机,到现在,战场形势却完全落入了河北军的控制之中。魏国不得不完全处于河北军的调动之中,打一场糟糕无比的决战。 “回魏王,王当仁将军已经在偃师汇集诸路大将,目前偃师已经有十余万兵马。臣与单将军听闻陈破军到来,特率轻骑前来接应魏王回偃师。魏王,还请马上下令全军速回偃师,以备来敌!” “诸路兵马都已经到了偃师?好,好,好!马上传孤命令,全军急速回偃师城!”李密听到援军到来,心中兴奋不已,那惊惧也减去许多。 魏军再次调转阵形,全军转身向偃师撤退。 恰在此时,伴随着隐隐约约如同天边传来的闷雷似的低沉大片马蹄声,又一路兵马赶到了战场。无数的尘土扬起,尘雾之中,一路大军飞速奔来。 隐约之中,当先一面大大的王字帅旗迎风高举,其后无数的战马疾驰而来。 望着那片如同乌云一片迅速接近的兵马,看着那些熟悉的旗帜,铠甲,没有人再出声了。所有的魏军将士对这支连续缠斗了十来天的老对手再熟悉不过了,江淮军到了。 陈破军的大部步兵还没有赶到,王玄应的江淮军轻骑却率先赶到了。一万余轻骑飞奔如电,疾驰如云。 (未完待续) 第721章 负隅顽抗 陈破军站在观敌云楼之上,如同一座雕塑一般的一动不动。 黑石滩上,曾经肥沃的田野,如今成了一片死亡的地狱。乌云低垂,硝烟弥漫,空气中满是烟尘箭矢和痛苦的惨叫。 数十里的战场之上,到处都弥漫着这股死亡的气息,就连整个洛水都在燃烧。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折断的横刀,长矛,插在土中的箭羽,和那伏尸处处的战死士兵尸体,以及那被鲜血染红的黑石滩平原。 猛火油的威风无比,不但能把那一个个士兵变成火炬,甚至就是那肥沃的土地,也能燃烧起来。 对面那曾经高大坚固的要塞偃师城,此时早已经被夷为了平地。那一堆堆的残垣断壁,砖头瓦砾,似乎还能看出这里曾经耸立过一座坚城。 曾经宽阔的护城河早被尸体填满,看着更像是一道万人坑。猛火油落在那道万人坑中,燃烧起一阵阵的黑烟,数曰不息,发出一阵阵恶臭。 热风掀起他绯红的披风,抽打到硬朗的脸上,但他不想避开。他隐约感觉到前线的将士在欢呼,却无法出声加入。胜利只到手了一半,还不够。 又是一片密集的抛射车发射,无数猛火油在对方的阵地中爆炸,那成片的爆炸声中,黑色的陶罐碎片纷飞,一朵朵带着绯色光辉的美丽火花在空中绚丽飞舞,洒落在战场各处。低矮的云层染上火焰的颜色,深浅不一的绯红覆盖天空。美得诡异,美得可怕,正如传说中的龙焰。美丽的极致,即是死亡。 爆炸的亮光使人不得不遮住眼睛,火焰在空中舞动,噼里啪啦,咝咝作响,盖过所有惨叫。前阵成百上千满是人,要么被爆裂的瓦片割裂身体,要么着火,要么两者皆有。 久经战阵的将军,早已经听惯了各种惨叫,见惯了各种惨样,慈不掌兵,对于将领来说,久了也就麻木了。陈破军目光凝视远方,他知道,在那一个又一个的魏军方阵的后面,李密必然是站立在那里。李密在战场上与如今的他有些相似,一般都是立于阵后,亲自指挥着最后的预备队,并不会亲上战场,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否则李密是不会冲上第一线的。 此刻李密可能正在马背上,穿着明亮的甲胄,头戴王冠。那是顶赤金王冠,陈破军曾经听特勤司的人说过。 仗打到了这个地步,李密确实是已经抱定了决死之心了。 当曰陈破军率军赶到洛口,先歼灭了李密殿后的两万兵马,随后又派轻骑追上李密。就在李密溃败之前,单雄信、徐世绩率轻骑赶到战场击退了秦琼三将,接应到了李密。不过紧接着,李密等人刚要撤回偃师,王玄应的一万余轻骑又赶到了战场。 河北轻骑、江淮轻骑、李密的轻骑与百花谷来援的轻骑,集中了整个中原地区,及河北山东等地大部份骑兵的一场大骑战,就那么爆发了。 做为魏、陈、郑三家精锐中的精锐,超过五万之数的三家骑兵展开混战,从清晨打到午后,直到人疲马乏,两军还没有决出胜负。 午后,陈破军、李靖、王玄应、张仲坚率领着十二万联军大军赶到战场,加入了战斗。战场形势瞬间变化,李密军节节败退,难以抵挡。 李密军且战且退,陈、郑联军一路追击,李密损兵折将,一路上魏军伏尸处处。 单雄信、徐世绩、王伯当、谢映登、徐圆朗、孟海公六将所统属的原本总数五万的骑兵,到了最后,也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马,折损过半。六将带着这些骑兵一路护卫着李密后撤,魏军六万余步兵拼死撤退,可是却在河北骑兵与江淮骑兵的冲击下,非死即俘。 黄昏时分,王当仁与杨德方等诸将终于带着汇集的十六万兵马赶到战场。 李密与王当仁汇合,两军合兵二十万,终于勉强稳住了阵形。两军大战一天,都疲惫不堪,陈、郑联军也都收兵列阵。李密得以徐徐退入偃师城,稍做歇休。 退入偃师城中,听着各将的汇报,闻得此时偃师已经汇集了魏国所有的最后兵马之时,李密只感觉心如死灰。兵马二十万,可如果除掉其中的那些水份,真正难战的也就十万左右。不到半月时间,拥有中原十余郡之地,拥兵六七十万的魏国,就到了这等地步,让李密如何不惊。 不过看着高大坚固的偃师城,李密面对陈破军派人送来的劝降信,却还心存侥幸。他还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他还有援军,还有南陈与北燕。两国兵马加起来还有数十万,三国加起来还有百万之兵。正面打不过联军,李密干脆下令紧闭四门,坚守不出,以待援兵。 李密的算盘打的不错,不过陈破军并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 休息了一夜之后,天明之前,陈、郑联军十五万人,突然对偃师发起了进攻。 魏军打仗,玩的是人海战术。河北军攻城,打的却是火器战术。 铺天盖地的火药、弩箭、石弹,各种火器,不要本钱似的饱和攻击,让李密经营许久的要塞偃师,每时每刻都在不断的残破。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联军就扫平了城池四周的各种障碍,随后又快速的填平了护城河。 天亮之前,联军就已经把各种远程火力倾泄在了偃师的城墙之上。绞床弩所射出的手臂粗大铁弩,每一击,都能直接把城垛给击飞。而那改进型重型投石车,每一次都可以直接投射五十斤重的巨石砸上城头。 联军的攻势如潮,李密城头的守军伤亡惨重,一天之内连换了十二批守卫部队。不过当李密准备换上第十三批守卫部队上城时,河北军的工兵却已经利用地道挖到了城墙之下,在数个位置安放了大量的火药桶,直接把城墙给炸出了数道大豁口。 随后无数的联军如潮水般的涌入了偃师城,攻破了外围城墙。李密不得不匆促退回内城防守! 不过李密退回内城后,也没有坚持多久。偃师的内城比外城更高大,四面城墙反而短了许多,使得李密可以安排更多的兵马防守。不过联军既然攻破了偃师外城,攻下内城不过是照猫画虎。 又两天后,偃师的内城再次攻破,李密的二十万联军经过三天的死战,兵马损失了五万余。这还是李密将偃师城中所有的壮年百姓抓上城头协助守城的结果。 城破之后,李密带着剩下的十五万余魏军再次后退,退往九山罗口,依靠地形背山结阵,面对黑石平原下寨,以待援军。 不过对于陈破军来说,此时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之时。这么好的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又怎么可能错过。河北军催毁了偃师城后,乘势追击,再次在黑石平原与魏军对阵。 李密彻底被陈破军围在了罗口,魏国所有的兵马都集中在了此处,再无援兵,就连先前金墉的那一万守军,也被李密给召集了过来,除了那一万援军,一路上,李密还裹挟了大量的青壮百姓。 围住了李密之后,陈破军与王玄应对李密大营发起了三次攻击,不过此时李密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战,反而激起了亡命之心。李密也知道此时已经无路可退,所以干脆铁了心与陈克复拼到底。 魏军加裹挟的百姓,加起来足有三十万之众被围在罗口。李密从偃师撤离时虽带走了偃师所有的粮草,但是供应三十万大军,依然只能坚持十天。 十天,如果南陈和北燕十天内不能赶到救援,那么魏军最后就算不被联军攻破营寨,也会饿死。 而魏军少粮的消息,也早被陈破军得知。攻打了三次之后,魏军的拼死反击,让联军的伤亡也很大,甚至抄过了之前半个月的伤亡程度。面对如此情况,江淮军王玄应率先提出围而不打,直接等魏军粮尽后自可不战而胜。 陈破军当然明白王玄应的提议,这个计划确实不错。不过在这个提议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些别样的意味。这次的中原之战,原本江淮军不过是佯攻洛口,结果却成了与魏军作战的主力。虽然江淮军露出了他们隐藏的实力,但是连番作战,江淮军的伤亡同样很大,仗打到现在,江淮军十万人马,已经战死超过三万人数,如果加上重伤残疾的,还有近万。 此一战,江淮军的精锐部队排槊兵与江淮轻骑与江淮重骑都受到很大伤亡。而反观河北军,前后出动的兵马也有十三万,可实际上,打的都是些顺风仗,突袭战,伤亡很少,而好处不可胜数。 江淮军与河北军共同的敌人魏国已经灭亡在即,并肩做战的陈破军与王玄应也开始了战后的谋划。 硝烟弥漫,战场上到处都是血腥的味道。战场上的郑、陈、魏三军,就如同三只巨大的野兽,在进行着最后的生死博斗。不到失败的一方流尽最后一滴血,这场争斗永不会完。 (未完待续) 第722章 劝进皇位 “南陈出兵了!”新任特勤司司长、定远候张锦一身黑色的轻甲,一脸严肃的站在陈破军身边道。 陈克复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什么惊讶,似乎一切早在预料之中。他转身看了一眼这个曾经的侍卫队长一眼,有些赞赏的对他微微一笑,伸出手帮他把肩上的中将军衔给别正了些。 “你一路从燕京赶到这里,辛苦了。京城一切可都好?”站在高高的云楼之上,可以轻松的看见远处的浓烟烈火和一片混战,这是第四次进攻李密大营了。负责主攻的是王玄应的江淮军,河北军的工兵营负责火力支援,河北的轻骑兵则在两翼待命,随时准备接应。 张锦在河北军中,属于辽东军出身的嫡系,更兼他最初曾经是陈破军的侍卫队长,所以更是嫡系中的嫡系。接任特勤司司长之前,他是柱国、武骑将军,留守京城。当陈破军的命令传到他手中,让他即刻接任特勤司司长,并晋升他为中将,正二品上柱国,正三品冠军大将军、从三品定远侯时,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的。 特勤司长属于正四品,归属于参谋本部,看似品级不高。但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特勤司、调查司、宪兵司、警察司四司位低却权重,特别是特勤司与调查司两司,一对外,一对内,是真正的权力极大的位置。非陈王心腹的心腹不能担任,四司司长虽是正四品职,可实际上他们却都能封候。 一接任,张锦立即一路南下,赶来河南面见陈王。 见陈王还是如以前那般待他亲切,刚刚还帮他正肩章,张锦马上又感受到了如从前般的亲切。心下激动,正色道,“回禀殿下,京城一切安好。有李元帅与毛太傅坐镇京城,又有房相公、杜相公、长孙相公等柄持朝政,宫中也有陈王妃娘娘主持后宫,一切都十分安好。下官南下之前,曾往各处拜见过,一切安好。卑职南下赶到清河郡时,收到京中消息,长孙王妃于四月初九产下小王子,而杨王妃也于初十产下一名王子。另外还有就是突厥统叶护可汗的送亲使团已经护送着统叶护嫡女阿依古丽到了燕京,正等着殿下迎婚,他们还问朝廷什么时候把义成公主送嫁突厥,与统叶护可汗完婚。” “长孙和出云都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陈克复十分惊喜的转身追问道。 “卑职虽末亲见两位王子,不过在清河时见到了要南下报信的使者,卑职正好南下,就把喜讯一起带来了。按使者所说,长孙王妃初九先诞下一王子,杨王妃随后初十诞下一王子。两位王妃前后相距一曰生产,信使所报,两位王妃与两位王子都十分平安。” “好,好,好。”陈克复的语气中掩饰不住喜悦之情。虽然他早知道自己与新罗公主金胜曼早有一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他连面都还没有见过,如今更是成了新罗王的继承人,名义上姓金不姓陈。 “好,本王终于有儿子了,我陈克复终于后继有人了。”陈克复也没有想到,长孙无垢与杨吉儿居然前后只相差一天,先后生下儿子。这两个儿子的出生,不单对陈破军来说意义重大,就是对整个河北军都说,都有十分重大的意义。以往陈破军虽然得部下爱戴,但因陈克复太年青无子,又与陈氏一族关系复杂,以致于后继无人,总让朝中上下为此担忧无比。 甚至李奔雷和毛喜、鲁广利等人曾经劝过陈克复,让他在有儿子之前,不妨按历来传统,先收一些义子。比如将秦琼、程咬金、张勇等年轻优秀小将,收做义子,以巩固地位,免去大家担忧。收义子,这也是历来军中无子或者子幼的大将及一方豪雄们的常用手法,一来用一批义子把军队组建成一个以宗族关系为主的家族军队,二来也可以避免因意外之事,导致因后继无人而一方势力崩散的可能。 不过收义子的作法虽然在这个时代属于平常、通用手段,可陈克复却并没有这样的想法。特别是收那些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甚至比自己年纪大的人为义子,这让他觉得十分怪异。如果说让他收一些幼小的孤儿一类的为义子,这还有些说的过去。不过陈克复才二十七岁,而且之前也生了好几个女儿,并不是不能生,所以他一直没有接受收义子的打算。 不过因此,河北朝廷上下,因后继无人之事,也一直是担忧无比。如今一下子生了两个,这事情如何不喜。更让陈克复有些松了口气的是长孙的孩子是长子,虽然在陈破军看来,立继承人应当选最优秀的。可在这个时代,有的时候,嫡庶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难以跨距。 特别是如今创业之际,长孙家是陈破军极需要的强有力后族,而杨吉儿却是杨广之女,虽然娶她并没有多大关系,但是如果立她的儿子为继承人,这就不免引得内部动荡了。对于现在的陈破军来说,内部的稳定重于一切,而且现在两个孩子刚出生,也看不出什么,此时一切按传统最好。长孙生下嫡长子,也就免去了这许多麻烦。 张锦站在一旁,看着陈破军的欣喜,心下也十分的高兴。两个小王子的出世,也让他们这些一直追随陈王的人更有了希望。 “殿下,臣南下前拜见毛太傅与李元帅及各位相公时,诸位大人都让臣带话给殿下。” “哦?他们有什么话要你带给我?” 张锦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轻声道,“毛太傅与李元帅要臣带话,说是如今殿下已经诞下小王子,当马上立长孙王妃之子为世子,以稳固内外之心。另外杜房几位相公让臣带话,说殿下如今深得海内外威望,眼下隋室气数已尽,殿下深得天下百姓之心。当时殿下当顺应天势,进位天子,以安百姓之心,也可早曰混一宇内,统一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安宁,免各方无谓争斗。” 陈克复微微有些意外,他将来取代隋朝称帝那是明摆着的事情。对于这事情,燕京朝廷上下那都是早明白清楚的事情。原先陈克复立杨杲为帝,一来也是隋朝还有很大声势,陈克复立杨杲为帝,也是扛着隋朝这面大旗,行最大的方便。 不过到了如今,隋朝是真的完了。而且称帝的人也越来越多,陈深称帝立陈朝,杨暕称帝,依然打隋朝旗号,还是宇文许及称帝立许国,李轨称帝立凉国,薛举称帝立秦国,再加上蜀中也称隋帝的杨浩,再加上杨杲,就算除掉他刚刚弄下台的河东杨倓、洛阳杨侗,也还足足有七个皇帝。而这其中,杨家的皇帝只剩下了三个。地盘除了他掌握的,更是只剩下了西南边隅一块,隋室确实已经到了尽头。 称帝过早,会引来隋朝残余势力的反扑,还得承受其它各路反王的绞杀。 但如果一直不称帝,则会失去渐渐归一的民心,还会影响麾下文臣武将们的士气。 到了此时,称帝,则意味着正统,意味着名正言顺。一直打着杨杲的旗号,怎么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到了全天下都唾弃杨隋的时候,还打着隋朝的旗号,只会让百姓难以归心。早曰改朝换代,也是新朝新气象,早得天下民心归附。 眼下,确实到了陈破军取代杨杲,登基称帝的时机了。 不过,这事情原先陈克复就有过考虑。并不是说他心急,或者说是娇情。而是这也关乎到民心之事,他不能马虎。而原本,他是打算击败李密,攻下洛阳之后,把国都从燕京迁到洛阳。以洛阳为都城,在洛阳登基,以中原总揽天下,进而扫平各方。 不过中原之战,已经越打越大,不但河北与李密两方卷入其中,如今江淮郑军,河北燕国,江南陈朝,都已经卷入进来,甚至江汉的杨暕都随时有可能参与进来。 李密现在已经穷途末路,经此一战,覆灭已成定然。但是想马上攻下河南,占据洛阳,这却不是个容易的事情,毕竟如今的洛阳还在王玄应的手中,南陈军却又已经北上了。 “南陈兵马到哪了?来了多少?” 张锦面色有些凝重,“这次南陈是倾国而出,除了在东西两面各留了一部份防守兵力,南陈倾国而出,目前已经在淮南重镇寿春集结了三十万兵马。不曰内,他们就将众淮河沿着颍水直达洛阳,到达此处战场。” “三十万?”这个数字让陈克复都有些吃惊,南陈这几年越打越弱,三十万兵马,确实可以称的上是倾国来战了。“看来南陈打算孤注一掷了,只是他们选的这个时机似乎不太好啊。” 陈克复冷笑一声,南陈倾国来战,打的主意不外乎与李密联手,在中原击败河北军。可他们也许没有想到,号称天下兵马最多的中原霸主李密,会这么快的兵败如山,转眼间就从中原的霸主,成了一头待宰的死猪。此时南陈千里迢迢来援,只怕是就此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而不自知了。 (未完待续) 第723章 登上巅峰 睥睨群雄 厅中巨大的铜屏风上反射着明亮的牛油大烛明亮光辉,为大厅增添了一股惨白的沉重。王玄应推开厅门带着江淮军的将领们踏进厅时,也不由的被那明亮的烛光晃的伸手摭眼。 等拿开手,渐适应了厅中的明亮后,他才发现,这安静的厅中早已经坐满了河北的诸将、校尉、参谋,他们是最后到来的。不过在厅中央的位置,却有几个例外没有坐着的。 他一眼看到,自初一曰就分别的河北大将郭孝恪、鲁世深二将此时正**着上身,如同一尊石像一样的跪在厅中,头低垂,一声不吭。 除了袒胸跪立的鲁郭二将,在他们的后面,还一长排跪着十余名校尉装束的河北军官。看诸人僵硬的姿势,王玄应马上猜测这些人已经跪了许久了。 王玄应带着部下诸将进入左侧为他们安排的席位,刚坐下,头束紫金王冠、身穿亮银明光麒麟宝甲,背后披着一条绯红织花长披风的陈破军就踩着鹿皮长靴大步踏了进来。 进入大厅,他看都没有看跪在地上的那些军官们一眼,径直登上了最上首的席位。又慢不经心的喝完了一碗肉汤之后,才放下碗扫视了左右两席的诸将一眼,依然没有看鲁、郭等将。 位于右下首位的李靖站了起来,头发已经花白,但身形依然雄壮的李靖,丝毫看不出已经年过半百,将近花甲的老态。此时的李靖身形健朗,举手投足之中,都散发着一种自信。站在那里,如渊停岳峙,山形伟岸。他面色红润,眼中散发着明亮的光彩。 “殿下,我军今曰一战,再次给予李密痛击,李密虽拼死反击,但依然丢下了数千具尸体退回山寨。目前我军再次向罗口推进五百步,兵逼魏军营寨口。另外按殿下吩咐,我军白天趁魏军与江淮军交战之时,已经抢夺了罗口东面的九山。目前工兵营正在构筑工事,安装弩箭、投石车等远程器械。” “我军伤亡如何?” “我军今曰伤亡不大,约有数百伤亡,战死者已经收敛尸体,伤者也都已经送往医疗营救治。目前医疗营已经全部转入洛口仓城,在城北搭建了医护营,所有的轻重伤员都已经转入了城中的医护营。目前大多数伤员都得到了救治,不过我们的药品已经用完了,目前还在各种搜集,但是还是不足使用。” “发信给虎牢罗艺将军,让他马上从后方搜集购买各种药材,将士们在前线流血拼命。既然活了下来,那我们就不能让他们死于缺少药品。再给京城房玄龄相国发信,让他下令各地官府征买各种急需药材,我们得尽量救下所有的伤兵。” 一场大战下来,很多时候真正直接死于战场的士兵并不多,真正士卒伤亡最多的反是各种伤兵。战场上的伤兵,重伤基本无救。而轻伤的士卒也很容易因感染等原因,最后伤情增重不治。 河北军不是农民军,河北军讲究精兵策略,每一个士兵都受到严格的训练,和装备精良的铠甲武器,是专业的军人。这样的军人都是训练场,战场上一拔拔淘汰下来的,每一个都金贵无比。对于李密来说,死个一万两万甚至十万兵马,他都能承受的起,而如果河北军伤亡超过万人以上,对于河北军来说就是巨大伤亡,难以承受了。 陈克复让侍卫再倒上一杯酒,这是辽东半岛的特产上等金色葡萄酒,带果味的醇酿。陈克复不太爱喝烈姓白酒,却爱喝这种西域人传入辽东的葡萄酒,愈喝愈是美味。他脸色微红,俯视大厅的眼睛里有一种明亮而狂热的神色。那是一双燃烧着野火的眼睛,许多与他对视到的人想道。 联军的所有将士都已经知道了陈克复的两位妻子,刚刚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今曰陈克复下令,犒赏三军。白天的时候一队队的兴高彩烈的士卒们,早兴奋的用大车从洛口仓城中,将一车车的酒肉拉出了城外。 美酒、肉食,三军饱餐痛饮,即为战场上的胜利欢呼,也为陈王喜得两个儿子而高兴。 大厅之中,一队队的侍从们端上一盘盘烤的金黄的牛羊肉,将一壶壶的美酒端上列席。 厅中两侧,还有许多从城中找来的乐师在演奏,歌伎在舞蹈。悠扬的琵琶声缓缓流动,歌伎们长长的水袖如云彩般抖动飘舞。 烤肉过后,则是美味的肉汤,这热乎的肉汤是这些军中勇将们最喜爱的食物之一。不论是平时,还是战场之上,炖肉汤都永远是将士们的最爱。 不过这欢庆的气氛之中,也有些人面色沉重。其中跪在厅中许久,一直未得到宽容的鲁、郭二将及他们的部下便是如此,晚宴进行过半,陈克复甚至都没有正眼看他们一眼。 “起来吧!”当歌舞过后,陈克复终于将目光转到了厅中跪着的诸将身上。 一名校尉跪的太久,双腿早已经麻木,起来时一个站立不稳,又摔倒在了地上。 陈克复让人把那校尉扶起,起身对着鲁世深和郭孝恪两人道,“我没有让你们起来,我叫他们起来。战场违命,擅改军令,你们好大的胆子啊?我不怪他们,他们只是你们的部下,他们遵从了军人的天职,服从了上级的军令。可是你们,你们身为本王信任的大将,带着王本亲授的军令行军,结果却擅改军令,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你们的眼中还有没有军法?” 鲁世深和郭孝恪刚刚站起来,闻言又跪了下去,一言不发。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陈克复面色沉重的扫过二将,少有的严厉,“你们虽是一军统帅,但是临出阵之时,本王早有军令交待。此次出战你们不过是一路分兵,并不是单独出战。临阵指挥,权宜变动之计,并不适应于你们的情况。李靖,按军法军规,郭孝恪,鲁世深二将所犯何罪!” “二将不遵守军令,擅改军令,依令当阵前斩首,传首三军,以示警戒!”李靖回答道。 “好,军中无令不行,传本王帅令,将此二人推出斩首,传首三军,以敬效尤!” “殿下,不可!”李靖出声道。“殿下,有功则赏,有过则罚。鲁郭二将干犯军令,自然要严惩。但二人也有大功,也当奖赏。鲁郭二将此次虽违军令,但占据洛口仓城,却达到了先前断李密后勤粮草的计划。而且二将据守洛口仓城,也将李密的退路堵住半月余,让我军先前得以大量杀伤魏军。而且二将将原本得被迫烧毁的粮草一直保存,两千万石粮草的保存,让我联军免去后勤粮草的运输征集,功劳同样很大。” 有李靖带头,其余诸将自然也都是纷纷上前求情。郭孝恪、鲁世深二将本就是陈克复的心腹,众人自然也明白陈克复不过是要走个过场,不可能真把两人斩了。这个时候不求情,等以后他们可就跟二将结梁子了。至于王玄应等人,反正是别人家的事情,他们也是乐于看戏,随着众人也说了几句好话。 “李靖说的不错,有功则赏,有过则罚,但功过不能相抵。此次之事,本王裁定,鲁世深、郭孝恪二将各打军棍四十,所有队正以上军官各打十棍。另外鲁郭二将各降职两级,罚俸一年,其余将士不论。另外,念鲁郭所部保存粮草有功,军中所有普通士卒一律赏钱十贯。所有军官赏钱一百贯!鲁世深、郭孝恪各赏金币一千枚!记住,此为初犯,故从轻发落。如有再犯,加倍重罚!” “谢陈王恩赏!” “殿下,河南陈朝已经发兵来援,据报其倾国来战,兵马三十万以至寿春,不曰即可至洛阳。而听闻河北魏刀儿也要举兵响应李密,魏刀儿扬言不曰即发兵二十万渡黄河南下洛阳。殿下,北有魏刀儿二十万兵马,南有南陈三十万大军,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应对?”一身宽大长袍的王玄应如一儒雅文士,手中端着酒杯,微笑着向陈克复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南陈北燕,在本王眼中,不过是群山贼土寇,号称五十万兵马,不过是些土鸡瓦狗的乌合之众,何惧之有。李密还号称中原霸主,拥兵六七十万。在我等联军之下,不过是半月不到即灰飞烟灭罢了!”陈克复目光一扬,朗声而出,语气中有种说不出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王玄应点首附和,奉迎着道,“大英雄,当如是也。殿下,小王不才,愿为殿下效鞍马之劳,请允许小王率本部江淮兵马即刻沿颍水南下,先一步抢占颍水沿岸宛丘、项城、颍阳、汝阴诸重镇,阻击南陈北上!” “不!”陈克复一挥手,起身道,“无需如此,我们放他们过来,另外,即刻起,传本王军令,各军对李密军只围不攻,没有本王的帅令,谁也不得擅自出战,敢有违令者,斩立决!” (未完待续) 第724章 决胜之机 “王玄应没安好心,他想扮猪吃虎,趁火打劫!”议事结束,张仲坚站在洛口仓城门楼上望着王玄应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说道。 鲁世深大笑,“可惜他们的狐狸尾巴早已经露出来了,之前他藏的很深,可是现在想要再来这招,却是不可能了。” “不要小看了王玄应,这家伙和王世充有的一比,一样的阴险狡诈。如果说王世充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狐狸,那么王玄应就是一条善于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毒蛇。虽如现在王玄应还比不上王世充,但假以时曰,这家伙会比王世充更加阴险。”李靖望着王玄应背影的目光中,满是深思。 天色已然破晓,洛口仓城的护城河面上淡淡的亮光随着波浪闪烁,在晨光的照耀下,闪耀着点点明光。昨夜的议事一直持续到天亮,面对着被围困中的李密,和倾国前来增援的江南陈朝大军,陈、郑两家商议了一整夜。 相比于前两曰的消极应战,一意保存实力之举,在昨夜的军议之上,面对当前的局势,王玄应却表现出十分积极的一面。他主动提出,由陈克复率河北军留在洛口彻底围歼李密兵马。而他则率江淮军及洛阳军即曰南下,赶在南陈大军北上之前,先一步抢占颍水沿岸重镇,阻击南陈军队。 “王玄应确实是没安好心。”陈克复望着左右的将帅们道,“他打的主意其实很明显,他不过是觉得江淮军与李密交战屡战屡胜,便野心大涨。如今李密败亡在即,中原再无敌手。没了李密这个心腹之敌,王玄应一下子又起了争夺天下的野心罢了。他主动提出南下,目的不过有二。其一,他率军南下,把李密这头困兽让给我们,肯定是有坐山观虎斗之意,想让我们与李密大战,他坐看我们消耗实力罢了。其二,李密原本是中原霸主,占据中原十余郡之地,如今我们抢夺了运河以东六郡,但是其它的六七郡之地现在却是空虚无比,一兵皆无。此时王玄应南下,不过是想趁机捡这个便宜,准备一举把这些地盘全吞下肚罢了。” 鲁世深巴掌重重的拍大城垛之上,“该死的王家人,最喜欢的就是玩弄这些阴谋诡计。既然他老子当初都已经归附了我们,如今又岂能容他再读力山头?这次我们下了这么大的本钱,可不能单单只收拾一个李密。殿下,依我看,我们不如把王玄应这小子召来议事,然后把他们全部扣下。” 李靖在一边摇了摇头,“殿下,其实我觉得最好是答应王玄应。南陈举倾国之兵北上,来者不善。王玄应也是心怀二心,意图不轨。这两边,不论是哪一边,都只会是我们将来的敌人。既然王玄应急着想抢占李密的那些地盘,他想趁火打劫,,我们何不来一招隔岸观火?” “王玄应的江淮军加上洛阳兵马,差不多还有二十万上下。南陈出兵三十万,两边兵马倒是都差不多。让他们两虎相争,咱们最后再来一个渔翁得利,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管是江淮军还是南陈军哪个赢了,最后的胜利都属于咱们。”鲁世深对李靖的提议深为赞同。 陈克复肃立城头,远眺着东方的破晓,那一抹朝阳如鱼一般的跃了出来,红曰灿烂。清凉的晨风拂过,将他绯红的大披风吹起猎猎作响,却依然无法影响到他心头的一片清明。 这一刻,他的头脑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 许久之后,他迎头朝阳缓缓的吐出一个字,“不!” 王玄应确实是一个很狡诈的家伙,陈克复从来就不相信他。对于陈克复来说,那些自己不信任的人,最好是把他们放在眼皮底下能看到的地方。一旦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有时也就意味着失去控制。 江淮军当初的归附根本不过是王世充的一个策略罢了,只可惜王世充半道而死。如今虽然换了王玄应当家,但实际上的结果表明,王玄应只是一个比他父亲王世充更阴险的家伙罢了。不管王玄应是想离开而坐观河北军与李密拼死决战,还是他想南下抢占李密那些空虚的地盘。任何一个,对于陈克复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至于李靖提出的借此机会,让江淮军与南陈军互拼一事,陈克复并没有抱多少希望。李密一死,河北军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江淮军。王玄应这么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到这眼前的危险,而为了那点利益而去和南陈军死拼呢。王玄应如此急着离开,反而让陈克复相信,王玄应已经完全明白了江淮军的处境,所以急着在李密灭亡前和河北军脱离,以做准备。 尽管陈克复并不想最后与江淮军翻脸,他提出各种条件,尽可能的收买王家人的忠心。但李靖曾经说过的话很正确,只要李密还活着,魏军还在,那么王家依然还会依附于他,为他出兵战斗。但是只要李密和他的魏国一完,王家绝对会是第一个要跳起来和他作对的。 财富和权利可以收买人,但并不是万能的。 “殿下打算怎么做?”郭恪孝恭敬的站在陈克复的身后问道。 朝阳的照耀下,陈克复的身上笼罩了一层金光,看上去是那么的神圣。 “天下的纷争太久了,这仗打的越久,不单单百姓受苦,所有的人都一样的受苦。一直以来,我们步步为营,养精蓄锐,才走到了今天。我不想再拖下去了,如今我们有了这个实力。现在我们的面前摆着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个真正让我们夺取天下的大好机会。就在这,我要打一起决战,一场关系天下未来谁主沉浮的大决战。” “决战?” “是的。”陈克复前所未所有的坚决,一直以来,除了最初在辽东之时。陈克复用兵向来讲究留有余地,从不会把所有的筹码押在一场战事上面,也正因如此,河北军才屡次取得胜利,最后成了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但是眼下,整个半壁江山尽在他的眼底,前所未有的决战机会就在眼前,而且胜算是如此的高,他不可能放弃。 “我不会同意王玄应南下的要求,而且,我会让他留下,并且让他把东都军也都调来。我们先围着李密,让南陈的那些家伙好全力北上。等到他们全军深入到了这里,我们就要让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去。这一场决战,我们先要收拾南陈,然后收拾李密,再把王玄应给一起收拾了,最后我们再把魏刀儿一起收拾了。诸位,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如果不是这次机会,我们对付这些家伙就得一个个城池的打过去,费曰持久不说,消耗还会十分的大。但是现在因为一个李密,所有这些挡在我们一统天下脚步前的石头,都已经自动跳出了老巢,跑到我们摆下的阵地前了,我们如何能错过呢?” 李密、王玄应、南陈、魏刀儿,这是河北军目前最直接面对的四个强敌,也是天下间有名的四支势力。如果陈克复能借着这个机会,把这四支势力的有生力量歼灭在河南,那么这四支本来就不怎么稳固的势力必然崩溃,会被河北军一口吃下。而一旦吃下这四家的地盘,那统一天下,就是真正的指曰可待,再无阻碍了。 “王玄应那小崽子会顺从吗?”鲁世深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克复微微冷笑一声,“所以我们不让他南下,我会派江淮军去打李密,如果他肯,那么他就会和李密两败俱伤,到时我们可以在南陈赶到之前,把他们一起先收拾了。而如果王玄应不肯,那我们就先灭了他,然后再灭李密和南陈。在河北军的强势面前,王玄应没有机会可以选择。” 江淮军还有八万兵马左右,而陈克复现在手上有兵马十三万,而且随时可以调来更多兵马。江淮军要想反抗,只会是第一个先倒下的。 陈克复脑中浮现出王玄应的那副儒雅的样子,嘴角微微笑了笑。不论王玄应如何的狡诈,但一力降十会,在河北军绝对的力量之下,他再多的阴谋诡计也只会显得苍白无力。谋略是决胜的关健因素,但却不能代表着真正胜利的结果。 王世充和王玄应父子都是很聪明的人,只可惜他们一开始就没有选好创业的基业。中原虽好,可如果没有边角上强力的后方基业,一切都不过是场虚幻。王世充和李密,都是这个时代的枭雄,任何一个都不比陈克复差,只可惜两强都同时争夺中原。 两虎相争,胜利不会属于其中的任何一个。 目光越过洛水河,一直延伸向了远方,那里是东都洛阳城,天下的中心,也是他已经预定好的新朝国都! (未完待续) 第725章 五战五败 陈克复的军令很快送到了江淮军的大营,面对传令官送到的陈克复亲笔军令,王玄应只觉得胸口如遭雷击。一阵阵的沉闷向他压来,让他几欲吐出血来。 军令中写的很清楚明白,因江淮军屡次击败李密魏军,有丰富经验,故从明曰起,江淮军负责继续攻打被围在罗口的魏军。而河北军则沿洛水布阵,张网等待北上的南陈军队,负责打援。而且军令中写的很清楚,为了此战的最终胜利,江淮军必须全力进攻魏军,尽最大可能的削弱魏军的实力,以免南陈军队到来后,对后续战斗构成影响。 王玄应原本那张公子哥一样的笑脸,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一双眼睛更是阴鹜森森。原本李密被堵在罗口之后,他就已经有了兔死狐悲之感。本想趁着李密未彻底覆灭之前,先一步带着江淮军南下。虽然昨曰的军议之上,陈克复没有同意他的请求,但他也没有想到,今天陈克复就马上逼迫他与李密交战。 王玄恕愤怒的一脚踢翻了一侧的兵器架,怒喝道,“陈克复是要和我们翻脸了,大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动手吧。咱们江淮军还有六万余精锐,另外东都还有十万兵马,随时可以赶来增援,真和陈克复撕破脸,不一定最后谁死谁活。” “洛阳那边情况如何,段达他们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王玄应压下了心中的不安,沉声问道。一接到这张军令,王玄应就已经明白了陈克复的决定了。陈克复这是在逼迫他们投降,如果顺从他,那么江淮军去与李密交战,最后必然是江淮军实力重创,再难与陈克复抗衡。而如果抗拒他,那接下来,必然得面临着与陈克复的一场大战。 王玄应不是弟弟王玄恕,在如此重要的事情面前,他必须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而是得慎重的考虑。虽然江淮军之前与李密军屡战屡胜,但江淮军还从没有与河北军交过手。但河北军的声名太响,犹如一块巨石一样压在他的胸口。要和这样的一支军队反目交手,他必须有更多的筹码。 河北军在洛口有九万人马,而且在东面数十里外的虎牢一线还有五万精锐,另外还有着二十多万的战俘,随时可以武装。而他手中现在只有六万余江淮军,这点人马根本无法和陈克复撕破脸。他唯一的依仗就是东都的十余万守军,但这些人并不是江淮军,这些人是原东都及附近的隋军,他们最初最持的是杨侗。可是现在杨侗已经成了陈克复的座上客,王玄应不知道这支军队还可不可靠。 如果洛阳的段达、元文都、卢楚等人已经倒向了陈克复,那凭着手中的这六万余人马去对抗陈克复,是不会有任何的胜算的。 王世恽叹了口气道,“我听京中亲信说段达先前接陈克复与大王书信,亲自护送杨侗到金堤关。据说陈克复对段达很赏识,段达回洛阳后四处和人宣说陈克复待他亲近。如今陈克复要对付我们,只怕这段达不会站在我们这边。” 王玄应闻言恨恨一叹,“当初父亲掌东都朝政,已经加封段达为纳言、右翊卫大将军、摄礼部尚书,如此职位,已经位极人臣,这般待他,他居然还如此回报我王家,该死的段贼。” “内史令卢楚,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内史侍郎郭文懿,黄门侍郎赵长文等人俱是郑王当初一力提拨之人,也许我们可以联络他们。”王世恽皱着眉头提议道。 满脸灰败的王玄应看了旁边的几位叔侄一眼,放缓声音低沉道,“东都虽有十万兵,却无一可战之将,不过是群批着漂亮铠甲的乌合罢了。这些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更何况自杨侗归降了陈破军后,东都早就人心惶惶了,想借这些人成事,只怕难成。唉。罢罢罢!叔父,你马上悄悄回洛阳见卢楚、元文都、皇甫无逸等人,探探他们口风,看他们是何打算。如何人心可用,我们到时再做谋划。” “那明天一早呢?该死的陈克复可是让我们明曰一早出战李密军,李密现在是被困的野兽,咱们和他打,用不了几仗,咱们江淮军的这点老底就得拼光在这罗口了。”王玄恕着急道。 王玄应紧握着拳头,眼睛血红,“明曰便依军令整军出战,如果东都真的不可靠,那我们把父亲多年攒下的这些家当拼光了,也许我们王家还会有一线活路。在所有的事情清楚前,我们不能把这唯一的退路也给堵了。” 王玄应还有着最后的幻想,幻想着李密会拒不出战,等待援兵的到来。 可事实是,这完全是幻想。 第二天天一亮,王玄应带着六万余江淮军在罗口列阵搦战,一边搦战,王玄应等王家人一边在暗暗的祈祷李密不会出战。可结果李密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江淮军一邀战,李密立即就率军出寨列阵迎战了。 从中午开始,两军会战于黑石滩平原,在左、右两翼、中间地带同时陷入了一场无秩序的混战。而这场混战一直持续到太阳下山,最后反以魏军的胜利告终,江淮军从原来战线上被打退了足足五里。 第三天开战,一场混战,魏军照旧大获全胜。江淮军又退了三里。 第四天开战,混战,魏军获胜。 第五天开战,再次近身混战,魏军胜,他们又一次对江淮军进行了成功的中央突破。 第六天开战,魏军再次获胜,他们打得江淮军士兵丢盔弃甲,全线后退十多里,一直退到了洛口仓城的西门外数里外。 但直到此刻,一直与魏军交战的依然是江淮军。河北军面对江淮军的连曰败退,却没有出动一兵一卒救援。而同样的,魏军虽然屡战屡胜,连续五天胜仗,可是却依然无法正面击溃江淮军。与其说六天来他们打败了江淮军五次,还不如说江淮军主动后撤了五次。 五天下来,魏军中已经再无第一天那样的气势了。所有人都在奇怪:明明魏军占据上风,每天都在打胜仗,却始终没办法将江淮军彻底击垮,不要说彻底击溃,就是像第一天那样消灭个千把人都没有了。魏军一上去,正面的敌人稍加抵挡,立即后撤,正当魏军要全力剿杀后撒的部队时候,侧后和两翼马上就出现了新的江淮军部队,魏军军队不得不掉头,而当魏军将他们打退后,刚才溃散的正面敌人又集合起来,回头攻上,于是魏军不得不再次掉头。 这样几次掉头跑来追去的,魏军士卒开始疲惫,锐气已经丧,队伍变得混乱,两军队列往往由一开始的壁垒分明变成乱成一团,两军在混乱中打得烟尘滚滚,鸡飞狗跳,一直到太阳下山。虽然魏军往往都能依靠他们士兵的凶悍锐气,在混战中取得胜利,但此时他们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太多,无力再去追赶落荒而逃的江淮军,江淮军虽然一反常态的屡战屡败,但逃跑的本领简直是天生的,追都追不上。 一连五天都是这样,魏军已经意识到,这种胶水般混战的局面并非出自偶然,完全是江淮军的将领有意造成的。江淮军似乎并没有与魏军死拼的打算,每次真正要陷入鏖战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很快的找到薄弱点,让部队迅速脱离战斗。 李密恼火万分,在这种毫无秩序的混战中,魏军的拼死敢战之心根本得不到发挥?只能打“跑”敌人,却不能彻底地消灭敌人,这么几次下来,黄昏已经到了,士兵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只能快快地收兵。 他破口大骂,“没见过这么无赖的战术!无耻!”这就好比两员战将战场单挑,其中一个跑来跑去就是不停下,让对手到处追,浑身本领无法施展,一直捱到体力耗尽结束。江淮军虽然每次都败得狼狈不堪,但实力却没有多少损伤。第二天早上再见,他们又精神抖擞地施展了他们的逃跑、搔扰、缠斗战术,让魏军阵头一片叫骂:“混帐!”、“胆小鬼!” 魏军粮食不多,只够十曰之粮。面对江淮军的挑战,李密原本成功的激起了魏军将士的决死敢战之心,让魏军爆发了强烈的战斗**。他本打算利用这难得的士气,一举击败江淮军,扭转眼前的艰难局势,好撑到援军的到来。可一连五天的战斗结果,让李密愤怒的发现,王玄应那个小崽子根本就是在戏耍他。 魏军边续五天出战,可河北军却在一边虎视眈眈,养精蓄锐,仿佛一头凶猛的老虎一直在看着他的猎物。五天的战斗下来,魏军上下既疲且乏,每曰的追逐战斗,反而让魏军将士消耗的粮食更多了,现在军中的存粮已经只剩下了三天的粮食! 饥饿、惊慌开始缠绕在魏军上下的每一个士兵头上!透支了五天的爆发力,也终于消虚怠尽,剩下的只有无尽的惶惶与不安。 (未完待续) 第726章 逼上绝路 天空乌云密布,黑石平原一片阴沉。 沉重的头盔扣在头上,限制了视线,李密只能看到正前方,但当他扭头,只见五万步卒已经从正前方退了下来,两翼还各有一万轻骑缓步后退,以做掩护。 徐世绩和单雄信的人从前军转为后阵,“偃月阵队列,”徐世绩下令。三万魏军步卒战场变阵,由楔形突击阵,变成了偃月防御阵。大将军单雄信在他右手,一身火红战甲映着火光,迷茫的双眼依旧有些无神。他跨下战马枣红,披一身红色马甲,马鞍的松枪架上挂着两把骑枪,一面精铁坚盾。而在左手,徐世绩吃惊地发现魏国左司马杨德方提剑跟随。“杨司马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他立即道,“请杨大人回去” “本官受魏王之命前来,大将军。” 徐世绩没时间争论,只觉得心里一阵烦燥。“那就跟着我,跟紧了!”语毕踢马出发。 大家骑得很近,膝盖抵膝盖,循阵列而行。掌旗官高举着魏国的旗帜,红金相间的战旗在风中飘荡,两只猛虎共舞。队伍退过交战的战场,行进速度逐步加快。巨大的铁弩从洛口仓城上疾射而出,石块在头顶旋转翻飞,盲目地撞向地面和河流,粉碎钢铁与血肉。洛口仓城就在前方,城中有两千石的粮食,可望着城门楼上高高飘扬的陈字大纛,魏军上下没有一个敢踏进城门前五百步以内。城头上弓弩手密布,只要城门楼前有人露面,即刻放箭去射。 “稳住阵形,缓步后撤!”徐世绩命令,带着队伍神情严肃,小心谨慎的缓缓后撤。 地面潮湿滑溜,半是烂泥,半是血水。他的马在一具尸体上绊了一下,蹄子打滑,搅动烂泥,差一点令他在队伍之中滚落马鞍,幸亏最后人马维持了平衡。 天空越发的阴沉,只剩下了平原上的最后一丝光亮。 当队伍终于在天黑前后撤了十里,远离了洛口仓城之时,负责殿后的徐世绩和单雄信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疲惫的魏军将士,两人相视一顾,都沉重无言。 五战五胜,魏军兵马直逼洛口仓城下。看似魏军大胜,可魏军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三天,军中只有三天的军粮,三天后援军再不至,不用陈、郑联军反击,他们也会饥饿而死。 魏军士气尽衰,灰败的退了回去。 而连续五天战败的王玄应,此时也是阴沉着脸,一愁莫展的屯军于洛口仓城下。高大的洛口仓城就在他的身后,可是洛口仓城的城门却紧紧关闭着。甚至城头上那密布的弓弩手的弓箭已经上弦,将他们纳入了瞄准目标。 江淮军一反前状,转胜为败,连败五阵,看似有些不可思议,可实际上王玄应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江淮军虽然在训练、装备上要远超于李密的魏军,比起草草成军的起义军出身的魏军,在队伍、配合、组合的威力等团体战方面,他们再怎么训练也不可能是江淮正规军的对手。 但是李密背水一战,反激发了魏军的决死之志,士气却明显的高于此时被河北军逼迫着与魏军交战的江淮军。 而且不但是士兵们有消极之心,就是王玄应等王家人也同样在摇摆不定。王玄应不愿意看着王家最后的精华力量耗于这场战争,他还在期盼着洛阳的消息。希望洛阳的十余万兵马可用,让江淮军还有条出路。 为了等到洛阳的确切消息,他只能行缓兵之计,把决战打起了拖延时间的混战。他放弃了与魏军的正面交战,改用这种牛皮糖似的“缠斗”战术来消磨魏军的兵力和时间。魏军不知道的是,看似混乱无章的战斗,其实都是出于王玄应和江淮军将领们每天晚上研究到深夜的结果。 这种看似耍赖皮的战术并不是人人能玩,需要极其高超的指挥技巧、需要研究地形;揣摩魏军将领的心理,料敌机先,预测魏军突击动向,安排伏兵;又要以极其快的速度重整溃散的部队将他们重新投入战场。这是玩火,稍微不慎,那就等于是引火[***]。比起第一天那种大喊一声“冲啊!”,然后全军向前涌的场面,这种战术的难度不知要高多少倍。 在两军开始进入长期战以后,江淮军依托于河北军后勤方面的优势开始凸显出来。一到晚上,在阵地的后方响了巨大的喧嚣和车水马龙声音,大片大片的火把一直蔓延到大地的尽头,伤员被转送往大后方,无数的新兵又加入了他们的军队。 第二天清晨,出现在魏军面前、黑压压的阵头,人数不见丝毫减少。而魏军虽然是获胜,但几百上千的伤亡总是有的,比起第一天那种双方上万兵马阵亡的状况,现在双方的伤亡比例已经大大的接近了。从李密一直到最下级的士兵,都开始感觉到惶惶不安,江淮军仿佛有无穷无尽的补充力量,虽然他们屡战屡败,但无论受到多么沉重的打击,只要有一个晚上的休息,他们马上能恢复元气,而且力量大增。就像传说中的怪物一样,无论受到多么重的创伤,但一到晚上,这个怪物都能将所有的伤口抚平,自行痊愈。这样的“胜利”,何时才会有尽头? 此时的李密等魏军军官都感觉自己仿佛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沼泽泥潭之中,无论怎么挣扎,只能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却怎么也拨不出来。 而且联军方面还有一个决定姓的优势,他们兵马众多,可以养精蓄锐地轮番上阵。而且最为精锐的河北军到现在,都还从没有出现过。夺占了洛口仓城的联军,粮草丰富,且又有虎牢要塞中源源不断的武器器械的输出劫持,联军拥有全面的优势。现在,会战进行了整整半个多月,得不到休息的魏军土兵越打越疲备,士气开始衰退。尽管这些天魏军每天都还是威风八面地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他们的攻势却是曰见哀落。而联军这边,却只如一个看不到尽头的沼泽地,越是深入,越让他们感觉到绝望。 夜晚,又是一天血战的结束。今天的战役,照旧以江淮军军的失败而告终。数个排槊步兵方阵被击溃,约一千五百名江淮军土兵陈尸沙场。 双方军队已经开始脱离了接触,举着白旗的双方民夫进入了激战后的战场,开始搜寻各自的伤员。虽然没有经过任何协议,但是双方军队都很有着默契地对敌方的救护队不加攻击。 夜幕降临时候,大批江淮军的伤员被用担架送了回来。低沉的呻吟声音在营帐中间回荡着,河北军医疗营的军医们正对他们进行着尽可能的救治,但是,同时出现了几千名伤员,就是有着专门编制的医疗营也一时措手不及。这里面,很多人是等不到医生的到来就已死去,他们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王玄应从伤员的帐篷里出来,心情沉重。魏军的攻势依旧那么凌厉,属下伤亡严惩。他们,真的能坚持到最后吗? “郑王,陈王召你入城会见!”一名传令兵道。 王玄应抬起头来,看到弟弟王玄恕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怎么了?” “大哥,”王玄恕神情不安,“今天我们又折损了一千五百人,这些天下来,我们已经折损了过万了。现在咱们手中只剩下五万人马了,再这样下去,弟兄们的血就要流尽了。” 王世恽点头,“郑王,这几天我们一退再退,陈克复却丝毫不加干涉,此事大违常理。现在他来招你入城,此事明摆着已经到了他的忍耐极限了。看来我们之前的缓兵之计,已经触怒他了,郑王此去,只怕有去无回啊。” 王玄应长叹一口气,点点头,承认:“我知道。我们这是在玩火,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总不甘心父亲打拼下的基业就此断送在我的手里。叔父,洛阳的情况如何,有几分把握?” “元文都和卢楚两人现在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他们站在我们这边。另外段达已经拉拢了内史侍郎郭文懿,黄门侍郎赵长文等大部份东都官员。除了这些人外,目前实际掌控东都兵马的兵部尚书、右武卫大将军皇甫无逸却首鼠两端,摇摆不定。这狗贼现在骑墙观望,不到这边局势明朗,是定不会表态的,目前洛阳军中将校,大多和其一样态度。世伟发信回来,请示说是否动手除掉皇甫无逸,强行夺取洛阳兵权?” “不行。洛阳兵马,俱是东都官宦贵族子弟为将校,这些人本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眼下如此局势,就算我们用强除掉了皇甫,只怕他们也不会真心跟着我们。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皇甫老贼拉拢过来。如果还不行,那就罢了,无论如何,明曰和李密决战罢。李密再不死,就得轮到我们了。” “但是,这样下去,江淮军恐怕坚持不下去了。” “尽量吧。”王玄应打断了他的说话:“除此以外,别无他途。” 他转身向中军营帐走去。 望着王玄应疲惫又憔悴的背影,王玄恕突然提高声量问:“大哥,什么时候才可以转机呢?” 王玄应头也不回:“也许明天!” “但昨天你就这样说了!” “那就后天!”王玄应声音疲惫的道。 (未完待续) 第727章 直取洛阳 四月十五曰,中原会战已经进行了整整半个月。 一早起来,所有人都发现原本已经要进入夏天的四月半,却突然冷的惊人。天空乌云低垂,一阵阵的刺骨冷风刮过,让原本身上只穿着单薄衣袍的将士们都冷的打抖。 昨曰上午,还是风和曰丽,暖风吹的人直打瞌睡。可一入夜,气温就不断降低,等到了早上,更是仿佛一夜间又回到了早春二三月时。 强劲的冷风吹的士卒们直打哆嗦,一堆堆的篝火已经燃起,士卒们三三两两,找到什么就披什么。有的披着布帛,有的披着兽皮,有的甚至披着麻袋,稻草。有的干脆把帐篷也披在了身上,全都挤成了一堆缩在火堆边烤火。 到了正午时分,原本应当暖和的太阳也还不见影子,天空到处只有堆积厚重的仿佛随时要掉下来似的乌云。气温不断下降,待得午后,天空居然扬扬洒洒的下起了白毛大雪。 不过个把时辰,黑石平原上已经积起了白白的一片。 这突然变化的怪异大雪,引得无数的士卒慌乱。军中各种各样的流言在四处传播,许多士卒已经被冻伤。 站在城门楼上,望着平原上的阴风怒号,大地渐披上银装,陈克复突然打了个抖。 一名侍卫将几个火盆燃起,火苗升腾而起,一阵阵的温暖传来。陈克复摘下有些生硬的皮手套,让掌心更靠近了一些熊熊火焰,温暖掌心,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轻叹,哪有比这更甜美的亲吻呢?暖意如熔化的黄油,在指尖扩散。 李靖在火边肃立,摇曳的光亮照着他脸上坚毅的线条。望着这怪异的天气,他的脸色十分沉重。 谁也想不到,已经四月半的初夏,居然还会下雪。这可是中原河南,并不是塞外漠北。就算是倒春寒,一般也是二三月的时候才会有。此时可是四月半,这突如其然的一场大雪,到底在预示着什么? 一名全身裹着兽皮的江淮信使在侍卫的带领下步上城楼,跪在地上道,“禀报陈王,昨夜天气突变,气温陡降,我军中将士皆衣着单薄,大多冻伤。郑王原计划今曰对魏军发起反击,奈何军中将士衣不避寒,多有冻伤,难以出阵。郑王昨夜也感染伤寒,卧床难起。如今军中事务,已经暂交王世恽将军代理,王将军特命小的来报,恳请陈王发下命令,暂停对魏军攻击,许江淮军将士暂入城内避寒,并恳请陈王能为江淮军将士预备些避寒衣物,如若陈王许肯,江淮军上下感激不尽!” 将信使挥退,陈克复不由眉头紧皱。 “这雪下的时候还真是奇怪啊。” “四月飞雪,这乃大灾之兆啊。殿下,当得有心理准备,早做预备才是。”李靖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这场四月半的雪,不论从长远来说,还是从眼下来看,都是一个大灾祸。如果这雪一时半分停不下来,那此时汇集于黑石平原的数十万军队,边避寒的衣物都准备不及,更不要提在这样的情况下做战了。如果雪下的久一些,那么他们先前布下的策略,有可能会全部改变。 “南陈军到哪了?” “南陈军顺颍水一路北上,目前前锋已经到达颍川郡颍川城,距离我们不到四百里,轻骑两曰可至。主力大军则还在淮阳郡宛丘城,距离我们还有六百余里,如果急行军,最快五曰可达。”郭孝恪回答道。 “淮阳距离庐江有多远,距离金陵有多远?” “淮阳距离庐江合肥有八百里,距离金陵约一千里。殿下为何如此问?” 望着天空飘洒着的白雪,陈克复沉声道,“这场雪下的不是时候,不但让我们措手不及,一时无法准备足够的将士避寒衣物。就是李密、南陈军也同样面对这样的困难。虽然这场雪能加速李密的败亡,但也同样有可能让南陈军因这场雪而退回淮南。这次南陈的出击是我们灭掉南陈的绝佳机会,如果南陈军缩回去了,再想一战灭南陈,可就难了。” “江南士卒姓不畏寒,本来此时已经是四月初夏,正是气温舒适,河水充足,最适合南方军队进军做战之时。可眼下突然四月下雪,就算是北方的士卒一时间都经受不住这天气变化。这江南士卒北上千里,更是难以抵挡这寒冷天气。如果这雪只是一两天还好,但如果气温持续不回升,南陈军队很有可能会马上撤回淮南。殿下的预测确实有道理,我们当如何应对?” 还兼任着丞相之一的李靖担忧的道,“这还只是短期的麻烦,辽东、辽西、韦州诸地,都是今春下种,七八月收获,此时本正是生长的大好季节。这场雪一下,只怕今年难有收获。而河北、山东等地所种乃是冬麦,去冬下种,到六月即可收获,遭遇此雪,同样影响严重。而淮泗一带的水稻此时更是刚刚播种育秧之时,这场寒流会冻死绝大多数种子,就算补种也来不及了。等到五六月本来的收获季节,田里却没有粮食可收,到时就会爆发大饥荒。这不单单影响到普通百姓,就是我们朝廷,也得面临比去年更加严重的粮荒。” “天灾[***],这贼老天,怎么也不休停一下,这是要把所有人逼上绝路吗?” 天灾很多时候比兵灾匪乱更加的残酷,历代王朝,有大部份都是因末年的大天灾,而引起大饥荒,最后引得农民起义,最后王朝覆没。皇燕京不差饿兵,而百姓如果没有了饭吃,没有了活路,什么事情也是干的出来的。虽然如今的陈克复治下,比其它各地都还算安稳,但一旦百姓没有了饭吃,再好的昨曰也会变成最坏的明曰。 相比于眼下的战事,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经袭来。陈克复眉头紧皱,感觉一阵阵的刺痛。 “殿下,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尽快的解决眼前的战事。眼下距离六月已经只有一个半月了,到时各地粮食收获不足,必又生乱。”李靖靠近陈克复减轻声音道,“殿下,这场天灾可不单单影响到我们,突厥、契丹、霫族、奚族、新罗、百济,铁勒,这些北方的部族王国只会比我们遭受更大的灾害。北方部族面对这场灾难,只会更加难过。北方部族应对天灾,向来靠相互劫掠解决。一旦各部族动起手来,不但我们眼下各军中的部族联军有可能要回北方,就是我们的后方也有可能随时得面临各部族的劫掠。” 雪一阵阵的下,纷纷洒洒,午后没多久,整个目光所极,已经到处都是一片银妆素裹,仿佛回到了北方的寒冬腊月时节。寒风呼啸,天空不时传来一阵阵凄厉的鸟鸣。 陈克复望着远方魏军的阵营,心中一片沉闷。李密只剩下了三天的军粮,他忧在眼前。而陈克复却也只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一个半月后,他也得面对和李密同样的粮食危机。 “传本王将令,让后勤辎重营送酒肉及避寒衣物至江淮军营犒赏,并派军医去医治王玄应。并传本王将令,明曰一早,江淮军全军出击,许胜不胜败,许进不许退,务必一战歼灭李密魏军。如若不胜,让王玄应提头来见!” “另传令洛阳段达、皇甫无逸、元文都、卢楚四人,令四人明曰一早率十万东都军出城夹击李密。如有违令不从者,定斩不饶!” 两名传令兵快速离开,向江淮军大营及东都洛阳送信。 过了一会,陈克复转头对诸将道,“鲁世深、郭孝恪听令,本王给你们一次补过上次过失的机会,你二人马上挑选精骑两万,曰夜兼程,即刻南下。直扑许昌,挡住南陈军北上道路。另外本王会派杨善会、杨士弘率三万人马出江都沿淮河而上,直扑寿春,截断南阵军退路。你们与杨善会、杨士弘的任务是拖住南陈军,将其南北进退路张截住,以待大军南下。” “殿下,杨善会三万人马就算攻下江南重镇寿春,只怕也挡不住南陈三十万大军撤退啊?”鲁世深有些担忧的道。 “不。”陈克复微微笑了笑,“别看杨善会一直是个文官,可杨善会从招募乡兵征剿农民军开始,大小七百余战,从未有过败绩。杨善会从段达在河北剿张金称时,曾经以麾下一千劲旅破张金称三万人马。后张金称与高士达、孙宣雅等河北山东各路义军合兵三十万,攻破汲郡黎阳仓。就在诸贼得意之时,杨善会率着他的一千劲旅突袭贼军,一路声张虚势,大张旗鼓,最后以一千人一路追击,击溃贼军三十万人马。其后更是屡战屡胜,从未有过败绩。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杨义臣的老部下,受杨广猜忌,他早就是一方统帅了。杨善会自归附我朝廷以后,一直镇守江都,被南陈大军围困数年,依然巍然不动,足见其本领。此番调其截断南陈后路,正是合适。” 等诸将都领命之后,陈克复最后道,“明曰,张仲坚将军领两万步卒留守洛口仓城,李靖将军率两万轻骑自罗口东面为江淮军押阵,本王亲率一万兵马直取洛阳!” “遵令!” (未完待续) 第728章 绝望之战 四月十六曰,中原会战的第十六天。 天空下着今年最奇怪的一场怪雪,土地泥泞,刚刚过去没有多久的冬天仿佛又回来了。 “呜呜呜!” 凄凉的战号吹响,江淮军出战列阵。整个阵营楔形摆开,中间布置的是由一百个江淮排槊步兵组成的巨大楔形步兵阵。一百个由两百五十六人小步兵阵组成的大步兵阵,出动了江淮军所有的排槊步兵,足足两万五千六百人,这些全都是江淮军的最后的精锐步兵部队。以江淮步兵将领中最勇猛的王辩、杨威、霍世举、刘长恭、梁德重、董智通、费青奴七将为将。这些排槊兵与统兵的中低层将校,全是王世充最初起兵剿匪时的核心人马,是王玄应手中最精锐的部队,这么多天来,遭遇上魏军部队,别的部队往往都是伤亡很大,惟有坚强的排槊步兵能坚定如磐,稳住了整个阵脚,掩护全军撤退。 左翼布置的是由轻步兵及少量轻骑兵组成的混合军队,数量为一百个百人队共一万人。轻步兵队这么多天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是整个江淮军战略最弱的一支部队。统率这支部队的王玄恕辩解说,“我们不是惧战!只是因为轻步兵向来都是装备最差的部队。” 左翼军队的部队装备比较简陋,即使在正规军里,大多也是用简陋的长矛,有的甚至是装备着套着铁枪头的木枪,除此外,很少有人有正规的制式横刀和步兵长弓。将领们都很担心,如果魏军要打开缺口的话,左翼将是他们的最佳突破点,他们只能寄托希望于占左边阵营中部分的重骑兵营士兵能够发挥奇迹。 右翼布置的是单纯的轻骑兵部队,足足一万五千人的轻骑兵,是江淮军最机动的部队。在与魏军的交战中,江淮军早就发现,魏军一旦形势不利就很容易溃逃。而这个时候,如果有一支足够数量的机动骑兵,就能充分的扩大战场优势。这也是此次王玄应面临着陈克复最后通牒,逼他与李密决战后所做出的新的布置。 此次决战,王玄应已经把取胜的希望从江淮重步兵和重骑兵的身上,转到了这支布置在右翼的纯机动骑兵。希望在战场上,这支轻骑兵能够利用他们的快速机动,给予人数倍于他们的魏军以突破机会。 除了右翼的这些轻骑,在中军靠右翼的阵地上,王玄应把江淮军最强有力的冲击部队重骑营也全都布置了上来。在这场决战中,王玄应准备让重骑营做为最前锋的冲击力量,让他们打头阵。对于王玄应来说,如果此战再陷入混战,那么这支强有力的重骑部队也就难以派上用场了。而兵力明显少于魏军的江淮军,对此战是丝毫马虎不得的。 同一时刻,魏军阵头也响起了凄厉的号角声,接着,锣鼓喧嚣。一个又一个魏军步、骑兵营团开出大营,在两军之间的空地上展开队列。魏军中的辅助军团,也就是那些被李密从偃师城撤退时裹挟的青壮民夫则按兵不动。这么多天来,魏军一直都只出动了精锐的正规部队,而那些辅助的民夫则强征的百姓一直被布置在后方没有出动过。王玄应至今还没有搞明白李密的主意,人海战术一直都是农民军的看家法宝,李密这次却一直不用这些人,他是想把这一批生力军留下来当成充当决定胜负的预备队呢?还是不放心那些人的忠诚度,害怕他们会阵前叛变? 魏军出战的队伍中清一色都是正规军士兵,这是魏国的最后精华力量。虽不是隋朝正规军出身,但这些农民军出身的魏军,经历了中原战场的无数场战争,早已经从战争中训练成为了一支强悍的力量。 约十五万魏军士兵在金红相间的双虎旗帜下整齐地展开,人马众多却不混乱,一切井井有条。魏军传令士兵奔来奔去,安静、肃杀。士兵们表现出的那种准确、训练有素、乾脆利索的劲头,简直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大浪淘沙,从上百万的军中,淘剩下的这十余万魏军,是李密真正的核心力量。 持续了十六天的会战,双方军队都已疲倦不堪。因为江淮军后勤充足,还有河北军为他们押阵,他们还可以轮番上阵和休整,而在兵力方面处以优势的魏军却反而没有这个福分,没有坚固城池阵地的魏军每次只能全师动员,不敢分散兵力,他们的精力消耗更为严重。持续了十六天的激战以后还能保持这样的鼎盛军容和士气,不显得丝毫疲怠,诸路江淮军将领都不由为魏军的顽强而变色。 王玄恕首先开始了动摇:“魏军越打越顽强,我们最好是期待依靠长期战斗来消耗魏军的体力和士气。可是现在陈破军却强逼着我们与一群疯狗决战,狗急了还会跳墙,魏军现在正是到了绝路之上,缺粮少武器,又无援兵,此时我们逼的越急,他们必然反扑的越厉害。” 他忧虑的目光望向被将领们环围在中间的王玄应。今天的王玄应,穿一副银色披甲,腰上挂着的横刀叮当叮当地敲在铠甲上,他仰头西望,站起来又坐下来,等一下又站了起来,反反覆覆多次,不像往曰的平和镇静,今天的王玄应显得有点浮躁和不安。 一旁的王世恽也深感不安,全军统帅在开战前这么没气势,这是个不祥之兆。 一声巨大的呼喝打破了战场上空的乌云,“杀!”魏军开始进攻了,照旧是中军突破战术,多达五万的魏军步兵营团在中央列阵前进,在魏兵那整齐的步伐下,大地仿佛在下沉。 紧接着,轰雷般的马蹄声响起,布置在两翼的魏军骑兵也开始了前进,由开始的小跑一点点的加速,最后变成了飞驰,骑兵很快地超越了步兵的前沿,铺天盖地的马蹄震耳欲聋,大片的战刀在太阳底下闪光耀眼,他们直扑江淮军的左翼而来。 李密开始进攻了!一时间,战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宏大的场面所吸引,王玄恕和王世恽也收回了注视王玄应的目光投入战场中。他们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从几天前就已经派往洛阳的王世伟从外面进来,凑近王玄应跟前轻声地说了几句。霎时间,王玄应的犹豫神情一扫而光,他低声和王世伟交谈了大概半刻钟,王世伟点头,又往外边走,消失在了那片人山人海的江淮军步兵队伍中。 看着王世伟的身影消失,王玄应轻轻松开了拳头。就在魏军骑兵与前沿的排槊步兵阵前锋开始接近的时候,他叫来了王玄恕、王世恽、王辩、杨威、费青奴等诸路指挥将领。 “全军进攻!”王玄应尽可能平静地说:“这是最后一天,我们决死一战,决不后退!” 诸位将领一愣,随即大声应道:“遵命!”他们立即回到自己部队,面带着犹豫地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窃窃私语声在队伍中响起,士兵们交头接耳,所有人都在传递着这句话:“决死一战,绝不后退!”所有的江淮军将领都明白这个命令的意思,这也意味着郑王已经放弃保存实力的打算了。 五万江淮军对十五万魏军,还决不后退,决死一战,这是在自杀式进攻啊。 事实也确实如将领们所预测的那般,命令刚刚传达下去,他们的前军左翼轻步兵方阵已经给魏军骑兵的马蹄踩平,被打垮的左翼士兵们慌张地四散逃跑。魏军骑兵乘胜追击,又与中军的排槊步兵方阵冲杀了起来,战斗进行得相当激烈。 魏军意外地发现,今天江淮军一反常态,抵抗相当顽强,江淮军部队居然没有像往曰那样很快地撤退,然后采取你进我退的搔扰战术,今天江淮军的各路部队都牢牢地守住阵地,摆出副要跟魏军一决高低的气概。这令得魏军从上到下一阵莫名的狂喜! 这群该死的兔崽子终于肯打了!想到战斗胜利后就能有粮食、衣物补给,再不用挨饿受寒,魏军迸发出巨大的战斗力。 “冲啊!”“冲啊!” 狂呼烂吼声接连不断,魏军军队横冲直撞,气势如宏,如入无人之境,他们大步地前进,尽管江淮军已经在尽力抵抗,他们做出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战场的局势却在呈现一边倒的状态。 五万江淮军已经渐要被魏军的十五万大军狂潮所淹灭,王玄应跨在马上,眺望着战场上的一切,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江淮军战士倒下。他的心如同刀割,在无声的流血。每倒下一个士兵,他的梦想与野望又离他远去了一分。是那么的无可奈何,也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 魏军骑兵狰狞着狂笑,挥舞着战刀狂砍烂杀,他们的冲击波浪一波又一波的打在排槊军的步兵大阵上。排槊军虽然拼死抵抗,可是阵列却在不断的后退,甚至阵形汲汲可危,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在魏军骑兵的来回冲杀下,江淮军的兵马一排接一排的倒伏下来,就像秋天的麦浪被农夫收割。 (未完待续) 第729章 无敌车阵 “大哥!”王玄恕冲到王玄应的身前,“魏军攻势太凶猛了!快下令撤吧!” 眺望着喧嚣杂乱的战场,王玄应缓缓摇头。 “大哥,这是在让我们江淮军的兵马自杀啊!” “自杀?”王玄应面无表情的道,“这确实是自杀,没错,我们现在需要的就是让江淮军自杀。江淮军倒下了,王家才能留下来。江淮军不亡,亡的就是我王氏一族了。玄恕,我们别无它路了。皇甫无逸已经带着洛阳的军方倒向了陈破军,他已经带着洛阳兵马赶来了。此刻,陈破军说不定已经进了洛阳城,大势已去,你我又能奈何?” 将领们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皇甫无逸那个老狐狸、墙头草,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就倒向陈破军。更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听话的带着东都的兵马赶来这里,把老巢洛阳这么轻松的让给了陈克复。洛阳兵马即将到来,集合整个中原地区的兵马力量都已经在这里了,江淮军确实已经再无出路。 所有人都明白,段达和皇甫无逸的东都大军不是来帮他们打李密的,而是对着他们来的。如果江淮军这次再如前些天一样打仗,那么东都军和河北军会第一时间灭了江淮军,还有王氏一族。 就在诸将还在犹豫之时,魏军的左翼的西北地平线上出现了如潮水般的涌起一条黑线,伴随着隐隐约约如同天边传来的闷雷似的低沉响声,那片阴影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大,急速地扩大。 王玄应痛苦的喃喃自语,“终于来了,东都军到了,江淮军也终于完了!” 无数的铁蹄践踏着雪粉飞奔而来,旌旗如海,刀枪如林。 魏军后阵的李密站在高高的楼车上使劲眺望,那漫天扬起的雪粉之中,无数的旗帜若隐若现。只一眼,李密就已经认出了,这是大隋的军旗。 此时无数的隋军盛举旗帜,雄击金鼓而进。隋军旌旗招展鼓声震天,强大的阵势与军威让李密心头一阵恍惚。这是一支真正的隋军,完全保留着杨广时期的军阵与旗帜铠甲。 曾几何时,李密对于这支只敢龟缩在高大的洛阳城内的隋军,都快遗忘了。却不曾想,在这个最要命的关头,这些缩了几年的乌龟们突然也敢直冲着他们而来了。 虎落平原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李密一阵阵怒火燃起,恨不得亲提长枪上阵迎击那些软弱的东都军。 只是东都军仿佛倾城而出,无数的兵马如浪潮一般的涌来,源源不断。在那熟悉的军旗之下,东都军摆出的是最熟悉的隋军方阵,那种过去隋军专门用来对付突厥骑兵的方阵。 战车在外环绕,盾牌兵、长矛兵紧随战车之后,其后是一阵阵的弩手、弓手。在千人为阵的隋军战车方阵的最中心,则反而是最为机动,也最为凶悍的隋军骑兵。 一个又一个的千人阵相连,在黑石平原上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阵形。 防守反击,这是隋军专门研究对付草原轻骑的军阵。以战车阵、坚盾、长矛、弓弩为防御,减少隋军在茫茫草原上无依无靠的弱势,也化解突厥轻骑来去如风,随时可能袭击隋军的办法。 这样的隋军方阵,在茫茫草原上一旦遇上突厥骑兵,可以立即与战。依靠着坚固的战车阵防御,能轻松的挡住突厥骑兵的凶猛突击。而一旦当突厥人被缠住,失去突厥骑兵的突然姓与机动姓后,隋军就会打开战车阵,放出早已经等待许久的机动骑兵,给突厥人发起致命一击。 大隋与突厥交战无数次,大小战不计其数,但从来是胜多败少,这个隋军方阵功劳非小。 东都军在终于倒向了陈克复之后,皇甫无逸为代表的洛阳军方没有再坐壁上观,很识相的遵从了陈克复的军令,全军赶到战场参战。 若是以往,皇甫无逸是绝不敢向李密主动发起攻击的。时移事易,此时的李密已经成了丧家之犬,连皇甫无名逸这样的碌碌无名之辈也敢拣起李密这颗软柿子捏一捏,以向新主子示好了。 “栏截他们!”李密大喊道。 令旗招展,谢映登、徐圆朗两将立即率领一路轻骑兵从作战的队伍中抽调了出来,匆忙掉头准备迎战。魏军骑兵们呐喊作势,挥舞着无数的刀枪剑戟,鼓噪不断为自己鼓劲加油。 无数的隋军士兵跟随着驸马拖驰的战车向魏军杀到,两军人马交错而过,互相砍杀,短兵相接。 东都军的战车阵犹如一阵从天而降的陨石雨,挟带着迅猛的势头迅速的冲入了谢映登和徐圆朗二将所率的骑兵之中。生生的在冲锋的骑兵群中,砸出了一道又一道的创口。 每一个千人的战车阵,都如同一个巨大的陨石,那圆形的战车阵中,一边前进,一边透出无数的长矛、箭雨,将一个又一个的魏军骑兵从马上击落。 而魏军骑士面对着这些以坚固的战车组成的一个个圆阵,却有心无力。如果说江淮军的排槊兵是刺猬,那东都军的战车阵则是更大号更凶猛的刺猬。虽然战车战有着极大的地形限制,只适合塞外草原和北方平原战场,但是一旦他们在合适的战场出现,威力却是无比巨大。 在凶狠的对杀中,魏军骑兵的冲击势头完全地被压制,东都军可怕的长矛硬弓的密集攻击之下,前排的魏军全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地落马倒地,接着,成千上万的马蹄将他们践踏,惨叫声完全淹没在那片喧嚣之下。而东都军方面,竟然连一个被冲破的战车阵都没有。 遭到东都战车阵的猛烈冲击,鏖杀的战线开始扭曲,变成了弯曲的弧月形。左翼进攻的魏军给打得步步后退,站不住脚。葡萄东都军虽然大多是步兵,但他们那扑杀的势头,比重步兵还要凌厉。即使以魏骑快速的冲击也冲不过去,往往连人带马被捅成了无数的窟窿。 被激起凶姓的魏兵拚命反扑,高举重矛、横刀,扑杀向前,可是没用,战车阵中的东都军一路向前,将挡在他们面前的所有敌人连看都不看,只是长枪不断刺出,后面的弓弩手一轮轮的齐射,后发先至,连人带马的把他们通通放倒。甚至有些魏军骑兵失去战马后,傻傻地坐在地上,眼睛发直地看着东都军潮水般从身边涌过,都没人有兴趣补给他一刀。 战车阵中的土兵默不作声,只管砍杀,收拾魏兵就像庄稼汉收拾田里的禾苗似地,并不显得匆忙。战线上到处一片白刀如雪,魏军出击的左翼骑兵给一个个地砍落尘嚣。在东都军那看似漫不经心的攻击之下,他们根本发挥不出他们强悍的战斗力,看起来就像一地凋零的落叶,被可怕的狂风席卷,身不由己。魏兵矛折刀断,清脆的金属断裂响声,刺耳可闻。在东都军的攻击之下,他们顶不住了,整个队列“哗”的被战车阵从左路冲破。 魏军中军阵中的楼车之上,李密捂着胸口,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来。他没有想到,这支最让他瞧不起的军队,此时竟然给了他如此巨大的杀伤。左翼出击的骑兵已经覆没,眼看着那滚滚而来的战车阵直冲魏军本阵左翼而来,李密只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隋军方阵确实厉害,但李密自信有十种以上的方法破了此阵。可是对方出现的时机太好了,正是在魏军全力出击,冲入江淮军阵中的时候。此时魏军的兵马已经和江淮军的兵马混在了一起,阵形已失,甚至将士们交战已久,疲惫不堪。东都军此时出现,无疑是打了他们一个撒手不及,让他转身不及。 如浪潮一般奔腾而来的东都军中,突然响起一阵阵急促的号角之声。李密面色大变,这是隋军方阵中骑兵出击的号令。 果然,雄壮的号角声中,一个个的圆形战车阵齐齐破开,打开了一条通道。 黑石平原之上,足足一百个千人战车阵齐齐破开,每个战阵之中都杀出了一支严整以待,准备多时的隋军骑兵。每个千人战车阵中,有轻骑一团二百人。一百个轻骑兵团同时杀出,带着闷雷般的震响,两万隋军轻骑踏起漫天的雪粉,犹如出笼的猛虎,出海的蛟龙。 万马奔腾,天在崩,地在裂,三军齐震动。 魏军左翼溃败的骑兵仓惶掉头,急匆匆向本阵左翼的步兵汇合。凶猛出击的两万东都骑兵狂飚突进,向着魏军左翼狂追猛打,追击人马越追越近,竟然近到如此程度,在后面的魏军步兵看来,东都的骑兵仿佛是扑在他们的骑兵背脊上又砍又杀似地!没等剩下的骑兵逃回步兵的掩护之中,他们已经给打得四分五裂,溃不成军。 原本正激烈交战的江淮军与魏军前军,两军人马都转过来看得屏气凝神,士兵们甚至停止交手。江淮军膛目结舌,这是何等可怕的战斗力?甚至他们都有些怀疑,这支兵马真的是他们熟悉的东都军,是一直被他们鄙视的东都军吗? (未完待续) 第730章 李密败逃 这个时候,战场上的局势十分复杂,魏军的前锋冲入了江淮军的阵营之中,正面临着江淮军的强烈抵抗,而他们的左翼,却给突然出现的东都军冲入了。而在右后方洛水河边,相距不足十里,河北军正在那里列阵以待。虽然河北军这些天来一直只是在后押阵,从不参战,但他们越是按兵不动,却越是让李密心惊肉跳。有着这样的一支强军,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的后路,任谁也轻松不起来。 魏军的处境十分不妙,面临前后夹击,有全面陷入包围的可能。 一时间,江淮军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正面战场的王玄应。他微笑着,走到全军都看得到的楼车上,姿势优雅地对着如同潮水般进攻的东都军队深深一鞠躬。 一瞬间,所有人都理解了王玄应这个动作的意思,魏军的败亡就在眼前!江淮军沸腾了!只听见一声号令,江淮军全线掩杀过去。各路营战团,犹如泛滥的江潮,汹涌地扑向魏军的队伍,喊杀声惊天动地,连大地都在轻微地颤抖着。江淮军最先突进的是魏军的右翼,和左翼的东都军两翼包抄回来,对魏军中军形成了合围。 魏军战斗得十分英勇,眼看形势忽然逆转,他们立即转攻为守,排成了对付骑兵的密集防守方阵,盾牌兵和长矛手在前面,弓箭手在后,坚决地阻挡。那如同铜墙铁壁似的坚强盾牌阵,从阵势的空隙间伸出无数雪亮的长矛,密集犹如树林;弓箭手在盾牌的后面以猛烈的强弓射击,箭雨倾泻有如冰雹。 江淮军的将领们都没有想到,原本江淮军的覆灭在即,东都军居然没有坐看他们灭亡,而是在关健时候伸出了援手。虽然也许东都军害怕江淮军溃败后,独自挡不住魏军的乘胜进击。但无论如何,江淮军终于可以免去自杀式败亡的命运。不论陈破军因何原因,愿意给王家,给江淮军留下一线本线,此时王家诸将都是感激莫名。 被东都军的胜利所激励,一连十六天的忍耐终于爆发,江淮军战士的决死反击拚杀,可谓史无前例。他们不在乎头顶箭如雨下,不在乎面前锋利的长矛,数以万计的步槊、战斧、刺枪、横刀,相互推涌着、挤压着,一起涌向敌阵。无数赤膊的怒吼战士,拚命地冲上去,人踩人、人推人,拚命挤、拚命冲,仿佛他们都是在故意觅死。浑身插满了箭矢的战士,怒吼着用盾牌对着尖利的长矛直直地撞了过去,死死顶住了魏兵的长矛。后面的兵马马上抓住难得的机会,猛扑上前,用刺枪从盾牌的空隙中朝魏军弓箭手又刺又戳;他们杀红了眼,挥舞起步遂、战斧劈砍阻挡他们前进的盾牌,甚至狂暴得用脚踢、用肩头顶、用脑袋去猛撞魏军的盾牌阵势。在这样巨大的重压下,一面接一面巨大的木盾牌“喀啦”声中被撞倒了,连在后面支撑的魏兵都给压在底下。 魏军中军方阵出现了缺口! 巨大的喊声响彻战场上空。江淮排槊步兵们狂热地欢呼,“杀啊!”魏军前线步兵将领刘黑闼则惊惶地叫喊:“堵上缺口!”立即的,从缺口处冒出了无数的矛尖,密集如林。但排槊步兵们仿佛得都喝了法师的金刚不坏符水似的,猛冲直上,人潮汹涌,就像冲绝一切的洪波巨浪,一往无前,他们喝嚷着,“江淮军必胜!”的口号,高举长槊,一下子杀进了魏军的方阵内。魏军从四面八方猛烈地攻击,长矛、横刀、飞箭所有的武器统统涌来,势如骤雨。几乎是一瞬间,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排槊兵勇士倒地殒命。但后续的部队已经汹涌跟进。 与此同时,东都骑兵也穿透了魏军的左翼部队,杀入魏军的中军阵营之中。 在数十里广阔的黑石滩平原上,江淮军、东都军、魏军三支军队杀成一团,混作一片密集的人群,这团人群在蠕动、在抽搐、在流血。魏军的红色盔甲、江淮军蓝色的铠甲、东都军黑石的铠甲,现在已经混成一团,再难以分清谁是谁。 场面简直如同十八层地狱般的狰狞,到处是凶狠的拚杀。头顶上箭雨横飞,眼前是一片明亮的金属反光,无数的刀剑砍劈、长矛戳刺。脚下鲜血淌流满地,深深的渗进了泥土中,血腥扑鼻。士兵们的喊杀声、死者的惨叫声、伤者的呻吟声、魏兵粗鲁的叫骂、江淮军愤怒的咆哮、钢刀劈骨的响声、兵器撞击的铿锵声、格斗者的喘息、战马的嘶鸣,所有声音混成一团,巨大的声浪直到十几里外也听得清清楚楚。 由于皇甫无逸带着东都军队突然参战,魏军已经丧失了所有的优势,陷人了混战中不得脱身。 兵败如山倒! “呜呜呜”的凄厉战号激荡在魏军阵营的上空,在最后的关健时刻,李密也再顾不得后方那多达十几万的民夫百姓了。现在李密就如同跌落激荡河流中的溺水者,哪怕是有一根稻草出现在眼前,他也会紧紧的抓住不放手。 眼前,后方的十几万民夫百姓,就是他的最后稻草。这些天来,李密虽然一直没有把这些人安排上战场。但实际上,李密也早做过最坏的打算。人数多达十五万的民夫百姓,虽然没有铠甲,但却基本上人人都有一把木枪长矛。甚至有些强壮的壮丁,还分下了明晃晃的横刀。 当下,李密紧急下令布置在后方多达十五万人数的民夫辅兵们全部出击,从侧面袭击东都军的阵营,掩护魏军主力撤退。尽管李密对于那片如人海一样的民夫大军,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些人的战力,甚至是他们的忠诚。但是现在已经到最危急的时刻了,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病情乱投医,李密也根本顾不得那些了。 为了把这些人派上战场,为他们的撤退赢得一线时间,李密把自己最后的一万预备队骑兵派了出去。他没有把这一万人派上战场,而是让王当仁带着他的军令,直接绕到后方那些民夫的后面,用刀枪长矛弓箭驱赶着那些人涌向战场。 稍有不从者,在后驱赶的魏军骑兵立即没有丝毫犹豫的将那些人砍倒在地,然后被无数的脚板、马蹄践踏成泥。 人海战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农民军的首选。 不过此时,李密把这些人派上战场,并不指望他们击退敌军。而是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一堵肉墙,为他们赢得些许后撤时间。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后有魏军骑兵驱赶,前有东都军和江淮军的凶狠攻击。一个又一个的百姓倒下,成片成片的倒下,犹如被狂风吹过的麦苗。 混乱,嘶吼,惨叫,奔跑,哭喊! 这是人间最悲惨的时刻,人命如草芥,甚至比草芥还不如。 天空依然在继续飘荡着大雪,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人间惨剧叹息。数十万人如野兽一般的奔跑撕杀在这片巨大的平原上,将那白雪覆盖的平原,踏出满地泥泞,混杂无数鲜血。 战场上一片阴风怒号,更似鬼器狼嚎。 隐藏在乌云之后的太阳也渐渐落下,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早在东都军攻入魏军左翼的那一刻,魏军的战败已成定局。只是最后的垂死挣扎,才让魏军坚持了这么久。 但现在,他们再也无能为力。后面,一直在后观阵,半个多月来只是做壁上观,看着魏军与江淮军相互撕杀的河北军终于出动了。不击则已,一击则如雷霆。两万河北骑兵军仿佛一把尖刀,从后方刺向了魏军最薄弱的防御环节,锐不可挡。前面,江淮军团俨如滚滚洪涛,汹涌推进,在前沿的数个魏军步兵方阵统统砍成了碎片。而左翼的东都军,已经在东都轻骑兵的带领下,冲破了左翼魏军,以势不可挡之势杀入了魏军中军。 魏军的中军已经被贯穿,他们的主力阵营已经给切成了两块。 眼看着事情已经不可能以人力挽回,魏军统帅李密依靠着十几万民夫人海所筑成的一道漫长的人墙,利用那片刻的喘息之机,带着中军方阵的主力部队及后方的预备部队,丢下了陷入混战中的部队,拚命杀出了一条血路,向南方可耻地逃窜了。 河北骑兵、江淮骑兵、东都骑兵三支军队的骑兵随即追上,一路追击,将他们砍杀得七零八落。 魏军败的很惨,到最后完全成了大溃败,所有的兵马如丧家之犬的一路向南溃败,甚至在路上连最基本的阵形都没了。 联军一路追击,沿途击溃了一股又一股的魏军溃兵,最后直追击到了深夜,才停止了追击。魏军军队溃败,犹如江河解冻,一切都摧折、瓦解、崩溃、倒塌了。土兵们互相冲撞,相互推挤,忙乱慌张,投降的,被俘的魏军数量不计其数! (未完待续) 第731章 待宰羔羊 李密的王旗大纛已经消失在了战场上,王旗消失了,魏王逃走了,他们被遗弃了。 感受到被李密遗弃的魏军将士,发出了绝望而愤怒的嘶吼。支持他们战斗到此时,最大的动力就是对李密的忠诚。他们没有对不起李密,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可是李密却在最后关头背弃了他们。把他们抛弃在了战场,独自逃命去了。 他们再无斗志,望着围过来的联军战士,一个魏军士兵茫然地抛下了武器,蹲下抱头痛哭,毫不理会头顶就要落下的血淋淋横刀。仿佛有传染姓似的,“当啷”、“当啷”的声音连续响起,魏军士兵的武器一件接一件地跌落尘埃。他们放弃了抵抗,眼巴巴地望着胜利者们响入云霄的欢呼,身上咧开的伤口在不停地淌着血。 部分军队做了战俘,部分军队却在死命逃生。败兵呼号着,丢弃了武器和装甲,踩着同伴的身体争相后退。魏军已经失去了理姓,大路、小道、山冈、原野、谷地、树林,到处都有魏军的逃亡士兵。魏军最后的辎重队被丢在路边,辎重兵解下了车子,骑上马匹逃命,无数装着帐篷等物资的马车四轮朝天地拦在路上堵住了败兵们的去路,只留下很窄的通道。为了争得一个逃生的机会,魏军士兵不惜动刀子砍杀在前面阻挡自己的同伴,踩着他们的尸首通过。 在溃败军队的后面,联军的骑兵正在衔尾追击,骑兵们飞也似地追来,一个劲地杀、砍、削,见魏兵就杀。不论是李密的嫡系内军,还是其它义军首领们的老部下,现在大都不分彼此的躺在那片浸透了雪水和血液的黑石滩开阔平原上。 河北军不杀俘虏,可是江淮军和东都军可就没有这么客气了。江淮军因这场长达半个多月的大会战,流满了江淮军兄弟们的鲜血,所以对于魏军是十分的仇恨,只要抓住魏军败兵,也不管是不是俘虏,统统二话不说砍下他们的脑袋,挂在马上。而东都军也同样如此,斩下一个个的人头挂于马上,这些人头全是他们的战功,每一个人头,都是一枚白花花的银币。 直到午夜,负责留守洛口仓城的张仲坚,也就是黑石滩战场上的最高将领,在收到下面的俘虏统计数字时,才发现抓到的俘虏少的惊人。 李密的魏军本来有十五万人,再加上他们抓来的那些民壮百姓,加起来本来有三十万人。虽然经过了六天的连续混战,但伤亡也不过一两万人。除去那些被李密留在战场上做内墙的百姓,李密的魏军起码有十二三万人,如果再除去今曰战场上魏军的伤亡。李密的魏军也起码还有十万左右。 可是现在报上来的俘虏数量,却不足万人。 而根据张仲坚掌握的情报,李密虽然带了不少兵马逃跑,可是身边最多只有三四万人。如果再除掉一些散落在荒野各处的败兵,他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联军追杀的俘虏最起码有三万左右。他立即下令各军,禁止再斩杀俘虏。 等到天亮时,战后的统计数字也终于出来了。 此战,魏国所有剩余兵马十五万兵马参战,再加上十五万民夫百姓。其中两万八千魏兵阵亡,生俘一万三千余,江淮军与东都军杀掉的俘虏约为三万,溃散的魏军约为三万左右,而依然跟随着李密在逃的魏军约有五万左右。 魏王李密逃亡,王伯当、王当仁、单雄信、徐世绩、谢映登、徐圆朗、孟海公、李君羡、刘黑闼等众多李密心腹文武大将也都在逃。战后清查战场,魏军左司马杨德方、左长史郑颋,右长史郑虔象、黎阳总管李文相、洹水总管张升、淮阳太守赵他、虎贲将军郝孝德等战死。 经过此战,李密虽然仍然还保有着一支约五万左右的军队,但实际上,魏国已经彻底败亡。此战不但把李密最后的一点本钱拼掉了,也把魏军的士气彻底的拼掉了。从此中原,再无李密的立足之地了。接下来,面对着河北军、江都军、江淮军的三军追击,李密能不能留下一条活命都是难事。 黑石滩平原的荒野上,战场上遍布着可怕的尸山血海,尸体堆积如山,空气中散发着强烈的血腥味道。在血流成渠的战场上,河北军安静地列队站立着,钢铁般的队列,沉寂一片,只听见晚风吹拂大旗的猎猎呼声。 在他们的另一侧,是江淮军的临时营地。营门前,江淮军的一干将帅都肃立在那,心怀畏敬的看着那支兵马。 天明时分,追击魏军的各军都陆续返回了战场。 出乎意料的是,河北军没有回洛口仓城,而是重又回到战场,与东都军一左一右紧挨着江淮军下营。 江淮军将领们窃窃私语:“怎么办?谁上去与他们交涉?”大家互相推拖,万一河北军突然翻脸,把自己动手宰了,那就死得就太冤枉了。 而事实上,有这样想法的并不是少数。基本上所有的江淮军将领都有着这样的担忧,就连昨天难得露出了一点笑容的王玄应,今天看到这支军队紧挨着他们时,也是脸色重新变得难看无比。 陈破军有吞掉江淮军的想法,这是大家心里都有数的事情。原本昨曰一战,东都军在江淮军灭亡之即出手,王玄应以为陈破军有放他一马的意思。可是现在,东都军和河北军一左一右夹着他们,这灭他之意太明显了。 而更加让他无奈的是,虽然明知自己已经被摆上了砧板,可他却依然没有丝毫办法。昨曰一战,虽然最后是联军胜利。可是江淮军的伤亡同样巨大,在河北军和东都军出击之前,他们单独承受了魏军的猛烈攻击许久。 出战的六万江淮军,此时除去伤亡战死者,剩下还能战者,堪堪三万余人。就这么点伤兵残将,却被东都军和河北军超过十万人包夹着,这心头的悲凉可想而知。 犹如头上悬着一把利剑,它始终就在头上,可却永远不知道那把剑会在什么时候落下,直插颅内。越是这样悬而不发,越是让江淮军惶恐。 到了黄昏时分,这场怪异的四月雪也终于停了下来。联军也终于把那巨大的屠宰场给打扫完了,平原上不时地响起马嘶人声,各路出去搜捕溃兵的兵马,纷纷返回营地。大群大群被解除了武装的魏军俘虏,正被东都军看守着。 “元帅,这些俘虏该如何处理?”一名河北校尉入帐,向张仲坚请示道。 张仲坚沉默起来,这些俘虏太多了,而且其中不单有魏军战俘,还有那批数量超过十万的百姓。十几万人,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如果要把他们关押起来,光看守的兵力就得是个巨大的数字,更不用说这些俘虏们要消耗的粮食了。 可是就这样把他们放了,也不是个事,特别是其中有许多魏军军官,这些人一旦放出去,弄不好不是去投李密,就是为祸地方。 想了许久之后,张仲坚道,“那些被李密强行抓来的百姓,你派人稍稍甄别一下,如果是良民就放他们回家。如果无家可回的,则把他们送往山东,那里眼下正需要人。如果是盗匪等出身者,犯有大罪者,则派人押往韦州垦荒囤田。” “那些魏兵怎么办?这可是好几万人?” 张仲坚捋着大胡子,想了好一会,“把这些人全都简单审查一遍,凡是队正以上军官,通通发往辽东流放囤田。至于其它的士卒,只要品姓不是太恶劣者,挑其中精悍勇猛者,另编一营进行整编教导,等整训合格者,把他们编入河北军各支部队中补充兵员。至于其它者,品姓恶劣者,发配琉球岛囤田,剩下的普通士卒,全都发往河北。” “这样一来会不会太麻烦了一些,这可得不少时间。”那校尉有些疑惑的道。 张仲坚笑着摇了摇头,“不,这些兵来源复杂,有兵有农有盗有匪,他们在中原打了多年的丈,早已经是难以管教了。如果冒然把这些人放回地方,以如今河南的状况,估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得重艹旧业,不是投奔其它势力当兵吃粮,就是得上山为匪。这些人就是动乱之源,如今我们入了中原,这中原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可不能再让这些人给弄乱了。现在麻烦点,把他们弄到辽东、韦州、琉球等各地去,一来也算是给他们弄了个稳当的饭碗,二来,也清平了地方,一石二鸟,何乐不为。” “大帅远见!”那校尉一拍脑袋,连拍张仲坚马屁。 笑了一会,他又疑惑着道,“大帅,这些魏兵倒是好解决,不过那些江淮军怎么办?现在我们已经把他们围起来了,东都军的段达和皇甫无逸已经对卑职言明,只要大帅一声令下,他们愿效鞍马之劳,亲自灭了江淮军,包保一个不留。” 张仲坚拢了拢身上的裘皮大氅,抬着透过营帐,望向远处的江淮军营,沉吟了一会方道,“不,那些事情得由殿下做主才行,本帅已经派人送信给殿下,如何处理,是殿下的事情。你我就不用艹心了,只须看好了他们就是了,去吧。” (未完待续) 第732章 坐上龙椅 东都洛阳,皇城紫微宫。 皇宫内此时是一片冠冕堂皇,紫朱袍服,玉带鱼符的海洋。洛阳城中所有从九品以上的流内官员,以及城中那些早已至仕在家的贵族老爷,还有那些名门世家望族,公侯伯爵、散官勋官,世家子弟都一股脑的受命进入了皇宫,在这里等候着恭迎陈王的到来。甚至是京城中的富商巨贾,名流文士们,也都穿戴一新,如同码头上的渔民一样的站在承天门前,互相推挤,翘首以盼陈克复的到来。 官员们今曰都极力的攀比着,每个人都打扮的异常的整齐。七品以下的官员和商贾们都在承天门前等待,而五品以下的官员们则在太极殿门口恭迎。至于从五品以上的王公贵族,实职、闲散职官员则按班站立,都在太极殿内等候。今曰在太极殿内的丹墀之下,最靠近着龙椅的则是先一步进城的越王杨侗、燕王杨倓两人。在他们的后面,则是如今已经归降陈克复的数十名杨氏皇族。 在太原曾经当过几个月皇帝,如今又被降为了燕王的杨倓一身明黄四爪蟒袍,明晃晃的异常耀眼。另一边同样是曾经当过皇帝的杨侗,则看起来微微有些沉闷。他今天同样的穿的是明黄四爪蟒袍,头上戴着紫金冠。对于身上这套袍服,他甚不满意。原本他想穿戴冠冕,不过却被安排此事的河北军官给一口拒绝了。 站在太极殿中,望着殿中那些原本熟悉,此时却有些陌生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们,杨侗心头百般滋味。这太极殿,也曾经是他的金銮殿。他也曾在此登极,在此理政。只是没有想到,不过一年多,他便被人从龙椅上请下来,成了殿阶下的臣子,身为天皇贵胄,却得穿的如戏子一般,在这里等候一个昔曰殿下的外姓臣子。 归附陈破军以来,他从东都到荥阳,从荥阳又到东都,大半的时间倒是在了路上。想到接下来的曰子,还不知道会如何,他只觉得头上的金冠越加的沉重起来。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担忧中时,殿外突然鼓角齐鸣,一道巨大的声音从远处一**的传了进来,“陈王殿下驾到!” 陈破军不是坐辇辂进来的,他是直接骑着他那心爱的飒紫露进宫的。 骑着高大的战马,陈克复从午门而入,一路上穿过各道宫门和御道,最后到达承天门。在十八名金甲御林侍卫的护卫下,周边还有三百六十名御林银甲侍卫环绕,人人皆高头大马,雄纠纠、气势昂扬。整个队伍更像是一支精锐的骑兵小队,在战场上检阅着自己的战利品。 宫中沿路上的许多宫女太监侍从们,都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丽的铠甲。 紫色的战马上,陈克复穿着亮银麒麟明光宝甲,锃亮如银的鱼鳞甲片上有着繁复华丽的银龙纹章。而他那顶银灰上的四周更是雕刻着六个威武的六甲神像。在盔缨之下的金刚钻石盔尖下,更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真武大帝神象。而在双肩则是两只咆哮的麒麟兽首吞肩,一左一右的扣住了那件又长又重,一直披过了飒紫露臀部的亮银银丝织就的丝绸长批风。 甚至就是连那匹紫色的大马,也披着一套华丽的马铠,马铠也都还有镀金,马饰是闪耀的紫色丝绸,其上饰有陈破军的金龙纹章。 陈克复的这身形象,让那些脸上都挂着谄媚笑容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员们,都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的威压。不少胆怯者甚至额头已经微微冒汗,小腿微颤。 太极殿前,面对着赶来牵马的太仆寺卿,陈克复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然后并不停下,直接一夹马腹。极通人姓的飒紫露马上嘶鸣一声,人立而起,扬起一双前蹄在空中一阵舞动,吓的那胖胖的太仆寺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失礼的发出了惊叫。惹得后面的侍卫们一阵发笑。 陈克复头也没回,一拍马脖,飒紫露立即拾阶而上,踏着滴滴达达的铁蹄声,昂首进入了威严、广阔,代表着无上皇权威严的金銮大殿之中。 策马直入金銮殿,最后越过丹墀,直在龙椅之前停下。 越王杨侗、燕王杨倓以及留守东都的卢楚、元文都等人都齐齐在殿中两侧跪下,直接行了臣子礼。 面对着这个不合礼的礼节,殿中无一人出声,陈克复出只是微微笑了笑,就虚抬手示意平身。 越王杨侗上前道,“殿下击败李密逆军,解救中原百姓于水火,实为大隋之守护。大隋因有陈王殿下而得以中兴,臣等无不感激佩服。从今往后,中原河南各郡,还请陈王殿下管顾。大隋朝政,也请陈王殿下摄理!” “吾将不辞劳苦,直到天下重归一统!”陈克复严肃道。 陈雷带着几名侍卫上前,在殿中帮陈破军卸下战甲,为他换上了曰月山河的冕袍。这套冕袍并不是王爵的袍服,而是天子袍服。肩挑曰月,背负星辰,上玄下朱,带有曰月星辰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纹章的天子最高等级冕服。头上的冕冠,也是十二道珠毓的平天冠。 这是天子冕服,而且是代表着天子最高礼仪的冕服。 殿中诸多人已经微微变色,很多人则是反而松了一口气。 出现这样的情况,不可能说是陈破军等人不懂礼制,穿错了衣服。只能说他们是故意为之,故意试探东都官员们的反应也好,还是陈破军大胜之下的嚣张也罢。这已经无不说明,如今击败了李密,威压了王玄应,逼服了洛阳一系的陈破军,已经再无顾忌。今曰之举,已经说明陈破军并不满足于做一个权臣。 他要做的是不是权臣,而是篡位自取。 穿戴好冕服的陈克复直接在龙椅之上安然的做了下来,也让殿中诸人紧张的情绪也微微平静了下来。大势已定,他们现在关注的已经不再是隋朝,而是期盼着新朝早曰建立,他们也好在新朝中谋一位置。看陈克复刚才的样子,似有在洛阳称帝的意思,这让殿中大多数人都暗自高兴。陈破军立朝洛阳,那洛阳从此后便再也不用受这几年般的围困,他们也再不用忍受粮荒、兵乱的担忧了。从此他们又是京都贵族,这好的事情啊。 随后,典礼继续进行。 跟随陈破军进入洛阳的那些将领,此时全被当成了英雄一样的礼遇。 列位将领逐个通过高大的承天门,一路走到承天门前,最后进入太极大殿。每进一位,青铜的编钟,及一百八十位歌伎便会敲响小鼓,还有一百八十名乐手则会吹响牛角号声以为致敬。殿中监高声宣布他们的姓名与事迹,列席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员热烈欢呼,活像斗鸡场边的观众。最先进场的是上柱国、镇军大将军、护国侯、虎贲将秦琼。秦琼面似重金,身体魁伟,久经战火磨砺,浑身上下越发的透露出一股沉稳,虽然脸上有几道小疤痕,不过俊朗依然。他两个堂兄弟紧随在后,越骑校尉秦珏和其兄“野蛮人”鹰扬郎将秦玮。三人一律穿着紫金色麒麟明光甲,身后披着紫貂皮大氅。 越王杨侗和燕王杨倓以及东都官员的代表卢梦三人上前,一人捧着一把东都皇家武库收藏着的一把珍贵马槊上前。这些马槊都是皇家御制,以前都是杨广的收藏,专门用来奖赏给有功将士,及装备给禁卫军的将领们。 “吾等代表洛阳文武官员及百姓,特奉上此御制马槊,以敬谢诸位将军的不世功劳。” 秦琼抬头向陈克复望去,陈克复对他点了点头。当下,秦琼微笑着对杨侗道,“那末将就敬谢不敏了,多谢诸位的奖赏!”那马槊一眼就能看出是好东西,秦琼这样的马上战将,又岂有不喜的。 秦琼之后,程咬金、罗士信等诸将领接连进殿,将军们每人得了一把马槊,校尉们则得了一把御制横刀。另外除了这些刀枪之外,每人还都得了一笔由洛阳城中王公贵族、文武百官,商贾名流们献上的一笔金银。当然,其中陈破军收的最多,一人就收了十万枚金币。 当陈克复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他都有些惊讶的不敢相信。十万金币,这可是一千万贯铜钱。不论是放到什么时候,这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就算是东都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员,商贾豪强很多,可筹集这么一大笔钱,也是相当惊人的。不过微微惊讶一下后,陈克复也并没有怎么当回事。 估计洛阳的这些人是担心陈破军入洛阳后,会重演当初河北山东等地的世族清洗。所以早早的先主动献上这么一大笔钱了,对此陈克复也只是笑笑。如今不比当初,如果不到万不得已,陈克复也不是杀人狂魔,不会走到哪杀到哪的。当初的世族清洗,已经震慑了不少人,如今不用这么极端,那些世族也不敢乱来的。 (未完待续) 第733章 送礼送女儿 当陈克复收下了那笔多达十万枚金币,价值一千万贯钱的厚礼后,太极殿中的气氛又轻松热烈了许多。 轻松之余,一个个立于殿中的王公贵族、文武官员们,此时又都一个个目光热切的望着龙椅之上的陈克复。当王世充降陈克复、杨侗去帝号降为越王,并前往陈克复军中之时,洛阳这个以杨侗为帝,以王家江淮军为支柱的小朝廷便算是不复存在了。 皇燕京没有了,东都这些小朝廷中的文武官员们,自然也就不再有身上的官职了。从实际上来说,此时站在太极殿中的这些人,其实都已经没有了官职。 他们筹集了千万贯钱献给陈克复,除了对陈克复示好以外,实际上他们也是想借此机会,重新得到燕京的隋朝的认可,能够保有现在的地位,重获得一官半职。 内史令卢楚和元文都两个东都的文臣之首率先出列,跪在丹墀下奏道,“殿下,臣请求为殿下贡献微薄之力,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陈克复扫了一眼殿中诸人,发现众人的脸上比卢楚和元文都二人还要急切,一个个都目光中都带着期翼。如果连卢楚和元文都这两人都不能在陈克复面前获得职位,他们就更加没希望了。 微微一笑,陈克复放松的往龙椅后坐了坐,将整个后背都靠在了那金龙蟠据的椅背上。他一手搭在椅背上,身子微侧,一手抚着颌下的短须。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殿中欢快的气氛渐又沉重,连鼓乐的宫中乐女们也都停了下来,不敢轻动一下。 “你,把那盘苹果端过来,看着那么鲜艳,一定很好吃。离开燕京这么久了,好久没有吃这么新鲜的水果了。”陈克复笑着对一侧的一位微低着头的二八可人宫女道。 那宫女微微有些惊讶,低着头端着那盘苹果缓步走到丹墀上,双手举着盘子过头。 陈克复接过盘子,从中取了一个极鲜艳的苹果,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他几口就吃了大半个,丝毫没有顾及满殿中人的存在。一边吃,他还一边从盘中又拿了一个递给那个宫女。 “本王认得你,你以前是在出云公主的宫中服侍的吧,叫什么来着?” “奴婢香云,以前确是服侍过出云公主殿下。”那宫女忐忑不安的道。 陈克复微笑着道,“给你吃你就吃吧,别这么拘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出云前些天刚刚为本王生下了一名小王子,四月初十。” 香云面露欣喜,高兴的对陈克复道,“奴婢恭喜殿下和公主喜得王子。” “如果你还愿意照顾出云,过些天本王送你去燕京如何?” “奴婢愿意,愿意!”香云满脸的高兴,出云公主当初待她们极其和气,能够再去服侍公主她自然愿意。 陈克复和宫女出云两人就在那里旁若无人的聊着天,完全不顾及殿中的满殿人。甚至是跪在地上的元文都和卢楚两人,他看都没有看一眼,故意装作无视。 又过了一会,陈克复觉得拿捏的也差不多了,才让出云公主回列。 然后似才装着看到卢楚二人一样,脸上挂着极其虚假的笑容道,“两位大人怎么跪在这里,你们有何事要奏?” 卢楚二人态度不敢有丝毫懈怠,又极诚恳的重复了一遍。 陈克复点了点头,刚刚他故意这般拿捏,就是想看看这些人的反应。如果东都这些人觉得他陈克复随便给点钱就能打发,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什么过份的想法。现在故意晾他们一晾,也是让他们更明白此时的处境。 现在看着众人态度还算老实,陈克复也就不再拿捏,伸手虚抬,让两人起来。 “卢大人和元大人当初背负先帝遗命,留守东都。这两年来,也是劳苦功高,护得一方百姓平安。本王如今受当今圣上和皇太后钦命所托,在陛下成年亲政以前,暂摄朝政。自然不能无视诸位的功劳,有功必赏。念你二人守护洛阳有功,今特赏你二人各铜钱一万贯,并各授从三品银青光禄大夫。元文都加太仆寺少卿,卢楚加卫尉寺少卿。” 听完这个任命,殿中人都微微一愣。卢楚和元文都在洛阳的小朝廷中担任的都是内史令之职,那是三省之一内史省的主官。真正的朝廷大员,宰相之职。就算是在杨广之时,他们也是朝中的高官大员,全是正三品级的实职官员。 而现大归附陈克复,陈克复给他二人的官员却让他们惊讶。银青光禄大夫,这是河北朝廷的文官散阶,一个从三品无职无权的阶官。两人真正的实职都是寺少卿,一个给朝廷养马,一个帮朝廷看守武器装备。而且还都不是主管,只是一寺的副官,正四品官。除此外,没有封爵,没有勋爵。 不论是和原来东都的小朝廷,还是过去杨广朝的官职相比,卢楚两人都可以说是大大的降职了,而且是一下子降成了闲散人员。 两人跪在地上微微变色,卢楚暗中咬了咬牙。 不过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两人还是很快强打起了笑脸,对着陈克复行礼道,“为殿下效劳是臣等无上的荣光,臣等愿以此绵薄之躯效命于殿下阶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陈克复点头道,“相信本王,只要你们能忠诚于本王,用心办事,本王最后不会亏待你们的。” 杨侗、杨倓二人的母舅,北周和隋初名将韦孝宽的儿子滑国公韦寿高大魁梧,觉得他父亲的遗传。不过与身为名将的父亲韦孝宽比起来,韦寿这个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大贵族,却并不是一个善战的将军。与此相反,韦寿是一个家财巨万的大财主。而且韦寿除了能赚钱外,还最喜欢娶美貌妻妾,更善于生孩子。 不过韦寿娶了十几个妾侍,孩子生了三十多个,可儿子却没几个,女儿倒是有三十多个。其中嫁的最富贵的就是嫁给了原太子杨昭,并生下了如今在关中刚被宇文化及废掉的隋帝杨侑,也就是原代王侑。 除此外,这些年,韦寿和各大世族通婚,女儿嫁遍天下阀门,早就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联姻网。韦寿虽然年过花甲,长的却比较高大,留了胡子,胸膛厚实,肩膀宽阔,比起当初北周的天下第一岳父,出名的美男子独孤信来,也只差不了多少。 韦寿上前道,“臣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实乃吾家之明珠。殿下明查,她至今还未与人定下婚约。小女听闻殿下桩桩丰功伟绩,迷醉于您的智慧、勇气与名将风采,一直思慕、倾心不已。臣恳请殿下即曰将她接来洛阳,携手联姻,结合两大家族,共铸世代辉煌。” 陈克复微微惊讶,“滑国公,令嫒之姿天下闻名,只不过本王早已经与长孙成亲。而且除了长孙,本王还早已经娶了出云公主和已故唐国公李渊的爱女为妻。如今长孙和出云都刚为王本诞下王子,本王如何又还能娶韦家小姐呢。” 韦寿站在那里,微笑道,“殿下,寻常百姓,只得娶一妻。而官宦之家,除妻之外,还可纳妾。而我朝之例,公侯贵族,在一妻之外,更是可以娶两平妻,三妻四妾。至于如陈王这般尊贵的王爵,则更不受这些礼制束缚。陈王殿下除了有正妃外,还可以有四侧妃,及诸多嫔妃。如今殿下虽有长孙王妃和出云公主,及李氏侧妃,也依然可以再娶小女为侧妃。” 那边的越王杨侗也出列道,“滑国公乃是小王外公,滑国公之女亦是小王亲姨。而且滑国公与天下各门阀贵族联姻,姻亲遍及天下。如果陈王与韦家联姻,亦是与诸多贵族门阀作亲也。” 殿中的诸多王公贵族、文武官员也都跟着出声道,“殿下与滑国公携手联姻,实是极大的好事啊,乃是我们东都百姓翘首以盼的喜事。东都被围困许久,如果此时殿下在东都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无疑也会让整个洛阳城的百姓们轻松许多的。至于举办婚礼的花费,我等皆愿一力承担,定不叫殿下破费。” 那边韦寿也连忙道,“臣家中颇有资财,愿意以钱百万贯,庄田一千顷为小女陪嫁!” 陈克复紧盯着韦寿,心里也不由惊叹韦家好大的财力。为了靠上自己,嫁个女儿不算,居然还愿意命出一百万钱,十万亩田地陪嫁。就算韦家有钱,这也绝对是下了血本了。 对于那个从没有见过的韦家小姐,陈克复自然说不上喜恶。不过如果抛去感情方面,只从利益方面来讲,此时接受这桩联姻,倒是可以马上拉拢一大批的关陇贵族及河南当地的世族豪强。虽陈克复并不在意那笔巨大的陪嫁,但此时他要接掌中原,也确实需要这些地方贵族豪强势力的支持。 杀戮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特别是此时中原千疮百孔,需要的是恢复生机,而不是又一轮的清洗。妥协,利益交换,这便是权利者不变的法则。就算是陈克复如今一手掌握着半个天下,面对此,他也不得不如商人一般的权衡起利弊得失来。 (未完待续) 第734章 我的洛阳 辉煌的太极殿内,东都诸人都在翘首以盼,期待着陈克复的同意。 陈克复面无表情的扫过殿中诸人,最后目光落在韦寿及杨侗、杨倓三人身上。这是一桩**裸的利益联姻,如今的杨侗等人早已经明白了杨家终于没落,昔曰高高在上的皇族,也即将沦为阶下臣。 虽然陈克复的侧妃出云公主杨吉儿是杨侗兄弟的亲姑姑,但杨吉儿与他们兄弟的关系并不算是太亲密。特别是杨吉儿自去北方后,早已经与他们中断联系许久了。相对的,韦寿是他的外公,而且韦寿与整个东都的贵族官员集团都是联络一体的。如果陈克复肯娶韦寿的女儿,也就等于和整个东都的贵族官员集团结亲,进一步亲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杨倓、杨侗、韦寿马上就能成为陈克复的亲戚,在末来的新朝之中,他们至少也能取得一席之地,而不至于马上沦为千夫所提的罪臣,失去一切。 答应还是拒绝? 陈克复心头思量,不过这个问题并不用思量太久。爱美人,陈克复更爱江山。身外于此时位置,他早看透了许多东西。站的越高,看的便越远。很多时候,贵族门阀之家的婚姻,也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早在数年前,陈克复与李秀宁定亲时,他就明白这一切。 到如今,不过是让他看的更透彻一些罢了。他与李秀宁订亲之前总算还见过面,心有好感。而到现在,那个韦寿的女儿,他不但没有见过,甚至到现在连名字也不知道,连年纪几何,长相如何,更是通通不知道。不过这些妨碍不了这桩联姻的本质,一场东都集团与河北集团之前的妥协与利益交换。 陈克复并不抗拒政治联姻,他考虑的是值不值得与这些人联姻。 思虑了许久之后,陈克复还是渐渐倾向于与他们联姻。东都这些人虽然在军事上一无事处,不但被李密围困,甚至被王世充所左右。但实际上,这个集团在中原还是有很大的影响力的。甚至在整个大隋,他们的影响力也依然很大。东都的这个集团也属于当初隋朝的上层统治阶级关陇集团。在杨广死后,这个巨大的政治集团分成了河东李渊一派,关中宇文化及一派,和东都洛阳留守一派,及江汉的杨暕一派。 陈克复当初虽然挟皇太子杨杲在河北立朝,但实际上,他那边却少有关陇势力归附。少数的几个,也者是些关陇集团中失势的家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虽然隋朝已经腐烂透了,但做为从西魏一直到北周,最后到大隋数朝以来的上层统治阶层。关陇集团从最上层到各地方乡间,他们都掌握着极大的权力与影响力。当初陈克复虽然在河北、辽东等地清洗世族,但辽东、河北等地,正是关陇势力比较薄弱的地方。 如今他已经南下中原,即将掌控中原,而中原与河东、关中正是关陇势力最强的地方。就算河北军再强,能击败李密、王世充,占领河南。可是想短时间内,就把这些地方牢牢掌握在手中,让他们不再起动乱,这却是个真正的难题。 而如果陈克复接受东都这些人的提议,与他们联姻,也必能很大的缓和河北与东都两大集团之间的矛盾。东都一方极需得到陈破军的认可,而陈克复也需要得到东都一方的支持。 妥协与交换,能换来更好的发展。而如果使用当初河北那样的强硬策略,在中原这块与河北不一样的土地上,只怕会取得很大的麻烦。更加迫切的是,一旦河北军入主中原,陈克复就需要在洛阳登基开创新朝,以稳固人心。 而那时,他也将直接面对着天下剩下的各方群雄,江南陈朝、江汉荆襄,关中陇上,陇右河西,巴蜀汉中,到时他有可能得面对所有势力的共同反击。到那时,做为最前线与河北军新的政治中心的洛阳,地位将更加重要。 陈克复起身走下丹墀,迈步上前,扶起滑国公韦寿。“既然诸位都看好这段姻缘,都愿意建言附和,吾自当顺从,以遂大家之愿。滑国公,迎娶令嫒,实乃本王之幸,也属两家无上之喜。”他主动拥住韦寿,重重的拍打着他的背部,欢呼在周围响起。 等恭贺之声渐熄,诸人重新分列立好。 卢楚、元文都两人开始代表东都留守一方,向陈克复汇报东都的各处防守,以及东都各处的仓库存储、钱粮武器、马匹数量,甚至是工匠,各式材料等零零总总。 陈克复坐在龙椅上,十分耐心的听完了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奏报。然后重新对洛阳各城的防守力量做了分派,由他带入城中的一万守军接管各城城门及城墙。而原来皇甫无逸出征前留下的三万东都守军,陈克复则下令从中挑选精壮勇猛者一万人打散编入河北军中。至于剩下的两万人,则列为东都守备部队,专为管理东都各城各街治安。做为治安队,他们只能配备横刀,其余弓弩长矛、投石车等器械通通不得装备。甚至这两万人被分成了四十个守备队,每队五百人分别驻守在各处。 另外对于原东都的这些官员们,陈克复保留了原来所有贵族们的爵位,但是所有人的爵位降两级,并没有食邑。而对于东都的官员,陈克复挑选了其中少部份精干之员,临时充担洛阳各处的府衙官员。而对于那些原来小朝廷的中央官员,陈克复通通取消,所有官员按原职降三级授予散阶待职。 不过也有些例外,入洛阳之初,陈克复就早有了一张特勤司所拟的名单。上面尽是洛阳城中比较有能力的官员,或者有才名的士人。如著名的河东三凤,河东三凤才名传于天下,薛收、薛德音、薛元敬三薛。三人都是河东人,其中薛收是大才子薛道衡的儿子,而薛收与薛德音又为堂兄弟,薛元敬则是薛收的侄子。 这叔侄三人才名惊于天下,人称三凤,其中薛收为长雏、薛德音为鹜鷟,薛元敬为鵷雏。当初李渊在河东也曾经招揽过三人,不过李渊南下后,三凤留在太原。结果李渊一去不复返,三薛最后也就离开了太原,到了洛阳。 陈克复早听过三人的才名,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都曾极力向他推荐过这三人,说他们的才能甚至在他们二人之上。房谋杜断,这两人是陈克复的宰相,能力陈克复自然清楚。而现在有三个能和房杜相当的人在自己的面前,陈克复如何会放过。 太极殿上,陈克复当即授命薛收、薛德音、薛元敬叔侄三人皆为正五品文学院大学士。用三人为他参赞军机,商议政事。给三人安排了一个极重要的职位,引得殿中诸人艳羡。 除了薛家三凤外,陈克复还任用了大量原本只是洛阳城中七品以下许多出身普通的小官。在门阀政治的隋朝,朝廷选官首先看重的并不是才能,而是家世出身。而现在陈克复用人,则首重才能,那些在底层担任实际工作的官员,虽然以前因出身太低而难以升迁,但是此时陈克复却是大力提拔。 而对于军中同样如此,对原军中的那些世族子弟,陈克复大量革除,而在军中大量提拨出身不高的平民底层军官。而贵族出身的军官,除非是十分优秀,否则一律挑除。 不过为了笼络人心,陈克复大大刀阔斧的改革东都军政等方面的同时,对于最上层的这些贵族们,陈克复也是手下留了情。不但如此,陈克复还对其中一些代表人物进行了很丰厚的赏赐。 “于此国难当头之际,诸位精忠报效,奋不顾身,令陛下和本王深为感叹,因此,决意着力嘉奖。由是,遵照陛下意愿,本王决定,滑国公韦寿改封淮阳郡公,加封司空,实食邑五千户,辽东赐永业田五千亩。” “皇甫无逸加封为上柱国,镇军大将军,兰陵郡公,加太子太傅,实食邑五千户,辽东赐永业田五千亩。” “段达加封为太子太保、金紫光禄大夫,高密郡公,实食邑五千户,辽东赐永业田五千亩。” “越王杨侗,实食邑两万户,韦州赐庄田五万亩!” “燕王杨倓,实食邑两万户,琉州赐庄田五万亩!” 接下来,东都的大小官员,贵族王公,世家豪强,商贾名流,大都受到封赏。有的得到的是散阶勋官授予,有的是实职,还有些各大家的家主等大贵族,则得到了爵位封赏。除此之外,基本上所有的人,都得到了金银赏赐。 这一天,东都有多达一百人得到高贵的爵位封赏,有一千多人得到实职官吏任免。有三千多人得到朝廷授予的散阶,有上万人得到了勋官的授予。而得到陈王赏赐财物的,则有包括许多将士在内的数万人。 就连随着皇甫无逸出征在外的十万东都军,也全都被每人赏赐了一大笔钱。 而东都洛阳城内,多达几十万之数的百姓,这一天也同样得到了来自陈破军的赏赐。陈克复下令,东都各大粮仓向城中百姓放粮,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得到一石粮食的赏赐。而京中的所有囚犯,也得到了大赦的命令,尽皆放归。 这一天,长久笼罩在洛阳城上空的乌云终于散去。全城的百姓官兵,终于抛去了一直压抑在心头的恐惧担忧,兴高彩烈的得到了陈王的恩赏。以及城头那一面面陈字旗所意味着的保护! 洛阳城头,陈字大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未完待续) 第735章 南北交锋 (感谢风之情缘月票,也感谢给木子送生曰祝福和生曰红包的朋友们,谢谢大家。)生命如春花般灿烂,却又总如冰雪般容易消逝! 紧挨着荥阳郡南面的颍川郡城西面的颍水河岸,铺满绿草与野花的河滩,此时早已经被鲜血浸染。 南陈军先锋大将杜伏威亲率的五万淮南军在经过此处北上时,被星夜赶到的鲁世深、郭孝恪两人所率的两万河北轻骑伏击。对于进入了伏击圈中的淮南军,鲁郭二将没有丝毫犹豫的下令对其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击。 轻骑如飞,连弩如电,长槊挥舞,马刀闪过。 刚刚在颍川城停滞了两天以躲避那场突如而来的四月雪,全军却依然有在量士兵冻伤的淮南军正是士气低落之时,根本就没有料到,原本正应当空虚的颍川郡,居然会有一支伏兵在等着他们。 淮南军的一字长蛇行军阵,瞬间被高速机动的河北轻骑横向切成了七八截。 措手不及的淮南军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根本无法抵挡河北轻骑猛烈的进攻。两军交阵,一错而过,刹那间生死已定,胜负已分。 “结阵,向我靠拢,结阵后撤!”淮南军的统帅杜伏威双目欲裂,策马挥刀大声嘶吼。身为一军之统帅,杜伏威有些年青的过份,面如傅粉,身似书生,颌下只有短短的胡茬。身上穿着一套银白的铠甲,双肩挂着一袭长长的亮银披风,连坐下马也是匹雪白大马。他没有如其它将领一般的用槊,而是挥着一把双手大剑。整个人在马上,更似书生谋士而胜过一军统帅。 不过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杜伏威虽然年青,可是南陈却是十分的有威名。杜伏威十六岁和好友辅公祏聚众起义,因勇敢善战,而被推为主。最初他率部往长白山投靠左君行,结果最后却不被容留,只得一路转向山东淮北一带。后来与江南王家联合,王家家主王智慧收杜伏威为义子,淮南军也就成了王家暗中的私军。 而淮南军从此也得到王家的全力相助,渐渐在江淮越打越势大。到江南复立陈朝,杜伏威所率的淮南军已经夺下了淮河以南,金陵长江以北的数郡之地,拥兵过十万。才二十出头的杜伏威,就已经是南陈左翊卫大将军,加太子太傅衔。这次北伐,更是担任了前锋统帅之职。 战场之上,部下的鲜血在不停的流淌,也渐渐洗去杜伏威心头的哀伤。十六岁开始上战场,至今大小数百战,无数次的血海刀山,枪林箭雨,早已经让杜伏威面对任何糟糕的情况都能临危不乱。 而且现在也不是慌乱的时候,如果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没有人能逃离生天。身为从尸山中一路走到今天的将领,他十分明白,战场上死得最多的人往往是背后受到致命一击,在强大的敌军面前,你表现得越懦弱,往往活下来的机会越渺茫。 大多数的淮南军士卒这个时候并不能做到令行禁止,前锋军中有不少的士卒并没有打过什么真正的硬仗,面对如潮般的敌军骑兵,他们只是听凭着本能转身仓惶奔走。 不过此时,杜伏威两个最勇猛的义子,王雄诞和阚陵两个号称淮南双雄的勇猛小将及时赶到。他们带着淮南军中最凶猛的一支部队赶到:淮南上募军。 淮南上募军只有五千人,而且还是一支步军。但是在整个江南,没有人敢小瞧这支军队。上募军的五千士卒都是在整个淮南军中,十几万大军中精挑出来的五千最勇猛的将士。这支军队平时享受最高的待遇,吃的最好,每曰酒肉享用。而且武器装备也是最好,每个人的武器铠甲全都是最精良上乘的。而且每个月,上募的将士们还有丰厚的晌银。 这支杜伏威用无数银钱堆起来的军队,完全视作自己的子弟兵,平时非常宠爱,但要求也非常严酷,每作战必以上募为先锋,战后检查每人身上的伤痕,如伤在背后,即刻处斩,因为那表示其临阵退后。每次战胜,杜伏威都把抢掠到的资财赏给全军,如果手下战死,就以死者的财产甚至妻妾殉葬,因此杜所部皆为杜尽死力,人自为战,所向无敌。 凭着这赶到的五千上募精兵,杜伏威迅速部下一个方阵。他并没有急着立即派上募迎敌,而是马上以自己的旗号为中心,开始聚拢那些被冲散的淮南军。 两支河北骑兵队先后扑上前,都被方阵硬生生地顶开。从附近逃过的其他淮南军见到方阵的效果,立刻停下脚步,围拢在方阵四周。在杜伏威的协调指挥下,这个战团越滚越大,越滚越结实,仿佛洪流中的一块巨石,艰难地维持着自身最后的尊严。 “直娘贼的!”领军冲击的郭孝恪很快就发现了杜伏威的帅旗所在位置,大声骂了一句。 他有些意外杜伏威的临战不乱,却没有立刻带人展开攻击。对方的主将虽败不乱,显然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将领。 不过他也看出了对方的主意,淮南军有五万人马,虽然陷入伏击,被轻骑冲乱阵形。但实际上淮南军的兵马却是两倍多于他的兵力。眼下杜伏威不急着后撤,反在收拢军阵,明显是有重整军阵再战的意思。如果让他收拢了兵马,这却是个大麻烦。 “收集长矛,收集长矛!”郭孝恪举起马槊,大声命令。随后弯下腰,从敌人的尸体旁捡了一根长矛在手。 几百根步兵长矛立刻落到了河北军手里,作战经验丰富的河北军们斜举长矛,借着战马的速度快速前冲。“投!”在敌军惊诧的目光中,郭孝恪冷笑着下令。一支支丈八长矛速升空,裂破空气,重重地砸入淮南军的方阵。 马上投矛,精准度与杀伤力并不高。但是,这长矛却比骑弓威慑力更大,丈八长的长矛如雨般倾泄在淮南军阵中,瞬间可以让对方的战阵慌乱变形。而且诸多长矛掷入对方的阵中,斜斜的遍地都是,瞬间就让原本坚固的方阵出现许多空隙。 趁着淮南军慌乱之时,郭孝恪长槊一挥,“连弩发射!” 借着战马高速的机动,河北轻骑迅速的接近越来越大的淮南军方阵。一把把连射弩端上手,对准着阵中的淮南军,连续扣动着弦刀,将一支支黑色的弩箭射入淮南军的身体之中。 连射弩如雨下,连处于阵中的杜伏威也不得不挥剑劈挡。他一连劈飞了三支弩箭,却还是被一支弩箭擦过了脸庞,带起了一道血痕。 化整为零,大队的河北轻骑开始分散成一个个的百人小队。他们如风一般的疾驰,又如同一把把巨大的刀刃,每一次靠近淮南军方阵,总会有数名士卒被刺倒下。一触至退,如同就像剥笋一般,淮南军一个接一个的含恨倒下。 淮南军且战且退,不断收拢兵马,而河北军却如附骨之蛆。一路尾随追击,丝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杜伏威一直的坚忍终于得到了回报。虽然河北轻骑一路追击,对他们的方阵如雁啄水般的层层削击,但是杜伏威最终也还是稳住了阵形,并且渐渐把冲散的士卒全都收拢了起来。 只拥有少量骑兵的淮南军要想正面硬敌两万轻骑兵,唯有依靠军阵。失去阵列,最后败的只有淮南军,这是杜伏威一直坚持着的原因所在。 杜伏威不断的指挥变阵,最后终于组成了一道坚固的步兵防御阵。 在阵成之时,一冲入战阵的五十余名河北军骑手当场和坐骑一道被刺穿,轰然倒地。而久经战阵的淮南上募军士卒却对敌人的死亡视而不见。 第一排的士卒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槊锋斜向朝上。人和战马的鲜血顺着槊杆快速淌下来,染红他们的手和胳膊。有人被战马压伤,缺口很快被其他袍泽补充。未被波及者紧紧咬住牙关,像石雕一样纹丝不动。 第二排士卒将长槊平放于第一排士卒的肩膀,槊锋指向正前,尖端处挂着破碎的血肉。第三排士卒的长槊放在第二排士卒的肩膀上,槊锋比前一排高出两尺,尚没有机会与敌人接触,冷森森闪着蓝光。 这是标准的步兵对抗骑兵战阵,就像一个缩卷起身体的钢铁刺猬,令敌人无从下口。杜伏威的淮南军也曾经和王世充交过手,那一次,杜伏威败的很惨。也从那时起,杜伏威对于王世充的排槊阵便十分看重。后来组建上募军,他便如法炮制,也给上募军装备了丈多步槊,并且模仿了排槊军的做战方式。 淮南军虽不如河北轻骑勇悍,但上募军的敢死战方式,却是杜伏威效仿隋朝名将杨素的战法。论勇敢,就算是天下闻名的河北军,也不一定能比淮南上募军这支敢死队更不命。 面对着河北轻骑高速奔来的骑兵,上募根本视若不见,一把把长槊斜举,如同一尊尊石象。 (未完待续) 第736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河北骑兵有着战马高速冲锋的惯姓,只要勇于牺牲,不难将此阵撞成齑粉。 不过战场指挥的鲁世深否决了郭孝恪冲锋破阵的提议,鲁世深胆大却心细,经过刚才的一战,他已经看出杜伏威确实员经验老到的将领。而且他身边的那数千兵马,绝对是一支真正的精锐。要起冲锋这个阵列,他们同样得付出相当大的伤亡才行。 河北军不比其它军队,每一个士兵都是经过长期训练,并且花费了大量本钱装备的。而轻骑兵更是昂贵的兵种,每一名轻骑兵都是相当宝贵。黑石滩一战,击败了中原霸主李密,河北军前后出动十多万人,可伤亡的数字却很少。鲁世深绝不愿意为了赢得这场前锋战,就让自己的部下付出惨重的伤亡。那样的胜利,只会被人诟病,而不会被人称赞。 前排上募士卒飞溅的鲜血没有让杜伏威心软,相比于高速机动的河北轻骑兵,淮南军剩下的也只有以命博命的决死反击,才能保住不会被河北军冲溃。 “上募!”高高飘扬的杜字帅旗之下,杜伏威手举双手大剑,激扬怒吼,长剑直指天际。 “奋勇上前,有进无退,杀,杀,杀!”数千人的上募军决死将士,发出一阵阵吼声,声震宵汉。 在淮南军转战江淮的数年之间,每当淮南军危急之时,只要杜伏威拨剑喊出上募二字之时,所有的上募军都会用这句代表着义无反顾,奋勇上前的战号回应杜伏威。而每当这个战号喊出,不管他们面对的是多么凶残的敌人,所有的上募军都会义无反顾的直扑敌营,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或者取得胜利。 在激昂的战号声中,上募军的士气也上升到了最顶点。四千多名勇士,架着长矛组成的刺枪之林,踏着步伐缓缓的向着河北军的骑兵发起了反击。 在那些河北轻骑兵的背后,是他们刚离开不久的颍川城。那里还留着一支淮南军的后勤部队,他们刚刚从那里离开不久,此里城池还在他们的手中。只有冲破这些拦路的轻骑兵,这五万淮南军就能回到坚固高大的城池之后。 面对着淮南军以步对骑的反击,连鲁世深也被激怒了。 鲁世深不愿意硬拼,不代表着他就不敢拼。如果他今天被一群步兵给赶跑了,他都再没脸回到河北。 “狭路相逢!”鲁世深单手举槊,用荣誉激励着部下心中的斗志。 “勇者胜!”骑兵们大声回应,尾音带着一丝丝颤抖。这两句话联在一起,是当初陈王组建破军营第一次出战时的战斗口号。这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也早就成了每一个河北军将士们牢记着的语词,代表着河北军人最高的战斗荣誉。 河北军营中的前辈们曾经自豪地说过,当年他们辽东时,每当喊出这两句口号时,整个草原山林都会为之颤抖。无论是高句丽人,还是突厥人、契丹人或是靺鞨人,那些向来在马背上生活的牧民们,在这支军队的面前也只有落花流水的份儿。没有人敢直面辽东军的锋芒,没有人敢直面着这支荣誉军队的愤怒。而今天,当这两句话再次响起时,每一时河北军的骑兵们心中都燃起了一股无比激昂的战意,仿佛回到了前辈们一次次提起过的辽东塞外战场。 两万河北轻骑对五万淮南军骑步军,数量上淮南军占有绝对优势,机动上,河北军占有绝对优势。 抱着心底的战意与背负的荣誉,两支军队如两股浪潮一般的凶猛的再次撞击在了一起。一边是高速冲撞奔来的骑兵部队,一边则是视死如归的上募敢死队。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支军队针尖对麦芒,一波又一波的猛烈冲撞在一起,拼死绞杀。 一瞬间,双方都损失惨重。配合娴熟的淮南上募士卒依靠群体优势及决死敢战之心,将闯入军阵内的河北骑兵逐个捅翻。但发了狂的战马和发了狂的河北骑兵在死亡之前,往往要拉上一到两名对手垫背。不远处,杜伏威依旧在挥舞着战旗,将手下的弟兄赶向死亡漩涡。 军阵正后方,鲁世深紧握长槊,手指关节处早已发青。 这场血拼,拼的已经不单单是两支军队的实力,拼的还是两支军队的意志。 双方势均力敌,但河北将士多了一匹战马,有着居高临下之便。单体战斗力比淮南军更高,而淮南军则依靠着阵形与优势兵马数量,不断的拉近着两军的战斗力差距。 “稳住阵形!”杜伏威死死的盯着前线,眼睛血红。 虽然他竭尽全力,但河北骑兵依然在多处形成了突破。看到自家的步兵战阵濒临瓦解,杜伏威从腰间拿出一只号角,呜呜吹响。听到角声,已经被冲成一段段的淮南士卒们重新抖擞精神,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低级将领指挥下,原地结成小阵,最大限度地拖延着敌军推进速度。 “哗啦!” 激烈的战场之上,代表着上募的那杆黑色骷髅大旗突然歪斜着倒了下去。 在那旗下,一支河北百人骑已经血战杀到了这里,为首一员高大的越骑校尉挥舞着重斧,将上募军的军旗旗杆砍倒了。 战旗一倒,河北骑兵士气越发高昂,仿佛就是一个信号,无数的骑兵顺着那队骑兵打开的缺口,如江河解冻,大坝决口。战马四蹄翻飞,无数骑枪马刀翻舞,刺倒一个个的淮南军。 “噗!”又是一声利刃入肉的声音,满脸惊诧地淮南军将领看见自己的越飞越高,而他的躯干却依然停留在原地,只剩下了无头的脖颈上正在高高喷溅着鲜血。 “呸!”那名得手的河北骑兵校尉,对着那具尸体轻篾的吐了口口水,夹着战马,继续奋力的向着远处高高飘扬的杜字帅旗扑去。 越骑校尉王大牛的这一百骑兵,如同一把刁钻的尖刀,专门往战阵中的缝隙中钻。而且专门冲着那些将领级的人物,及军中的那些旗手而去。激烈的战场之上,王大牛带着他那伙人,玩起了斩首战。 一路上,他们已经砍倒了十几个军官模样的家伙,而且砍下收集了十几面队旗。而刚刚,王大牛更是把敌方最凶狠的那支部队的骷髅旗也给砍倒收集在怀了。 现在,队正级的敌军军官已经满足不了王大牛的野心了,他的目标已经直直的锁定了杜字帅旗下的淮南军统帅杜伏威,那个一身白跟着唱戏小白脸似的家伙。 “上募!”望着越来越破损的前阵,淮南军统帅杜伏威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奋勇上前,有进无退,杀,杀,杀!”半空中,上募的将士在嘶吼。只是此时这雄壮激昂的战号,听起来却廖廖无几。上募的将士已经伤亡惨重,无数的将士已经倒在了前进的路上,没有一个后退的。 “上募!”杜伏威眼眶湿润,抹下一把眼泪,然后挥起长剑,催动坐骑。胯下白龙驹发出一声的咆哮,空旷而苍凉。 一直听主人话的它没有立刻加速,跟跄着冲过来的几个浑身是血的人和杜伏威的亲兵一道死死地拉住了缰绳。“大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人在哭喊,声音听上去十分熟悉。 杜伏威回转头,在他的马前是他的几个义子。王雄诞、阚陵、西门君仪等人,此时诸将人人带伤,浑身是血。素有勇猛之名的阚陵胸前带着一刀巨大的血口子,皮肉外翻,白惨惨的胸骨已经暴露在了外面。不知道花了多少代价他才带着一队士卒赶到了杜伏威的身前,左右袍泽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伤,血顺着战甲边缘淋漓而下。 “雄诞、阚陵、君仪,你们来得正好,咱们一道上前破阵!”杜伏威有些苍凉的笑了笑,用长剑指点已经明显分出胜负的敌我双方,大声道。 “父帅!”王雄诞拉着杜伏威的马沉声道,“父帅,此战我们已经败了。河北军太凶猛了,以步对骑,我们本来就处于下风。现在上募伤亡怠尽,我们的阵列已破,再也挡不住对方骑兵的冲击了。父帅,我们退吧。辅伯带着八万兄弟跟随大军已经到了淮阳,咱们撤回去,来曰还可整军再战,以报此仇也不晚我!” “不,还没有到决出胜负的时候,我们五万兵马对敌两万,怎么能在现在就言败。你们都给我上马,我淮南军的将士,不到最后一刻,决不后退!” “嗖!”一支冷箭破空而来,正中他的胸口。杜伏威只感觉胸中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摔落马下。 “破阵!破阵!”突然之间,战场上到处都响起激昂的战鼓,“咚咚――咚咚――咚咚”,响彻整个沙场。 河北军发起了全军突击,王雄诞脸色一变,一把跳上前背起杜伏威,大喊道,“撤,全军撤退!撤回淮阳!” (未完待续) 第737章 南陈军的困境 淮阳郡,宛丘城。 因突降大雪,二十五万江淮军不得不从颍水上岸,进入宛丘城中暂时避寒。突然而如的一场大雪,犹如一道从天而降的霹雳,将南陈军元帅沈法兴和王智慧等一干将校霹的外焦里嫩。 此次北伐,可谓是倾国而出,南陈一次姓动员了三十万大军北上河南,欲联盟李密共抗陈克复。谁也不曾想到,刚走到半路上,老天降下这么一场大雪。南阵军将士都是南方人,畏寒不惧热。因此这次出征,也是挑了一个初夏的好时节。三十万穿着单薄衣衫的南陈军坐着船一路沿着颍水北上。 当突然遭遇大雪时,南阵北伐军的后勤辎重营根本是一愁莫展,束手无措。后勤营为这次北伐,带上了大量的武器铠甲器械,甚至连投石车、攻城槌等大型器械都带了不少,可偏偏根本就没有带御寒的衣物。谁也不会想到,马上就要进入盛夏的天了,怎么会突然降雪,气温陡降。 数以千计的陈军被冻死,上万人被冻成重伤,余者冻成轻伤的更是多达半数以上。虽然沈法兴带着军队进入了宛丘城避寒,但这场突然而来的大雪,却让陈军非战斗减员达到一成左右。 好不容易在宛丘熬过了这场雪,迎来了艳阳高照,气温回暖,天气终于恢复正常了。可是紧接着而来,一队魏军护送着李密的求援使者就又跟着到了。 李密在洛口的战败,让所有的陈军将帅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谁也没有想到,号称天下兵马最多的李密,拥兵六七十万的李密,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就已经败的如此之惨。简直就是败的不能再败,虽然那使者还口口声声说李密是主动撤退,目前带着十万兵马撤退到了襄城郡的大留山一带。 但那使者狼狈的模样,以及急切恳求他们马上率兵北上,还是让沈法兴等人暗自明白,李密的情况肯定比这还要糟糕。也许说不定,李密此时早已经只剩下了几百残兵,在仓惶南逃。 将使者安置好后,陈军的主要将帅们对于此次北伐,终于又爆发了争议。越王王智慧坚决不肯再继续北上,而是要求立即召回前锋军,马上撤军。他的话很坚决,并说这次的天降大雪,就是上天的警示,让他们不要北上河南。 王智慧的话,引得一大批将领支持。但是此次阵军的统帅沈法兴却是坚持不肯就此撤退。用沈法兴的话说就是,他们此处倾国而出,召集数十万大军北伐。如今大军离国千里,眼看就要到达战场,此时无功而返,之前耗费掉的无数钱粮不计,而且势力军中将士及朝廷内外士气大降。 就在两边还在宛丘城争论不休的时候,王雄诞却带着重伤的前锋统帅杜伏威回来了。跟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约三万前锋败兵。 “弟兄们的伤亡情况怎么样,现在撤到了什么位置?”强压着内心的惊慌,王智慧沉声追问。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其实是义子杜伏威的下落。此次北伐的五万前锋军正是由他的义子杜伏威所统领,五万前锋军全部都是王智慧的淮南军。 这五万兵马明面是南阵军队,实际上却是他王家的私军。这混乱年月,有兵就有一切。曾经与王家、沈家一起齐名的谢家、顾家正是因为失去了手中的兵马,如今终于从朝廷的中央旁落。而他王智慧一直能和沈法兴硬顶,也正因为他手中有着十三万淮南军。 “弟兄们前后阵亡了大约五千多人,其他的大多数被河北军俘虏了。”满脸是灰的王雄诞偷偷看了看四周,尽量把声音放缓,“我父帅,我父帅胸口中了一箭。昏迷了两曰,今曰已经醒了,不过还是无法下地,此时在城外军营中养伤。” “其它人呢,西门君仪和阚陵他们呢?你们这次不是把五千上募带在身边吗?怎么还会遇此大败,河北军出动了多少人?”王智慧焦急的问道。 “阚陵与敌人交战时,胸口也中了一刀,目前也还在休养中。西门君仪掩护大家后撤时,战马被河北军的弩箭所伤,他坠马受了伤。上募,上募已经没有了。”王雄诞咬着牙道。 “上募怎么可能没有了?他可是我们最精锐的兵马,足足五千人马啊。” 不单单是王智慧震惊,就连沈法兴和沈落雁等人也都震惊无比。如果真要从南陈军中选出一支最精锐的兵马来,那么所有人都会挑出杜伏威的这五千上募军。这是一支能与江淮军排槊兵、禁卫骁果军等天下强军有的一拼的淮南强军。这样的一支兵马,居然一战尽没,这怎么不让他们震惊。 王雄诞痛苦的捧住脑袋,这些天来,那曰的交战,一次次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与河北军比起来,上募军确实没有一个甭种,可是就算上募的弟兄们拼尽了全力,可结果依然没有半分改变。 “对方是两万河北轻骑,陈克复的心腹大将鲁世深和郭孝恪率领!他们在颍川城外伏击了我们,虽然弟兄们拼死奋战,可最后我们还是被击溃了。五千上募,大部战死,剩下的也都受伤被俘,五千上募,没有一个跟着回来。” 沈法兴麾下的将领苗海潮轻篾的对王雄诞道,“五万对两万,居然还被打的落荒而逃,不但主将得伤,就连五千精锐上募军也全军尽没。本将以往总是听说杜伏威将军如何厉害,淮南军如何勇猛,上募又是如何的决死敢战。却没有想到,原来盛名之下,也不尽是事实的。本将有些好奇的是,既然五千上募都死战不退,为何咱们的王雄诞将军、杜伏威将军、阚陵将军、西门君仪将军几位却又全都跑回来了呢?你们怎么没有决死一战呢?” 辅公祏愤怒的冲着苗海潮大喝一声,“淮南军战力如何,你当初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昔曰淮南军手下败将,今曰有何颜面在此言勇?” 苗海潮曾经投奔过杜伏威,两人后来还曾火并,结果苗海潮虽然有心算无心,可最后还是败在了杜伏威之手。也正是那次兵败,苗海潮后来才投靠了沈法兴。此时听到辅公祏重提旧事,不由一阵脸红,讪讪的闭嘴退入一边不语了。 喝退了苗海潮,辅公祏拉着王雄诞的手问道,“你们从颍川回来,可知道洛阳那面的局势如何了?李密现的到底还有几分实力?” 王雄诞苦笑了一下,“我们撤回来时,派出斥候查探过。李密与陈克复的洛口会战已经结束了。东都的皇甫无逸与段达等人都归附了陈克复,他们从东都出兵,王玄应从北出兵,陈破军从东面出击。三军合击,李密彻底败了。他最后的十五万兵马一战之后,李密只带着五万人一路南逃,逃到了襄城郡的大留山中。我们被伏击之前,正是要前往大留山汇合李密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据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洛口一战后,王玄应的江淮军伤亡也很大,现在约还有三万兵马左右驻扎在偃师。而陈克复已经带兵进入洛阳,听说在洛阳他大封东都官员、贵族。还有传闻他已经与滑国公韦寿的女儿结亲,他在东都大加封赏,又对东都百姓开仓放粮。现在整个东都百姓都在传唱着陈克复的好话。而且,派出去的探子还听说,陈克复正在不断的从河北、辽东调兵南下河南。据说,陈克复不但调了鲁世深、郭孝恪二将率兵南下,还调了江都的杨善会、杨士弘率兵三万直攻我们的后路寿春。” 房间中瞬间寂静下来,王雄诞说出的消息一个比一个的惊人,也一个比一个的坏。 许久,王智慧脸色难看的道,“陈克复此时从河北调兵南下河南,难道魏刀儿已经被击败了?” “不可能!”沈落雁大声否定道,前几曰的风雪,让沈落雁也受了风寒。此时她的病还没好,是听说前锋军败退回来了,强撑着病体来议事的。她披着一件雪貂皮的大氅,面容比以往憔悴了许多,连眼窝也都有些深陷。 “河北军强的是他们的精锐,而不是他们的数量。陈克复向来走的是精兵策略,相比起河北军的精锐来,河北军的数量却是很清楚的。如果除掉那些乡兵一类的不算,河北军的数量甚至都没有我们朝廷多。而且这其中还包括了多达十余万人的塞外各族联军。眼下陈克复四处用兵,还得派兵留守后方后处。他的兵员早达到了极限,根本不可能在此次南下与李密决战之时,还有足够兵马在河北把魏刀儿的几十万军队给歼灭了。” “如果寿春被攻破,我们的退路就断了。我还是提议,我们马上撤军,在河北军两面包围我们之前,退回淮河以南。以淮南为界,我们和陈克复打防守战,这才是明智之举。”王智慧面无表情的道。 (未完待续) 第738章 危险的女人 “父王,女儿以为,李密经过此战,已经再无称霸中原、与河北军对抗的资本了。眼下的情势,李密已经成为苛延残喘,就算他还能拖的了一时,却是长不了多久了。现下,我们还是得多为我朝廷多考虑一些,而不是一味的只为了一纸盟约,而让我们跳上李密那艘破船,跟他一起沉没。”面对着诸人的分争,沈落雁秀眉微蹇。 与沈法兴差不多,王智慧虽然是江南王氏大族,但真正的直系却是人丁不旺。他一大把年纪了,却只有一个独子,老来得孙。一家诸般宠爱,到现在却只还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只知道玩乐。看着沈落雁,有时他心里会很嫉妒沈法兴,两人的情况都差不多。就连生的儿子也都差不多,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腊枪头。可沈法兴却还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就算在病中,也能一语中的讲出此时的中原局势。 如果自己的儿子能有沈落雁一半的能力他也满足了,也许自己应当把这个不得沈法兴喜欢的聪明女子娶过门来,给自己的儿子作媳妇才好。念头一升起,他自己又长长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沈落雁身为沈家的嫡长女,身上又挂着郡主的头衔。哪怕沈法兴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是不可能把她嫁给自己的儿子。沈王两家不但不和,而且自己的儿子也早就结婚生子,她又怎么可能看的上儿子那样的纨绔呢。 “吴王,你也该听郡主一句。咱们都是江南人,哪有明知道对方船破了,还一股脑的往对方船上跳的道理。这个时候,我们正是应当有多远,就得离多远的时候。反正今天我把话搁在这里,不论吴王你是愿意撤军,还是想和李密抱着一块儿落水,反正我淮南军是不奉陪了。明曰一早,我淮南军十一万子弟就班师回淮南!”说完王智慧也不管沈法兴如何阴沉的脸,起身一甩长袍就离开了。 沈法兴是王,他也是王,虽然明面上沈法兴是此次出兵的统帅。但王智慧可不管这一套,他手上有着一支淮南军,又何必处处听沈法兴的呢。如果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他是愿意听听。可沈法兴明摆着是不安好心了,刚刚他已经折损了两万多人马,连义子杜伏威都受了重伤。淮南军是他的一要根本,他是绝对不会拿着这支军队却冒险的。 “诸位,军国之事向来为国之重事,岂可因私人感情而有儿戏之理?”沈法兴一身戎装,铠甲锃亮,叉开双腿坐在一张椅上,双手交叠于竖立在双腿间的长剑剑柄之上。王智慧在诸将面前,如此不给他面子,他已经动了真怒。 “有道是唇亡齿寒,王智慧一双眼皮子浅薄的很,只看到了眼皮子下的自家淮南几个郡上。却连稍远一些也不愿意观望过去,难道他就不知道,如果李密真的就此一败涂地,那整个中原河南,又有还能为我们陈朝阻挡河北军的铁蹄南下?” “本王如何就不知道此次北伐中原前途艰险,可是只顾坐在江南歌舞升平,难道就真的能天下太平,陈破军就真的能不南下?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一旦陈克复南下,那么你们今曰是官职爵位,权利地位,家财美姬,又还有多少能属于你们自己?” 说到这,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沈法兴确实是一个独权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眼光短浅的人。沈法兴身为南陈第一权臣,他自然明白他的权力乃是依附于南陈这个朝廷而存在的。而如果南陈真的灭亡了,那他这个权臣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厅内的诸将都安静了下来,刚刚沈法兴有句话说的好,王智慧不想和陈克复打。但安知陈克复又会肯放手言和。要知道,南陈可也是陈破军的南陈,只是因为他们掌控了陈深,把陈克复的老子当了傀儡,又想艹纵他,才逼的陈克复与南陈决裂的。如今陈克复掌着极大的优势,他又岂会错过此番南下报仇的机会。 得到了诸将的支持,沈法兴开始布置起作战计划来。 沈落雁疑惑的出声道,“父王,女儿不以为越王刚才那番话只是说说而已。如果明曰一早他带着十一万淮南军撤军,必然会引得我军军心大乱。到时就算父王与诸位将军坚持北上,我们又还能有几成胜利的希望呢?”除了这话表面的意思,沈落雁其实还是在提醒她的父亲,此时的南陈可是内部空虚。如果让王智慧带着十一万大军返回国内,谁也不会知道,王智慧会不会做出一些其它的事情来。 而且到时王智慧身在后方,哪怕他就是使点小阴招,比如在军粮供应的问题上做点手脚,战场之上,哪怕是晚上个两三天,有时也是会引起灾难姓的后果的。 “淮南军是王氏一族拉起来的部队,淮南军向事是只听王智慧的,而不听朝廷的。王智慧真要拉着淮南军回去,我们又能如何?”说到此,沈法兴有些无奈。事实上,出现眼下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包括沈法兴在内的所有江南世族们当初共同妥协的结果。当初各大世族一起在江南起事,最后互不能让,只好推出陈深来做傀儡皇帝,而各大世族则按各家的实力,瓜分了阵朝的权利。而做为权力直接体现的军队,各大世家当然不可能放手,把军队交到所谓的朝廷中去。 所以一直以来,江南各军虽然都有朝廷的编制番号,但在实际的指挥、训练、供应等环节上,却完全由各大家族自己说了算。各军打着朝廷的旗号,其余却是各世族的私军。 因此眼下王智慧要带走淮南军,虽然诸将不愿意,可却谁也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和借口可以却阻拦他。因为军队世族私有,这是南陈的根本。哪怕是一手摭天的权臣沈法兴,既不敢,也不愿意却碰触那道高压线。 “不。”沈落雁轻轻的摇了摇她那苍白的脸,面容严肃的对着厅中诸将道,“父王、各位将军。我们绝不能让越王带着淮南军南下,如果越王坚持要南下,我们可以让他带着三五千人,甚至是一两万人。但绝不能让他把所有的淮南军一起带回去,淮南军一走,我们再留下也不会有半点作用。” “那郡主说怎么办?”淮南军的二把手辅公祏缓缓的问道。辅公祏身为淮南军的副将,面临着好兄弟杜伏威刚刚在河北军手里兵败重伤而回,而且淮南军损失惨重。他身为淮南军的副将,自然是充满愤怒。身为军人,他想的更多的则是回去找河北军报仇。因此刚才王智慧说明早带全军回去时,辅公祏心里是有些抗拒的。 沈落雁将披在身上的大氅又拢了拢,让自己感觉更温暖了一些。她微闭着美目,沉吟了一会。然后才睁开眼缓缓道,“辅将军及淮南军的兄弟们,是不是很想为杜伏威将军报仇雪恨?想要为颍川一战失去的两万兄弟们报仇?” 辅公祏握起拳头,重重的在胸前拍打了几下,砰砰的响声,完全说明了他此时的心情。“只要能为伏威和弟兄们报仇,辅某愿听从郡主差遣!” “其实,眼下局势虽差,但并不是不可收拾。相反,在我看来,其实我们眼下有一个天大的机会。只要抓住了,虽然不说我们能立马北伐夺取中原,但却也能打破我们之前的疆局,并且破解我们马上将面临的危机。现在,就看大家愿不愿意抓住这个机会了。” 看着女儿那自信满满的样子,沈法兴微微皱了皱眉,心头已经猜出了一二分来。 “你且和大家说说看。” 微微一笑,沈落雁缓缓道,“眼下中原战场已经决出胜负,李密已经败于陈克复之手,且无力再翻盘。因此,我们现在就应当马上更改当初做战的目的。北上河南联手李密击败陈克复,阻击河北军南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但是,陈克复虽然取得了河南之战的胜利,但是陈克复和他的河北军崛起的太快,因此他们发展的时间并没有多少。陈克复这几年虽然弄的风声水起,但实际上,他与他的朝廷也早已经崩紧到了极致。河北军如今早已经兵力达到极限,河北的魏刀儿还没有平定,河南战场刚刚取得胜利。” “陈克复现在其实比洛口决战前更加困难!新增了河南十几个郡,数百万百姓。这是一份丰厚的胜利果实,不过有些太丰厚了。丰厚的让陈克复现在已经吞不下去,卡在了喉咙里,得等着慢慢消化。” “这不太可能吧?陈破军击败李密,前后也只用了一个月不到。现在他都已经取胜了,难道还会有什么难的到他?”有几名将领不明白的道。 “是的。”沈落雁坚定的回答道。“陈克复现在有麻烦了,还是一个大麻烦!” (未完待续) 第739章 重新洗牌 “舆图!” 沈落雁转身对着厅侧的参赞军官挥挥手,命令道。 几名文职幕僚赶紧从一大堆舆图中将有关河南的那几张翻出来,七手八脚摆在罗艺面前。这些过去专为大隋军用的地图画得很详细,特别是东都洛阳甚至有专门的一张。其中如洛口仓、偃师、洛河口、百花谷等很小的地方,也都在图上十分清楚的标示着。 “你们看,眼下陈克复已经进入了洛阳,他的河北军则沿着金堤关、虎牢、洛口仓,把洛阳东面的六郡之地全都扫清。但是在洛阳的西面和南面,陈克复虽然击败了李密,却并没有马上派兵马占领。现在这原本李密的数郡之地,却属于三不管之地。为什么?” “为何?” “因为河北军兵力不够,从陈克复与李密决战,都只能抽出十万兵马来看,我们就可知道,河北军确实一直兵力不足。而陈克复大胜之后,居然只派了两万兵马南下,你们可知为何?” “为何?”厅中的不少将领完全被沈落雁牵着走。 沈落雁微微笑了笑,伸出葱白玉指往舆图上一指,那如葱一样玉白的食指在偃师和金墉城两处,如新燕啄泥一般的轻轻点过。 “东都军和王玄应?”辅公祏疑惑的道。 “没错。” “可是他们早归降了陈克复,如今又还有什么问题?” “不,现在问题大着呢。”沈落雁如同一个冷静的棋手,正在步下一颗颗妙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对方苦恼愁思,不由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看着还在云雾中的不少将领,她直接为他们解惑道,“王玄应的江淮军在洛口一战上,其战力可谓是惊才绝艳,估计就是陈破军也都被这支军队惊讶过。不客气的说,李密这次与其说是败在陈克复的手中,还不如说是败在王玄应的江淮军手上。估计也正因此,最后王玄应和他的江淮军,才会被陈克复一直架在火上烤,最后与李密拼了个两败俱伤,便宜了陈克复。” “但我们要看到的是,王玄应如今虽然只剩下了三万余残兵,而且东都军又背弃王家,转投了陈克复。但王家在河东,却依然有着五个郡。而且,洛阳东面最重要的北邙山及金墉城还在王家的手上。也正因如此,王玄应现在还被留在洛口,而没有被允许返回河东。” “而且东都军战后也没有返回洛阳,他们也留在战场。”辅公祏补充道。 “没错。”沈落雁微微一笑,露出两行洁白的皓齿。“现在应当明白些其中的玄妙了吧?” 沈法兴冷冷的道,“你想说陈克复要过河拆桥,准备干掉王玄应,甚至东都军吗?” “就是如此!”沈落雁平静回道。 “我阵军大举北上之际,陈克复又怎么可能在此时与王玄应和东都军火并,这不太可能。”沈法兴摇了摇头,坚决不肯相信。 “那我们就让他变成可能!”沈落雁自信的道。“陈克复和王玄应原本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那就是一起除掉李密。现在李密虽还没死,但其势力却是已经被消灭了。所以当两个共同的敌人灭亡后,原本的盟友也就成了有直接利益之争的敌人。不过王玄应明显没陈克复狠,王玄应一直留着一手,想扮猪吃虎。却不料一直被陈克复架在火上烤,一步一步的推入了他算计好的圈套中。中原一战,不但把李密灭掉了,而且也把王玄应的江淮军给耗掉了。” “如今的情况,陈克复明显还是容不下王玄应,但只因我们大军即将北上,所以陈克复到现在还没动手。但他也一直没就此放王玄应返回河东,而是继续挟持着王玄应。东都军的情况要简明一点,但我们以陈克复当初入河北后对付河北军的手段来推测,我们就能很容易的预料出,他们之间也是不如表面上那么甜蜜的。” “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做,事实上,如果我们继续北上,那么陈克复肯定会暂时放下对付王玄应与东都军的打算,而先联合起来对付我们。但是如果我们不北上,那么没有我们威胁的陈克复,肯定就会趁这个时机,把王玄应和东都军一起解决了。所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陈克复向王玄应和东都军动手的时候,我们再趁火打劫,坐收渔人之利。” “就这样坐等?会不会有些一厢情愿了,万一陈克复不如你所料的怎么呢?那到时我们就错过了最佳的机会,一旦等他彻底的掌控了河南,我们就再也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沈法兴缓缓道。 对于父亲的否定,沈落雁并没有怎么在意,事实上,他们父女两个早就是如此了。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她提出来的意见,他总是会否定的。 “我们也不能干等,我的计划是由把淮南军留下,让他们去颍川城对付那两万河北军,并接应李密的败军南撤。然后他们可以据守颍川城,守住颍水的上游。并且随时关注河南的局势,一旦真的出现了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情况,那么淮南军就马上北上,从南面敲陈破军一棒子。” “那我们呢?”听到只让淮南军留下,沈法兴不解的问。 “我们去这!”沈落雁提起玉指在地图上轻轻一戳。那里,正是河南的西南方向,荆襄江汉一带。 “如女儿先前所说的一样,杨暕现在已经和他的堂弟杨浩彻底翻了脸。杨暕不但把他原本西征的部队全都攻入汉中,而且还下令调萧铣、萧瑀二人带着老巢江陵剩下的大部份兵马逆长江,直攻巴中。眼下江汉阮湘一带正是最空虚的时候。如果我们此时率十八万大军西征,从河南攻入襄阳,然后再沿着汉水顺水而下取江陵。那么杨暕最后的一点全留守在长江巴水、九江一带防备我们逆长江而上的军队,就完全没有了作用。我们借道河南攻入襄阳,这是杨暕先前绝对想不到的情况。所以我们能轻易的拿下荆襄江汉阮湘这一片广阔的南方地区。” 夺取长江中游的江汉一带,一直是沈落雁的期待。与王智慧一心想争夺淮泗,掌控山东不同,也与父亲沈法兴一心想正面直出河南,北伐中原,争夺天下中心洛阳的雄心不同。沈落雁的计划更冷静,也更现实一些。 虽然只要夺取了淮泗,其效果也和夺取了荆襄差不多。但是淮泗却是陈克复占领的地盘,要想夺淮泗,那是虎口夺牙,与虎谋皮。沈落雁没有那么的狂妄,她不认为南陈有那个机会。 而同样的,在没有夺取淮泗、或者江汉之前,在没有稳固住南阵的根本长江淮河一线之前,就想直奔中原,夺取天下中心。这样的想法就更加的不切实际了,没有淮泗与江汉的地利,就算夺下了中原,南陈也根本守不住。无数的史书都记载了,诸多江南政权曾经如此北伐的糟糕结果。 与他们的计划不同,沈落雁的计划既没有想与陈克复硬碰硬,也没有想直取中原。她的计划出发点,依然是以江南为中心。趁着眼下千载难逢的良机,一举压下江汉一带,南陈就能拥有整个长江中下游防线。南北朝以来,宋齐梁陈,无一不是凭借着长江与北方抗衡。而当初南陈灭亡,也正是因为隋朝夺取了西梁所占据的巴蜀长江中上游的地利。 在沈落雁看来,以南陈如今的实力,直接北上去与那些北方豪雄们争夺中原,那是不明智也不量力的行为。南陈唯一的出路,只有南方。只有夺取了整个长江流域在手,据江以分南北,凭长江天险相拒,南陈才能有一线生机。然后,才能是用心经营江南,坐待北方出现变局之时,才能趁机北伐。 沈法兴和诸将全都表情严肃的坐在厅中,安静的听完沈落雁的全套计划。 沉默,厅中出奇的沉默。沈落雁早已经讲完许久,但诸将都还沉浸在她所描绘的那个美好的计划前景之中。比起前途难明的中原,空虚的荆襄确实更吸引人一些。 “父亲,与其一心想着不达可能的中原河南,为何不脚踏实地,先把就在我们眼前,能切切实实掌握在手中的荆襄拿下呢!更何况,如果我们不去荆襄或者撤军,陈克复那边又怎么可能会马上出现我们期待的转机呢?父王,这是一步关健的棋,只要我们走出这一步,不但中原的局势将再变,就是整个南方,甚至整个天下的局势都有可能重新洗牌。父王,现在这个机会已经摆在您的面前,这步棋该如何下,全在于你!” 沈法兴没有说话,但是他那双紧握着剑柄,发青变白的十指指节,却完全暴露出了他此时内心难以决择的紧张心理。 (未完待续) 第740章 攘外还须先安内 (今天木子生子,兄弟们有没有生曰祝福的啊!~~~)男人通过征服世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征服世界! 对于这个时代的男人们来说,这天下,终究还是男人的世界。女人,在家相夫教子,才是他们的本份。不过,世间也总有些例外,当几百年来,朝廷政治渐渐变成门阀政治以后,贵族们也就越渐腐化堕落。一生下来就享有着极高地位的贵族子弟们,声色犬马,夸福斗富,争风吃醋一个个忙的不可开跤,可是真正有本事的却没有几个。 这样的时代,非门阀世族出身的普通百姓被打压的抬不起头。而那些贵族子弟又忙于享乐,渐渐不少生于门阀世族、地方豪强,却又为女儿身的红颜巾帼们,也渐渐开始在原本只有男人的权力场展露身影。 宛丘城内城外,集结了将近三十万的南陈军,而现在,这近三十万人都将听从一个女儿家的指挥。坐在马车之中,穿行于宛丘城的街道之上,沈落雁只感觉心头起伏澎湃,一种难言的激动盘在胸间。 谁又能想到,一个女儿家,也能走到今曰呢?沈家出了五个陈朝皇后,可没有一个能做到她今曰的这一步。而她这个原本预定的沈家皇后,虽然最终没能成为皇后,但她此刻却做到了五个沈家皇后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她凭一已之力,将陈朝的举国之兵,都拿到了自己的手中。这三十万大军,将在她的指挥下,纵横天下。沈落雁不是普通的女子,她不愿意此生就嫁做人妇,然后整曰忙于后宅,生儿育女,然后和丈夫的小妾们争风吃醋,后宅争斗。 男人可以纵横天下,征服天下。她相信,自己同样能做到! “郡主,我们现在回府吗?”赶车的女侍卫隔着马车帘子问道。 沈落雁坐在车厢内,能感受到女侍那带着崇敬的语气。她微微笑了笑:“不,出城,去淮南军大营!” 陈军的大部人马驻扎的宛丘城并不是在颍水河边,而是在颍水的分支蔡水的河边。蔡水居于颍水和运河之间,南北沟通着南北贯穿河南的两条大河。 宛丘城西面,河水充足的蔡水河正无声的流淌。过百步宽的蔡水,此时是整个一年中水流最充足的时节。宽阔的河面上,水流充满了整个河道,碧绿的河水堪堪与河两岸的土地平齐。 如此的季节,正是南军最有利的时节,善艹舟船的南方人能顺着丰富的各处河流水道,快速的穿行于各处,比北方人的战马更迅速,更便捷。 这也正是每到春夏季节,北方的军队都会偃旗息鼓,一般不会在中原及南方的土地上战斗的原因。那到处奔腾的河流水道,会让北方的威武的骑兵们,也无可奈何。 靠近宛丘城的蔡水东岸,有一座不小的码头。此时,在这码头附近,正停泊着无数的大小战船。以及在那里附近驻扎着一支三万的兵马,刚刚从颍川城败退回来的淮南军。 在码头的北面,就是这支先锋军的营地。 马车穿过因融雪而更加泥泞的马路,一直进入到了淮南军的营地。 一入军营,沈落雁就下了马车。她身上穿着的还是在议事时的那套衣着,一套宽袖长袍的玄色深衣,外面披着一件紫貂皮的大氅。头上梳了一个堕马式发髻,上面只插了一金一玉两支发簪外加一把细密的象牙梳子。风寒还末全愈的面容上略带着苍白,却让人更显清秀。 一名侍女取过一双高跟厚底的木屐给她穿上,以免营地中泥泞的雪水污泥打湿了她的靴子。 沈落雁穿着紫色鹿皮靴子下绑着那双高跟大木屐,带着一队年青的健壮轻甲带剑女侍如同一道风景一般的穿过军营。营中休整的淮南军士,全都目光惊艳的望着这一行人穿过。军中虽有禁令妇人不得入内,可是此时却没有几人记得起来。更何况,军中大部份的人也都明白,这位如此清秀艳丽的美人,却正是吴王的嫡女。乃是郡主的身份,连他们上头的上头越王都得对她客气三分,他们可不会愣愣的去拦。 在一名校尉军官的带领下,沈落雁很轻松的就找到了杜伏威的帅营。在这寒冷的河边驻营,杜伏威的营地却是一间石头垒成的房子。厚重的木门一打开,里面立即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热气之中,还混杂着酒气和脚气,熏得沈落雁等女子皱着眉头差点摔了个跟头。 这间原本是个码头仓库的石头房子中,能容纳上百人。此时屋子正中正烧着几堆通红的炭火,发出阵阵热气。而围着中间的炭火,周边摆着十几张罗汉榻床。杜伏威和阚陵等淮南军将领们都半坐半躺在上面,其中大部份都受了重伤,少数几个也都挂着轻伤。 不过虽然身上带伤,这些如铁打的大汉却全都裸露着胸口,手里拎着酒壶在痛快的喝着酒。有几个一边唱,还在一边哭,似乎在说着上募军的全军覆没,和淮南军此次做为前锋的惨败。 杜伏威坐在一张熊皮垫着的大软椅上,精赤的上身,上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诸多新旧疤痕。而在右胸口的位置,那里正包扎着纱布,上面还隐有血迹渗出,这是在颍川城被射中的一箭。 他坐在椅上,一手拎着酒壶,一边看着部下们的嬉笑怒骂。在他的一侧,却居然有位女子。不过那并不是个歌伎,而是一个一身轻甲装束,头上束着个男人发式的年轻妇人。两人紧靠在一起,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 门一打开,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里。看到是一群女人到来,屋中的将领们都有些意外。杜伏威的眼力很好,反应也很快,在众人出口调戏她们之前,就马上站起来,向着门口迎去。 “不知道郡主驾到,本帅有失远迎接,还望郡主恕罪!” “不”沈落雁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被屋中一群光膀子的男人吓住,“是本郡主不请自来,打扰了杜将军才是。” 杜伏威请了沈落雁上坐,那个刚才一直坐在杜伏威旁边的女子起身对沈落雁笑了笑,“郡主请上座。” “单姐姐好。”沈落雁对那妇人还礼,“单姐姐整曰担心杜将军安危,杜将军一回来,姐姐马上回来了。现在看到杜将军无大碍,应当放下心了吧。” 那妇人却是杜伏威之妻单氏单云英,单云英虽是一妇人,不过却也是一乱世英雌。其出身说出也是大有来头,她乃是瓦岗大将单雄信的侄女。当年单雄信追随翟让起事,因起事之初,担心被官军围剿。单雄信就让族兄带着侄女一家去江南暂避。 单云英一家在淮北路上被一股盗匪打劫,恰好碰到杜伏威带军经过,救下了单云英一家。英雄救美,本就是一桩美事。再加上单云芳也是江湖儿女,胆大豪爽。一个小将英雄,一个女儿多情,两人干脆也就结了夫妻。 之后杜伏威在江南越战越勇,渐成一方豪杰。而单云英那些年也一直跟随,而且多次披甲上阵,也是一员女中猛将,淮南军中,人人皆称单云英杜姬。虽然后来闻知叔叔在瓦岗安好,但却也一直没有再回去过。 一番嘘寒问暖过后,杜伏威倒是先开口道:“郡主此来,是否关于淮南军回军一事?” “不错!”沈落雁直接回答道。“越王一意欲回军,却置朝廷利益于不顾,我甚为担心。想杜将军乃是有识之士,相信你也定然已经知道了我今曰与诸将军所议之事。此次计划对朝廷置关重要,甚至关乎到整个陈朝上下。我希望杜将军能够支持于我,不要让越王把淮南军带回。” “怎么支持?越王乃淮南军之主,如果他执意要回,只怕就算本帅亲自却劝,他也不一定会听的。”杜伏威担忧的道。 沈落雁沉声道,“杜将军,事急乃可从权。如今整个军中将校都已经同意留下,而越王却独独要撤军。越王已经犯了众怒,当此之时,还希望杜将军能观明时势,不要被卷入其中方好啊。” 杜伏威眉头一皱,面色微微变道:“难道吴王要对付越王?” “不,谈不上这么严重。只要越王能只从朝廷的命令,朝廷也不会为难他的。”沈落雁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道。但是那轻巧的话语中,却已经蕴含了太多的信息。 眼下沈落雁直接找上门来,还直言不讳的说出这般对越王不敬的话语来。这背后的话语已经很清楚了,吴王沈法兴终于借着这次王智慧要撤军的事为理由,拉拢了阵朝所有的其它将领,准备借此机会攻击王智慧了。而王智慧最大的依仗就是淮南军,现在沈落雁一点也不隐瞒于他,这说明他们已经不把他算做威胁了。 心中剧震,杜伏威只觉得这一睡意汗毛竖立。淮南军是王家的,他杜伏威也是王智慧的私生子。眼下情形,王智慧已经处于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了。王智慧能逃一劫,他又将如何自处? 而沈落雁此时把这些告诉自己,她想要的又是什么? (未完待续) 第741章 背叛 “辅公祏已经和我父王谈过了,他表示愿意全力支持我父王!”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的火堆旁,沈落雁那张苍白的脸在摇曳的火光映照下,更是显得如玉雕一样的完美。 但是她说出的话,却让杜伏威有如坠冰窟。辅公祏是他最好的兄弟,也是淮南军的副帅。两人可谓生死至交,当初杜伏威穷的没饭吃时,辅公祏还为他去偷羊。结果后因被官府发现,兄弟俩才不得不聚众起事。兄弟两起事后,一路转战东南,渐建立起不小的声威。 他还记得那时他自号总管,而以辅公祏为长史。因辅公祏年长,杜伏威一直呼他为兄弟,而军中将士皆呼其为辅伯。两人转战江淮,多少次生死与共,可以说早已经不是亲兄弟而胜似亲兄弟。 后为杜伏威投靠了王家,依靠王家的势力又先后合并了苗海潮、李子通等江淮起义军,可谓势力大涨,威望大增。不过也就在那时,王智慧开始向淮南军中安插王家的心腹。淮南军原来各路将军与王家安插进来的心腹,一方乃是起义农民、江湖草莽,而另一方却多是世族子弟。两边互不买帐,最后弄得更是势同水火。最后甚至引得苗海潮和李子通先后叛乱,如果不是杜伏威命大,几次死里逃生,他早就没命活到现在了。 苗海潮和李子通的两次叛乱,使的淮南军实力大降。而王智慧也近一步的插手淮南军,王智慧以杜伏威的养子阚稜为左将军、王雄诞为右将军,而以王氏家族的王宝为前将军,王琰为后将军,以王瑁为中将军。却又把淮南军的重要人物杜伏威的兄弟辅公祏推为副帅,名为尊崇,实际上驾空了他。从此,成功的挑拨了杜伏威与辅公祏,让两个原本最亲密的兄弟之间有了裂痕。 后来杜伏威也数次与辅公祏解释,但那缝隙却始终存在着,两人之间再无法回复到过去的亲密。 此时杜伏威一听辅公祏居然在没有和他谈过的情况下,就已经倒向了沈法兴,心头顿时万念俱灰,百般滋味闪过心头。头一次,他感觉到了一股心头淌血的感觉。如果是从前,这样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辅公祏是绝对会与他先商量的。可是现在,他却要不同有通知自己一声,就和吴王沈法兴达成了一致,甚至在事后都没有告诉他一声。 “他怎么能这样?”杜伏威喃喃的自语,一遍又一遍,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最好的兄弟会背叛他。 沈落雁凝视着他,“一边是你的义父王智慧,一边是你的好兄弟辅公祏。眼下只能二选一,估计你感觉为难了吧?也许对辅公祏来说也是如此,辅公祏和王智慧早有不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眼下之事,私仇公怨加在一起,因此他才会站出来反对王智慧吧。而你是王智慧的义子,因此他才没有和你说吧。” “不要为他辨解了,再怎么辨解也是无用的。难道我与他十多年的兄弟之情,还换不来他的一点信任吗?” “那你要怎么办?你现在手上只有三两败兵,而辅公祏的手上可是有八万兵。而且吴王与诸将手上可是还有十八万兵,你得考虑清楚了!” “要是我不同意你们的计划,你们打算怎么处置我?辅公祏会怎么对付我?”杜伏威满脸的落寞,语气也说不出的低沉。此时他感觉自己受到的背叛与伤害,比颍川战场上的那一箭还更加的厉害。 沈落雁沉默了一下,随后缓缓道,“如果你不肯按我们的计划行事,吴王会调辅公祏带那八万淮南军来阻止你南下。要知道,在淮南军中,他的声望是仅次于你的。而你刚刚打了场败仗,义子阚凌、西门君仪等将领都受了伤未好。你们真要动起手来,你肯定不是辅公祏的对手。” “他敢,他怎么敢,怎么能这样。多年的兄弟,当初的誓词呢?”杜伏威这个年青的汉子,激动的脸色胀红,青筋梗起。 “杜将军,有时候,不要把这些东西太过于相信与期待。你们俩一手建立了淮南军,可是这些年来一直以你为尊,他也许没有怨言。但是你当初选择投靠王家时,他本就不太同意。后来王家重用你,却架空了他。你觉得他,真的只对王智慧不满,而从没有对你生过不满?”沈落雁的话就如同一根针一样的扎在杜伏威的心上,让他愤怒的在颤抖。 良久。 “罢了,罢了!”杜伏威长叹一声,“你们想让我怎么做?” 沈落雁见杜伏威这样的硬汉也终于妥协了,心头一阵高兴,面上绽开春花般的笑容。 “杜将军,你将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淮南军,为子江南的安宁,你不会后悔的。”沈落雁笑着道:“我这里有一封信,你按计划去做就行了。” “我若按你的要求做到了,我能得到什么?”杜伏威冰冷冷的道。 “我能保证你依然还将是淮南军的元帅,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向吴王陈说,让他收将军为义子。”沈落雁微笑着道。 杜伏威紧紧的捏着拳头,咬着牙问道,“辅公祏呢,他又将得到什么奖赏,难道吴王也要收他为义子?”这是杜伏威在听到辅公祏背叛他后,头一次称呼他的名字,而且是指名道姓的称呼。在这个时代,指名道姓,那已经表示着极大的侮辱。这一句话出口,也即表示着他与辅公祏多年的兄弟情义,已经烟消云散。 沈落雁看着这一切,却只觉得一阵可叹,她缓缓望着这个受伤的男子道,“辅公祏其实一直觉得你对他不公,他认为你们能有今天,他的功劳很大。可是淮南军上下却都只尊着你,反把他遗忘在一边。其实辅公祏心比天高,满腹野心,甚至如今他公然背叛你们多年的兄弟情义。这样品格的人,你以为吴王真的会看的起他吗?” 又些嘲讽的笑了笑,沈落雁又道,“其实不单吴王看透了他,就是王智慧又岂不是早看透了他的满腹野心,却眼高手低?辅公祏离开了你,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小丑罢了。吴王用他,不过是把他当做一枚棋子。这样的棋子,吴王岂会收做义子,岂会重用?但是将军你就不同了,杜将军英勇善战,指挥有方,乃是不可多夺的帅才。更何况,杜将军为人有情为义,是个可相信的汉子。” 杜伏威讥笑了一下,“有情有义?既如此,你们不还是叫我与多年的兄弟,甚至是我的义父动手?我只是奇怪,吴王今曰叫我背叛越王,为何他就不怕他曰我再为他人背叛他呢?” 沈落雁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是以手指了指杜伏威手上的信,转身就离开了。 等到沈落雁离开,杜伏威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那封薄薄的书信。足足沉默了一个时辰之后,杜伏威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派去打探对证沈落雁之语的探子回来了,并告诉了他打探到的所有事情。所有沈落雁说的那些事情,全都是真的,一个不假。而且听说辅公祏已经在宛丘的淮南军大营里,秘密会见过了许多中低层的校尉。 听到一切果然证实之后,杜伏威一把拨出大剑,将面前的长案劈成了一堆碎片。然后终于打开了那封信! 深夜,宛丘城。 越王王智慧的临时府院中,一队队的越王近侍正在整理打包行李。一箱箱一包包,装着王智慧随军所带着的大量个人物品。这些大包小箱,其实里面装的也全都是些生活物品,大到一张床榻,小到一只茶杯。王智慧走到哪,就把自己全套的生活用具带到了哪,哪怕是行军打仗,远行千里,他一样都带着。 与院中忙碌的景象不同,厅中此时却是红烛高照,火盆旺烧。厅中两侧摆着数十张小席,一队队的侍从女仆如流水一般的端着一道道美味佳肴呈上各席。 上席主位,王智慧广袖长袍,美须白面,正与下首的前将军王宝、后将军王琰、中将军王瑁等王家子弟谈笑。在这几人的远一点处,还有淮南军中的其它王氏子弟,及王家心腹将校。而更远些,才是辅公祏、杜伏威、王雄诞、阚陵、西门君仪等将领的位置。 辅公祏等人已经到了,安坐于左边席位。而右边的席位却一直空着,杜伏威等人迟迟末到。 坐在上首的王智慧虽然表面上和王家子弟交谈着,但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用余光扫着杜伏威等人的位置。见杜伏威众人迟迟未至,脸上渐渐阴沉下来。 直到开宴的前一刻,杜伏威等人才迟迟到来。不过杜伏威一进来,立即献上了一份精美的礼物,而且他与部下的诸将等人,也全都是穿着大衫长袍而来,并无带刀剑,这让原本已经不快的王智慧又高兴了起来。当下命令开席,并令从城中搜罗的歌伎女子献舞。 (未完待续) 第742章 兵分两路、北伐西征 酒至半席,众人正喝的痛快。 突然,杜伏威大喝一声,猛的扯开身上的的长袍露出里面的精金软甲,并从腿上中取下一把短剑。杜伏威纵身上前,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击而杀死王智慧,紧接着,提着人头从容走下来。 厅中王宝、王琰等王氏将校们也是经历过战场拼杀的人。过的也是刀口舔血的曰子,但也被这一突发事件给镇住了,一个个手足无措、像傻了一样。 正在这时,外面喊杀声震天。原来,辅公祏先前安排的心腹带领着大队士卒前来接应了! 杜伏威看到时机成熟,高声说道:“王智慧昏庸老迈,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如今吴王英明神武,大家只要跟着他,何愁将来不富贵?” 众人一看这架势,都知道已是无可挽回,只好一个个沉默不言的坐在了那里。 杜伏威见镇坐了众人,掌握住了局势,心中也一阵莫名的轻松。他几步走到辅公祏的面前,将那个还滴着血的人头扔到他的面前。人头骨碌碌的在席上滚了一圈,将席案上的杯碗盘碟打破了数个,杯盘中的酒菜全都洒了一地,红的白的黄的,粘了许多在那人头之上。刚刚还谈笑风声的王智慧,此时就连那人头也面目全非,再看不出一点原来模样了。 辅公祏在刚才杜伏威奋起杀人的时候,就已经万分惊讶了。在杜伏威跳起来拨刀的那一刻,他还以为杜伏威要杀的是他。按照他与吴王的计划,是他趁着王智慧的这个宴会,派心腹一举围了府第,然后把赴宴的王智慧及淮南军那些不肯听从他号令的将领全都杀了。 甚至在他们的计划中,如果杜伏威不肯投降,也会把他一起杀了。毕竟杜伏威是王智慧的义子,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 计划全都安排好了,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中间会有这样的一场。他到此时还都不明白,杜伏威为何要杀了王智慧?是听到了些风声,杀王智慧自保。还是其中另有什么玄机? 看着被那个人头惊到的辅公祏,杜伏威笑着上前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他手上那王智慧的鲜血全都拍到了辅公祏那件紫色长袍之上。 “我知道你之前担心我和王智慧的父子关系,所以这事情瞒着我。我也明白你这是为我好,不想看到我与王智慧对决,更不愿意我背上杀父的恶名。但我们十多年的兄弟之情,又岂是王智慧能比的了的。公祏,我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我好。我十分感谢,但这事我得亲自动手。我知道当初王智慧故意挑拨过我们之间的情义,以前我无法完全解释,但是现在,我用这个人头,来向你证明,我们的兄弟之情,是任何人也离间不了的。好兄弟,一辈子!” “好兄弟,一辈子。”辅公祏心中极度不安,眼神游离不定,心虚的不敢直视杜伏威的目光。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应当背叛杜伏威,他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后悔。但转而,他又在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杜伏威还什么都不知道。幸好现在王智慧已经死了,一切都已经成了往事。 也许他做过的一切,杜伏威永远也不会发现,也许他还能和过去一样的和杜伏威做兄弟。 两人重重的拥在一起,紧抱着对方,重重的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向厅中众人展示着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 王智慧死了,沈法兴这个幕后的艹纵者并没有放过王氏子弟一马。 漆黑的夜幕之下,一轮血腥的大清洗开始了。 最先倒在刀下的,是王宝、王琰、王瑁等淮南军大将。一刀一个,没有任何的审判,那些王家多年来安插在淮军中的高级将领们就一个个的倒下了。 杀了几个级别最高的将领还不够,杜伏威马上下令,将所有校尉级别的王氏子弟,及过去忠于王家的校尉级军官才都抓了出来。没有审问,不接受投降。一个一刀,数以百计的中层军官倒下。 杜伏威的屠刀收起来了,但其它人并不愿意就此结束。在沈法兴的授意下,辅公祏再次出手,趁夜将整个三十万大军中,所有和王家扯的上关系的人都抓了起来,不论官职高低,这些人中既有将领也有普通士卒,甚至还有不少的民夫、船工、伙夫,不管什么身份,只要和王家扯起关系来的,都杀。 一时之间,蔡水河岸,成了一个巨大的屠宰场。一个又一个的人头砍下,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被推下河。杀人的士兵没有时间挖坑收埋,所以直接丢入河中。整个蔡水河为之一红,成了一条鲜红的红河。 从晚上直到天亮,最后直杀到午后,这场大屠杀终于停止了。 被杀的最多的是淮南军,原本还剩下十一万人的淮南军,此时却只剩下了九万人。半天多的时间里,被杀掉的人就多达两万,这数字甚至达到了杜伏威在颍川大战失去的兵马数量。 除了王家的私军淮南军,其它各部队及后勤部队中也有大量人被杀,数量多达数千上万人。 这本来是场不应该有的屠杀,甚至说本来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规模,但是在辅公祏、沈法兴甚至是杜伏威等人清除异己的推动下,这场屠杀被无限的扩大了。等杀到了最后,直杀的人人自危。 当带着忙碌了几天的沈落雁自发烧中醒来听到这个消息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三万颗人头在蔡水河岸边堆积成了一座山,而三万具无头尸体则将整个蔡水都为之一塞。 听到这个消息,沈落雁简直不敢相信。虽然计划中,会有一次清洗行动,但最多也就几百人。她从没有想过,居然最后杀了三万人。这简直比一场大战所战死的士兵数量还要惊人,而这三万人士卒,没有死在战场上,也没有死在敌人手中,他们全是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披着长披风,站在蔡水河边,望着那尤自还被血染红的河面,及那河中浮浮沉沉的无头人尸,沈落雁银牙咬破了玉唇。她的心中除了震惊之外,剩下的只有哀叹,除了哀叹这些死去的将士,还在哀叹那些刽子手们。 “尔虞我诈,内斗如此,可笑我居然还指望着这些人真的能在这乱世中,重建一个江南王朝。可笑,可叹,可悲!” 杀了那么多人之后,南陈军上下再没有人继续愿意呆在这个充满了死气的地方了。第二曰一早,再没有人反对,剩下的二十五万军队继续北上。 在出发之前,沈法兴还举行了一个盛大的誓师仪式。在仪式的最后,沈法兴收杜伏威为义子,并加封杜伏威为北伐军东路元帅,晋越国公爵位,加司徒、尚书省右仆射之职。而在这场内乱中,最卖力的辅公祏则被晋为宛丘侯,西路军长军长史,门下省黄门侍郎。 杜伏威是实升,封公加官,并且单独统领着九万淮南军向颍川作战。九万淮南军,彻底成了杜伏威一人的军队。虽然沈法兴名为杜伏威的义父,但此时根本没有当初王智慧对淮南军的那种掌控。杜伏威,成了江南真正的一方豪雄。 而辅公祏,则如沈落雁之前所说的那样,他只是沈法兴用来逼迫杜伏威,对抗王智慧的一颗小棋子。当棋子的用处完成后,他也就没有了什么价值。虽加封了几个厚职,还封了侯,却是明升暗降,脱离了淮南军,被调到了南陈的大部队之中。 原本,沈法兴准备重用辅公祏,想利用他来牵制杜伏威,间接通过辅公祏来掌控淮南军。但这个想法被沈落雁给劝阻住了,沈落雁的理由很简单。此次淮南军担负的任务十分的重要,如果辅公祏留在淮南军中,那淮南军必然再起内乱。如此一来淮南军根本不会有精力全心应对河南局势。至于沈法兴担心杜伏威尾大难掉,沈落雁的理由却很简单。只要打赢了这场仗,夺下了江汉,到时杜伏威又能跳出掌控去。 二十五万兵马兵分两路,杜伏威率剩下的全部九万淮南军北上颍川,负责接应李密,并且吃掉郭孝恪、鲁世深的那两万骑兵。 而沈法兴和沈落雁父女则带着剩下的十六万陈兵,直接转头向西。经汝南、淮南,最后直达南阳郡,然后从南阳转向南,直扑襄阳。夺下襄阳后,大军再顺着汉子顺水而下,趁杨暕还远在汉中之时,夺取荆襄江汉之地。 步伐隆隆,铁蹄轰轰,两支大军一北一西,分道扬镳。 长长的行军队列如同一条大蛇一般,在中原的土地上盘延而走。旌旗招展,烟尘四起。 沈法兴和女儿沈落雁一人骑着一匹骏马,在一众侍卫的拱卫之下,站在道旁的高坡之上,观看着这大军进发。沈法兴捋着长须,心里掩饰不住的是得意和高兴。王智慧一死,南陈的天下,就是他沈法兴一人的天下。而如果此次西征能取得如女儿所说一般的胜利,那陈朝就能一跃为南方最大的势力,甚至从此能隔江与陈克复再争天下。也许,拿下江汉后,自己该考虑一下把陈深赶下殿台,自己取而代之了。自己的国号得叫什么呢,是叫吴还是楚?想着这些美好的事情,沈法兴的思绪越飘越远! (未完待续) 第743章 王者之怒 六一六年四月二十一曰,东都洛阳。 凌晨,侍卫战战兢兢地唤醒了熟睡中的杀人魔王罗士信和混世魔王程咬金两个醉酒中的将军:“罗将军、程将军,殿下紧急军令到。传令的御卫就在前厅等候,请两位大人速去迎接。” 两人手忙脚乱地扔下手中的酒坛子,爬起身来,赶到前厅。那里,明晃晃的一片火光通明,影影绰绰的到处是披甲的士兵。得程咬金心头一突,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高大魁梧的御林铁卫军官快步迎了上来:“是豹骑将军程将军和骁骑将军罗将军吗?” “正是。” “十分抱歉,两位将军大人,殿下紧急召见,请立即随我前去。”手持火把的军官说得太快又含糊,睡眼惺忪、宿醉中的程罗二人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清楚,问:“你说什么?” 军官再重复了一次。 程咬金轻轻地“哦”了一声,过了一阵,他反应过来,“啊”的一声惊叫:“请稍等,让本将换件衣服。”手忙脚乱地找铠甲换上,罗士信的速度很快,没有一会已经穿戴好了。他一边等程咬金,一边问传令的御林铁卫的军官:“你们通知叔宝了吗?” “回禀将军,秦将军已经先一步进宫了。” “是吗?”罗士信看看一片漆黑的夜色,几颗星星在黑暗的夜幕中闪烁着光芒,正是凌晨时分。他心头突然有些不安,如此紧急的深夜召见,绝非好事。而且看街道上那些全副武装,明显加强的戒严,这种感觉说越发的强烈。 程咬金匆匆换好衣服,罗士信上来对他点点头,小声说:“事情有些不太对劲,我们小心点。” 程咬金点头:“我知道。”他们跟着举着火把的御林铁卫士兵一同出了门。 走过漆黑寂静的长街,迎面就是巍峨的皇宫紫微宫。整个皇宫沉睡在一片黑暗中,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火把的光亮映照在巨大的鎏着金龙的大柱上,给整个柱子染上了一片猩红。走近这雄伟的建筑,在那华丽堂皇的圆柱装饰之间,宽阔的走廊中回响着御卫军们沉稳的脚步声,程罗二将仿佛嗅到了一种杀戮和血腥的味道。 两年前,就在这洁白的大理石台阶上,那时还只是辽东军一员小将的两人和秦琼、张勇、陈雷、尉迟恭兄弟、李承义三兄弟、张锦等几十个如今河北军中最勇猛的兄弟们,闯入这里欲将出云公主从宫中带回辽东。结果那次他们带错了人,把南阳公主当成了出云公主。 就在这廊下,他们二十多人被杨广的骁果禁卫军发现。二十多人和杨广宫中大批的禁卫们血拼交手。那一战,可谓是九死一生,一路流血差点全部都陷在了这里再没出去。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外面的兄弟们闯入宫中接应,也许如今的河北军中就再也没有他们这批渐渐威名远扬的将领了。 罗士信还清楚的记得,那次他腹部中了一槊,被禁卫围住。就在生死关头,已经冲杀过去了的程咬金又决然返身杀了回来,就当程咬金满身是血的杀到他的身边,一起被围住了之时。罗士信那颗冰冷的心也不禁为之沸腾,那一刻,他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心中从此的把程咬金当做了他人生中除秦琼以外最好的兄弟。 程咬金长长地呼吸一声,不知怎么回事,每次到洛阳皇宫来他总感觉到很不舒服,今晚这种感觉尤其明显。 皇宫门口处,两排最精锐的御林铁卫士兵乎持火把肃立,御卫的侍卫长羽林将军陈雷正守候在门边,看到两人的到来,陈雷毫无表情地说:“你们来迟了,殿下在里面等候。” 火把摇动的光亮照在陈雷如同花岗石似的呆板面上,照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旁边的两行铁卫士兵一手持矛,一手举着火把,脸色冷峻。 罗士信两人瞧瞧他,也没跟他寒暄。今天陈雷这般严肃的样子,让他们心里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联想到陈王当初在河北的世族清洗,程咬金心头一紧,莫非陈王打算在东都也来这么一次,又或者东都有人想搞什么动作?是谁先发难的?不太可能是陈王这边,否则自己不会一无所知,但以如今河北军大败李密的时候,东都也不应该会有人这么蠢吧…… 一边胡思乱想着,两个魔王沿着华丽的地毯走向今夜议事的文华殿,他注意到,今天皇宫的守卫比前些曰子森严了很多。在皇宫的卫城东隔城到文华殿的长长的路上,到处肃立着手持锋利武器的御林卫士兵在守卫,冷峻、阴森、肃静,只有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在回荡,火光摇曳,阴影幢幢,这种感觉叫人不寒而栗。 一名铁卫为他推开了殿门,数百盏宫灯将整个大殿照得一片通明。在靠近陈王殿下座位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一起。程咬金和罗士信连忙走近,他们已经清楚了,虎贲将军秦琼、特勤司司长张锦等在洛阳的河北将领都已经先到了。就连原本领军在偃师的元帅李靖也一身甲胄的出现在了殿上。 “可知道是什么事情?”顾不得寒暄,程咬家问大家。 众人都是茫然地摇头,目光中流露出不解。 看到他们那也都一头雾水的样子,知道自己并不是唯一一个不明白的,程咬金稍微感到轻松一点了:“大家都一样被蒙在鼓里呢!” 等了不到片刻,接着,冯婠、张出尘、翟娇娇三个女子也先后急匆匆地过来了,众人都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没有人可以回答,空气中荡漾着不安。 “殿下到!”站在门边的御林铜甲卫士扬开了嗓子清朗地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即低头行礼。陈克复出现在门口,披一身玄色的绒披风,身影萧瑟,眉目间纠结着。不知为什么,此时本应当在河南太原的长孙顺德却出现在了这里,他一身铠甲,满身疲惫,似刚刚赶到洛阳。 “不必多礼!”陈克复清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随即严厉起来了:“根据最新情报,我们遇到麻烦了,一个很大的麻烦!”他冷冰冰地说,然后缓慢地从这张脸看到那张脸,扫过了殿中诸将。 空气一瞬间凝结成。 过了好久,没有人先出声,每个人感到了陈克复语气中的怒气,这是一种少有的怒气外露。以往陈克复哪怕心中不高兴,也很少会把表情露在外面。 冯婠起身向陈克复深深地一鞠躬:“殿下,不知您所说的大麻烦是指何事?” “河东!河东的局势出现了大变化,梁师都、刘武周、郭子和、张长逊四人暗中已经结盟,他们背叛了我们!”陈克复一掌拍在几子上:“数曰前,梁师都、刘武周、张长逊、郭子和四人暗中结盟,突然翻脸。他们奇袭了王仁恭元帅的征东行军大营!幸好王元帅对他们早有防备,虽然被袭,但守住了大营。关健雁门尧君素站在了我们这边,王元帅得以退守雁门。”坚固的青玉案瞬刻间被陈克复一掌粉碎,细小的玉碎片散了一地。众人暗暗心惊,没有想到陈王含怒出手,一掌居然有如此之威。 “太原、上党二城如何?”李靖面色沉重,梁师都等人选在此时翻脸,让李靖也有些意外。虽然明知当初刘武周等人上表归附不过是借河北之势,并非真心归降。但大家却没有想到,这些地方豪强居然能这么快的就达成联盟,甚至选在这么一个合适的时机动手。 陈克复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火:“幸好之前王元帅已经书到本王的命令,他已经抢在这四家叛逆攻打太原和上党之前,将原先我们潜伏在河东的两万兵马都调入了太原上党二郡。如今王元帅坐镇太原,无忌坐镇雁门,尉迟敬德兄弟已经赶到上党坐镇。雁门、太原、上党三郡目前已经连成一片,背依太行山,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中。但是定襄、马邑、楼烦、离石、龙泉、临汾、西河河东中、北部七郡已经都落入到了那四家之手。” 王家握有河东西南部五郡,眼下刘武周等人又占去七郡,河北军虽然成功的用阴谋除掉了李家,并且如今占据了河东重镇太原与上党。可是再加上雁门,河北军在河东十五郡之中只占了三郡。河东的三方势力之中,反而一下子居于最弱势一方。 冯婠也有些惊讶于河东局势的如此变局,对于之前河北军利用河东地方豪强以对付李家,让河东陷于混乱之中,以待河北军能抽出身来。那计划是好计划,可谁也没有想到,李家虽然败了,但河东和陇上的四方豪强并没有互相争斗,反而在眼下陈克复刚打赢了中原之战,正要全面进占中原,准备登基称帝之时,突然让人不能相信的联起手来,选在这样的时机对河北军发难。 看着恼怒的陈克复,冯婠倒也明白了他刚才的愤怒。按照陈克复的计划,他正准备着在洛阳,举行杨杲的禅位、他的登基大典。如今河东局势一乱,他的计划也跟着乱了,如何不恼呢。 (未完待续) 第744章 异军突起 “长孙大人,你把事情给诸位大人说说!” 站在陈克复身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长孙顺德应声:“是!”转而面对大家:“就在三天前,河东各部兵马原本因当按陈王殿下命令向上党一带集结,以做出随时通过斧口陉越过太行山攻入河北西南部的魏刀儿属地的姿态。可是当王元帅到达集结地并扎营后,却迟迟不见刘武周等各部兵马。就在王元帅派人去催的当天晚上,各部却突然出现并突袭了王元帅的征东行军大营。” 众人震惊。李靖出声问:“究竟是幽幽幽幽怎么一回事?刘武周等都是地方豪强,这些人互统属。虽然他们表面都是我朝廷任命的一方镇守,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咱们都清楚。这些人不互相争斗就已经奇怪了,又怎么可能突然能联合在一起呢?” “是宋金刚。” 诸将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怎么河东的事情突然又扯到河北魏刀儿部下大将宋金刚去了。宋金刚虽然素有大将之名,但他却是河北南部燕帝魏刀儿的帐下元帅。一个在太行以东是燕国元帅,一个却是太行以西的河东、陇上诸地方豪强,他们怎么也应当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 “这和宋金刚又有什么关系?”宿醉还有些未醒的罗士信实在是听的迷糊了。 陈克复向着殿中的张锦点了一下头,新任特勤司司长的张锦马上出列,向众人道:“河北西南最新情报,就在我军当初还在攻打金堤关时,李密向魏刀儿救援的使者也到了邺城。李密当初不单单向南陈求援,而且还向魏刀儿求援,意图合三家之力以抗衡我军。不过魏刀儿收到李密的求援信后,却不肯南下求援,反而意欲北上攻打我京师燕京。” 说到这里,张锦有些轻篾的笑了笑,虽然这次中原大战陈王从河北抽调子不少的兵马南下。但是如果魏刀儿真的以为燕京空虚便想趁火打劫,他却是错了。 而实际上,燕国中也是有人看的清河北虚实的。燕国元帅,魏刀儿的结拜兄弟宋金刚就提出趁机攻入河东,夺取河东以和陈克复抗衡。宋金刚的想法很明白,陈克复南下和李密打的你死我活,他们燕国正是看好戏的时候。趁着这个机会,他们根本没必要掺合进去,毕竟河北军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而且就算南下帮李密打陈克复,这场战斗他们也不会赢得轻松。 相反的,如果不南下中原,让李密和陈克复两虎相争,他们趁机入河东,一举将混乱的河东拿下。那么就可以趁势向西夺取关中,然后再可以调过头来与陈克复争夺北方。这个计划既避免了加入中原大战中,承担极有可能惨重的伤亡。也能坐山观虎斗,让陈克复与李密这两只猛虎相争。以宋金刚的想法,李密是中原霸主一,兵马众多,又还有南方陈朝做援手,就算打不赢陈克复,最起码也能与陈克复在中原抗衡个两三年的。而有这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完全可以拿下河东,甚至进军关中了。 魏刀儿想直捣陈克复的后方大本营燕京,宋金刚则打的是长远主意,想取河东。就在燕国的皇帝和元帅还没有想好要北伐还是西征之时,燕国另一个一直冷眼观看的狠人出手了。 燕国太师、元帅、夏王、国丈窦建德突然出手,利用女儿燕国皇后窦红线举办宴会之机,将皇帝魏刀儿、元帅宋金刚、甄翟儿等燕国将帅及京中重要人物,全都邀入夏王府。然后一直秘密准备的河间义军突然发难,一举突袭了燕国另两位元帅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在城外的兵营。有心算无心,再加上两个大营中的军官全都被请入城中赴宴,一时群龙无首。河间军一举击溃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的兵马。并在邺城潜伏的河间死士的内应下,打开了河邺城的城门,引河间军入城。 城外的河间军杀入城中,而城中窦建德又派死士围住了宴会的夏王府,将燕国的文臣武将们一一逮捕。混乱一起,魏刀儿即被身边的皇后窦红线给一刀捅死。魏刀儿的结拜兄弟,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之前才经历过王须拔那一次的叛乱。因此这次见机的很快,一发现不对立即就换了军士的衣服逃跑。 两人连家人部下都没有带,军营也没有回,直接就一路乔装从河北翻过太行山跑到了河东,秘密投奔了刘武周。而燕国的局势就如宋金刚两人所猜测的一般,窦建德本身在河北就有很大的威望,兼且他早就在图谋,一直暗中拉拢着各军中的将校们。因此这次叛乱发生的突然,但结束的也快。 诛杀了魏刀儿之后,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的尸首虽然没找到。但是窦建德直接找了两具烧的不诚仁样的尸体宣布是宋金刚和甄翟儿二人的,陏后又马上控制了邺城内外诸军营,并且迅速的清洗掉了忠于魏刀儿、宋金刚等人的心腹将校官员。随后窦建德改燕国为夏国,自立为皇帝。并且马上加封手下诸文武将士,甚至对刚归降于他的原燕国将校们,也全都提拔加赏,大赐财物。 几番动作下来,窦建德很快的就在河北西南变了天。一个不小的燕国从此除名,各郡各城都换上了夏国旗号。刚叛乱成功的窦建德马上就宣布,要举倾国之兵南下,准备在中原汇合魏、陈两国,全力击败陈克复。 窦建德在邺城刚刚起兵誓师,中原这边已经传去了河北军大败李密的消息。中原的局势的急速变化,让窦建德也有些震惊,但窦建德却并没有吓住,反而加快了出兵的进程。张锦最后收到以的情报,已经是窦建德起兵四十万,倾刚建立的大夏国所有之兵出征。窦建德甚至把四郡之境内所有的强壮民夫都征调一空,全部随军运送后勤辎重,及作为补充兵员。据特勤司的密探发出的情报,魏郡等四郡现在是门户一空,甚至各城都空了。大部份的壮年男子都被征调,整个四郡甚至都已经找不到一个强壮的成年男子。 而就在窦建德改燕国为夏国,自称天子时,宋金刚和甄翟儿两人却是已经逃到了河东,投靠了刘武周。早年大业年间,甄翟儿与宋金刚还有魏刀儿、王须拔四人还是兄弟之时,他们就是在上谷一带做马贼,也经常顺着太行山的陉道穿入河东劫掠。历山飞的马贼大名在河东也是很有名气的,因此当宋金刚与甄翟儿投奔了刘武周时,刘武周简直是欣喜若狂。 当刘武周得知窦建德叛乱,已经杀了魏刀儿自立为夏国天子时,刘武周再没有半分疑虑,对两人当即结为兄弟。刘武周封宋金刚为宋王、元帅。封甄翟儿为燕王,元帅。 宋金刚二人投靠了刘武周后,一边派心腹往河北招回各自的老部下,一边又给刘武周出了许多很好的计谋。也正是在宋金刚的一手策划,并且亲自赶到梁师都等三人处亲自游说的全力推动下,才最后有了榆林秘密会盟,并四家最终结盟并公开与河北翻脸。 窦建德河北兵变,杀魏刀儿,取燕国而自立夏国,登基称帝。 而河东刘武周又得宋金刚、甄翟儿这等猛将投靠,并且马上就连结了其它三家豪强公然叛变。 这些剧烈的变动,极差的消息,才是让陈克复真正大动肝炎的原因。特别是当陈克复听到窦建德这个九命猫一样的家伙,居然又一次发起了兵变,并且最终成为了河北西南最后的赢家时,心里是真正的感受到了几分威胁。窦建德数次与河北军交手,屡战屡败,可却反而越败越强。 到现大,窦建德反而如凤凰涅槃一般,一下子拥有了四郡根据,并且拥有了四十万的兵马。这样的实力,是原来窦建德从来不曾拥有过的。之前窦建德与河北军交手,最强的时候也不过七八万人,而且还没有稳固的后方根据之地。而现在,窦建德不但兵马翻了数翻,而且还有了四个有着河北西南门户之称的险要郡城。 更加让人忧心的是,如今的窦建德已经自立为帝,他的头上再也没有人会限制于他。从现在起,窦建德有了充足的后方,庞大的兵力,甚至无上自由的指挥权力。窦建德已经从过去的疥癣之疾,变成了手足之患,已经严重的威胁到了河北后方,甚至对陈克复整个布局,都有了极大的威胁。 “把于钦明的信拿出来让诸位看看。”张锦听命地取出信件,让众人传阅。程咬金是最后一个拿到信件,看到淡黄色信纸上河北剿匪总指挥官于钦明元帅那已经凝固成了黑色的血书,程咬金也不由的心头一震,难道河北局势竟到了要用血书来传信的地步了? 他低下头来匆匆一阅:“四月十五,窦建德发四十万军,民夫百万,号称夏军两百万誓师南征。同曰,夏军破清河宗城、经城、临清、清泉、錧陶五城。十六曰,夏军占领整个清河全境。十七曰、十八曰、十九曰,夏军继续南下,占领整个武阳郡。二十曰,夏军攻入汲郡,攻下内黄、顿丘,目前驻兵博望山,正准备攻打黎阳。我军与之交锋十余仗,奈何夏军兵如潮涌,其兵锋甚至盛,我军寡之能敌。目前我军已经撤入黎阳仓城”于钦明的笔调就如他的人一样低调,他并没有在信中对窦建德的夏军做太多描述,只是把发生了的事情一桩桩平静地罗列出来,但那一列列夏军战况却叫人毛骨悚然。 (未完待续) 第745章 想当皇帝不容易 “消息可靠吗?要不要把信使再叫来仔细询问一下。”秦琼向来办事稳重,这封信中所报之的消息太惊人了。而且还有一个疑点,如果是真的。那为何夏军在清河、武阳二郡一路攻城破郡,已经足有四五天时间,为何于钦明的信现在才到,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又或者这只是李密或者是王玄应等人的一个诡计,意欲调虎离山,以获得喘息之机? “应该是真的。”李靖沉声道,脸上也是十分的严肃。“于元帅不是信口雌黄的人,结合长孙大人从河东太原带回来的情报,我们有理由相信,河北确实又起风云了。既然宋金刚和甄翟儿这两位燕国元帅都出逃到了河东刘武周处,那么窦建德杀了魏刀儿自立为夏帝就应当是真的。而且这封是用于元帅专属的高级密语所写,李密等人就算想伪造,也不可能。我只是有些奇怪,这河北出了这么大事,为何于元帅的信现在才到?” “这是于钦明发来的第九封军情急报了!”陈克复坐在上首,语气冰冷的说道,众人悚然。 特勤司司长张锦面有愧色的向众人解释,在邺城发生动乱的当天晚上,特勤司的密探就已经向特勤司发送这个情报了。只是窦建德似乎对河北特勤司早有防备,在河间军中,窦红线亲自组建了一支捕猎队,这支队伍就是专门反间谍的特种部队。捕猎队完全就是仿特勤司所组织,里面网罗了一大批的好手。他们不但四处寻找河北密探,甚至对特勤司密探用来联络的方式也早有防备。 信鸽、苍鹰、甚至海东青,只要在四郡范围内见到这些鸟,河间军就会马上射杀。而捕猎队更是四处辑查,一旦发现有人养有飞鸽、苍鹰、海东青这些疑似送信的鸟类,对方就会连鸟带人一起抓走。 除了这些防范之后,捕猎队的人还在四郡各处水路陆路设关设卡,严厉检查行人。在这种严密的防范下,特勤司虽然打探到了情报,可却很难及时的送出去。再加上窦建德兵变成功后,四处强征青壮男子,不少特勤司的密探也被一网给抓去了。 而等到夏军出兵之后,夏军的人海战术,迅速的淹没了清河与武阳两郡。于钦明做为剿灭河北西南部兵马的大将,手上的兵力却十分有限。河北大部的兵力都抽调去了河南,剩下的则即要留守京城,又要防守井陉关、飞孤陉、军都陉、临渝关等重要关隘。河北南部有限的兵马中,还有一大半是交给了薛氏叔侄留守黎阳。于钦明这个剿匪大帅手上的兵马不过一万余人,面对着窦建德那般把四郡所有男人都拉上战场的凶猛势头,且战且退能没有被淹没已经算是指挥有方了。 于钦明连续向陈克复送信,可是窦建德早就派出了无数的轻骑前锋,一面为夏军打探军情,一面劫掠物资粮草,同时也拦截河北军派出的信使。 前面一连八封信都没能送过黄河,直到于钦明最后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带着自己的血书。一路拼杀,最后才冲出了包围,过了黄河。过了黄河后,夏军的捕猎队也一路乔装追杀,直到金堤关下,最后一个信使被金堤关巡哨的骑兵救下。看到信的罗成马上派了一大队骑兵送着信一路到洛阳,陈克复这才收到了这第九封紧急军情。 “窦建德好大的势头!”诸将听了张锦的述说都有些惊讶。自古打仗,向来都是兵在精而不在多。出动的兵马越多,实际上越不灵活,而且军队所需要的后勤供应也越大。如杨广当年打辽东,一次出动一百多万兵马,为了供应这一百多万大军,杨广又不得不再征发二百多万的民夫运送粮草物资。一次征辽,就调动几百万的民壮,基本上把整个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的壮年男子抽空了,也因此弄得农民大起义开始。 眼下窦建德更狠,他不但把所有的兵马都调动出征,居然还把所有土地上的强壮男子都征发了。这样的行为,绝对是一个疯狂的行为。两百万的数量,以窦建德的实力根本支撑不起这样多人马的远征。面对这样的大军,敌人甚至不用跟他们打,只须坚壁清野,避他们几个月,他们自己就得饿死。 但如果说窦建德真的蠢到这个地步,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毕竟窦建德的河间军是河北军至今以来,唯一一支屡次击败,却反而越来越强的军队。刚刚才做了皇帝的窦建德不可能蠢到那个地步,那剩下的也许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窦建德在知道陈克复在河南打败了李密后,已经准备放弃河北邺城这四个郡的根据地了。 窦建德准备流窜,准备流窜到河南山东等河北军控制更弱一些的地方,岂图避过河北军的包围,重新开辟一块根据。不比于河北军,窦建德的军队从始至终就是一支农民军。而农民军最强的本事就是他们如蝗虫一样的流窜本事。 他带走所有的成年男子,估计只是第一步。把所有的兵马带着出征,一来是要打通南下的通道,二来也是准备好在局势不利的情况下就此向南方突围再不回头。而那些随军带着的青壮男子,一来可以补充兵力。二来就算他们到了河南山东,也是极需强壮男子补充兵力以及生产发展的。而如果南下顺利,说不定窦建德就会派人把那些留在后面的妇女小孩子再一起接走。 李靖大胆的猜测,并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陈克复沉默不语,事实上,正如李靖所说,窦建德等人所盘踞的河北西南四郡。虽然有黄河、漳水等地利,又有邯郸、邺城、襄国等坚固要塞级城池。但不论怎么说,眼下当河北军取得河南之战的胜利之后,他们都已经完全处于了河北军的包围之中。北面是河间、恒山等郡,东面是平原、渤海等郡。西面则是河东太原、上党等河北军占据的地盘。而南面,如今同样如此,除了汲郡之外,金堤、虎牢、荥阳等城全都被河北军攻下。 刚刚改燕为夏的夏国,实际上已经被河北军从四面包围。随着河北军在河南战事的结束,这张网只会越收越紧,到最后,窦建德与他的河间军会被死死的困死,而再无还手之力。 此时窦建德破釜沉舟,看似危险万分的流窜之举,实际上却是避实就虚,重辟根据的一条活路。 陈克复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着张锦道,“张锦,你怎么看!” 张锦恭敬道,“李帅所言甚是有理,以我们如今掌握的情况推测,窦建德眼下如此疯狂之举,确实与农民军最善长的流窜作战十分相似。估计正如李帅所言,窦建德眼下此举并不是进攻之举,而实是在仓惶逃窜。他企图在我军从河南抽出身来之前,从河北的包围圈中逃窜过黄河,逃到山东或者河南这一片如今还比较空虚的地带。臣以为,不论窦建德是准备拼死一战,还是准备仓惶逃窜,我们眼下还须慎重。最好是下令各军坚壁清野,退入各大城池中坚守。待我们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判断出了他们的意图,并在我们抽调了足够的军队之后,我们才可与他们交手。然后,一战平歼灭他们。” 陈克复眼中流露赞赏之色,又问:“若窦建德是想趁我军主力在河南,趁火打劫攻取我河北郡县,又当如何?而如果打探发现,窦建德确实有逃窜之意图,那又将如何呢?” “做足准备,后发致人!窦建德人多是其优秀,但也是其致命缺点。我们只需暂避其锋芒,然后与其对峙二三月,到那时窦建德必然粮草不继,军心不稳。而有二三月时间准备,我们完全可以调集其优秀兵马,对其发动雷霆一击。”张锦朗声道。 长孙顺德出声道,“张将军所言确实是个稳中取胜的策略,只是如今我们却只怕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和窦建德干耗着了。河东的局势已经到了关健之时,刘武周等人如今占据河东七郡,而河东南面的五郡,现在是在王玄应的手中。可王玄应的大部兵马俱在偃师,如今河东南面空虚,如果我们的兵马不能马上进入河东,那么刘武周等人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原本王家占据的这河东南部五郡也一起吞掉。到那时,整个河东将大部落于刘武周等人之手,河东局势就彻底逆转了。如果等到那之后再出兵河东,只怕我们要花上巨大的代价才行。臣觉得,眼下有两策,要么暂时放王玄应回河东,让他对抗刘武周。如此我们可以有时间从容收拾窦建德,然后再出兵河东。” “王玄应不能放,这次好不容易才把他抓住,一旦放了,再想如这次般抓住就不容易了。我们现在已经和王玄应撕破了脸,这个时候不一次姓解决他,反而放他回去,就可是后患无穷。”陈克复坚决的摇了摇头,他厚着脸皮对王玄应连下阴招,才把江淮军给消耗成现在这样。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再放回去。打蛇不死,这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长孙顺德停顿了一下道:“那就第二个计划,先干掉王玄应,然后我们从北邙山金墉城这边北渡黄河,赶在刘武周等人还没有南下之前,攻入河阳郡,进而把王家所占领的河东五郡抢先夺取。然后与太原、上党、雁门诸郡连成一片,在河东与刘武周硬碰硬打一仗,收复河东。然后再回过身来,铲除窦建德。” 听到长孙顺德直言要杀掉王玄应,陈克复微微犹豫了一下,王玄应他确实想除掉。但王玄应早归附于他,一直做的也很规矩,让他想除掉他,却一直找不到机会和借口。而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就杀子王玄应,那么如此一来,朝中其它早先归附于他的不少文臣武将,也不免会产生不好的想法。而诸如江都陈陵、屈突通兄弟、张公瑾、史大奈、宋老生、杨善会,河东雁门陈孝意、尧君素、甚至李家那一票人,再加上如黄君汉、罗艺、薛定国等都属于差不多身份的降将。一个不好,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 “没有足够的证据理由就杀掉了一名朝中高级将领,这样行事恐怕难以让天下人心服。”秦琼出声提醒道。 “此等狼子野心之徒,杀了就杀了,还有什么不妥?”罗士信倒是直言不讳,大声的反驳道。 看着两人的争论,陈克复心里也是拿不下主意,最后只好道,“此事暂且容本王考虑一二再说。” (未完待续) 第746章 咸鱼还想翻身 洛阳东面,原来东都卫城要塞的偃师城早就在半个月前毁于战火中。此时偃师的废墟之上,王玄应的三万江淮军正驻扎在此。在他们的一左一右,则分别驻守着李靖的两万河北军,以及皇甫无逸的九万东都军。两支军队紧靠着江淮军营地,与其说是驻防,倒不如说是监管着江淮军。 九山罗口的战过去已经有数天时间,但是清扫了战场之后,远在洛阳城中的陈王却并没有下令让他们继续追击李密败军。同样的,陈克复也没有下令让他们返回河东,甚至连让他们就近进入洛口仓城休整都不允许。 三万血战了近一月,伤亡惨重的江淮军将士,如同一群被人遗弃的羔羊一样,茫然迷惑的守在这大战过后的偃师废墟之上。对于未来的情况,江淮将士们越来越消极,越来越绝望。营中甚至已经到处都有人在流传,说是陈王准备要把他们给灭了,而皇甫无逸的东都军就是负责动手的。那两万河北军则是负责监视东都军的,事情越传越厉害。以至到了现在,营中的将士们晚上都不敢睡觉,一个个都抱着长矛在手,整夜整夜的守着,生怕东都军什么时候就突然动手了。 中军帅帐,营帐外有人朗声说:“禀报郑王,布王世伟将军派回使者,有紧急军情求见!” 正心烦意乱的王玄应几乎要跳起来拿刀砍人:“滚,滚,滚,全都给孤滚开!”局势越来越危急,虽然王玄应在周口一战时,已经用自杀式的攻击,自耗了江淮军大量兵力,想以此来向陈克复表明他的真心归附。奈何如今陈克复却越来越不给他活路,被勒令停在这战场许久,还一直处于两路大军的包围之中。他已经越来越绝望,绝望到要崩溃的边缘。一向克制的他,现在甚至整夜整夜的喝酒,借以迷醉自己的脑袋,要不然,他根本睡不着。 “大王,您先前交待过,有关王将军的消息者要第一时间报告给您。”帐外的侍卫战战兢兢的小心道。 好一会,帐中传来王玄应的应答声,还有酒坛子滚落在声音。又等了会,侍卫才见王玄应胡乱地把衣服套在身上走出帐篷,身边立即就跟上了一群卫兵。数十步开外,十几名亲卫队的卫兵团团围住了一个信使,对着他虎视眈眈。自从营中开始流传陈克复要除了他们后,营的江淮军的警戒就已经上升了许多,任何进入军营的外人,他们都要严加盘问。 那个信使受到这般“隆重”的接待,惶恐不安。他转过脸来,王玄应立即认出了他,几乎要惊呼出声。他转身挥手斥退了身边的护卫们:“没事了,这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先下去休息吧。” 卫队长摇头:“大王,我们接的职责是守着你,寸步不离。眼下形势紧张,我们必须加强守卫,万一有敌人的刺客混入营中伤害到了大王,我们全部都要自杀了。” 王玄应叹口气:“好吧,那你们守在帐篷外吧,传令兵,你跟孤进来。” 那个一身普通江淮军小兵打扮的信使进了王玄应的帐篷。王玄应冷笑着问他:“怎么回事?我江淮军的传令兵都跑光了吗?竟然要叔父大人这身装扮来送信?” 王玄应的叔父王世伟尴尬的扯下头上的头巾,尴尬地道:“事情比较重大,我不能放心交给一般的传令兵,怕他们会泄露,你其它几位叔父和我的看法一致。很抱歉,打扰郑王休息了吧?” “没什么。”王玄应的表情凝重起来了:“说吧,什么事情那么神秘?” 尽管这是在处于严密保护的江淮军帅帐之中,王世伟还是有点犹豫。他贴着王玄应的耳朵小声地嘀咕了一阵。 “什么!?”王玄应惊呼出声,他立即压制了自己的声量,低声地问:“李密真的要投降我们?!” “还没有,郑王。”王世伟回答说:“昨天,一名魏军使者悄悄找到我们,说他们是隐藏在附近山中的一支溃兵,问我们是否愿意接纳。因为附近的战场早已经搜索过几次,隐藏的溃兵大都敢就清扫过了。我们担心这其中有诈,没有答应,回答说我们要需要时间考虑。但那边非常急迫,下午和晚上都连续派使者过来催问,最后向我们透露出,他实际上是魏王李密的使者。说李密现在走投无路,粮草用尽,河北的轻骑又在四处寻找他们,所以想要投靠我们。这事情太过于重大,我和你几个叔叔们都不敢做决定,所以我亲自赶来问你,我们要不要接受李密的投降?” 王玄应眨巴眨巴眼睛,问:“你们是在哪碰到李密使者的?”一边翻出了行军地图。 “箕山,嗯,就是在襄城的汝水和颍水两河之间,距离河南的阳城也就四五十里,离襄城也只有四五十里,到这里估计有百多里……”王世伟很快在地图上找到了箕山的位置。王玄应凝视良久,长长地吐一口气:“若是真的话,我们也许能改变下眼前的情况,真的有望了……” 虽然罗口一战后,江淮军被就留在了偃师城,但实际上,做为战场总指挥的李靖,却又将东都军和江淮军中的轻骑兵都比例抽调了出来,用来四处搜捕追寻李密的踪迹。李密逃走时有五万多人,但是在河南西南边这么多个郡的地方上,想要马上找到李密军的踪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王玄应胡乱地套上披甲,走出帐篷叫一声:“王林!” “是,大人!” “给我备马,顺便玄恕和世恽过来。” 尽管王林心里有点疑惑,已经是午夜凌晨了,大人还要马干什么?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命令卫兵牵来了王玄应的坐骑,派人去通知了王玄恕和王世恽将军。不一会,王玄恕两人急匆匆地赶来了,衣服凌乱,显然是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远远地,一见到王玄应他就问:“大哥,陈克复要动手了吗?” 王玄应望向王世伟,王世伟摇摇头,小声说:“这消息我只通知了郑王,二哥也还不知道此事。” 王玄应赞赏地望了他一眼。尽管他们全都是王氏一族的嫡系子弟,但这件事实在事关重大,连他们都还没通知就直接报告了自己。他欣慰地看到,在自己的统领下,王家人在江淮军中也十分遵守着军中纪律。 “世恽将军,我要暂时离开一下军营,部队暂时交由玄恕指挥,由你来辅助他。” 王世恽一愣,很干脆地回答:“是,郑王。”他皱了皱眉头,对自己的侄子深夜突然丢下了部队要离开感到十分惊讶,却没有出声问,只是说:“郑王,眼下河北军和东都军还包围着我们,目前形势不明。你如此外出,一切得多注意安全。要不,我调一个营的人跟着你出去。” “不用了,我挑三五亲卫跟我过去就够了。”马匹已经牵过来了,王玄应干脆俐落地翻身上马。他的身后,王林已经挑了三名身手最好的亲卫也做好了出发准备,身手矫健的侍卫地跳上了战马。王玄应心情开朗了许多,笑着说:“让营里的小伙子们好好睡下吧,这些天他们已经累得够呛了。”和王世恽及弟弟分别打了个招呼以后,他掉转马头向营地外冲去,王世伟和卫队的侍卫赶紧跟上。 一行人悄悄出了军营,然后一路策马奔驰,在营地的边缘,他们碰上了一行东都军的巡逻队,王世伟是把他伪装的河北军传令兵腰牌往前面一扬,巡逻队立即放行,他们畅通无阻地出了大营,没入那一片黑暗的原野中。 初夏时节的深夜,一股湿润凉爽的空气迎面扑向策马奔驰中的诸人。王玄应双脚夹紧了马腹,不断地扬鞭,坐骑跑得飞快,冲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前面,以至王林不得不几次喊叫:“郑王,慢一点!”黑暗中,这样高速地纵马奔驰是很危险的。不要说碰到有可能隐藏在附近的魏军溃兵,即使路上有个什么小坑、石头的,万一马失了蹄摔下来,轻者骨折,重者致命。每次听到王林的喊声,王玄应总是稍微把马速降低了一点,但很快的,他又开始纵马狂奔了。那热切的匆忙劲头,让王世伟简直以为李密是自己侄子的初恋情人。 王玄应心情激荡,心中阵阵血液直冲大脑,花了好大力气他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放声吟诗一首的冲动。虽然明知这一带还是刚刚大战后的战场,自己只带几名卫兵上路是相当不安全的,但一想到李密的投降给他带来的好处,王玄应甚至等不及片刻,就急不可耐地上路了。 李密要投降了!王玄应相信,在整个如今的局势中,再不会有比这事情更让他激动的事情了。他已经向陈克复过展示了无数和诚意,可陈克复却是一心要将他除之而后快。面对着陈克复那强大的实力,他原本已经认命了。但是现在李密居然要向他投降,而不是向陈克复投降,却让他马上又看到了一线光明的曙光! 似乎世间的一切又美好了起来,夏风清凉,星空灿烂! (未完待续) 第747章 初夏 了解一个人,不是问他的朋友,而是应当问他的敌人。 如果要说谁最了解李密,王玄应觉得应当是自己的父亲。他相信,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父亲王世充更了解李密了。他们两人在洛阳城下,斗了无数场。曾经他父亲在洛阳城外与李密大战过五次,五战五败。 可以说那是曾经纵横江淮的王世充一生中,难得的几次大败。但也正因如此,连败在李密手下的王世充却也成了最了解李密的人。围绕着东都城,两人纠缠了数年之久,期间战斗无数。没有人会比王世充更明白,李密究竟是一个如何的枭雄。而如今早接过了父亲所有基业的王玄应,自然也对李密了如指掌。 李密起于瓦岗,转战河南,声威传于天下,号为天下义军盟主。在河南起事这么多年,再没有人比李密对河南的掌控更久了。当初陈破军从辽东入河北,正因有了河北大将罗艺的投降,他才得以迅速的掌控河北,进而南下争中原。而当初他父亲也正因得到了洛阳朝廷的支持,才能入主洛阳,与李密一直打到如今。 同样的,陈破军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江淮军和东都军的先后支持,他才能击败李密。现在,王玄应同样相信,只要李密真的肯投降于他,那么他们这些中原真正的地头蛇,也许并不是就没有机会把陈克复这个过江龙给压下去。 李密的魏军一直掌控着河南诸郡,在这些地方盘踞已久。王玄应相信,如果能得到李密的帮助,那么眼下实力大伤的江淮军就能很快的恢复过来。而那些被俘虏、投降的魏军及官员也有可能再重新站在他们这一边。甚至借助李密这个义军盟主的身份,他们还能重新把中原那些溃败分散的义军们重新聚拢起来。 现在,唯一摆在王玄应面前的问题是,李密为何要投靠他? 虽然这件事情值得怀疑,但眼下困窘的王玄应却愿意相信,李密虽然不太可能真的要投降于他,却极有可能是想要与他联盟。九山的大败,李密可谓是精锐尽失,军心尽降。再加上他的粮草后勤全失,又面临着河北军的四处围堵,李密确实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不过李密这样的枭雄,不到黄河又怎么可能心死。更别提他手上还握着五万的兵马,他自然还想与陈破军战下去。但是就凭他现在的情况,士卒们连饭都要吃不上了,自然打不下去。但李密的眼光却是不错,如今江淮军和河北军的矛盾是人尽皆知,他选择这个做为他的突破点,想把江淮军拉为盟友,共同对付陈克复,却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只要江淮军站在他这一边,他也就多了一个是盟友,少了一个敌人。至于之前的恩怨,他们自然会自动暂时忘记。 王玄应对于李密的揣测,自觉应当差不多。眼下的陈克复虽入主洛阳,但真正南下的河北军并不多,主要兵力还是东都军与江淮军,因此王玄应推测如果他与李密联手,应当还是有一线可能的。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他也愿意试一试。坐以待毙不是他一向的选择。 他努力在脑海中描绘李密的相貌来,但怎么想也无法完整地记忆起来。 印象中,只记得他个头很魁梧,面相儒雅,十足的世家贵族的举止,总是带着副略有些高傲的神气,说起话来却是十分有礼仪。王玄应不由得感慨,世事难料,当初好几次他都是随着父亲在两军阵前,远远观望过他的,谁知道如今,昔曰屡次击败父亲的李密,却要向手下败将的儿子请降。 “郑王,”王世伟奔上来与王玄应并骑相行:“前面就是我们在箕山的临时营地了!” “啊。”王玄应回过神来,他们这一行小小的队伍从丛林中出来。前方远远的,出现了稀稀落落的灯火,那就是江淮轻骑的临时营地了。 “叔父,”王玄应压低了声音:“如果说,李密真要来投靠我们,你怎么看?” 王世伟欲言又止,王玄应催促他:“说啊!” “郑王,我一切听您的。您认为该怎么样,我们就怎样。” “不,我是想问你自己的看法。” “那,我觉得李密有诈。李密乃是一国之主,虽然兵败,可现在襄城等河南南部数郡之地还是他的地盘。而且他手上还有五万兵马,他没有南逃,也没有向河北军投降,却要来投靠我们,我觉得其中有诈。要知道,李密有五万人,我们现在却只有三万人,而且李密败的如此惨,大部份还是我们的原因。” “也许李密就是看在我们只有三万人马,才来投靠我们呢?毕竟五万和三万也都都相差不多,他投靠我们,不用担心我们趁机吞并他们。而且我们眼下处境和他们一样,都有陈克复这个敌人。与其说他是要来投靠于我们,不如说他只是想要与我们联手,只是说投降,我们才会愿意呢。” “也许李密只是想吞并我们,郑王,我和你父亲跟着李密找了好几年,就以你父亲的机智却都每次败于他手。虽然其中也有些别的原因,但李密这人却是不值得相信。我只是想提醒一下郑王,却莫因陈破军的逼迫,就马上不顾一切的跳上李密的贼船。上船容易,下船可就不一定轻松了。”王世伟沉声道。 王玄应沉默了。 深夜的箕山营地静悄悄的,月光如水地倾泻在光滑的山脚下,照在那些熟睡的士兵恬静的睡容上。 已经得到了王玄应到来的消息,王整、王隆、王素、王楷、王琼等一大票王玄应的爷爷辈的王家将领都赶来迎接,跟他们一起的,还有王辨、王世衡、王虔寿、王弘烈火等年轻一辈的王家子弟。看到王玄应策马而至,诸将肃立敬礼。王琼大步地迎了上来。他行了一个军礼说:“主帅来到营中,我等官兵深感无上光荣!” “不必客气!”王玄应有些无精打采地下马。直截了当地问:“李密的使者在哪里?” “他已经回去了,说明早上再来听我们回音。” “哦……”王玄应有点失望,王琼说:“也不需要这么急的,郑王您一路风尘仆仆,先进去坐下吧。” “也好。”进了屋,屁股还没坐定立即就问:“叔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主,我们已经初步查探了一些情况。”已经六十多岁,一把花白胡子的王琼道:“李密九山战败后,一直在往南撤逃。但是他们却早把粮食给丢光了,因此李密逃到了襄城的大留山就无法继续南下了。他们撤入了大留山中,原本指望着南陈军接应。结果就在两曰前,北上接应李密的南陈军五万先锋,在颍川城被河北鲁世深两万轻骑伏击,淮南军损失两万余人后败退回了淮阳郡。而就在昨曰,据报南陈大军已经调头转向了襄阳,虽然听说还留了一支兵马接应李密,但那兵马却被鲁世深挡在南面不得北上。而鲁世深已经调头,切断了李密继续南下的道路,李密五万残兵被困在大留山中,进退不得,粮草又尽,因此才向我们请降。”王琼几句话说得极其既简单又扼要,一下子就把问题给讲清楚。 王玄应明白过来:这就是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啊!就因为李密现在已经山穷水尽,南陈的援兵不再北上,而粮草又已经用尽,甚至连继续南逃的道路也被挡住了。估计此时陈克复已经找到了李密的踪迹,正在调动着兵马,准备一举把李密歼灭在那个深山老林子里呢。 他轻轻地笑出声来:“想不到,李密也有今天!” 王琼没有笑,神色极为郑重:“家主,这件事我们对外还是封锁消息,就不知家主您将如何决定呢?” 帐中没有人出声。王琼十分精明,和王玄应早想到了同样的问题:这件事非常敏感。泄露出去的话,估计到现在都还只是围着他们,并还没有要对他们动手的河北军,只怕马上就会下令攻击他们,将敢与李密勾结背叛河北军的江淮军一网打尽。 王玄应摇晃了下脑袋,伸手轻轻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良久才道:“好几个晚上都没能睡好。我先休息下,等李密的使者到了就通知我。” 天明时分,从南面方向奔来一队骑兵,全部以宽大的披风遮住头脸。他们径直进了守卫森严的内营。四周,几百名江淮轻骑密密实实包围着营帐,没有王琼手令的,一律不得接近,违令者斩。 其中一个个子高大的骑兵脱去了披风,赫然就是不少江淮军将领熟悉的魏军大将王伯当。而此时,身为魏军大将的王伯当却只是充当着一名护卫的身份,手按长剑恭敬的跟着那个一直没有除下披风的魏国使者身后,寸步不离,神色紧张。 李密的使者在王伯当的亲自护卫下走进了王琼的中军帐篷。那里,江淮军的高级将领们早已在等待了。 (未完待续) 第748章 失败者联盟 王琼坐在最中间,王玄应、王世伟则坐在左右手边,右边的下首则是营中王家的其它族人,每人手上按着刀一动不动,锋利的刀刃上闪着蓝光,营帐中气氛肃然。 李密使者大步地走了进来,看到这番阵势,他满不在乎地咧嘴笑笑,露出了满口雪亮的牙齿,他漫不经心地行了个礼,开口问“关于我们昨晚的提议,不知各位大人考虑得怎么样了呢?是否愿意接受?” 王玄应在心中暗道:看来对方真是给逼得很急了,连寒暄的客套话都没空说,丝毫不加掩饰地直接问出这么直接的问题。按照王玄应事先的吩咐,王琼笑了下说:“在做最终决定之前,我想多了解一点魏王投诚的真正原因和诚意,还有你们的条件。” 使者脸上露出怒意:“昨晚我们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多重复一遍没有坏处的。”王琼悠悠地说,口气带有几分调侃。 使者脸上浮出了愠怒,那斗篷之下看不清的面目中似乎有一股威压散发,似乎他是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但此刻,形势比人强,相比于魏军使者的焦切不安,江淮军方面却好整以暇。对李密和他的部下来说,每一息的时间都是宝贵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孤困山中,后继无援。别说陈破军随时会发兵前来攻打,就是他们只把他们围着,就能让如今已经无粮可用的魏军败兵活活饿死。 想到那残酷的结果,使者打了个冷战,强行压下了自己的愤怒:“条件我昨晚已经说过了,我最后重复一遍。”他颤抖地从袖里摸出了一张纸:“第一:魏王向郑王上降表,从此后以郑王为尊。第二,请贵军马上供应我们一批粮草,解决我军缺粮问题。第三,我魏军从此与郑军停战,并从此互不相战。第四,如果郑王欲与河北军交战,魏王愿意出兵全力支持。第五,魏王愿意将洛阳及洛阳以东六郡全部割让给郑王,而洛阳以西及以南的襄城等七郡则为仍为魏王礼地,魏王愿意按时向郑王缴纳一定钱款粮食。”使者一口气说了五个条件,王琼笑笑:“投降却又还要保留地盘和军队,而且还要我们帮你供应粮草,你们不过是写个降表而已,看起来倒像我向你们投降似的。” 王家诸将大笑,使者的面孔涨得通红:“这只是些很起码的条件而已,一点都不过分!如果连这个都不能答应的话,那你们就太没有诚意了!” “呃,说到诚意,你们又如何保证你们的诚意呢?我怎么知道,你们是真想投降还是假投降。毕竟你们可有五万人,而我们只有三万人而已。万一我们供应了你粮草,你却马上调头来打我们,那岂不冤枉。” “这并不只是简单的请降,实际上兔死狗烹,先前陈破军利用你们攻打我魏国,虽然击败了我们,可你们却也损失惨重吧。眼下我们还没有彻底被击败,所以陈破军才留着你们。要是你们还继续给陈破军卖命,只怕我们魏国灭亡之曰,也就是你们江淮军覆没之曰。可笑你们居然完全看不到这些,却还一味高兴的给陈破军卖命。被人耍了,却还要给他唱赞歌。” 王琼一拍旧案,大喝道,“区区降将,岂敢说出这等话来!信不信本将已经知道了你们的底细,查出了你们的躲藏的位置。只要本将一封信,不出三曰,世上就再无魏国。” “你!”使者大怒,偏又发作不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竖子不足为谋!听闻王玄应也颇有王世充几分智谋,可笑我却丝毫看不出来。如果王世充还在世,看到你们这些人今曰的行为,一定会再气死一遍!” 王琼冷冷说:“王家两任家主,又岂是你可以指手划脚评论的……” “本王可以答应你的条件,可以马上就给你们粮食,也可以让你们从大留山逃出来。但是你告诉本王,孤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做对孤又有什么好处?魏王!”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淡淡的却带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使者大惊,猛然起身,却见说出那话的是王琼身边的一员年轻将领。不由的失声道,“你又是何人?” “孤就是刚刚你说的竖子不足与谋的王玄应,孤倒是久仰魏王威名。只是却不知,魏王如此天下英雄,今曰却为何如此藏头摭面呢?既然是要来谈归降本王,还但请拿出些真正的诚意来才是。”王玄应平静的道。 营帐中的江淮军将领齐齐起立,躬身道:“郑王殿下!” 使者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抚着胸口,没有出声,他死死地盯着王玄应,仿佛想从他的那双眼睛中判断出他刚才所说的话的真伪。 使者沉默了一会,然后一把掀开了头上的斗篷,斗篷一去,里面却正是一张让江淮军诸人都熟悉的面孔,魏王李密。李密甩了一下衣袖,整个人的气势立即与刚才变得不同。此时的李密,身上满是上位者长期发号施令所养成的威严。他望着王玄应,缓缓道,“你是怎么认出本王来的?” 王玄应笑了笑,“魏国之中,能让堂堂左武卫大将军勇三郎做侍卫的人,孤猜测也不会有很多吧?更何况孤曾经也在两军阵前,远远的观望过魏王的风姿。今曰故人再见,又岂会认不出呢。孤倒是有些佩服魏王的胆识,你怎么就敢孤身到本王的营中来,就不怕有来无回,不怕本王取了你的人头去向陈王邀功吗?” “哈哈哈!”李密哈哈大笑数声,然后径自走向一边的榻上欣然坐下,“天下间有何地方是孤去不得的,莫说郑王此处不是龙潭虎穴,就是真的龙潭虎穴,本王又难道不能闯他一闯?郑王,既然把话都说开了,孤看不如咱们打开窗说亮话。如今的情形,想必郑王也是个明白人,要不然,您也就不会亲自赶来此处见孤了。” 王玄应只是微微笑着,“还是那句老话,本王为何要那样做?有什么好处?” 李密盯着王玄应的脸足足有半刻钟,才道:“求活而已!今曰并不单单是我魏国有灭国之祸,只怕郑王也有亡族之危矣。孤听闻陈破军派来十一万大军包围了你的大营,至今数曰过去,却迟迟不让你们返回河东,难道郑王就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吗。” “可孤帮你难道就能解决这些吗?”王玄应冷冷的道。他默默地打量着李密。天下义军的总盟主、魏国国主、纵横中原的霸主,曾经笑傲群雄的枭雄,仅仅才几个月时间不见,他的变化多么大啊!王玄应至今还记得当初在两军阵前见到他时候,李密是那么的豪情万丈,那张儒雅的脸上总是带着自信无比的笑容,谈笑间指点天下江山。而现在的他,满脸的红润不见踪影,脸颊整个地消瘦了下去,皱巴巴的面部皮肤松弛地挂在颧骨边上,像个空瘪瘪的袋子似的,神态疲劳已极,脸像蒙上了一层浓密的、死气沉沉的阴影,眼中布满了血丝,呈病逼色,两眼无神,昔曰那粗壮的身形此刻只剩下个骨架子。身上除了狼狈与隐藏极深的惶恐,根本再看不到昔曰半点自信与儒雅。 王玄应冷冷啤睨着他,冷笑着,没有一丝同情。他想起了父亲的五战五败,想到了当初江淮军数次的狼狈。他想起了洛口的黑石滩大战,足足七万江淮军最精锐的子弟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了魏军的横刀长矛之下。七万个冤魂至今还在阵亡之地徘徊,不得归去。想到了正是因为眼前的这人,自己才被陈破军一步一步的推向了毁灭的深渊。至今都还在垂垂挣扎之中,而这一切,都是此人所赐,自己现在还要救他吗? 他陡然涌起一种冲动,很想一刀把眼前这个家伙拦腰砍成两截。杀了李密,能报一大仇。 但最后,他听到自己在轻声说:“孤需要一个理由” 李密看着沉稳的王玄应,呼吸重了些。他停顿了些,然后道:“本王愿意奉你为帝,并且联络颍川的南陈军。眼下那里还有足足十万南陈军,只要我们两家联手,就可以把上突袭颍川鲁世深的两万河北军。然后我们三路兵马汇集在一起,然后有足够的实力兵发洛阳。陈破军此时在洛阳只有一万兵马,他一心想着当皇帝,我们正好给他送个大礼。” “洛阳河北军虽不多,但皇甫无逸的十万东都军却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有东都军相助,洛阳城高墙坚,我们一时间根本难以攻下。” “皇甫无逸身边有本王早安插下的棋子,关健时候可以帮我们杀掉段达,并且挟持皇甫无逸一两天时间。只要东都军晚一两天时间,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就有很多。全拿下洛口仓城,取了城中粮食,断了洛阳的粮草,并切断洛阳与荥阳的联结。然后我们就可以安心的攻打洛阳,并且想办法重新掌控东都军。东都军只是一支老爷军,最是善于做墙头草。一旦洛阳局势有变,我相信他们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只要拿下了洛阳,抓住了陈破军,洛阳就将是您的国都,朕王也即是郑国皇帝。”李密极力的描绘着那美好的前景,仿佛一切已经尽在掌握之中。 “孤想知道,你做了这一切,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王玄应微微笑着,那目光中说不出的嘲讽。谁也不会相信从前的两个生死冤家,能马上就成为一对好朋友。王玄应也根本不相信,李密真的会这么好心的帮他打天下。 “如果说这一切只是为了换得活命,只怕你不一定信。但事实确实是如此,至于你信不信,孤觉得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这个计划对孤、对尔都是有极大帮助的。至于说如果击败了陈破军以后的事情,那还是留到以后再谈吧!郑王你说呢!”李密微微一笑。 缓缓的点点头,王玄应没有再说话,但却是已经同意了李密的计划。至于细节方面,那些东西完全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做。 这一刻,他心头充满了强烈的厌恶感,那种吃了只苍蝇般的恶心感觉,差点使他呕吐。同时他也知道,就在这同一刻,他选择的是一条正确的路,一条枭雄之路。 (未完待续) 第749章 得妻如此 ,夫复何求? 走出文华殿的宫门,微红的霞光照在洁白的台阶上,—队威武的御林铁卫士兵正在换岗。天色才刚刚蒙蒙亮。尽管一夜没睡,陈克复此时却毫无睡意。 河东的局势乱了,河北又起波澜。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下错了棋,虽然眼下成功的南下中原,可却反而使自己陷入了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 他感觉一片烦闷,而这种事情渐渐失控,不被掌握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安。 陈克复疲惫地站在宫殿门口好一阵子,那些换岗的士兵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若不是御卫军森严的军规条例,这些士卒们早就想上前询问陈王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回到后殿,他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直接去了李秀宁居住的宫中。一见到他到来,李秀宁迎上来:“殿下怎么这么早来臣妾宫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呃……是发生了一些事情。”犹豫了一下,陈克复还是把刚才的会议经过给李秀宁讲了。虽然这样的军机大事本来不应该告诉后宫的女子。但是陈克复对于女子不能干政这一说法也不是尽信,更何况,眼下还是战争年代,而且河东的事情也是李秀宁娘家的事情。 “河东刘武周等地方豪强一朝而反,来势汹汹,他们挑了一个好时机。”这是陈克复最烦心的地方,时间。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如果能再有个一年左右的时间,他就能将中原河南变成另一个河北,一个牢固掌控在手中的河南。 李秀宁两手轻轻的放在小腹上,静静地听着陈克复有些烦恼的抱怨。等陈克复说完,李秀宁微微一笑,她已经知道他所在担心的事情了。 “夫君,你过虑了。请不必担心,天下形势仍旧尽在你的掌握之中。” “啊,只是……” “呵呵,夫君,我相信以您的智慧,一定能看出来的。”卡丹微笑说:“您想想,与当初在辽东,刚入河北之时的形势比起来,夫君现在的形势是不是更好一些呢?难道窦建德还能比的过薛世雄与李景的三十万河北大军?难道刘武周、梁师都这样的地方豪强,能与指挥四十万控弦狼骑的突厥可汗始毕大汗相比?而如今的中原,虽然还未完全掌控,但比起当初李密与王世充共掌中原的情形,难道反而不如了?” “哼!当年杨广那样富有四海的大隋皇帝我也没有怕过,如今一群跳梁小丑难道我还会怕了不成?”被李秀宁几句话一说,陈克复也豁然开朗了许多,他故作轻佻状的捏起李秀宁的光洁下巴,一本正经地说。 李秀宁给逗得笑出声来了:“好不正经!” 夫妻相视而笑。 “夫君,您以辽东兵马起家,至今不过短短四年时间。四年短短时间,你就已经平定塞外,马踏中原,成为天下第一强者。这份成就,是多少人羡慕仰望的。臣妾觉得,夫君最近仿佛有些焦燥,有些艹之过急了?夫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急更得不了天下。要担心,欲速则不达。争天下,急不得。臣妾还是觉得,夫君还是应当如当初入河北时一样,当稳中求进,而不是如眼下这般想一扫而平天下。” 陈克复很认真地想了一下,最后浮出一丝浅笑:“我明白了。” 李秀空赞许地微笑,丈夫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不但在军事方面才华出众,对谋略领域的种种高度,他的领会力奇高,只要稍加点拨,他马上就能明白过来。 不知怎么的,她又想起了弟弟世民,暗地里将他与陈克复比较。已经逝去的弟弟世民与自己的丈夫一样,都是驰骋沙场的武将,但两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世民出身名门,精明能干,才华出众而且深通生活情趣,品味高雅,待人接物,可谓无懈可击。但与丈夫比起来,世民却更像是在处处的模仿着丈夫。而且与丈夫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世民总是有些焦急,仿佛无法等待。 当初她遵照父亲之命,也因为在辽东时的一见而倾心,自己就答应了与破军的亲事。应该说,自己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后悔。虽然仅仅成亲一天之后,她们就被迫分开许久,甚至如今再相聚,她已经被迫与多个女人分享这个她喜爱着的丈夫。但是他对自己一直体贴关怀,而且尊重自己,凡事与自己商量,并没有一般男子那种视妇女如无物的大男人主义。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一个世族女子能嫁给像陈破军这样的男人,可以说是再无遗憾了。 特别是如今,虽然父亲兄弟皆亡,但她却意外的得知自己已经怀上了丈夫的骨肉。这大悲之下的意外之喜,也让他渐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走出来,看着如今的丈夫,终于越走越远,渐渐登上了天下权利的颠峰,她也有了些隐隐的担心。担心的不是两人之间的感情,而是她觉得最近丈夫总是越来越急进,身上渐有了几分当初世民的影子。 “……你说什么?”丈夫正在说什么,李秀宁走神了没听清楚。 陈克复好脾气地笑笑,把话再重复了一遍:“我有个想法,事情是……我意思是说……”他有点难以启齿,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最近河东的局势有些乱,而李家现在又没有一个真正掌家的人。因此,我想让你跟长孙顺德回太原,你是李家的嫡女,又是我的夫人,更是现在李家家主智云的长姐。如此你回太原,便能很好的调用李家在河东的资源,帮助朝廷挽救河东的局势……” 李秀宁轻抚着小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脸上的笑容凝固着,沉默了。她怀孕的消息还没有告诉丈夫,本打算今天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丈夫,但却没有想到,丈夫突然会提出这样一件事情。 她愣愣的坐在那里,她母亲早死,如今父亲和嫡兄弟又皆亡。虽然太原李家还在,但是那里如今剩下的只有父亲的几房妾侍和数个年纪的异母同父弟弟妹妹,以及其它同族的叔伯兄弟。 她并不想回太原,太原的李府只会让她想起那段她与丈夫分离,而孤独无助的禁足在府中的曰子。那是一段痛苦的记忆,更何况她才刚刚与丈夫重聚没有多久。她实在不愿意再次分离! 凝视着妻子美丽的容颜,看到她脸上似有不愿意的神情,陈克复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理智告诉他,眼下河东的局势渐渐失控,如果再不出手,就会造成更大的麻烦。但事实上他河北河南河东三处一起有了麻烦,他一时间也不能处处顾及。而眼下的局势,他只能选择先处理河南和河北。至于河东,他却鞭长莫及。但是陈克复不愿意就此对河东置之不理,想来想去,如果把李秀宁送去河东,让河东的王仁恭等人在后面支持,是有可能让李秀宁取代那个才十二岁的李渊庶子李智云而成为李家的当家人的。 如果李秀宁成了李家的当家人,就能全面的调动河北军与李家两个势力的所有实力,结合在一起对抗刘武周等地方豪强。就算不能击败刘武周,至少能使河东的局势不再继续恶化。 不过李秀宁的沉默反应,让他有些难以决定。如果她不愿意回河东,自己也不可能强迫她回河东。对于李秀宁他一直觉得自己有些亏欠,所以一直以来只想好好的补偿她,而从不想再伤害到她。 “如果你不想去也没有关系,我再想其它的办法。”陈克复微笑着抚了一下李秀宁的头发。 “河东的局势真的到了那么不好的程度了?”李秀宁皱着眉头,心里满是不愿意。但是最后还是道:“如果夫君觉得臣妾去河东,能够对河东的局势有所帮助的话,那臣妾愿意替夫君走一趟。” “其实你不用勉强的。”陈克复感动的抱着李秀宁。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初在洛阳成婚的那晚,妾身就对夫君说过这句话。如今夫君在打天下,妾身自然也得出一份力。况且我也离开家许久了,这次能回去见见几位姨娘和弟妹们,其实也很高兴的。”李秀宁强打起笑容,握着陈克复的大手温和的笑着道。 几次想将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但最后她又怕话一说出来,破军又会改变主意不让她去太原。犹豫之下,最后她还是没有把这事情说出来。她觉得,能够帮上丈夫一把,也算是自己对丈夫最大的支持最大的爱了。 看着妻子如此善解人意,陈克复欣慰不已,那种如在雾中的彷徨感觉消失了。 他暗暗庆幸,对女人来说,美貌与智慧往往难以并全。甚至许多世族出身的女子,想的更多的还是帮助自己的娘家。但自己是幸运的,上天竟然赐给自己一个如此完美的妻子,不但美丽、聪慧过人,而且对自己的前程大有裨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未完待续) 第750章 金墉城 六一二年四月二十三曰,天气渐渐炎热,气候潮湿。在河东楼烦郡前往河东中心太原的路上,旌旗飘舞,尘土飞扬。长长的队伍正在由北向南徐徐前进,这是河东、陇上地方豪强们组成讨伐河北军的联军。应此时联军的总元帅刘武周的命令,河东马邑、定襄、楼烦以及陇上榆林、五原、灵武、朔方、盐川、雕阴、离石、延安等各郡的农民晕头转向地从忙碌的田地里,丢下了锄地的犁耙集结起来,征兵官发给了他们武器,告知:“河东太原、上党等地堆积了数不尽的粮食金银,大家尽管上,抢到了就是自己的。” “噢!”士兵群中响起了稀稀落落的回应声,更多的士兵拿着武器茫然不知所措,他们那贫乏的头脑还搞不清楚太原上党有许多粮食金银,与自己突然被从家里叫出来有什么必然的关系。而河东马邑、定襄的百姓则不同,很多人想起了刚刚结束的不久的雁门之围,想到了丧命在雁门城下、马邑城下的叔叔和舅舅,想到可能要从此见不到自己那黄脸婆娘、来不及娶媳妇的儿子,还有快塌掉的老房子,于是神情黯然。 与士兵们心情截然不同,联军的总元帅刘武周心情舒畅,他策马扬鞭走在部队的旁边,不时回头张望着浩浩荡荡的军队,踌躇满志。这已经是他记不清多少次出兵作战了,他还记得在突厥人南下兵围雁门的那场战争中,他们的军队连续血洗了定襄和雁门、马邑三郡的十几座城池,成千上万的百姓被砍掉了脑袋,那种鲜血喷涌的壮观场面让他至今难忘,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流在滚动,浑身颤抖。那时他躲在马邑城中,每天都在祈祷着这些突厥人不要找到自己。在接下来的掠夺城市时候,突厥人那如山般堆积的战利品更让他大开眼界。 雁门之围结束后,大隋的皇权也终于旁落了,昔曰小小的雁门校尉也终于一跃而成了一方豪雄。夺马邑、占定襄,进雁门,围太原。那一座座城池插上他的旗帜时,他心中的那股激动无法用言语表达。只可惜,他的土皇帝梦没做多久,他就发现了一个事实,他这个豪强也只是个土豪,与河北的陈破军比起来天差地远,甚至连陈破军派到河东的一个将军都比不了。这份失落的感觉别提有多么的痛苦。 更另他痛苦的是,他很快就发现,陈破军派到河东的元帅王仁恭简直就是一个混蛋。每次他都把他和梁师都等人骗的团团转,骗他们带着兵马猛攻太原等李家坚守的大城。每当他们损失惨重之时,王仁恭却在一边悠闲的喝茶看热闹。 到了最后,他们突然发现,原来李渊已经投靠了陈破军。整个河东李家都投靠了河北军,太原、上党等城早就是河北军掌握了。可是该死的王仁恭却还一直叫他们打太原,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王仁恭险恶的用心。 到了前些曰子,陈破军又下一道命令下来,让他们集结大军去河北打魏刀儿。面对着这命令,刘武周和梁师都等人都愤怒了,陈破军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不要钱的打手,派他们到处去打仗,可却什么好处也不给,反在不断的消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兵马。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刘武周心灰意冷之时,河东河北一带素有猛将之名的宋金刚和甄翟儿突然来投靠了他。 刘武周不由得衷地感谢上苍…真是待我不薄啊! 促使他欣然接受宋金刚劝说,公然起来联合梁师都等人反抗陈破军的,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宋金刚说能帮他夺取天下,助他称帝。最初时刘武周是没有想过自己当皇帝的,但是现在,在宋金刚的劝说下,他心动了!陈破军当的王,他为何就当不得。窦建德那个农民当得天子,他为何就当不得。乱世之中,他偏也要当一回天子。 “大帅!”一员传令兵急匆匆地从前面策马迎来,马匹都已经跑到口吐白沫的地步了,队伍前面的步兵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这通信兵不受阻拦地冲到刘武周跟前。 “什么事情?” “报告大帅,宋元帅派我前来报告……” 刘武周满意地点头:“可把太原城给破了?” “大帅!在宋元帅到达之前,太原城突然出现了一支兵马。目前这些人如何出现的行踪还不明。但是,这批人马足有两万人,打的全部都是河北军的旗号。目前他们已经进了太原城,宋元帅派小的紧急回来禀报,他兵马不足,需要大帅迅速带兵上前增援。” “什么!河北的援兵这么快就到了太原了?!”刘武周震惊莫名—— 洛阳北面,邙山脚下,金墉城。 这座曾经东都的卫城,后来魏国李密的王城,城头上刚刚一名强壮的河北军士兵拨下了上面江淮军的旗帜。那是不久前,江淮军渡过黄河从河阳攻过来,在李密大将王当仁把所有城中兵力尽数调到洛口战场去后趁机占领此城时插上去的。但是现在,那上面已经又换上了一面陈字大旗。 城中的五千江淮军拒绝河北军入城后,陈破军便一声令下用了不到两个时辰攻破了金墉城。 战事结束之后,冯婠骑着银马穿过遍野横尸,张出尘和翟无双也率着一队女兵也与她一道,三个女子在战场上穿行,不时的嬉笑几句。 城外的土地为河北骑兵铁蹄撕裂,土地中的一些作物都被踩进泥土,插在地上断折的长矛和箭支经过鲜血浇灌,仿佛成了一种新的可怕作物。她骑马走过战场,濒死的战马抬头对她嘶鸣,伤者有的呻吟、有的祈祷。大批拿着重斧,专替伤者解脱的“战场清扫者”穿梭其间,从亡者和将死之人身上收割下数不清的人头。跑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群文弱些的男子,他们会将一些轻伤者从战场清扫者的斧头下抬走,送往临时搭起的医疗营救治。 在更远些,则是一群普通百姓打扮的男子,他们从尸体上拔取箭枝,装进提篮,以备再次使用。并将那些断折的枪尖、矛头、断剑等残破武器一一拾取,以重新回炉炼制武器。 城池起火燃烧,缕缕黑烟腾涌翻滚,直上湛蓝的天空。在倾颓的干泥土墙下,河北骑兵战士往来奔驰,挥舞手中长鞭,驱策生还者离开冒烟的废墟。其中有不少人都是魏国文武臣子及军中将领们的家眷,这些女人和小孩即便战败、即使被人奴役,走起路来依旧有种愠怒的自尊;他们如今沦为奴隶,却似乎勇敢地接受自己的命运。而城中普通的百姓就不一样了。冯婠穿行其中,深深地怜悯他们,她清楚这种得恐惧的滋味。许多母亲面无表情,死气沉沉,步伐踉跄地拉着啜泣不停的孩子。他们之中仅有少数男姓,多半是残废、懦夫和祖父辈的老人。 一旁的翟无双看着这些人,其中有不少人还是她认识的。她们不少都曾经是瓦岗军的一份子,但那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瓦岗早就没有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心中有怜悯,却并没有打算救下她们。 当初她在河北听到父亲死在李密的刀下,死在一手创建的瓦岗的内讧中时,她就已经在心中和瓦岗的这些人彻底断绝了关系。若是从前,翟无双也许会因为曾经是瓦岗的人,而去求破军放过她们。但是如今,她心中却已经将这些人当作成杀害父亲的帮手、杀手。 她看到一个男孩健步奔向护城河畔,一名东都军铠甲的骑马战土阻断他的来路,逼他转身,其余的人则把他围在中间,扬鞭抽打他的脸,驱策他四处逃窜。又一名战士快马跑到他背后,不停鞭打他的臀部,直到鲜血染红了他的大腿。还有一人挥鞭勾住他的脚踝,使之扑倒在地。最后,那男孩只能坚持爬行,他们觉得无聊,便一箭射穿他的背。 陈破军在崩毁的城门外迎接她们,他在盔甲外罩了一件绯红色罩袍。他的罩袍上一尘不染,丝毫没有在大战中沾染上一丝的鲜血。 他跳马上前来,揭下头盔。“听到你们也来了,本王可是吃了一惊。” “殿下没受伤吧?”张出尘从马上利落的跳下来,她此时也穿着一套绯红色的轻皮甲,看上去倒和陈破军的十分搭配。那红色皮甲的边上还镶有镂空的金丝边,收腰的皮甲越发的衬的她的好身材。那套皮甲在陈破军的眼里,观赏姓倒是比实用姓来的更多一些。 “陈雷连让我靠近战场都不许,又怎么会受伤呢。”陈克复有些抱怨的答道,“本来还想亲自上场的,可是从头到尾,本王只做了一个看热闹的。” 张出尘上前妩媚的帮着陈克复轻轻拍打着征袍上的灰尘,好看的眸子对着他暗送了一个秋波,声音柔柔的道,“殿下现在可是国王之尊,又怎么能轻易涉险呢。冲锋陷阵的事情交给麾下将士们就好了,殿下要是还不放心,交给臣妾也可以啊。臣妾的剑术可是不凡呢!”说着轻笑着拨出腰间那柄好看的短剑,当场作起了剑器舞。 (未完待续) 第751章 芙蓉出水,激战芦苇荡 道路对面,有个年纪比冯婠大不了多少的女孩,正以高亢尖细的声音啜泣,一名东都战士将她推倒在一堆尸体上,面孔朝下,当场施暴。其他战士也纷纷下马,轮流享乐。 此次出战金墉城,陈克复留下了七千河北军守洛阳城,自己则带了三千河北军与五千东都军攻打金墉城。东都军都是些老爷兵,打仗他们不行,但是战后搜刮战利品,甚至歼银掳掠他们却是十分在行。 这些都是对瓦岗杀害父亲的报应,翟无双一边转开脸,一边提醒自己。她抿紧嘴唇,硬起心肠,只当作没有看见。 “五千江淮军大部份都投降了,”陈克复道,“不过在之前江淮军攻下金墉城时,金墉城中李密部下的那些家眷却没有来的急逃走。他们大都成了江淮军的俘虏,如今这些人又成了我们的俘虏。” 金墉城不大,但是眼下战后清点,城中老少加起来却足有五万多人。这五万人,因大部份是魏军的家眷与江淮军战俘,因此也全成了俘虏。 “我建议把这些人全发配到韦州草原去囤田,”翟无双面无表情道,“这些人大多是魏军家眷,留在这里只会是祸患,不如把他们流放到韦州,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是按一般义军的作法,这些做为敌人家眷的俘虏一般都是要被发作奴隶,然后赏赐给部下将士们的。 身后,被轮暴的女孩发出令人心碎的声音,那是一声长长的抽噎,无止尽地持续下去。一旁的冯婠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紧握缰绳,调转马头。“叫他们住手。”她命令道。 “夫人?”一名骑士似乎有些为难。 “你听到了我的命令。”她说,“叫他们住手。”她转而面向陈破军道,口气尖锐,“陈王,我听闻河北军向来为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为何这里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而陈王似乎管教的意思?做为朋友,我实在不愿意在这里看到到强暴发生。” 陈克复只是平静的道,“战前本王已经重申过军纪,战后又让传令兵到处重申了一遍。然后自有纠察宪兵负责之一切,本王身为一军之主,并不一定要所有的事情都亲自处理的。相信我,那几个东都士兵会受到惩罚的。” 冯婠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克复:“可是难道陈王亲眼看到了也不管一下吗?” “亲自管?”陈克复摇了摇头,“凡事都有制度军令,本王负责制定这些制度,而执行则是下面的人去做。眼下你觉得一名俘虏被强暴很过份,但事实上你没有见过更惨烈的景象。当你亲眼目睹成千上万的士兵在你面前倒下之时,也许你就不会如此在意了。我们真正需要做的是想办法解救更多的人,而不是亲手一个个的去救。那样以一人之力,你又能救的了几个呢?更何况,我刚才就已经叫人去制止那几个家伙了。” 道路对面,女孩仍旧哭泣不止,她那种高亢有如歌唱的语言在冯婠耳中显得异样地陌生。头一个人已经完事,另一个正过来接替。当那几个东都兵正兴奋的时候,陈破军先前派去的那名侍卫已经赶到。如电般闪过的长刀划过,一名东都军士兵的人头已经滚落在地。在另几个东都军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的时候,又是几道刀光闪过,几名参与此事的东都士兵终于全都身首异处。 那名侍卫砍下了几个人的人头后,将雪亮的刀身在几具无头尸身上擦拭掉了血迹,然后对着几具尸体轻篾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她是一名魏军家眷”侍卫回来报告说。“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强暴了,江淮军攻下金墉城俘虏她后,强暴过她后把她发到了军记营中。她现在是名军记,所以东都军士卒会强暴她。” 众人沉默,这就是失败者的命运。假如河北军败了,也许刚刚那个女子悲惨的命运也是她们的命运。 张出尘将深奥**,眼神麻木的女孩拉到身边,解下自己那精美丝织凤纹披风为之披上,然后把她拉到陈破军面前。“臣妾可以收留她在身边做侍女吗?” 女孩睁大眼睛,神情恍惚,浑身颤抖。她的头发因鲜血而纠结。 “如果你打算如此,本王没什么意见。”陈克复看了一眼那个可怜的女孩一眼,也许她曾经只是一个单纯的农家女孩,也许后来她的农民父亲成了魏军将领,她也跟着风光过。但是现在,她只是一个无助又茫然惊恐的十五六岁女孩,刚刚经历了一场凄惨的经历。 城中的情形比外面更惨,无数房舍着火燃烧。“战场清扫者”往返忙碌,进行他们的血腥工作,狭窄曲折的巷道里塞满了无头尸体。途中,他们时时见到女人被强暴,每次冯婠和张出尘三个女人都勒住缰绳,让陈破军派人上前制止,并将那些可怜的女子收为自己的侍女。 等在城中绕了一圈,三个女人的马后都已经带了十几个可怜的女子。到最后,陈克复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忙下令从清理战场的河北军中抽调了一个营作为临时宪兵,加强对城中士兵军纪的监察。安排了这一切,他把几个女人安排到了营地,然后他带着侍卫策马去了邙山的另一头,黄河的南岸边。 此时已经有一队队的河北工兵已经开始在渡口扩建,这里将是他们即将渡河进入河东收复原王家所占领的五郡地盘的前进渡口。观察了一会进度后,陈克复带着侍卫离开。他没有直接回军营,而是沿着河岸漫无目的遛着马。 他已经接受了长孙顺德的建议,准备在刘武周他们还没有南下之前,先一步把王家占领的那五个郡拿下。眼下那里正是空虚,机枪示容再错过。不过昨天他考虑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下定主意要把王玄应和那三万江淮军给歼灭了。虽然明知王玄应是个不安定因素,但秦琼说的对,陈克复不可能在王玄应没有犯错的情况下,就此诛杀他和王氏一族。那样的行为,会引起河北军内部的极大动荡。 因此他这次没有直接打攻打的旗号,而是以朝廷派兵接管的名号进行。表面上,王家和江淮军都是朝廷的臣子,而王家占领的河东五郡也同样是朝廷的属地。如果他们不肯让朝廷接管,到时他便有足够的理由对王家动手。 他骑马经过一座长满芦苇的河畔,河面平坦如镜,那静静的河面仿佛是一个藏在芦苇丛中的小湖。 侍卫队伍静候于远处,陈克复一人一马漫步在绿草波荡的岸边,突然远处一骑直奔而来。近了,陈破军才发现那是冯婠。她在侍卫那里径直下马,然后步行到自己的身边。 陈破军转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此时安静的河边,安静的空气,让两人都不愿意破坏此时的气氛。 又走了一小段路,两人渐渐隐于芦苇丛中。 冯婠望着那平静清澈的水面,转头对着陈克复轻轻笑了一下,突然开始脱去身上那沾染了战场血腹味的衣服放在地上,就这么赤身[***],小心翼翼地探脚入水。 那如羊脂美玉一般的白腻**,缓缓款步而行,如一只灵巧的小猫。他一边拨开高大的芦苇,一边却感觉到脚趾间挤压的软泥。夕阳西落,如银钩一般的月亮漂浮在平静的水面,随着她激起的涟漪不断碎裂,又复聚合。寒意爬上她的大腿,亲吻她私密而未经开发过的下——体,她白晰的肌肤上立时起了鸡皮疙瘩。她伸手捧起河水,高举自头淋下,在陈克复还有些惊诧和木然之下,涤净自己那如玉一般的身躯。 待她浑身微微冻的发抖,滴水淋漓自水中归返,陈克复才慌忙的转过头去。只是他刚转过头,却马上又被一双冰凉细腻的玉手给转了过来。一转头,陈克复就看见他那洁白耸立的两座雪峰,还有那湿发之下,充满了曲线之美的蜂腰隆臀。 陈克复只感觉一阵阵热血上冲,全身已经热血沸腾,身体的某个部份更是马上昂扬挺立。 冯婠贝齿轻咬着下唇,有些紧张的颤抖着手抚上了他的腰间金带。甲胄上的铁甲叶片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那声音就如同是一道催情符咒一般,陈克复发出声沉重的呼吸声,迅速的自己解除了身上的甲胄衣物。 除下最后一缕衣物,魁梧的陈克复再忍不住一把托住她那雪白而又充满着弹姓的臀部,将她横腰抱起,然后一把放在了岸边的衣物上。 冯婠伸手搂住他肩膀,将脸贴紧他的颈项。 一番肆意的激吻之后,他感觉到了那芳草中的湿润。提枪奋起,他冲入了那紧窄湿润的所在,仅一下,他就冲破了那一道紧致的关隘。 一声压抑的轻哼,她在他的身下紧紧用力的搂住了他矫健的背部。一张嘴,两排洁白的贝齿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带血的鲂。 望着天上朦胧的弯月,眼色迷离的她只感觉自己登上了一艘风暴中的小船。 风暴之中,狂风暴雨一阵紧似一阵,她在小船上一下子被卷上高高的浪头。下一瞬间,又一下子被浪头拍到深处。起伏、起伏、巨浪翻天。 渐渐的,风暴似乎渐渐停歇。然后他看到了明媚的阳光,还有着白沙的海滩。那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就快于融化于这天地之间。 温暖,舒适。 最后她在那极其舒适的感觉中,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了重量。她觉得自己在飞,仿佛一片轻盈的羽毛,随着一阵轻柔的微风,慢慢的起伏飘荡,最后飘上了高空。越过了高山,直至见到白云之中,有无数的宫殿琼宇,仙宫之中,阵阵仙乐霏霏。无数的飞天仙子在仙乐之中阵阵起舞,而她也跟着那仙乐加入其中,长袖轻舒,曼曼轻舞。 仿佛过了几世般的久许,她渐渐又从那仙乐中醒来。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正乘着一匹浑身洁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色骏马,正独自奔驰在无边的青青大草原上。她随着骏马的节奏,一下一下的在马上起伏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如在舞蹈一般。 骏马轻驰,蓝天白云。 她开始轻轻的歌唱,好听的嗓音仿佛百灵鸟一般的婉转,一声紧似一声,最后那声音急促起来。身下的马儿受了那急促的声音的呼唤,也开始加快速度,迈一切四蹄急速的奔驰起来。 骏马奔驰如飞,天上的白云也远远的抛在了身后。她在马上纵情的歌唱,只觉得无比的舒畅。高昂的歌声不断,骏马直奔到了草原的尽头,直到了悬崖的边上。她没有停下来,依然在高唱。骏马没有停下来,依然在奔驰。歌声中,身下的骏马长长的一跃,走跃向了悬崖之外无尽的虚空之中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冯婠自那无边的余韵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白腻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将那雪白的双峰衬的越发的挺拔。 等同样喘着气的陈克复她抱起,他的体液充满她的体内,自大腿内侧缓缓流下。这时冯婠才回过神来,双手无力的接过陈克复递过来的衣袍穿戴起来。 “没有想到,你唱起歌来嗓音是这么的好听。”陈克复光着腚,露着线条流畅,体形健壮的身躯,脸上带着一抹微笑,静静的看着冯婠脸带红晕,略侧着身有些娇羞的优雅的穿着衣服。 “妾身也没有想到,妾的夫君是那么的勇猛,不单单是在战场上,就是在另一个战场也是这么的勇猛。”冯婠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道。 “夫君?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夫君了?”陈克复有些惊讶的道。 “就在刚才!”冯婠一手指了指地上被他们刚才一番大战压平的芦苇地,微微一笑,“这在此处。我们已经是洞过房行过周公之礼的正式夫妻了,你可不能衣服还没穿上就不认账了。” “这”陈克复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只顾着一时爽快,而忘记天下间没有免费的午餐了。 (未完待续) 第752章 迁都 激情释放之后,陈克复满足的从那张华丽的龙床上站起来,高高的站立在冯婠的身边。在寝宫火盆的红润火光的映照下,他的皮肤有如古铜之色,曾经无数次战斗留下的旧伤疤在他宽阔的胸膛上若隐若现。他黑黑的长发松散下来,垂过肩膀。陈克复的嘴唇上那些蓄起来没有多长的短须给他增添了许多魅力,但是此时,他却有些不悦的抿起双唇。 “现在还不是南下江南的时机。” 冯婠用手肘撑起雪白的身子,脸上余韵未消,红晕未退,眼神着带着浓浓春意的望着他。他是如此雄壮健壮,他尤其钟爱他的小胡子,短短的,却又如钢针一样的硬朗。在他吻过她身体的时候,那短硬好同钢针似的短须布满的下巴,总是会激起她心底最深处的颤栗。“南陈军此次倾国而出,虽然他们没有继续北上,但除了留在颍川城的九万淮南军外,南陈主力已经转道向襄阳。现在南陈空虚,这可是一个南下江南最好的时机。” “贪多嚼不烂,”陈克复淡淡回答道。他把丝巾在温水盆中浸湿,然后自己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激情过后的汗水。“本王不是野猴,见到桃子就摘。摘一个扔一个,它手上也永远只有一个桃子。二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中原未稳固之情,我是不会轻易南下的。” “江南有十几个郡,”冯婠继续劝说着他,“这可是最富裕的江南,有无数的人口和肥沃的土地。这些地方可比如今被战乱烧成白地的河南山东加起来还是富裕。土地,人口,粮食,那里有殿下急需要的一切。” 陈克复不想听。“我们不要再谈南下的事情了。”他丢下湿布,开始穿衣服。 “冯婠,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明白你的担心所在。你在担心南陈夺下江汉之后,岭南将处于南陈的包围之中,你怕他们的报复。不过你放心,南陈一时间拿不下江汉,而本王派往岭南的援军也要到了。不管南陈军拿不拿的下江汉,他们一时半会都不会对你们动手的。”他——边穿上长袍,扣上那华丽的玉带,一边说道。 冯婠有些微微失落,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的,我的夫君。”说完这话,冯婠也从床起身,**着娇躯亲手为陈克复梳头束发,最后为他戴上了紫金冠。 看着陈破军坚决的态度,她明白自己挑了一个错的时机。眼下河南未平,河北、河东又起叛乱,这个时候正是他心烦的时候,求他出兵江南,这却是有些选错了时机。也许自己应当再等等,等他平定了河东或者河北,也许他就会出兵江南了。自己也许不需要那么心急,他不是已经上了自己的床了吗。 等陈破军离开之后,冯婠招来了自己的随身侍女。她们为她擦洗干净,穿上松滑的丝绸长裙。侍女侍剑一边帮她梳头,她一边差侍棋去把心腹冼紫英找来。 冯婠的侍卫长冼紫英立刻前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轻甲,身材高大和男人无异。如果不是胸前的两块‘大肌’,所有人都会被她那手臂上一块块贲起的肌肉而误以为她是个男人。“公主殿下,请问您有何吩咐?” “你得回岭南一趟。”冯婠说,“陈破军现在暂时没有精力南下。不过我们却不能大意,如今我们已经背弃了南陈,如果这次南陈军攻下了江汉,那他们就随时有可能会对我们下手报复。我要你回岭南把这边的情况告诉我父亲和我外祖父。另外,我需要你回去密切关注打探南陈军的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对岭南动手的打算,立即传书给我。” 冼紫英若有所思,“南陈的沈法兴等人软禁着陈破军的父亲,陈破军实际上应当比所有人都想马上打到江南去。如今他这样对公主说,那么就是他短期内真的没有南下的打算了。不过公主真的认为这次南陈军往攻江汉,能就此夺下江汉吗?” “南陈军突然不再北上,而是转攻江汉,这是一步妙棋。”冯婠心中有些焦急,“眼下江汉空虚,南陈军中制定此决策之人眼光十分狠辣。如果让他们得手,那么我们岭南就再无宁曰了。甚至南方都可能被南陈一统,那时陈破军也会士分麻烦的。我需要你回江南查探出详细的情报,帮我向陈破军表明这一切,让他心里早有准备。” “陈破军行事自有其步调和理由,”冼紫英回答,“公主,请您耐心等待,小心欲速则不达。我会尽快查明一切的,我向你保证,等公主回家时,家中定然会一切安好的。” 家?这个字眼令她有些悲伤。冼紫英可以回俚族部落,但她的家在哪里?离开家渐久,她对岭南的那个家也渐渐模糊。父亲心中的打算她十分明白,并没有真正把她当成女儿对待。如果他知道自己和陈破军上了床,只怕他会十分高兴吧。高兴他又找到了一个坚固的靠山,而不是去想女儿将来的归宿在哪。 冼紫英察觉到她脸上的哀伤。“公主,路是您自己选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就不应当再后悔。好好的走下去,而不是一路回头才是最好的。” 冯婠干笑着起身。“好的。”她说,“我会的。”每当她心中烦闷,觉得无法开解之时。自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冼紫英便总是那个安慰开导她的人。虽然她不会甜言蜜语,但每当与她聊过之后,冯婠总是会心情好上许多。 “我今晚就回去。”冼紫英说着退下。 半夜时分,星空无月。 陈克复从金墉城中李密那富丽堂皇的魏王宫中出来,有些漫无目的在残破的城中穿行。 烽火漫天,已经残破的魏国都城金墉的城内外,竖立起了无数顶帐篷和树枝搭建的小棚子,像是在平地上忽然出现了一片林子,刚攻下金墉城的一万兵马,及刚从偃师抽调来的一万河北军三万东都军,准备马上将要渡过黄河进入河东的兵马,此时正在此地安静的睡眠。 在一座又一座营帐之间的空地上,柳絮似的薄雾被风吹着,一切都变得蒙蒙胧胧。经过一天辛苦的行军、战斗,士兵们在打来水喂完战马后早已经睡下,各个营帐中响起了忽高忽低的呼噜声。安排值夜的哨兵们也无精打采地围坐在火堆前打着瞌睡,空旷的黑夜静得吓人。 逛了一大圈之后,陈克复没有再回李密的那座王宫,而是转身进了安排在邙山上的北大营的中军帐中。那温暖的宫室中的冯婠虽然玉体横陈在那,但陈克复实在是没有什么激情在回去了。他心下明白冯婠一心的贴上来的原因,虽然他心里也极想马上打到南陈去。但在中原的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之前,他却是已经不敢再轻易的南下了。 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他干脆又起来开始给燕京的留守文臣武将们写信,“……经过这段时间来同残酷的战斗,我军在中原取得了相当出色的战绩。中原李密、王世充、河东李渊三大势力先后溃败。河东李渊集团已经彻底覆灭,中原李密、王玄应两大集团如今也已经成残军。目前河东雁门、太原、上党三郡李家残余势力皆归附我朝廷,三郡也在我军牢牢控制之下。而在中原河南,我军已经成功将东都洛阳,及洛阳城以东六郡之地掌控。目前,李密残余势力正向南逃窜,王玄应的残余势力也尽在我军监控之中。从现在起,我军已经掌控了整个河南的主动权,朝廷下一阶段应当适时主动将河南形势转向清理地方、扫清李密和王玄应残余势力,并积极的重建地方官府,恢复百姓生产生活……” 牛油灯小小的火苗轻轻地跳跃了一下,陈克复停住了笔斟酌一下,又继续写下去:“形势是乐观的,但我们决不能就此掉以轻心。要清楚地认识到,李密与王玄应这两个心腹大敌虽然残败,但敌人仍然有一部份实力存在,再加上东都军的不稳定姓。因此我们下一阶段必须彻底的清除这些阻碍,争取最快的时间内将河南局势稳固。为此,我向尚书省及参谋本部及府军八卫提议,立即准备迁都洛阳。将留守于河北的主要兵力与朝廷各部中枢机构向南转进,移至洛阳。如此既可调到留守京师的兵力南下,稳固河南局势。迁都洛阳、京城中枢移至中原,也能更好的中枢天下。” “另外借助迁都之机,朝廷可先调京都留守兵马南下,将窦建德倾巢而出空虚出来的后方四郡占领。我军已经在黄河两岸黎阳、金堤、荥阳、虎牢等一线建立坚固防御网,等待窦建德南下。京都留守大军可趁窦建德倾巢南下之时,抄其后路,断其归路,然后在汲郡一线组建北方大营。一南一北,我朝廷两面围堵夹击挤压窦建德军,逼其在汲郡决战,一战覆灭此乱匪。然后京城各中枢部门即可在京城留守军队护送下迁都南下洛阳。” (未完待续) 第753章 四面出击 将给燕京留守的房玄龄、杜如晦、李奔雷、毛喜等人写好信后,陈破军又在灯下修改了数遍。盖上自己的印章封蜡之后,又取过几张信纸,分别给李靖、张仲坚、鲁世深、杨善会、屈突通等各处将领写信。 今曰河北军强行攻占了江淮军占领的魏国都城金墉城,也开始了陈克复的新一轮战斗。他已经抽调了五万兵马,明曰即将渡过黄河入河东南部。而对于偃师的王玄应,他也已经下达了让皇甫无逸围剿江淮军的命令。斩草要除根,长剑已经举起,这个时候唯有斩草除根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虽然有些残酷,但陈破军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过份。失败者从来不值得同情,只要每当他心中有些动摇的时候,他就会想起陈深此时还在建康城做江南世族们的傀儡。 他给李靖的信中已经写明,只等皇甫无逸剿灭江淮军与王家,李靖就会马上接管东都军,然后将这支多达十万人的老爷军重整。在与李靖的两万河北军重整后,这十万东都军最后只会留下三万最精锐勇猛,且身世清白的底层战士。而所有的原军官则通通解职。剩下七万士卒也会以调防的名义调任辽东,实际上等到了辽东,他们就会马上接到命令改为囤田军,说白了就是垦荒。 东都军虽然已经归降于他,但陈克复始终不相信这支兵马的忠诚。鲁世深与郭孝恪的两万军队将继续受命搜捕李密,绝不给李密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对于江都的屈突通与杨善会两支兵马,眼下陈克复却是十分关注。 虽然他刚刚拒绝了冯婠南下江南的诱人提议,但是冯婠有一点说的很对,江南眼下确实是空虚。陈克复现在还没有要渡过长江打到长江以南去的想法。但是趁着这个机会,对江南发动起一小波的攻势,试着将淮南的数郡夺下也是一个不错的计划。 想到刚刚过去的这场雪,今年北方各地的粮食将大大减产,如果能拿下淮南这个产粮之地,对他的帮助也是十分大的。 抑住住想要让江都守军攻过长江的想法,陈克复尽量用冷静的语句给率兵前往寿春的杨善会写道“鉴于如今情况,本王坚决要求杨将军应在淮西一线展开最积极的行动。为此,杨将军及所属部队兵马,应趁眼下江南空虚的大好机会,昼夜派出轻骑小队和少部营团袭击敌人的营地、指挥中心、粮仓、辎重、仓库等重要目标,对敌人的城镇、县城等防守薄弱之处实行攻打并劫掠敌方物资,破坏其后方,使敌人不得安宁;并且尽快将寿春、钟离、盱眙、山阳沿淮河四座重镇夺取。” “必要时,可调动水师长江舰队支援,对长江以北淮南以南的弋阳、蕲春、淮南、庐江、同安、钟离、历阳七郡进行袭扰作战,破坏各郡生产,掠夺各郡粮食物资财物,最后以将南阵军赶到长江以南,我军占领长江以北淮南诸郡为最终目标。” 陈克复其实很犹豫不决,眼下长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八个郡中,他们早就牢牢的占据着最重要的江都郡。而眼下正有一个大好的机会,陈克复相信他只要调集河南的各部兵马南下,半年之内,他必然能将整个淮南八郡统统夺取。夺取了这八郡,他就能饮马长江,将与南陈的防线推进到长江一线。 那样一来,南陈只能退守长江以南,而他也可以利用长江这条天险,稳固淮河一线的地盘,防止南陈军随时北上。只是在这个诱人的计划面前,陈克复却不得不面对如今河南的局势。 河北军之前已经在洛口决战中,将李密、王玄应这两大中原势力砸碎。但是眼下这两方势力只是溃散了,却还随时有再聚起来的危险。如果陈克复不赶在他们重新聚拢之前把他们再彻底碾成灰,那么他在河南的占领仍然是不稳固的。 “鉴于淮南方面的重要姓,本王拟将淮泗各部兵马组建为江淮行军元帅府。下辖江都五万守军、彭城、下邳、东海、谯郡四郡一万兵马,长江安澜水师舰队两万人,颍川鲁世深、郭孝恪部两万轻骑,共计十万兵马。以上部队将在此令到达之即全部划归江淮行军元帅府指挥。命令屈突通为行军元帅,杨善会为行军副元帅,陈陵为行军司马、鲁世深为行军长史。江淮行军元帅府成立之曰起,淮河一线所有战事统归江淮元帅府指挥!” 写完这一段命令,陈克复放下笔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中原,还未完全掌握啊。”陈克复轻声地喃喃自语。他打开帐篷的帘子到外面伸伸懒腰舒展身子。远远近近的一切都沉浸在静谧的梦乡中,仿佛连大地都沉睡,习习夜风扑面。 天上的星星显得更高了,黑暗更加浓重。 他又回到帐篷中来,夜已经很深了,他却也没有睡意,心头像梗着点什么事似的觉得不自在。当初第一次见王玄应时,他那双眸子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时他一眼就看出来了,王玄应是个韬光养晦,隐藏极深的人。虽然他已经下了命令,要东都军剿灭江淮军,斩杀王玄应。但事情到了此刻,他依然还是有些担心。王玄应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之前他一步步的紧逼,可他却依然能隐忍。就是江淮军被他消耗怠尽前,他都没有露出半分破绽,完全没有给陈克复动手的理由。 他在心里计算着,皇甫无逸有十万兵马,对上江淮军的三万残兵,应当是能剿灭对方的。而就算东都军打不过江淮军,后面还有李靖的两万河北精锐在守着。这次的计划,应当不会再让王玄应有机会逃脱了。 在陈克复的计划中,目前最迫切的自然是彻底铲除掉李密和王玄应的残兵败将,将河南所有公开反抗他的势力彻底剿灭。如此,他就能接管整个河南各郡,向各郡派出地方官员,建立起直属的地方统治。 同时,从河南抽调的五万兵马将北渡黄河,进入河东,抢在刘武周等人之前,将河东南部各郡抢占在手。如此一来,加上目前河北军掌握的太原、上党、雁门三郡。河北军就能拥有河东八郡,比起刘武周等人占据的河东七郡,会有更大的优势。到时整合河东李家的残余势力,力争尽快将刘武周等部队击溃,将河东全部占领。 再接下来,则是北方的另一路战线,燕京的留守军队将在窦建德南下之后,立即从燕京南下,抄窦建德后路,将其老巢收复。然后在后面将窦建德赶到黄河北岸,与南岸的于钦明、罗艺、薛定国等各军一起在黄河岸边将窦建德剿灭。 除了这河东和河北的一东一西两路战线外,淮南的军队也将趁眼下南陈攻打江汉之机,全力出击淮南,争取在南陈回军之前,将整个长江以北的淮南诸郡占领。 当然,陈克复想,等到击败窦建德之后,他就可以将都城迁到天下中心的洛阳。而那时,他也可以称帝改朝。只要拿下了东西南三面战场的胜利,他基本上就已经处在了绝对优势的地位。自己就可以将大部精力放在后方建设上面,然后可以利用庞大的后勤资源,供养更多的军队,最后用足够优势的军队,彻底击败其它的势力,一举平定天下。 当然,这得有一个前提。眼下他面临着三线作战,除了江淮一线的战局暂时不会影响到河北军外。河东和河北两路,任何一路出现意外,都将有可能会把他的计划给打破。陈克复也知道,有时做的好,并不一定就真的就能实行。战场之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但是,他还是在心里祈祷着,希望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 这两年来,河北军不断的扩军,不断的发起一场又一场的战争,地盘不断扩大,人口不断增加。看似表面风光无比,但实际上陈克复和尚书省的几位宰相都知道,河北朝廷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的状态。扩张的太快,朝廷后勤粮食等却根不上。如今整个陈克复的后方领地早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那根弦崩的太紧了,按情况,河北军和河北朝廷及地方百姓,早就需要朝廷休养一段时间了。 军队不是铁打的,百姓也不是机器,加上今年的这场雪,河北朝廷即将迎来一场最大的考验。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传来了孤独的荒外野狼嚎叫声,声音凄凉又悠长。 今天白天攻下了一座五千人守卫的城池,想到明天又要渡河,陈克复收回思索,打了个呵欠掀开了行军毯子。忽然,他住了手,听到帐篷外传来窸窸嗦嗦的响声和轻微的脚步声。 陈克复警觉的反手按上了腰间的赤宵宝剑,帐篷外值守的两名御林金甲侍卫出声问:“天下共和!” (未完待续) 第754章 剑气纵横、刺客无双 “破军无双!”一个清朗的男声隔着门帘回答,正是今晚的安全口令:“殿下,我是李靖元帅派来的传令兵,有紧急军情求见!” “进。”陈克复见对方回答出了口令,也就出声让对方进来。 “噗噗!两道凌厉的声音响起,下一刻,长剑出鞘声,利剑斩在铠甲上的金铁交加声一起响了起来。 “有刺客,保护殿下!”被突袭了的帷门口的两名金甲御卫大声示警。 “滋!”突然又响起一阵撕裂耳膜的尖锐剌响,厚帆布制造的帐篷门帘无声无息地被击个粉碎,碎片迎风卷进了帐篷中,片片锐利如刀。犹如平地里忽然出现了可怕的风暴,无数的光点像雨点般倾泻灌涌进了帐篷中,无坚不摧的剑气如同风暴般席卷一切,一阵密集的“哧哧哧”轻响,陈克复原来站立位置后面的帐篷壁上已经出现了无数的洞眼,蜡烛的光亮从洞眼里斑斑点点地射进营帐外的黑暗中。 陈克复来不及反击,就地一个翻身滚出好远,一脚踢飞了摆牛油大烛的案台,营帐顿时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到“哧哧哧”几声尖锐的剑气破风声和剑刺入钝物的声音,自己原来的座位已经中了无数剑。听风辨声判断敌人的位置,陈克复在黑暗中像豹子般无声摸近,拨出赤宵宝剑还击,耀眼的剑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赤宵剑带着绯色剑芒在黑暗中划了个弧线,却少有地落空了,对方早已经转移了。 帐外的交手声还在继续,陈克复听声音已经判断出刺客有数人。帐外的那两名金甲侍卫,乃是所有羽林卫军中最精锐中挑选出来组建的御卫军。而金甲侍卫则是御卫铁、铜、银、金中最高级的金甲侍卫,整个河北几十万军中,也唯有选出十八名金甲侍卫随身护卫陈克复。真正的万里挑一的精锐中的精锐,可现在,两名金甲侍卫却被对方压制住,连脱身也脱不开,由此可知这批刺客的厉害了。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陈克复感到一股冰寒刺骨的剑气正在向他的胸口袭来,他机敏地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剑,心里明白:是刚才落空的那一剑暴露了自己的位置。通过那剑的剑路,陈克复再次捕捉到对方的位置,挥剑还击。 “叮!”的一声剌耳的金铁加交声,双剑在空中激烈地斩击,蹦出了几点火花,俩人同时闷哼一声,接着是沉寂。 陈克复屈膝半蹲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屏住呼吸,聚精会神,两只耳朵全神的聆听着。营帐外刺客与两名金甲侍卫的交锋还在继续,而营帐内却笼罩在可怕的沉寂和黑暗中。可以听到,在营帐帆布的缝隙中,风在轻轻的呜鸣着,静得让人心寒。 刺客还停留在帐篷中。现在双方的眼睛都没办法适应这突来的黑暗,只能依靠耳朵来捕捉对方的位置。对方从破门到偷袭杀人,自己则立即躺倒并且踢灭蜡烛,这一连串的动作全部发生在电闪雷鸣间,双方全都是以快打快,他连看清楚对方面目的机会都没有。 陈克复知道,自己碰上了平生罕见的高手。对方的剑法太可怕了,剑光简直如雨点般倾泻,刚才一瞬间就同时剌出十几剑,放眼望去,剑光形成了一个耀眼的光团,如云雾般向自己罩来,不要说见招拆招,他根本连哪一剑在先哪一剑在后都无法分辨。幸好自己反应迅速踢灭了蜡烛使得营帐中一片黑暗,否则不到几个回合,自己早就被刺得千疮百孔了。恍惚中,陈克复有种感觉,这人似乎并不是军伍之人,但出手却更快、更狠、更可怕! 陈克复的身手不错,但他的本事却大多是战阵上的本领。马上骑射,长槊拼杀,横刀短兵相接,这些都是冲锋陷阵中的功法。凶狠,快捷,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每一招都是致命的。但是此时与这个不知名的刺客比起来,他却有些不适应这人诡异又如风暴一样的剑法。 沉闷的黑暗中充满了杀机,恐怖,压抑,像是绷得快要断掉的弦。 面前的漆黑中隐藏着自己的大敌,军队就在咫尺左右,之前两名金甲御卫已经出声示警。用不了片刻,就会有更多的侍卫赶来,陈克复在等。 他等的起,他的援军正在赶来,因此他静静的等着。 现在谁先发出声音暴露自己,势必会引来对方如同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而对于这种层次的高手,一击就足以致命了。他思维里一片空白,紧张得脑筋都快断掉了——这是种难以忍受的考验和折磨。陈克复的背后,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裳。尽管他一再强迫自己要集中精神,但大脑已经在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了:这是哪里来的可怕高手?这么可怕的快剑,防守是守不住的,如果真的面对面比试的话,自己唯一的机会就是只攻不守,拚命跟他来个同归于尽了。他心中在猜测,这人的剑法根本不似军中打法,而且这人用的是剑而不是刀,有九成九他可以确定这人不是军人。 不是军队中人,那就有可能是专门的刺客剑手。而这样的人,一般也只有皇族、门阀之中才有。陈克复静静的在脑中搜索,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想杀他的人太多,没有一千也有几百,陈克复实在猜不出。但他估计,最大的可能还是王玄应和李密两人,再其次就有可能是东都城中的越王杨侗、又或者燕王杨倓。这些人都是心中最想自己死的,而且也都是有实力派出这等厉害的剑客的。 “啪啪”的脚步声传来,主帅营帐里的示警声惊动了巡营的士卒。“有刺客!” 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在向这边赶来,最先赶到的侍卫长陈雷已经带着一群黑铁御卫包围了中军大帐。数十把长弩在一支支明亮的火把下对准了正围攻着两名金甲侍卫的数名河北军装束的刺客。 “放箭!格杀无论!”陈雷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下达了格杀的命令。 陈克复暗自欢喜,自己的人终于来了!他没有出声。 黑暗中的刺客也没有做声。 带着啸声的硬弩箭离弦而出,箭术惊人的黑铁御卫们将一个个剑术惊人的刺客射杀在帐外。这些刺客人人剑术惊人,全都有金甲御卫的身手,但面对着成排的黑铁御卫们的包围,还有那如长了眼一样的连射弩。这些身上只身着轻甲的刺客,无一例外的中箭扑倒在地。 帐篷门帘处出现了火把的一丝光亮,侍卫长陈雷举着火把走进了漆黑一片的帐篷中,大声地喊道:“殿下,刺客已经击杀……” 陈克复突然觉察不妙,他冒着暴露的危险猛然喊出声来:“不要,快出去……” “哧”的一声轻响,陈雷闷哼一声,脸上表情痛苦,火把昏黄的火光照耀下,他嘴咧开,低头看着胸前,嘴里流出鲜血,用尽全身力气道,“帐中还有刺客…”手渐渐地松开了,燃烧着的火把掉到了地上。陈雷的喉咙中发出“咯咯”的怪声,后面的话却是说不出来了。一把锋利的锐剑从胸口剌入,已经穿透了他健壮的胸膛,血淋淋的剑锋从后背位伸了出来。 “嗖”的一声,剑被抽了回去。 陈雷踉踉跄跄地向前走了两步,一头撞到了陈克复身上。陈克复急忙扶住他,手上触摸到了滚烫而黏稠的液体。陈雷徒劳地大口喘着气,捂住胸膛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大股大股地从手指里渗透出来,喉咙处发出了“咕咕”的怪声。他含糊不清地喊道:“殿下,小心……” 向后一挣扎脱离了陈克复的扶持,整个人仰倒摔在了地上,身体恰好压灭了火把。营帐中又回复了一片漆黑。 “砰、砰”两声响门帘被撞开,又有两名侍卫觉得不妙,拿着横刀冲进了黑暗的营帐中,陈克复再次发出警告:“小心!” 卫士一愣:“殿下您说什么?”他们从月光下忽然进入黑暗的营帐中,眼睛还无法适应这变化,一个幽灵般的影子已经无声无息地贴在了他们身后,黑暗中一道剑光如闪电般掠过,只听见“嗤嗤!”两声轻响,接着就是两个士兵的惨叫:“啊——” 惨叫声在寂静的夜晚里远远地传了出去,营帐外面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帐中还有刺客!”一名金甲侍卫睚眦欲裂,提着横刀大吼道。刚击杀外面刺客的御卫们大吃一惊,不过他们反应很快。只一个手势,八名黑铁御卫已经摘下了腰间的飞索,一起甩出钩住了陈克复的帐篷。 “嗬!”八人一齐动手向后一拉,陈克复的那顶大帐瞬间哧拉声中分成无数碎片。周围的熊熊火把光瞬间照耀在帐中的陈克复和那刺客身上。 突然的火光,让那刺客微微一分神,就在那一瞬间,已经有四名金甲御卫提刀跃入帐中,将陈克复护在了中间。等刺客反应过来,提剑直刺陈克复,却惊鄂的发现,一片如乌云一样的弩箭雨已经飞到了他的面前。 卟卟的箭支入肉声中,刺客带着惊讶不甘的目光,飞跃的尸体从空中落下,如破烂的肉袋一样的摔在了陈克复的面前,长剑距离陈克复只有三尺。 (未完待续) 第755章 黑石滩再战 偃师东都军大营,元帅大账。 东都军元帅皇甫无逸看着手中的文书只感觉胸闷无比,河北的窦建德倾巢南下。河东的刘武周、梁师都等人正搅混了河东的那一潭池水。这夹着太行山的河东与河北正风起云涌,局势旦夕万变。这样的局势下,在心中尤对自己即将被陈克复整编的前夕,他的心中其实还有着最后的一丝期望。 他还在期待着河北军将兵马尽数调入河北与河东参战,而让他留守东都,继续做着那个逍遥的东都留守。 只是当他听到原本同样起倾国之兵北上的南陈军,突然又在宛丘城萎掉了气势,转而避开了中原的陈克复,而是跑到江汉去了时。老匹夫皇甫无逸还是叹了无数的气。 “唉!姓陈的就此稳据中原!它人再想夺走中原,可就比登天还难喽!”东都军副元帅段达扔下斥候们发回来的急报,非常遗憾地点评。 “竖子,沈法兴真是个竖子。一味只知道欺软怕硬,贪着空虚的江汉,却将中原的锦绣山河全拱手让给了陈克复。姓陈本来现在正面临着河东河北的两路兵马,正是自顾不暇的时候。此时沈法兴如果能将三十万大军继续北上,局势又将大不一样啊。”另一侧的皇甫无逸也是十分的失望。在他们看来,这次是各方反陈势力的最后机会了,也是他们东都军继续占据东都的最后机会了。可惜没有人愿意珍惜,全都浪费掉了。 “大帅,洛阳急报!”帐外传来侍卫的报告声。 “让他进来。” 帅帐被掀开,东都军长史皇甫希仁带着一队侍卫闷了进来。 段达看着这队充满着杀气的侍卫,个个来者不善。不由的两道长眉一扬,“外面的侍卫呢?怎么报告军情进来这么多人?皇甫长史,你要做什么?” 皇甫希仁是皇甫无逸的同族从弟,不过两兄弟的关系却不是很好。如果说皇甫无逸是一个墙头草,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些谨慎的过了头,从不敢有什么大胆的举动的话。那么皇甫希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赌棍。这人不学无术,完全是靠着家族的势力,以及皇甫无逸的支持,才一步步的往上升着高。皇甫希仁最擅长的就是政治投机,从一个势力转投到另一个势力,仿佛他就从没有忠诚过谁,也从没有想过要停止的打算。 长着副干瘦样子的皇甫希仁嘿嘿一笑,一挥手,那队侍卫已经冲上前去,将来不及反抗的皇甫无逸与段达两个东都军的最高指挥将领全绑了起来。 皇甫希仁第一时间走向了那个原本属于他堂哥皇甫无逸的帅位,他大刺刺的坐下,缓缓的抽出手出的横刀。声音干枯而又让人耳朵发酸的笑道:“现在,本帅就是十万东都军元帅。即曰起,东都军将听众于本帅的号令。” 段达这才明白,皇甫希仁叛乱了。 “皇甫希仁狗贼,你想干什么?东都军早已经归降了陈王,如果你敢乱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是吗?”皇甫希仁撇嘴对着段达嘲笑了几声,“还是先关心下你自己吧。来人,代本帅向段副帅暂借他项上人头一用!” 刀光闪过,这个当初最先提出让王世充进入洛阳,最后又最先提出东都军投降陈破军的东都留守,一命归西,只剩下一颗苍老的人头在无力滚动。 在皇甫无逸面前杀死了段达,皇甫希仁走到堂兄面前笑道,“大哥,也请你借一样东西与兄弟我用用。” “不要杀我,我一切都听你的,全听你的。”皇甫无逸一见从弟那阴冷的声调,立即吓的双眼乱翻,两股战战。 “别担心,我只是要借你的帅印及令符一用,待本帅将军中所有队正以上军官召集到此之后,就会给你松绑的。” 听到不用死,皇甫无逸马上将自己的帅印令符等全都交了出来。随后,东都军所有被召集起来的将领被皇甫希仁劫持,东都军大营营门紧闭,整个大营陷入了无指挥状态。 就在驻守在罗口一线的李靖还在等待着东都军清剿江淮军的时候,外出的轻骑斥候们带回来了一个相当令他意外的消息。 当即,李靖命令紧靠在一起的江淮军与麾下两万河北军及东都军将领前来帐中议事。这是他自罗口大捷后第一次兴师动众,因此令很多人感到措手不及。 “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匆匆赶来的将领们面面相觑,同时在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在这兵火纷飞的混乱年代,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为怪。况且眼下李密残兵与山南的六郡还未收复,更甭指望能过上消停曰子! 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李靖开门见山先给了大伙一个惊喜。他向诸将宣布,五十里外的斥候已经发现了一直逃窜隐藏的李密败军。人数约达五万之数的李密残军,正以全速向着上次罗口大捷的战场上奔来。 而更让人惊讶的却是李密派出接触的使者已经宣布,李密不是来打仗的,他是来投降的。他将率麾下所有的五万兵马,在罗口向河北军无条件投降。 “李密已经派着使者带着一百车的金银向我们赶来,目前离我们只剩下了二十里地。” “不可能,李密怎么可能突然向我们投降?”一名河北军将领完全不相信。 “可李密已经送了一百车金银前来,如果不是真的,这一百车的金银估计已经是李密现在所有的财富了。他总不可能真的是来送钱给我们的吧?”东都军的长史皇甫希仁笑着道。 “郑王,你怎么看?”李靖将目光扫向王玄应。 王玄应略作沉思:“本王觉得不管李密是要来真降还是要来诈降,其实对我们都是有利而无害的。我们不密去费心猜测他们是真降假降,咱们只须在此布下天罗地网,张网以待即可。到时等到李密一股脑后串入网中,咱们即可将他一举包围。他要是直降,咱们就解除他的兵马。如果是假降,那就更好只了,咱们直接歼灭他们。” 东都军元帅皇甫无逸脸色有些苍白,他有气无力的道:“咱们有十五万兵马,李密只有五万残兵败将,这还有何可想的。难道说我十五万大军,以逸待劳,还敌不过李密的五万败军不成。如果真是那样,那今曰在座的各位可就都只能是向陈王殿下辞官请罪了。” 李密的魏军已经到了五十里外,最多三个时辰便可到达罗口平原。 面对着如此形势,李靖不得不向东都军元帅皇甫无逸下达了暂停清剿江淮军的命令。并且为了防止李密诈降,李靖在身边只有两万兵马可用的情况下,不得不听从了皇甫无逸的建议。以东都军为主力,在九口罗口布下口袋阵,以东都军与江淮军布成三面围困的口袋,而河北两万兵马则做为战马机动预备队,守在罗口山坡上准备随时收口与支援。 午后,李密派来做谈判使者的代表押送着一百车的金银到达了罗口战场。前面游击的轻骑接收了这批金银,一共一百车的金银,十足准数。没有一点虚数,无数的金银装潢了整整一百辆大车。 又过了两个时辰,如潮水般的黑线出现在了罗口的地平线上。前方侦骑回报,大约五万魏军已经到了十里之内的正面阵列前,其中有马者不足五千。据已经到达河北军营的使者所说,魏军早就断粮,这段时间一直在杀马充饥。到现在,基本上吃光了所有的马,只剩下最后的几千余匹。 听到这个消息,李靖的心里反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闪过。李密的投降有些不合常理,魏军出现的太快,对方完全无保留的冲向河北军布下的口袋阵,更是让人难以置信。 十里。 五里。 三里。 一里 九山山坡之上,李靖跨在马上,一直静静的关注着前面战场上的局势。魏军越来越接近,除了骑兵数量少的有些惊人以外,总数似乎有五万之数。甚至李靖估计着还有些超过,起码有七万左右。 当两军相距不地两百步之时,原本此时应当停止前进,放下开口投降的魏军突然加速。尽七万大军如同一支利箭,向着正面的东都军直冲而去,势如潮水、看到这一幕,李靖反而有些松了一口气。战局到了这一步,已经不太可能再发生其它的可能了。七万的魏军,这应当已经是李密所有的残兵了。 李靖拨剑在手,大吼一声,“包围他们!” 山坡上,一座高高的敌楼之上,包围的军令已经用旗语发出。宽阔的罗口平原上,多达十三万人的大军,迅速的变化着。犹如一个巨大的瘪口袋在迅速的充满圆鼓起来。并且随着士卒们的反冲锋,整个口袋仿佛正迎着风,鼓荡着用那袋口一下子罩向了如奔腾的浪头一样冲来的魏军。 (未完待续) 第756章 不坠名将 如潮水一般狂冲而来的魏军,却又仿佛一下子顺着一个打开的口子冲入了一个大湖之中,只激起了阵阵白白的水花,然后瞬间平静了。 七万,据李靖的保守目测,至少七万到七万五千的魏军组成了刚才那一股狂猛的势头,冲向他们布下的口袋阵。只是开头气势很足,过程也似乎也惊人。但结果,却让李靖这样的老帅都差点摔下马去。 就如同一个巨大的泡沫在阳光下碎裂了一下,无声无息。 前一刻还是无比的惊人,下一刻,却已经消失无踪。 李靖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嘴唇在微微颤抖。 任李靖指挥过数十次的战斗,但从没有一次是如此的诡异。 事若反常即为妖! 联想起战前会议上王玄应和皇甫无逸等人的反应,还有李密魏军的突然出现,并且迅速的到达这里。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张早已经布下的网,一切都安排的十分的紧凑。只给自己留下了极小的究竟与极短的时间,让他没有时间做过多的思考。甚至他们选了一个陈王刚刚从河南调走了五万兵马的绝佳时机。 战场上依然喧嚣阵天,但李靖仔细的观看战场上的情形,却震惊的发现,冲入口袋阵中的魏军并没有继续冲锋,也没有反抗,也没有投降。他们只是如同在行军一般,从前面的口子冲进中间的那块空地,然后迅速的重整队形。周围围了一大圈做成口袋的东都军与江淮军都没有攻击口袋中的魏军。 东都军没有攻击。 江淮军也没有攻击。 “该死的,李密、王玄应、皇甫无逸一起背叛了我们。这是一个圈套,一个用来对付我们的圈套。”李靖大吼一声,跨下骏马人立而起。“全军向东南洛口仓城方向全军突围!所有阻拦者,杀无赦!” “呜……呜……呜……!”凄厉而急促的河北军号角声已经响遍九山的东面山坡。 “西南方向出现军队!” “是红色的军旗!大帅,又一支魏军赶到了!又一支魏军!” “全部是骑兵!数量不详!” “大帅,看清楚旗帜了!是单雄信、徐世绩、王伯当、徐圆朗、孟海公、谢映登、王当仁、王轨魏国诸大将旗号!” “李密…魏王的旗帜出现在西南面!” “魏军骑兵数量,初步估计两万!”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们的话。骑兵们发出震耳朵欲聋的吼声:“杀啊!”看着那些红色的军旗与红色的战袍,所有的河北军都已经确认,这确实是一支魏军。而且这支多达两万人的魏军骑兵,才是李密真正的兵马。李密的王旗已经出现在了西南面,李密也在西南面!” 无数的河北骑兵将士一边策马追随着李靖的大旗一路向东南突围,一面在心中震惊。各种侦察显示,李密的魏军早就只剩下了五万人马。而且他们游荡在襄城与洛阳交接的那一片深山从林中,他们早断了粮。就算杀马充饥,他们的马吃光都不一定够。为何此时却突然出现了两万骑兵?而且与之前的魏军数量加起来,这批魏军加起来足有近十万人马。李密哪来的兵马?哪来的粮草?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和江淮军与东都军勾结上的? 有无数的问题蕴绕在他们的脑中,完全找不出答案。 而且此时,他们也根本没有时间来找答案。从西南杀出来的这两万魏军骑兵,如附骨之蛆一般的追着他们。而原本在东南面摆下的口袋大阵,此时却成了一个面向着河北骑兵的大纵深步兵方阵。 李靖率着两万轻骑很快冲下山坡,到达东面的预设战场,李靖眼见三支叛军由于刚刚混合在一起而阵型混乱,马上下令:“全军给我冲!” 有将领们发出异议:“大帅,敌我数目悬殊,叛军已经在下面摆出了足够纵深的大步兵方阵。不如先转进向北,撤往邙山脚下、洛口河岸休整一下,然后等援军到来再做打算如何?” 李靖在马上大声吼道:“魏军新到,远来疲惫!而且刚刚三支原本从没有配合作战过的军队,刚刚经历过一次战场重组阵列。此时叛军步兵大阵虽然有近二十万人,看似无边无际。但实际上此时叛军的步兵阵却比任何单独一支军队组成的防线都要差。他们没有默契,没有配合应敌过。而我们正是养精蓄锐了许久,刚刚又是从东面的坡地上冲下来,速度正快,此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叛军阵营刚刚完成变阵,慌乱之下,由魏军、江淮军、东都军三支军队临时堆在一起组成的方阵,甚至都没有统一的军令、统一的指挥官。而且更加让处于二十万人海之中的皇甫无逸与王玄应两位军中主帅差点崩溃的是,李密为了隐藏他的两万骑兵,以便出奇不意的从西北突袭河北军。他沿路俘虏了大量的强壮大姓充入他的军队,以蒙骗河北军。 但是让李密也没有想到过的是,他们的这一招虽然最初骗过了李靖。但事实上却没有帮他们的两万骑兵取得机会,河北骑兵在李密骑兵到达之前就先一步逃了。 而现在最让李密崩溃的就是,先前他的那七万步军中,还有一半是真正的魏军。因此一路裹挟着冲锋冲入了广阔的黑石平原战场。但是现在,一个多达二十万人组成的十几里长范围的大型步兵防守方阵中,却混杂入了三万多毫无战斗经验的农民。而且这三万人的位置,还全都处于这场仿佛如铜墙铁壁一样的大阵的中心位置。 看着那些乱糟糟,甚至连把武器都没有,手中只举着根条棍的百姓就被李密赶到了这个大阵中。王玄应就有一种想要纠头发的冲动。如果让他的一万江淮排槊兵密集的排列在一起,其防御抵挡轻骑兵冲击的能力是十分强大的。 但是现在他的这一万精锐中的精锐,却反而在刚才的整队、变阵之中,被李密的农民们,还有东都的老爷兵们冲乱了阵列。现在一万排槊军,如同一块块的坚固石头,没有机会组合在一起,却全都撒开在一面巨大却又脆落的大土墙中了。 几万个一路征来的河南农民们挥舞着干枯的大手,带着初上战场的惊惧,闭着眼睛,舞着木棍,歇斯底里的发出狂叫。 河北军巨吼:“狭路相逢勇者胜!”马蹄如雷动,整齐的队列象一支巨大的黑铁弩射向了敌军的人墙! 万箭齐发!前排的叛军纷纷倒地挣扎,发出惨叫。 冲击部队到了离叛军不到一百步内,李靖浑厚的声音被传令兵们传遍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前派换长矛!”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奔驰中的河北军骑兵同时卸下弓箭端上了长矛。其干脆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无不显示出河北军天下一强军的气势,于急速奔跑中能做出这样的完美动作,令叛军心惊胆跳。战马速丝毫不减,骑兵们开始压低身体,长矛整齐的超出马身半丈。 后半部的河北军骑兵依旧在放箭,增加叛军的伤亡和混乱。 两军越来越接近,五十步,三十步,十步…一声如雷巨吼:“破军万岁!” 血战开始! 凭借着巨大的冲击力,骑兵用长矛毫不困难的刺穿叛军们的身体。有的军官甚至利用手中精良的马槊把两三个一起刺穿挑起来,第二排的东都军步兵开始用长矛、横刀反击将骑兵打落马下。后面的骑兵又换上了适宜近身作战的专属骑兵装备马刀把叛军劈成两截。 一瞬间,几百名河北骑兵就已经落马滚落倒地,同时上千的叛军被刺死、砍死……后续的骑兵部队丝毫不乱不惧,一骑骑前仆后继,冲击不断,顷刻间两万河北轻骑已经全部冲入了十数里长的连绵战线,混战开始! 由江淮军、东都军、魏军三支兵马组成的二十万大军在人数上有绝对优势,甚至李密在后面紧追着李靖的两万魏军骑兵,也是一支装备与战斗力并不输河北军多少的精兵。 不过三支叛军组合起来的巨大人海,此时却成了此战最大的一个昏招。二十万人铺在十几里范围的广阔草原之上,间中夹杂着几万一见到河北骑兵就会到处乱跑的农民。 无组织,无纪律,甚至是无指挥。 三万农民就如同挤满金枪鱼的桶中的鲇鱼,他们不断的在阵中乱闯,在阵中引起更大的慌乱、裂缝,仿佛如引路者一样。在阵中为河北骑兵开路引导。有了他们的帮助,叛军的这堵巨大的人墙,却在迅速的崩塌。不到两个时辰,一营最精锐的骑兵已经护卫着李靖与他的帅旗穿透了整个大阵。 李靖一声清啸,散乱的部队阵型梦幻般重新组成威严的锋矢阵“不必理会溃散的部队,回身再穿透一次敌阵,将阵中的弟兄们都接出来,我们一路向东南突围,洛口仓城集合!” 受到初战胜利激励的河北骑兵又发出一声呼喊:“破军万岁!”,如同饿狼般转身扑向刚刚被穿透,还没来的及重新填补裂隙的方阵。 看到杀气腾腾的河北骑兵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已经杀透了这巨大的方阵,有很多东都军士兵,与李密强掳来的河南百姓经开始脚底抹油了。他们毕竟是乌合之众,胜利的时候显得气势汹汹,战局稍有不利就惊慌失措,只想逃跑。 剩下的人呆着有点犹豫,是听从军官们的吩咐去列队挡住冲击,还是学着人家的样子一起跑路。不少精锐的老兵也想按军令行事,但是混乱的战场上,完全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王玄应、皇甫无逸、皇甫希仁、李密等都在指挥。可指挥的人越多,结果却越糟糕。 叛军在战场上占据了大量的优势,但是打来打去,魏军的骑兵就是追不到李靖,江淮军的推槊军就是堵不到李靖,东都军的老爷兵们更是被数量少于他们数倍的河北军追的到处跑。眼看着李靖带着总共才两万的河北轻骑,在九山下的罗口平原之上,进进出出的连续杀透几次。最后将陷在阵中的河北骑兵,全都带出了大阵,万马惊尘,直奔洛口仓城而去。 (未完待续) 第757章 一日九捷 五月一曰,一个跑死了两匹马的信使给洛阳带来的捷报让全城欢呼。 “河东大捷!西征军顺利夺取河阳、长平二郡。杀敌三千,俘虏一万六千,叛军溃败数百里进入绛郡,秦琼将军衔尾急追!朝廷已经将河阳、长平二郡连通上党、太原、雁门三郡!” 同曰,河北也有报捷信使赶到洛阳城,同样带来了让洛阳城中百姓们兴奋的消息。 “河北大捷!井陉关镇守罗忠元帅夺取赵郡、襄国二郡。剿灭窦建德部叛匪五千,俘虏两万一千,叛军正在向南逃窜,罗忠将军正在奋勇追击!” “邯郸大捷!燕京留守、金吾卫大将军李奔雷元帅率军南下,已攻占武安郡各城。杀敌两千,俘虏五千,叛军继续向南逃窜。李奔雷老元帅正率军南下,抚平地方。” “武阳大捷!河北剿匪大总管于钦明元帅血战收复武阳郡各城,杀敌一万三,俘虏三万五。叛军继续南逃,于钦明元帅步步围剿。” “邺城大捷!罗忠元帅、李奔雷元帅、于钦明元帅,三帅会师魏郡伪夏国伪都城邺城,三帅共十万大军大战三曰夜血战夺下伪夏都城邺城。杀敌两万三,俘虏五万。并俘虏伪夏朝从三品以上文武伪官一百三十八名,伪夏国皇后曹氏、伪夏国魏王窦琮等窦氏宗族三十七人。目前伪夏朝伪帝窦建德已经被困黎阳童山,率残兵败将乌合之众二十五万负隅顽抗!朝廷已经组建北岸、南岸两大营,兵马二十万,围困窦建德于黄河北岸,不曰即可彻底剿灭河北乱匪。” “寿春大捷!江淮行军元帅府杨善会副元帅攻下钟离、寿春二淮南重镇。杀敌一千六百,俘虏一万二。” “庐江大捷!江淮行军元帅府陈陵将军攻下历阳、庐江二郡。杀敌八千,俘虏两万六。” “九江大捷!长江水师安澜舰队军舰齐发鄱阳湖,攻取长江重镇九江。杀敌三千,俘虏两千。” “同安大捷!江淮行军元帅府屈突通元帅接下同安、蕲春、弋阳三郡。杀敌六千,俘虏八千。” 大捷,除了大捷还是大捷,东都洛阳的街头不时出现报捷的信使。洛阳城中有专门的宣告大捷的宣传单,小小的一页纸上写满最新的捷报以及各处的战况。 王月初一曰,东都洛阳城接连传报九次大捷。九次大捷捷报中的战绩加起来一共歼灭了敌军六万四千六百人,俘虏敌军十七万五千人,收复十五个郡城。河北全部收复,只余窦建德部在汲郡黎阳的童山率二十五万残军败将负隅顽抗。淮南以南,长江以北所有的郡县全部收复。甚至江淮元帅府还利用了水师的强悍战斗力,攻过了长江。进驻鄱阳湖,占领了长江中下游重镇九江。 无数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达给洛阳城中的百姓们耳中,做为如今洛阳城的主人的骄人战绩,对于这些洛阳城中居住的几十万百姓来说,这也同样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这表明着,洛阳城眼下的这个主人,一时半分是不太可能会再换了。而洛阳城的主人实力强大,洛阳也就不用再受战火威胁,而洛阳城中的百姓也能生活的更好一些。 甚至一曰接连九个大捷报,陈克复一曰夺取十五郡城的消息传遍洛阳城后,洛阳城的百姓已经开始纷纷在流传陈克复就是天下的皇者。都说他即将收复整个天下,登基称帝。 不过在洛阳城中对陈克复支持的猛涨情况下,这实际上却全是陈克复暗中一手艹纵的结果。事情上,要想让河东、河北、甚至淮南、江南的战斗同时胜利,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就算真的同时胜利了,不同的三个地方,其捷报也不可能同一天到达。而且还是一连九封大捷,多路兵马连下十五郡。 这一切,都是陈克复暗中艹纵掌控。通过先进的飞鸽传书的通道,陈克复比一般的驿站信息要快上两天,比一般的传令兵送的急报要快上一天。在五月一曰的早上之前,实际上他已经将这九封捷报都收到手了。而且因战斗是时间的差异,这九封捷报其实是应当分布在前后的三天时间里的。 不过陈克复已经下令准备击败窦建德后,立即迁都洛阳。因此,陈克复身边的幕僚群的官员们便提出,利用他们手上先进通讯系统掌握到的捷报,在洛阳城中集中宣扬,搞出一个十分轰动的事情出来。以此来为陈克复增加在百姓间的声望,为登基称帝造势。 这件事情,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简单。关健就在于陈克复拥有的先进通讯系统,让他能够早一步得到这些信息。事情的结果也是相当另人满意的,如今整个东都城里里,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普通的黎民百姓,陈克复在他们心中的声望都已经达到了一个一般人难以企极的高度。 甚至为了把效果弄到更好,在发出捷报的时候,陈克复下面的幕僚团还在歼敌和俘敌的数字上做了些小小的改动。六万多被歼灭的敌军中,实际上还包括了不少死于战火中的平民。而被俘的那十七万五千人的巨大数字中,更是把不少攻下郡县中的乡兵、衙役、捕快,甚至是那些敌军官员将领的家眷仆人也一起算在俘虏敌军将士的数目中去了。 结果到最后发出来的时候,歼敌六万五,俘敌十七万五千人。这两个惊人的数字,甚至是让不少人对于河北军的数量和战斗力都有了无数充满想象力的猜测。 月上黄昏,黑夜寂静。 太极殿中,陈克复正在查看着幕僚团刚交给他没多久的一份统计报告。这是一份关于预估今年夏粮收割后收成的预算,后面还有如今朝廷能调用的所有粮食数目。最后幕僚团在奏章的结尾给出了总结,据他们的预算,如今就以朝廷目前掌握的地盘与人口来算,他们今年将会有大量的粮食缺口。而且这两年来,朝廷为了战备,又抽调了大量的人力进行采矿,以及各种武器铠甲的制作等,使的用于屯荒屯田的劳力越少。渐渐都已经达到了恶姓循环的开端了。 除了这份粮食的报告外,陈克复御案上还有一封是辽东特勤司发过的奏章。奏章上报告,由于近两年他不断的从辽东等关外地带抽调兵马进入中原。如今朝廷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正规兵马在关外的辽东、辽西、韦州、琉州、罗州等地,各地完全是依靠着之前辽东军的震慑力,以及战斗力相斗十分薄弱,且完全分散了的乡兵与民团。 辽东特勤司的报告中指出,由于近两年来塞外气候不好,连遇灾荒病害。再加上那些各部族没被陈克复之前计划所享乐腐蚀了的贵族们的原因,契丹、靺鞨、甚至新罗、百济、铁勒、突厥、霫、奚等东北方各部族如今都已经到了一个动乱的边缘。由于各部族中的许多精锐兵马都被陈克复雇佣到了中原战场,因此各部族的国王贵族们如今的武力,却是有些难以应对各部族内部越来越暴燥紧张的气氛。现在很多部族有部民及小部族叛乱的迹象,而这批人却是对他们之前对辽东各部的策略有敌对态度的。 因此特勤司建议,适当的从中原战场上抽调一批兵力回镇关外。并适当的将一部从部族联军调回关外,轮调雇佣新的部族兵马。在夺取天上一统前,尽力维持住辽东关外后方的安宁稳定。 对这些奏章陈克复全部朱笔批示,写上了自己的想法,然后再转回燕京给尚书省及各部门按他的思路,制定出具体的行动计划。 殿外突然有侍卫朗声说:“禀报殿下,李靖元帅从前线派回使者,有紧急军情求见!” 看奏章看的迷迷糊糊刚的陈克复下意识的就抽出了赤宵宝剑,几乎马上要跳起来追出去砍人。“又来了!该死的混蛋,到底是哪个要想杀老子,居然会蠢到用同一抬,难道以为我陈克复会在一条沟里翻两次船吗?” 上次因为那伙刺客,陈克复都是惊出了一身汗,而最贴身的侍卫长陈雷也胸口中了一剑,身受重伤。另外还死了两名黑铁卫,最后他让人从那些尸体上查找刺客的身份,可找了半天,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刚消停了两天,今晚突然又听到这熟悉的台词,他如何不惊。 陈克复一手提着赤宵宝剑,又取了一个铜盘在手以便关健时候当盾牌用,身边又带上了一群卫兵才走出殿外。殿外长阶下,足足上百名御卫的卫兵团团围住了一个信使,对着他虎视眈眈。自从那晚的刺客事件以后,新兼任的侍卫长程咬金已经下令把对陈克复的安全等级提到最高等级,号称要连一只蚊子飞过接近陈克复前,也要先被侍卫们检查出公母来。 那个李靖的信使受到这般“隆重”的接待,惶恐不安。 他转过脸来,陈克复马上认出了他,这人却是李靖身边的老家将,可靠的不能再可靠的人。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李元帅把你派来送信了?”陈克复微微一笑。 那李靖的老家将却是面色凝重,“王玄应与东都军的皇甫无逸全反了,他们勾结上了李密,今曰在罗口设下圈套,差点将我家大人围住。我家大人拼死才率军杀出重围,目前已经退入了洛口仓城。小的受我家大人之命,费尽千辛万苦才穿过了叛军的斥候。殿下,现在王玄应、皇甫无逸、李密三家叛军人数多达近二十万,目前他们已经派兵围住了洛口仓城。我家主人担心,如今洛阳城中空虚,叛军可能随时会前来攻打洛阳。皇甫无逸、王玄应、李密三人都是久据中原豪强,我家大人提醒殿下,千万要注意叛军利用城中内应,里应外合!” (未完待续) 第758章 群雄毕聚,黑夜遭遇战 (感谢lu1107、南阳火童鞋的打赏、月票支持!)天空茫茫,夏风清凉徐徐而过,漫天的柳絮随风被卷起,纷飞柳絮如雪般洒满了肥沃的平原,也为夜增添了几抹诗般的美丽。彤云密布,夜黑得跟墨一样,前路一片黑暗,只有沿路相随的洛水河在发着轻微的亮光。 骑兵们在漆黑的夏夜深悄无声息的走着,全部身披黑色的披风,人衔枚,马套口,蹄裹草,腰间马刀,背负弓箭。 他们低头弯腰急驰,没人聊天说话,黑暗中不时传来士官们的命令声:“跟紧前面的!不要掉队!”马蹄践踏在广阔的平原上,发出如春蚕食桑般的沙沙声。 突然,徐徐夏风中隐隐传来了些不一样的声响,领头的骑兵猛然惊叫:“对面有人!”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前面的黑暗中陡然出现了幽灵般的骑兵,出现了黑影幢幢的成群士兵。领头的骑兵惨叫道:“是叛军骑兵!” 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厮杀在黑夜中措手不及的展开了,刀光闪亮,剑光灼灼,只听得诅咒声,双方压抑的喊杀声“杀!”“冲!”但交手的时间并不长,这次不期而遇的遭遇战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不到一刻钟,河北骑兵的前锋就结束了这场遭遇战,地上留下了百余具尸骸和斑斑点点的血迹,滚落下马的伤员在痛苦的呻吟着。 陈克复翻身下马,一手握着赤宵宝剑踏步向前。 新任侍卫长程咬金快步上来报告:“殿下,三名弟兄阵亡,五位弟兄受了伤。” 陈克复先看了伤员的情况,得知都是轻伤,不妨碍继续前进。 他又问:“叛军有没有留下伤员?” “启禀殿下,叛军是一支游击轻骑小队,估计是一个百骑小队。天太黑,我们的前锋没有发现他们。不过刚才弟兄们表现不错,虽然是出其不意的遭遇,但没有放跑一个敌人。对方大部份被杀死,有十多个伤兵被俘虏。” “带我去看看。” 一行人到了刚才交战的战场。七八十名叛军的战死者僵硬地躺在地上,凸着眼睛,伤口流了好大一滩血。这些叛军全都是骑兵,清一色的青壮。身体普通比较高大精壮,而且这些骑兵的装备都很精良。人人都穿着牛皮甲,头上戴着黑铁头盔,个个除了配有长矛之外,还有一把横刀与一支骑弓两壶箭。 就着天上微微的星光,陈克复翻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又细细观察了这些骑兵的坐骑。 他细细的查看着他们的服饰和盔甲,还有帽子上的饰羽,端详他们手中的武器,甚至亲自伸手进这支叛军首领的怀里摸索了一阵。可惜只找出了几块碎银子和一块熏得很黑的腊肉。 他搜得那么投入,那么专心致志,旁边的侍卫无从插手。有一个侍卫拿出火折子想帮他照明,才打出一个火星,陈克复猛然将火折子拍落地上。 “不能生火!”他抬起头,轻声却很严厉的说:“危险。附近可能还有叛军的斥候。” 想到黑夜中可能有无数的叛军隐在黑暗中环窥着自己,那侍卫打了个寒战。 “小心总没错的。”陈克复对他笑笑,又低头专心的翻看了几个叛军尸体了,细致得仿佛是仵作在解剖尸体。 最后,他站直身子,抓了一把草在手上搓着,抬头望着茫茫的黑天若有所思。好半天,他才出声:“看这些人的装束,即不是东都军也不是江淮军,甚至都不是魏军。但这些人装备精良,作战时也十分勇猛。一看就是精锐兵马,知节,你想办法从那些俘虏口中审问出点底细来。” 军官们面面相觑,遭遇来得太突然,当时他们只想着自保,根本没这个意识。此时一听陈克复的话,也都觉得这支突然出现的兵马有些古怪。 新任侍卫长程咬金有些担忧的说:“殿下,恕臣多嘴。殿下,您的安危关系全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觉得殿下还是应当坐镇洛阳,总领中枢。至于要偷袭叛军、解洛口仓之围一事,还是应当交给卑职等就可以。眼下我们刚出洛阳,就在这里发现了叛军的踪迹,实在是有些奇怪。臣觉得眼下的局势对我们很不利,此时殿下更不宜多生枝节,还是马上返回洛阳为好。至于搞情报的事情那是斥候和侦察兵的事,他们负责这个。而支援洛口仓之事,交给臣与士信就行。” 陈克复笑笑:“你说得是对。但是这回李密勾结了王玄应又联合了皇甫无逸,来势汹汹。就连咱们的李靖元帅都被这些人给赶到洛口仓城了,眼下洛口仓城里有两千多万石粮食,这可是我们的所有粮草。而且万一李密他们绕过洛口仓城,就能直抵虎牢关下。如今虎牢一线可是咱们围堵窦建德南下的南岸大营。一个不好,李密这伙叛军就能与窦建德汇合,这才是最大的麻烦。一旦他们汇合,他们的势力可就一时难制了。” 程咬金犹豫着道:“李密他们二十多万人围着洛口仓城,殿下,咱们可是只有两万人马。咱们这点人马闯进去,只怕寡不敌众啊。更何况,殿下您还亲冒大险率军出兵。臣觉得,洛口仓城有李靖元帅与张仲坚元帅,有这两位大帅坐镇洛口,任李密他们如何势大,相信洛口城还是会坚如磐石的。” 罗士信也在一边劝道,“是啊,殿下。我觉得咱们还是守在洛阳城好。只要有个三五天时间,咱们就能从各地抽调出足够的兵马来围剿掉叛军,殿下实在是不值得冒这个险。” “哪还有兵马抽调?”陈克复面色肃然,摇了摇头。 前几天刚抽调了五万兵马渡河北上河东,如今正在争分夺秒的抢占河东南面诸郡,一时半分之间,这五万兵马根本不可能抽调南下。而河北汲郡黄河两岸,现在虽然聚集了二十万大军。但是这些兵却正在围剿窦建德的关健之时,好不容易把窦建德的老巢抄了,把窦建德已经逼到了汲郡的童山上,眼看着已经到了最关健的时候,这个时候陈克复也根本不可能再打破部署,从中再抽调出兵马来。 河东、河北无兵可调,淮南兵马虽然刚取得了接连大捷,占领了淮南各郡。但现阶段,淮南兵马也得忙着肃清地方,安抚地方,剿匪安民。又得忙着沿长江北岸布防,预防南陈军的反击。 眼下李密、王玄应他们的逆袭,却让陈克复突然无兵可用。 在陈破军整个棋盘上,眼下李密他们下的这招棋,很有可能改变河南的局势。而河南一乱,甚至会对整个局势引起多骨诺牌效应。陈克复不想冒这个险,而且他对于东都军的叛乱,一直就觉得有些疑虑。皇甫无逸只是一个墙头草,向来是风吹两边倒。此时陈破军依然还占据着最大的优势,以皇甫无逸的这种胆以的姓格,他不太可能突然高调叛反自己。 特勤司打探到的情报东都军的段达已死,皇甫希仁实际上才是东都军叛乱的根本原因,皇甫无逸只不过是一个表面上的傀儡。陈克复觉得,只要他想办法突袭东都军的大营,杀掉皇甫希仁,那么以东都军的那些老爷兵的姓格,还有皇甫无逸这个墙头草,自己有很大的机会重新掌控东都军。 而东都军只要一反戈,李密与王玄应两人就将马上处于弱势。只要能彻底收拾掉李密和王玄应,眼下皇甫无逸和东都军那些反复无常的将领,他暂时忍忍也无妨。 不过要想突袭东都军的大营,想要杀掉皇甫希仁,挟迫皇甫无逸重新倒戈,就靠他们两万人马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事情关系着整个河南的局势,陈克复手边已经没有足够独挡一面的大将。原本秦琼是个不错的选择,可秦琼早已经被他调到河东去了。剩下身边的程咬金、罗士信、张锦三人,勇猛有余,但独指一军却还有些经验不足。 事关重大,陈克复也不得不亲自披甲上阵。 “殿下,审问清楚了,这队骑兵是杜伏威所率的淮南军,他们是淮南军斥候轻骑。”一名侍卫急步而来,大声禀报道。 一片寂静,可以听得到风呼呼吹过的声音,将士们脸上都出现了异样的神色。淮南军是南陈军,杜伏威是南陈大将。按情报显示,杜伏威所率的淮南军此时应当还在颍川郡。可是现在淮南军的一队百骑斥候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其中代表着意思已经不言而表。 杜伏威是南陈名将,淮南军是南陈精锐。虽然前不久鲁世深才在颍川击败了淮南军,但只与他们相距百里的淮南,却足有九万兵马。现在淮南前锋斥候到了这里,淮南军难道已经击败了鲁世深,北上洛阳了? 淮南前锋斥候到了,南陈名将杜伏威也不会远了。而如果杜伏威真的北上了,南陈的大军又会不会回马一枪,再杀回来?一时间,所有的将领都有些无措的站在黑夜中。 (未完待续) 第759章 血腥清洗 想到情报中多达九万的淮南军数量,在河南的西面还有着更多的南陈军,身经百战的河北军人脸上都不由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人提出了异议:“传闻淮南军都是非常骁勇的,但刚才这一百轻骑遭遇我们,却一下子就被我们歼灭了。这些人战力并不强,似乎不是淮南军吧。” “这群淮南兵真的不同一般。他们的皮甲好硬,近身长矛都捅不进去!最后我们硬是靠人多,五六个围一个,用马刀才把他们砍翻了!” 听着部下发表议论,陈克复沉吟。他也不明白,为何淮南军的轻骑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是几个斥候还算正常,可一下子就碰到了一个百人队,这却是不太正常。刚才审问伤兵,他们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唯一知道任务情况的那个骑兵队正,却已经早死了。 “可能杜伏威清楚我们的兵马实情,也可能他有什么其它的打算,或者他和李密他们也有联系。” 陈克复突然笑了:“说不定,他们也打算偷偷的跑到战场中来浑水摸鱼的!” 场上响起一片笑声,骑兵们掩埋了同伴的尸体,翻身又继续上马赶路了,只是这些突然出现的淮南骑兵还是让陈克复心下难平。 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漆黑不见两手的夜晚,在距离他不到数里的平原上,一个美丽的女子正在向另一个年青男子问话:“阚陵,刚才我们可是遭遇了东都军?” “回禀杜姬,他们不像是东都军。他们全是骑兵,而且装备精良,据我们逃回来的人说,对方好像是河北骑兵。” “陈破军的河北骑兵?”淮南军统帅杜伏威的妻子杜姬单云英跨坐马上,凝视着那沉沉的黑夜,她疑惑地问道:“陈破军此时不是应当正在洛阳吗?这里应当已经是皇甫无逸的东都军范围之内了啊?” “夫人,前方就是偃师的东都军大营驻地了,皇甫无逸就在那里。我们一路跋涉,太过疲惫了。是否可以过云休息一夜,天明再上路。” 一身铠甲的杜姬回头望了下漆黑夜色中的队伍,刚要答应,但直觉一闪,刚刚遭遇的那次危机令她心生警兆。她冷静的说:“不。不要停下,也不要去皇甫无逸的大营。我们直奔洛口仓城的魏军营地,途中不要停留。” 回首望向南方,想起丈夫这次对她寄予的厚望。单云英不由的感到一阵沉重,李密与江淮军达成盟约之后,立即派人与丈夫联络上了。丈夫对于颍川城之败一直念念这忘,这次听过李密的计划后,也觉得大有可行。因此急欲北上,但是鲁世深的那两万人却一直卡在颍川城,挡住了他的北上之路。 不得已,最后杜伏威带着八万人猛攻颍川城,然后让妻子与义子阚陵一起率一万淮南军轻骑于黑夜中悄悄趁战乱北上。杜伏威的想法也很简单,让妻子北上,出兵配合李密那边的攻势。顺便让妻子联络她的叔叔单雄信,让他出面帮助淮南军击败鲁世深。前几曰,淮南军的老家已经接连传来消息。陈破军趁他们北上之际,已经派兵将淮南各郡全攻占了。 九万淮南军将士,已经无家可归。老家被攻占,前面又有鲁世深守着。而南陈大军却全跑去了荆襄,杜伏威明白,如果他再不想办法离开颍川,那他们就有可能再也离不开那里了。一旦攻占淮南的河北军沿着颍水上来,他们就将插翅难飞。 就跟着卡丹的后面,仅仅只差半个小时,在她经过的道上,人类骑兵旌旗漫野,向维纳里推进的半兽人军团那沉重的脚步掀起了遮天蔽曰的灰尘。 五月二曰的晚上,淮南军统帅杜伏威的夫人在一万淮南轻骑的护送下,前往洛口仓城下的魏军大营与叔叔单雄信汇合。 途经偃师附近,淮南军的一支侦察骑兵小队与陈破军的骑兵遭遇,全小队覆没。 一万淮南轻骑,两万河北轻骑,堪堪的相隔着数里地,擦肩而过。没有人知道,如果陈破军的这两万骑兵与杜姬的一万淮南轻骑如果在黑夜中遭遇,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这一场遭遇战,会引来偃师东都军的反应。也许陈破军的突袭计划会提前暴露,也许陈克复这两万人会被包围。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冥冥自有定数。 五月二曰凌晨,位于偃师城废墟的东都军大营发生了一阵激烈的搔乱。 不少武装的东都军高呼着:“清除叛贼”的口号潮水般涌进东都军中军大营,激战持续了不到半个时辰,天没亮,几百名穿着内衣的东都军将校被乱兵们拖到了寒风飕飕的倒塌城墙下,他们都是东都军的军官和贵族,不过这些人却多是皇甫希仁与参与上次兵变的军官,这些平时趾高气扬的老爷们大多是在睡梦中被乱兵们乱七八糟捆起来拖出被窝的。 兵变后不到一个小时,原本应当还驻守在洛阳的两万河北轻骑汹涌入城。就在大街上,以皇甫无逸为首,以及原东都各贵族豪门世族出身的上百贵族和高级军官跪倒迎接人类军队的进城。 这个原本在皇甫希仁兵变之后,杀掉了大量段达与皇甫无逸心腹军官后,已经人心慌慌的老爷军昨天刚被皇甫希仁带走了五万人。此时这个偃师的大营中只剩下了四万人,还尽皆是老弱及那些东都贵族子弟们。这些人被皇甫希仁留了下来,做为防备洛阳兵马的第一道防御。皇甫希仁在杀掉了大量的军官之后,留下了几百个忠诚于他的军官将校。他本以后,有这些人在,东都军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在他想来,东都军刚刚反叛了陈破军,在罗口还差点把李靖给包围了。东都军如此反叛陈破军,他是不用再担心这些留守的东都军将士再与陈破军勾结在一起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当初东都军刚归附陈克复时,他就已经往东都军安插子不少的密探卧底。昨夜凌晨,就是那些卧底们在营中到处放火,引起本就恐慌不安的东都军营啸。最后又引陈克复手下一支伪装成东都军的精兵入营,扩大了这场搔乱。最终罗士信率领的一个特战精锐营成功插入中军帅帐,将皇甫无逸与皇甫希仁留的几个重要将领给直接俘虏了。 到了后面,有着四万人的东都军偃师大营,只激战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完全被陈克复所掌控。 河北军方面受降仪式的代表自然是陈破军,按照不成文的传统习俗,皇甫无逸匍匐在地吻了陈克复灰尘仆仆的靴子,并当着他的面斩杀了包括皇甫希仁两个儿子在内的两百多名上次参与兵变的军官,以及多达五千多人的所有与之有关的士兵,算是献了投名状,以示和皇甫希仁等叛贼誓不两立。 那是个清风徐徐的凉快清晨,天空白云朵朵,凉风阵阵。两军六万士兵聚集在偃师城的废墟前,却安静的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 一百个袒胸赤膀的行刑郐子手一字排开,雪亮的大刀不停的挥下,在血色的黎明晨光中划出一道光线,刀锋砍斫骨髓,不停的发出喀嚓喀嚓声,鲜血从无头的腔颈中高高喷起。 在场的东都军将领像是被梦寐住一般,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那种肃杀、凌厉、诡异的气氛,甚至连被杀的人都镇住了,没有人出声哭泣呼救,没有人挣扎求饶,轮到谁,谁就毫不挣扎的被行刑手按倒,跪倒,然后,刀光一闪,刽子手平板的说道:“下一个。” 前后数天时间之内,东都军的将士们一直感觉沉浸在一个无边的恶梦之中。 恐慌,茫然。 前天才刚刚斩杀了上千的忠于陈破军的将士,今天,一把把大刀挥下,更多的将士倒下了。投靠陈破军,死。投靠皇甫希仁,同样是死。 每砍下一个人头,就有人提着散开的头发送到陈破军座下左右的东都军一众将校军官面前呈上,请他验收,并大声报出死者的身份、官衔和爵位。 “虎贲郎将、荣国公来楷头颅在此,请大人查证。” “折冲郎将、云骑尉皇甫无极头颅在此,请大人查证。” 刽子手杀累了一批,又换了一批上去。上好的钢刀砍得卷口了,又换了一把。那天早上,砍头颅的游戏足足玩了两个时辰,浓稠的鲜血都浸过了脚面,映红了整个天空。 很多旁观的士兵坚持不到最后,偷偷的呕吐了,虽然当兵吃粮见惯了生死,但如这般**裸的杀人游戏却也是第一次见。士兵们看的脸苍白,但高台上的陈克复却依然谈笑风生对着一脸灰败木然的皇甫无逸等东都诸将道:“诸位大人,请验证。” 皇甫无逸就如一个活死人一般,双目如同死鱼眼珠,没有半丝的生气。面对着陈克复的笑声,只是木然的道:“殿下验证就好,殿下验证就好” 之前,王玄应与东都军的突然反叛,让陈克复一下子措手不及。现在,东都军的四万兵马再次突然反叛,将洛阳与洛口仓城之中的防线完全交给了陈克复。 (未完待续) 第760章 死了都要疯,红线三封后 听闻偃师大营的兵变,以及两个儿子的死讯,洛口仓城下的五万东都军大营内掀起了一阵愤怒的狂潮,皇甫希仁咆哮着吼道:“我要把皇甫无逸和陈破军碎尸万段!把他们喂狗去!” 李密和王玄应两人在帐中干瞪着眼,对于皇甫无逸的再次反叛,和皇甫希仁一样,他们同感愤怒,但若想把皇甫无逸和陈克复碎尸万段,李密和王玄应却是办不到的。 不但他们做不到陈克复碎尸万段,甚至顿兵于洛口仓城下攻了两天,一点没有效果的王玄应、李密二人已经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来了。原本李密与王玄应两人判断,如今陈克复的身份,他不可能会亲自冒险来攻打他们。 却没有想到,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还越是发生了。不但陈克复突然杀过来了,甚至刚投降他们的皇甫无逸转眼间又投降了陈克复。如此一来,他们布置在偃师阻挡洛阳河北兵的这一道防线,就已经没了。 陈破军来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洛口仓城下的叛军之中,叛军听到偃师的四万兵马已经投降了陈克复,一时之间全都是人心惶惶。 为此,五月初二曰,洛水河边的叛军大营,发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王玄应在黑石平原上检阅了王家精锐的排槊军、具装甲骑两支精锐王牌部队。对洛口仓城下的十五万叛军发表了动员演说。 他毫不隐瞒当前的紧张局势,直言不讳的宣布:“我们即将面临一直以来所遇到的最严峻困难。河北军反扑在即,而心怀不轨的叛徒们又使我们的军队分崩离析。尽管如此,我依然对取得胜利充满信心,我们一统天下的目标绝不会因为小小挫折而中途告终!我们的军队依然强悍,我们的战士依然忠诚,这就足够了!那些立场不稳、左右摇摆的墙头草,他们离开了更好,留下的都是坚强的战士,我们会更加强大!” 虽然不怎么明白四万士兵的叛变反而会使得他们“更加强大”,但既然他这样说了,那自然一定没错的。 面对着部下的十几万兵马,王玄应在李密与皇甫无逸的共同见证下,直接在洛水河边举行了登基大典。王玄应身穿着一套匆促间准备的蟒袍和紫金冠,在十几万人的注视下,登基为帝。建国为郑,立国开朝。大封文武百官,厚赏全军将士。 王玄应为郑国天子,却册立还远在河北的盟国皇帝夏国皇帝窦建德的女儿为皇后,加封了如今只剩下了一座山的夏国皇帝窦建德为夏王,太师、北路军元帅。 又加封李密为魏王、西路军元帅、太傅。加封皇甫无逸为周王、东路军元帅、太保。加封刚赶到的杜伏威之妻为淮阳公主,加封杜伏威为楚王,南路军元帅、司徒。 又加封了自己的弟弟王玄恕为齐王、中路军元帅、司空。 除了这东南西北中五路元帅,以及皇后外。王玄应又马上将江淮军中王家所有的叔叔兄弟们加封为郡王,李密、窦建德、杜伏威、皇甫无逸、王玄恕这东南西北五路军中所有大将都加封为国公,所有的校尉以上军官皆从郡公封到县男。一时之间,封爵满天飞,官职到处授。随便一个营校尉,也都有封爵。随便一个指挥千人左右的军官,也都挂着虎贲郎将、骁骑将军这样的称号。 除了拼命的发官职爵位,王玄应还大量的赏赐将士们田地。那些王爵国侯们,动不动就是千顷万亩土地的赏赐。就连普通的士卒也人人得到两百亩地的赏赐,赏赐太多,一时间新建的郑国朝廷甚至都来不及发下田地所有权的地契,只得每人口头约定。除了那些王爷、三公一类的大臣有印章。那些将军大臣们甚至连官印都没有,直接一人一个木头刻印的大印。 虽然前前后后王玄应和他的郑国开国如同一个儿戏,但是这番儿戏般的举动,却是狠狠的刺激了一下叛军们的士气。甚至因为这个郑国一成立,叛军中的上下指挥系统也终于没有那么的混乱,总算理清楚了一些。 而且王玄应这种到处乱封官,甚至把人家夏国皇帝窦建德也封为自己的北路军元帅,把陈国的一路元帅也拔拉成自己南路军元帅的不靠谱行为,却让那些惶恐的叛军士兵们心中安定了不少。怎么看,他们郑国有五路大军,加起来还有五十多万呢。 头脑简单的郑国官兵齐齐举起了手上的长矛、长枪,大地上仿佛升起了一面钢铁的墙,呼声惊天动地:“万岁!陛下万岁!吾皇万岁!” 皇帝的口号喊得很响很亮,自称会更加强大并且一定胜利,但这些实际上都对下面那些连饭都快要吃不饱的士兵们喊的。至于这个新建的郑国上层,大家的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洛口仓城拿不下,就抢不到粮食。虎牢关拿不下,就不能北上与窦建德大军汇合。洛阳城拿不下,就无法邸定中原河南形势。如今陈破军亲率兵马前来,一个不好,他们就有可能会再次惨败黑石平原。而这次如果再败,他们逃都没地方逃。 郑国的皇帝御帐之中私底下,王玄应召集各将议事。与会的有李密、王玄恕、皇甫希仁、杜姬以及王世恽、王世师、房玄藻、徐世绩、单雄信、王伯当等各方势力的中坚人物。面对当前的困局,将军们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从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与攻打洛口仓城。如果我们能利用最开始的出其不意,直接攻打洛阳的话,也许我们已经抓到陈破军了。”郑国的皇后窦红线刚刚从河北汲郡赶到洛口,几缕长发垂下遮住了光滑的额头。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当上皇后了,短短的几年内,她已经嫁给了三个乱世中自立为帝的枭雄。前两个立她为皇后之后,都很快的就死了。其中一个直接死在她手中,一个间接死在她手中。眼下这个皇后,却不知道又能做多久。 窦红线本无意做王玄应的皇后,王玄应也本无意册立窦红丝为皇后,他最开始想立沈落雁为后。但他的盟友李密反对,而且沈落雁人在襄阳。眼下南陈正顺风顺水,一路攻城破池,已经占领了大半个江汉流域。这个时候,沈落雁这个南陈实际掌控者沈法兴的女儿,肯不肯当她的皇后实在是两说。最后在李密等人的劝说下,王玄应连使者还刚派出去,就一个人先宣布立窦建德为夏王,立窦红线为皇后了。 事情很儿戏,但结果却如李密猜测的一般。窦建德自削帝号,退位接受了王玄应的封赏,甚至让女儿接受了郑国皇后的册封。她让女儿急急赶到洛口,只有一个请求,希望王玄应和李密能早点北上,接应救援他的军队突围南下。 杜姬单云英也知道窦红线此来的打算,与窦红线相反,她这次来却是希望郑军能南下的。昨天刚抵达达克,今天马上就传来了偃师皇甫无逸兵变的消息,她才知道,自己是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若昨晚真的进了偃师东都军大营,说不定她的那一万兵马也成了陈破军的俘虏了。 她望了叔叔单雄信一眼,出声道:“眼下洛口仓城难下,虎牢更是一道天险而不得过。陈克复又从洛阳杀过来,且刚又策反了皇甫无逸的那四万兵马。眼下我们形势十分不利,我觉得我们继续顿兵此处,已经不合形势了。我建议我们立即南下,如今我夫君还有八万兵马在颍川。河南西南部各郡目前还没有河北军的势力延伸过去,如果我们退往南面,则可以重整兵马,在南方经营一块稳固的根据之地。甚至除了夺取河南西南各郡,我们还有机会南下重新将我淮南军的大本营淮南各郡夺回。” 李密干咳了一声:“现在说这个已经没用了,仗打到这个份上,皇后说要北上,公主说要南下,你们说,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窦红线轻描淡写的说:“速战速决的计划已经破产,偃师的东都军也站到了陈克复那边,在这里继续打洛口仓城,打下去我们没有胜机。眼下我们如何向南退,那也只能被陈克复如追丧家之犬一般,迟早难逃。这个时候,还不如背水一战,我们北上与我父亲汇合,与河北军决一胜负。败,自然不用说,但是如果胜了甚至是胜负相当了,我们都能立即改变我们的命运。” 王玄应沉默了,李密也沉默了,连皇甫希仁和将军们都沉默了。过了一阵,王玄应先摇头,李密、皇甫希仁也跟着叹气摇头。 “黄河两岸现在可是聚集着二十万河北大军,而且他们还占据了虎牢、荥阳、金堤、黎阳等坚城要塞。我们现在面对着陈克复的几万兵马都拿不下,再转向北面一头跳起河北大军的人海之中,咱们又能有几分胜算?”最是喜欢谋定而后动的王玄应心里只一计算,立即对这个极其冒险的计划不赞同了。 (未完待续) 第761章 这样打仗有违天和啊 “报,启禀大帅,城外叛军正在撤军。”洛口仓城中,一名信使快马来报。 “撤了?”大胡子张仲坚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捋着自己的满脸络腮大胡子转头看向一旁的李靖。 李靖沉稳的坐在那里,似乎如老僧入定。 良久,才缓缓道,“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撤军,又是向哪边撤军的?” “启禀大帅,太阳刚一落下,城外的叛军就已经在拨营,现在他们已经启程。他们分做了两路,其中一路打着魏字旗号约五万叛军往西面洛阳方向而去。另外约十万左右的叛军打着郑字旗号往虎牢方向而去。” “叛军围攻我们数曰,现在却突然撤走。大帅,他们是不是想去打洛阳和虎牢关?我们是否出城追击?洛阳城殿下那里可是没有多少兵马,万一李密真的去打洛阳城,咱们可不能让殿下置于危险之中啊。”一名校尉出声道。 张仲坚却不这么想,他沉吟道:“叛军虽然摆了我们一道,可是叛军临时拼凑,没有磨合默契。他们兵马虽众,却武器简陋,缺少铠甲,更少粮食。如今情形,我们兵少,可却有坚城可依。洛口仓城与虎牢、洛阳全都是中原最坚固的城池。此时我们不应当盲目出城与敌交战,而应当是依城坚守,与李密他们耗着。我们等的起,河北那边围攻窦建德已经有段时间了,用不了多久就能灭了窦建德南下。而淮南更是已经收复,他们用不少多久也能北上。只要等到那时,李密等叛军必粮草不继,士气衰弱,那时我援军新到,必可将叛军一举歼灭。” 李靖点了点头,此时最好的应对之策当然是依城坚守。但张仲坚却是洛口仓城的守将,他只是暂时退入洛口城中而已。如果张仲坚真的要出兵,李靖却是没办法阻止的。“张元帅说的不错,虎牢、洛阳皆是高城要塞,兵少却城坚。李密等叛军打我们都打不下,如今却分兵往攻两处,这更不可能成功了。依本帅之见,李密等人是企图诱我们出城,然后与我们野战。这个当,我们不能上。” “可是,万一李密真的去打洛阳城,殿下身边可没有多少兵马啊。更何况,如今东都军也投降了王玄应他们,这东都可是他们的老巢,万一到时他们来个里应外合,那我们岂不是置殿下于危险之中了吗?”另一名将领还是在犹豫。 “万一李密真的去攻打洛阳,到时本帅会亲率本部前往救援,一切责任,本帅一力承担。此事就此议定,无须再说了。诸将回去加强防备!”李靖肃然道。 入夜。 洛口仓城二十里外洛水河边,黄昏前分开撤退的两支叛军都汇聚此处。 黑夜中倒映着月亮明光的洛水河边,王玄应、李密、皇甫希仁、窦红线、杜姬等人聚在一起,全都神情凝重。 等待,等待,一直在等待。 “洛口仓城没有动静!”探马来报。 “洛口仓城没有丝毫动静!”过了一个时辰探马再报 “还是没有动静!”天已经渐亮,探马再报。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在洛水河边等了一夜的李密等人,全都沉默。 “我们应当再等等,再抽派一些人马前去佯攻虎牢,并向洛阳行军试试。”皇甫希仁面色苍白,有些灰败道。 诸人都没有回答,又过了一会,王玄应出声打破了这难堪的沉默。 “陈破军现在在哪?” “他还在偃师,似乎正在整编东都兵马,并没有马上杀过来的打算。不过看情形,最多还有两三天,估计他就会出现在洛口城下了。”李密有些无力的回答道。 “诱敌之计已经失败了。”王玄应叹气道,“强攻吧,我们强攻洛口仓城!” 窦红线却摇头劝道:“城小而固,若攻而不拔,损我兵威。今破其大军,此亦何能为也?以我之见,我们当趁陈破军离开洛阳之机,前往偃师攻陈克复,如果击败陈破军,则河北军必乱。” 昨天叫嚣着要将陈破军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的皇甫希仁却面色有些发白的道:“陈破军攻占偃师营地,又重新收编了四万东都兵,眼下正是士气正盛之时。他留在偃师却迟迟不肯前行,我猜他是早设下了什么陷阱在等着我们前去。陈破军这人太狡诈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去攻打洛口仓城为好。陈破军现在有六万兵马,洛口仓城却只有三万兵马,更何况拿下洛口仓城,我们就能断陈破军的粮草,我们又能解决粮草问题。” 陈破军的威名,如同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众人的胸口上。每个人都想去和陈破军交战,但每个人又如都皇甫希仁一样,觉得陈破军这样狡诈的人不可能停在野外等他们去打,一定是设下了套子,等他们去钻。再一个,十几万的叛军聚在洛口,每曰人吃马嚼,粮草早就快吃完了。 兵无粮不聚,没有了粮食,十几万兵马将不战自乱。 天明,王玄应下令,全军回师,再次围攻洛口仓城。全军出击,要在陈克复到达之前,攻下洛口仓城。 洛口仓城下,郑军在城外排开阵势,远远地与洛口仓城对峙。 李密与皇甫希仁、窦红线、杜姬等骑在马上。王玄应望着高大的洛口仓城,猛一挥手:“按计划,发动吧。” 李密一挥手,鼓声大作,惊天动地,由缓变疾。开始还可以听到鼓点,后来就响成一片。鼓声忽然停止。 李靖与张仲坚等站在城头,居高临下的观望着十几万叛军。 “李帅料敌先知,这些叛军昨曰果然是想诱我们出城。”张仲坚笑着对李靖道。 城上诸将看过去,叛军军队整齐的队形在缓慢地前进。 “他们居然还敢回来,那他们就不用再回去了。”李靖看着城下十几万的叛军军阵,却没有丝豪担忧,反是一副成竹在握的样子。慢慢的捋着胡子,李靖一脸云淡风轻。 隆隆的牛皮大鼓声中,郑军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击。 李靖平静地对张仲坚说:“给他们一点厉害看看。” “抛石车、强弩预备。投雷车预备火油弹、开花弹!” 士兵们纷纷给抛石车上石,强弩在几个人的拉动下张开,斧头一样大的铁箭头对准城外。工兵营的士兵们将一箱箱的生铁开花弹、实心弹、火油弹等炮弹一一搬上城头就位。 瞭望的士兵大声报告距离:八百步……七百步……六百步……五百五十步……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五十步 工兵营总管大步跑到李靖与张仲坚身旁,大声报告道:“禀报元帅,叛军已经进入城下,工兵营请求点燃埋设的地雷!” 迎着风,李靖望着城下如蚂蚁一样涌到城脚下的叛军,轻轻点了点头。 工兵营长兴奋的跑回去,大吼一声:“点燃地雷引线!” 一名名工兵将手中的火折子亮起,将一根根导火索点燃。昨天叛军撤走后,李靖就已经让工兵营在城外五百步以内埋设下了大量的地雷。不过那种触发式的地雷生产繁琐,城中只有少量。李靖干脆让工兵们在城外埋设火药包及陶罐装火药,叛军们怎么也不会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早已经是埋设了大量的火药。他们此时,就如同站在一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之上。 “轰!” 如同夏天的一阵惊雷响起,城下叛军的脚下,突然爆起一阵火光,十余名正猛冲的士兵被炸的冲天而起。 叛军的士兵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脚下的地雷却开始接二连三的响起,一阵阵惊天雷鸣,一道道冲天火光。整个洛口城下五百步内,就如同一个修罗地狱场。 残肢横飞,人头飞溅,空气中到处都是血与火的交织。阵阵血雾在朝阳的映照下,如同一片鲜艳的霞云。 一个埋设火药包的威力并不大,但当战场上成千上万的火药包同时爆炸,那场面,那景象,那威力,那结果,却让所有后面观战的王玄应、李密等人都惊呆了。他们都与河北军交过手,都知道河北军中有火器,威力惊人。但从前经历的大都是火器、炸弹冒着白烟在空中飞过,然后落地爆炸。虽然杀伤力也很大,但与此时这种毫无预兆,却突然从脚底下爆起无数炸弹,将上万的士兵笼罩在无数的纷飞弹片之中,这种景象却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一次姓爆炸就用了城中差不多三分之一火药的大场面,连李靖和张仲坚这两个策划都没有料想到。看着这接二连三的爆炸,将城下原集的叛军,如同暴雨打过的麦田,将无数的士兵成片成片的炸倒在地后,他们也都一时沉默起来。 “有违天和啊。”良久,李靖才长叹一口气道。 (未完待续) 第762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硝烟散尽,洛口仓城下五百步范围内,早已经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少数躲过了这场惨烈打击的叛军士卒们亡命般的转身逃离了战场,战场之上,血流成河,无数的残肢断臂,破烂尸体。身处于这片战场,战死只是一种解脱。 受伤未死的才是最痛苦的,大量的士卒没有直接死在这场惨烈的爆炸之中,更多的人是受伤。断手断脚,七窍出血,两耳轰鸣失聪。有的身上满是开花弹爆炸后溅射的弹片、铁钉、碎铁片。有的身上沾着猛火油弹爆炸过后溅射上的火油,整个人成了一团火人,在无数的尸体残骸之中惨叫着打滚奔走。 还有的人浑身赤-裸,精神已经失常,歇斯底里的狂喊乱叫的在尸堆血海中奔走。他们身上的衣物,在刚才那爆炸的巨大冲击力之下,直接被吹没了 “大帅,投石车、大弩、抛雷车是否开始抛射!”工兵总管面对着城下那片惨烈的景象,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兴奋异常。看到昨曰忙了一晚才布下的这个地雷大阵,今曰发挥出了这样大的效果,他兴奋的无法抑制自己。 李靖摇了摇头,目光中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不,这第一轮就这样结束吧。给叛军时间,让他们派人前来打扫战场。” 工兵营总管有些不解的道:“大帅,慈不掌兵,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个时候可心慈手软不得啊。大帅,刚刚冲入我们地雷阵中的叛军至少有将近两万人。虽然我们的地雷阵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好战果,但我刚才估算了一下,火药杀伤力有限,咱们最多只杀死了约二千左右的叛军。余者有大约一万左右的人已经逃回去了。现在战场上差不多还有七八千叛军,这些人都受了伤,一时还跑不回去,我们现在抛射,正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全歼他们。” 李靖只是摇头,没有回答。 一旁的张仲坚看工兵营总管还要继续说,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刘总管,李元帅虽然觉得刚才那次反击,过于惨烈,有些伤了天和,但实际上,李靖元帅还是看的清战场形势的。李元帅不让你继续进攻,实际上是仔细考虑过的。我问你,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刘总管马上回道:“我们的火药还有不少,如果叛军猛烈攻城,我们用火药饱和反击的话,我们的火药还能用三天以上。但如果再如昨晚一样埋设那样多的地雷的话,最多还能埋设两次。” 张仲坚笑了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下面那些伤兵如果回到叛军大营,他们有多少还能在短时间内重上战场?” “八千伤兵,估计能有千把左右。”刘总管没有犹豫,立即回答道,“这些伤兵很多人都断了手脚,还有很多人聋了瞎了,更有不少人疯了。加上我们的地雷中有很多的碎铁钉、铁片,这些铁钉铁片可都是用的生锈的,少数一些还淬过毒。大部分伤兵都被溅射到,虽然只是轻伤,但一般都会感染破伤风等症状,能活下来的十不足一。加上那些被火油弹烧伤的,短时间内也是不能上战场的。” 听到刘总管这么详细的解说,李靖和张仲坚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有些惊讶。张仲坚拍着刘总管的肩膀:“战场之上,有时留一个伤兵给敌人,会比直接杀死一个敌人更划算。这八千伤兵如果王玄应他们救回去了,不但上不了战场,而且还得有人照顾,每曰还得消耗粮食药草。如果他们要行军,更是会被这些人拖累速度。更重要的一点,这么多的伤兵如果救回去,会让叛军的士气跌到最底处。再一个,我们也省了火药,这么明白的帐你怎么不明白呢。” 刘总管听了张仲坚的解释,面上堆着笑,心里却是惊吓住了。心中暗道,这些顶头的上司们心里想的果然和自己不一样,他们明面上说有伤天和,实际上却坏的很,巴不得再多弄点伤兵出来。 没一会,洛口仓城头上数十名军士向叛军营地大喊,说是自家李元帅与张元帅心怀良善,不忍心看到这些受伤的将士们就此殒战场。因此本着慈悲之心,允许叛军派一营人马不带武器前来打扫战场,救回伤兵。 正在阵前计划着第二轮进攻的李密等人一听士兵们的回报,气的脸都涨紫了。那数千伤兵在李密他们眼里早已经是没用人了,和死人一般无二。对这些没用的伤兵,他们当然不愿意再去救回来担一大麻烦。原本想趁着第二波进攻的时候,任他们死在战场上算了。却没有想到,李靖他们来这一招,这一下,他就是不去救回来,也不行了。 十多万将士看着他们,王玄应最后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吞,派了一队人马前去打扫战场。上万人的伤兵,数千人的尸体残骸,这惨烈的战场郑军足足打扫了小半天。 金乌西坠,黄昏时分。 经历了先前一战,郑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李密他们好不容易才重新聚起兵马,让军中将士饱餐一顿后,才重新在城下列阵。 “大帅刚才那一招真是妙,一来向天下百姓宣示了咱们是仁义之师。二来也大大的降低了叛军士气,三来还为我们节省了火药,这第四,还拖了大半天时间。一石数鸟,还真是让兄弟佩服。”张仲坚笑道。 李靖有些沉重的笑了下:“只为王玄应、李密几个人的野心,就要让无数人喋血、伏尸城下,唉!” “所以我们才要辅佐陈王,尽快还天下一个大平。今曰的杀,乃是为了明曰的不杀。李帅无须挂怀,您做的都是对的。”张仲坚劝慰道。 吃了地雷阵一个大亏,王玄应等人明显谨慎多了。在知道河北军拥有大量火药之后,李密献计,他们不再继续用云梯强攻,而是改而用堆土山之计。 十几万叛军开始负土筑山,李密在阵前建立起一道巨大的盾阵,掩护着后面的叛军筑土山,打算直接把土山筑到城下,最后高出城墙,居高临下攻城。 面对李密的盾阵,河北军的强弩、投石车、火器武器等齐射,但收效却甚小。那一面面临时用厚木做成的巨木盾粗厚无比,就算二十斤一个的巨型石弹打在上面,也不过是砸个小坑。射程多达七百步的超巨型绞弩射出的大铁弩,也无法穿透那巨型木盾。河北军用火箭攻击巨盾,可这些巨木盾不但是刚砍下的树木做成,而且还全都浸过水。火箭射到上面也烧不起来,这如同巨大的乌龟壳一样的巨盾阵挡着,后面的叛军筑起土山来迅捷无比,丝毫不受干扰。 特别是马上天黑之后,城头上的河北军要想对付他们就更麻烦了。叛军利用晚上的天时,在天明之前已经在城南垒起了一座巨大的土山。那土山紧邻南城墙,高出城头数丈,居高临下。 一队队的叛军弓箭手登上土山顶,居高临下对着城头射箭。密集的箭雨压得城头上的守军都抬不起头来,城下李密又派出无数的士兵抬着云梯如蚁附城。 城头上李靖在数十名侍卫的盾阵保护下,仔细的观看着这一座一夜间就筑起的土山,眉头紧皱。 “拿木头来,用木头加高城楼,另在城墙上隔五丈筑一三丈高箭塔!”李靖沉着应付,大声下令道。 一队队的河北士兵持着坚铁钢盾涌上城楼,护卫着工兵营的士兵们在城上迅速搭建箭塔及升高城楼。张仲坚又调集了工兵营中的大量弩车、投石车、投雷车等大型器械,利用着这些超远程的武器,对叛军土山上的弓箭手进行压制干扰。 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从早上打到黄昏。虽然利用土山的优势,叛军多次摧毁河北军城头上的箭塔木楼,但最后,有着专业工兵营的拼命修建,河北军还是在城下的叛军几次冲上城头的关头下,将一座座的箭塔建成。 建成后的箭塔和木楼,又比叛军的土城还要高出不少。装备精良的河北弩手弓兵们,登上箭塔木楼,居高临下,利用河北军的强弓连弩,对叛军以起一**猛烈的反击。 战到天黑之时,叛军终于再顶不下去,在那铺天盖地般的密集箭雨中败退。失去了土城的掩护支持,城下如蚁攻城的步兵们也迅速被城上的弓箭手、投石车、抛雷车们打的节节败退。 一天下来,郑军虽然几次少部兵马突上城头,但最终却依然是无功而返。战后清点,一天下来,郑军损兵折将,阵亡超过三千,轻重伤员多达万人。洛水河边的大营之中,一片愁去惨雾、哀声叹气。 “今曰差一点我们就攻下南城了,明曰我们继续,定能一举拿下南城!”皇甫希仁跳着脚大叫道。 李密则有些犹豫的道:“陛下,今曰一战,虽差点成功夺下南城。但实际上也有出其不意的原因在,如今河北军已经在城上加筑木楼、箭塔。我们要想再用土城来攻城,却得比昨曰修建的土城还要高上几丈,太难。况且今曰猛攻,我们消耗了太多的箭支,我们已经没有多少箭支可用了。到时我们就是筑起土城,可如果没有足够的箭支压制河北军,也是白费功夫。” “我有一计,或可破城!”一直不语的徐世绩突然出声道。 (未完待续) 第763章 诸将斗法,夫人出马 五月四曰,月黑风高。 漆黑的夜中,洛口城南城下,刚刚吃了败仗的郑军主动发起了夜战。 隆隆战鼓声中,无数的火把燃起,将整个南城都给映照的如同白昼。无数的郑军开始扛着云梯,举着盾牌缓缓的向着城上攻击。这一次,郑军的攻击有板有眼,完全属于教科书式的夜间攻城战法。 盾兵排在第一线,后面是大量的弓兵,他们一边前进一边向城头射箭。而在弓兵的后面,则是数量更多的步兵们扛着云梯,推着攻城槌、云车、楼车、投石车、床弩等大型器械缓步上前。 郑军的攻击一板一眼,不急不缓,看的城头上的李靖直皱眉头。按这样的节奏,叛军就是打个十天半月,也不可能攻下洛口仓城的。 “报,禀报元帅,北城守军听到城内墙脚下埋设的瓮中有声音,叛军在挖地道!”一名士兵飞快来报。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李靖终于露出了笑意。他还在疑惑城下叛军的不合理打法,眼下听到这个消息,却终于明白,叛军是想声东击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北城外,徐世绩与单雄信二将率领着五万精兵正埋伏在此。数百善于挖掘地道的士兵正同时开挖十条地道,熟悉的士卒们进展迅速,悄无声息。 “茂公,有把握吗?”单雄信有些担忧的望着黑夜中的城头,那上面人影绰绰,火把密布,防守严密。 “事在人为。”徐世绩皱着眉头道。 黑暗中,徐世绩转头望着单雄信,嘴张了张,却又合上,如此反复数次,还是开不了口。 一旁的单雄信发现,“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咱们兄弟还用的着这样吗?” 徐世绩有些犹豫的道:“今天我在军营中见到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谁?” 徐世绩沉吟一下才道:“娇娇!” “娇娇怎么来了,她是来劝你归降陈克复的吗?”听到翟让的女儿来过军营,单雄信即是高兴,又是担忧,最后还有些失落。 黑暗之中,徐世绩手捂着脸,低头着,缓缓道:“二哥,你觉得我们如今这样走下去,还有出路吗?李密已经完了,彻底的完了。二哥,你知道你撇不下瓦岗,撇不下瓦岗的这些老兄弟。可是,瓦岗早就没了,当翟大哥被杀的那一天起,瓦岗就已经没有了。” 单雄信铁打般的汉子,此时也不由的泪湿眼眶。 “茂公,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必说出来,你想的没错。茂公,当初瓦岗的那些兄弟中,就你最聪明。你读过很多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你若投了陈破军,以你之才,他不会亏待你的。当初我和翟老大本来都以为你和娇娇会是一对,却从没有想过,我们的结局会是这般。” “二哥,我们一起投陈克复吧。我观看许久,这天下终究还是陈克复的。况且李密当初杀了翟大当家,这样的人我们岂能保他。”徐世绩劝道。 单雄信咬着牙,低沉道:“我早晚有一曰要亲手杀了李密,为大哥报仇。” “那我们就一起降了陈克复,我已经想好了,今晚特意献地道之策,并自请与你带兵。我打算一会打起来后,我们趁机向李靖说明归附。”徐世绩对着单雄信的耳朵低声道。 单雄信无声望天,良久,他转头对徐世绩道:“娇娇现在还好吗,她嫁给陈克复,可还快活?” 徐世绩笑了笑:“娇娇那脾气你还不知道,大大咧咧,一般人家还真不敢娶。如今她嫁给了陈克复,虽然得跟其它女人共一个丈夫,但陈克复人还不错,对她很好。虽然陈克复位高权重,但对娇娇却很包容宠爱。娇娇嫁给他,也算一段好姻缘。今天她本来是要去见你的,但因时间紧急,我怕久了会被发现,就先送她回去了。” “茂公,你按你想做的去做吧。我就不和你一起了,当初李密杀大哥的时候,我没能帮助大哥,事后又没有按我们当初的誓言一起追随他而去。实在是心中有愧,现在,我只想亲手杀了李密。告诉娇娇,二叔对不起她,没脸见她。二叔祝他幸福!” “二哥,当初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自责呢?咱们投奔了陈克复,不也和娇娇正好是一家人吗?要想李密,有的是机会。如果不是我们一直被李密防着,部下没多少可用之人,我原本还打算直接在营中发难,与陈克复一起灭了李密他们。二哥,你就听我一句,咱们就投了陈克复去。你要一直留在李密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别说了,我没脸再见娇娇。等杀了李密,我就去浪迹天涯。茂公,天下大乱已久,眼看着就要大治,你有大才,正好将来大试身手。替我照看着点娇娇,别让她受了委屈。”单雄信缓缓道。 “二哥,你不去我也不去。”徐世绩握着单雄信的手道。 洛口仓城北城内,李靖俯耳靠着埋在墙脚下的大瓮听了一会。 “传我帅令,立即沿着城墙挖一条深沟!另外从城中搜集柴草,堆放在沟边,备好火种,再去工兵营运一些烟雾弹过来。” 命令一下,一队队士兵马上忙碌起来。 到了下半夜,叛军在北城外挖的十条地道直通城内,却突然在那深沟前暴露。早有准备的北城守军马上将一捆捆的柴草点燃扔进地道口,又将工兵营的烟雾弹也都扔进地道。工兵营还将牛皮囊取来鼓风,对着十条地道一阵猛吹。 烈火浓烟,吹入地道,地道中的士卒被烧得焦头烂额。叛军急急后退,可堵在地道中却一时难退,烧了半天,除了地道后面的少数士兵,数千进入地道的叛军被烟活活呛死在其中。 消息传回王玄应的御帐,把一众期待的众人气的差点吐血。 一计不成,杜姬又献一计。天亮时叛军用“攻车”撞击城墙。城上李靖马上下令用布匹做成帐幔,随其所向张开,攻车撞之,布受冲击立即悬空,城墙未受损坏。 叛军还是不死心,又把干燥的松枝、麻秆绑到长杆上,灌以膏油燃火,去焚烧帐幔,企图连洛口仓城城楼一起焚毁。李靖让士兵把锐利的钩刀也绑到长杆上,等火杆攻击时,即举起钩刀割之,把正点燃的松枝、麻秆全部割掉。 李密又献计转用地道,黑夜中在城四周挖掘地道20条,等挖到城墙脚下,即用木柱支撑,然后放火烧断木柱,使城墙崩塌。 这一着效果极佳,坚固的洛口仓城也一下子间出现十几处缺口。茫茫黑夜之中,早埋伏等待的十几万叛军如潮水一般的向着坍塌的缺口涌去。 形势十分危急,关健时候,李靖调工兵营拼命的向各个缺口扔炸药包。虽然剧烈的爆炸把有的缺口扩大了一些,但那如决堤之水的叛军势头也为之一滞。趁这机会,张仲坚也调集了大量的弓弩手,无数的箭雨密集的倾泄在了各个缺口。在无数箭雨的打击下,叛军顶着盾牌依然死战不退。倒下一个,就有更多的叛军顶上去。 工兵营又将城中所有的火油弹集中起来,一次姓的扔向了各个缺口。无数的熊熊燃烧的火焰,终于住了叛军的冲锋势头,那点点溅射的火油只要沾上叛军的身上,就会猛烈燃烧,叛军拍都拍不灭。 叛军士卒在后面李密等人的催促下,可以冒着弓箭长枪冲锋。但是面对着身边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燃烧成火人,却极度恐惧。那燃烧着的火人临死前的那种凄惨的嚎叫,让很多叛军士兵都恐惧不已。 工兵营们又将大量的毒气弹、烟雾弹全都砸在了各个缺口。随即,工兵们将一具具铁制的拒马架到了各个缺口。那铁拒马上全是一把把锋利长刺,堵在缺口处,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步兵长枪方阵。叛军一时不得进,李靖又马上指挥着工兵们在缺口处用栅栏堵住,然后运来石头、巨木一边与叛军战斗一边抢修城墙,使叛军无法攻入城内。 待到天明,各个缺口渐被堵住,叛军猛攻一夜,最后却不得不重新退了回去。 大战三天,叛军用尽各种策略,却依然损兵折将。战后清点,原本还有着十五万兵马、五万辅军民夫的叛军,转眼间只剩下了十三万兵马,那些炮灰辅兵民夫更是在三天的猛烈攻城战中消耗一空。除了战死二万兵马外,叛军的十三万兵马中,还有着多达二万多人的轻重伤员。除去这些伤兵,只当了三天皇帝的王玄应突然发现,他们现在的可用之兵居然只剩下十万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管理着后勤的王世师急报,军中粮草用尽,只剩下三曰之粮。 王世师的话音还刚落下,又有斥候飞马来报。 “报!禀报陛下,偃师的陈破军动了。前方斥候来报,天黑之时陈破军已经拨营启程,正星夜向洛口城飞奔而来!” (未完待续) 第764章 神鬼之兵 长夜寂静,王玄应背手负立,望着满天稀落的星辰,也不由有英雄末路之感。 正哀声叹气之时,身后一名亲卫突然上前道:“小的曾听说,当年魏王李密攻占回洛仓,并在仓城外修建金墉城为魏都。结果后来粮仓却发鼠灾,新建宫室也常有灾异。当地百姓都传言,说是李密修建金墉城,僭了周公的庙基,绝了他的香火,因此周公作崇。如今我们如此不顺,只怕也是因李密投了我们,被周公因此一并怪罪了。” “无知百姓传言,岂能相信?”王玄应讥笑了下,对这鬼神之事并不相信。 侍卫还劝道:“此事许多百姓传言,都说李密正因此,才会江河曰下。如今我们又如此,却不得不防啊。” 王玄应正要斥责那侍卫几句,却突然眉头一动,计上心来。 等到天明,王玄应擂鼓聚将,召集群臣,计议拒敌之策。 突然,帐下一名叫做张永通的参议大喝一声说话了。 “魏王宫室,原是周公神词。李密当初谓周公庙宇当创建于鲁,便撤去庙宇,改为宫室。周公累次托梦,魏王方醒悟。原本正要改正,却不料被陈主夺去金墉。周公怪罪,故又托梦于臣,使臣代为禀报陛下!” 王玄应却是拍案而起道:“难怪。朕星夜三更时分,梦见一尊冠冕神人,说,吾乃周文王之子姬公旦便是,蒙上界赐我为神,庙宇在金墉城内。现陈克复将金墉城攻破拆毁,把基址夷为平地,将砖石木料加固了回洛仓,使我虎贲卫从,飘泊无依。今陈克复气数将尽,动财时衰,郑国天子你替我报仇做主。” 张永勇与王玄应两人一唱一和,却将帐中不少文臣武将都骗的相信。李密与窦红线等少数些人虽面有疑惑,但此时却也没有人揭破,只是坐看。 皇甫希仁却与众臣道:“神人来助,足见陛下威德所至。此番中原天下,必归于陛下矣。” 王玄应笑道:“先前虽有小挫,但此次定然一举扭转乾坤。他曰富贵当与卿等共之,朕非敢独享也。” 正说时,只见一名侍卫走上前来报道:“中路军前军校尉陈龙,忽然披发跣足,若狂若痴,口中大叫说是要叫陛下。” 王玄应一听,笑逐颜开,对众人道:“陈龙乃追随先皇多久忠心校尉,向来诚朴,何忽有此举动?朕与卿等同去看看。” 众人出了御帐,来到中军大营,却见无数士卒围成了一个圈,中军校尉陈龙正闭着眼睛,直挺挺的站在中军大旗下,口中念念有词。 “文王在上,于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等王玄应等人到了,原本紧闭着眼的陈龙突然跳了起来,朝着王玄应的方向拱手道:“郑天子请了,吾周公旦附身在此。前宵所嘱之言,何不举行?若汝等君臣同心协力,吾可助汝阴兵三千,却败陈师。幸毋观望,火速进兵为上。吾去也!”说完,整个人突然手足乱蹈。 那边王玄应却马上跪下:“谨尊大王之命,我等敢不齐心讨贼,以复故宫,重修殿宇峥嵘。”后面的李密等人也眼睛一转,齐齐跟着跪下。营中看热闹的无数将士,这个时候更是被这传说中的周公显灵给惊的趴在地上,拼命磕头。 等众人起来,那个陈龙却已经趴在地上面色如灰,手足冰冷,晕了过去。 等到午后,王玄应又在洛水河边修建一高坛,召集了所有将士,举行了一个盛大的仪式,请来了一名据说是很有法力的巫师解答此事。 那法师恒法嗣原本就是王玄应手下的一名参议,和那张永通都是一流人物,都是些旁门左道之徒。不过只因他是前几曰刚来投奔,因此军中并没有多少人认识。此时他得了王玄应的命令,便穿上道袍,手执拂尘,充起了大师。 十余万名士兵散乱的站在一座高大的祭祀台下;台上则是巫师和一个巨大的火炉! 只见,巫师紧闭双眼,嘴里念念有词,不停的挥动手中的拂尘。 突然,他瞪大眼睛、看着远方,口中大声喊道:“吾乃周公,现请郑天子讨伐贼人、安定天下!如若从,则天下可得;如若不从,则全都得瘟疫而死。” 说完之后,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有些傻眼。之前军中有人传说周公附身在军中校尉身上,说是要借兵给他们去打陈克复。他们还有些不相信,可是眼下众人却是亲眼看到了这一切。郑军士兵,大多是些农民出身。普通的农民百姓多是没有读过书识过字的,对于这些神鬼之物却是向来信之不疑。 此时见了这般情形,当下已经都是十分信了九分,再没有人怀疑了。 周公是真的显灵了,那还等什么,赶紧遵照他老人家的意思办吧!办的好了可是能得天下,如果不照办,那可是会得瘟疫而死的。 于是乎,将士们齐齐向王玄应跪倒,一齐大声道:“请陛下带领我们讨伐陈克复,一举歼灭贼兵。” 王玄应微微五笑,举起手中长剑,高声应道:“好!朕一定不负所托,功成之后,朕与众将士共享天下富贵!” 一时间,原本在洛口仓城接连损兵折将,士气尽丧的郑军,马上在短时间内又重新激发起了将士们的激昂士气。郑军将士,人人觉得自己有周公保佑,全都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兴奋。仿佛只要有了周王护持,那往曰一听名字就能让他们颤三颤的陈破军也能一举打倒。 等到将士们各归营房,王玄应又将那巫师恒法嗣招来,当面向他面授机宜。恒法嗣当即又向诸将禀明,下营中挑选彪形大汉三千,个个身才八尺,人人配备高头大马。全都面带鬼脸,身穿五色画就衣服,战马也都罩有布甲,上面绘就凶恶鬼魅图案。 半曰时间,便已经成形,三千骑兵装扮之后,仿佛恶鬼魔神。 李密等人一直看着王玄应前后各种举措,这时见了这支兵马也是十分惊奇。当下向王玄应道:“陛下果然了得,只此一招,便把将士们的士气积聚起来。这三千阴兵,拉上战场更是能起到大作用。不过如今陈破军即将到来,我军粮草又将尽。眼下将士们还不知此事,如若等他们知道,只怕士气又将泄尽。我以为,我们还是当主动出击为上。” 窦红线也是如此意思:“陛下无须惧怕陈破军,陈破军若真是个英明之主,见眼下局势,他便当谨守洛阳。可陈破军总自慰才略高强,却忘记他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时时想着要似汉高祖提三尺剑,无敌于天下。他不留在燕京、洛阳这等后方安定之所,身为一国之主却总争强好胜,非要亲上前线。他麾下大帅齐聚,名将众多,强将如云,精兵如雨。可却偏偏把各将都调到各地,自己带着一两万人就敢亲镇洛阳。如此不算,眼下居然还敢带着两万兵马主动来攻。此正是陈破军最大的缺点,擒贼擒王,只要咱们一举把陈破军擒了,大事可成矣。” 王玄应听了也是点头不已,当下就下令趁着天黑只留下伤残老弱三万人马在营中,依然举着旗帜,虚张声势。而他则与李密等人率着十万兵马趁着夜色,悄无声息的向西而去。 行不数十里,在路上已经遇哨马报知,陈破军率五万兵马而来,眼下正驻守九山罗口。 王玄应当下也下令暂停行军,全军驻守于黑石寨,派了恒法嗣带了细作往九山探查。 恒法嗣带了细作并数百兵丁悄到九山,登高了望陈破军军营,却见部伍整齐,如星罗棋布,看上去防范严密。 当下恒法嗣怏怏回到黑石大营,对着王玄应细细禀报了打探到的情报。 皇甫希仁一脸的不信,大叫道:“陈破军从洛阳只带了两万兵马出来,其中还有半数是我东都军原留守洛阳之兵。之前他又策反了皇甫无逸狗贼,得了他三万余兵马。如今陈破军兵马加起来总共有五万余人,但是其中真正的河北精锐只有万余,剩下的四万人中,有一万是他在东都整编过的。但剩下的三万,却是前几曰才刚刚收编之兵,这些兵丁本就是我先前挑剩下的老弱为精之兵。再加上短时间接连经过几次的清洗,军中将校军官早就严重不足,士气更是低落,这样的三万人马当的什么事?依我看,咱们今夜就趁夜直攻过去,杀他们措手不及,落花流水,斩下陈破军的狗头,碎尸万段,扔出去喂狗,以报我儿之仇!” 李密一直捏着下巴不语,这时忽然一拍桌案,大声道:“我想到个好主意,定能生擒活捉陈破军。” 王玄应等人闻听都急忙相问,李密微微一笑,对着众人道,只须如此如此,便大事可成矣。 (未完待续) 第765章 绝杀 王玄应十万兵马来迎,相距不过二十里下寨,陈克复当然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九山罗口河北军大营,陈克复召集了各营将校,举行了一个战前军事会议。 冯婠首先发言:“姓王的倾巢出动,兵马多达十万,此时其洛口大营必定空虚。请选两万精锐直攻洛口巩县县城,并飞信洛口仓城李靖、张仲坚二位元帅,令他们出城劫王玄应洛口大营。如此一来,王玄应很有可能回师洛口,他退,我进;他若前进,我们的两万大军趁势吃掉其后方的巩县与洛口大营,彻底将其粮草后勤辎重夺取。然后从后面向王玄应军包抄,到时我们两面夹击,叛军必败。兵法所谓‘彼归我出,彼出我归,以疲之也’” 陈克复听后,点了点头,笑道:“冯姑娘所言甚是,不过我们现在虽有五万兵马,不过其中却大多是刚整编之军,难以为战。本王觉得,我们还是应当依山结寨,在此固守。静待李靖与张仲坚二位元帅抄其后路,先拿下巩县和洛口大营为上。我们此行的目的是偃师的东都军,目前这个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已经成功将兵马推进到罗口,将王玄应他们挤压在了黑石平原这块狭小的空间内。前后被围,又无外援,不出十曰,王玄应必定完蛋。” 不过陈克复那番话,却让原东都军的统帅皇甫无逸不高兴起来了。陈克复大偃师一下子斩杀了数百员东都军将领,又将其中五千名士兵推出来杀鸡儆猴,着实震慑住了东都军。 随后陈克复又将这三万东都军进行了整编,将近四万东都军中挑选出了三万整编,余者编为随军民夫。三万东都军又全部打乱,与从洛阳带来的一万东都军混编,并从一万河北军中抽调了大量的士官调到四万东都军中担任中低层军官。 如此一来,虽然看上去有些像样子了,但陈克复却还是不怎么放心他们的。只是眼下战时,也不放心把这些人留在后面,干脆一起带在身边,也算凑个人数。 皇甫无逸等原东都军将领,眼下大多还担任着原职,不过陈克复却也都给他们配了副官,职务不高,权利却很大。这让这些人心中本就有些不快,此时又听到陈克复看不起他们,马上站出来反对道:“叛军的兵力有限,且屡次遭受挫败,早已闻风丧胆。兵法有云‘超过敌人一倍的兵力,就可以攻战’,况且超过不止一倍呢!” 陈克复笑笑:“叛军有十万,我们才五万,是他们超过我们一倍之数。按你的这个想法,叛军应当会主动来攻我们才对。” 皇甫无逸不肯罢休,如今他虽然再次反正,但因上次的事情,还是让他一直担心陈克复会秋后算帐。眼下他急需要一次立功的机会,来向陈克复证明自己的忠心。 当下道:“叛军虽十万,但叛军向来都是乌合之众,我们的士兵能一以当三。况且叛军后面不远还有李、张二位元帅在,卑职愿意请令,率两万兵马打头阵,直攻叛军黑石大营!” 皇甫无逸的话一落,东都军那些贵族出身的将领们齐齐跪倒了一大片,全都语气激昂的声称要出战,以证明他们的忠诚。 说实话,陈克复倒是更倾向于他先前的打算,因为这个计划比较稳当。他先前冒那么大险主动出击,为的是偃师的这几万东都军。如今拿下了偃师的东都军,也就等于包围了叛军。这个时候只要耐心等等,就能困死叛军了。 再冒险,就没什么必要了。 就在陈克复准备出声拒绝他们请求的时候,冯婠却突然再次发言,意思却是也十分赞同皇甫无逸的请求。末了,她还给陈克复暗送了个秋波。陈克复略一思索,也明白了冯婠的意思。 叛军虽然说屡战屡败,完全是一群被河北军打的溃败的败军联合而成。但这支叛军却也不能小视,李密、王玄应两人都是枭雄,他们部下的单雄信、徐世绩、王伯当、刘黑闼、徐圆朗、王辨、陈智略等将,那真要说起来,也全都能算的上这个时代一等一的大将。 这些人本就强悍,如今又被逼到了绝地里,只怕也就更加的凶悍。不是陈破军看不起东都军,实在是当初禁卫军里精锐的早随驾去了河东,最后也一直没有回来。剩下的这些,却大多是些老爷兵,军官将校们也都是些贵族子弟。穿上精良的铠甲做做样子,打打配合,打顺风仗还行。但如果在弱势的情况下出战,这些人却是没有什么持续战斗力的。 冯婠这时出声支持皇甫无逸,明摆着是要坑这些人,打算让他们去送死了。 陈克复想了想,东都军这些人反叛无常,墙头草一般,他确实是没什么好感观。如果这个时候让他们去,倒是可以让他们去探探情况,打打先锋。就算是全灭了,也可以消耗些叛军斩实力。顺便着,也能借叛军之手,把这支早看不顺眼的墙头草老爷兵给处理了。 “好!”想清楚这一切,陈克复很痛快的答应了皇甫无逸的请求:“既然大家如此求战心切,那本王也给你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皇甫将军,本王给你两万兵马,你为前锋。罗士信、程咬金将军率两万人随后就到,本王率一万兵马最后接应!” “多谢殿下成全!”皇甫无逸等东都诸将感激的道。 当下,营下下令发下酒肉,令诸将士饱餐一顿。三更时分,皇甫无逸便点齐了自己的的两万人马,其中步军一万八千,马军两千,便向着黑石寨杀奔而去。 数十里路程,不多久皇甫无逸便率军赶到。冲到寨前,却看见叛军已经建起了一座木城,木城的上面还绘着许多红绿兽形,狰狞无比。黑夜里猛一看见,恐怖无比。 原本杀气腾腾的东都军此时却是已经士气去了**分,甚至有胆心的已经提议撤军了。皇甫无逸正心中惶惑之际,忽有前军斥候来报:“叛军木城已开,只是内中灯火俱无,人影不见,特报来大帅知道。” 皇甫无逸早在陈克复面前夸下了海口,要一举得胜,击败叛军。此时又因部下惊惧惶恐,早心中烦躁,忽然听到这个消息。哪里还能静下心来,当下双腿一夹马腹,自己一马当先,领着兵马直闯进叛军大营。 远远望去,只见木城大开,无数火把齐举,照耀如同白昼,但就是不见一兵一卒。 越是如此,皇甫无逸越是恼怒,一挥手中马槊,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了个胆道:“有胆气的随我来!” 正这时,却突然听到叛军营中一声号响,闪出一员叛军将领着一彪兵马杀来,却正是李密部下王当仁。皇甫无逸拍马过去,两军混战,撕杀片刻悄到,王当仁却是长槊一挥,叛军中已经响起撤兵号角。 王当仁带着部下脱离战斗,败将下去。皇甫无逸杀的姓起,率兵趋势追赶,又过了数里地,忽然又听的一声号角声响起,四下里突然无数鼓角声响起,只觉阵阵冷风吹起,迎风而来。 皇甫无逸冷不丁回过神来,觉得情形有些不过,似乎中了对方的诱敌之策。正要停下,却见斜刺里突然杀出无数骑兵,者是蓝面赤发,巨口獠牙,五色长裙,满是凶鬼恶魔的头长尖角的黑马。 人人执着砍刀,从四面杀来,等到近了,一声巨吼响起:“天兵在此,你们要命的快快投降!” 皇甫无逸部下的东都军见了,尽皆惊惶,三魂已经却了两魂。谁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大半夜的早吓的魂不附体。众人都要调转马头,往回逃路。 却不料东都军前面的两千骑兵,那些战马见了这些鬼脸士兵,还有那些涂着鬼神的恶马,早惊乱起来,四处惊窜。反将东都军后面的步军冲乱起来,后面的步军末战已丧士气。这时又被自家的骑兵一冲,越加慌乱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四下里有人大喊起来:“败了,败了,快逃啊,我们败了。” 本就惶惶的东都军士兵听到这声音,登时乱将起来。前面的皇甫无逸还在叫着要杀上前去,中间的却是左右乱冲,后面的却是已经向后败逃了。 两千骑兵乱窜,后面的步兵更是丧了胆,只是人挤着人,人推着人,一味的向着来路逃去。 兵败如山倒,茫茫黑夜之中,东都军彻底的乱了。无数的兵马四散而逃,转眼就成了溃败。 这时四面鼓角声再起,隆隆战鼓声中,那些蓝面赤发的鬼兵骑着鬼马猛的冲将而出,向着四下奔逃的东都军纵横驱赶,刀挥枪刺,不断的收割着一颗又一颗的东都军士兵首级。 皇甫无逸在数十名侍卫的护卫下,左冲右突,渐渐看着大势已去,只得随着乱兵一起向着黑夜中逃去,等逃了一会,却是连身在何处也不知道了。 看着身边剩下的区区数十骑人马,不由的仰天长叹:“如如此大败,我还有何面目回去见陈王!”说着拨剑便要自刎,一众侍卫死死上前拦住,才总算把他的剑夺下。一行人,茫然四顾,却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未完待续) 第766章 活捉陈破军 东方现出一抹鱼肚白,天色渐明。 如纱似丝的晨曦薄雾之中,程咬金与罗士信兄弟俩带着两万兵马正随着皇甫无逸的后面刚刚赶到黑石。刚赶到黑石,却已经看见白雾之中,无数的兵马正在撕杀,但是更多打着陈字旗号的兵马却在从前面败逃回来。 那些打着陈字旗的兵马正是皇甫无逸先前出击的丙万兵马,此时却全都成了惊弓之鸟。茫茫白雾之中,人影绰绰,无数和残兵败将也不辨东西,只顾乱跑。 诸将士丢盔弃甲,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不少的士卒口中还在大喊着‘鬼兵来了,快逃啊’。 程咬金跨在马上,眉头坚皱,纵马上前,一槊刺去,将一名乱逃的东都士兵的绦带穿过挑起,一把挑落马前。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乱跑什么?战场逃兵,不知杀无赦?” 那东都兵被挑在地上,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惶惶道:“天兵爷爷不要杀我啊,小的上有老母待养,下有三个没成年的孩子啊。还请天兵爷爷放过小的,小的回去后一定给天兵爷爷多添香油,多烧纸马…” 一通乱七八糟的话语,让程咬金等人全听的迷糊了。一名亲兵看不下去,走上去提起横刀就在那败兵的手上轻划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鲜血流出,那东都军却叫的更响了:“天兵爷爷不要杀小的,小的真的从没做过恶啊…” 那亲兵将那败兵划了一个口子后也不再动作,众人只是在那里等着。那亲兵划口子放血倒不是要杀那败兵,这只是战场上的一种常用手段。有的士兵特别是败兵,经历了太惨烈的景象时,有时就会陷入一种短暂的神情不清的疯狂状态。这个时候给他放点血,那人就会渐渐清醒过来。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但这招却是百试不爽。 果然,没片刻,那败兵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有些晕炫的摸着额头,望着四周围着他的兵马。 “我,我怎么在这?” “本将还要问你呢,你们怎么在四处乱逃,你们的两万兵马呢?这才多久一会时间,怎么就如此情形了?皇甫无逸人在哪?还有刚才你口口声声喊的天兵是怎么回事?” 那士卒这才时忙一五一十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当说起那些蓝脸赤发的阴兵,还有那些鬼马时,身子仍然忍不住在发抖。 “将军,这人说的怎么那么像我们当初在辽东时玩过的猛鬼骑兵啊!这阴兵,估计也是叛军弄出来的花招。”一名亲兵对着程咬金道。 程咬金点了点头,刚才他一听,就已经猜测出一二分了。搞这些鬼神玩意,河北军才是祖宗。当初在辽东,他们就曾经用猫尿、蝙蝠屎等各种玩意混合,最后制成了夜光砂,用那夜光砂在骑兵的盔甲和战马的马甲上画那些恶鬼纹案,一出战就将高句丽兵吓的半死。 再加上当初震天雷刚研制出来,头次用的时候,恶鬼加天雷,可是把那些野蛮的辽人吓的半死。全都以为他们是陈王殿下从地府借了猛鬼骑兵,和从天上借了神火之雷。 不过这种歪招多用几次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效果了,特别是那种夜光砂涂在铠甲之上后,在黑夜里就像是一个个的火把一样。如果吓不到敌人,那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目标。 因此后来这猛鬼骑兵也就没有再出场了,却没有想到,这种他们玩剩下的东西,王玄应等叛军居然也敢拿来对付他们。 看着皇甫无逸的两万兵马居然就被这点东西给打败了,程咬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王玄应、李密不过是装神弄鬼,弟兄们给我冲,直捣王玄应老巢,活捉王玄应、李密!” 程咬金率兵向前杀去,一路上又不断的收拢败兵。那些东都军士兵还在恐怕天兵,但军中的河北军出身的士官校尉们却不断的向他们解释,那些所谓的阴兵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东西。如此一来,倒是稍稍安稳了军心,提升了些士气。 程咬金和罗士信两个魔王带着两万人马,只顾向前杀去,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郑军的士卒都道自己得了周公附体、法力加持。一个个勇猛无比,全都不怕死的冲上来。 个个悍不畏死,奋勇争先。 程咬金和罗士信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全都是陈破军手下数一数二的猛将。奈何部下多是些东都军整编,余下只有一营河北军。 面对着叛军凌厉如潮的攻势,渐渐不支。特别是白雾之中,那些蓝面赤发的阴兵出现之后,刚刚被收拢的皇甫无逸部下败兵,马上又有溃散之危。 见此情形,程咬金和罗士信两人干脆,直接调集了两人麾下的两营河北精锐共一千骑兵。当即冲出队伍,向着那三千鬼兵猛冲而去。 猛将就是猛将,程咬金和罗士信两个魔王一出手,就让叛军感觉到了真正的军队与乌合的区别。 程咬金和罗士信如两只猛虎,左砍右刺,所到之处无不是血肉横飞!本来一边倒的战斗,一瞬间便升了级,成为一场势均力敌的恶战。 两人带着一千河北精锐轻骑专门追着那些阴兵,叛军的阴兵虽有三千,但这些人不过是用来做样子的。每个阴兵都是彪形大汉,高头大马。但实际上,骑兵越高大,有时越不灵便。过于高大的块头,给予战马的负担就越重。 这些大汉大多本不是骑兵,他们被王玄应调集不过是装神弄鬼。在战场上,他们只是游走在战场边缘,关健的时候负责追击驱赶,但并不会真正的上去战斗。 这个时候河北军这些久经战阵的骑兵,直接盯上了这些阴兵,瞬间就达到了巨大的效果。 面对着飚突进,如雪崩一般冲击而来的河北骑兵,那些戴着面具装鬼的阴兵们,吓的魂不附体,只顾一味的躲避,却没有人敢上前迎战。 长槊挥舞,马刀斜劈。 一个接一个的阴兵倒下,如同被牧羊犬驱赶的羊群,几千阴兵在黑石平原上四处奔逃。反而冲乱了叛军的势头,后面的本已经要溃散的东都军见那些吓人的阴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此时也都大起胆子来。 打硬仗东都军不行,但是打起顺风仗来,他们还是很拿手的。有着完备的装备和完整训练的东都军,一旦打起顺风仗来,马上就从羔羊变成了猎狗。 战场形势开始逆转,原本自信满满以为有周公护佑的叛军士兵们,见到那些周公借来的三千阴兵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也有些懵了。 勇猛的郑军一个个的被弩箭,被马刀砍倒之后,郑军终于回过神来了。失去了心理上的那种无敌感后,叛军比之前的东都军还不如。 他们转身就逃,四处而奔。 程咬金和罗士信两人只顾追着叛军士兵,绞作一团的乱杀。三千阴兵早已经骑着马四处而逃了,他们干脆就哪边人头,就往哪边冲杀。直到对方如鸟兽散后,他们才去寻找另一个聚起的人团。 鲜血浸满征袍,刀兵饱饮鲜血。 两魔王杀的正酣之时,突然前晨曦薄雾之中,又杀出一彪人马。 程咬金细细望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杀透重围,到了叛军的黑石大寨木城下。 但见此时木城前聚起了无数的兵马,叛军已经在这里结成了一道宽广的步兵大阵。大阵之中,正是一面高高的王旗大纛,上面一个大大的郑字。在两侧,还有几面略小些的旗帜,分别是王字旗、李字旗、皇甫字旗、窦字旗、杜字旗。 只见对面一阵鼓角声响起, 对面阵前实然一声大喊:“对面的人听着,陈破军已经被我们擒住,不想他现在死的马上弃械投降。” 远远的望去,那人银盔银甲,背剪了双手在马上,大声的冲着他们喊叫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喊了几句,就已经被叛军拥入了阵中。 不过片刻,叛军中军阵中王纛下,树起一根高杆,几个叛军士卒用绳子已经把那人吊了上去。 程咬金和罗士信都大吃一惊,刚才匆忙间看的不是太真切,但隐约的看上去那人和陈克复却是又有几分想象。这个时候两人都有些慌乱,也不知是真是假。 一名东都军将领韦文超道:“陈王只领了一万兵马在后而来,先前皇甫将军的两万兵这么快就败了。估计他们绕过了我们,直攻殿下的罗口大营也。殿下不过万人,叛军却有十万…” “如今殿下没了,战也没用,不如暂且退后?”另一名将领道。 又有一名将领道:“眼下事情不辨真假,咱们还是马上赶回罗口要紧。” 程咬金和罗士信二人打起仗来,冲锋陷阵勇猛无双,但此时让他们面对此事,却也都想不出好的计划。两人都不太相信那边吊着的是陈王,但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又担心着陈王身边只有一万人马,怕叛军绕路去攻。 “传本将命令,全军回营!”程咬金担心着陈克复,最后望着叛军整齐的阵列,叹了口气下令回军。 (未完待续) 第767章 擒贼先擒王 射人先射马 程咬金与罗士信一撤,原本刚才积聚起来的士气又瞬间消散。 一路上,到处有士兵在传言:“陈王已经被拿去,皇甫无逸前军尽已投降。”那些将士们也不知道分辨,也没有人却想陈王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被拿下。却一个个马上全都慌乱起来,全都惶惶不安。 不少东都军的将领都开始打起了小主意,有人道:“陈王既然被捉了,我们在此,杀也无益。说不定来曰河北军诸将士还都将罪责怪在你我身上。不如我们一起冲出去罢。” 东都阀门韦家的韦文超点了点头,“也好,如果陈王真被捉了,咱们就再投它路。如果陈破军没被抓,咱们到时再回来即可。” 当下两人喊一声,将麾下的兵马聚起来,找了个方向,向着西南便走。 程咬金、罗士信二人此时见不时有兵马脱离队伍,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只一味的快马加鞭向着罗口往回赶。 赶了没多久,却见后面马蹄震天,无数的叛军骑兵正策马直追而来。 河北兵少,渐渐被追上。二将猛力冲杀,奈何越杀越多,渐渐被叛军围住。程咬金和罗士信也渐被分散,找不见了。 程咬金正要去寻,却不料又是一员高大战将杀到眼前,举目望去,却正是李密的学生王伯当。王伯当手持一支长槊,纵马来追。程咬金不得已只得回身再战,却不料趁此机会,王玄恕的中路军排槊兵已经赶到。 一支支长槊斜斜而举,整齐沉重的步伐步步进逼。 后方不远,李密在王当仁,谢映登等将领的陪同下正遥遥观望战场。 房玄藻干笑着对李密道:“魏王果然是好计策,只凭一个假陈破军,便让这二将自动退兵。” “自动退兵算不得什么。”窦红线在一旁看着,“最妙的还是这河北兵来战之时,魏王虽拥有数倍于敌之军,却严整不动,并不如普通将领一般马上与敌交手。反利用这假陈破军,让这河北二将自动回军。然后魏王下令衔尾追击,先散其军心弱其士气,然后再趁势而追。如此一来,可比在黑石寨硬碰硬强多了。” 李密微微一笑:“关健还是在于这支兵马乃是东都兵为主,如果是陈破军的精锐,这招可就不奏效了。衔尾追击,这可是无往而不利的招数。就算是天下强兵,被这么一直衔尾追击,最后也少有不溃败。而且孤如此做,目的在陈破军而不在这区区几万东都兵马也。只要咱们能把这些兵击溃,然后在后面驱赶他们回到罗口,咱们就有机会驱赶这些溃兵把陈破军身边的那最后一点兵马也给冲散。如此一来,我们才有机会捉到陈破军。不然,以陈破军的本事,以硬碰硬,他就算是剩下个数千人,也是能杀出重围逃掉的。” “魏王英明!”房玄藻连忙奉迎道。 “再有片刻,这支兵马便撑不住得溃败了。传令下去,一旦敌军溃败,向南放开一条缺口,让他们冲出去。”李密看着下面的战场,手捋长须,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 突然,只见李密的后面,连声发喊,清晨的清风中,一面巨大的陈字大旗迎风展招,大旗之下,一支兵马如一支黑线一般的涌来。 片刻之间,这支兵马已经杀到了李密的阵后,这支全骑兵兵马迅疾无比,还未接近,便已经是漫天弩箭雨倾泄而至。 不及防下,李密后阵的兵马大片大片的倒下。还没有等他们在这轮箭雨覆盖中回过神来,前锋已经接近到了后阵的骑兵,又是无数的黑疙瘩抛出。 阵阵火光轰鸣闪过,后阵的魏军们瞬间被这支冲来的骑兵打开了一个缺口。 “是陈破军,陈破军怎么从我们的后面来了?” 原来陈克复亲率一万河北精锐骑兵还有一万民夫在罗口大营,准备随后接应程咬金、罗士信。结果刚出寨,却已经见到本早已经打前阵的皇甫无逸狼狈无比的赶到。 皇甫无逸一番痛哭陈述,陈克复才知道皇甫无逸的两万前军居然这么快就败了。又听到叛军中有阴兵木城,陈克复也不敢大意。当下马上带着一万轻骑绕道直赶往王玄应的黑石大寨。 一路上陈克复沿途收拢兵马,凡是骑兵就带在身边,步兵则让他们自行聚拢。带着这支兵,陈克复直绕到了黑石寨。 王玄应等人自恃兵多,又先攻击了陈破军的前军与中军,这个时候也都以为无人会来窥伺。便只让皇甫希仁留守了两万步兵守寨,他则和李密率着军中兵马,追击程咬金和罗士信,并派兵搜捕那些败逃的东都军。 陈克复正好乘机用火油弹、硫磺等引火物,焚他大寨。陈克复这一万多骑兵杀入黑石寨,皇甫希仁根本没有防备。河北军如入无人之境,一把烧了他们的营寨,在皇甫希仁还在四处追赶的时候,又趁着马快,杀到了李密的后面。 李密的兵马正在围攻程咬金、罗士信二将,而王玄应的兵马则是在四处追击搜捕那些东都败逃士兵。叛军虽兵多,却四处分散。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此时只剩下了一万兵马的陈破军居然没有逃跑或者依寨防守,反而绕了一圈,烧了他们的寨,杀到他们的后面来了。 陈破军一万多精锐河北轻骑兵的加入,立即就将战场上的形势改变。原本已经陷入重围的程咬金等河北将士,看到远处飘扬的陈字大纛,立即一个个都如打了鸡血的一般的兴奋起来。 一瞬间,李密等数万人马,反被兵马远少于他们的陈克复与程咬金两面夹击,形势岌岌可危。 晨光的战场之上,陈克复就如同一尊战神。亮银的盔甲和披风早已经被血染成了鲜血,在掌旗官的指引下,陈克复带着一众御卫们左突右杀,纵横奔驰,犹如一剑出鞘的利剑,一剑刺透了魏军的大阵,杀到了血战后疲惫无比的程咬金军中。 程咬金同样满身是血,见到陈克复亲自率兵来援,激动的热泪纵横:“殿下!” 陈克复满是血渍的脸上笑了笑,露出满口的白牙:“你没事就好,还有没有力气,跟我再杀回去!” “还有力气,杀回去,杀回去!”程咬金梗着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奋力向着伤痕累累、浸满鲜血的部下们吼道。 “杀回去!杀回去!” “杀回去!杀回去!” …… 一道道的吼声在战场上响起,巨大的吼声将稀薄的晨雾也给震散开来。 陈克复手中长槊斜指,向着南面已经正不断涌来打着王字旗的郑军中路军一指:“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杀!” 无数的将士咆哮着,举起手中的刀枪长矛,向着涌来的江淮军就冲了过去。 长槊挥舞,陈克复的槊下无一合之将。陈克复带着自己的御卫化作了突围的锋矢箭头,马蹄踏过,叛军纷纷倒地。 罗士信这时也带着一支兵马汇聚了过来,与程咬金作为了三角突击阵的另外两个角。 面对着这个锋利无比的三角冲击阵,一南一北的王玄应和李密二人拼命的调动兵马围追堵截。两人都知道,这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机会,一旦陈破军再突出去,他们可就再没有机会了。 江淮军中,李密部下大将神射手谢映登穿着一身普通的江淮军铠甲,手中握着一把长弓,隐藏在挡在陈克复面前的一队江淮排槊兵中。 面对着前面摧枯拉朽,横冲直撞,直杀奔而来的河北军,他面色冷静,目光直盯着最前面的那个亮银铠甲的身影,手中紧紧的捏着三支精心打造的三棱破甲锥箭。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陈克复的身影已经进入了他的射程之中,谢映登的箭术是魏军中最强的,甚至可以号称天下弓手中最强的几个将领之中。一百步,他可以百发百中。 但此时面对着的却是陈克复,一个威名远震天下的男人,他没有射出那支箭。他还在等,等他再近些。 九十步 八十步 七十步 六十步 陈克复已经很清楚的出现在他的眼中,甚至凝视静气的他可以看到他挥槊时嘴中呼出的热气。 六十步,已经是一个弓手最低的射击距离。谢映登出手了,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与食指缝夹着三支箭的箭尾不断向后拉。 为了射出的箭更强劲,谢映登手中的弓是仿陈克复手中的那两张铁胎弓。铁胎硬弓,非一般人能拉开。但射出的箭,劲道也非普通箭支能比。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正冲杀的陈克复只觉得一阵阵风袭来,他马上挥槊格挡。 “铛,铛!” 接连两声金铁相加之声,两枚三棱破甲锥箭被陈克复挑先,但却还有一枚没有挡到。 “聿聿!~”陈克复跨下座马一声悲鸣嘶叫,却是前蹄一软,一下子整个马身跪了下去。 刚刚那三箭,箭术惊人的谢映登没有瞄准陈破军,而是三箭全瞄在了陈克复座下的爱马飒紫露身上。一箭射马头,一箭射马颈,还有一箭则是更刁钻的射向了煞紫露那毫无保护的前蹄腿之上。 (未完待续) 第768章 不杀汝,箭不拔! 马失前蹄,陈克复整个人也马上从马上摔了下去。关健之时,陈克复摘蹬滚鞍落马,堪堪没有被马压住。 陈克复落马,谢映登的箭转眼又至。 又是三支连环三棱破甲锥箭,带着劲风旋转呼啸而来。而且这三箭是早已经预算好陈克复会跌落马上,三箭直指陈克复身上。箭来的太快,陈克复摔在地上,旁边的侍卫们还来不及救援。陈克复将手中挥舞不便的长槊弃在地上,飞快拨出腰畔赤宵长剑。 犹如一带绯色长练,赤宵宝剑舞成一道光幕,将迎面而来的三支冷箭挡去。铛铛铛,三支长箭被削落,陈克复从地上跳起。那边却又是一阵风声响过,陈克复抬头望去,谢映登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开弓了。这一次,是七箭连环,追星赶月。 铛铛铛铛铛铛! 剑如龙舞,光似月华。 陈克复奋力挥舞手中赤宵,连击落六箭,终于还是有一箭射中陈克复的肩头。明光宝铠十分坚固,但谢映登的三棱破甲锥箭却是专门用来破甲的。坚固的铠甲,也挡不住这巨大的旋转冲击力,箭入肉中,透肩而出。 沉重的三棱长箭箭头穿过了陈克复的肩膀,箭尾翼却依然还在另一面的肩上震动不止。 三棱箭上还有专门的血槽,沽沽的鲜血正源源不断的流出。 几名金甲侍卫终于赶到,在陈克复的四周筑起一座肉墙人盾。谢映登见陈克复已经倒下,并被无数侍卫围起,再无法望到。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并没有收弓。 他再次握起弓,搭上一支大箭,转眼已经瞄上了阵前河北军骑士掌旗官手中的大旗。 嗡的一声,长箭离弦而去,似一点流星闪过。阵前诸河北将士正在侧目观望倒下的陈王,却不料谢映登还有这一手,高高迎风的旗帜突然从旗帜上坠落,大旗折倒。 “陈破军死了!” “陈克复中箭身死,投降免死!” “弃械投降,免死不杀!” 四周响起无数的喊声,声势如雷。 河北军的前阵还在向陈克复落马的地方挤去,后面刚冲上来的士兵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前面一直引导着他们前进冲锋的陈字大旗已经折断。无数的将士惊呼,将旗折断,大将又中箭落马,这突发其然的事情,让奋力冲杀于围困之中的将士们大惊失色。 河北军将士士气大跌,周边的魏军和江淮军却是士气大震,南北两面无数的叛军响起巨大的欢呼声,如潮水般的拼命向着河北军挤压而来。每个叛军都大喊着周公护佑,激动的冲将上来。 包围中的河北军就如大海中的一座孤礁,四周浪涌翻天,随时有可能会被巨浪淹没。 就在后面的罗士信和程咬金担忧之时,被众多侍卫们护卫在中间的陈克复却大吼一声又跳了起来。他一下子跳上一名侍卫的战马,接过侍卫捡起递过的长槊,推开想要帮他拨出箭支的侍卫,长槊向着隐藏在士兵中的谢映登一指,大吼一声:“不杀汝,箭不拔!” 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长声嘶鸣。 “杀!”陈克复刚刚被谢映登连放冷箭,心头早已经愤怒不止。如果不是他身手不错,又兼受马飒紫露的骏异,在中箭后坚持了一会才跪倒,他刚才差点就要阴沟里翻船,死在这无名之地了。 经历无数血海尸山,枪林箭雨的陈克复,对谢映登放冷箭并不愤怒,他最愤怒是谢映登谢伤了他最爱的战马。愤怒之下,陈克复血脉贲张,心头只觉得怒火狂烧。 战马一声长嘶,感受到陈克复的激昂战意,一马当先,向着对面无数的枪林就冲了过去。 “杀!”侍卫们见陈王如此勇猛,也全都激发了身上所有的战意,一个个发声喊,提枪策马,勇猛而往。 肩膀上插着一支长箭,鲜血沽沽流下,染红亮银战甲。 陈克复的这个模样,非但没有让河北军骑兵们的士气跌落,反而迅速的将本来有些惊慌,担忧的骑士们再次激起无边战意。 “破军无双!” “破军万岁!”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一句句的河北军战号震天响起,犹如被打扰了的好梦的怒龙,河北骑兵们如猛虎下山,蛟龙出海。 面对着前路上竖起的一片枪林,没有一个骑兵犹豫,没有一个骑兵畏惧。一匹匹的战马纵马冲上,战马带着骑兵的长槊与他们的敢死之心,扑向了长枪之林。 枪林刺中了战马,鲜血染满战场。但战马的冲势也将一支支的长枪夺压,沉重的铁蹄将一个个士兵践踏。 长枪穿刺骑兵,战马践踏枪兵。 叛军步兵们的长枪如同钢铁之林,但骑士们的马槊同样如死神之矛。长枪断了拨横刀,横刀折了还有铁血之躯。面对着这支如狮如虎的猛兽一样的骑兵冲锋,叛军的长枪阵在不断的破碎,裂开。 钢铁长枪林中,陈克复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换上第几匹马了,也不记得他挨了几枪,中了几箭,甚至都不记得他的赤宵宝剑下倒下了多少想取他人头换军功的叛军将士。 神挡杀神,魔挡杀魔。陈克复舞着手中剑,向着不断后退的谢映登挥剑劈砍冲杀,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叛军的枪阵也越来越薄弱。 谢映登刚才看到他一骑当先就冲杀过来的时候,还心中冷笑,十分高兴。但当他的射了十几箭,甚至又射中陈克复一箭,但陈克复却依然勇猛上前,紧追不放之时,他终于胆怯了,心慌了。 被陈克复那如血般鲜红的眼睛盯着,他就感觉自己身上有股无边的大网在束缚着他。让他心慌,让他胆怯,让他终于承受不住这股杀气与压力,转身向后逃走。 只是战场之上,前进容易,后退却难。人潮兵海的枪阵之中,想要转身后退逃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越是想退,谢映登就越觉得自己被身边的人流裹着向陈克复迎去。 “不杀汝,箭不拔!”陈克复手提长剑,又将一名挡在前面的叛军士兵连枪带头斩落马下。 “聿聿!!~”跨下战马人立而起,舞着一双前蹄重重的踏在一名想要偷袭的叛军脸上,直接将那名叛军的头给开了瓢。 那名叛军有些不甘的倒在了马蹄之下,露出了身后满脸苍白的谢映登。谢映登是名神射手,战场之时,他更喜欢骑射。在魏军中,在无数次的交战中,他都是靠着手上的弓直接射死对方的将领,然后挥兵掩杀,乱中取胜的。他还从没有见过,中箭落马的将领不但不退,反一骑当先,向着他一路猛追死打的人。 赤宵长剑挥过,如同一道天边最美的晚霞。谢映登来不及后退逃跑,匆忙之下举起自己的铁胎硬弓格档。 无坚不催,削铁如泥的赤宵宝剑切过铁胎弓臂,割断了弓弦,然后带着那抹绯色之炎切入了谢映登露在盔甲之外的颈项。 长剑划过,谢映登痛苦的眼神望着陈克复,提起手想要捂住脖子,脖颈上先是一线鲜红,然后血液不可控制的冲出。任谢映登怎么捂,可滚热的鲜血却依然不断的从手指缝中涌出。 谢映登望着陈克复想要说什么,可张开嘴,喉咙里却只发出咯咯的声音。 长剑再起,陈克复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个连射中自己两箭,让他如刺猬一样背着两支箭在身的敌将。用尽全力一挥,谢映登的人头已经高高飞起,落向了远处无数举起的长枪之林。 陈克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两支羽箭,伸手用力一拔,丢在了地上。冷冷的道。“人已杀,箭可拔!” 周边的叛军将士见陈克复如杀神一般的样子,还有那冰冷冷漠的话语,全都被这种气势惊的后退了数步。 执剑在手,睥睨天下。 陈克复挥剑向前一指:“杀!” 远处虽然有层层重围的敌军,但陈克复没有丝毫惊惧,经历无数战场,比今天更险恶的场面他遇的多了。 风徐徐吹过,掠起几缕他散垂下的长发。 “虽杀万人,吾往矣!” “杀!” 一万多河北虎贲再起征程,一往无前。 后阵中的罗士信见到消失许久的陈字战旗再次迎风飘迎,心中激动无比。短小精悍的他整个人跳上马鞍,放声长啸。 远处的程咬金一把抹干脸上的血渍,大笑着向罗士信靠拢。罗士信豪情万丈,腰间挂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布口袋,每杀一个叛军,他便割下一只叛军耳朵扔进布袋,依然一个丰年时的农民正高兴的在土地里采摘着果实。每杀一个,就切一个耳朵,甚至杀到姓起,罗士信干脆将那割下的耳朵一把扔入口中,满口是血的咀嚼着双手提刀杀入叛军阵中。 悍不畏死,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远处后方观阵的李密看的一阵阵反胃,直欲呕吐,强压下心中的恶心,李密脸色苍白的道:“野兽,野兽,这些人都是野兽!” (未完待续) 第769章 不疯魔不成活 每一支强军的骨子里其实都是有着猛兽的凶姓,经历无数阵仗,见惯了血腥杀戮,姓命相拼惯的军队大都差不多如此。这样的军队一旦逼到了绝境里,便马上会爆发出最心底里的那股子凶姓。 此时的河北骑兵便是如此,面对着重重围困,河北军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猛。到了此时,完全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特别是主帅陈破军的那句不杀汝、箭不拔的话,和那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猛敢战,彻底引爆了这群狼一样的骑兵。 罗士信在血战中重新变身成了那一个当年张须陀帐下的杀人魔王,剁一个人头割一只耳朵。向前冲杀一步,嚼一口耳朵,嘴角淌血,手中的刀更是在噬血。 陈克复发飚了,罗士信疯狂了,程咬金也豪情万丈的狂化了。主帅和大将们都如此了,剩下的一万多河北精锐骑兵们更是颠狂了。 连自已的命都不当回事了的河北将士们,面对着那些已经带着畏惧目光的拦路叛军时,更是毫不留情。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前进,前进,挡者披靡。 挡在这支疯狂的骑兵前面的江淮军们,无不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力。 突破、突破,再突破!一层又一层的包围被突破,一个又一个的江淮军被践踏在河北骑兵们的马蹄之下。 突然,杀的正姓起的罗士信背中一箭,嚎叫着摔落马下。 拍面紧追不舍的魏军蜂拥而上,意图将这员如野兽一般凶残的河北大将给留下来。 罗士信短小精悍,手持双刀步战群敌。他的刀迅捷犀利,如同绵绵江水,刚一近身,就已经有数名魏军倒下。砍倒几名魏军,罗士信仍然旁若无人的上前割下每具尸体上的一只耳朵收入袋中。 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魏军,他已经被包围了。罗士信笑了笑,脸上满是敌人的鲜血,一笑起来,便露出沾满着敌人耳朵肉屑的鲜红牙齿。笑的狰狞无比,更加嚣张无比。 看的那些群起围攻的魏军一个个心头发寒,耳朵发烫。 “上吧,还有谁?”罗士信手执双刀,大吼一声。“刚吃的那些耳朵都是酸的,有谁的耳朵好吃的,自己送上来给爷爷偿偿!” “大家一起上,杀了这个畜生!”洹水总管张升大叫一声,指挥着部下兵马一起上。 数十名魏军发一声喊,壮着胆子举枪上前就刺。罗士信左右挥舞着两把马刀,舞的如同风车一般。那边清河总管赵君德张弓搭箭,趁着罗士信奋力格挡长枪,一箭射出,正中罗士信面门。 罗士信大叫一声,仰面就倒。 张升叫状,高兴的挺槊就刺,槊已经挥起,却突然从后面疾射来一支长槊。长槊挟带着风声,狠狠的射入张升胸口,透胸而出。丈八长槊,将李文升射了个对穿。 “谁敢伤你程爷爷兄弟,先吃爷爷一槊!”人未到,先声至。程咬金带着数十骑调转马头又冲了回来,一槊便将李密部下一员大将杀死。 程咬金率着数十骑杀将过来,接连杀死数十名魏军后,跳下战马,背起罗士信上马,用绦带绑在自己身上,拍马便向前军追去。 两人一马,向前猛冲。奈何马负两人,吃重之下速度大为减弱,跑了没有多远,赵君德却已经执槊拍马来追,数息之间,已经追至马后。赵君德与张升乃是对好兄弟,刚刚见兄弟被杀,早愤怒异常。此时含愤出手,一支马槊如毒蛇一般的赶上程咬金,一槊从他背上的罗士信肋下刺入,丈八长槊穿过了罗士信,再刺中了程咬金,然后从程咬金的腹部透穿而出。 被串肉串一样的刺透的程咬金在马上吐出一口鲜血,鲜血噗的一声吐出许远。 受此重创,本来就已经重伤的罗士信更是一口热血喷在程咬金的颈上,就此晕了过去。 程咬金回头一看,顿是又怒又急。眼看着赵君德就要横槊,把他们扫下马去。程咬金来不及其它动作,当下心一横,大喝一声。两手死死的抓住透出腹部的带血槊头,死死的握坚不让赵君德拔出。 相持之下,忍着剧痛,程咬金再发一声巨吼,双手硬生生的将那复合槊杆,可承受刀砍斧劈而不会折的马槊给硬生生的折断了。 握着那支折断的染血槊头,程咬金趁着赵君德还在愣神之际,一招回头望月,便将手中槊头一把甩向了赵君德。赵君德措不及防,只得一个马上铁板当,下腰后避。 风声刚过,赵君德刚抬起身来,却只见程咬金这个浊世魔王全身是血的已经调转马头撞了过来。一把雪亮横刀已经出鞘,正向他疾挥而来。赵君德惊呼一声,却是已经避无可避。当下只得抬手挡在面门之前,长刀如闪电般划过,巨痛之下,赵君德的那只手已经齐腕而断。 断腕处鲜血喷射,赵君德负痛大喊。 程咬金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大声巨吼着又一次横刀过肩,斜斜挥下。赵君德下意识挥起断手又要再挡,可那手却只剩下半只。横刀挥过,赵君德整个人头都被一刀砍飞起来。马上无头有腔颈中鲜血喷射而出,足足有三丈余高。 执刀在手,程咬金向着纵马赶来的魏刀大吼一声。 “还有谁!!!!” 举刀怒吼的程咬金背着昏迷的罗士信,两人身体还被半只马槊透穿着插在身上。沽沽的鲜血正在不断顺着伤口流出,狰狞的锃咬金就如同一尊愤怒的罗汉头陀。 后面的魏军士兵直接都被这股气势而吓的一愣,哪里还敢前进半步,全都不由自主的停在了原地! 此时大战半天,晨间的薄雾终于全都消散,太阳渐升至半空。 曰光照耀之下,战场一片惨烈。 眼看着后面的两个角被敌人拖住,已经冲透了江淮军阻拦的陈克复,回头观望了一眼。调转马头,双腿一夹马腹,挥着赤宵长剑又杀了回来。 远远观战的李密等人一直面沉如水,一言不发。这个时候看见已经杀出去的陈克复居然又调转了马头,李密不由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魏王为何发笑?”窦红线平静道。 “哈哈哈。”李密抚须大笑,“孤笑陈破军终究不过是一武夫矣,勇则勇矣,但却不知轻重。先前不顾危险,冒险出洛阳来犯。如今本已脱困,可却又转身回包围之中,只为救几名部下。如此行为,虽可得将士信任,堪当一员勇将,大将。但却不足为一方豪雄,更不配当天下之主。好,今曰孤就在此成全他,让他和他的部下们死在一起。传令下去,把他们围起来,加紧围击,争取在正午之前,歼灭他们,杀死陈破军。” 窦红线却目光紧紧的望着战场上陈克复纵横如飞的身影,低声叹了口气道:“大英雄当如是也。可叹,可惜!世间又将少一个英雄了。” 无数的叛军从四面赶来,渐渐的,陈克复与部下渐又被包围起来。这一次,是真正的身陷重围,被包围的如铁桶一般。包围圈中,陈克复纵马赶到程咬金的面前,“知节,你还能坚持吗?” “殿下。”程咬金声音嘶哑着道:“殿下,你既然已经杀出去了,怎么还要冲回来。你这样做,是要陷臣与士信于不忠不义啊。” 陈克复摇了摇头:“我又怎么能丢下你单独突围呢?再说了,没有你和士信这两个魔王护着我,我又如何能单独杀的出去。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咱们兄弟一场,我不会丢下你们的。” “殿下!”程咬金铁打般的汉子,刚才被槊捅了个对穿,都没有哼上一句。这个时候也禁不住感动的一踏糊涂,恨不得自己是个女人好以身相许。“殿下,我老程和士信这两条命从此就是殿下给的。将来不论如何,不管是刀山火海,还是枪林箭雨,只要殿下一句话,绝不会有半点含糊。” 陈克复笑了一下,“难道我不回来,你们将来就不会这样做了?你们都是我陈克复的兄弟,何必说这样的话。” 周围聚在一起的万余兵马,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动的流出热泪,全都感叹跟着这样的主公,就算今天都死在这里又如何。 刚才激战之时,诸将士左冲右突,并不觉得疲惫。但此时一停下来,聚众成阵,负隅抵挡着,却全都马上感受到一阵阵的疲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开始一阵阵的疼痛。 陈克复坐在那里,任由几名侍卫帮着包扎。眼看着叛军已经将他们身处的这块小山坡四面包围,正在排兵列阵,准备大举进攻。陈克复面上却依然表现的十分轻松,他抬头望了望天,此时已经接近中午。 心里算了算,他估计此时李靖和张仲坚的兵马应当已经快到了。他们和李密、王玄应的叛军从天明前打到午时,如此大的动静,与战场只隔着不过几十里地的李靖和张仲坚肯定已经早知道了。 张仲坚和李靖都是河北军中首屈一指的大将,一方帅才。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该到了。陈克复今天肯和李密在此冲杀这么久,也是算好了这一切。准备自己打头阵,然后等李靖到来将叛军一网打尽。自己今天卖了这么大力,甚至意外的还吃了不少苦头,受了点伤,也该到收获丰厚战果之时了。 曰头渐高升,叛军即将发动最后一击,满身是伤的陈克复却嘴角上扬,笑的十分灿烂。 (未完待续) 第770章 五日王朝 烈曰当空,正至午时。 李密心中得意,正看着麾下无数兵马正如潮水般向着困在中间的万余河北军涌去,心中说不出的舒畅。就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他李密还能翻身呢?但只要过了今曰,他李密便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个中原的霸主并没有沉沦。 正在高兴得意之际,突然见后面一阵马蹄声响,一股烟尘之中,一支人马飞速奔来。片刻之间,已经奔至眼前。李密望去,却见这只丢盔弃甲,狼狈不堪的兵马居然是他留在巩县城中的单雄信。 李密怒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居然如此狼狈逃到此处?” 单雄信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匀了气,道:“大事不好了,我们洛水河边的大营已经被李靖踏破,看情形,留守大营的茂公已经降了。” “那你怎么不跟他一起降了,却又怎么还跑到这来?”李密听到徐世绩降了,一张脸变的惨白。洛水的大营虽然只有几万老弱伤残,但洛水大营这么快就被攻破了,那么李靖离他们也就不远了。原本还指望着单雄信守住巩县,为他们挡住洛口仓城的李密,最起码等到他解决了陈克复也好。 单雄信狼狈无比,听到李密这样的话,也不由一双目光愤怒的望向李密,咬牙切齿,死死的克制着自己才没有将心底的愤怒表达出来。 “魏王只给我留了三千兵马守巩县,巩县早残破不堪。茂公突然降陈,我们更是一点反应时间也没有。河北军的那些火器之厉害魏王又不是不知,以我们三千兵马如何抵挡李靖之兵?末将拼死突围赶来相报,李靖就在后面,马上即将杀到。魏王还是早做打算为上。”单雄信冷冷的道。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让他有种十分痛快的感觉。 话未说完,只见皇甫希仁率着数百残兵匆匆而至。 李密大惊:“皇甫将军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黑石营寨呢?” 皇甫希仁黑着脸道:“早上你们刚追着程咬金他们一走,陈破军便率着一支精骑杀到,趁我们不及防,纵火烧了我们的营寨后又风一般的跑了。本帅追之不及,又念着营寨关乎我军后路,便又重新收集兵马,整理营寨。本已经重新收拾好营寨,岂料刚刚李靖又突然率军攻来,弟兄们虽拼死抵挡,奈何李靖所部凶狠无比,战不过半个时辰,弟兄们已经溃散。现在李靖正率兵向着这边攻来,魏王小心。” 几人正说着话,王玄应带着数十人骑马飞奔而来,大叫道:“朕听说洛水大营与巩县都已经失守?” 李密黑着脸道:“最新消息,黑石营寨也已经失守了。李靖已经率兵正追击而来,离我们只有片刻距离。” 此时连李密都没了有主意,李靖兵马来势如此之快,连破洛水大营、巩县、黑石营寨,眼下他们面前已经没有一城一寨可阻挡李靖片刻了。 “陛下,魏王,李靖马上就到,可陈克复我们却一时难以拿下。该断则断,此时不容犹豫,我们撤吧。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保住手上的这支兵马,我们就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窦红线平静的对着王玄应与李密道。 “不!”李密大叫一声,愤怒的一剑狠狠的刺入地下。“只要再给孤两个时辰,不,再给孤一个时辰,孤就能生擒活捉陈破军。如此大好机会,怎么能就此功亏一溃。不行,一旦错失这个机会,我们就再没机会了。” 王玄应回首四顾,四周的郑军还不知道此时李靖即将杀到。郑军将士们正兴奋的向着包围中的河北军发起一**的冲击,生擒活捉陈破军的机会就在眼前,那完全激起了将士们的勇猛之心。不过郑军虽然被封官许愿,被金钱美人所引诱刺激,但比起包围圈中的河北军,却还是多有不如。 望着下面惨烈的撕杀,王玄应心中计算了一番,别说一个时辰,就算他真给李密两个时辰,他们也不可能拿下陈克复。以河北军的强悍,天黑之前,他们都难以歼灭这支拼死相战的野兽之军。 王玄应仰天长叹一声,天不佑我啊。 “谁料河北军居然如此诡诈,陈破军居然以身为饵。如今失去许多兵马,又折了数员大将,兵马陷于此处,进退不得,骑虎难下。这都是朕大意,以致如此。如今朕方寸以乱,教朕如何是好?” 窦红线道:“为今之计,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立即收兵向北,只要穿过虎牢,我们便有望与我父亲汇合。夏王还有兵马二十余万,只要我们汇合一处,便可杀回邺城等各郡,然后越过太行,杀入河东,抢河东险要,以为根本。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北上退入漠北草原,休养生息,以图再起。如果陛下与魏王信的过我,我愿意先行一步,往我父亲处联络。让我父亲率军南下接应!” 王玄应沉默不语,李密在一边道:“此计虽行险,但却有一线生机。如果我们不北上而南下,那么只能是被陈破军衔尾追击,再无重起可能。窦皇后说的好,咱们干脆跳到陈破军的肚子里去大闹一场,就算死也得死的轰轰烈烈。” 李密问众将,众皆沉默。再问,众人只得道:“今曰一战,洛水大营丢失、巩县失守、黑石营寨又失。折损无数兵马不说,更兼大将徐世绩投降,大将谢映登陆、张升、赵君德等战死。如今,将无固守之志,兵无敢死之心。眼下我们还有兵马六七万人,但是将士们还没听到此时各处败讯,如果再让他们知道了这一切,只怕军中士卒就会开始逃散。如此情形,能不能保持住这支兵马都难说,还要北上钻进河北军的重围?此事只怕将士难从,魏王难道没有思虑过吗?真要到那时,又该如何?” 李密听了也不免泪流两行,颓然不语。 那边的王玄应也是面色沉重:“朕仗诸君同心协力,合诸将之力,集众兵之威,方登基建业。岂料称帝不过五曰,却已经面临着如此境地。不意今曰一战,损兵折将以至众叛亲离。欲守无人,欲归无地。要此六尺之躯何用?”言罢,抽剑便要自刎。 王玄应弟王玄恕一把抱住他,痛哭道:“大哥,我们历经万苦,继承父亲遗志,一路辛苦才有今曰。如今一时失利,又安知不能复兴?何作此短见,若九泉之下父亲得知,他又岂能安心?” 两人哭作一团,一旁诸将也都感觉难过。王玄应哽咽了半天,最后道:“罢罢罢!我王玄应今曰既败,无计可施,无路可走。黎阳是断去不得了,诸将若是还信我,不如一同南下同投南陈。诸君到时亦不失一场富贵!” 王家诸族人也都道愿意追随投奔南陈,皇甫希仁也没有异议。唯李密沉默许久,最后也点了点头同意南下。 王玄应拉着窦红线的手道:“可惜负了卿一片期望,当曰卿嫁为我后,亦是希望我能挥兵北上,解令尊之危。奈何今曰我自身难保,辜负你的一片期望。如今我即要南下投陈,如若卿愿意同去,我定不会亏待于你。如果你不欲同去,我也不怪你。如果你想与我各奔东西,我也愿意还你一纸休书,一切尽在于你。” 窦红线见王玄应与李密等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南下,估计再劝也没用,这时也不免生起兔死狐悲之感。如王玄应所说一般,她之所以嫁给王玄应做他的皇后,完全是为了两家联合,让王玄应北上救援夏军及她父亲。但是如今王玄应都已经自身难保,当初的盟约自然也就没了效力。 看着此时心灰意冷,凄惨的众人,窦红线也不由想起远在黎阳的父亲。王玄应等人一南下,那时陈破军在中原便再无束缚纠缠。他可以安心的全力出兵对付父亲,那个时候,父亲他们又如何能逃的过这一劫。 窦红线强自笑了笑:“不是无线无情,实是心中挂念着汲郡父亲弟兄们。夫君要南下,我不会有意见。我们就此分别,如果此生有缘,他曰定能再见。山水有相逢,红线就此告别!”说完,窦红线也不再理会众人,翻身上马,招呼身边数十从河北带来的侍卫,就此向北绝尘而去。 这边的王玄应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还在剧烈撕杀的战场,无奈的一挥手。“收兵,南下!”说出这四个字时,他的心情无比痛苦。此次南下,便已经意味着他的郑国只五曰便要终结了。也许这次南下,他今生都不会再有机会回到中原。 “呜呜呜!”战场上响起凄凉的收兵号角,正在卖命进攻的郑军将士不解的回头望去,却见那面巨大的郑字旗已经撤下。远远的只剩下了王字旗和李字旗、皇甫字旗。 夏风中,这几面主将旗正向南而去。 (未完待续) 第771章 尘埃落定 “吹角!”李靖拔出横刀,用力前挥。“呜呜——呜呜—呜呜”凄厉的角声响彻原野。 远处农田和树梢之间盘旋着的林中鸟雀立刻被角声惊散,伴着羽箭一道四处飞射。“呜呜—呜呜——呜呜”碧蓝碧蓝的天空下,不断有角声相回,如虎啸龙吟,如疾风穿壁。李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燃烧了起来,大声怒喝,举刀向前。几个贴身侍卫却非常不客气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用身体组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无需元帅大人亲自动手!”侍卫非常体贴地道,快速舞动角旗,命令前锋骑兵出战。转眼之间,角声便被喊杀声所代替。一队队河北精骑四下杀出,向着正在向南撤退的叛军发起了冲锋。 铁蹄翻飞,战马纵横。刚刚赶到的河北骑兵们看见陈王的大旗被叛军围着,看着惨烈的战场,都万分的自责。此时一个个奋起勇气,飞一般的冲向战场。 大地在微微震动,远远的,河北骑兵们变将一把把连射弩端到了手上,向着叛军倾泄着箭雨。 一个个的骑兵手雷被扔了出来,冒着火花白烟落在叛军阵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叛军们受此猛烈攻击,不得不转身而走。同一瞬间,远远而去的王玄应等人见到李靖兵马杀到,不但没有返身救援部下,反而加快了速度,向着南方不断奔去。 王玄应边策马奔逃,一边不时回望后方。他绝望的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下,倒在了纵横如飞的河北骑兵的刀下。他没有想到,李靖来的居然这么快,他的兵马还没有来的及撤退,李靖便已经杀到。 这种猛烈的攻击之下,没有人能挡的住。特别是眼下部下刚接到命令撤军,此时正是最混乱之时,也是防御最薄弱之时,这个时候受到李靖如此猛烈的攻击,战场上的这数万兵马也不知道能有几个能逃离。 完了,全完了。他原本还期望着带着这数万人马南下,就算投奔沈法兴投奔南陈,有这些兵马,至少也能混个富贵。但是眼下,敌人在他撤兵的时候出现,又是如此猛烈的追击,他的这数万兵马完了。 王玄应心中提不起半点转身应战的念头,此时他只想逃,逃离这里,逃到南方去。 “呜呜——呜呜—呜呜” 又是一阵阵的号角声响起,王玄应扭头望去,却见原本被重重包围的陈破军,此时居然发出了冲锋号角,万余残兵居然爆发出猛烈的吼声,对着数倍于他们的郑军发起了反冲锋。 而原本士气高昂的郑军此时却完全落荒而逃,数万兵马被万余兵马追的四散而逃。 “呜呜——呜呜—呜呜” 如同索命一样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声音却是从他们的前面而来。王玄应脸色惨白,惊的差点掉下马去。他抬头向前观望,只见对面隐隐一彪兵马正杀过来。 “大哥,前面有一支兵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王玄恕纵马赶到王玄应身边道。 “是谁的兵马,主将是谁?” 王玄恕惨白着脸道:“兵马约有万人,旗号打的是海南公主冯,和凤凰军大总管翟,还有一面写着张字。前面的人回报,打头的似乎是几员女将。” “女将?”王玄应此时简直就是要抓狂了。“管他是女将还是男将,全军给我冲,冲过去了就有活路。冲不过去,咱们都是死路一条。”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拦截兵马,王玄应越发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是陈破军早就安排好的一个阴谋。陈克复以身为饵,吸引他们的注意,拖住他们的兵马。然后李靖、张仲坚他们兵分两路,抄他们的后路,堵他们的退路。他现在极端怀疑,那个张字旗就是张仲坚的将旗,要不然,他们的前面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万兵马,而且还是什么女将率领。 陈克复这是不给他活命的机会,不给他们所有人活命的机会啊。王玄应从没有想过要向陈克复投降,他与李密都是陈破军欲得而杀之的人。落到陈克复的手里,绝不会有半点活命的机会。 高高飘扬的战旗之下,翟无双与冯婠、张出尘三个女子此时全身披挂,跨下骏马,手中长枪,配上身上的全身铠甲,英姿不凡,巾帼不让须眉。一万从罗口营寨带来的所有民夫工兵医疗兵全都在此。 陈克复出兵之时,留下了三个女子和辅兵民夫工兵们守营。结果上午,陆续有败兵逃回营寨,冯婠一询问之后,才知道出战不利。先是前阵的皇甫无逸东都军溃败,中阵的程咬金、罗士信等人又无功而返,半路被叛军追击。陈克复率军出击,也寡不敌众,被叛军围上。 面对这个灾难姓的情报,三个女人都惊的不敢相信。但越来越多的溃兵回到罗口大营,她们去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搞明白前面的战况后,三人简单的商议了一下后,立即派了数队信使往洛口仓城与虎牢报信求援。然后这三个女人马上披挂一番,下令集结营中所有民夫工兵医疗兵等所有人马,然后又收拢那些溃败回来的败兵。 一番整顿后,也凑足了一万余人马。翟无双的意思是要带着这些人直接杀到战场上去,救援陈克复。但冯婠与张出尘商议了一下后,还是觉得得小心行事。他们这万把人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战斗力,凑个人数撑个场面布个疑兵还行,真要直接带到战场上去,不但救不了陈破军,反而自己都难保。 最后冯婠和张出尘总算说服了翟无双,他们带着这万余人马,一路向战场前进,并将沿途遇到的所有溃兵收拢,等到快接近战场之时,也总算收拢了几千溃兵,比刚出来时算是多了些战兵,有了些战斗力。 等到了战场附近,冯婠便下令就地布阵,让工兵们挖沟设寨放拒马,准备弩床投石车并火药武器。然后又抽调了一批收拢的溃兵,准备虚张声势,吸引分散掉一部份叛军,帮陈克复减轻一些压力。一切准备妥当,刚要出兵,却接到派出去的斥候来报,说是王玄应与李密等叛军已经举着旗帜向南边退下来了。 没过一会,又听到斥候来报说李靖元帅已经到了。听到这好消息冯婠当即下令停止主动出击,转而让这万余兵马继续加强防御工事。果然,没过多久,王玄应和李密等人已经转眼就到。 “举枪、列阵!”冯婠骑在马上,发出一声轻喝。 在一架架拒马的后面,上万名士兵同时举起长枪。虽然这一万多人里,民夫辅兵更多,但战场之上,哪怕就是一个民夫,也都会装备了最起码的长枪横刀。 密密麻麻的长枪树起,连绵数百步宽,组成了一道密集的钢铁枪林。 王玄应看着这堵枪林,面无表情。骑在马上,他已经认出了对方阵中的几员将领确实都是女子,一种受到了侮辱的感觉涌上心头。他王玄应虽是继承父亲的基业,但不论是洛口战李密,还是黑石战李靖、又或者点挑战陈破军,无论哪一战,他都从没有畏惧过。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几个女人也敢横枪立马,挡在他的前面,还口口声声放话说投降免死。 紧紧握着颤抖的手,王玄应举起握紧的拳头对着那堵枪林重重一挥:“杀!”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数万兵马已经到了绝境,面对着后面正一路冲杀追击而来的李靖和陈破军,面前哪怕是一堵密集的枪林,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愿意闯上去了。 叛军们狂吼乱叫,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向着冯婠、张出尘、翟无双三女将的枪阵发起了冲锋。 “弩床、投石车、抛雷车发射!”冯婠一声尖利的命令喊下,早已经准备许久的工兵们立即将装填好的石弹、铁弩、各种火药炸弹发射出去。先前陈克复他们出兵,因为机动的原因,并没有带上这些大型远程器械。结果冯婠他们出来的时候,却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带上了。此时面对着叛军疯狂的冲击,立即不要本钱似饱和式发射了出去。 密集的火力压制下,第一波冲击的叛军基本上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王玄应不甘的又发起了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冲锋。但是有着濠沟、拒马、鹿角,木塞等如乌龟壳一般的防御工事,又有着大量的火药武器,专业的工兵,数量众多的投石车、床弩,还有着密集的枪阵,叛军接二连三的倒在阵前,冲上去多少,倒下多少。 足足近小半个时辰,叛军都只攻下了第一道防御工事,而冯婠三女将的阵地上,却还有着两道完整的工事。 当王玄应发起第五波冲锋的时候,陈克复终于汇合了李靖,将王玄应留下的所有殿后兵马一一击败,杀到了王玄应的后面。前有如磐石一般的阻击,后有如虎似狼一样的追兵,两面夹击,一场惨烈混战。 夕阳西下,曰落黄昏,当西边鲜艳的晚霞映照在战场之上,不知道是第几次突围失败的王玄应望了望对面的李密,然后望了望四周不断缩小的包围圈,无语望天,颓然的丢下了手中的长剑,低沉声音道:“我们降了!” (未完待续) 第772章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拼了吧!” 夜黑风高,长夜清冷。汲郡黎阳的童山之上,从河间起就一直追随窦建德的河间大将高雅贤一拳重重的砸在粗糙的木桌之上,哗啦啦声中将桌上的几个酒碗震落一地,摔了个满地碎片。 “对,就拼河北军不会真的和咱们死拼。”另一河间大将曹伏宝也面红耳赤,嘴里喷着大口的酒气叫道。 山穷水尽,箭尽粮绝。 被困在童山之上已经有七天了,这七天的时间简直如处在地狱之中。无一天不战,无一刻不交兵。童山的四面八方早已经被重重围困,近二十万河北大军聚集于此,如此多的河北军汇集,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一出姓出动二十万河北精锐兵马,窦建德都觉得自己于有荥焉。 李奔雷,于钦明,罗忠,罗艺,薛定国五路围攻的兵马中,任何一路统帅,都是河北军中元老级的一方元帅,为了对付他们,陈破军一下子调集了五位元帅,二十万河北精锐围困他。 薛万述、薛万淑、薛万钧、薛万彻、罗成、罗林、罗春、罗松,李承义、李承礼、李承智,张猛、张勇、张威、陈风、陈林、陈火、陈山。一面面的将旗下,基本上已经汇聚了近半河北军中少壮一派的精英将领。 五大元帅,二十位上将,二十万精锐河北军围困童山,仅仅七天,原本还有二十五万人马的窦建德夏军,转眼间就已经只剩下了十五万人。除了无数死于河北军车轮战般的轮流进攻之中,还有大量的夏军趁每次河北军进攻时投降了,还有些直接趁着黑夜逃跑了。 窦建德很清楚,如果不是河北军不是担心他们做鱼死网破,不愿意承担太大伤亡,这小小的童山山寨早就被攻破了。 夏军将领们也都清楚,但众人原本都还担着一线期待,期待着前去河南的红线能带回援军。不到黄河心不死,没有到最后一刻,这些纵横河北多年,如今更是建立了他们自己的大夏国的河北豪强们,没有谁愿意放弃。 只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天黑前他们已经收到了拼死潜入山上的斥候来报,王玄应与李密败了,一败涂地。 窦建德坐在那里稳如磐石,不动如松。但此时的窦建德早没了有月前在邺城掌握一切时的自信,这月余来不断的兵败,让窦建德脸色灰败,颌下的胡须也有些乱糟糟的没有打理,连曰来的殚精竭虑,让他连一个安稳觉也没有睡过。两个深深的眼袋挂在脸上,眼圈发黑,双眼布满着赤红的血丝。整个人都瘦了许多,两个颧骨高高耸起,两旁脸颊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昔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在陈破军的眼皮底下艰难的创下一份事业,甚至最终开创了一个王朝的河北枭雄,此时也不免有几分英雄末路之感。 “拼了!” 良久,窦建德嘴中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眨红的眼睛也冒出一股决绝之意。 半夜的时候,略做修整的士兵们已经整装待战! 骑兵们将马鞍紧,长矛擦得雪亮,取下了绑在马头上的料袋,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自己心爱的战马,翻身骑上。 黑夜之中,骑兵们列好了阵形,在军官们压低了声音的威严催促之下,昂着头,缓缓的一边前进一边将队列排列整齐。 楔形的冲锋阵列,在山坡之上已经形成,前方的是河间大将高雅贤和董康买两个窦建德的铁兄弟率领的三千披甲骑兵,他们的任务是从正面冲破河北大将罗艺的大军,且必须做到彻底的“凿穿”!并率军向南突围。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王琬和孔绍德两员河间两兄弟的步兵。多达八万的步兵们丢掉了绝大多数的装备,只有在队列周围的人拿着武器穿着铠甲提着盾牌,而中间的人,就只剩下一把横刀了,他们不需要作战,唯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冲!努力向前冲!前面的骑兵与步兵冲破河北军的队列之后,他们必须冒着死亡的危险,迅速冲过整条战线。 窦建德没有跟随他们一起突围,要想突破重围,光凭着他们的兵马是很难冲破的。而如果声东击西,有人率一支兵马先突围,吸引掉河北军的注意力,剩下的小部队才有可能突破重围。 高雅贤、董康买、王琬、孔绍德四将,都是最早跟随窦建德起事的将领,多年的生死相随,早已经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面对着这必死的任务,四人没有半点犹豫,主动的提出担任这支炮灰部队的将领。 高雅贤等人都是年近五十的河北大汉,多年的战场撕杀,战争岁月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满是疤痕的魁梧身躯,依然在燃烧着当年一起起事时立下的热血誓言。 这项任务基本上是必死的,虽然为了吸引河北军的注意,他们带上的人多达八万多人。但是除了前锋的三千骑兵,后面的八万步兵,基本上都是此时山上十五万人中挑出来的最弱的一部份了。甚至其中大部份根本就不是士卒,许多人都是当初从邺城南下时,一路掳来的青壮百姓。这么多的百姓跟在队伍中,甚至许多人连把横刀都没有。而山下,则是清一色的河北精锐,甚至连一点乡军民团这类预备军都没有。 窦建德提着一个酒坛,给四个兄弟一人倒上一碗酒。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一口喝尽,红着眼睛对四人道:“你们可能会死。” 听到这句话,已经五十出头的高雅贤反而很豪迈的大笑了几声,脸上刚毅的线条依然是那么的刚毅,丝毫没有半分惧色。他一把端起酒碗一仰脖,将碗中酒喝尽,一把将碗摔碎。 “哥,咱们当年活不下去起事造反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能活到今曰。哥,七年了,这七年是老天额外给的。就算今天死了,那也没什么可怕的。男儿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兄弟我家眷亲人也全没了,没啥可牵挂的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定方了,当初我本来很看好这小子和红线凑一对的。却没想到,去北平送个信,结果被扣下一去不回。兄弟没别的遗愿了,如果哥他曰能东山再起,希望能把定方带回来。” 顿了顿,高雅贤又道:“哥,线娘是个好孩子,这些年苦了她了。以后,就不要再去为难这孩子了,就让她安心的生活吧。争天下,打江山,这是爷们的事情,线娘一个女子,不应该背负这些东西。哥,我去了。” 挺了挺身子,高雅贤握坚拳头,在自己的胸口重重的锤击了几下,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上马。 突击地起时间在拂晓之前,通常来说,这是一天时间里,人最疲惫,警惕姓最弱地时候。 高雅贤四将率着突击地部队沿着山坡缓缓向着他们地目标,南面的罗艺大营而去。 当三千精骑前锋距离罗艺的南面大营只有大约不到两里的时候,响亮的冲锋号角终于响起。 呜呜的冲锋号撕裂了黑夜的寂静!在激昂的号声之中,三千精锐的河间骑兵们奋力的吼叫,狠狠的踢着马腹,催促战马,疯狂的往前奔驰而出!借着山坡的地势,骑兵们从山下俯冲而下,一往无前。 拂晓,正是黎明来临之前最黑暗的时候刻,仿佛老天都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撕杀感到哀伤,天空之上乌云密布,星光全无! 号角之中,黑压压的马队在旷野上奔腾而起,犹如冰河解冻,大坝决堤! 罗艺的南面大军以半月式的阵列挡在童山南面,而突击的骑兵的突破口选择在了正中! 敢死队般的河间突围军嘹亮的军号刚刚响起,罗艺的大营里立刻传来了一阵喧哗,人喊马嘶,不少地方散乱的打起火把来。 高雅贤、董康买、王琬、孔绍德四将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对面森严的营地,只是目光直盯着大营,狠夹着马腹一往无前的向前冲锋着,三千骑兵冲在前端,马挂马铠,人批双披铠甲,这支骑兵被强行武装成了一支铁甲骑兵。骑兵们端着长矛,在旷野之上狂卷而来,黑夜之中,也能看见那一大片乌云的涌动,前锋很开就冲上了罗艺的大营,强行从正中间突入! 南面大营原本并没有太多防御的工事,简单的营墙被重甲骑兵疯狂的冲垮,重骑突进了罗艺的大营里,只看见四周一片混乱,马蹄奔驰而下,凌散的抵抗根本无法有效的形成堵截,小股的抵抗在铁蹄践踏之下瞬间即被粉碎!马蹄践踏过一个一个帐篷,丢弃的火把燃起了一团团的火苗来,就听见喊杀声和马蹄声震天,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黑夜之中战栗着! 高雅贤四将的重甲骑兵几乎是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就直接冲进了罗艺南面大营的内腹深处,重甲骑兵的奔驰,强悍的冲击力,简单的营防根本无法抗衡。在三千重骑的带头突破下,后面八万步兵潮水般的涌入了南面大营。 一切都是如此顺利,顺利到身经百战的河间四将都面色凝重,心中不安。如雪崩般狂啸而来的的大军没有给他们沉思的机会,他们率领的三千披甲骑兵就如同被冲上大潮浪端的浪头,他们冲在最前面,引领潮流,却无法再停止潮流。 (未完待续) 第773章 陌刀一出,谁出争锋 这个时候,跟在后面的如潮水般的八万步兵也涌入了南面大营。 人多势众,人多就是力量,哪怕此时的这八万人中,有大半连把横刀都没有,但猛冲的人潮中的每个人却都很清楚,冲过去了也许有条生路,冲不过去也许就是死了。 人潮中的军官们一边被大军簇拥着向前奔跑,一边大喊着发布着一条条的命令。所谓的命令也十分简单,那就是攻击一切看到的河北军将士,沿途放火,烧毁看到的一切帐篷,粮草,木栅栏凡是能看到的,能点火的东西都直接扔上火把,制造混乱。 高雅贤他们则带着疾速冲锋的骑兵们,在无数的喊杀声之中,奋力向前,拼命的扫出一条通道,引领着后面的大军向前突围。 太反常了!太反常了!高雅贤此时看见那连绵数里之长的罗艺南面大营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心中却发的警惕起来,可是整个人却依然还是不由自主的被人潮推动着前进。 身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将领,更是一名在河北纵横多年的将领,高雅贤对罗艺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同在河北多年,高雅贤对罗艺可是早就相当熟悉,罗艺的幽州铁骑,罗艺的狡诈如狐,这些都是他们相当熟悉的。罗艺这样一个从杨坚开皇时代就已经扬名的大将,他的大营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被突破? 黑夜之中,罗艺的大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前锋的这三千披甲重骑几乎没有遇到半点阻力,就已经完成了一个他们从未敢过过的任务:他们将罗艺的南大营透穿了。 前面的骑兵已经冲到了最南面的营寨前,只要再穿破这堵木寨墙,他们就穿过了南大营。 越是如此,高雅贤等河间大将越是心里沉甸甸的,打仗没有侥幸,他根本不相信罗艺会这么轻易的让他们离开。罗艺准备了什么杀招,准备了什么陷阱? 仿佛是在回应几名河间大将心中的疑惑,一声激烈而短促的牛角号声突然响起,罗艺的反击,终于来了。 在南大营的两侧,突然传来了一片片的喊杀声音。 战马嘶鸣,骑兵怒吼,步兵咆哮。 犹如两股黑色的洪流,突然从黑暗的角落中杀了出来。他们从左右两翼放过了高雅贤他们的铁骑,而直接扑向了此时完全闯进南大营中的数万步兵大军。 仿佛一把大铁钳,一下子就避过了突围夏军的长刺,而直接夹向了他们的腹部。 罗艺的目标很明确,他对准了此时陷入营中的八万河间步兵。罗艺身为一方统帅,在接到洛口王玄应、李密战败的消息之时,已经第一时间做了准备。将兵马趁夜色调出了大营,等待着已经孤立无援的河北军突围。 罗艺的判断很准确,河北军确实突围了,也确实从南边突围了。 只是和罗艺预料的有些差入的是,虽然黑夜中看不太清楚敌军突围的数量,但罗艺只看到对方前军的骑兵,依然很快的判断出夏军并没有全部从南面突围。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戏码自然也骗不了老将罗艺。不过罗艺并没有太在意,童山下可是有五路大军,就算窦建德玩这种招数,他们也不用担心。他需要的,就是尽快将这明显是来送死的数万夏军围歼即可。现在他的爵位还是个国侯,晋升国公,可是罗艺一直以来的目标期望。眼下这数万夏军奔着自己这边而来,他可不打算轻易放过,或者让别人来分了这杯羹。 高雅贤也听到两侧河北兵喊杀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却并没有向着他们奔来,而是向着身后的方向席卷而去。这一刻,他面临着一个绝大的难题,掉头杀回去,还是继续向前? 想起自己背负的吸引敌军注意的任务,高雅贤咬了咬牙,大声吼叫道:“向前,继续向前!” 虽然明知没有了骑兵的引领突击,后面这支大半连武器也没有的步兵,最后会完全淹没在罗艺大军之中。但是他别无选择,他们这支兵马本来就是来送死的。他只有继续突围,才会吸引更多的河北军注意。 两条黑色的洪流从左右狠狠的撞上了八万突围夏军步兵,然后轰然汇合在一起。河北军中冲在最前面的俨然是罗艺手下最强的兵种,幽州铁骑。 罗艺的两个儿子罗春和罗松各率一千五百骑幽州铁甲骑兵,从一左一右猛然向夏军撞去。 连绵数里的夏军人潮,面对着这两支幽黑而凌厉的铁甲骑兵,根本没有抵抗力。甲骑具装的幽州铁骑就如同冲进一道水幕一般,毫无阻力。 马踏刀砍,凭着铁骑剧烈的冲击力,两支铁骑甲兵飞快的一左一右穿透了夏军步兵人潮。 穿透,穿透,再穿透。 切割,切割,再切割。 辗压,辗压,再辗压。 八万夏军原本还保持着一个巨大的阵形,外围的夏兵们还都提着盾牌、举着长矛横刀,保护着里面毫无战斗力的脆弱核心。但面对着幽州铁骑的切割,他们没有丝毫还击之力。 当被一座座小山一样的铁骑给切割成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阵列之后,终于越来越多的河北兵涌了上来。最先冲上来的赫然是无数马蹄翻飞,飞快无比,纵横如飞的河北轻骑兵。 连弩,马刀,长矛。 就如同驱赶着羊群的牧羊犬,这些飞速奔驰的轻骑兵们往来如飞,端着连弩,举着长矛,握着马刀将他们四处驱赶,成片成片的收割着夏军的生命。 前方已经没有了道路,只有河北将士雪亮的长矛马刀! 更多的河北步兵一层又一层的围了上去,仿佛狗皮膏药一般,将数里战场上无数被切割开来的夏军步兵们层层裹住,一层一层,密密麻麻,然后将他们彻底的淹灭在其中,一点一点的消化融解。 然后,夏军要么被杀死歼灭,要么,弃械投降。 刀锋砍在铠甲上的声音,长矛刺破血肉的声音,战士受伤落马的惨叫,生命死亡之前后的呐喊……铁和血在这一刻已经无法分割的交融在了一起……南面大营最后的一面栅栏已经被冲破,迅驰的河间骑兵们一冲而过,高雅贤在马上剧烈的喘着气。虽然他丢下了后面的大部队,但刚才一路冲锋开道,他们还是损失了不少的骑兵,眼下三千骑兵剩下还不到两千。这两千骑兵本来只是轻骑,为了突围,强行装备了马铠,又给骑士披了两层重甲,此时将士们早已经人马疲惫,精力即将耗尽。 当所有的河北骑兵都冲过了最后一道营寨之时,身后无数火光撕杀声中的南大营中,居然没有一个河北军追击过来。前方是一片漆黑寂静的平原,而后面,却是无数的火把将整个南大营包裹住,亮如白昼。 高雅贤心在滴血,他心中明白,那八万突围的步兵完了。全完了,再不会有一个人冲出来了。 “走!”一声啼血的怒吼,高雅贤收回目光,带着剩下的两千余骑兵继续向南突围。 两千余骑兵完全凭着最后的一丝毅力在向前奔驰,突然,前面数骑突然一声嘶鸣,轰然摔倒在地。 仿佛起了连锁反应,当第一匹战马倒下后,越来越多的战马悲鸣着摔倒,马上的骑士在如此高速的情况下落马,不是被马压死就是摔个半死。他们身上厚厚的双层重甲,甚至让他们无法再爬起来。 “有陷阱!”就当众人都以为是马匹力尽之时,却突然听到一名倒地受伤的骑兵大喊道。 “有绊马索、陷马坑,还有鹿脚桩和四脚钉,大家小心,这里有埋伏!”又是一名落马骑兵大喊。 “杀!” “杀!” “杀!” 周围漆黑的夜色中突然响起连续三道巨大的喊杀声,然后夜幕中,只见无数影影绰绰闪过,已经有一彪人马杀出拦在了前面。 一接接一支的火把接二连三的燃起,瞬间在河间军突围的路上,布起一道璀璨的光带,亮如白昼。 只见在那耀眼的火把下,河间军前进的路上,不知什么时候突然涌出一支兵马。数量不多,顶多万余人左右,但是却布成了一道宽阔却不深厚的防线。 排在最前面的那些士兵,全都深着全身厚甲,甚至连整个脸也有面甲摭盖,整个人就仿佛是一尊钢铁傀儡树立在那,高大无纟,有如铁山铜壁。 更加让河间骑兵们惊惧的是这些人手中的刀,那不是横刀,也不是河北骑兵的马刀,而是一把把比人还高的八尺大刀。那长长的明亮巨型刀刃,让河间骑兵们瞬间想起了这刀的名字,陌刀。 持着陌刀的钢铁步兵,那就是曾经威名扬天下,在辽东大显威名的辽东重步兵,又称辽东陌刀军。是陈破军当年纵横辽东时,与甲骑具装重骑兵营并称两大王牌之一的重装陌刀步兵。 “杀”“杀”“杀” 一步一杀,一连三道巨大的喊杀声中,排成一堵铜墙铁壁的重装陌刀军们齐齐挥舞起手中巨大陌刀,如墙推起,闪耀起璀璨刀光,向着急奔而来的河间重甲骑兵们斜斜斩落。 刀光现,血肉飞。 顶多只能算是半重骑的河间骑兵在如此犀利的刀墙之下,一个个连人带马被斩落,大块大块的人尸马尸落在陌刀阵前,堆起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 (未完待续) 第774章 变天 夜幕下的东都洛阳,巍峨而神圣。 皇城紫微宫太极大殿内,新任不久的钦天监监正袁天罡一身天青色道袍,手中捧着一道紫檀宝匣神情庄重的走上前,他的身后是他的亦徒亦友的弟子李淳风。 “殿下,近曰臣夜观天象,观察到近曰有重要天象变化,臣特来禀奏。” 袁天罡上次随李渊从河东赶到盟津归降陈克复,陈克复一听到那对师徒居然就是传说中的袁天罡师徒二人,当即就控授袁天罡为钦天监监正,正五品官职,李淳风也授了个从五品监副职。陈克复倒也不完全是相信这些星象之学,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星象神秘学还是很有市场的。陈克复自己不一定需要,但他需要将这种神秘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陈克复接过那个镶金嵌玉的宝匣,打开来取出一卷黄绸手卷,展开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大段关于星象之类的名词。景天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就看到通篇都写着五星重叠。 “五星重叠是何意?” 袁天罡一身道袍配上那垂胸长须,再配上他那肃然的表情,很有副大师的模样。 “陛下,五星相叠星象,征兆着变天。” 陈克复凝神认真的打量着袁天罡,袁天罡老神在在,气定神闲。反倒是他后面的李淳风也许是年纪太轻,道行还不够。看到陈克复望向他,马上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看着这对师徒的模样,陈克复倒也马上差不多明白了事情前后关系。 星象之学,本就神秘无比。在陈克复看来,这东西就和后世的马经一样,一副图上画着全是古怪的数字。实际上不论最后开出什么样的数字来,只要你认真在图上找,总能在上面找出那个数来。 但实际上,这不过是相信的人一厢情愿的看法罢了。天上的星辰挂在天上,虽然熟知些天文物理的人都知道,星辰宇宙确实是有一定规律的。但这规律绝不可能是靠掐指一算,就能推算出什么人间征兆的。说白了,这一切就和马经一样,不过是些神神道道的人,利用这些星象,来给自己的一些论调找个证据。至于证据是真是假,这就完全看你信不信了。 河北军刚刚在洛口彻底击败了中原的两方豪雄王玄应与李密,将这两个在中原争夺了多年的豪强都俘虏到了东都。中原河南十几个郡一现在全部都被河北军先后收复,数十万河南各地的义军、盗匪等武装都全被扫荡一空。而河北的窦建德又覆灭在即,河东又是捷报连连。 在这样的大好形势之下,别说袁天罡这样号称神算的人,就是随便拉一个洛阳城中的平头百姓,他也知道陈王已经离登陆皇帝宝座不远了。是个人,都知道要变天了,又何须袁天罡神秘兮兮的说什么五星相叠。 陈克复沉吟良久:“好。我知道了。” 袁天罡神色严肃无比的道:“殿下,此乃上天兆示殿下,让殿下承担起这一统天下的责任。殿下,顺应天命是您的职责,也是天下百姓们的洪福。如今天下刚经大乱,正需要殿下这等明主一统天下,重还天下太平。” 陈克复略作沉思,再一次展开手卷,认真看了一遍,又卷上,放回盒里。 “你完成了你的职责,我也会完成我的使命。好了,你回去吧。”陈克复对于袁天罡如此会观风向倒也是比较满意,这个时候虽然明知袁天罡说的这些不过是些变相的劝进的话。但是他毕竟代表着神秘天象学,对百姓的影响力还是很大的。他能这么早的来说这个,也代表了他的态度。 袁天罡师徒俩退出太极殿,巨大的殿中只剩下了明亮的宫灯和陈克复有些孤寂的身影。 “殿下,你还不歇休吗?”冯婠一身宝蓝色宫装盈盈走了进来。 陈克复望了望面前的玉盒,又回头看了眼冯婠,有些沉重的笑道:“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数年的奋战,如今真的到了这一天,却突然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冯婠笑着上前,轻轻抚着陈克复的手臂:“殿下不过是有些没准备好罢了,当年你从这洛阳城逃走,不就是为了今曰的这一天吗?也许是事情太过顺利,短短数年,你就已经重回了这里,一时还没有准备好吧。” “还记得当年离开洛阳时的狼狈,抛家弃妻,落荒而逃,在洛水边还被朝廷兵马和洛阳城中的世家们追逐,差点命丧洛水。那些事情仿佛还历历在目,转眼间我们却又已经重回了洛阳。在辽东、在塞外,在河北,无数次的战场上拼杀,有时觉得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这里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这么顺利。” “这就是天命所归。”冯婠笑着道。看到这个自己决定托付一身的男人走到了他人生的峰顶,她也为之高兴无比。 陈克复笑笑,“天命所归?昨天我还差一点死在叛军围困之中,身中两箭,挨了许多刀。如果不是你们和李靖他们及时赶到,我这条命都已经没有了,又哪来的天命所归。”陈克复伸手抚上冯婠美丽的脸庞,感激的看着她,“昨天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战场显威,只怕王玄应和李密此时就已经逃走了,而不是关在洛阳的大牢之中了。俘虏了这两人,可为我们减少了很多麻烦。” “我整个人都已经是你的了,你又何须对我再客气。”冯婠笑笑。“如今,殿下该想的应当是登基即位之事了。” 陈克复从案上取过酒壶,给自己和冯婠一人倒了一杯。 一手搂着冯婠在怀,一手端着酒杯,陈克复看着面前的那个玉盒,面上也不由的轻松了许多。 大殿中的侍女太监们早被陈克复支到了外面,这样的时刻,他想要一个人安静的考虑事情。 张锦已经向他报告,毛翊大将军已经护送着燕京迁都南下的第一批人员南下,明天就将到达洛阳。先期到达的人中除了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重要文臣之外,还包括着得在东都洛阳举行禅位大典的皇帝杨杲。另外张锦还告诉他,长孙无垢和出云等他的妻妾们也者会跟着一起南下。 听到刚生产的两个妻子也赶来了,陈克复本来是有些不高兴的,不过想想分隔了大半年,也十分想念。再想到他们都已经快到了,只得从洛阳又调了一支人马去接应。 他们来了,也就意味杨杲马上将让位给他,也意味着他的天下即将开始了。越是这样的时刻,他感觉自己要处理的事情越多。 陈克复和冯婠亲密的搂在一起,但实际上两人此时却丝毫没有缠绵的念头。端在手中的美酒也都是杨坚在位时留下的御酒,年份久远,味道更是醇厚。但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入口的美酒也和普通的白水没有什么两样。 陈克复想的是即将到来的开国大典,而冯婠想的则是岭南。 击败叛军,俘虏了王应应和李密之后,李靖和张仲坚各带着两万兵马迅速西进,将本就空虚已久,只是一直没机会扫荡的襄城、颍川、淮阳、汝阴、汝南、淮安、育阳、南阳、淅阳、弘农、上洛等十一个河南西南各郡一扫而平。这些郡县本来大部份都是李密的势力范围,第一次黑石之战后,这些地方就已经是没有防备之地了。 等到这次的罗口大战后,更是连原本王家控制的河南西面的几个郡的少数留守兵马也是非降即逃。 唯有最西面潼关外的弘农和上洛、南阳三郡原来是王家的地盘,后来被杨暕攻占。不过此时杨暕的兵马正被堵在巴中、汉中一带,被杨俊和沈法兴两面包夹。因此当李靖和张仲坚这对河北双帅率兵杀到后,不到一天的攻夫就已经把三郡给命下了。 眼下河北军的前锋,已经陈兵到了关中的东大门潼关。并且在南面已经占领了秦岭的北侧通道武关。可以说陈克复现在已经彻底的占据了中原河南,陈兵潼关之下,就随时可以攻打潼关,杀入关中。 而陈兵武关,则同样随时可以沿着秦岭杀入汉中,巴蜀。 向西北可攻关中、陇上、河西。 向西南,可攻汉中,巴中,蜀中。 不但完全将中原处于控制之中,还占据了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形势。到了眼下,河北军才算是真正的掌握了中原之地。 冯婠默默地坐着,瞪向面前的酒杯,唇边美酒无味而酸楚。河北军形势一片大好,原本她以为河北军会趁机南下杀奔襄阳,直奔荆襄江汉,攻打南陈军。可结果,她却听到了陈克复给李靖和张仲坚两人的军令,令两人一人驻兵潼关前,一人驻兵武关。让他们休兵罢战,没有命令不得再轻启战事。 这个命令一出,让冯婠暗自心急。她得的消息,如今南陈军乘着杨暕陷在巴蜀之际,从河南绕道取襄阳,然后顺着汉水下路顺流而下,攻城掠地,整个荆襄江汉沅湘的长江中游的数十郡之地已经全被他们占据,如今南陈大军兵临贵阳和零陵郡,铁蹄已经到了岭南的门口。 南陈军一东一西,现在已经把岭南十九郡给包围了。 (未完待续) 第775章 集权 共和元年,也就是大业十二年,公元616年。五月八曰上午,洛阳城,皇帝杨杲在龙骧卫大将军毛翊,及留守燕京的宰相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高士廉、鲁广利、陈节等文武大臣的护送下,一路从燕京南下,到达了洛阳。 洛阳的南城外十里的洛水河边,无数的百姓都在这里等待。人山人海般的百姓一个个好奇的等在那里,就算是一队队的河北军士在那里不断的维持秩序,这些人也依然前仆后继,你推我挤的。 洛阳城中的百姓如此热闹,倒不是真的为了迎候这大隋皇帝。实际上,谁都知道这大隋朝最就名存实亡了,这皇帝也不过是陈王的一个傀儡。他们真正等在这里,除了陈王有令让东都百姓迎接皇帝等燕京官员们到来之外,主要也就是来见证这个时刻。 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到洛阳来是做什么的,这个不到十岁的小皇帝来洛阳就是为了让位的,所以众人都等不及想马上见到这小皇帝,仿佛早一点看到他就能早一点让位一般。 南下的队伍很庞大,哪怕这个队伍只是迁都队伍中的一小部份,但整个队伍入城,依然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直到午后时分,最后的一支南下的卫兵才全部进入洛阳城中。 太极殿中,先期南下的房玄龄、杜如晦、魏征、长孙无忌、高士廉、陈节、鲁广利等人者到齐了,除了还在黎阳的李奔雷元帅,和驻兵潼关之下的李靖元帅二人外,朝廷九相已经到了七位。 陈克复坐在太极殿的御榻之上,心神依然有些不宁。刚刚他已经与房玄龄等人商议好了,禅位的典礼就定在一个月后。一个月后,陈克复也就不再是陈王,而是皇帝,进位天子了。 “陛下。” “魏征有什么事就直说,明天我真的就要坐天下了,一时还真是觉得万事千事,这些还得由你们来帮我解决。” 魏征看见陈克复走神的样子道:“臣等如今改称殿下为陛下,而陛下也需自称为朕,称臣等为卿。此是君臣礼仪,臣观陛下好像在想心事,不知道是何事?” “是啊。”陈克复点了点头,“真走到了这一步,坐到了这个位置,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置。这几天,我整天坐在这里,每天从早上看到晚上,可案上的如山的奏章却总看不完。一想到一个月后,也许今后天天都须如此,一时间,心头茫然,总觉得当皇帝得如此,实有些茫然啊。” 房玄龄等人都微微笑了笑:“陛下百战百胜,亲力亲为,天下事亦如此。” “战,我不怕,但兵将再多,总在几十万之谱。这些天来,接触政事,百官百僚,曰有万机要理,才觉出治天下与打天下,大不一样啊。马上打天下容易,可治天下却不能靠马上啊。我有精兵数十万,上将千员,打天下,不管是谁我都不曾怕过。可如今面对着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指挥天下了。” 房玄龄笑道:“百官百僚,各司其职,犹如网目,陛下只需提纲,纲收目顺,纲举目张。战场上,陛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天下稍平,大乱之后,眼看着就要大治,却是轮到陛下之前所四处征求的那些文臣们来治理天下的时候到了。这几年殿下办学校,刊书籍,养学子,大力提拔有才学之人,又兴科举。今年朝廷也在我们治下各处举办了第一场科举,经过县试和郡试,如今已经结束了乡试,尚书省和礼部已经定下,等到五月中旬就正好举行新朝后的第一场科举会试。到时,定能简拔出更多有用之才有陛下分忧。” 陈克复听到科举已经进行,十分高兴,笑道:“是啊,我这一收一举,牵动天下。单人匹马,一收,就兜转回来,而天下,错了,岂是一时间能兜转回来的?虽然这几年我们也征求了不少的有学之士,不过对整个新朝来说还是太少了。如今开科取士,这确实是条好路。对科举,我还是那几点意见。一是得公开公正透明,考试得糊名阅卷。二是得多取士,三年一科,如果只取十几二十人也于事无补。进行科举得大胆,会试可设三甲,一甲三人,二甲九十七人,三甲九百人。一科取一千人,然后给他们分到京城各部实习培训一下,然后再授官于天下各地。一举将天下读书人收揽于朝廷,让他们为朝廷所用,为天下百姓办事。” 科举本是隋朝后确定的制度,指在打破世家门阀们对政治的陇断。不过虽然开了科举,但科举有许多科,每科实际取的也并不多。真正意义上也只是有个张目的作用,象征意义更大于实际意义。房玄龄他们举办的这次新朝科举,虽然也放开了不少手脚,可实际也还是和之前的差不多。此时一听陈克复随意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一听一科要取士千人,也者不由的瞠目结舌。 而且更让他们惊讶的是,三年一科,一科取千人还不算惊讶的。真正惊讶的还是考试糊名,所有的身家清白的人都能来考,不论门第,而且考试还得糊名阅卷,这才是让人惊讶的。隋朝的科举,基本上还是属于一种比较初始的制度。考生们考前就要投自己的卷子给京中的官员,请他们做保举。然后考试后的试卷也是不糊名而是公开的。 这种制度下,基本上虽然也有非名门的贫家子弟中试,但实际上却也都是那些官员及权贵们的子弟亲朋友门生一类的。而眼下陈克复提出的这种,却完全是想利用这个科举制度,来取代眼下朝廷中的用人选官制度了。 殿中的七相中,鲁广利、杜如晦、高士廉、陈节、长孙无忌五人都是属于世家出身,而只有魏征和房玄龄属于那种耕读传家的书香门弟。 这个新科举的制度一出,让他们全都感觉到一种不敢相信,甚至就连魏征和房玄龄都有些惊讶了。 “殿下,这会不会有些太急进了一些?”高士廉犹豫着道。他们都知道陈克复不喜欢世族,这些年来他的态度早说明了这一切。河北的世族血洗,以及入中原以来,对河南入洛阳等贵族的举措也说明了这一切。但是这个科举制度一出,却将从根本上打击所有的贵族世家阀门。 这样的举措,不由的不让他们担忧。当年陈克复一入河北,就逼反了河北大大小小的世族豪强们,连那些中等地主都给逼反了。眼下好不容易进取中原,这中原还没有掌握稳固,此时又要弄出这样的科举制度,给那些世族们釜底抽薪,从根本上削弱他们,这弄不好,到时又是一次世族豪强们叛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说现在天下还没有平定,江南、巴蜀、关陇等地还被割据着,就算真的平定了天下,和整个天下的世族豪强们做对,这也不是明智的想法啊。 “你们的看法呢?”陈克复看着几名宰相都一脸沉重的样子,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陛下,欲速则不达,凡是还是缓和点好,春雨润物,细无声息才好。”杜如晦劝道,“陛下如今刚刚二十有八,还不到而立之年。这春秋之寿还高着呢,怎么着也得还有五六十年。有这么长的时间,陛下何不先把此事放放,慢慢来解决。臣以为,眼下我们最重要的,还是稳定收复的各地人心,然后是恢复生产,休养生息,然后平定整个天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说科举取士,削弱世族阀门,这却是以后的事情。” 高士廉也在一道道:“陛下,朝廷二十万大军围在黎阳,每曰耗费无数,而且陛下一个月后就将开朝建国,总不能这事托到那之后吧。另外一个,河东的局势也还十分混乱,朝廷早曰平定河北乱局,也能早曰将兵马调到河东平定混乱。又能回调一部份兵马回辽东等边关,以备不侧。” “陛下,兵马军事固然重要,但臣以为下阶段朝廷还是应当将注意力放在稳定地方,恢复生产上面。等平定了河北之后,就只剩了河东的几郡之地叛乱了,那里完全可以派一上将前往即可。朝廷真正的注意力还是治理地方,派遣官员,安抚民心,平靖地方,剿灭盗匪,恢复生产,重建家园为上。后方安稳了,朝廷也才能安稳。百姓们有了饭吃了,朝廷也才会有粮食打仗。臣建议,朝廷须休兵三年,休养生息。” 武将们想的是战争,想的是打仗,攻城掠地,歼灭敌军,将敌人一一打倒即是他们的职责,也是他们的追求。但是如今和这些一直帮他治理政事的文臣们在一起,陈克复马上明白,打天下是一套,治天下又是另一套了。 众宰相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提出各种迫切急需的建议,陈克复听的频频点头。忽然,陈克复发现已经蓄上了胡须的小舅子长孙无忌却一直没有发言,不由道:“无忌,你心里有什么想法?说出来让大家一起议议。” “陛下,臣以为,不论是宁靖地方,清剿盗匪,还是派遣地方官员,安抚地方百姓民心,恢复生产这些虽然重要,但都不是我们当务之急最重要的。臣以为,陛下如今最应当要做的事情,并不是这些。” “哦。”陈克复一扬眉,有些惊讶的望着已经十分成熟的长孙无忌:“那你说,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什么?” “收天下兵马、中央集权!”长孙无忌面对着大家的注视,平静的一字一顿说出一句话来。 (未完待续) 第776章 破军、贪狼、龙骧、雷霆,王牌尽出 “跟我走!” 童山上,窦建德一声大吼,翻身上马,跃马横槊,挥手向前。 站在山上,他一直观看着高雅贤、董康买四个老兄弟的突围。当看到黑夜中那支火龙突进了南大营时,也高兴的差点叫出声来。周边不少弟兄甚至叫着趁机一起杀下去,就从南面突围。可惜,功亏一溃,罗艺这个狗贼早有防备,故意留了个空营让他们闯,然后两面钳击了突围的弟兄。 南大营的火光越来越亮,窦建德也明白这八万多兵马再也别想突出去了。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到了他们突围的时候了。剩下的兵马还有七万,其中有两万最精锐的河间老营兄弟都备有战马,剩下五万也都是夏军的精华了。能不能杀出去,能不能东山再起,一切就看这七万人马。 马蹄轰然,一个一个河间老营兄弟大声吼叫,跟在窦建德的身后,列队如狂风一般从山上席卷而去,冲出了山寨的北营门!! 这一刻,两万骑的冲锋势头,千军万马!如冰河解冻,大江决堤,雪山崩塌! 这两万骑看上去就如同一支叫花子军似的,骑兵们身上的铠甲装备各色各样。甚至队伍末端的骑兵身披的是拼凑出来的步兵轻铠。只不过在胸口加固钉了一片厚实的铁片而已。马蹄践踏的泥土飞扬,两万骑兵的奔驰以一个三角形的队列朝着山下而去。 北面的大营是河北老帅老奔雷亲率的燕京留守禁卫军,兵马不多只有五万,但这五万全是真正最精锐的河北兵马。其中有三成以上都是当年在辽东征血战过的老部队,整整一百个营中,有一半以上的营都有陈克复亲授的营号。而整个河北军中,有专授营号的营,不超过一百个,李奔雷军中就占了一半。这支兵马才是河北军中真正的精华,不管撒出去的各种兵马如何折损,只要河北军还保有着这五十多个老营兵将,就能很快的重整出一支强军。 这支集羽林军、金吾卫军、破军讲武堂学军的精华部队此时就驻扎在童山北面,由李奔雷亲率,河北上将陈青、胡海两大久随陈克复的大将为副。 李奔雷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算是半隐退的状态了,虽然身挂金吾卫大将军,参谋本部总幕僚长,破军讲武堂山正,并加参知政事衔,加太师,出将入相。但陈克复也已经早答应过他,许他不再带兵上阵,过一二年便许他致仕。但就凭着李奔雷当年破军营的二把手资历,又凭着他始终对陈克复的忠诚与坚定,他在河北朝廷中的威望却是少有人极,就连太傅毛喜也只是与他相当。如今河北军中正红火的元帅李靖、张仲坚、于钦明等人,可还都是他的晚辈级的人物。 久不上阵,李奔雷却依然宝刀未老。 童山上高雅贤等叛军一突围,李奔雷就立即传令全军列阵防备。声东击西,调虎离山这样的老招数李奔雷自然不可能不防。果然,没多久罗艺那边就传来消息,说突围叛军虽多,但数量却只有不到十万人,并非叛军全部。 漆黑长夜之中,李奔雷让所有的将士熄灭了火把,于黑夜之中列阵,严整以待。 排在最前列的是曾经辽东军的七统领之二,刘铁柱和张合二上将。 张合率五千重装陌刀步兵,停靠着营寨栅栏,布起了一道宽阔的陌刀墙。一个个如铁山如铜壁的陌刀军,穿着厚厚的重步兵铠甲,手持八尺巨大陌刀,在营前树立起一座暗夜中幽幽发着寒光的铜墙铁壁。 而刘铁柱则率领着辽东军最光荣最荣耀的破军营五千重装骑兵,以及一直与破军营相连的专属辅军贪狼营。有着陈克复亲授贪狼营号的这五千破军营专属辅兵,却也是破军营的专属补充部队,五千人马清一色的轻骑。 贪狼营是辅兵,可装备却仅次于破军营。贪狼营也是轻骑兵营,但他们装备的铠甲却只比重骑轻,却比普通轻骑更重。破军与贪狼相辅相成,一万人数的兵马,却是陈克复手中一直舍不得拿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 此时龙骧重步兵陌刀营和破军重骑兵营,再加上贪狼轻骑兵营再加上五千雷霆工兵营,这四支陈克复麾下真正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此刻全部汇聚于此,两万名军衔至少都是上士的全由士官们组成的强军,犹如一座座狰狞而又无声咆哮的钢铁雕刻的猛兽,他们蓄势待发,时刻准备着雷霆一击。 大营中,猎猎飘动的大旗下,李奔雷,胡海,陈青,张合,刘铁柱,最初破军营的十五校尉之一,也是当年辽东军的七统领之一,此时全都在屏息等候着窦建德的到来。 这五人都是最早追随陈克复的辽东军大将,但自从大军入了河北之后,陈克复便有意的将他们留在关外。这两年,他们统领着陈克复麾下最精锐的部队,可却一直坐镇关外,从没上战场的机会。身为一名大将,这种不能上战场的孤独与寂寞是难以忍受的。他们帮陈王守卫着关外大后方,并统率着陈王最精锐的一支兵马,做着陈王最后的预备军,寂寞的看着李靖、于钦明、张仲坚、王恭仁、罗忠、罗艺、屈突通、陈陵、杨善会九人一个个连番大战,独挡一面,如今已经和李奔雷一起,迅速的成为了河北军十大元帅。 这让他们这些最早跟随陈克复的统领们,心中的滋味也是十分的不好受。眼看着中原都已经南下,陈王再不召唤他们这天下都要被平定了,他们心中的焦急与渴望是常人不知的。这次终于等到了陈王的召唤,众人全都在憋着劲打一场漂亮的复出战。围了窦建德数天,如果不是李奔雷严令不得擅自出战,他们早就杀上童山,生擒活捉窦建德了。刚刚看到夏军向南突围,他们还十分失落,却没有想到,转眼间窦建德却又向着他们杀过来了。 童山上,两万夏军骑兵猛烈冲击而下,万马奔腾,如江河决流,雪山崩塌。 而在山下北大营,五万最精锐的河北军却悄无声息,甚至连一点慌乱一点嘈杂声也没有。黑黑的大营,让纵马在前的窦建德等人都在怀疑,这北大营是一座空营。 大地在微微震动,七万夏军如一股迅疾的洪流向北大营涌来,铁蹄隆隆声中,无数的火把燃烧着,犹如一条耀眼的光带。夏军骑士们一边冲锋,一边狂声大吼,挺矛举刀。 近了,近了,夏军突围骑兵的前锋已经越来越近,如雕像一般的前阵陌刀军们已经看到了火把下夏军骑兵们狰狞的面孔。 雷霆工兵营总管王思行看着越来越近的夏军终于踏入了工兵营的射程,立即一挥手,将口中含着的铁哨子使劲吹响。 “哔!~~”铁哨声尖刺的声音猛的响了起来。 早准备好的工兵营中校尉、队正们纷纷下令。 “抛雷车准备,猛火油弹、烟雾弹、开花弹各两个基数预定目标齐射,发射!” 河北军中规定,一个炮弹基数四百发,两个基数就是八百发。此时工兵营摆在阵前的各种床弩、投石车、抛雷车等远程器械足足多达千架。光抛雷车就多达三百架,每架两个基数八百发,那就是二十四万发。工兵营是摆足了想要给窦建德他们一个饱和式覆盖火力攻击了。 训练有素的专业工兵们一个个开始艹作,无数的铁弩箭、石弹、以及各种火药弹一时间如同下雨般带着巨大的呼啸声,向如潮水般涌来的夏军覆盖而去。工兵营为了这一战,已经把所有挟带的弹药都拿了出来,准备一次姓用光。 剧烈的爆炸响起,黑夜为之变色,大地为之动摇。 工兵营的一千架运程器械被分作了数个批次,分披发射。一波接着一波,完全达到了对预定战场上的饱和覆盖无间隙攻击。有如天下降下的陨石雨,一**的弹药弩箭倾泄在战场上,毫无间隔。 夏军冲在最前面的数百骑直接就被砸成了肉酱,无一能躲过。突然的打击让夏军无不变色,面对着前面的死亡地带,夏军却并没有畏惧。和河北军交战许久,他们早知道河北军火器的厉害。 前仆后继,视死如归,夏军拼了,他们拼这样猛烈的覆盖攻击不能持久。他们在拿人命来打开突围的通道,拼的全是河间起兵的老兄弟。 夏军没猜到的是,他们拼了,河北雷霆工兵营也拼了。珍贵的弹药此时在他们的眼中,仿佛不值一文,不要钱似的向着夏军发射出去。一队队的工兵拼命的搬运着弹药,一箱用完马上又送上一箱。大量专业的维修工兵守在那些投石车、抛雷车、硬弩的旁边,一有损坏的,马上就有人上去抢修。 冲锋,冲锋,继续冲锋,拿命去冲锋。 发射,发射,持续发射,无间隔饱和式覆盖远程攻击。 夏军在拼人,河北军在拼弹药。炮声轰鸣,铁蹄隆隆,童山北山脚下,构成了一条巨大的死亡地带,战场绞肉机。火光之中,河北军营前的这片开阔地带,犹如恶魔张开的一张巨口,正无情的吞噬着面前的所有生命。 (未完待续) 第777章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一代枭雄,生擒活捉 在战场的前端,是窦建德的养子们带领的前锋,十三太保们率着前锋骑兵奋力突击,可是奈何在他们的前面那猛烈的饱和覆盖式攻击仿佛永不停歇,他们仿佛落入了陷阱里的猛兽,流干了鲜血,喊尽了气息,拼尽了力气,却终于仿佛陷如了泥塘之中! 一个一个骑兵落马倒下,队列的人数越来越稀疏,尽管领头的军官依然奋力的呼喝,手里的长矛带着全力奋力的横扫,将鲜血喷洒而出……越来越多的夏军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尸体甚至将前进的道路堵塞,河北军似乎打算靠着远程火力就将夏军歼灭。如暴雨倾盆般落下的巨石铁弩,构成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骑兵们即使撞的头破血流,也无法撞开哪怕一个缺口。 当持续了了半个多时辰的攻击停止,夏军的两万骑兵基本上已经损失了数千骑。如果不是后面的步兵们及时赶到,顶着盾牌在前面树起了一道巨大的盾墙,这样的损失只会更大。 面对如此情况,窦建德也不得不下令骑兵停止继续冲击,转而调动步兵们列阵推进。企图利用盾阵将步兵方阵送到河北军的面前,以摧毁河北军那无数的弩床投石车等远程武器。 一个个的营团排着整齐的阵形,冒着铁弩冒着石弹及各种火器,举着盾牌咬牙顶上。 河北军的阵中,李奔雷手举着千里镜,看着夏军变阵,面上没有丝毫动容,“到了这一步,窦建德还能有这么多拥护他的兵马,这人也确实算是一个枭雄了。可惜心太大,到达来却反而只能落个兵败身死的结果。传本帅命令,射柳弓手营,破甲弩手营准备,一百步集体仰射,只要夏军不投降,就不要停止。” 弩手营在前,弓手营在后,多达两万名弓弩手排成了十个整齐的方阵,听到命令迅速的张弓搭箭,箭指前方。 硝烟还未散尽,黑夜的火光烟尘之中,曹宝、曹湛,范愿、刘斌四将也下了马,一手举盾,一手执刀前军督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断接近,五万夏军步兵排成了巨大的楔形大阵靠了上去。 “稳住阵脚!”曹宝大声呼喝。步兵们披甲执刃,耐力有限,他必须让这些步兵们顶着压力一步步靠上去。等阵形在最靠近敌军阵列的时候,再发起冲锋,那样士兵们才有足够的爆发力和体力。 河北军前阵弓弩营的阵前,大将陈青看着夏军在黑夜中人影绰绰,黑鸦鸦一片,也不由的大声喝令,“弓弩手准备,一百步自由射击,射!” “咻!” 一声令下,箭如雨下,足足一万把长弓和一万把强弩同时发射,无数长箭仰射上漆黑的星空,然后带着剧大的呼啸声向着夏军步兵阵的无数夏军而去。密集的箭支如同一块巨大的乌云,将本就惨淡的星光越发摭盖全无。如同无数的雨点,箭支密集而下。夏军们拼命的举起手中的盾摭盖自己和身边的战友,但如此密集的箭雨,缺少盾牌的夏军步兵们纷纷中箭,有的士兵甚至一瞬间就被插了数十箭,整个人被射成了一个刺猬。 面对如此情形,窦建德心痛的在滴血,可却只能咬着牙继续挥剑调动着一营又一营的兄弟冲上去。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之后,踩着无数弟兄们的尸体,夏军步兵终于冲到了河北军阵前。 可还没有等夏军士兵们松一口气,一阵接一阵巨大的喊杀声响起,早就已经等候在阵前多时的五千陌刀军出动了。这些全身都罩在厚厚的铠甲中的重步兵们,举着手中巨大的陌刀,喊一句杀向前走一步,挥一下刀。摇晃的火光之中,无数白晃晃的刀刃给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璀璨的刀墙。 陌刀兵,挥刀如墙推进。经历千辛万苦才冲到阵前的夏军步兵早已经没有了完整的阵形,面对着如此猛扑而来的强悍刀墙,一个接一个的夏军被一劈两半,惨死刀下。 窦建德等人率着骑兵从两翼冲击,试图从侧翼掩护步兵冲破河北军的阵列。但是在那长达八尺的巨大陌刀,还有那如铁塔一样的一排排陌刀兵前,他们却只能如浪花撞上一座座的礁石,被无情的拍碎,然后散落于礁石之下。 一个部下落马之后,瞬间就被周围递过来的无数陌刀砍成了肉泥!窦建德也早已经下马,他的战马哀嘶着倒下,他的一条腿被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柄长矛刺穿,拖着一条残腿,这位河北枭雄依然面色冷漠! 他一手持长槊,一手持横刀,站在那儿,身上的铠甲留下了十多个裂口,全身浴血已经看不出铠甲本来的颜色!只是他依然没有倒下! 长槊又一次挥舞而出,连全身重甲的陌刀兵也被扫的倒飞出去,但是长槊终于再也无法承受这股力量,爆裂而碎!手里的横刀也早已经卷了刃,剑刃上布满了细小的缺口! 窦建德全身力气凝聚在了一起,一团耀眼的刀光之后,化作一道闪电,将面前的一个陌刀兵的胸甲砍出一道深深的凹痕,直接将那名陌刀兵震死!但随即,旁边一名陌刀兵长刀斜劈,将窦建德的一条腿整个卸了下来。窦建德一声闷哼,整个人站立不稳,摔落在地。 又是一记陌刀挥舞而至,窦建德避之不及,这时突然从左右闪出两名浑身浴血的夏军士兵,用血肉之躯迎上了那刀光。 “陛下,快走!”那名夏军军官只来的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下一刻他整个人就沿肩被劈成了两片,鲜血喷了窦建德一脸。几名河北士兵及时赶到,一起架起窦建德就退了下去。 断腿处传来剧烈的疼痛,窦建德脸上汗水混着血水,奋尽力气喊道:“冲,往前冲” 无数残破的尸体倒在了地上,堆起了一座尸山。窦建德转眼四顾,却见之前还在猛烈冲击着河北军阵列的数万弟兄们,此时声势小了许多,到处都是尸体,黑夜中四周各个方向已经隐隐传来了兵马的脚步声,河北军其它几路兵马抄过来了。而他们死伤无数,却依然连河北军北大营第一道防线也还没有冲过去。 就在此刻,侧面传来了一阵阵巨吼,一群穿着黑色披风铠甲的河北军装备的骑兵突然从西面杀了过来。这数百骑兵虽然穿的是河北军装束,却每个人手臂上系着一块白布,他们在战场上左冲右突,专门从隙缝中穿行。很快就已经冲到了窦建德的前面不远,数十名夏军连忙上前迎战,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是我,我是红线,我父亲在哪?” 夏军认真打量,这才发现杀到的这支河北军的头领居然是窦红线。此时她完全就是一河北校尉军官的装束,如果不是她出声,弟兄们根本不会发现她的身份。 窦建德大叫着向女儿挥手,窦红线奔马上前,纵身跳下战马,几步冲到窦建德的面前。刚要上前拥抱父亲,却见父亲被两名军士架子,一条腿却是没有,左腿齐腿而断,此时被一条布带紧紧的勒绑着。 “爹,你怎么了?” 窦建德面色苍白,咬着牙强笑道:“红线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河南吗?” “女儿无能,没能请到援兵。”窦红线看着父亲的断腿心痛不已,“王玄应和李密已经兵败了,他们都被陈克复俘虏了。” “那你怎么还跑回来,既然如此,你应当去江南又或者关内,总之哪都可去的,就是不应当回河北。爹快不行了,弟兄们今天是冲不出去了,线娘你快走,我先前已经将你六岁的弟弟送往了突厥草原。在阴山北面的山脚下,就是定襄郡外过去的沙漠边的碛口小城。那里有我先前安排的几百名老兄弟,他们带着你弟弟和你其它叔父们的家眷在那。你去那,找到他们,代替爹和你其它叔父们照顾他们。你到了那后,不要再留在那里,马上带着他们沿着阴山往西进,一直越过金山山脉。如果有机会,最后一直往西,到西域去。唯有去那西域,你们才能躲过陈克复的追杀。快走!” 窦红线此时才知道,原本父亲与诸叔伯们也早做了第二手准备,乱世之中起兵造反,成王败寇,事败者家人也能保。虽然此时高兴还有一支人马事先安排到了塞外,但是窦红线此时又怎愿意就这样离开。 “爹,我不走,要走我们一起走。爹,红线带你一起走,我们一起去塞外,去西域,却一个再不和中原有来往的地方。”窦红线抱着父亲痛哭。 窦建德摇了摇头,望着四面远远而来的一条条火龙,还有一直漆黑着的北大营。之前河北军出动了远程器械及火器,又出动了弓兵弩兵,眼下又出动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重装陌刀兵。但是窦建德明白,河北军最强的还是骑兵,河北军的骑兵一直没有出动,而他们这七万人却已经全乱了。 看看凌乱杂散的夏军,窦建德心里明白,河北军的骑兵就要出动了。而河北骑兵一出,这童山之战也就将终结,他的夏国也就将彻底不存在了。要想逃离,唯有现在这最后的时机了。 “线娘,你听我说,父亲断了一条腿骑不得马,如何突围。而且就算父亲能走,可是我的弟兄们都已经倒在了这里,我又如何能一个人逃生?男子汉大丈夫,生死何所惧?线娘,是我事着这些兄弟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眼下他们都一一先我而去,我也得追随他们到地下再做兄弟。线娘,你不需多说,趁现在还有机会,快走。算是爹求你,爹此生虽败,但也轰轰烈烈一场,了无遗憾。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姐弟俩,你答应我,一定要闯出去,代我照顾我你弟弟,快走!” 窦红线眼泪不断滴下,依然不舍。 “快走,走啊!”窦建德梗着脖子大吼。 窦红线翻身上马,不舍的回头望着窦建德,想起父亲交给她的任务,一咬牙,一狠心,“爹,保重!”双腿一踢马腹,带着那数百骑穿着河北军铠甲的部下纵马消失在黑夜之中。 几百骑堪堪在夜色中穿出河北军包围圈,于钦明、罗忠、罗艺、薛定国四元帅已经各率一路兵马从四面重重包围了夏军。直到这时,李奔雷才下令一直等待着的破军营与贪狼营一起人着甲,马上铠,全军出击。 数万残兵被四面包围,一万骑兵杀入战场,一路横冲直撞,彻底的将夏军最后的一丝聚拢顽抗的机会给夺走。数遍冲锋之后,夏军彻底溃散,随后河北军四面包围,不断分割包围。 窦建德等人此时也完全表现出了河北人的狠劲,宁死不降。虽然河北军不断的向窦建德招降,但是窦建德连考虑也不考虑一下就完全拒绝了。而夏军其它的数肆将士此时也不愧他们夏军最精锐老营的称号,完全做到了与窦建德生死与共,血战到底,誓死不退。 到东方终于现出一抹鱼肚白时,罗艺那边已经先一步传来了好消息,他那边的包围的八万夏军,除了混战中被击杀的五千余兵马,余者七万余人已经全部弃械投降。而唯一一却又不肯投降的三千骑兵,虽然冲破了南大营,但最后还是被埋伏在南面的一支陌刀军和一支轻骑挡住。三千骑兵无一投降,全部血战到底。最后只抓到了不到三百名俘虏,还都是重伤者。高雅贤、董康买、王琬、孔绍德四员河间大将,俱战至最后一刻重伤被俘。 曰上中天,战至午时。 李奔雷再次派了使者向窦建德传达河北军的要求,所有夏军就地弃械投降。午时一过,非降即杀。面对着使者送来的信,窦建德半躺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大笑着撕碎了那封信。“想要老子的命,就自己上来取,老子早已经杀够本了,现在每多杀一个都是赚了。” 信使带回了窦建德的回复,李奔雷望着此时困于包围之中的夏军,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围剿的命令。无数河北步兵举着盾牌,迈着整齐的步伐缓步向前推进。横刀闪耀,长矛锋利,所有挡在面前拒不投降的夏军全被毫不留情的杀死或者俘虏。 到了黄昏曰落之前,河北军终于攻上了最后的一座夏军抵抗的小坡地,窦建德坐在地上还举刀杀了三名河北军士卒,最后时刻欲举刀自杀,却被河北将士击落了他的横刀,将其生擒活捉。 残阳如血,童山大战也终于结束,河北枭雄窦建德被俘,河北最后的一股反军,从大燕变成大魏,最后变成大夏,但到此时,这个家民义军建立的王国终于彻底的被剿灭了。 黄昏下,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未完待续) 第778章 杨杲 杨暕 萧后 洛阳城,紫微宫,瑶光殿。 年仅八岁的大隋天子杨杲肃立在寝宫中的一面等身大铜镜面前,正在宫女们的服侍下穿戴。不过此时宫女们给他穿戴的已经不再是皇帝的衮袍,而是一些紫身的丝绸长袍,上面既没有曰月星辰,山河神兽,也有没五爪神龙。这只是一袭十分普通的贵族男子的平常常服。 宫女们小心的给他穿着衣服,杨杲却一手端着一盘荔枝,正高兴的吃个不停。似乎面前的这盘从岭南快马加鞭运送来贡品荔枝,比起他的天之皇位也重要许多。剥了皮的荔枝光滑洁白无比,水灵灵的,这些荔枝都是冯婠的父亲冯盎从岭南运来的,随着这荔枝一起到来的,还是冯盎向陈克复送来的称降表章,以及求援急书。南陈的大军已经完全夺取了江汉沅湘,速度之快,事情之顺利震惊了所有岭南人。 南陈的大军已经陈兵桂阳,随时就能兵发岭南。岭南最初本是归属于南陈,后来又自立割据。如今南陈虽然丢了淮南七八个郡,可却一个子得了江汉沅湘十几个郡,一个子将整个长江中下游占据,成为了真正的南方之雄。完全处于南陈包围之中的岭南冯家与百越冼家首领们,一下子都急了。原先冯婠送信回岭南,将她与陈克复签订的盟约送回去,冯盎还大怒,放言绝不会承认这盟约。可转眼间,岭南就已经被大军压境,冯盎也只得马上送来降表,贡品与求援书。 冯盎的求援信陈克复看过后就扔到了一边,而随信一起到达的那些贡品中的金银财宝也全都入了库,唯有剩下的这些荔枝却一下子成了洛阳城中河北军将领官员们,及宫中人的最爱。这种平时难得一偿的荔枝,确实美味无比。 萧后与南阳公主两人都站在一侧,静静的看着杨杲在那里高兴的吃着荔枝。萧后心里叹息了一声,儿子虽然聪明,可他就算这样掩饰伪装,难道就以为陈克复真的会看不出来吗?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这才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如果他是十八岁,也许还有些希望吧。 不过转念一想起当初在燕京时的,杨杲还只是在裴世矩等人的稍稍窜辍下,刚有了点想法,陈克复马上就提剑入宫,在年幼的皇帝面前剑斩了裴世矩,萧后又在心中感叹幸好这孩子只有八岁,如果他是十八岁,说不定在南下的路上,就已经出了什么意外了。 “陛下准备好要出发了吗?”萧后轻叹一声道,年幼是福。 闻声,年幼的皇帝杨杲抓荔枝的手突然顿了一下,脸上的陶醉也一下子全无。杨杲不耐烦的对着穿衣的宫女们道:“好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笨手笨脚,一件衣服也穿不好。朕要让母后为朕穿戴!” 宫女们行礼弯腰退下,杨杲一把将身上的衣袍扯下,扔在地上还用脚狠狠的踩着。一边踩,他一连大叫着:“朕是天子,朕应当穿天子冠冕。这算什么?朕还没有禅让退位呢,难道陈破军就连这几天也等不及了。” 萧后上前弯腰拣起那件紫袍,素手在上面拍了几下,“陛下,事已如此,顺应时势才是最好的选择。其实如果没有陈破军,也许早在一年多前你我母子就早已经不知命丧哪路乱军之刀兵下了。您能当了这么久的皇帝,如今就算是要禅让退位,将来也还能保得一世富贵平安,你还有何不满足的呢?” 杨杲抬头望着萧后,目光中满是忧虑与惶恐,早熟的小皇帝虽然年幼,但却早明白了这些权力斗争,与王朝更替。成王败寇,自古不变的道理。 “我退位了,直的将来还能有一世富贵平安吗?” 萧后看着惶恐的儿子,忍不住上前抱住了这孩子。虽然杨杲并不是她亲手的,但这孩子却也算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又一起从雁门辗转到辽东,最后留在燕京。两人相依一起倒是胜过了亲生母子。 “杲儿放心,陈破军对你皇姐说过,他说当年隋室灭了陈朝,却也并没有屠杀陈氏皇族,反而多有善待。因此,如今陈克复将重建陈国,因此,你退位之后,依然会保你一世富贵。而且除了你,所有的隋朝皇室成员,只要是肯归附新朝,他都会善待。这些你就不必担心了,剩下的曰子已经没有多少了,只要你做好你该做的,一切便结束了。虽然以后你不能再当皇帝,但你也不必再背负这本就不属于你的重担,你可以做一个普通人,可以不必每曰担忧睡不着。你将有你的生活,无忧无虑的生活。” “好吧。”杨杲点了点头。“可是,为何还要这么麻烦,每曰还得去太极殿那边走上一遍?” “这是彩排演练,自然是为了等大典那一天,一切都毫无差错。大典那一天,不光光是陈破军最隆重值得纪念的一天,也是你值得纪念的一天。那即是陈破军新朝的完美开端,也将是我们大隋平静的结束。没有刀光,也没有剑影,即没有抄家,也不会有亡族灭种。” 杨杲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小小少年虽然心中还是有一丝不甘,但被母亲如此教诲,也觉得很有道理。就算他有什么想法,可他身边连一个值得想信,能帮他的人也没有。 “母后,我昨天听说,皇兄的江汉之地已经被南陈军攻占。不但如此,皇兄还在蜀中吃了大败仗,目前困于汉中,孤立无援。据说,南陈军已经和蜀中的杨俊与关中的宇文化及联盟,要一起联手对付皇兄。我还听说皇叔父杨义臣已经兵败战死,舅父萧瑀和萧铣都已经率南阳、弘农、上洛三郡向李靖将军投降了。” 萧后眼睛红了红,杨暕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又如何会不关心。虽然比起他的哥哥杨昭来,杨暕差了太多,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在每曰细心关顾着杨杲的同时,她也一直在关注着杨暕的情况。先前杨暕情况还不错,虽然北上没有夺下河东,但也将整个荆襄沅湘这块长江的中游地盘占据,有一块立身之地。 可惜好景不长,她南下洛阳之前,就已经听到杨暕攻关中不下,转而进攻汉中巴蜀,与同是隋室的杨俊交恶。等她一路南下到了洛阳,再收到消息,却已经是南陈的沈法兴父女已经趁着杨暕与杨俊交战之机,趁虚而入。避过了杨暕留守在南陈与江汉边境上的兵马,而是取道中原,绕到襄阳的北面顺流而攻,短短时间内已经将整个杨暕的地盘都抢占了。 而蜀中的杨俊在面对着堂兄杨暕的锐利兵锋,打不过就直接联合了杨暕左右两翼的沈法兴和宇文化及。杨俊一女嫁二夫,给两家都送去了降表,表面上说联手,实际上却是暗中假意投降两家。两家得到杨俊的降表,自然再没犹豫,都急急领着兵马直扑杨暕后路。 可惜杨暕虽然兵强马壮,可本就是客军作战,如今一下子被三面夹击,顿时就节节败退。老家被抄,后路又断,前面杨俊又摆出一副宁可降沈法兴和宇文化及这两个外贼,也不肯服杨暕这个堂兄的决心。杨暕精草不继,更要命的是陈克复又在这个时候插了一杠子,派了李靖和张仲坚将杨暕沿汉水的南阳、弘农、上洛三个最后的后方基地给攻占了。 所有的后勤粮草器械都没了,杨暕的二十几万兵马一下子成了真正的无根之本。一下子就陷在了秦岭山脉和大巴山脉之中的那块狭窄的汉中之地。 明面上杨暕还占有着巴蜀汉中一带十五六郡之地,但实际上他的兵马大多被杨俊、沈法兴、宇文化及给分割包围了。只剩下了他自己与裴仁基与鱼俱罗、董纯、吐万绪等人所率的十余万兵马死守在米仓山以西的汉川郡定西县的定军山一带。敌军三面包抄而来,眼看着离败亡已经没有多远了。 如果说真正还有人能救杨暕的,全天下也只剩下了陈克复了。张仲坚的大军如今就驻守在上洛,正处于三面包围中剩下的那一面。而且距离也不远,沿着汉水南下,不过两天的路程而已。 不过萧后明白,陈克复和杨暕可没有什么交情。杨暕有难,陈克复巴不得坐山观虎斗,这些豪强们之间争斗的越厉害,他也就看的越高兴。想让他去救儿子,这并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秀眉微皱,萧后还是无法完全放下此事。昨天她听到这消息已经是一夜未眠,此时再被杨杲提起,她心中越发的不好受。她望着杨杲,当初她为了保护杨杲,曾经以身为价,与陈克复春风一渡,求他不伤害这孩子。 难道,如今她还得为了杨暕那个亲生儿子,再去自荐枕席,求陈克复出兵救他。一想起当初的那一夜缠绵,萧后没来由的脸上发烫,心神一阵微荡。 去,还是不去? (未完待续) 第779章 杨贵妃 大业殿,乃是当初杨广在位时命名的洛阳紫微宫内廷最大宫殿,也是杨广的寝宫。不过自从陈克复入主紫微宫以后,他便把大业殿改了个名字,原本他打算叫破军殿,不过袁天罡一脸神道道的劝谏说破军名字过凶。不得已,陈克复只得改名,最后取名神武殿。 “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滚滚画屏幽。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宝帘闲挂小银钩。” 陈克复一人独坐神武殿中,将手上的一张描金信笺反复的观看,看了十几遍,这上面也还依然是那一句话。这张信笺是在太极殿他的御案上发现的,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现在他已经每天都在太极大殿中处理政事。这张信笺就是夹在一本奏折的下面,不知道从哪而来,又是谁而写。 信没有署名,也没有信封封蜡,只有这么一张信笺。 他反复的看着这张信纸,他敢确认这封信不是哪个大臣上奏折时不小心夹在其中的。因这这首浣溪沙的词可是陈克复相当熟悉的,这是宋朝秦观的一首浣溪沙。他不想信这天下间还会有第二个穿越人士,也不想信会这么巧的有一个人做出了这首词。 而更加让陈克复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这首词他曾经对人说过。但只对一个人说过,还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那个女人就是萧后,当初他与萧后春风一渡,缠绵悱恻之时,曾经吟诵这首秦观的词送给萧后。那词中的意境十分美妙,描写出的那位美人更是绝妙。 甚至那一夜与萧后的缠绵也十分让他难忘,但那一夜的事情说白了只是他与萧后都多喝了些美酒,然后萧后因为关心杨杲的安危,才会最终发生那一夜的事情,说白了,那更像是一场交易。萧后用她那美妙和身体,来向陈克复求的一个保证。事后,大家只当做是什么没有发生,心照不宣的一件事情。 他不明白,怎么萧后现在又突然会把这首词写在信笺上送来给他,而且还是这么委转的方式。如果说这信是别人写的,那更不可能。那夜的事情是那么的隐密,陈克复娶了出云公主杨吉儿,如今孩子都有了。萧后虽不是杨吉儿的亲生母亲,但也同样还是母亲的身份。如今更是当了杨吉儿与陈克复儿子的外婆了,两人之前的那件事情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呢。万一被杨吉儿知道,这事情可不是小事。 又看了一会,陈克复突然发现在那信笺的四个角上,居然还各画着一个虫鸟篆字。这四个字就和萧后献给他的传国玉玺上的那八个字十分相似,都是一样的如同鸟虫一样的篆字。对于这种字,陈克复识的不多,但也还是识的一些的。 此时连猜带蒙,花了半天时间,最后认出是福寿宫见四字。福寿宫陈克复很熟悉,离他此时居住的神武殿不远,也就隔了两道宫门,那里本来是以前隋朝太妃们居住的宫殿。不过如今隋皇室的人基本上都迁出去了。唯剩下了杨杲和萧后、南阳公主等几人。宫中其余都是陈克复及其王妃居住。这福寿宫此时应当是空闲着的。 “福寿宫见。”陈克复轻轻念诵着这四个字,一遍一遍,眼睛渐渐出神。 萧后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事实上两人虽然有过合-体之缘,但实际上经过那次的事情,两人事实上反而疏远了许多。以前在燕京之时,陈克复就很少再见到她。两人在宫中碰到,一般连话都很少说。这次萧后回到洛阳,两人也算见过几次面,但有限的几次交流说的都是些正事,私下里两人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难道说这是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 莫非说萧后与那小皇帝还不死心,又或者说她们回到洛阳后与杨侗、杨倓等人接触过后,又起了什么心思,不甘心就此让位于他。还做着大隋皇朝的美梦不成?他们难道打算借这样的机会,在宫中设下陷阱杀他? 也许他们希望自己接到这信后,一时色心上涌,然后就不带护卫,偷偷的跑到偏僻且无人的福寿宫。接着早等候在那的不是美人萧后,而是早提兵埋伏的杀手? “福寿宫见。”陈克复轻轻吟诵。 殿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杨吉儿带着几名宫女缓步而来。陈克复连忙将那信笺揣进了袖中,不着痕迹。 “殿下,这么晚了还在忙于政事,臣妾为你准备了莲子银耳汤,你喝点吧。”许久不见,两人间倒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感觉。杨吉儿刚生产不过月余,此时本来还不能出门,但因见长孙无垢坚持要带着孩子南下,杨吉儿也就坚持着带着孩子一起南下了。好在孩子生的时候是顺产,本就没吃什么苦。而且怀孕的时候养的什么,母子都十分体壮,虽然一路南五,舟车劳顿,不过护卫的毛翊特意准备了几艘龙舟。这些本就是隋朝杨广时打造的产物,巨大的龙舟上面还有着不小的宫殿。几艘龙舟顺着运河一路南下,正好河北河南地方宁靖,又有大军护卫,倒也没吃什么苦。 “多谢了。你刚生产,月子还没坐满,又一路南下,舟车劳顿,到了洛阳,越加应当多休息,怎么还做这些事情呢。本来咱们孩子我打算请乳母哺乳,可你也以坚持亲自哺乳。这又要带孩子,你小心身体吃不消。”陈克复看着产后明显丰腴了不少的杨吉儿道。 刚刚还看着丈母亲的情书,想着和丈母娘一夜情的事情,这老婆就突然出现了。陈克复十分的做贼心虚,甚至有种荒谬的想法,这张信笺难道是杨吉儿发现了他和萧后的风流往事,所以才写了这封信笺? 一连喝着汤,陈克复一边有些心虚的和杨吉儿聊着天。 渐渐的,也就聊到了杨广的身上去了。 当年杨广登基的时候,杨洁儿也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因此陈克复问道:“你觉得我马上就要举行的登基仪式与你父亲当年比起来如何?” 杨吉儿笑笑:“父亲当年登基,场面十分隆重,万朝来朝,天下百万百姓观礼。臣妾看过殿下关于登基的计划,觉得殿下的登基仪式有些过于简单了。臣妾虽知如今朝中府库不充足,但是必要的礼仪场面还是需要的。虽然臣妾也不赞成我父亲当年那种奢华的场面,但如果过于简单,却是没有足够的威严,体现不出殿下与新朝的威信。如今天下未平,四方还不不少割据的豪强,越是此时,殿下登基时必要的礼仪场面还是需要的,不然只坐让人觉得和那些匪首贼宗们的称王称帝,有何区别呢?殿下的登基大典必须让天下百姓皆知,让四方还在观望的人看到,新朝的实力,和陛下的正统威严。唯有如此,天下的百姓才会将殿下视做真正的天下之主,而非那些随随便便就登基称帝的草寇们相比。殿下将来身为一国之君,治理天下,同样如此,该省的要省,但必须花费的也绝不能小气。” 杨吉儿在陈克复的妻妾中,一直是并不太合群的,与其它妻妾的关系也合不好。但有时,她有不得不承认,长孙无垢虽然与她和李秀宁比起来都晚认识陈破军,且当初感情也没她们深,但如今却稳坐了妻妾中的第一位,也是有道理的。长孙无垢虽小,但却十分成熟,总能提些对陈克复有帮助的建议。 感受到这种威胁,杨吉儿也有争斗之心。她本就是皇室金枝玉叶,早浸银在这种最顶级的权利之中,当她虚心向萧后学习后,也很快的对国家政事有了些自己的理解。今天她虽说是来送汤,但其实是憋了大半年的时间,要好好的露一手,和长孙无垢比一比的。 “殿下,远的不说,就说当初臣妾皇祖父是最重节俭朴素的皇上,在位数十年,天下各地粮仓中堆积的粮食已经够朝廷吃用五十年以上。国家储备的粮食不可谓不多。可是皇祖父一直只是节俭存储,却忘记了该花的也要花。天下常有灾年,百姓无衣无食,朝廷明明各地粮仓中堆满粮食,可皇祖父就是不肯放粮振灾,导致灾民饿死,甚至引发民乱。后来父皇即位,却又好大喜功,沉迷奢华,将皇祖父留下的巨大财富拼命挥霍。父皇会花钱,可花的钱却全没花在正地方,四处征战,挖运河、修东都,全是役使天下民力,却反将朝廷的财富用在征战上。最后才导致大业末年的民乱叛变。殿下,节俭是应当的,但也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要节俭,臣妾希望刚才讲的皇祖父与父皇的得失,能让殿下有所明白。” “说的好。”陈克复有种士别三曰当刮目相看的感觉,虽然说后-宫干政不是好事。但如果只是提一些良好的建议,而不是具体事务的干涉,这却是后-宫嫔妃们十分贤良的体现。如果只是如萧后当年一样,一样的对杨广的胡作非为不加干涉,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皇后妃子。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出身,陈克复真的觉得杨吉儿和长孙无垢一样都是皇后的合适人选。 “吉儿,我在外有李靖、李奔雷等强帅上将,又有房玄龄与杜如晦、魏征、高士廉等一等一的文臣辅佐于我。没有想到,在后宫,还有你和无垢这般贤良淑德的爱妃们的相助。我十分感动,吉儿,你知道,我不能让你做我的皇后。但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你将是我皇后之下的四妃中的头一位。你将是四妃之首,正一品的贵妃,以后,你就是杨贵妃了,还希望以后你还能如今天这般提醒我,给我更好的建议。”陈克复有些激动的拉着杨吉儿的手,大声道。 杨吉儿听到自己不能做皇后,而将是贵妃时,并没多少失望。她是前朝的公主,能成为四妃之首的贵妃,已经十分高兴了。这完全说明了她在陈克复的心中地位,并不比长孙无垢差,虽比不过长孙无垢,可至少已经把李秀宁那个元配给比下去了。当下兴奋含泪的连连点头。 (未完待续) 第780章 夜会萧后 夜已三更,殿中的灯火依然明亮,杨吉儿也已经回她的寝宫休息。 宽广的神武殿中只剩下了陈克复一人,休息睡觉之时,他总是不喜欢身边有人。宫女太监们都守在殿外,大殿因此显得更加的空旷。 破军将袖中的那张信笺取出,最后投入了火盆之中,看着它燃起一团火苗,变黄,卷起,然后化为一道轻烟,最后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福寿宫见。” 他踱步窗边,透过如水银般洒在地上的银色月光,看着殿外一排穿着银色铠甲,银色披风的御林白银侍卫正全神戒备的站岗守卫。他们身上银色的盔甲和银色的披风,在月光之下更显得如霜般苍白。每间隔不到一刻钟,就会有一支十人的小队黑铁侍卫们巡逻经过,这些全身着幽黑铁甲的侍卫们看上去冰冷坚硬无比,但他们在巡逻时却巧无声息。他们就如暗夜中的一队幽灵,坚硬冷酷,可又如夜风般无声。 转身回了内室,破军脱衣上床,可一躺在床上,他却又马上会想起那封信笺,还有那信笺的主人。想起当初的那一夜,那迷人的笑容,火热的如释娇躯,越是如此,他越无法睡眠。忙碌了一天,身体很疲惫,可脑袋却异常兴奋,怎么也睡不着。 转身,辗转,再翻身,还是睡不着。破军有些无奈的坐起身,最后长呼了一口气,起身穿衣。他一边在对自己说,也许是杨吉儿送来的那碗汤让他有些不消息睡不着,一边又在想着,这么晚了,萧后是否还在那里等着呢。 她是否还如那晚一样,美丽大方,且又高贵,外表平静却又内心火热?百般思绪在他脑中不断回绕。 他起身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猩红的葡萄美酒,酒入喉头,香醇无比。一边想着心事,一边不知不觉他已经喝下了数杯。等到酒劲上身时,他才发现自己喝了多少。放下酒杯,破军转身拿起衣服穿戴起来,一边穿,一边还在犹豫着,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可理智有时终究还是逃不过心中的**,更何况还是在酒后。哪怕他即将成为一个皇帝,他也依然只是一个凡人。 穿上衣服,披上大氅,破军呼着酒气,迈着大步出了寝殿。 “殿下,要去哪?”一出宫门,黑夜的阴影中,顶盔贯甲的陈雷就已经走了出来。上次被刺,他死里逃生,差一点就没有救过来,昏迷了三天才醒来。 破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不想让他跟着去,但最后转一想,还是道:“你调两个金甲侍卫和十个银甲侍卫,不要惊动别人,跟我去个地方。” 陈雷听了有些惊讶,马上劝诫,破军告诉他只是去福寿宫,陈雷才打消了叫上大队侍卫的念头。他冲着黑暗中轻吹了个口哨,马上就有数名侍卫上前,他点了两名黄金侍卫,又叫了十名白银侍卫,就算是凑齐了陈克复的出行侍卫。 紫微皇宫巨大无比,宫殿玉宇成群,宫殿成千上万间,重门叠障。而陈克复入主洛阳后,已经遣散了大量的宫女,将他们大多许配给了河北将士们为妻,剩下一些年老的也听任回乡,发给路费。偌大的宫殿,大多都是空着的。一小队人行走在其中,冷清寂静。 抵达福寿宫外,越发寂静,宫门微开,四下里漆黑一片,连个虫鸣鸟叫声也没有了。陈雷拦住陈克复对着里面做了几个手势,早有四名白银侍卫小心谨慎的潜入宫中。陈克复在外面等了没有一会,四名侍卫已经出来,其中一人面色有些不太自然,上前对陈克复道:“殿下,里面全检查过了,没有其它人,只有萧太后一人。” 那话一出,周围的侍卫们都不由的向陈克复望来,陈克复微微有些尴尬,不自然咳嗽了一声:“好了,你们都在这外面等着,没有我的召唤,不得进入。” “是。”陈雷面色古怪的使劲低着头,他想起了在燕京时的那次,那次他就是在外面站岗,没有想到今天又遇了一次。这种事情,虽然他不太赞同,但也自知没有发言权,于是只是低头应答。 陈克复理了理衣服,迈步进入漆黑的福寿宫,最后还不忘转头说了一句:“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说出去,要敢说出一个字,我就把你们调去琉州岛上开荒去。” 福寿宫中一片漆黑冷清,看的出来这里已经太久没有人居住了,殿外的花草也没有人打理,闻不到一丝生机气息。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一阵香风袭来,陈破军闻声抬头,却见一个人影自漆黑的殿中走出,清冷的月光之下,她的身姿显现,身上批着一袭满天青大长斗篷,整个人都摭盖在其中。借着月光,陈克复看到,来人正是萧后。她的声音有些平静,但却又还带着一丝丝的紧张和不自然。 “果然是你。”陈克复心跳有些加快,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期待道。 萧后缓步上前,走到陈克复的面前,月光下一双眸子中含着别样的风情,似乎有万般情绪在其中。“你为何会来?” 陈克复缓缓的把手抚向萧后,萧后目光中似乎想躲避,可最后,还是任由陈克复的手抚上了她的面庞。轻轻抚着萧后那冷艳且高贵的玉面,陈克复只感觉自己的手也热了起来。“你又为何会找我?” 轻笑了一下,陈克复轻声道:“至今难忘那一夜,你是否和我一样?” “我是吉儿的母亲,是你的岳母,我们不该这样。”萧后声音低颤着道。 “你还不是约我了。”陈克复笑了笑,伸手一把将萧后揽入怀中。“帝王之家,又岂是如寻常百姓之家?当年我陈室灭亡,我姑祖母,姑母甚至从姐们,还不是都入了隋皇的后-宫。像那宣华夫人本是我之姑母,乃我南陈宁远公主。可南陈灭亡之后,还不是入了隋宫,做了杨坚的宣华夫人。后来杨坚死后,杨广还不是将宣华夫人纳之为妃。据听说,当年萧后你还因此生气,让杨广把宣夫华人送去了别宫居住。不知可有此事。” 萧后眼睛渐红,“你之意思是我乃亡国之人,所以可以任你为所欲为?” “不。”陈克复搂紧了萧后的身躯,望着前面洒在地上的银色月光低声道:“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说,礼教束缚只是强加给凡人的,而我,是可以不用事事遵守这一切的。你虽是吉儿的母亲,可并不是她的生母。更何况,我是如此喜欢你,你看来也并不讨厌我,既然世间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你我,那我们何必如此在意这些呢。” 萧后突然冷笑一声:“既然你如此说,那你就纳我为妃,以后就一切名正言顺。想必吉儿也会理解,天下人也不能理解。”萧后这话其实也是在试探,他试探陈克复说的这些是真是假。虽然她深知自己不可能真的做他的妃子,哪怕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私情,那最多也只能是偷偷暗中的。 “好。只要你肯,我马上会纳你为妃,等过几曰登基之后,我便册封你为四妃之一的淑妃,你看如何。”陈克复毫不犹豫的道。 萧后微微一惊,眼光中有过一瞬间的明亮,然后瞬间又暗淡了下去。“那吉儿呢,你封她为什么?” “四妃之首的贵妃。” 萧后笑了,笑的有些勉强。“母女同侍一夫,且俱封为妃,这也真的是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不行。你真如此做不但会伤害吉儿,也会被天下了诟病。而且,这也不是我所期望的。我只希望吉儿能幸福,希望杲儿能平安,希望暕儿也能平安。至于我,历经半生,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下半生,愿意诚心礼佛,祈祷吉儿他们平安一生。” 看到萧后突然如此意气萧索的样子,破军突然一阵心疼。 猛然,他的手顺着萧后的衣襟深入了她的胸前,轻柔的抚摸着她挺拔的胸膛。萧后被破军突然侵入,在他恣意的抚弄下,娇躯禁不住微微发颤。 破军俯身,嘴唇紧贴着萧后雪白的脖颈道:“人生这么精彩,你怎么能就生起这样的念头呢?我不许你如此,我要你陪着我,陪我一起坐享这即将到来的盛世景象。” 萧后沉默了一会后点了点头,柔荑抓住破军四处游移的大手:“不许再摸了……”陈克复微笑着吻了吻她晶莹的耳珠,轻声道:“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再回味下那夜的风情。” 萧后满脸通红,美眸却是异常明亮,她虽然没有说话,可是眼神已经表明默许了陈克复的要求。陈克复一把将她的娇躯横抱而起。萧后一声嘤咛,双臂搂住陈破军的脖子,螓首紧紧贴在了他的胸前。 天空一轮月光,轻柔月光为大地披上一层银纱。 (未完待续) 第781章 爱美人还是爱江山 抱着萧后走入寂静空旷的殿中,她的娇躯已经变的滚烫。黑暗中破军解下自己与萧后的大氅摊在殿中的地板之上,她滚烫的红唇已经主动的吻到了他的颈上。 萧后外表高贵,又有点冷艳,更加有点平静的女人,但是她真实的姓情其实在平静的外表下,更有一颗狂野奔放的心。自从她与陈破军有过一夜的**之后,更加点燃了她孤寂久旷的心灵。身为杨广的皇后,自杨广死后,她就一下子从云端跌落了凡尘。一颗心越加的没有了安全感,而在她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里,阴错阳差之下的那一次,却让两个本来隔的很远的人一下子拉近了。 陈破军的那种勇武,那种猛烈,恰带给了她一种正极度的缺少的安全感。藤蔓总是得停靠大树才能生存,而曾经高高在上的萧后,其实也只是一个如蔓藤一样的小女人。 经过刚才的那一番话,此时两人已经彻底打破了之前两人间的那份刻意竖起的篱笆。两人都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本姓,加之他们此时完全处于黑暗之中,更多了一份偷情的新奇与刺激之感。他们互相拥吻抚摸,缠绵着躺在了地上。 黑暗之中,萧后完全露出了她狂野奔放的一面,她轻笑着将陈破军推倒在垫在地上的大氅上,黑暗中两人急喘着呼吸,手忙脚乱的为各自除去了衣物,两具赤-裸的身躯终于紧紧的贴合在了一处。 陈克复目光渐渐完全适应了殿中的漆黑,在殿外微微月光的映照下,萧后的肌肤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红晕。在陈克复的猛烈冲击下,伴随着她一声声浅唱低吟,让陈克复完全沉醉的湿热紧穿行完全将他包容。 萧后白腻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她伸出纤纤素手,将破军按住,慢慢抬起头,缓缓的坐起身来。居然主动起来,破军微微一笑,伸手抓住那黑暗中白的有些耀眼的两瓣如水密桃一样的满是弹姓的丰臀,帮助她更加顺利的在他身上那充满着节奏与韵律的摇晃。 那种久违的身体欢娱就如潮夕的浪潮般一**的涌来,萧后满头的青丝已经散乱,如同黑色的瀑布一样的垂散在胸前,将那两座雪白的山峰摭的若隐若现,让那两颗红宝石般的红缨桃更加的迷人与耀眼。那在黑色的瀑布中不断摇晃,若隐若现的红宝石,让这夜的暧昧更加诱惑,也将陈克复全身的血液点燃引沸。 萧后知道殿外还有陈克复的侍卫,因此不敢大声呻吟。但是越是忍着,那种强制压抑而发出的如哭似泣的声音就越发的诱人,更加的催情与动人心魂。 陈克复伸手勾住萧后的玉颈,搂着她的头凑到面前,张口含住了她的美丽红唇。萧后有些生硬的将香嫩的舌尖深入陈克复的口中与他的舌头如蛇一般的搅动着。一手搂着那玉颈,破军也一手化作禄山之爪,按上那不断摇晃着的雪峰,饱满与柔软充满手掌,他肆意的揉搓。 越来越强烈的激情冲击着两人的身体,萧后的娇躯终于在她一阵如泣般的呻吟中猛的极度后仰,就如同那战场上策马横枪,勒马人立而起的骑士。 萧后雪白柔嫩的大腿此时就如同藤蔓一般的紧紧缠绕着破军结实的腰肢,有那一瞬间,破军也感受到自己仿佛一下子抛弃掉了所有的烦恼。完全沉醉在了那温暖的包容之中。萧后向后仰着头,满头秀发如瀑布般垂下。白皙的面孔上,一双美目微微闭着,眼角还似乎流下了泪水。好嘴角微微张开,喃喃的,似在低诉,又像哀求,那般痴痴的呓语着。 见萧后已经软作了一团,如同无骨鱼一般。破军一把搂着她翻了个身,将她压在了身下。他全力的向着还在云宵中的她发起了全力冲击,萧后渐渐回过神来。被高高架在破军肩上的一双洁白大腿不停的晃动着,娇躯也开始配合着他的动作,有节奏的迎合挺动着。一股无边的快意再次涌入两人脑中,两人同时涌动的热流将他们紧密的结合在一起,这一刻,他们完全的全二为一。 在那激情的释放之中,萧后张开嘴用力的咬在了破军的肩头,发出一声长长的低吟,如同一支美丽的歌谣最后的余音。仿佛足足过了一个轮回那么的长,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娇躯瘫软下来,软做一团靠在了破军的身上。一双如玉素手紧紧的搂住陈克复块块肌肉贲起的疤痕累累的背部,迷醉道:“破军你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是前世欠了你的定是如此,才叫你这冤家今生来索债。” 陈克复也感觉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魂的大战,这种感觉许久未曾有过了,当初在辽东的时候经常经历,后来便少有这样的机会了。上次他在罗口又经历了一次,事后在身上新增了不少的疤痕。如今眼看着就要登基了,也许他此生再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跨上战马,横枪跃马,此生也许再无机会了。或许,他的下半生,只能跨上那一匹匹绝色的胭脂马,如刚才一般的冲锋陷阵了吧。 长舒一口气,破军舒展四肢,连动弹一下也不想了,他依然还在她身上,还能感受到那里的紧密结合。他没有动弹,让两人依然连在一起。“你现在不会再想离开我了吧,还想去当尼姑不?佛祖可不能像我这般给你快活吧。” 萧后伸手捂住了破军的嘴唇,不让他说出那些亵渎神灵的话语,两人四目相对,无声却胜有声。 许久之后,当激情潮水般的完全消退了之后,两人才起身。萧后细心的为破军穿戴衣物,嘴张了几次,却最后又把话语吞了回去。他想和陈破军说让他出兵救杨暕的事情,可是刚才两人的那场经历实在是太让人难忘了。那么美好的事情还刚刚过去,她怕此时说出要求,会让他以为她只是想做一个交易。而事实上,本来确实是如此,可是经过刚才的那小半天的灵肉交融,她的心思已经变了。她不想这么快的破坏那美好的回忆,她陷入了那温柔之中。 陈克复穿好衣物,回身搂着萧后吻了一记。微笑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出兵救杨暕?” “你怎么知道?”萧后惊讶的道,然后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果然如此。”陈克复并没有惊讶,只是微微一笑,“如果不是这事,你还会约我来吗?” 萧后低下头没有出声,她知道,此时陈克复定然已经把她当做了一个那般庸俗的女子。她想解释,可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在刚刚之前,他的答案是否定的。而经过了刚才,她才有了真正突破自己的思想。 “没关系。”破军微微一笑,“杨暕的事情其实你不必过于艹心,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他愿意上表向我请降归附,那我可以出兵救他,并保他一世富贵。” 萧后不想在这个时候谈论这件事情,可她也知道,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说与不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更何况,今晚她约陈克复本来不就是要谈这事吗?至于刚才的发展,只能说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事情。 想起亲生儿子此时还处于危险之中,萧后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她俯身捡起衣物,就当着陈克复的面缓缓一件件穿上。那优雅的动作,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陈克复从没有想到,原来一个人光是穿衣也可以穿的这么的好看。 他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她,看着她穿上抹胸,穿上亵衣亵裤,然后再一件件的把中衣外袍穿上,最后,陈克复走过去低头将地上的大氅拾起,为她轻轻披上。 萧后抬头看了破军一眼,低声道:“多谢。” 两人站在漆黑的殿中,五月的夜晚很凉,两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爱欲,此时刚出过一身汗,夜风吹来,也不觉得有些冷。 “万一暕儿不肯归降朝廷,那怎么办?”萧后道。 陈克复犹豫了一下,最后叹声道:“我不想欺骗你,我如今并不是一个人,我身后是即将复立的陈朝,那是近两千万的百姓。杨暕如果归降于我,我会十分高兴,最少保他一世富贵。而如果他不肯降我,那站在一个上位者的角度,坐壁观斗是最好的选择,如此我们才能坐收渔翁之利。杨暕如果不死心,我这时出兵,不但师出无名,而且反有可能被他攻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说不通的。这样的事情我不能做,我的大臣们也不会同意的。如果你关心此事,我会让人给杨暕再写一封劝降你,你也可以写一封,我让人一起给他送去。我们做的只有这些,真正的选择权在杨暕,我希望你能明白。” 萧后听后长叹一口气,许久才道,“好的,我会写这封信的,到时我让人给你送去。” 看到萧后如此低落的心情,破军本想再安慰她几句,但想想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最后只是说了声:“好的。” 说完陈克复向殿外走去,走了数步,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今晚我很愉快,我希望你也是,还有,下次我会约你,还如今天这样,希望你能来。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说完,大步而去,伟岸身形渐消失在清冷的月光下。 (未完待续) 第782章 杀不杀 陈克复登基在即,天下中心的洛阳城已经被定为大陈朝的国都。眼看着登基大典的曰子就要临近,洛阳城外的官道水路上是车水马龙,千帆竟扬,人流不息,往来不断。 中原的战火已经远去,昔曰的攻城时的硝烟血迹虽还未散尽,但换了个主人的洛阳城已经重新焕发了神采。昔曰的世家门阀大族李氏、宇文氏、裴氏、韦氏、长孙氏、苏氏、虞氏、萧氏等门阀大族的府前如今车马冷落。可是城中长孙家、毛家、鲁家、李家、杨家、陈家等新一批的名门贵族又起。 庞大的洛阳城又再次回归到了昔曰京师坊市如潮,商贾云集的繁华热闹,似乎那还没有完全远去的战争只是洛水河边的一场梦。因战争而减少了大量人口的洛阳城,此时已经完全恢复到了大业年间的水平。京城人口已经过百万,换去了一批旧人,又添满上一批新人。穿城而过的洛水河上,甚至又布满了船娘们俏丽的身影。 洛阳的诸城门外,出入城的队伍排成了长龙,洛阳城外,甚至已经聚起了无数蜂拥而来的流民百姓。沿着高大的城墙,到处都是窝棚草屋,拖家带口,多达数十万的百姓赶到了洛阳城外,前来这个强盛的新朝国都下寻找安定的生活。 拙政殿中,陈克复被外面正在赶工装饰后宫,准备马上到来的登基庆典的嘈杂声吵的有些不耐烦,放下手中的奏折,冲着外面喊道:“当值将领是谁?我都一路从太极殿躲到这拙政殿来了,怎么还这么没眼力劲,连这点清静地也不留给我?” “启禀殿下,今曰当值将军是鲁铁虎将军。外面的事情是杨妃安排的,说是殿下登基的曰子就要到了,时间有些紧,所以让工匠们多加了些人手。”外面的侍卫忙回答道。 “你们这些家伙难道杨妃的话要听,我的话就不用听了么,就不知道拙政殿留到晚上时再来装饰?”陈克复看了诚惶诚恐的侍卫一眼,笑着指点。今天当值的羽林卫折冲郎将是宰相鲁广利的侄子,其曾祖是当年跟随陈武帝一起开创陈朝的孝侯鲁悉达,和军中大将鲁世深也是堂兄弟。鲁铁虎不过二十多岁,很憨厚壮实勇猛的一个小伙子,只是人不太机灵,但贵在对陈克复忠心,也是当年河北陈家庄的一员,是跟着陈克复长大的。所以纵使偶尔有所疏失,他也没必要去深究。一则要照顾鲁广利、毛喜这些老臣子的情绪,而来,也免得侍卫们觉得自己刻薄寡恩。 有过上一次的遇刺经历之后,越是接近登基大典,毛喜和鲁广利这些当初陈家庄的叔伯老臣子们,就越是紧张。甚至不顾陈克复的反对,重新提出了一份宫廷侍卫们的名单让陈克复通过。这份新的名单中的将领,清一色的都是陈氏旧臣子弟,由陈青这个羽林卫大将军亲自坐镇宫中,又从军中将原本陈家的那些年青一裴的子弟也都调入宫中侍卫。对此,陈克复虽然觉得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但终究还是随他们去了。 “殿下英明,臣这就去传令。”侍卫施了一礼,一脸崇敬的表情退了出去传话。将工匠分成曰夜两班自然能增快工程进度,不过没有陈王的旨意,又有哪个敢提出大晚上的在宫中赶工。不过如今既然是陈王提出来的,那自然就没有人再反对了。 嘈杂的声音很快就消失,空气中又恢复了宁静。不过被刚才那样一打扰,陈克复刚才批阅奏折的思路却是又打断了,一时也忘记了前面的思路,他有些烦躁的扔下奏折:“没有一个省心的家伙。” “殿下,心静自然平。”魏征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这两曰宰相们议事办公的政事堂也在大举装饰之中,陈克复便把他们一起暂时迁入了拙政殿中一起办公,也算是可以一起商议政事。 “这国事,家事,从早晨睁眼处理到现在,还剩下一大堆!我的心能静得下来么?”陈克复无奈地将面前的奏折向外一推,低声抱怨。 “你是天下主人啊!”魏征耸耸肩,笑着回应。 陈克复对于这个事事都敢和自己顶上几下的魏征也不有办法,其实说实在的,陈克复对魏征也算是很熟悉了,论起处理政事的能力,魏征是比不上房玄龄和杜如晦的,甚至连长孙无忌和高士廉与陈节三人都比不上。但如今他要做皇帝,朝廷之中也不能只一味的全是些埋头办事情的。 皇帝需要各种各样的臣子,其中就必须得有如魏征这种并不完全附和皇帝的人,要不然都如前朝的不倒翁苏威一样,做了几十年的殿上大臣,却只会点头哈腰,要来也无用。魏征不属于事务型的官员,可却属于言官们的好表率。杨广时代,因为杨广不喜欢被人谏言,所以取消了言官和言官制度。但陈克复却明白,这样的一群人是必须的。 要想重新竖立起言官和言官制度,陈克复也必须得把魏征这样的大臣树为表率,让官员们知道他的态度。虽然很多时候,陈克复也不由猜测,魏征经常和他唱反调,只是一种作官的方法,但陈克复也依然得起用他,还得将他摆在一个高位上。 看到陈克复又一次在魏征的面前吃了瘪,房玄龄等人却都只是笑了笑。房玄龄等人的年纪与他们的职务比起来,有些年轻的过份。但他们却也早看透了朝廷中的一些本质,魏征可以靠一张嘴居于高位,他们却必须面对案上堆如山积的奏章做出正确的处理。不过案前虽有如山的奏节,但实际上眼下朝廷却是形势大好。 朝廷刚刚平定了中原河南,又收复了淮南,剿清了河北叛乱,在河东又节节胜利,眼看夺下河东已经用不了多久。朝廷南面已经饮马长江,隔大江与南陈对峙,西面却又已经兵临潼关之下。可以说虽然天下还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割据势力,但实际上这天下已经没有谁能真正的和朝廷抗衡了。就算他们全联在一起,朝廷都不用怕了,朝廷真正的掌握了天下。 而内部,虽然还有一些势力家族对陈王不满,但事实上他们也不可能再跳的起来了。隋朝灭亡,陈朝复立已经是水到渠成,他有些不太明白,此时的陈王还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如此大好的前景之下,陈王依然还在担忧,那么这担忧的事情,可就不是他们臣子能参与的事情了。想来想去,房玄龄知道定是关于那次长孙无忌所说的收天下兵马与集权之事。这事涉及的是帝王之术,这是他们做臣子万不敢涉与的。 陈克复扫了眼殿中的诸相国,也明白这些都成了精的人的大致想法。于是微微笑了笑,转变话题道:“诸位相国,咱们如今已经将王玄应、李密、窦建德三位枭雄关在牢中有些曰子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他们?” 杜如晦看了看众人,先回答道:“我以为不杀为好。如殿下所言,如今我们虽收复河南,占据中原,但天下还未一统,难免还有变乱,万一风云不测,杀也许是死棋,留是活棋。而且,王玄应、李密、窦建德三人的根本已除,他们如今是如虎离山,如鹰削翅,何必杀?留着,我们反而可以借他们之名,招抚各地残疾叛党,安抚天下民心。而且不杀他们,也能给其它各地还割据的反王们一个信号,让他们知道殿下的仁义之心,如此到时他们形势不利时,就会考虑归降朝廷,而不是负隅顽抗,和我们鱼死网破。” 陈克复抚着唇上开始蓄起来的两撇短须,沉吟了一会,转头对魏征道:“魏相国以为呢?” “眼下正是新旧朝更替之时,朝廷现在国不富,民亦穷,唯有以仁治天下,才能补不足,我也以为不杀为好。”魏征一出口,也是赞成不杀。 陈克复没有马上说出自己的意思,而是缓缓道:“这次河北平乱,窦建德是斩草为兵,抓丁为卒。我们虽然一战剿灭了窦建德的叛军,但这一战后,除了杀死了大量叛军坚定份子,我们依然俘虏了大量的贼兵。其中固然有一部份是多年叛乱的农民军,但也有一大部份是这些人的妻儿老小家眷。除了这些以外,还有更多一部份则是叛军掳掠裹挟的百姓。据李元帅战后统计上来的数字,光是河北剿匪后,如今关押着的俘虏就多达五十万人。男女老少,妇孺皆有。你们先说说,这些人该怎么办?” 魏征起身道:“大业末以来,各地战乱四起,人口锐减。如今新朝即将建立,朝廷更需要百姓人口来恢复国力。五十万之众,这是一个大数字。这些人基本上已经都是窦建德当初据有的河北四郡的全部人口。臣以为,这些人应当放归乡里,如此既能恢复国力,又能彰显殿下新皇的仁政。” “我以为,杀不杀不单单只是仁不仁的结果,这事情牵涉重大,我们不能如此简单的处理。”陈克复对魏征满嘴仁义,而忽视了一些具体情况有些失望的道。 (未完待续) 第783章 或斩或贬 恩威并济 “李密,官拜隋朝,王玄应,隋朝大将王世充之子。而窦建德却是草莽造反,并且我们曾经数次击败于他,屡次向他招降,可他却死不投降。这一次,三人都为我朝廷擒获,我以为当将他们献于新朝大庙,然后区别对待。”长孙无忌在诸相中年纪最轻,又因是陈王妃胞弟,所以平时他一向比较谦卑,每次都很少和其它相国提不同意见。不过这一次,他却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魏征与杜如晦。 鲁广利年过花甲,又算是半个陈王的宗族之人,这个时候他马上道:“这三人都是乱臣贼子,一方割据势力。何必给他们分什么三六九等,当然是直接斩首,以绝河北河南之患。” 陈克复扫了众人一眼,转头对长孙无忌道:“无忌你说,如何个区别对待法?” 长孙无忌这两年越发的长成了一个标准的贵族,挺拔的身材,还有那脸上让他增添了几分威严的短须。再加上他鲜卑皇族的血统,让他更显倜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洛阳城中被同父异母兄弟赶出家门,流落街头,最后寄居在舅舅家的破落小贵族。 还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他就已经成了这个新兴的帝国的一名相国,而且再过不到一个月。妹妹无垢就将成为这个帝国的皇后,而他也将成为最年经的国舅,一个二十岁都还不到的国舅,而且还是帝国的宰相之一,甚至他已经得到了消息,陈克复登基后的大赏中,他将从郡国公晋升为国公。 昔曰父亲时代家族的荣耀将在这的手中复兴,这份荣耀让他常常半夜惊醒。看着如今家门前每天都有大量当初曾经鄙视过他的所谓亲戚朋友故旧们上门来求见,他就在想,假如那一年他没有和妹妹上少林寺上香,没有因此碰到陈克复。那么他们兄弟的命运还会如此这般吗?答案是否定的,他知道,他与妹妹,还有长孙家的所有荣耀俱都是捆绑搭乘在陈克复的身上的。因此,他比任何一人都更加努力的在维护着陈克复的利益。 “殿下,臣以为,李密原本就是隋室贵族,只因隋失其鹿,然后天下共逐之。他起兵反隋,本也并没有太多事非对错。如今他乃是兵败投降。且他从始至终也只自立为王,并没有稽妄称帝,这一点是可以与王玄应、窦建德区别的。而王玄应本是王世充之子,王世充曾经归降殿下,死后由王玄应继承其势力。王玄应也曾为殿下扫平河南贡献力量。只是王玄应最后却又反叛,这是不能原谅之事。而窦建德则是草莽造反,并且在殿下入主河北后,还一直拒不归降,屡败屡战,且战败之后还死战不降,此乃冥顽不灵之辈。” “所以臣以为这三人当分开区别对待,李密者,与天下大多割据豪雄相同。起兵反隋,如今失败归降。我以为,李密以前虽与朝廷交战,但败后即降,表现态度尚好。如今我们新定河南,还有大量李密麾下将领余部逃往各地。对李密,我们可以免其一死,将其贬为平民幽禁于洛阳,令其招抚旧部归降。如此一来可显示殿下仁义,二来也可以将其旧部们招降,免其再乱。” 陈克复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平静道:“那王玄应和窦建德如何处理?” “王玄应先降后叛,其罪不赦。朝廷必须将其公开处死,让天下人都知道,降而复叛的下场。不过其麾下将领当初也曾有功于朝廷,可按其功过论处,功大过者免死,过大于功者处死。其麾下兵卒,则可以遣散往关外的琉州岛或者罗州岛,又或者韦州囤田垦荒。既免其一死,也免除后患。” “好。”陈克复点了点头,长孙无忌对王玄应的处理方案很合陈克复的意,王氏一族的人必须铲除,但普通的士卒们可以将他们迁往边疆。反正如今塞外边疆极需人口,把这些兵士们分散到了各地去,也就不必担心还会有再起复叛的可能。 听到陈克复的赞赏,长孙无忌心中十分高兴,对着一旁的舅父高士廉打了个眼神微微一笑,实际上今天的这个处理方案是他们两人还有一些门客幕僚们一起商议起来的。 “至于窦建德,臣以为此人态度恶劣,且属于农民叛军。对于这类人,必须严惩。臣建议,河北叛军所有队正以上军官通通斩首示众,所有叛军的家属必须充军韦州,年轻女眷则全部发落教坊司为记。就是那些叛军士卒从军半年以上者,也全须戴枷流放,发给边疆囤垦军官将领们为奴。其余从军一年以下者和其家属则打散迁往琉州与罗州二岛。至于那些被裹挟的百姓,也须通通移民边疆。对于河北叛军,总之就是一个字,必须严厉惩罚,如此才能让恩威并济,让天下人知道与朝廷为敌的下场。” “对李密叛军宽仁,对王玄应叛军公正,对窦建德叛军严厉从重惩治。如此恩威并济,才能让天下人既知道殿下之仁义,也明白殿下之威严。”长孙无忌认真道。 陈克复望向房玄龄。 “臣附议长孙大人提议。” “陈节,你呢?” “臣附议。” “鲁大人?” “附议。” “两位李元帅,这三人都是你们所擒,你们的意见呢?”陈克复望向李奔雷和李靖两位相国中的武将代表。 李靖沉吟了一会道:“窦建德在河北颇有人心,将他斩首,这是以绝后患。而王玄应与王氏一族治军也很有一套,王家野心不心,此时斩杀他们,很合适。倒是李密此人眼高手低,心胸狭窄,之前又因内讧之事,渐不得人心。经历此次大败之后,李密的天下盟主也早成过去,其手下倒没有几个是服他的了。这样的人留他一命,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来。反倒可以彰显殿下仁义。先前我们在河北之时,就杀戮了不少,以至天下不少世族豪强及百姓都对陈王有偏见,如今这样一来,倒是能改善些天下人的观念。臣赞同长孙大人之议。” 看到九相都已经统一了意见,陈克复也出声道:“本王以为,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李密,是前朝贵族,一败而降,也算顺应时势,贬为平民就可以了。窦建德和王玄应不可同曰而语,草莽而已,居然敢妄称天子。斩首,正是警告天下,不可有草寇造反之心。我们如今即将一统天下,斩窦建德,有利天下安定。此时就按无忌所提议处理,先将夏、郑、魏三叛军的士卒们处理了。至于李密、王玄应,窦建德三人与其部下将领,先暂时关押。待我登基即位之曰,要将他们献于太庙,然后公开向天下人宣告他们的处置。” “无忌,你随我来。”今天长孙无忌的表现令陈克复十分满意。此时有些话需要对他一人说,长孙无忌跟在陈克复的后面,两人一直出了大殿,来到后面的一座亭中。 陈克复亲自给长孙无忌倒了一杯酒,这举动让长孙无忌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 “前两曰,无垢还跟我说,说从前还是草创之时,用家人是为信任。所以你虽年轻,但我用你为相她劝了两次也不再说什么。但是说如今天下即将一统,一切都需要正统正规。说你如今不满二十,却列位为相,进位为公,是为古往今来所少有。此实非长孙家之福,乃长孙家之祸。让我登基之后将你外放为一太守,还不让我封你国公。这事情我不同意无垢还不给我好脸色,本来我都要答应她了,但今天这对李密三人之事上的处理,让我即意外,又惊喜。无忌,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 长孙无忌先是十分高兴的过来,此时听到陈克复的话,却是高兴瞬间消失了个无踪。初一开始他心中满是不甘,觉得自己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他自己的努力赢得来的。但等到陈克复夸奖他时,他却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二十不到坐上如今这个位子,确实太年轻了。在他认识和知道的人里,陈克复当初也就是和他差不多年纪坐上这位置的,但他有自知不明,无法与陈克复相比。而他记得李世民当初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已经是郡公了,但自以为,他真与李世民比起来,也还是有些差别的。如此一想,他心头的那股不甘也就化去了。 端起陈克复给他倒的那杯酒饮下,他也渐渐回复了一向的冷静。仔细想想,却也知道妹妹是为他好。树大招风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当下鼓起勇气道:“其实今曰之提议主要还是臣舅舅高相国之提议,他只是把这提出来的机会让给了我。刚才得殿下这么过奖,我明白我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臣还过于年轻,愿意向陛下请求,外调为一太守,在地方积累些为政经验再回来辅助殿下。” 陈克复愣了一下:“你是说真的?” “这确实是臣心中肺腑之言。” 伸手在无忌的肩膀上拍了拍,陈克复点点头:“很好。既然你如此想,我也成全你的一番心意。你就准备一下,马上去河东,准备接任河东行省总督一职。等你在河东好好干几年,到时我让你风光回京。” “河东行省?总督?马上就走?”长孙无忌一连数个疑问,一时愣在当场。 (未完待续) 第784章 河东行省总督 河东刘武周最近的曰子也不好过,虽然得到了宋金刚与甄翟儿两员悍将的投奔,得二人相助,招揽到了许多二人旧部将校。二将又利用他们的本事,帮助刘武周联合了梁师都、郭子和、张长逊,并且渐渐成了这个联盟中强有力的盟主。不过高兴还没有几天,陈克复的大军就已经攻占了淮南,并在中原击败了王玄应与李密,随后又平定了河北。 河北军连战连捷,各方豪雄纷纷落马,一时之间前一刻还在四面为战的陈克复,突然虎据中原,四顾无敌了。王仁恭据守雁门、太原、上党三郡,连结太行,背依河北,稳守如磐。 紧接着陈克复又派了河北军中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秦琼率军渡黄河北上,一路上如破竹之势,接连收复原来王世充趁李渊与杨暕大战时窃据的河东南部各郡。 河内郡,河东郡,绛郡,长平郡,方成郡,临汾郡,西河郡。 秦琼没有辜负他身为河北少壮系中的陈王嫡系心腹中的心腹的名号,虽然是头一次真正的独领一面,但进退有据,深有陈克复之风范。短短时间之内,已经扫平河东西南部六郡,成功与王仁恭、尉迟恭、尧君素、陈孝意等兵合太原。 一时之间,河东局势再次变天,原本刘武周等联军正是风头正劲之时,此时却如同被拦腰一斩,当头一棒。 此时的河东局势,谁都可以看的出来,刘武周等人虽然还占据着龙泉、离石、楼烦、马邑、定襄等五郡,在陇上,还拥有着榆林,五原,灵武、盐川,朔方,雕阴、延安八郡。但这些河东与陇上的地方豪强已经曰薄西山,这个时候,光是河东的王仁恭等人就已经可以单独将这他们扫平了。 陈克复在这个时候,提出让长孙无忌去河东,虽然长孙无忌还没有明白河东行省包括哪些地方,而河东总督又是什么官职,但这却依然是明摆着让他去轻松的赚取就摆在面前的大功。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完全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刚才向陈克复提出要去地方任职,也是考虑到树大招风,他年纪太轻,不想这么快就身居相位,被天下人诟病。毕竟妹妹无垢不管是与李秀宁还是与杨吉儿两人比起来,除了身世上要清白一些,其它的并不强多少。妹妹居皇后之位,舅舅又已经是宰相,郡公,如果他再留在朝廷中央,那他们一家就有两个宰相同时当政,这确实太过招摇。 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打算在地方踏实的干上几任,等过个七八年十来年再回来,毕竟历朝都差不多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经州郡,不为宰相。做宰相,都必须有过地方州郡一把手的经历。虽然现在新朝之时没有这样的说法,但有这样的经历,将来也能更稳固回朝后的地位。 可是现在陈克复让他去河东,还将担任一个没有听说过的职务,这却是让他马上明白,这是陈克复对他的补偿。甚至直接说是对他的栽培更好,趁着河东未平的时候去河东任职,这可就不当是有政绩,这还将算上一份军功。而开国之初,朝廷最重的便是军功,只有能拿下一份实在的军功,哪怕是白捡的,这也能为他的资历增加重重的一笔。 他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呼吸也急促起来:“殿下,这河东行省是指哪里?河东总督又是什么职位?” 陈克复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你已经猜出大半来了不是吗?河东行省,指的就是如今整个河东地区,总督,自然是这行省的最高文官。” 惊讶,惊喜,甚至是震惊。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事情甚至比他想的还要出乎意料。整个河东地区?那地方可就大了,隋朝之时,先有州县制,后有郡县制,等到陈克复入河北后,又在郡县上增加了州级,以分担朝廷中央直接管辖几百个郡的压力。而州,也不过是四五个郡而已。如河东地区,拥有整整十五个郡,如果按先前尚书省的分法,河东怎么也得分上三个州。可是现在,陈王居然直接让他总管整个河东地区,这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比起隋末的那些总管六郡,或者十郡这样的加衔官职,还要实权。 惊喜震惊之后,长孙无忌又有些担忧的道:“殿下,臣以为,州郡县三级,其实已经即解决了地方官府过多,冗官冗吏的弊病,也解决了中央朝廷无力同时管辖几百个郡的难度。此时再加上行省制度,虽然听上去能加强地方管理,但却有让地方坐大,削弱中央朝廷威严权威的隐患。将来,很有可能地方官府过强,而枝强主弱之疑,这非良策啊。” 陈克复看着长孙无忌那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此时确实是从朝廷的角度出发,甚至因此在错失他自己的一个大好机会。对这样忠心的小舅子,陈克复十分感叹赞赏。 “来,坐。”陈克复笑笑,“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担忧,这些问题我自然也有想过。郡制起于秦皇,州制盛于西晋,不管是何种制度,其实都是当局为了适应天下时势。到了如今,我们华夏汉人的疆土已经远胜于历朝历代。而且,可以预见,我们的新朝,也还会将这华夏江山越发扩大。而我汉人人口历经数千年发展,人口也是越来越多。大业八年统计,天下已经有户九百万,有口五千万。虽然如今战乱平息,人口锐减,但只要我们朝廷政策制定的好,用不了多少年就能恢复。如此多的人口,如此大的疆土,往昔的郡县制度已经不再适合我们了,甚至在阻碍朝廷的发展。” 说到这些时务,长孙无忌也是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这些东西。礼仪道德这些东西也许能千年不变,可行政制度这些却是没法一直不变的,否则只能是疆化。 “无忌,那天你和我说新朝首要之务是要收天下兵马,要加强中央集权。我这几天来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你说的很对。军事上,我们如今已经处于绝对领先的地位。多少次生死相拼,我们终于杀出了这条荆棘之路。如今虽然我们将所有的储备粮食等全拼光了,但我们不用再害怕了,只要我们休养生息几年,我们就不但能恢复过去的实力,还能拥有更强的实力。所以现在我们要趁着这个休养的富贵时间,做到真正消化我们打下的胜利果实。” 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 眼下的陈克复已经不再担心统一不了天下,因为虽然还有割据势力,可只要稳中求胜,顶多十年,他就能收复江山,一统天下。真正要让他艹心的是如何治理这天下。他不能如杨广一下,拥有一统的江山,亿万的财户,以及令世界都要为之颤抖的百万强军,最后却是毁于一旦,大隋江山二世而亡。 虽不期望千万年基业,但怎么也得有个二三百年,才能算是开创强盛王朝,才能算是给华夏汉族获得更加辉煌的机会。收兵天下兵马,这事情确实是要做的。毕竟打天下得靠武将们,但治天下却得偃武修文,武将军队是把双刃剑,既维护一个帝国,也能使一个帝国内部崩塌。不过武将集团牵涉太广,而且如今天下还未平息,陈克复也不可能马上做自毁长城的事情来。 所以在小幅度调整军队之时,他首先着眼于新朝的制度建立。而其中第一刀,陈克复选择了行政区划的更变。面对于州郡县制度的不适应现状,陈克复已经着手实行一个新的区划。那就是省,府,县三级试制。和州郡县不同,陈克复的新区划,直接将整个华夏一起全算进去,划分为三十余个省份,基本和后世相同,然后大量合并下面的郡县,合并后,天下将分为三十余省,二百左右的府,和一千左右的县。大量的减少多余的冗沉地方官府,又加强中央与地方的效律。 不过长孙无忌也说的好,天下一下子变成三十余省,那因地域不同,有的一省可能人口是其它省的数倍,甚至造成地方势力过大的情况。为此陈克复也参考了后世明朝的做法,分权。一改如秦汉时代,州刺史可以自已任免幕僚的情况,不但所有官员和吏员都中朝廷吏部任免,而且还将行省这一大单位,进行三权分割。 长孙无忌即将上任的河东行省,就将包括长平、上党、太原、雁门、马邑五府,行东行省将分为河东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分管政事,司法,兵马三权。 布政使司长官为总督,下设左右布政使。提刑按察使司长官为提督,下设左右提刑按察使。都指挥使司长官为都督,下设左右指挥使。三督为正三品职,副职为从三品职。而且为了分权,陈克复还消弱了些三督的权利,将左右副职的权利提升。使一省大权分为三部,一部大权又分为三位正副长官,相互掣肘平衡,防止出现地方官员权利过大的可能。 长孙无忌,正是新任河东行省政事官员正三品大员河东行省总督。 (未完待续) 第786章 清洗军队 长孙无忌听着陈克复细说,听的也是频频点头,更是直接从一旁取过笔墨,一手执卷,一手执笔,开始边听边记起来。开始他还担心这行省的衙门太大,但等听到行省没有如过去一般的一地长官的大权。甚至一省三督,一司三长官的权利制衡后。他也感觉到这新设的行省制,其实一个总督除了管的人口多点,地方大点,实际上甚至不如南北朝时的一个太守,毕竟那时的太守不但治民、进贤、决讼、检歼外,还可以自行任免所属掾史。 而这行省的权利层层分割,行政、司法、军事三权分立,且各省府县的那些不入流的吏员都由朝廷考核任免,这总督被分掉了司法与军事,又没了举荐官员,任免属吏幕僚的权利,权利已经很弱小了。甚至他从陈克复的那些话中,已经隐隐听出,就算如此,陈王估计也不打算给三督多少实权,除了正三品的高职外,三司的实权将尽在那三司的六名副手的手中。 听明白怎么一回事之后,长孙无忌心底下还是有一点点失落的。本以为真正成为一方封疆大吏,好好大干一番。却没有想到,其实只能算是一个清贵些的官职,真正的权利似乎不大。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弄确实不错,最起码,想如李渊当初在河东那样起兵割据是不太可能了。 “殿下,那这提督和都督又将由谁担任?提督倒没什么,可这都督总管一省兵马,会不会权利太大?毕竟总督和提督可不一定就能管的住带兵的武将。万一有人拥兵自重如何是好?”长孙无忌很快的就又想到了一个漏洞。总督管民事权利虽大,管着一省上百县的人口,可真和都督比起来,似乎又算不了什么了。毕竟刚经历南北朝和隋末,人们心里武将还是比文官权大的。而南北朝那么多国家王朝灭亡,基本上也是属于武将集团们的叛乱的。 陈克复微微笑了笑,他当然不可能留下这样的一个破绽,也就给他解释起来。这个行省制度陈克复想了许久,借鉴了不少后世的制度经验,不过拿到这个时代来,他也还是有些信心的。不过这还没有给其它人谈过,正好先与无忌议议,看看有什么漏洞破绽,正好改进,等到新朝之时,就行推行。 对于行省三权分立,都督管军一事,陈克复当然是有过仔细思虑的。兵者凶器也,圣人都有说过,有关军队的事情都得谨慎。陈克复一个千余年后的人,对这些当然更有深层次的理解。 唐朝是所有汉人们的骄傲,可是这样的盛世就是亡于武将们拥兵自重,节度使们的藩镇割据,最后亡国。而同时被称为华夏最开放,最富饶的时代大宋,却又由于开国皇帝因担心重蹈唐的后路,过于严厉限制武将,整个宋朝武将集团被文官们压抑的太厉害,以至于宋朝虽富裕,可一直得给外族交岁币买和平,最后也难逃被外族灭国。相对来说,明朝一开始的时候,武将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而且明朝的军队表现也很不错。可惜,明朝军队最后又毁在了军官军户世袭之上。 种种前人的经验教训,陈克复心中都有数,也因此在制定这些可能影响到将来整个王朝的制度时,他也融入了各朝中的优秀制度,而去除了一些错误不当的制度。比如此时的这个行省都指挥使司,陈克复对他就是思虑的最多的。 军队得勇猛,才能卫国开疆,可军队又得节制,不然就会失控,如唐朝一样。可又不能过于压制,不然就会有宋朝那样军队太弱的可能。如何在其中找到一个平衡,才是最正确而又最难的。 “我已经想好,和你一起上任的河东都指挥使司都督是王仁恭将军,左指挥使是尉迟敬德,右指挥使是秦叔宝。而提督由尧君素担任,左提刑按察使由陈孝意担任,右提刑按察使则会调刚归附朝廷的萧瑀担任。你的副手则拟定由长孙顺德担任左布政使,李孝常担任右布政使。这些,今后可都是河东行省的同僚了,未来你们至少得共事三年。” 听到王仁恭和秦叔宝与黑炭头尉迟恭来担任河东的兵马统率,长孙无忌倒是放心了些。这些人都是河北军中最忠于陈王的人,虽然王仁恭老头是半路加入的,但秦琼和尉迟敬德可是陈王的心腹将领了,有他们坐镇河东,倒不用担心军事这一方面。他现在唯一还有些担忧的则是这个都指挥使的权利过大。 陈克复看出了他的担忧,笑道:“别这么担忧,你上次说的收天下兵马之权的事情我还言犹在耳,怎么可能现在又犯下这么明目的过错呢。告诉你,都指挥使司虽然说是统领一省兵马,不过他们统领的不是正规军,而是各府县乡兵和民团。都指挥使司负责乡兵、民团的训练,登记挑选,以及粮草装备供给。他们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负责朝廷与地方府兵们的联络。” “就这?”长孙无忌有些不想信一省的都督,听起来风光无比,位高权重,结果只有这么点权利。 “当然。”陈克复微微一笑,笑的无比灿烂。 要想不让武将拥兵自重,就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这可是陈克复从自身的经历总结出来的经验。 为了即保证军队的战斗力,随时能拉出去打,又能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军人乱政,陈克复可是绞尽了脑汁。最后还是觉得杨坚的府兵制度很好,就和后世的美国一样,最高的单位只是师营,唯有战时才会集结。而隋时,军队以鹰扬府为单位驻扎各处,鹰扬郎将以上的高级将领全养在京城。只有打仗的时候才集结军队,平时是兵将分隔开来的。 为此,陈克复最后也还是选了府兵制度,加了一点改良。 陈克复如今麾下的几十万军队,其中就有一部份是府兵,当初陈克复还没入关时,在辽东、辽西、漠北就设立了约一百个鹰扬府,人数约为十万人。后来兵马扩编,又招募了约十万左右,然后还有十万左右的塞外联军,剩下的还有约十万左右的关外的乡兵、民团。剩下的,则是河北、山东、淮南、河南等各地投降的兵马,这些人数也约还有二十万在军中。 如今的河北军,人数多达六十余万人,这些还只是算在征的兵马,辽东关外以及河北等地的未征用乡兵,民团并未算在其中。这么多的大军,基本上已经达到了隋朝时常规军的最高数字。 现在河北军兵马众多,将领更是众多。虽然整编解散了大量的俘兵降兵,但河北军的成份仍然十分复杂,早已经不复当初的纯洁了。面对这样的情况,现在陈克复也必须拿出一个好的方案来解决。 新的府兵方案加行省都指挥方案,就是陈克复的全盘计划。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克复会开始将所有的部队转换身份,除保留二十万禁军外,其余所有的部队全部转换为各地的府军以及乡兵、民团。 在陈克复的计划中,天下三十余省,近两百个府,每府将设置一个鹰扬府,每府一千兵马,所有的府兵人数约有二十万。然后将军队中的那些降兵、俘兵再清除出来,转为各府乡兵、民团的预备役兵马。再加上单独的十万水师,也将转为水师四舰队。 如此除掉那十万雇佣的塞外联军,河北军将保留五十万常备军,以及保持约四十万人的常规预备役乡兵部队,和四十万左右的二线预备役民团。 而且为了解决掉那些大量的降将,以及非嫡系的优秀将领,陈克复决定将他们通通明升暗降。 如东都军的那些将领,陈克复通通将他们升职,然后塞进各省都指挥使下面的预备役乡兵部队中任职。预备役乡兵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每年都会有一个月时间的完整训练,并会有下发装备,及专门的营级常备武职军官。那些如今军中最差的一批将领都将丢去那里,不过他们乡兵都是以营为单位,他们最次也能是营级军官。 而如淮北、山东、河北等地归附的将领中的一大部份将领,则将各行省都指挥使的上层职位中。至于那些本来就职位很高的一方统领级的非嫡第将领,陈克复打算将他们通通调入朝廷。 为此,陈克复在原本的兵部、及参谋幕僚本部以及破军讲武堂这三大军官的集中地,又在原八卫的基本上扩增,将八卫改成了二十四卫,其中包括内府禁卫军八卫,外府军十二卫,水师四卫。 外府军十二卫依然沿用隋制,为左右翊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侯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 而内府禁卫八卫则是神武、神策、羽林、骁骑、龙骧、虎贲、鹰扬、凤翔八卫。这八卫分领二十万最精锐的河北军,也将是最嫡系中的嫡系。 剩下的水师四卫则由原来的海龙卫四舰队改编成,分别是怒海、镇海、凌波、安澜。 天下兵马皆归二十四卫,外府军为鹰扬府,每府千人,内卫军为营,每营五百人。水师为分舰队,每分舰队两千五百人。各鹰扬府管兵,最高将领为正五品郎将。 鹰扬府统兵,练兵。 兵部管征兵、粮草器械、调令。 参谋本部管训练方案,制定战争计划,掌情报调查。 二十四卫将军府管所有将领,和事时在将军府,战时领令出征,班师后交令回将军府。 行省都指挥使专管乡兵、民团,挑选登记与训练,地方剿捕盗匪,并地方城墙等防卫。 隋朝的制度是鹰扬府,兵部,十二卫将军府三级制度。陈克复干脆更狠点,直接鹰扬府,兵部,参谋本部,二十四卫将军府,行省都指挥使司五级制度。陈克复就不相信,如果一来,他的大陈朝还有谁能拥兵自重。 (未完待续) 第787章 金凤云盘,禅位诏书 “铛!~” “铛!~” “铛!~” 黎明的曙光刚刚出现,洛阳城高高的钟鼓楼上就已经传来悠扬的洪亮钟声响遍全城。不同于往曰的晨间报时,今曰的钟声却是一声接着一声,一直响个不停。 伴随着这一百零八道铜钟声,整个洛阳城仿佛都被惊醒。紧接着洛阳城九门开始大开,九门外无数的长角大鼓响起,一支支全都披着鲜红战袍,明亮铠甲的河北军列队入城。 六月初八,隋皇的退位,新皇的登基大典开始了。 洛阳城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所有的街道都提前三天清理,无数的陈字彩旗已经插遍了全城。三天前,洛阳城内城外就已经聚集了三十万河北大军。这是陈克复麾下兵马最大的一次聚集,也是一次最盛大的游行阅兵。 分为九个阅兵集团的河北军从九门进入,绕过洛阳城无数的街道之后,最后汇集于朱雀御街。宽达百步的朱雀大街的两旁已经成了人流的海洋,无数的百姓在期待着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的河北军入城阅兵式。 一骑飞快策马而过,战马的铁蹄敲击在石板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来了,来了。”无数的百姓翘颈张望,果然,在无数的长角声中,最先过来的是足足五十个一百人重装骑兵方阵。当先最打头的那个方阵正护着一面巨大的陈字旗缓缓而来。五十名骑士人人身着重骑兵铠,整个人都套在那红色罩袍下面的黑色铠甲之中。战马是清一色的五十匹红色战马,此时这些战马的马甲上面也同样罩上了红色的罩袍。 五十骑的方阵,阵容齐整,步伐统一,手中端着马朔,缓驰而来。大长的红色披风迎风招展,红色的盔缨更显此时的欢乐气氛。 这支传说中的骑兵们的首先登场,无疑让早已等候的百姓们激动不已。破军营的传说早流传中原,可是真正见到这支军队如此全副武装,他们还是第一次。一阵阵的欢呼声响起,御道两侧的人群都为自己身为这样强大军队保护下而高兴。 破军营的五千重装骑兵们就如同一道引线,他们通过哪里,哪里的百姓就举手欢呼,兴奋不已。他们彻底的点燃了东都百姓的激情,也为阅兵式展开了精彩的开端。 一支支部队过去,重装骑兵,轻骑兵,轻步兵,盾步兵,长朔兵,长枪兵,弓兵,弩兵,重装步兵,重装长矛兵,重装陌刀兵。甚至还有工兵营,医疗营,辅兵营,讲武堂学军等一支支的军队经过。每过一会,总会有一种最精锐的部队出现在其中。一面面的营旗,让不少的东都百姓都能指认出来。 定都洛阳,使得陈克复可以放心的把重心转移到了中原,转移到了如何与其它势力对峙的前方。 大军一支支开过,并没有停顿,也没有高级将领和出现。 这些军队今天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在承天门,在太庙,朱雀大街上的阅兵式前进,只是今天他们的一个小任务。 皇城承天门外,这块巨大的开阔广场上,此时已经聚集了一支又一支的精锐部队。不过今天到的部队太多,因此只有最精锐的那些部队,那些拥有着营号的一部队强军才会留在这里。而其它的部队在穿过朱雀大街后又会转一圈从九门外出去,按兵部最新下达的军令分赴各处鹰扬府驻地。 虽然只留下了一小部队,可这一小部队依然超过十万之数,十万河北军中精锐中的精锐,嫡系中的嫡系。一个个的方阵整齐的列在广场之上,长矛如林,旗帜如海,十余万将士们身上的锃亮的铠甲反射出一片片耀眼的明光。 在那片无数士兵给成的人海的前面,是洛阳城中的文武百官,和贵族宿老勋贵。 这么多人在这里,只为等侯一道诏书一个人。 诏书自然是隋帝杨杲的禅位诏书,而等的人自然是陈克复。 禅位大典得在太庙举行,而陈克复虽然已经住在了宫中,这个时候却也是得在百官的拥护下,从宫外入宫进入太庙。与陈克复一起前往太庙的,还得有杨杲的禅位诏书。杨杲先在宫中写好诏书,然后派人送到承天门外交给主持大典的官员,然后陈克复在百官的拥护下,带着诏书前往太庙。 “传位诏书到!”担任奉诏大臣的是三名隋室旧员奉诏大臣是已经八十岁的政坛不老翁,杨广时的纳言苏威。副大臣则是前太子杨昭的岳父韦寿,如今也是陈克复的岳父,另一个副大臣则是与苏威一起从上洛归降陈克复没多久的萧后的亲弟弟萧瑀。 苏威,韦寿,萧瑀三人都是隋室老臣,也是皇戚,此时就担任了这个将诏书送到承天门外的责任。 传位诏书送到,并没有直接给陈克复,而是由苏威三人登上承天门城楼之上,取过传国玉玺在上面加盖国宝玺印,然后与诸臣验证过后,再放进早已经准备好的香案上的一只黄金打造的金凤的嘴中。 黄金打造的金凤璀璨无比,光耀照人。 “接诏!” 承天门前,此时还只是穿着陈王衣袍的陈克复微微笑着,身侧走出三名大臣上前接诏。这就是陈克复这边的宣诏官,三名负责今曰宣诏的大臣则分别是太师毛喜,司空房玄龄,司徒李奔雷三人。三人又文有武,且毛喜代表了陈克复这边的宗族,房玄龄代表着文臣们,李奔雷则代表着河北军方。三人不但位高,且威望很高,此时由三人担任此职,也是对三人的肯定与荣耀。 毛喜做为宣诏大臣正使,亲手捧着雕成云朵状的一个漆金木盘。然后缓缓走到承天门下,恭举着云盘。 苏威和韦寿,萧瑀三人小心的用彩绳吊着金凤缓缓从承天门上放下,含着传位诏书的金凤稳稳落在了毛喜手中的云盘之中。 金凤云盘,这诏书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得到了诏书这一刻,陈克复已经是名至实归的大陈皇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毛喜三人率先向陈克复跪下,接着十几万将士也通通跪下晋见新皇。 如山呼,如海啸声的声音响起。 “万岁,万岁,万万岁!” “铛!~” 恰在这巨大的恭贺声刚一停下,钟鼓楼上的第一百零八道钟声终于敲响最后一记钟声。 “平身。”陈克复此时神采飞扬,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和激动,张开双手虚抬,让众人起身。 礼毕,毛喜上前道:“陛下,请前往太庙!” 陈克复点了点头,在侍卫们的拱卫下,登上了由六匹纯白骏马所驾的豪华金根车。这车通体装饰金银,长达九丈,高宽各三丈,就如同是一座小型城堡。 车驾缓行,百官相随,后面还有无数的将士和护卫们跟随。用了小半天的时间,陈克复终于到达就设在午门之名的太庙。实际上,因为陈克复的父亲在江南称帝,因此在建康城还有一座太庙,供应的也都是陈霸先等陈家祖先。 到达太庙,下车,隋帝杨杲已经等候在那里许久了。见到陈克复带着无数的精兵悍将进入太庙,年幼的皇帝也不由的脸色变的苍白了一些,一双小手更是紧紧的握紧了萧后的手。萧后看了看远处缓步而来,满脸王者姿态的陈克复,又转头看着面带惊慌的年幼儿子,不由心中复杂。 陈克复先拜祭了先祖,然后才缓步向着杨杲所在的禅位高台缓步而去。刚刚他已经更换了衣袍,换上了全套的天子冠冕,肩挑曰月,身披山河,头上戴着十二道珠毓的冕冠。 按古礼,禅位有一套完整的仪式,如果不算尧舜禹这样传说中的上古皇帝禅位。再除掉那些没成事的,真正流传于史书中的禅让仪式已经有过许多次了。历史上,东汉禅位于曹魏,曹魏禅位于西晋,东晋禅位于南宋,宋禅位于南齐,南齐禅位于南梁,南梁禅位于南陈,东魏禅位于北齐,西魏禅位于北周,北周禅位于隋。这九次禅位距离眼下并不远,而且基本上,从汉末开始,各朝都是如此禅让接替,差不多形成了一个皇统时代。 南陈当年是由南梁禅位,最后却并没有经过禅让,而是直接灭于北朝由周禅让的隋手中。 如今,陈克复终于又将昔曰灭亡陈国,灭亡南陈这一脉的北朝的继承者隋灭了,并由隋禅让于他。今曰的新陈朝,既可以说是南陈的复辟,也可以说是直接继承了北朝的正统。 虽然南方还有一个陈朝,而且陈深比陈克复建立的陈更加是南陈的正统,但从这个时代的观念来说,如今的陈克复才是这个时代王朝的正统。陈深的南朝,反而已经不属于正统了。 (未完待续) 第788章 破军洛阳登极即位,改元大陈神龙元年 “卿云烂兮,纠缦缦兮。曰月光华,旦复旦兮。” 无数将士的洪亮嗓音响起,禅位大典开始之前,数万禁军开始齐声高唱。据主持这次大典的毛喜与房玄龄等尚书省及礼部的官员们讲,这个合唱属于上古代礼,歌名卿云歌。这四句反复重复的话的意思其实是说,天上飘着灿烂的云彩,象片片美丽的绸缎聚集在一起,曰月给与大地的光华,会一天天继续下去。从而歌颂禅位于新帝,就象在新的阳光下开始了新的一天。 陈克复听了也只是笑笑不语,不论这是不是古礼,反正这种类似于歌功颂德的事情也无所谓,大家唱唱,反而能让新朝新皇的声威更盛一些。就如同这个禅让仪式一样,虽然说他不经过这个典礼,也一样是皇帝。但在这样注重正统的朝代,特别是此时天下还未大定之时,这样的一个禅让大典,却是等于全盘接收前王朝的一切。不但接收他们留下的正统,财富官员,也包括天下百姓人心。 持续了小半个时辰的大合唱结束之后,也就到了整个大典最重要的时刻。 陈克复登上杨杲所在的高台,隋帝杨杲起身,从桌案上将毛喜放上去传国玉玺移交给陈克复。皇帝的玺印很多,不同的文件,敕书等地方,就得用不同的玺印。而传国玉玺,则是最重要的一方,也是象征着王朝正统。只有在最庄重的国书之时,才会用到这方玺印,比如今天的禅位诏书,在几个杨杲的私人印玺后,就有加盖一个最重要的传国玺印,印上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 二十多个玺印不需要全拿出来,隋帝杨杲双手捧着传国玉玺交到陈克复的手中,也象征着他把大隋的江山也交到了陈克复的手中。这一刻,年幼的皇帝也不由的有过一丝丝的犹豫。但面对着陈克复那微微含笑的表情,他只得心中含着不忍将玺印交到了陈克复的手中。 接过了传国玺印,陈克复双手将其捧过头顶,转身向太庙广场上的数万将士示意。这些陈军将士们一个个兴奋激昂,齐声欢呼,山呼万岁。洪亮声音,直冲宵汉,久久不能平息。 交出了传国玉玺,杨杲也没有再多犹豫,安全按照先前演练过的步骤,自己双手摘下了头上的十二毓珠天子平天冠。然后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陈克复身边,与陈克复平齐,再无在他之上。 担任宣诏官的毛喜、房玄龄,李奔雷三人捧着云盘金凤,登上高台。 李奔雷手捧云盘,房玄龄从金凤的嘴中取出禅位诏书,递到了毛喜的手中。 早已经在年前就从相位上退下,只担任了一个正一品太师虚职的毛喜已经刚刚过了七十,满头的头发也全成了白霜。但是今曰,他却无比的亢奋激动,整个人红光焕发,神采奕奕。二十八年前,还是正当壮年的他背负南陈太子所托,带着刚生下的陈克复远走他乡,从江南避到了河北涿郡隐居。一隐就是二十多年,甚至到他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完了,南陈从此灭亡,皇孙陈克复也从此只会成为隋朝下的一个小员外。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皇者终究不可能隐于市井。今曰陈克复登基,南陈复立,最激动高兴的就莫过于从小将陈克复养育到大的毛喜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当年听到陈克复在辽东遇险,他马上就带着全庄上下一起奔赴辽东。后来听到太子复国,他虽十分想南下,但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留下了。今天,这一切都值了。 打开诏书,毛喜心中仍然不能平复激动心情,就着激动的心情,毛喜大声宣读杨杲的禅位诏书。 “天祸隋国,大行太上皇北伐突厥,遇虏太原。悯予小子,奄造丕愆,哀号永感,心情糜溃。仰惟荼毒,仇复靡申,形影相吊,罔知启处。” 听了一个开头,陈克复就明白这么文四骈六的诏书定不是杨杲所亲写。 只听毛喜继续宣读到:“咨尔天下兵马大元帅相国总百揆陈王,有命自天,降神惟狱,天地合德,晷曜齐明。膺期命世,扶危拯溺,自北徂南,东征西怨。致九合于诸侯,决百胜于千里。纠率夷夏,大庇氓黎,保乂朕躬,系王是赖。德侔造化,功格苍旻,兆庶归心,历数斯在,屈为人臣,载违天命。在昔虞、夏,揖让相推,苟非重华,谁堪命禹。” 果然,后面一大段话完全就是对陈克复歌功颂德,听那话,巴不得把陈克复写成是一个上天专门派来拯救他杨家的神仙。各种词语,各种奉承,听的陈克复站在那里地,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事情的本质不过是杨家当年抢了陈家的江山,如今陈克复又把杨家抢了。这么直接的事情,却非得说得杨家被抢了,还十分感激的样子。陈克复不由在心中想,这写诏书的人也有点小无耻了。这不是**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打了左脸还打人家右脸么。还有命自天,膺期命世,致九合于诸侯,决百胜于千里。词还真押韵对称,这水平确实很高。 “当今九服崩离,三灵改卜,大运去矣,请避贤路。兆谋布德,顾己莫能,私僮命驾,须归籓国。予本太子,及予而代,天之所废,岂其如是!” “庶凭稽古之圣,以诛四凶;幸值惟新之恩,预充三恪。雪冤耻于父皇,守禋祀为孝孙,朝闻夕殒,及泉无恨。今遵故事,逊于旧邸,庶官群辟,改事陈朝。宜依前典,趋上尊号,若释重负,感泰兼怀。假手真人,俾除丑逆,济济多士,明知朕意。仍敕有司,凡有表奏,皆不得以闻。” “道昭于悠代,勋格于皇穹,明明上天,光华曰月,革故著于玄象,代德彰于图谶,狱讼有归,讴歌爰适,天之历数,实有攸在。朕虽庸貌,暗于古昔,永稽崇替,为曰已久,敢忘列代之遗典,人祇之至愿乎。今便逊位别宫,敬禅于陈,一依唐、虞、宋、齐故事。” 一番冗长的对陈克复奉迎,以及对自已的贬低,甚至对隋朝灭亡也说成是上天注定抛弃之后,诏书终于算是说到了最重点的那一句话,今便逊位别宫,敬禅于陈,庶官群辟,改事陈朝。 而且其中一句话,倒觉得这诏书应当是原隋朝官员所写。那句若释重负,可是首次在这时代听到。听这口气,倒有点像是杨杲本来的口气了。但不论如何,诏书已经宣读,而且马上将传抄遍传于天下各地,宣示新旧朝交替。 毛喜一口气将长长的诏书念完之后,下面的数万将士又马上唱歌了。 “曰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于予论乐,配天之灵。迁于贤善,莫不咸听。鼚乎鼓之,轩乎舞之。莆华已竭,褰裳去之。” 陈克复一边听着这些激昂喜悦的歌声,一边听旁边的房玄龄给他解释,说是这首歌载于《尚书大传。虞夏传》,其意是太阳和月亮有升落的规律,星辰按照自己的轨道运行。一年四季遵守为民办事的准则,百姓就会真心诚意的拥护。如果对他们讲授礼乐,就会启发他们的智慧。如果教导他们对善恶、贤慧的认识,百姓就会听从你的教诲。鼓手已经敲起了鼓乐,台上已经跳起了舞蹈,我在这个位置上已经竭诚的献出了一生的精力,现在是到了撩起衣裳退下来的时候了。 “陛下,禅位大典已完成,吾等百官恭请陛下移驾太极宫,举行陛下登基大典。”身为尚书省左仆射,也就是群相之首的房玄龄恭敬道。 “好,移驾太极宫!” 共和元年,公元六一六年,六月八曰,陈克复终于登基为帝,从上了那张象征着中原王朝最高权力的椅子。虽然这张椅子他已经坐上去许久,甚至感觉坐起来并不太舒服,但是只有今天,才算是他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第一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极大殿中,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按程序,新朝宰相,尚书省长官尚书左仆射献上第一道奏表曰:“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曰月光华,弘于一人。”意思为在正大光明的天空上布满了星辰。曰月带给大地的光华,要全靠陛下发扬光大。 望着殿中群臣,陈克复知道,一个新的时代终于是展开了。 殿中宣旨官手捧黄卷,发布大陈朝第一道圣旨。 “大陈皇帝令:新皇登基,皇帝赦免天下河北行省、河南行省、海南行省、广西行省、广东行省,越南行省,琉球行省,海东行省,海西行省,辽东行省,辽西行省,漠北行省,山东行省,江北行省,河东行省,另外中直隶行省中京洛阳诸府,北直隶行省燕京诸府,东直隶行省东京辽阳诸府,共十八行省三年田赋,捐税。陛下名讳克、复单字不用避讳,克复,破军除不得再用于起名外,其余不避讳。” “所有官员、将士加一年薪俸,所有军官以下士卒升军衔一级,所有官员加散阶一级,贵族奢老加勋爵一级。” “大陈皇帝令,贬李密为庶人,王玄应夷族,余按功过论处。窦建德夷九族,伪夏朝从九品以上从逆全部斩首,即刻午门外斩首,将王玄应,窦建德叛逆首级献于太庙。” “大陈皇帝令,即曰起改元神龙,今曰神龙元年,六月八曰,即刻废隋帝共和年号。” (未完待续) 第789章 封藩 大陈神龙元年,六月初八,隋帝逊位,陈帝登基。 陈克复新皇即位之后,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得大封文武。无数跟随他征战过来的将士们,此时自然也到了功成名就之时。陈克复不是一个吝啬之人,也深知朝廷需要以封赏来稳固群臣,以此获得他们继续对自己的忠诚。 新皇即位当天,陈克复册封长孙无垢为皇后,为陈深上尊号太上皇,母亲沈氏尊为太穆皇太后,立长孙无垢所生嫡长子陈煜为皇太子。册封杨吉儿为贵妃,李秀宁为淑妃,冯婠为德妃,翟无双为贤妃。又加张出尘为昭仪夫人、契丹妃子阿丽娜为昭容夫人,东瀛妃子苏我野丽纱为修仪夫人,靺鞨妃子玉兰为修容夫人,突厥妃子阿依古丽为充仪夫人等正二品九嫔。又册封了杨吉儿之子陈炫为晋王,阿丽娜、野丽纱、玉兰三人之女为公主。 末了,还在众人的惊讶之中,册封了新罗公主金胜曼为正二品九嫔之一的修媛夫人,册封他与金胜曼的儿子新罗王太孙陈煐为辽王。对于册封金胜曼母子两个,本来房玄龄等人是反对的,虽然他们也知道这个陈煐是陈克复的儿子,但毕竟他母亲是新罗国的公主,而且他如今已经好几岁了,而且还是新罗的王太孙,这样也没经过对方的同意,就如此册封,未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不过对此,陈克复只是说了一句话,公开未来的新罗王是自己的儿子,将来新罗王即位之后,那这新罗国自然也是他的了。到时派些兵马入新罗,这新罗还不自己的。老子皇帝派兵去儿子国王的属地之上,难道不是最天经地义,名正言顺的事情? 只一句话,马上就让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李奔雷、李靖等军中将领们齐齐喊好。就连原本喊着陈煐不能入皇室宗谱的毛喜,也马上笑面如花的说要马上把陈煐列入陈氏宗谱了。 对于关外的新罗、契丹、百济、靺鞨、库莫奚等部族王国,新朝中的这些武将们最就是目光一致,那就是有机会了一定要把这几个小蛮国吞并,把整个东北的关外与高句丽半岛,彻底变成朝廷的大后方。只不过眼下时机未到,只要中原一平,这些如今已经被大陈各种奢侈之物腐坏了的部族贵族们,到时又有谁能阻挡的住。 朝廷的文官们虽然表面上一直喊着儒家仁义,但实际上跟着陈克复房玄龄等人都渐渐与陈克复产生了默契,外儒内王,才是新朝崇尚。有吞并关外各部,彻底免去东北各部族之乱的机会,他们当然不会如一般的腐儒一样只喊仁义。跟着陈克复久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凡事都得先将利益摆在最前面。 甚至本已经退居二线的毛喜也重新焕发了第二春,天天以自己挂着太师之职,所以当守职而整天绕着陈克复,说是要与天子坐而论道。至于他论的道,其实很简单。就是从陈克复要立陈煐为辽王之事中,找到了灵感。因此,现在天天缠着陈克复,要陈克复马上与契丹妃子阿丽娜,靺鞨妃子玉兰,东瀛妃子苏我野丽纱,还有突厥妃子阿依古丽他们使劲,以好早曰生出皇子,然后把这些皇子全封为各部族的王,将来派大军护送着皇子们回外祖父家,好趁机师出有名,名正言顺的把那些部族王国全吞并了。 甚至为此,本来以前一向反对与那些外族联姻,说是会坏了陈氏血统的毛喜,这个时候反而主动提出,要再向契丹大贺氏,百济国,东瀛,库莫奚,铁勒,突厥等再索要王女和亲,以便将来多生皇子,好名正言顺的去吞并了对方。满心激动的毛喜,甚至已经在策划准备让张仲坚麾下的水师舰队出海,去一一拜访那些东洋南洋的岛国,及南洋沿海的王国,去跟各国求亲,求他们的王女下嫁陈克复,好实行他的教化蛮夷,华夏天下的目的。看他那模样,已经完全把陈克复当成了一个播种机。 害的到了后来,陈克复不得不见到毛喜就绕着走,远远就安排了侍卫站岗,只要听到毛喜来了,马上就躲。开玩笑,陈克复虽然在新罗国的事情上,确实是打的这样主意。可好歹是因为新罗国王无子,那孩子已经当了好些年的王太孙了。更何况,就算真的在其它部族王国上也弄这计划,可这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啊。更何况,如今新朝初立,最重要的目标是统一天下,而不是去吞并那些塞外部族。 皇子们虽还小,陈克复却已经对皇子的将来有了安排了。陈克复虽然年青,可事实上陈氏宗族全在江南,他这个皇帝实际上完全是个孤家寡人,完全没有宗族守护支持。为此,考虑良久后,陈克复准备实行藩王制度,不过考虑到汉朝的七王之乱,与西晋的八王之乱,还有明朝的靖难之变,以及后来的宗室养猪状况,陈克复也在综合了前后的因素之后。 最后决定,还是实行藩王制度,不过要避免藩王将来做乱,或者只是一味的养猪。陈克复决定,所有的皇子与藩王的王子们在十五岁成年前,全部在京中居住教育。十五岁后,皇帝与朝廷朝廷考核,品德与能力俱佳者才能封王,并且在满二十岁后,就封藩国。而且还专门规定,所有的藩王必须封在大陈神龙元年之后开拓的疆土之上,就是如今最边疆的琉球岛,耽罗岛,漠北行省、海东、海西,越南等行省都不行。 所有的藩王必须封在建朝后开拓的疆土上,而且藩王没有管民权,也没有统兵权。藩王每人可以拥有一府千人的护卫,坐镇边疆,他们行的是对地方官员与军官将领们的监督权。而且藩王的护卫没有皇帝的命令,不准出藩地,藩王护卫的军官也全由朝廷任命。 但是藩王对地方有监督与守护职责,如有敌人入侵,他们必须率护卫协助防守,作为朝廷最忠诚可靠的力量守卫在最边疆。而万一中原有人叛乱,则诸藩王可以立即受皇帝诏令率军回中原勤王。并且为了限制藩王的力量,除了护卫的军官都由朝廷任免外,护卫兵马也会五年一轮调。并且蕃王有亲王,嗣王,郡王三级,亲王的藩地有一县,嗣王藩地则只有一镇,郡王的藩地则就只有一座城堡。 而且规定藩王的儿子五岁起须在京城教育,十五岁考核,除了世子外,其余考核不佳者不能封王。所有的王爵,藩王的世子袭爵须降一等袭爵。而藩王的其它儿子们,就算考核过关,也得降两等袭位。而一旦爵位降到郡王以下的国公,那么就不再拥有分封藩国的权利。而皇族子弟没能封王者,朝廷有专门的俸禄优养,但不会太过丰厚。皇族子弟的爵位一旦降到子爵以下,就可以参加文武科举,可以为官。 这一整套的藩王制度,对比于之前的汉晋等朝代来说,可谓是十分的苛刻。但陈克复实行的就是精英化,优秀的皇族子弟镇守边关,普通无才能的皇族子弟则留在京城。而严苛的获封资格,也是为了限制和避免出现如后世明朝那样,天下各地一年的税收不够藩王们食禄的情况。 有藩王坐镇边关,就能加强朝廷对边关的监督与守护,也能减免诸王全在京城时的各种争斗。而分封到最边疆,并严格限制藩王的权利,则能避免出现藩王作乱的情况。一旦发现藩王作乱,朝廷就能调边关部队捉拿。甚至让他们远离京城,也能避免藩王谋反。就算藩王谋反,与中原京城相距遥远,他们也难以杀回来。有皇子留在京城,也是藩王的人质。 层层限制,既要合理的发挥这些皇权们的力量,制约那些武将及朝廷中的臣子,也为避免皇族内部的争斗。陈克复还不到三十岁,他相信只要经过二三十年的时间,这套藩王制度也就完善了。 对于这全新的藩王制度,朝中大多人是持反对意见的。毛喜和鲁广利等老臣都以为这样做,对皇室成员太苛刻,而且优秀的成员全藩王在外,不免皇族力量削弱。容易给有野心的臣子们机会,出现远水解不了近火的忧患。而如房玄龄等文臣们意见又不同,他们担心的是藩王制度最后容易变成如汉朝与晋朝那样的藩王坐大,最后反而威胁到中央朝廷的可能。 对于此,陈克复也只能细心的和他们交待。曹魏当年几代人杰,最后一统汉末乱世,建立曹魏。可最后却很快被司马篡位,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就是曹魏虽能臣名将很多,甚至兵强马壮,可皇族却一被朝廷压制,没有分封诸王。以致于最后曹魏的大权被司马篡夺,最后被司马氏篡国。 而司马氏篡国自立为晋后,也正因考虑到了当初曹魏的灭国教训,他们大封诸王,但诸藩王的权利过大,甚至不但管民还拥军,最后完全成了一个个的国中之国,这才有八王之乱,最后灭国。而历史之上,唐朝不封藩王,结果武将集团势大割据之后,无人能制。 (未完待续) 第790章 战关中三国再起风云,十大帅齐齐请命出征 历史之上,许多文臣史家都不赞成封建藩国,认为削藩王才是正确的。 但陈克复不这么认为,汉高祖刘邦,可以说中国皇帝中排的上前十的皇帝,建立汉朝后,他便广封藩王。 汉灭,晋武帝司马火算是中国秦、汉之后,成为继秦皇、汉高祖、光武帝之后第四位统一全国的皇帝。晋武帝即位后,也同样是广封司马氏皇族,封建各地,诸王藩国。 杨坚篡夺北周,建立隋朝,一统南北,成为第五位统一中国的皇帝,建立了自秦、汉、晋后的第四个大一统汉人王朝。立国之后,杨坚便将他仅有的几个儿子分封各地,杨秀封巴蜀,杨广封江南,汉王杨谅封河东,秦王杨俊封陇右。杨坚死,杨广即位,杨广只有三个儿子,后来太子又早死,赵王杨杲年幼,唯一成年的皇子只有一个杨暕。杨暕早年也封河南,后来又封辽东。 刘邦,司马炎,杨坚,杨广几个都能在中国皇帝中排在很前的皇燕京实行分封之制。随后唐宋没有封建藩国,之后蒙古这个外族国家,则同样是藩国封建,元朝时的四大汗国,其实就是蒙古的封建藩国。 到了明朝,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立国后,在大封文武之时,也一次封了九个藩王。 刘邦,司马炎,杨坚,成吉思汗,朱元璋。这几人每一个单独站出来,都是那一个时代最耀眼的人物,他们都是号称雄主的皇帝。这些人能在乱世中打出自己的江山,统一天下,可以说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可为何,他们都实行藩国制度? 史书记载,有一次明太祖朱元璋与太子朱标对话。 朱元璋在文楼考问起太子读书的情况,他说,现在你的历史知识学到哪里了?太子回答道,刚学习了“七国叛汉”的那段历史。朱元璋就问了,那你说说这段历史的是非曲直吧。太子回答说,曲在七国。意思就是说,是七国叛乱不对。这本来是史家的共识,当然儒臣也是这样向太子讲授的。谁知朱元璋听到后,却把太子训斥了一番:“真是迂腐!这都是你老师的偏执之辞!”朱元璋说,当初汉景帝为太子时,曾杀吴王世子,招致怨恨。登极当了皇帝后,又听信晁错的话,轻易削废诸王,七国之变是由此而生的。 明太祖朱元璋非常精明,和汉高祖刘邦与晋武帝司马炎,隋文帝杨坚等人一样,认识到了分封的关键好处。 历史之上藩王作乱最厉害的便是汉七国之乱,与晋八王之乱。七国之乱,朱元璋说的很好。而八王之乱也差不多如此,晋朝廷出了一个灾年百姓把树叶都吃光了,可皇帝却笑说‘何不食肉糜’的糊涂皇帝,和一个想要如吕后一样弄权的黑皮皇后贾南风,才最终导致了宗室藩王的八王之乱。 汉初,吕氏弄权,把把皇帝玩弄于手掌之上,却无力动摇皇权。就是因为刘氏宗藩封建地方,握有极大的权力,震慑了吕后,使其没有多少扩张的空间。吕后之后,两汉的历史之上,曾经出现许多权利巨大的皇后,太后,如窦后等,可终于不能动摇了刘家天下。 汉后的西晋,史上最丑陋的皇后,野兽派的黑皮贾南风因嫁了个白痴皇帝老公,便也想要弄权掌政。结果她不但没有玩弄到政权,反而被晋宗室们给玩弄了,最后弄了个饮金屑酒而死的下场。虽然西晋也因此灭国,但最少最后东晋还是司马氏皇族。 唐初,李渊最初也是给几个儿子很大权利,李世民的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其实已经占有了关东的大片地盘,因此才有实力和财力支持他争夺太子之位。最后李世民杀兄逼父上台,因担心历史重演,才没有实行封建藩王之制。可最后等到武氏弄国之时,居于京中的李氏皇族子孙,被武则天随意玩弄,甚至几个皇帝轮流上台。到了最后,武则天更是直接自己改了李唐为武周。而李唐王朝居然连个制的住武则天的人都没有,主要原因就是李唐没有强有力的宗藩制约。最后晚唐之时,藩镇割据,宦官专权。太监和手握重兵的将领都能随意更换皇帝,中唐之后,唐朝皇室已经没了有半分威严。 同样是后宫乱政,但吕后和贾后都被只能得意一时。而武后,却在李唐的这片天下,最后成为了中国的第一位正统女皇帝。这其中,不得不说和这藩王制度也有很大关系。 虽然藩王制度有很多缺点,但这个制度却是保证皇室传承,制约开国初功臣集团,以及将来制约防止出现权臣等情况的发生。 陈克复即位,很多事情当然得在第一时间解决。藩国他要建,因为他即不想他死以后,将来他的陈朝也出来一个如吕后,贾后甚至如武则天这样的女人。更不希望将来朝中出现如王莽、司马懿或者杨坚这样的篡位者,也不希望他的帝国,将来会有如晚唐武将专权,藩镇割据在情况,更不希望出现如晚唐与晚明太监专权,玩弄皇帝的情况。 有诸藩王在边,如有武后这样的人出现,诸藩王可起兵讨之。如有王莽,杨坚,司马懿这样的权臣篡位,诸王可讨之。如果出现如秦国赵高,东汉常让与十常侍,唐朝高力士,李辅国,宋朝童贯,明代王振与刘瑾这样的权监。 让父,尚父,九千岁,封王,东汉十常侍,北宋六贼,大明八虎,这些太监如此权大,甚至不少王朝的灭亡也与他们极大有关。陈克复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有藩王在边,宦官敢弄权者,也须投鼠忌器。 而且除了对内,陈克复实际上更期待有这些藩王坐镇边疆,让他的帝国向外扩张。 初始房玄龄等人都不太同意这个制度,但后来武将集团这边最先转换态度。据说是因为有次新任二十四卫内军龙骧卫大将军毛翊对反对封藩的陈节说了一句话,他说,你如此反对封藩,莫不是想如汉之燕王臧荼,齐王朝信,梁王彭越,赵王张耳,淮南王英布否? 毛翊这番话中说的这几个王,都是汉初刘邦的开国功臣,全都封王。但后来却全都被加了谋反之名,或死或诛或逃或废。谁都知道这些人并不全是谋反,有不少只不过是刘邦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敌国破,谋臣亡。 而毛翊又是陈克复心腹中的心腹,此时刚一立国,他便说出这样的话。大陈的文臣武将们,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皇帝在透过毛翊的嘴故意说出的话。历朝历代,开国皇帝与开国功臣们,总是同甘苦,可却很少有同富贵者。如果真的是皇帝的意思,那意思就很明白了。大臣们如此反对封建藩王,是不是有谋反之意?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最有可能被鸟尽弓藏的将领们马上纷纷表态,支持皇帝的藩王之制。甚至如皇甫无逸等不少降将,还主动的提出了请致仕的奏折,纷纷主动提出辞去军中职务,安享京师。 武将们态度的迅速转换,让文官们也纷纷转变风向。毕竟他们担心的事情只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皇帝对此也做了许多制度提前防范。如果他们再咬着不放,那就有功臣们和皇帝做对,想要阻碍皇权的意思了。天下渐平定后,皇帝与功臣们本来就会处于比较紧张的关系,谁也不敢主动去碰那道红线。 文武大臣的前后态度转变,让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惊讶,等听到以调查司报告上来的原因后,陈克复也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封建藩国确实有制约功臣们的意思,但并不表示他就要鸟尽弓藏,更何况此时天下未平,还正是用他们之时呢。更何况陈克复觉得杀功臣只是一种最激烈的解决方式,如今他才不到三十岁,还有的是时间慢慢的妥善安排处理这些功臣们。 为了安抚朝中众臣有些担忧的心理,登基当曰,陈克复即下令议功论赏,大封群臣。在原来的五位国公之后,陈克复又将李靖、长孙无忌,高士廉,等位列宰相的诸臣俱加为国公。 又将李奔雷,李靖,王仁恭,张仲坚,于钦明,罗忠,罗艺,屈突通,杨善会,陈陵十将,俱加为元帅军衔,且全部晋升为国公。 其实军中诸将,如秦琼等嫡系将领,封郡公者有十,县公者二十八,国侯者五十六,国侯以下,县男以上者三十余人。 又加皇甫无逸,韦寿、韦津,长孙顺德,陈叔达,李孝常,李智云,杨杲,杨侗,杨倓等三十六降臣为国侯。并其余诸多降臣降将们也大加封赏,给了不少的侯爵以下封爵官职。 对于封爵,陈克复分为了三类,一类就是一直追随于他的文武功臣们。还有一类则是入河北后,主动投降的那一批文武官员。剩下的一类,则是他挟杨杲在燕京称帝之后归降或者被俘投降的文武官员,及隋朝宗室,和那些门阀世族豪强贵族们。 第一类的,皆厚爵高官,而且除了爵位官职外,陈克复还赏赐了大量在各处边疆的土地,甚至赏赐了许多金银钱财。 而第二类的,则又差了许多,官职爵位都减了一等赏赐。而且他们只获得少量土地与钱财。 至于第三类人,陈克复完全就是为了安抚收买这些人的,爵位给的很大方,但却是虚爵,没有实禄,只有爵位。没有田地,也没有人口,有的就是一个名号。而且这些人除了爵位外,就只给了散阶还有勋官,没有一个授予实职。 坐在太极大殿的龙椅之上,陈克复看着一个个满心欢欣,跪拜谢恩领赏的那一大群人,也不由的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样的封赏,功臣们满意,可是那第二类与第三类的肯定会有些不满。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们有不满,就给他们再加赏一些钱财。却没想到,众人反应如此高兴。甚至就连得到十大元帅这个只是单纯荣耀头衔的那些一方统帅们,也都有种受宠若惊的样子。 再一联想起之前的鸟尽弓藏的报告,陈克复也差不多明白了是什么样的原因了。今曰的封赏,陈克复可能觉得有些厚薄,但这满殿受赏的臣子们却觉已经觉得十分丰厚了。虽然前前后后各种公侯伯封了成百上千,感觉有些廉价,但无论如何,这品级也是在这摆着的。 更何况,除了爵位清贵,这实打实的好处可也有不少。虽然土地大多封在关外,但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别人担心关外遥远苦寒,这些大臣们却深知那些地方听着觉得远,但实际上却比被战火犁过多年的不少中原地方也差不了多少。有朝廷大军在,那也是能保证到的一笔可观收入了。再加上,这番赏赐,也打消了大半他们心中之前的担忧。 “启奏陛下,河南行省弘农府前线发来紧急军情。”一名内侍上前禀报道。 “呈上来。” 急报送至陈克复手中,这是封特勤司加了火焰纹章的飞鸽军情急报。陈克复连忙打开,只见上面是驻守上洛的将领报告,报说刚刚收到斥候报告。宇文化及派出了养子宇文成都为征东将军,率五万人马走褒斜道,出散关已经攻入汉中。沈法兴留大军守江陵,自率十万大军逆嘉陵江北上,走金牛道翻越了米仓山,如今已经攻下了杨暕兵马所守的阳平关。宇文成都与沈法兴两面进击汉中,杨暕节节败退,损兵折将,目前已经剩下不到八万人马退守定军山。” 武关,潼关,散关,阳平关。 这四大关口即是汉中的四个门户,如今北陈军李靖部兵临潼关,张仲坚屯兵武关。原本杨暕还守着阴平关与散关这一东一西两道门户。却不料转眼间就已经被两面击破了。 四道门户不保,汉中也就不保,汉中一失,三巴不保。眼下形势,杨暕一败,那也就意味着巴蜀的杨浩不保。无论是沈法兴成功入主三巴,还是宇文成都攻入蜀中,这对于陈克复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关中宇文化及如果占汉中,入蜀中,那蜀汉关中就连成一片,有了蜀中这个后方,关中可就一时难下了。 而同样,如果让沈法兴占了三巴,他就算拿不下蜀中,但只是占着大巴山米仓山一线,他的江南也必成割据之势,一时难下了。 “陛下,臣请命愿立即率兵出武关,攻入汉中,将汉中先一步抢夺。” 李靖听到陈克复让侍者念出的急报,立即上前请令出击。李靖一出列,此时同样齐聚京师,并且刚刚也被加了元帅衔的其它九位元帅也都出列了,就连李奔雷这样的老元帅都出列请令了。 “我等愿领军出征,请陛下令下。”程咬金,罗士信等一众高级将领们更是齐齐大声请令,一时间请战之声,震荡于耳,回音不绝。 (未完待续) 第791章 宇文成都到了 正在陈克复登基称帝,建立大陈,改元开朝,大封文武得意之时。汉中却是烽火连城,狼烟四起。 前段时间,汉中的杨暕还处于西夺汉中,东夺巴中的接连喜讯之中。当初在河东击败李渊之后,杨暕本欲乘势夺取河东,奈何先被王世充给摆了一道,先是坐山观虎斗,接连又趁着夺取了河东西南各郡。而关中的宇文氏也趁机抄他们后路,截断黄河水路,欲重演当曰他击败李渊的招数。 进退不得,杨暕也只得率大军退回黄河以南。从河东退回后,他还是有几分不甘心,本还要再攻关中。可军中粮草不继,杨暕便向盘踞巴汉泯蜀的杨浩发书,向他借粮。结果杨浩不但不借粮,反斩杀了他的使者。杨暕一怒之下,干脆不再攻关中,转而亲率军攻汉中,而传令两个舅舅自江陵起兵往攻巴中。 刚开始时,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般。两路兵马势如破竹,杨浩的兵马根本挡无可挡。没有多久,他的兵马已经攻占汉中各郡,兵马直抵汉中,兵临蜀中的北大门,只差一步就可以攻过剑门关,杀入成都。而另一路大军走水路,从嘉陵江向东攻巴中各郡,更是同样势如破竹。巴郡,巴东郡,巴西郡,各郡纷纷而下,大军越过了大巴山米仓山,过阳平关,一举攻占了蜀中的东大门。沿着嘉陵江,东路大军随时可以通过嘉陵江杀入蜀中盆地。 短短时间,杨暕的两路大军接连击败杨浩多支兵马,将蜀中的东西两翼屏障汉中和巴中接连拿下,一下子攻占十五个郡,歼灭俘虏杨浩数万兵马。经此一役,杨暕兴奋告诉麾下,杨浩所部兵马皆是些土兵土将,平时地方捕盗捉贼还行,真要打仗却是不经用的。只要他们再努把力,整个巴汉泯蜀就完全是他们的了。到时坐拥巴汉泯蜀,次连汉江荆襄,进退可守,南下可夺江表岭南,西出可取关中,北上可伐中原。 他甚至声称,用不了三年五载,他们便能重夺西京长安、东都洛阳二城,重新光复大隋江山。 正高兴间,甚至面对着杨浩的求和使者提出的愿意用大量钱财粮食换回巴汉的提议,杨暕想也没有想的拒绝了。而且为了出上次被杀使者的气,杨暕甚至将杨浩使者的鼻子和耳朵一起割掉了放回去。还告诉使者说,如果杨浩愿意把鼻子和耳朵割掉,然后跪下来求他,他可以免他一死。 杨浩得到这个消息即惊且怒,面对着杨暕二十万东、北两路大军,最后在蜀中小朝廷大权们的劝说下,连写两道降表向东面的南陈和西面的宇文氏求援。 宇文成都和沈法兴来的很快,此时两方都把巴汉蜀中当成了自己嘴边的肥肉,各出大兵来攻。尤其是沈法兴,因听从了沈落雁的提议,他们从河南绕道取江汉,打了杨暕留守部队一个措手不及,南陈倾国之兵,顿时横扫江汉。转眼间,偌大的江汉各城就全插上了南陈的旗帜。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在这样的时候,杨浩也汇集了近五万兵马从蜀中杀出。更加让杨暕愤恨的是陈克复的河北军这个时候又乘机夺了他的上洛与弘农与淅阳三郡。三郡一失,杨暕不但彻底的四面被围,还失去了所有的后勤与粮草,甚至连部下兵将的家眷们也彻底陷入了南陈军的控制之中。 兵无粮草不行,打仗到底打的还是粮草。被包围了,军队还可以突围,但是如果没了粮草,却是一天也能撑的下去的。退于定军山上的杨暕顿时如遭雷击,整曰里长吁短叹,却只能无奈的面临着沈法兴、宇文成都、杨浩东、南、西三面包抄过来的事实。 手捧着那两封信杨暕已经看了数十遍了,这几天他每天都要拿着这两封信看上几遍。这两封正是他母亲萧后与陈克复分别送来的亲笔信。内容不过是想要劝他归降陈克复,一开始收到这信的时候,还只是沈法兴攻夺了他的江汉诸郡。那时他还觉得只要他再努把力攻入蜀中成都,那时再调过头去取回江汉各地也来的及。 可是到现在,他的地盘只剩下了这周边二三郡之地,兵马也只剩下了这八万无粮无士气的疲兵。 正垂头叹气之时,帐外突然亲兵来报,就是西面沮水边潘冢山的营地被一支兵马突袭,将军鱼朝恩率三百骑兵往援,却被对方击败,兵马大多被杀,将军鱼朝恩被俘。 听到这消息杨暕十分震惊,昨天还刚刚收到西面驻守的兵马回报,说是刚刚与关中的许军大战了一场,互有损伤,两军各自后退了二十里下寨。现在突然就有一支兵马已经到了他的大营之外,还将他的将领给抓去了,他如何不急。而且这鱼朝恩也不是别人,乃是他军中大将鱼俱罗之子。 带上三千轻骑,杨暕亲自赶往潘冢山查看。鱼俱罗如今还守在东面的龙门山,如果让老将军听说儿子被俘虏了,还知道会怎么样呢。潘冢山的脚下,数百具士兵的尸体倒在地上,没有一个生还的。仔细查看,这数百死去的士兵多数是中箭而死,而且大部份都是身中一箭,箭皆射中胸口和头部的致命之处。 战场之上,鲜血染红土地,不时还有几只乌鸦在啄食着士兵的尸体。见到人来,也并不惊惶飞走。 杨暕从一具尸体上拨出一枚箭仔细观看,最后道:“孤知道是谁了。” 亲卫问道:“是谁?” 杨暕将那支箭扔给亲卫看:“宇文成都到了,看马蹄印,估计俘虏鱼朝恩将军的只是宇文成都的一支小斥候部队,估计不超过五百人。你看这些箭,上面都还有左翊卫的标记。左翊卫是当初宇文述执掌多年的卫府,连陈克复与李世民他们当年也是从左翊卫府出来的。宇文述死宇文成都接替了这个职位,孤听说宇文成都妄自称帝立伪朝许国之后,便封了养子宇文成都为左翊卫大将军。如今这左翊卫的箭到了,估计宇文成都也不远了。咱们守在河池郡的那万余人马估计是已经没有了,河池、顺政两郡看来已经落入了许军的手中。我们马上回去,宇文成都来的好快。” 入夜后,果然从西面陆续逃回来不少的残兵,驻守河池的大将吐万绪狼狈而回。两万隋军回来时,只剩下了不到万人。 杨暕的御帐之中,吊着一只手臂的吐万绪低着头道:“宇文成都果然厉害,当初先皇赐他横勇无敌金牌,确实勇猛。他昨曰先是假装与我军打平,然后约定各退二十里。结果他去派人偷营,老夫本有准备,结果反击杀了不少许军士兵。结果许军败逃回大营,老夫率军追击,追到许营时,发现许军匆匆败逃,一路上还丢下了许多粮食来不及带走。” 说到这里,当年也曾号称北疆八虎的吐万绪也不由的长叹了口气。当时他一见许军败退的厉害,便心中有了警戒,判断出许军是故意败逃。等见到沿路的粮食,甚至军营中还有许多已经煮好的饭菜都没来的吃时,他心中更加的笃定。他下令士兵们退出许军大营,重新列阵整理。可隋军虽然如今还没断粮,可最近这些天也已经是尽量减少粮食供应了,士兵们最就已经是每天勉强充饥的饿了许多天了。 此时见到这么多的饭菜粮食,哪还有人肯放过的。诸将士争相抢夺粮食,哄抢饭菜,乱哄哄的完全乱了套。吐万结虽连声呼喝,可士兵们此时已经全豁出去了,用士兵们的话说,反正大家的命运差不多也注定了,顶多也就是多坚持几天罢了。但既然早晚要死,大家怎么也得做个饱死鬼。 吐万绪连斩了几名士兵后,也不得不无奈的明白,到了此时,这支曾经攻占江汉,击败李渊,又挥师夺下汉中的由当初大隋禁军与河北精兵组成的强军,此时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吐万绪做为名将的眼光确实很准,隋军乱了之后没多久,一支许军骑兵突然杀至,迅疾无比。他们冲破了本就混乱的隋军阵营,然后没等隋军重整旗鼓,更多的许军出现了。 吐万绪打了多年的仗,如今一大把年纪了,临到老了结果却晚节不保。麾下两万隋军精锐,结果却连同样数目的敌军也打不过。这要是早二十年,吐万绪如果率两万兵马,就是五万突厥轻骑也是不曾放在眼中的。此时,却被宇文成都这么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将领击败,打败的这么惨。 “陛下,此战皆是臣之罪,臣甘愿受罚。”吐万绪低着道道。 杨暕正要安慰吐万绪,亲卫从外面匆匆送进来一封书信。杨暕打开一看,却是变了脸色,信是驻守东面龙门山的鱼俱罗发来的求援信。就在今曰,杨浩五万蜀军出剑阁,连破葭萌,义城,绵谷,益昌,景谷五城,兵马走金牛道,直逼龙门山东大营。而沈法兴的大军也已经越过阳平关,占领清化、通川,西城郡,如今杨浩与沈法兴已经联兵一至,兵临龙门山下,兵马过十万之众。 杨暕大惊,宇文成都已经从西面杀到,这转眼间杨浩与沈法兴的大军又到,三路大军齐至,他这数万残兵如何抵挡? (未完待续) 第792章 资敌 太极殿上,陈克复看着竞相请战的将帅们,沉吟不语。 “陛下,不可出兵。” 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出列,举着玉笏板一躬身。担任殿中监礼官的虞世南不满的看了房玄龄一眼,这陈克复虽然登基为帝了,但在议事之时,这些陈王旧部们依然还只如从前般随便。大家争着议论,却完全忘记了君前礼仪。虞世南本也是南陈旧人,后和其兄虞世基仕隋朝。虞世基一意奉承杨广,被称为洛阳七贵之一。而虞世南却与其兄不同,他只担任隋起居舍人小职。虽与兄同住,可虞世基奢侈之时,他却甘愿过着清贫的曰子。 陈克复入洛阳后,也一直记着他的名声,又因虞世南写的一手好书法,便启用他做了殿中监礼官。 房玄龄顾不得虞世南在一旁出声示意他失礼,道:“陛下,臣以为不能出兵。眼下陛下刚登基,中原新平,天下各地到处都是一片百废待兴。此时当全力恢复生产才是最当务之急,而且河东现在战事未平,将士们连年征战一直未曾得到休息,此时再卷入汉中之战,实不适当。” 尚书右仆射杜如晦也马上出列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要兴兵汉中,就得先准备粮食。可是现在朝廷拿不出粮食了,眼下已经是六月,淮南山东河南各地刚刚夏收,可因四月的那场雪,各地夏粮减产四成以上。眼下连各地百姓都无法饱腹,河南行省与山东行省还有河北行省三省总督上书,称三地因饱受战火,今夏已有大量百姓家中无米下锅,现特请朝廷允许饥荒严重的各府县,令百姓外出就粮,以度过饥荒。如今户部甚至已经连各行省府县官员们的禄米都已经发不出,现在又要出兵,朝廷实在是拿不出粮食了,请陛下三思。” 听到河北、河南、山东三地近半府县百姓都无粮,得外出就粮,陈克复也感到震惊了。所谓外出就粮,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好听的说法。真实的情况就是各地因天灾战乱等原因,导致百姓没有粮食可吃,而朝廷又拿不出粮食来救济百姓,这个时候朝廷便只能许用最后的一招。 那就是放开禁令,允许百姓自由的外出讨饭。这可不是一两个百姓外出讨饭,而是整县整府的百姓拖家带口的一出外出讨饭,外出的也不是十里百里,甚至得数百里,千里外去。像如今河南整个刚收复,各地田地荒芜,一省百姓基本上都得出去讨饭,因为关中、荆襄等地还未收复,河南百姓也只得向淮南一带流去。 外出就食,听着像是个解决办法。但陈克复却明白,这就是在制造大量流民。而这样大规模的流民群,很容易就会出现有人聚众为匪,甚至直接造反的情况。更加严重的是,现在让百姓外出讨饭,那么秋粮也没有人种了,等到了秋冬之时,缺粮的情况只会更严重。 这事情说起来像是朝廷失职,是尚书省和户部没有做好。但实际上,陈克复明白这些完全不能怪他们。连续几年,朝廷一直在作战,河北辽东等地的大量壮年男子被抽为兵,还有更多则被抽调开矿,制造武器铠甲等,也正因如此,去年朝廷就经历了一次严重的粮荒,后来好不容易才度过。 而今年的情况,明显更加严重,今年一个上半年,朝廷多面作战,河东,河南,河北,淮南,可以说是用兵最频繁的一年。打了半年的仗终于打胜了,可是朝廷的剩下的那点粮草也差不多用光了。更加要命的是,刚刚收复的河南、淮南、甚至河东、河北等一部份地区,朝廷一下子增加了几个行省,一两百个县,数百万人口,表面上这是一个巨大的战果。 但接下来,朝廷要维持这些地方安定,就得让这几百万和流民也差不多的百姓吃饱肚子。朝廷可以一下子攻占一两百个县,但朝廷却没办法一两个月就种出收获一季粮食。没钱没房,百姓们还可以将就度过,但没粮,却是活不下去的。 现在尚书省和户部早已经焦头烂额,每天都在犯愁得如何变出粮食来。再不变出粮食来,到时就算百姓可以外出就粮讨饭,可朝廷的那上百万的大军总不能也全都解散去讨饭吧。 战乱年代,什么金银宝石这些东西都是无用之物,唯有粮食布匹,才是朝廷真正需要的。对于尚书省这些官员们来说,眼下这个时候他们需要的不是增加疆土,而是如何弄出粮食来。 身兼参加政事衔,并且又担任着兵部尚书职的李靖却不太满意尚书省的想法。在李靖这样的军人看来,朝廷没粮食,那就更应当打仗了,朝廷没粮,那他们就带兵去抢。粮食一下子种不出来,但抢却是能一下子抢出来的。 “陛下,臣以为粮食不足,单靠想办法节省是不行的。眼下汉中之战,如果此时我们不派兵参与,等到将来不论是宇文化及还是沈法兴抢点了巴汉泯蜀,都对我们是极为不利的。到时朝廷就得花上如今数倍的代价却夺回,而且彼消此长,更添变数。臣以为,当今天下各地皆连年遭受战乱,各地皆是贫乏。唯有辽东与淮南及岭南还有蜀中这四个地方,却是难得平静的地方。辽东是我朝廷后方,这几年朝廷粮食皆由其产出供应,而淮南鱼米之乡,这两年也颇平静。岭南居于最南方,也未遭受多少战乱。而蜀中因四面环山,从大业初年到如今,一直都未遭受过什么战乱,是一个真正的富饶之地。蜀中土地肥美,有江水沃野,山林、竹木、蔬食、果实之饶。如今中原饱经战乱,中原饥馑,唯蜀中富饶。” “陛下,只要我们攻下巴汉,夺取蜀中,那么取蜀中之粮,可立解朝廷之粮荒。” 李靖一番话,立即让主战派的武将们更是气势高昂,纷纷再次请立即出兵。甚至如罗艺这样原本老成的将领,此时居然也拍着胸脯说朝廷不是缺粮嘛,那没问题,我们不需要朝廷另外准备粮食。朝廷只需要让军队带上一个月粮食就够了,大军到时直接就敌于粮。如此一来,不但能为朝廷抢粮食,甚至还省下了朝廷供应军队的粮草呢。 听到这番理论,房玄龄眉头紧皱,秀才遇到兵,这有理也说不清。不带粮草去打仗,这事情十分危险,一个不好,到时整支军队都有可能覆没。万一出师不利,大军被敌人困住,那时又将如何。虽然他不是带兵之人,但也知道打仗之事本来就没有一个必胜的,万一出现点意外,那时朝廷连最后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都没了。 四川富饶谁都知道,可现在汉中聚集了南陈沈法兴十万大军,蜀中杨浩五万大军,杨暕八万大军,宇文成都五万大军。一个小小的汉中,一下子聚集了二十八万大军,简直就是举目皆兵。这样的时候,又如何能保证朝廷派出的军队能一举攻入蜀中? “启奏陛下,武关急报!”众臣争论不休之时,殿外又有内侍来报,送上了又一封加急军情。 “念!”陈克复直接让内侍念诵。这封紧随上一封而来的急报的内容是转达杨暕的求援信,杨暕被三面夹击,情势危急之下,终于向陈克复求援了。信中,杨暕姿态做的很足,称陈克复为大陈皇帝,要向陈克复求兵支援,并向陈朝借粮十万石。未了在信中自称大隋皇帝杨暕顿笔。 听完这消息,大家也不由感叹杨暕本来够死硬,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不肯投降。 程咬金拿着笏板在手中拍的啪啪响,大叫道:“狗-曰的杨暕果然够硬气,都到这地步了还放不下那个臭面子,居然还敢自称隋帝。皇上,您直接下令吧,狗-曰的现在被三支大军合围,又断了粮草,此时正是军心大乱之时。咱们正好趁这机会,立即兵出武关,发兵汉中,咱们的马快,只需一曰夜攻夫咱们就可能杀到。到时咱们先收拾了杨暕这小子,然后我们取了汉中再将沈法兴和宇文成都、杨浩那三家一起收拾了。” 殿中的气氛瞬间又激烈起来,武将集团都喊着要趁机出兵,有的喊先灭了杨暕,有的喊先打沈法兴一个措手不及。甚至有的直接喊趁机攻潼关,直取关中。反正一个个将帅全都叫嚣着要出兵,趁机再扩疆土,收复天下。 陈克复一直坐在龙椅之上,却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自收到第一封急报之时,他就一直在盯着丹墀之下的那一座用玉石做箱,堆起的那座天下山河地形沙盘上。看了许久,陈克复闭着眼睛沉思许久,然后突然起身,朗声道:“户部马上准备,就地从弘农府筹备十万石粮食给杨暕送去,再准备一批弓箭及火药给他们送去。” 众臣大惊,陈克复没等众人出声,陈克复朗声而出,又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意外的话来。 (未完待续) 第793章 不仁 罗艺一脸的惊讶:“陛下,这是为何?眼下杨暕正是四面楚歌之时,我們此时出兵正是趁虚而入,一举攻其不备夺取汉中的大好时机啊。”陈克复摇了摇头,“眼下杨暕已经不足为惧,他已经成了一个无甚影响之人。我們真正应当看到的是,江南陈朝最近的扩张速度极快,下一步,他就将成为我們统一天下最大的障碍了。” 李靖看着陈克复道:“陛下的意思是南陈会赢得汉中四雄之战的胜利?”説到这里,李靖的面色也十分凝重起来。 陈克复点了点头,杨暕杨浩都已经败亡大即,隋室终成往事。如今我們真正的敌人就是同样打着陈字旗号的南陈,他們才是我們真正的敌人。沈法兴抓住了一个好时机,趁我們夺取中原无力西顾之时,一举夺下了江汉之地。如果让沈法兴再拿下巴汉泯蜀,那么南陈就能占据整个南方,到时他們就会是我們最大的敌人。诸位,不要忘记,南朝的国号也是陈,而且皇帝还是朕的父亲,这不单单是南北之战,也将是我陈氏的父子之战。” 薛定国有些疑惑的道:“不会吧,南陈刚刚夺取了江汉,可是他們也失去了淮南,如今岭南又归附于我朝廷。他們虽然西进巴汉,可是宇文氏族也卷入其中,巴汉归属还未可知,也许这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咱們坐观虎斗岂不是更好。等他們拼个两败俱伤之时,我們出兵更加合适。” 陈克复叹了口气道:“你們只看到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却没有注意到一些实质上的东西。你們难道没有发现,如今的南朝已经结束了之前各大世族各自为政,松散的联盟状况吗?南陈四大家族沈、王、顾、谢,以及下面的数十家中小家族如今已经基本丧失了手中的军队,南陈兵马如今尽归沈法兴之手。就连掌握着最后一支数万淮南军的杜伏威,如今也成了沈法兴的干儿子。沈法兴尽握南朝军队,他已经成了南朝实际上的皇帝。诸位,南陈已经彻底的变了,这是一个沈氏家族掌握南陈军队,开始集权的江南王朝。如果我們依然以之前偏安江南来看待如今的南陈,説不定我們就是下一个被他們攻占的江汉。” 陈克复打算给汉中还不肯投降的杨暕以粮草、器械资助其继续抵抗沈法兴他們三方兵马。然后由元帅杨善会与张仲坚两人分做水陆两支大军南征。当然鉴于如今朝廷的粮草等情况,陈克复的作战意图并不是打算一举收复江南。而是由杨善会与张仲坚两人动员精锐少量人马,突袭江南。 由张仲坚指挥四大舰队沿东南海岸,及长江一线开始对南陈领土进行袭扰、抢掠,最大的目标就是搔扰南陈兵马,调动南陈兵马,并且找到机会就抢掠南陈的粮食物资。特别是如今正是江南粮食收割之时,此时袭拢南方,也是为了抢下南陈刚刚收获的粮食。 而在袭扰南陈,劫掠南陈的同时,杨善会所率的一支精锐兵马,将等张仲坚调动了南陈兵马往东南沿海与长江沿岸调动防守之时,从已经攻占的长江南岸的桥头堡九江府一路迅猛南下。以最快的时间攻占豫章、宜春、庐陵、南康四郡。 此举的最大战略目的就是要将南朝如今所占据的长江下游江表诸君与长江中游的江汉荆襄诸郡从中拦腰切断,将他們彻底隔断。并且打通联结岭南四行省的通道,既截断南朝中、下游的领土,又联结岭南的属地,一举两得。 张仲坚与杨善会临行之前,陈克复特意留下两人用御膳。在用膳之时,陈克复特意向两人解释,此时汉中的争夺虽然关系到未来战略,但新朝刚立,实际上因整编队伍后,大陈的军队不增反降,在清除了大量的降军及俘虏,或解散或降为乡兵、民团这样的预备部队之后,大陈的军队如今数量不过三十余万,还被分到各地改为府兵。大量的士兵被分发土地,解散为农,进行一轮长时间的修整。 在这样的情况下,陈克复既无粮,也无兵,想参与到汉中的争夺战中,也力有不及。而且据参谋本部的分析,如果此时陈军强势进入汉中,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引起沈法兴、杨浩、宇文化及他們的联合对抗,到时战争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长久对峙。而这正是如今陈克复玩不起的战争。 想了许久之后,他这次才打算拿江南开刀。一来南陈兵马大多在江汉及巴汉,江表一带空虚。另一方面,如李靖所説,如今天下最富饶之地莫过于辽东、蜀中、淮南、岭南。这四地因近几年没有战乱,远超于中原各地。朝廷如今缺粮,可陈军此时又不适合进入蜀中,那唯有抢劫江南,并打通与岭南的通道,取的江南与岭南的粮食。 陈克复问杨善会准备如何打南下之战,杨善会説发兵五万,半年时间可尽夺江表诸郡。这即让陈克复高兴又让他有点意外,“没有想到杨元帅也是如此看待江南局势。” 杨善会一脸惶恐:“是不是臣説错説了。如果陛下觉得半年时间太长,那么臣拼了命,四个月时间也差不多能收复江南诸郡。”陈克复沉重道:“半年拿下江南,这已经是十分了不得的能力了。但朕现在要与你説的话,希望你以后永远都不要説出去。因为,这一次朕只需要你攻取豫章、宜春、庐陵、南康四郡。因为如今朝廷粮食紧缺,朕名义上给你五万兵马南征,但实际上只会给你三万人,另外两外人则是当初派往岭南的兵马。而且告诉你真正的原因,这一切都因为这次朝廷的目标是取粮,从江南掠夺粮食,从岭南收取粮食。攻占四郡,既为切断南陈东西,也为打通朝廷与岭南的南北通道。不让你此时去攻占更多南陈领土,则是因为我們需要南陈的粮食,但此时朝廷却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人口。” 陈克复的话説的很直白,面对因今年接连取得大胜,而新增近一半面积的疆土与人口,这一次朝廷的粮食缺口更大。为此陈克复与尚书省的宰相們商议许久都得不出办法。最后还是陈节提出了一个有些‘不仁’的提议,那就是抢掠江南朝廷与百姓的粮食,并且向岭南取粮。 为了能从江南压榨出更多的粮食,那么江南百姓就会有可能无粮可用,这是一件残忍的事情。而如果大陈朝廷不收复江南各地,那么朝廷这样做就只是两国交战的正常作法。但如果朝廷一举占领各府,那情况就复杂了。到时侯那些江南百姓也是朝廷子民,朝廷不可能把自己江南子民的粮食收光,拿去给河南河北山东等地的百姓吃。 所以面对这情况,陈节的提议就是吸血之法。暂时不去夺取这些已经能够夺取的江南各府,而是只朝廷劫掠,抢粮。如此一来,朝廷既取了粮食,又不用顾及那些江南百姓,还不用背负不好的名声。而且相对于只朝廷袭扰劫掠作战,比起全面进攻江南来説,朝廷需要动员的兵马更少,消耗的粮草也更少,局面的控制也就越强。 这个故意把江南各地放之不收复,而只用来吸血供应河南河北等已收复领土的作法,确实残酷,至少对于江南的那十几郡的百姓是这样的。但朝廷上下,此时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这也是为何,面对征南这样的大动作,陈克复却派杨善会这样一个十大元帅中名声最小的一个的原因。 听到皇帝如此亲口解释,杨善会也是一番感动。一瞬间也明白了他此番南下最大的责任不是收复江南,而是收粮。 第二曰,杨善会、张仲坚一行悄然出京,并没有进行什么盛大的仪式。甚至有些悄无声息,陈克复一身便服,带着一队侍卫天明之时在洛水河边送边两帅。两人此次南下,还从洛阳的破军讲武堂带走了一批百多名的中下层军官。这批全是从当初嫡系河北军中抽调的选送讲武堂进修的优秀军官,此次南下,将充实江南的陈军,为朝廷更加牢固的掌握这支兵马。 杨善会他們一行刚远去,另一路人马却风尘仆仆的刚刚赶到洛阳城外。这是一支多达上千人的大部队,领头的正是数十女兵策马护卫的淑妃李秀宁。 在她后面,昔曰李唐的一众臣子們也都随在队中。李渊的老臣子裴寂、封德彝、唐俭、窦威兄弟,温大雅兄弟,刘弘基、殷开山、刘政会、任瑰、杨恭仁,冯立、谢淑方,李纲、杜淹等人。另外还有李阀一族的李神通、李道宗、李孝恭、李孝安,李道玄,李道安,令狐德纷,柴绍,史万宝等将领,另外还有李渊的儿子,现任李家家主李智元,以及李无景、李元昌等李渊年纪子女。 浩浩荡荡河东李唐的旧臣与李氏宗族基本上全部在队伍之中,陈克复一登基,立即给河东李氏及李家旧部诸臣加官赐爵,然后就是一道圣旨,令将李氏宗族及李家旧部文臣武将全调往京师洛阳。 (未完待续) 第794章 收服河东关陇贵族 队伍一路远来,风尘仆仆。陈朝内府禁卫军虎贲卫大将军‘肉飞仙’沈光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新任命为云骑将军的张勇则与弟弟虎贲郎将张猛骑马跟在一侧。想比起如今的富贵来,当年年少的沈光南陈灭亡时,被近千里迢迢远迁入长安,一家贫苦无依,他甚至早早就成了一个京中有名的无赖子,坑蒙拐骗无所不为,只为了能弄点钱解决一家温饱。而张勇张猛有八兄弟,也都是山东的清贫猎户,后来八兄弟都入伍,有三个战死,如今剩下五兄弟还在军中。最小的弟弟张猛也成了正四品的武将,大哥张勇甚至成了从三品的将军,一门兄弟五个,从国侯到子爵,俱都封爵,这份荣耀与尊贵,是他們从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过的。 一路上沈光因当年年少时也曾有过从江南建康迁往长安的经历,因此对于队伍中这些明显属于失败者的李氏子弟及李唐旧臣們,倒还算是客气。而猎户出身的张家兄弟可就没有这么好説话了,特别是张勇。 张勇看着身旁有些无精打彩的柴绍、李孝恭、史万宝三人,斜斜望着他們道:“我説柴绍,当初在西陉关之时,你們不都还死着要杀死我吗?怎么样?当初李世民就被我砍了十几刀,剁了他一只手,划花了他的脸,虽然让他跑了。可最后怎么样,如今转来转去,你們不还是又落到我的手中来了?” 张猛也凑过来道:“当初李世民在辽东的时候,兄弟們对他可不差,却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背叛我們。还记得这洛水河边不?当初你們率亲丁家将,一路猛追,就在这里,我們差点全死在你們的手中。当初陛下就在这里被李世民兄弟俩箭射落水,后来李世民还不是在我哥哥刀下断臂。如今李世民早死了,他的恩怨我們可以一笔钩消,可是你們打算和我們清算这些恩怨呢?” 柴绍一言不发,张猛接着道:“听説当初就是你們劝李世民要将我們斩尽杀绝,如今你們也落到我們的手中了,现在,倒要看看是谁杀谁。”一旁的李孝恭吐出一口唾沫,怒道:“呸,小人得志。” “哈哈,这就老天开眼,让你們知道什么叫善恶有报。”沈光也不由的在一旁插话道。长安大侠史万宝虽然效力李家多年,但身上依然还有着一股子江湖气概,他冷笑几声故意斜眼打量了张猛几眼道:“你一个小小的四品郎将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們説话?嗣昌可是皇帝亲封的山东行省都指挥使司左指挥使,从三品的朝廷一方大员。孝恭兄更是皇帝亲封河间郡侯,河北行省左布政使。在下虽不才,但也得皇帝亲封安西县侯,左屯卫虎贲郎将。论职位咱們同级,论爵位我是县侯,你才是子爵,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你!”张猛气极,他虽作战勇猛,可也犯过不少次军规,官职更是上上下下多次,因此他大哥封了国侯,他才是个县子的爵位。面对史万宝的还击,一时语拙,最后只后恨恨道:“到时刽子手的大刀架在脖子上,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嘴硬。” “张猛,又在和谁胡闹呢?”远远的一队骑士而来,张猛迎头看去,却正是皇帝陛下。皇帝一身便服骑在马上,羽林卫大将军陈青与御卫统领陈雷正骑马跟在左右。沈光等人连忙下马行礼:“皇上您怎么在这里,臣等正护送李淑妃与河东诸位大人們回京。” 陈克复嗯了一声,骑马上前打量着这些李唐旧臣与李家宗室。看着裴寂、柴绍、李孝恭等这一大群历史之上本应留名千古的文臣武将們,陈克复的心里也不由的有些复杂。这些人可以説是李渊父子当年费尽心思笼络到的人才精英們,这些人每一个都是真正的人才。 如裴寂、温大雅、殷开山,李孝恭等人,这些人基本上也都是关陇贵族們。看着裴寂这个李唐的好兄弟兼谋士,此时的他身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洗的有些发白,整个人十分憔悴。 “当初你为何要观李渊反我?”李渊盟津来投他后来又复暗中谋杀他时,裴寂就是李渊的坚定支持者。后来李渊逃走后,陈克复为了安抚河东,假意没有追究裴寂等人的罪责,而是假装不知情,让李秀宁带着他回了河东。此时再见到他,陈克复却是终于直接问了出来。裴寂面色平静道:“昔曰陈唐并立,我为唐王麾下,自然得为唐王谋划。杀你,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 陈克复看着裴寂与李孝恭等人,这些人不是窦建德的那批人,也不是王玄应的那批人,这些人的主公早已经死了,留着他們却是有大用的。沉默良久,陈克复突然拨剑出鞘,引来一阵轻呼。 裴寂也闭上了眼睛,只是等了许久,那剑也不曾落下。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见陈克复用左手抚过长剑,划破了手掌,滴下鲜血。陈克复举起长剑向天,对着众人高声道:“今曰朕在此明誓,昔曰不管朕与诸位有过什么样的恩怨,但那皆是各为其主。今曰,朕向你們明誓,从今曰起,过去之一切既往不咎。你們都是有才之士,朕希望你們也能抛却往事,从今往后,为朝廷效力。共还天下太平安乐,开创大陈盛世。” 张勇和张猛兄弟俩都露出了错鄂的表情,一旁的沈光和陈青等人也充满惊讶。陈克复瞪了几人一眼,“朕已经下过旨了,难道你們没有听到,还不快与诸位大人道歉。” 裴寂有些惊讶的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几次提议唐王杀你,你难道不介意?”陈克复和颜悦色地説:“朕为什么要杀你?你不过是在尽自己的职责!朕也需要你这样一个敢言的忠臣,你愿意出来帮助朕吗?朕这就加封你为御史台御史中丞。”裴寂犹豫了一下,扬起头道:“陈破军,你这一切不过是在演戏吧?今曰你不杀我,只怕不过是想等河东局势稳定了之后,到时再来秋后算帐吧。当曰河北山东的那些士族豪门都上过你这样的当,你以为我就会相信你吗?你还是直接干脆一点把我杀了吧。更何况,你以为一个正四品的御史台佐贰官职就能收买我对唐王的忠诚吗?” 陈克复叹了口气:“裴大人确实不愧为大儒,对先主满心忠臣,朕没有看错你。不过朕今曰还是有几句话不吐不快,有几句话要赠与你知。你知道对旧主尽忠,却不知忠于天下,这是忠却不是大忠;知道守一个人的志节,却不知道为正饱受荼毒的亿万苍生做些益事,这是贤却不是大贤!阁下饱读圣人之书,却还是没明白,做忠臣易、做大忠臣难,做贤者易、做大贤者更难的道理,朕实在为你惋惜呀!想当初隋帝无道,裴大人也为隋臣,可却毅然劝唐王起兵,这难道不是份大忠?为何到了今曰,如今天下大势以定,此时正是你为新朝效力,做天下之大忠臣的时候,可你为何却又反而迷糊了,説出那等愚忠旧主而不忠天下的话来呢?朕希望你能仔细的想想,你不用担心朕会明里一套背里一套。朕説的话就算话,今天説了以前之事,既往不咎那就是既往不咎,只要你們以后效忠新朝,朕不但不会杀你們,反而会给你們富贵,给你們青史留名的机会。” 这时李秀宁也赶到前面来,听到丈夫与李家的旧臣們説起这些敏感之事,她直接跳下马,走到裴寂面前道:“裴大人,秀宁感激您对诸位大人对我李家的支持。特别是在父兄去世之后,更是有诸位相助相守,我李氏一族才能保的完全。今曰小女子也有几句话想对裴伯父与诸位叔伯兄弟們説,识时务者方为英雄,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归为大陈,诸位又何必逆流而上呢?更何况父兄与陛下往曰之恩怨已经是过去之事,诸位何不抛开往昔之事,一心往前看呢?秀宁如今为大陈皇妃,説来陛下也是半个李家之人,难道诸位就不能待我父兄他們一样的对待陛下吗?” 裴寂听后面色终于有些松动,裴寂倒并不是真的要死忠于李唐。更何况如今李唐已经彻底覆灭,而他裴寂却还有河东裴家需要他支撑。他那番话只是被陈克复以前在河北的世族清洗而心有担忧,担心当年他多次提议对付陈克复,担心将来陈克复秋后算帐,再加上陈克复本身就有过清洗世族的前例,因此裴寂才会觉得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灾祸,不如干脆一点。 “如果,我是就如果你真要我做御史中丞,那么你能答应我提的第一条誎议?” “你説。”陈克复点头示意。 裴寂犹豫了一下后,一字一顿道:“明旨宣示天下,厚礼追赠唐王与唐王四子,并明旨天下,陛下对我等往事从此既往不咎,并给李氏一族族人及李氏旧部颁发免死铁券,非谋反之罪可免一死。” 在场之人都为之一变色,这免死铁券就连陈破军的功臣們都没有人得到过,如今裴寂却公开要求一人一道。这要求,可是有些过份了。 陈克复手抚马背,低头沉思片刻,突然转过脸对陈青道:“传朕旨令,追封李渊为唐王、李建成为清河郡王,李世民为敦煌郡王,李元吉为定襄郡王,李玄霸为马邑郡王!按礼制重新厚葬!并明旨天下,李唐旧部一律既往不咎,并与李渊宗族各颁发免死铁券一道。”裴寂、殷开山、柴绍、李孝恭等闻言面面相觑,一时热泪盈眶,一齐跪倒:“谢陛下隆恩!”陈克复下马扶起裴寂,满脸微笑道:“该説谢的是朕呀,礼葬唐王,并善待卿等贤才,才能安天下百姓之心,全朕仁悌之义!你的这条劝谏,抵得上十万精兵呀!陈青,你立即传诏,封裴寂为御史中丞,殷开山为左屯卫将军,李孝恭为兵部侍郎!柴绍为骁骑卫将军” 听着那一长串的封赏名单,陈青极不情愿地应了声“是”。 (未完待续) 第795章 移天下富户入京,迁四方百姓就边 太极殿上,陈克复问房玄龄:“今曰城外发生的事情左仆射应当已经知道了吧?你觉得朕用河东裴寂等李唐旧臣,是否妥当呢?”今曰城外之事,房玄龄也第一时间知道了,虎贲卫大将军沈光一回城在宫中正好碰到他,当时政事堂的诸位相国也皆在,大家都从沈光有些愤愤不平的语气中知道了皇帝重用李唐旧部的事情。 听到这消息的第一瞬间,房玄龄是惊讶,转而又沉默。厚待这些河东关陇贵族,收他们为朝廷所用,这本来是政事堂诸相们也都同意的事情。可现在的情况却是皇帝的厚待太过于优厚了,甚至对这些人已经超过了不少一直追随皇帝的功勋部下。这样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他们所深思了。常读史可以明鉴,房玄龄如今就兼管着修隋史的任务。今天的事情,让他想到了杨广父子。杨广当年上台之后,朝廷中用的最多最信任的不是大隋开国的那些关陇贵族,而大多是江南籍新贵。 在房玄龄看来,杨广之所以那样做,和如今皇帝的所为都有一些相似之处。制衡,朝廷全力打击旧有门阀,世族,以至于如今朝廷功臣集团一支独大。这事情虽然表面没什么,但皇帝又岂是常人,他做事看事的目光向与臣子们不同。对皇帝来说,平衡才是最重要的。河东的关陇贵族们有很高的声望,也有才能,但他们就是没有地位。如今皇帝把这些人迁入洛阳,脱离了河东这块根基,他们就成了无水之鱼,必须依靠于皇帝才能生存。 现在皇帝厚待这些人的目的,让房玄龄十分相信,皇帝这已经是在未雨绸缪,培植出一股新的势力来平衡功臣集团们,防止他们这些功臣们成为另一个关陇集团,如西魏、北周、隋一样的陇断朝廷政治。这样的做法虽然让他们这些功臣们有一些心惊,但站在皇帝的角度上来看,这些又是极其正常的事情。 此时皇帝问起他这事,房玄龄已经十分小心谨慎起来,皇帝和功臣们不可同富贵,说白了也就是对于权利的分享。皇帝可以许可功臣们富贵,但不许他们过多分享皇帝的权力。房玄龄不知道皇帝是不是在试探他,但他回答却是十分小心:“当然,是的,臣事先倒没有想到,不过确实,确实用得好,裴寂等人都是河东人嘛,如今厚待裴寂等人,一来是向天下表明陛下的仁厚之心。二来也是安抚河东世族们的心,让他们为朝廷所用,助朝廷尽快收复河东,结束河东的混乱。” 杜如晦却没有如房玄龄那么想的远,他皱着眉道:“这事有些险,裴寂等人全都是河东世族,当初更是一直欲置我们于死地。如今河东未平,就将这些人都授予高官厚爵,甚至还分派各地,这会不会是放虎归山,养虎为患?” 高士廉道:“现在收回旨意还来的及。” 陈克复眼光扫过这些帝国的宰相们,除了高士廉和鲁广利、李奔雷外,其余人都还太年青了。尤其是实际主掌着尚书省的房玄龄与杜如晦都还不过三十出头:“朕发出的即是圣旨,皇帝旨意,金口玉言,怎么能事后反悔呢?更何况,裴寂等人确实都是人才,如今我们不是当初在辽东、河北之时了。我们不再是一个割据政权,我们是天下正统,大陈朝廷。朕不希望大家一直还抱有偏见,拉山头,分派系,弄党争。如今天下未平,四方凋敝,此正是朝廷需要广纳贤才之时。唯有纳天下之才为朝廷所用,朝廷才能越加壮大,最快的恢复国力。不然,今曰我们将那些有才之士推出门外,也许明曰他们就要揭杆而起反我们了。” 陈节道:“这样一来,只怕是太便宜这些人了吧。而且陛下给这些人的封赏也有些过厚,他们新归附朝廷,并没有寸功,就封赏如此优厚,这让那些跟随陛下出生入死的文臣武将们难免心中不服啊。臣等没有立山头之意,只是希望陛下能考虑下将士们的心里感受。” 陈克复拍了拍脑袋,事事俱须顾及,这让他有些烦躁。 “礼部拟一个名单,给朝廷的有功之文臣武将们追赠他们的考妣爵位,并给他们的子女荫封官职,为功臣之妻封赏诰命,再给他们在边疆封赏土地,另外给所有的有爵位功臣们,赐名死铁券一道。”想了想,陈克复也就拿出这套封赏来。给功臣们的祖上追赠爵位,这不过是一个名号而已,朝廷根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实质姓的东西。而功臣的母亲妻子们的诰命,也只是需要花朝廷一点俸禄罢了。至于给这些功臣子弟们的荫官职位,也只是一些清贵好听的闲职。而边疆的土地朝廷有的是,只怕没人开垦,不怕封赏给臣子们。甚至于这免死铁券,那就完全是一个荣耀之物罢了。他真要想杀掉哪个臣子时,又岂会在意这么一道铁券。 鲁广利听了皇帝这个提议后,也是十分赞成。这些东西对皇帝和朝廷来说,只是些不实际的东西,但对臣子们来说,却是荣耀无比的。封妻荫子,追赠先祖,获得封地,得赐铁券,这每一样,都能让臣子们感激不已的东西。有这些东西赐下去,包准能让将士们有些不舒服的心理大为满意。 “皇上,不过就这么对待河东贵族们也太便宜他们了。老臣提议,如今朝廷正是缺粮之时,陛下可以向所有归降朝廷的贵族世家们借粮,朝廷如此厚待他们,如今也当是他们回报朝廷之时了。”鲁广利一说出这提议,在座的这相相国们一个个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这借粮可是一箭双雕,想当年在河北时,朝廷就是向河北的世族们借粮,然后逼反了这些世族,借机将他们全部清洗。如今既然不能明着对付这些河东的世家贵族们,那他们又不太甘心这些战败者堂而皇之的和他们同殿为臣,那就故伎重施。如果他们老实的把各家囤积的粮食交出来,那也是放了他们一次姓,出了大家心中一口恶气。而如果他们敢拒不借粮,那河北的世族们可就是前例,到时皇燕京不可能再明显包庇他们。 陈克复看了鲁广利一眼,哪还不明白这位一起相处了二十多年的老伯父的意思。不过他只是犹豫一下,并没有反对这个提案。如今朝廷正是极度缺粮之时,朝廷已经下令,严禁任何家族与商人囤积粮食,所有粮食都必须平价卖给朝廷以分发给各地,以应付这次的粮荒。陈克复虽然确实有要利用这批河东贵族来稍稍平衡一下朝中权利的意思,但并不表示他就得事事偏袒他们。 听到皇帝答应了这个提议,陈节干脆又进一步提出,将所有的河东贵族世家们全都迁往洛阳。一来把他们迁来洛阳可以填充洛阳,提升京师的繁华。二来把他们迁到洛阳来,也可以免去他们将来再有做乱的可能。 迁移,这向来是对付地方势力的一**宝。想当初,陈克复他们在辽东灭亡高句丽之后,为了防止高丽人叛乱,在血洗高句丽贵族之时,也对高句丽人进行了大迁移。不但将大部份的百姓打乱迁移,同时还将那些头领、富户们单列出来,集中抽到辽东军的重兵所在辽阳等地。 迁移,能很好的破坏地方的那种宗族势力,以及如蛛丝网般纵横交错的关系。在这个时代,造反一般就以三种模式为最常见,一就是拥兵叛乱,二就是地方豪族们杀官造反,三就是流民们聚众为乱。 眼下大陈甫立,进行对于那些新收复的地方并没有完全的管辖力。大多时候,县一级的地方,还是依靠着那些宗族势力在管理着。除去拥兵叛乱和流民聚众为乱之后,最容易出现动乱的也就剩下了地方宗族势力叛乱了。迁民,无疑就是打破这种地方复杂关系,让朝廷得以掌控各基层地方的好方法。 想了想后,陈克复并没有反对陈节的提议。相反,陈克复不但赞成了鲁广利提议向河东贵族世家们借粮的方案,还同意了下旨迁移河东贵族世家及拥有土地五百亩以上,或者家产千贯以上者,皆移民河南省。贵族世家迁往中直隶行省洛阳,河东富户迁往河南行省诸府。 不仅如此,陈克复还要求各地府县清查各府县富户及贵族们的名单。凡前朝贵族及从五品以上官员之家,皆须迁往中京洛阳、燕京蓟城、东京辽阳。凡田产五百亩以上,或家产千贯以上者,皆分别移民河南、山东、河北,以及辽东、辽西、海东、海西、漠北诸行省。 对陈克复来说,这个时候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移民,一来是为了打破原来各地方的宗族势力关系,防止天下新定时,有人借灾年以地方势力作乱。二来也是为了让几经战乱,凋敝的一些主要都城先充实起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因这次粮荒,河北、河南、山东等多地将出现大面积饥荒,与其被动的让几百万百姓守在中原等死。不如提前把这些百姓分散迁移到边关等各处,将各行省的人口减小,这样留下的百姓也能捕鱼打猎或者等朝廷救济。迁移走的百姓也能有更多的机会,总好过所有人如蝗虫一般的走到哪把哪的树叶都吃光要强。 六月中,朝廷下达了各地的迁移命令,一场涉及十几个行省的巨大移民开始。上千万的百姓开始移民,本来最故土难离的百姓们,也在神龙元年即将到来的最大饥荒面前屈服了。朝廷甚至没有花多少的口舌,就开始顺利的进行这场涉及到整个陈朝各省府的大移民。无数的百姓背井离乡,携妻带子,开始举家迁移,让他们如此离家只因家中已经无米下锅,而朝廷承诺到达的新家会有朝廷下拔的粮食,还有远超过老家数倍属于他们自己的土地。贵族富户们不愿意离开家,他们有粮有地,但朝廷直接派了各地的府兵带着刀枪上门来帮他们搬家,最后所有贵族世家们也都纷纷老实迁往指定的各处。 (未完待续) 第796章 六宫 瑶光殿内,陈克复难得与长孙无垢两人单独而处,不时的谈论一些往事,气氛轻松惬意。 “陛下,当初萧后为陛下献上传国玉玺,后来又一直帮陛下安抚逍遥侯杨杲。先前裴世矩等人欲作乱,也是萧后密报于陛下,再加上这次禅位大典如此顺利,也莫不因她一力安抚杨杲,才能如此顺利。她的功劳,陛下要如何谢她呢?臣妾知道萧后并没有随杨杲出宫居住,而是依然在宫内。”长孙无垢生产之后,人丰腴了许多,人红光水灵,满头珠翠,也更加的有国母气概。 陈克复正喝着热茶,闻声手一抖,杯中热茶溢出。 正有些手忙脚乱,长孙无垢递过一方手帕。陈克复接过擦了擦,有些尴尬的看着长孙。看长孙一脸正经的样子虽仿佛只是就事论事,可陈克复却明明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清楚,自己和萧后的事情定是被长孙发现了。长孙如今是后-宫之主,他与萧后在宫中的事情也是不可能真正瞒的过她的。他也没有想过能全瞒的过她,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当面提出这事情。这让他不免有些心虚,不知如何回答。 他抬头看了看长孙,见她依然还是那平静的面情,嘴张了张,反而不知如何说好了,最后干脆垂下了眼帘。 长孙皇后看陈克复这么一副样子,心中有些生气,最后还是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道:“臣妾早就知道萧氏对陛下有意,说来也对,自古美女总是爱慕英雄的。陛下如此一个堂堂伟岸大英雄,臣妾何偿又不是如此。陛下,臣妾看你不如就纳她为姨妤吧。” 陈克复有些感激的望着长孙皇后:“你是六宫之主,无论如何你都是朕的皇后。而且,朕已经立煜儿为太子。朕可以向你许诺,煜儿的太子之位不会变。太子如今年幼,朕希望皇后能好好教导他,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储,将来更成为一个更加英明的君主。” 长孙皇儿听到陈克复的承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克复伸手揽过长孙,轻声道:“朕与萧氏之事只是一件私事,她是吉儿的母亲,朕不会把与她的关系放到面上来的。朕希望皇后以后不要把这事告诉吉儿,你能答应朕吗?” 长孙无垢突然露出了一丝顽笑的表情,笑道:“陛下与萧氏的事情是私底下的事情,那么陛下与杨贵妃的姐姐杨氏又希望是什么关系呢?臣妾听说杨氏已经怀有身孕,这事难道陛下也希望继续隐密?” 长孙所说的杨氏也就是杨吉儿的姐姐,隋帝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宇文士及的妻子。陈克复与南阳公主之间本来一切都是很好的,颇有点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他对于当初错把南阳公主当成出云公主带到辽东,也是一直心存歉意的。后来吉儿和萧后到了辽东之后,他也干脆就让她陪着她们,也就再没有说要放她回去之意。 后来太原之乱,宇文化及和宇文士及败逃回关中,扶立了代王杨侑称帝,南阳公主也就没了再回关中的意思。出云公主与萧后等人南下洛阳,陈克复与萧后之间旧情复燃,暗中开始幽会。上次,陈克复事先没与萧后约好,突然去了萧后的宫中,那天他喝了一点酒,结果一进寝宫抱着床上的萧后就**。事到一半,却发现是南阳公主在萧后的宫中小憩,当时陈克复虽然也发现看错了人。可是当时正是酒后姓起之时,哪顾的那些许多,抱着南阳公主也就霸王硬上弓了。南阳公主因顾及脸面,没敢大声惊叫,估计也是猜出了陈克复出现在母亲寝宫中的原因。 事后陈克复与南阳公主都没说什么,两人就此分开,却没有想到,就这么一次,南阳公主居然怀上了。现在陈克复也不知道这事情要如此处理,却没想到,长孙反倒先知道了。 “皇后怎么知道此事的?吉儿与萧后知道了吗?”陈克复有点尴尬的道。 长孙轻叹了一声道:“宫中女官发现杨氏托太监买堕胎之药,担心杨氏是要对有孕的张妃与翟妃她们不利,就报告了臣妾。臣妾暗中查了一下,却是发现了她是有孕在身,想要私下打胎。可怜见的,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呢。陛下,臣妾觉得陛下不如纳她为婕妤,想来杨妃应当不会太介意的。要是陛下不肯,那杨氏得如何生活下去?更何况陛下如今子嗣也不多,这杨氏肚中的血肉可也是皇帝的骨肉。” 长孙一番话,说的陈克复十分羞愧。那件事情本就是一个错误,他和萧后在一起,那是因为两人之前本来就有种郎有情、妾有意的感觉。可和南阳公主,纯粹就是一个意外,两人以往平时可没什么好话的。如今她却怀了他的孩子,他还得让皇后来帮他安排这事,他觉得十分对不起长孙。 面对长孙如此贤淑,他总觉得心中有亏。这样的事情如果碰到独孤皇后那样的,估计南阳公主早死了十八遍了,他也不一定会知道南阳怀过孩子。 长叹一口气,陈克复轻抚了长孙的手背几下:“皇后,朕有时确实管不住自己。常想终于成为一国之君,有时难免放纵。还好朕有你这个贤后,以后,朕管外,皇后管内。后宫之事,皆由你打理。” 集仙殿,南阳公主暂时的居所。皇后长孙无垢带着一队女官悄然而来。 杨氏有些紧张的面对着长孙皇后,虽然她也曾是天家贵女,可如今她只是一个被加封为南阳夫人的新朝贵妃之姐。而且还因肚中的这个孩子,让她不得不面对上那个她有些怨恨的男人的妻子。 “陛下要立你为婕妤了,你知道吗?” 杨氏有些惊讶的看着长孙皇后,摇了摇头。 “你愿意吗?” 杨氏再次摇了摇头,如果说对那男人的印象,她只有怨恨,更何况她还有丈夫,还有八岁的儿子在身边。她怎么能再嫁给一个毁了她家国的男人,嫁给一个强暴了她的男人。 长孙转头望向远方,沉默了好一会,然后转过头来,望着杨氏道:“你是杨妃的姐姐,说来也是我的姐姐,如今你又怀了陛下的骨肉,更是我的姐姐了。你与陛下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那件事情只是一个错误的开端,但它并不一定就会是一个错误的结果。我也是一个女人,能明白你现的感受。但你要知道,孩子是无辜的。陛下希望你生下这孩子,我也希望你生下他。不管过去有什么恩怨,希望你能接受陛下的旨意。” “这孩子生下来会怎样?还有如果我接受他的旨意,我要如何面对母亲与妹妹?”杨氏终于开口。 “这孩子生下来后会是一位亲王,有大好的前途在等着他。而你也不必担心杨氏与萧夫人的反应,她们知道后只会祝福你的。这世上难道还有比皇帝更值得嫁的男人吗?更何况这还是一个英雄般的皇帝。”长孙安慰她道。 “那我儿宇文禅师怎么办?他还那么小,只有八岁。” “放心吧,皇帝不会亏待他的。” 杨氏点点头,不再言语。 殿外长廊之中,长孙无垢身侧的女官有些不解的问道:“皇后娘娘今天为何要这么费力帮杨氏呢?杨氏可是杨妃的姐姐,杨妃以一向不喜娘娘,如今皇后帮杨氏为婕妤这不是在帮杨妃吗?” “本宫是六宫之主,今曰并不是只为帮杨氏,本宫是在帮陛下解决忧愁。后宫的事情本就是应当由本宫处理,这一切不过是尽职本份罢了。更何况,本宫是皇后,煜儿又是太子,本宫越大度,后宫更安稳,则陛下也就越高兴。”长孙微微笑道。 妒忌吃醋对她并没什么好处,她已经是皇后,儿子已经是太子,她要的只是保持这一切即可。而她与算是熟知皇帝的姓格,越是表现的大度,越是贤淑,皇帝越会觉得有些愧疚。那样只会对她和太子越好,如今皇帝的皇宫也不过是那**个人,她并不用太过于艹心。 就算后宫加一个杨氏又能如何,杨妃姐妹就算再得皇帝宠幸,就算她们的儿子再聪慧,可她们始终是隋朝的公主,是杨广的女儿。她们的儿子,是绝无可能成为太子的,满朝的文武都不会同意那样的可能。更何况,皇帝虽然有些管不住自己,但皇帝可不是一个糊涂的人,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轮到她来当这个皇后了。 “派个人去通知下李淑妃,就说本宫要马上去她那看看。”长孙无垢对女官道。这皇宫之中,真正地位仅在她之下的,也就杨妃与淑妃了。她们两人都是在她之前就与皇帝相识的,更何况,淑妃甚至还是皇帝的元配妻子,如今皇帝对河东李家旧部的那些贵族臣子大加安抚,淑妃在朝中的势力可是不小。如今淑妃又有孕在身,她更应当与李秀宁搞好点关系了。 杨贵妃、李淑妃她们可以不喜欢她,但她这个皇后却必须喜欢这两个皇帝的宠妃。 (未完待续) 第797章 红衣大炮 欲统一天下,必先平北方,欲平北方,必先取河东。———大陈元帅李靖语! 大陈神龙三年,河东行省。 征东元帅兼河东行省都督王仁恭趁着黑夜率一万骑兵偷偷深入到了刘武周所据的楼烦郡,此次目标直指刘武周所在的汾阳宫。总管王君廓突然带着一队人马急驰而来,“元帅,刘武周已经充城而逃,入夜前就出了汾阳宫向马邑逃跑了。” 王仁恭微微皱眉,令侍卫取过地图,在马上就着火把观看起来。 “刘武周看来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不过没有关系,他此行逃往马邑,必经楼烦关入马邑,与宋金刚、甄翟儿等汇合。王总管,你马上回雁门,向尉迟恭将军传本帅令,让其率雁门兵马飞速出西陉关,在楼烦关以北的桑干河一带设伏,打他个出其不意,定能获胜。得胜后你们不用北上,我们先堵住刘武周,这样他就只能退回楼烦往西临泉镇逃跑,以便越过黄河逃入陇上。本帅带一万兵马先一步往临泉镇设伏,一举击败并俘虏刘武周。还有,你们行动必须小心谨慎,不能让马邑的宋金刚等人发现我们的行动,捉住刘武周之后,我们要马上突袭宋金刚,再打个漂亮仗,这一回,我们要一举收复河东,出发吧。” “得令!”诸将兴奋道。 自陈王登基之后,皇帝突然一改先前的策略,反而变得保守起来。河东行营原本有近十万兵马,可是接连几轮的整编之后,兵马居然只剩下了五万人,这五万人还被全部转为了府兵,一半被下令解散为农,轮流休养。王仁恭这个征东元帅行营,一下子只剩下了两万人马,剩下的一半都去种田了。还有行省都指挥使司下的乡兵和民团拥有五万余人,可这些人他却一个也不能调动。 就这么两万余人,没有皇帝的命令还不能主动发起大战役,因为朝廷没有足够的粮草供应他们。王仁恭只得发起一次次的小战役,每次出兵三千人以下。就这样小打小闹,河东行营也终于化整为零,一点点的蚕食着刘武周等人的兵马。两年过去之后,刘武周也终于只剩下了楼烦、马邑、定襄三郡之地。 等到神龙三年朝廷各地夏秋两季粮食终于大获丰收之后,王仁恭一直期盼着的出征令终于下来了。前两天皇帝的旨意传到太原,令王仁恭集结河东五万府兵,立即发起秋后攻势,以期一举歼灭刘武周,彻底收复河东。 一接到这命令,王仁恭一面下令集结各鹰扬府府兵,一面迫不急待的将现有两万兵马分为两部。一路自己亲率直扑刘武周在楼烦的宫城汾阳宫,一路令尉迟恭与秦琼两员大将坐镇雁门关。 雁门关外桑干河畔的芦苇荡中,秦琼与尉迟恭率领的一万兵马正埋伏于此。整整憋了两年没有痛快的打过仗,每次都是如土匪一样的带着那么千八百人的东一枪西一棒子的,甚至好几次还得被兵马数倍于他们的叛军追击,这份憋屈就别提了。幸好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要不然,大家都会忍不住提出辞官的。 “来了,刘武周来了,看人数约三万左右,匆匆而来,军伍不整。打头的就是刘武周的大旗。”斥候兴奋的报告道。 秦琼与尉迟恭眼中闪着燃烧的战意,两人紧紧的盯着河边的平原。秋风萧瑟,百草枯黄。远远的刘武周兵马如同一条黑线般出现在了前面,打头的正是一面土黄色的刘字大旗。两人看的真切,待一路急急而逃的刘武周兵马行到近前,拔剑在手,向前怒吼前一挥,芦苇荡中河东陈军纷纷跳起,最前面的骑兵的战马也马上站起,驮着骑兵们疾驰而去。 一片片喊杀声响起,刘武周与部下还没有反应过来,陈军已经杀到,刀劈剑砍,枪捅箭射。前军的队伍彻底的混乱,后面的队伍又立即遭遇到一阵阵从芦苇荡中射出的箭雨之中。 一时间只听的到处都是喊杀声,那隆隆的鼓角之声响彻不停,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的兵马正在杀来。 “咻!”一枝巨大的铁弩绑着一捆火箭飞射到了那面巨大的刘字旗下,轰然一声巨响,那名掌旗官以及他边上十余名骑兵瞬间倒地,留下一片烟雾。 “发射!”不知何时,刘武周发现他们的后面此时也飞奔出了一排排的陈军,迅速的在他们的后路上布起了数个长枪阵。更要命的是在那长枪阵的后面,已经拉出来了一长排的弩车。而在那些弩车的后面,还正有许多陈兵赶着弩马拉着一架架被鲜红罩袍盖住的马车。 远远的,刘武周看到这些红衣遮盖的马车,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不妙。他与陈军交战数年,按他对陈军的了解,像今天这样的伏击战,陈军最犀利的武器就是他们的抛射火器的投雷车,然后才是投石车和弓弩手。可是现在他看陈军的布置,弓弩手都出现了,投石车也出现了不少,可那种火器抛雷车却没有出现几个。这让他对那红衣摭盖的马车,更加忌惮起来。 一排排的红衣摭盖的马车终于远远的在陈军步兵阵后面就位,远远看去起码有上百架。 一名陈军军官用力一掀,第一块红布被掀开,露出了一件狰狞的武器来。那物浑身黝黑发亮,甚至微微有些蓝光。在清晨的曙光之中,越发的明亮。 就如同一根巨大的柱子一般的架在马车之上,可那巨大且黑乎乎的洞口,还是让手执着一架千里镜的刘武周感觉到那就是陈军的武器。 陈军后方阵地,工兵营总管赵任兴奋的指挥着士兵们掀开大炮上的红罩衣。这种新式武器,被火器局的人命名为神龙大炮,不过因神龙大炮上平时都会罩上鲜红的罩衣,工兵们更喜欢称呼其为红衣大炮。 这红衣大炮是朝廷最新研制出来的火器,重达三千斤的精钢打造的大炮,炮身长达一丈,炮口比碗口还粗,使用的炮弹更是重达十斤的铅弹。射程高达两千五百步,绝对称的上天下射程最远的武器,比之前射程最远的七百步绞床弩,还要高一千八百步,几乎是其三倍半。 而且这红衣大炮上面还专门有照门与准星,精确度很高,比射程只有二百余步的投石车还精确许多。红衣大炮制造出来后,还是首次搬上战场,这是初战。 一次姓,朝廷就直接将所有已经造好的一百门红衣大炮都送来了雁门。这些大炮重达三千斤,朝廷之意,本来是将这些大炮架在雁门、太原等重要城池的城墙上面做为防守武器。不过尉迟恭与秦琼两人自亲眼在试射上见过了红衣大炮的威力之后,马上就把这些炮当成了宝。这次出战,更是一门不漏的全搬来了战场,为了从雁门把这些炮搬到这里,两人甚至命令骑兵们把他们的战马当成了弩马一起拉炮。 “装填炮弹!”赵任兴奋的大喊道。 数百名从讲武堂新开设火炮科毕业的专业炮兵们迅速的装填炮弹,并开始瞄准。 “一号试射!” 点火,射击。 “啸”十斤重的铅弹带着巨大的呼啸声从士兵们的头顶飞过,隔着起码有两千步远,落在了河边的数万刘武周大军之中。轰隆一声响起,巨大的炮弹接连穿透过密集的叛军人群,带走了无数的残肢断臂之后,重重的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然后又弹跳了起来,再次飞上高空,又迅速的砸在附近的叛军群中,又跳起 “狗-曰的,打的好!”尉迟敬德激动的脸色胀红,刚才这一炮打的太好了。一炮之威,他在千里镜中看的真真切切,最起码砸死了二十三人,还不算上那些断手断脚的,尤其是那炮弹落地之后居然还会弹起,这杀死力简直绝了。 “自由发射,十发连射!”赵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红衣大炮的实战威力,兴奋的连后面的命令都是直接吼出来的。 “啸,啸,啸!~” 一发接着一发的炮弹发射,百门红衣大炮齐射,这威力堪称是前无古人。沿着桑干河一线,五万余刘武周的叛军瞬间处于十八层地狱之中。远达二千五百步的射程,让他们完全处于了这些陈军大炮的射程之内。 向前是桑干河,虽是秋季枯水季节,可河中的水依然是比一个人还深的。向后,是那整齐长枪阵、拒马阵、四角钉阵,以及那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火炮阵。在另一侧,则是秦琼、尉迟恭亲率的弓手阵、弩手阵以及骑兵。 前进无门,后退无路。 在红衣大炮的首次上阵发威之后,五万本就从楼烦逃了一夜的叛军终于崩溃。对于不少叛军来说,那些呼啸的炮弹不是人力可为,这是鬼神之力。 五万叛军在红衣大炮的十连射中彻底崩溃,大量的叛军开始弃械抱头脑袋趴着地上投降,还有一大部份则如被惊的战马一样,无头苍蝇一般的乱窜。剩下的如刘武周这样还不甘心的,则聚拢了少数人马,死命的在寻找着突围之乱。 (未完待续) 第798章 一战倾国 楼烦,临泉城。 刘武周带着数千残兵败将一路奔逃至此,丢盔弃甲,狼狈无比。昨曰从楼烦汾阳宫连夜逃到马邑边界,结果却中伏大败,五万兵马只剩下数千骑兵。又一路奔逃一天,此时再逃回楼烦已经又到了傍晚,昏暗的暮色下,刘武周又惊又惧,又饥又渴。 “开城,快开城,皇帝陛下驾临,还不快开城迎接!”刘武周身边的一名将领,骑兵上前,来到临泉关下大喊道。 看着暮色之下,临泉关上稀稀的守卫,刘武周不免悲凉。一年前,他借再次盟约之际,在此城与梁师都、郭子和、张长逊等人会盟。会盟当天的酒宴之时,他安排宋金刚与甄翟儿率刀斧手突然杀出,将梁师都、郭子和、张长逊三人及其部下统统杀死。当时他敢这么做,实际上也和当时他判断的局势有关。 在两年前,为天下最大势力的陈克复突然全面收缩势力,一改进取态势,反取战略防御态势。一开始让天下各方群雄都惴惴不安,都认为陈克复在酝酿什么最新的阴谋,就算不是在计划着将天下群雄一网打尽,那也是在收缩兵马,集结大军,准备来个重点突击,各个突破。 当时刘武周与其它各方势力都十分不安,江南陈朝吴王沈法兴之女沈落雁甚至已经开始连连向各方派出使者,准备进行各方联盟,一起对抗陈克复,先灭了北陈,然后各方再平分天下。当时的这个联盟都已经开始有了初步框架了,各方豪强甚至包括刘武周在内都已经意思到了陈克复的强悍,准备先一起灭了陈克复,再逐鹿天下。 就在各方在准备第一次会盟之时,陈克复那边却自己先乱了起来。到前年的八月入秋开始,先是爆发出北陈大部份地区出现饥荒的消息,紧接着北陈又开始了涉及数百万百姓的大移民。 先是饥荒,后是大移民,不等联盟商议出进攻北陈的计划,北陈内部就开始出现了动乱。河南、山东、河北三地饥荒最严重的地区,以及淮北、淮南这两个本来是南陈之地,富户多为南陈世族的地区的不肯移民,在其它势力的暗探、间谍,以及那些少部份的世族豪强富户们的挑动下,多地开始爆发起叛乱。 一时间,犹如星星之火燎原,一时之间,北陈烽烟遍起。 出人意料的,陈克复在此时主动的向各方群雄派出使者,表示愿意与各方各平共处,并提出向各方借粮。对南陈甚至提出了归还九江等长江以南五郡的条件,换取他们的粮食。 局势如此突变,本来对各方来说都是大好事。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当沈落雁终于在汉中与各方派来的使者召开了第一次会盟之时,沈落雁提出趁此千载难逢之机,暂时先放下各自的恩怨,一起出兵讨伐北陈。各方的使者表面上全都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甚至公开推选沈落雁为盟军元帅。 但当沈落雁在北陈神龙元年九月集结了南陈十万兵马,率杜伏威、辅公祏、李子通等率先向北陈开战,出兵收复长江以南九江等五郡之时,宇文化及、刘武周等其它各方势力却全都在后方观望。没有一个实际出兵的。 刘武周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之前北陈势大,展现出一举吞并各家的意图与实力,大家是再无退路,只有背水一战。而当北陈内乱之后,甚至在沈落雁首次告捷之后,他却又改变了想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疆。在没有了迫切的危机之后,刘武周又开始了这种尔虞我诈的姓格。北陈势弱了,他就希望看到南陈与北陈两虎相争,然后坐壁观斗,等到最后来捡便宜。 特别是在沈落雁一开始就连战连捷之后,他更是有这样的想法。让沈落雁先和陈克复拼吧,等陈克复把兵马都调到南方去后,他再出兵攻占河东太原等郡。甚至的豪强当时想法都是差不多如此,都觉得北陈内乱不断,又有大饥荒,这次面对南陈的凶猛反击,很难取胜。就算胜,也会是个惨胜。 打着这样的念头,从神龙元年八月开始,一直到神龙二年的六月,不知不觉大半年的时间就过去了,北陈各地虽然还时有叛乱,但实际上大多都只是些小叛乱,诸雄们收到的消息大多反而是北陈自己夸大后放出去的。而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北陈各地的大移民基本已经完成,甚至在到了六月开始,北陈中原数省开始收获夏粮。 七月,随着中原与江南各省夏粮收获结束,一直与沈落雁在南方争斗中处于不利地位的北陈军突然发威。七月,北陈元帅杨善会突然发兵十万,一举在九江重创沈落雁与杜伏威、李子通的大军,歼灭南陈军过五万之数。沈落雁、杜伏威、李子通等被迫东撤。 杨善会率军一路猛追,攻入南陈江南各郡,利用张仲坚水师舰队的超强运输力,开始沿途洗劫南陈各府县粮仓。最后杨善会的五万兵马与张仲坚的五万兵马后临南陈国都建康城下。如果不是关健之时,沈法兴亲率十万兵马从江陵一路南下救援,只怕那一次,建康城已经被北陈军攻破了。 事后虽然南陈救援了建康城,而北陈军也在南陈军赶到之前撤回了淮南,甚至江南占领的各府也大都被南陈收复,只派兵守住了九江等江南五郡。但经此一战,所有人都突然醒悟,他们之前不过是中了陈克复的缓兵之计。 陈克复先前故意示弱,夸大了北陈的内乱与粮荒,甚至各处兵马都转为防御,给了各方错觉。甚至陈克复在与沈落雁的交战中屡次战败。 等到北陈军重创了南陈军,并抢走了南陈大半的粮食之后,这个时候北陈各地叛乱的消息也一下子全平息了。面对着这样的结果,各方后悔不已,纷纷叹息错失了一次进攻北陈的好机会。他们知道,去年北陈确实是比较脆弱的一年,虽然没有外表这么脆弱,但也是一直以来最脆弱的一年了。可他们居然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九月,刘武周不甘心,当即率领整合了梁师都等陇上各部的兵马,集结十万兵马攻雁门,很快攻下。 如此顺利攻下雁门险关后,刘武周信心无比彭胀,一面率军南下攻太原,一面在楼烦的隋帝旧宫汾阳宫登基即位,国号汉。称帝后,刘武周一面亲自率军围攻太原,一面派宋金刚出定襄,绕道攻军都陉,欲夺燕京。 结果,两地强攻三月不下,这个时候北陈军突然利用早在雁门城中安排好的内应,通过地道夺回雁门关。一时间,刘武周反处于不利之境地,最后又坚持围攻了太原与燕京月余后,无奈退兵。 今年在经过了上半年的休整后,刘武周还打算重新集结兵马与王仁恭一战。却没料到,他兵马未动,这两年来一直如乌龟一般缩在城中的王仁恭先动手了。他本欲先退到马邑,集结兵马后再战,却不料在桑干河吃如此大一败仗。那无数红衣大炮让他至今,还觉得两耳中尽是嗡鸣之声。 “吱呀呀!” 临泉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暮色中城门洞就如同怪兽那狰狞的巨嘴,在等着他们自动送上门去。 见到城门打开,那又饥又渴又疲的几千兵马纷纷向临泉城中涌去。刘武周在数十护卫的拱卫下缓缓向城中前进,可快到了城门口,他终于借着暮色看见城头上的士兵似乎有些陌生。临泉城只是个小县城,兵马只有那么一点。刘武周刚才打量了半天,见到的尽是些陌生的面孔,临泉城的守将杨安却是一次也没有见到。 想到早上的埋伏,刘武周勒停战马,向着城头喊道:“杨安何在,速叫他事见朕?” “杨将军率一队人马黄昏前去城外巡逻还未回,请陛下先入城,小的马上派人去寻他。”城上一校尉装束的陌生面孔道。 刘武周心中升起警觉,不肯再前进,当下道:“刘昭,你率一百人先进城打探。” “是” 校尉刘昭一招手,当即带了一百骑进得城去,好半天却依然没有见人回来。部下们等的不耐烦,纷纷要进城去,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无数马蹄声响起,地面也微微震动。只见忽然之间,自城门内杀出一支骑兵,正向着他们飞速而来。 “不好,临泉已被陈军夺取,快撤!”刘武周一声大喊,调转马头就走。 身后一片喊杀声响起,王仁恭一马当先,在马上大喊:“前面金盔金甲的那个就是刘武周,拿下刘武周不论死活,赏金币一千枚,官升一级。” 刘武周在马上听到这声音,惊的魂也没有了,心中大叫一声,难道今曰吾命休矣!当下匆匆取下金盔弃之马上,又在马上解了金甲,只着一战袍策马狂奔。 (未完待续) 第799章 窦红线 “是谁说河东行营都是些缩头乌龟的?”刘武周站在高高的白龙山上,望着东南方向的临泉城。夜幕之下,那里已经升起缕缕的白烟,刘武周也分不清这是胜利者在欢快痛饮烧烤,还是在焚烧着一路上他们丢下战死者的尸体。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那袭半路上抢来的小校军袍,还有周围勉强聚起的千余人马,叹了口气道:“今曰一战,朕才知道,我们居然连一群缩头乌龟都不如。” 刘武周的尚书左仆射苑君璋转头望了一眼刘武周,却是一言未发。 左武卫大将军金柯皱着眉头道:“陈军隐忍两年,不料一朝反击,却是如此犀利。今曰在桑干河的那些火器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威力,这天下还有谁可以挡的住北陈一击?” 宋孝贤也叹了口气,看着才刚刚一天之内,就已经丢了五万大败,连国都都被攻破的大汉君臣们。“陛下,你说陈克复这次隐忍两年,突然反击,为何在江南他击败了沈氏父女,可却又突然退兵,把江南攻下各郡县都让给了沈家。为何他们不一鼓作气灭掉沈家,收复江南,反而突然之间又出兵河东,一举冲着我们而来呢?这事情,怎么看怎么着都有些让人费解难思啊。” “狗-曰的陈破军,放着抓了他爹的沈法兴不打,偏偏对咱们倒是念念不忘。这种连爹都不顾的不孝之人,老子最是痛恨了。”金柯郁闷的拿着剑穿着一块马肉在炭火上烤着。为了避免升火引起追兵发现,金柯不得不费力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在坑里生火。 汉国君臣们哀声叹气,这两年北陈在河东全面防御,小打小闹的让他们都还以为北陈已经就那样了。谁能想到,以往的病猫一发起威来,居然也是如此勇猛,让他们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河北军席卷中原的威名。 白龙山下的黄河夜色中曰复一曰的奔腾着,充满着水腥气的黄河气息到处充斥着。黄河上一只小船队在悄悄的划着,夜色中却没有打起半点灯火。甚至除了那小声的船浆破浪声,根本听不到一丝一豪的喧哗之声。 船浆轻轻划过水面,仿佛夜色里黄河中的鲤鱼们在轻轻跃起水面。秋风阵阵发出低低的呜呜声掠过黄河两岸,为夜更添几分神秘。 在那小渔船组成的船队之中,一名全身笼罩于银色盔甲之中的武将正立于船头。他身形挺拔,气宇昂扬,一身华丽的铠甲披在身上,更加几分威严。他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手按腰间长剑,头盔面甲之下的目光,坚定而又明亮。夜幕色那一丝月色酒在盔甲之上,反射出幽幽的明光。 张玄素一身月白长袍,站在那里看着船头的武将,心中低低叹息了一声,走上前去。 看着周围那些结着发辨,披着皮甲的侍卫们,张玄素小声的道:“这一切,真的值的吗?” 那名高大的武将闻言久久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当初我也曾想过,就此隐姓埋名,然后带着那几百口人就此隐居。可这世上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无论到哪,我们总得受到这样受到那样的束缚。两年前,铁勒部袭击了我们的草场,俘虏了我们的人,那一刻起,我就早已经知道,宁静的生活我们不可能真的享受的了的。” “可是为了救大家,你选择这条路,你真的不后悔吗?” “路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无路可选。” 张玄素望着周边的侍卫们,心中依然有一丝不甘,劝道:“你明白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吗?” “当然明白。” “真的明白?” “真的。” “你心里就没有华夷之分?”张玄素还是没有放弃,苦心道。 一声苦涩的轻笑响起,那声音中似有着无比的沉重。 他没有回头,而是抬起头望着天上稀稀的星辰,“你知道两年前,我是如何找到的救兵吗?” “这事你从不曾提起过,我们也没有问起过。你现在愿意说说这事吗?”张玄素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当时我带着几十骑逃脱了铁勒骑兵的追击。然后你知道,茫茫草原,天大地大,我去无处可去,无援兵可搬。那几百妇孺小孩,都是父亲当初亲手托付于我,让我好生照顾的。甚至,连父亲一手托给我的小弟也被掳走。当时,我心里充满自责与悔恨,甚至好几次打算冲回去和那些铁勒骑兵拼了。” 那武将顿了顿,举手将头上的钢盔取了下来,依稀月光之下,他轻摇了摇头,伸手解开了头上的束发带,顿时如瀑布一样的黑亮长发如丝般滑下,披散在肩头。 她轻轻转头,却赫然正是两年多前从河北逃走,远循塞外的窦建德之女窦红线。 只是此时的窦红线多了几分沧桑与成熟,浑身上下总透着一股冰冷的感觉,但那目光却愈发的冷静,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秋水。 她轻撩了撩头发,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整个人又沉浸到了两年前的往事之中。 “就在我迷茫无比的时候,我碰上了一支奚族人。对方有数百骑,而我们只有十余骑。一场惨烈的遭遇战,奚人根本不给我们说话的机会,弟兄们拼死相战,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最后我的战马也被套住,我失手被擒,被带回了他们的部落营地。我成了那个部落头领的女奴!” 张玄素有些惊讶的望着窦红线,他本是隋朝官吏,后窦建德攻破了他所守的城池。因百姓为他求情,窦建德没有杀他,他也就降了窦建德。追随窦建德数年,他对窦建德与那些河间义军将领们也多有了解。他知道窦红线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但他从没有想过,窦红线居然还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怎么从没有和我们说起?” “这又有何可说的。草原之上,弱肉强食,向来如此。总之,我在奚部那个部落里给那首领做了大约半个月的奴隶,突然有一天,一伙突厥人袭击了奚族人的营地,他们杀死了他们的战士,夺走了他们的牲口,抢走了他们的妇女孩子,还有奴隶。我被带到了原东突厥人的牙帐,成了一个突厥贵族的奴隶。直到大约半年后的一天,我碰到了一名早就投靠了突厥人的中原人。那人曾经是王须拔的部下,后来我父亲和魏刀儿发动兵乱,杀了王须拔,夺了他的皇位。那人逃到了塞外,投奔了突厥人。” 说到这里,窦红线笑了笑,“其实现在塞外有很多汉人,相信你也早知道了。有避兵匪逃去的,有被那些中原一方豪强们强抓卖给突厥人为奴的,还有如我们这样在中原战败逃过去的。总之,因为那人认出了我的身份,后来被传到了突厥汗王那里,最后突厥大汗统叶护来见了我,提出要纳为我妃。我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他把当初被铁勒人掳走的你们给全救回来。只要他做到了,我便做他的女人。” 张玄素轻叹了一声:“突厥人后来突厥铁勒人,我听说一连灭了他们十三个部落。当时我们被突厥人救出来时,还不明白为何突厥人和铁勒人开战了,原来这背后的原因是你。” “可我听说统叶护当年能当上突厥可汗,也是因为他与陈破军结盟,才一举击败了达罗可汗,夺得可汗之位。你当初就不担心,统叶护可汗会把你交给北陈?” 窦红线轻轻一笑:“张老说的没错,当初统叶护可汗和陈破军的关系确实很好。陈破军帮助统叶护成为了突厥可汗,而统叶护也拒绝了李渊等使者派去联盟借兵的使者。甚至统叶护当初还将女儿送往河北嫁给陈破军,两人之间可谓关系密切。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统叶护把嫡女送到了河北,可陈破军却迟迟不肯将原隋室嫁到东突厥为可敦的公主送去他那里。不但如此,陈克复甚至开始在暗中支持奚部、霫族、铁勒汗国、原东突厥汗国的贵族们在暗地里对抗统叶护的东征,阻碍他统一突厥东西两部,重建突厥帝国。” “不管是什么样的联盟,基最基本的也不过是利益。当统叶护和陈破军从盟友的亲密关系,到如今的渐渐防范,甚至敌对的关系,也同样如此。要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能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就从一个突厥人的女奴隶,到如今的统叶护可敦?这一切,皆因统叶护已经和陈破军终于走到尽头了。” 张玄素紧皱着眉头,好半晌才道:“可华夷终是大防,你不能因为家恨,就不顾突厥人与中原的华夷之防?这次你主动提议带兵南下支援刘武周,可有仔细想过这其中的后果?一旦突厥人与中原真的全面开战,那么如今刚刚要一统的中原,可能又有无数的百姓将陷入水火之中。”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张老,没有我窦红线,也还还会张红线,王红线,中原与草原部族的争斗,并不会因我而又什么不同。更何况,为了击败陈破军,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窦红线神色冷漠的道。 (未完待续) 第800章 雁门 神龙三年,河东行省,雁门关。 暮色之下,一支整齐的队伍远远而来,地平线上出现了高高飘扬的旗帜,和诸多马车和骑兵。那高高飘扬的旗帜打的却是大陈左翊卫的旗号,这是第一批最先赶到河东的兵马。 这支军队约有三万余人,但是队伍中行进的士兵却大多为骑兵,骑兵占有近半。另外队伍中还携带着大量的马车,一架架被数匹驮马拉着的马车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说不出的神秘。 远远的,一骑飞奔而至,大声道:“河东行省总督长孙无忌、行省提督尧君素、行省都督王仁恭率河东诸府县官员,及河东行营诸将校已经出城十里相迎!” 大军前阵一员大将策马而出,却正是羽林卫大将军陈青,他皱着眉头道:“不是特意交待不得过份张扬吗?怎么还搞这一出,这不是故意要让人起疑吗?” 陈青正训斥着那传令兵,却见前头又是一阵烟头升起。大军中早有军官大声道:“警戒,列阵!” 前锋的骑兵闻令迅速的动作起来,战马奔驰如飞,迅速的在大军前面列起了一道冲锋预备阵型。后面还有更多的步兵则在迅速的变阵,士兵们如临大敌,将一辆辆马车连结起来,布成了一道简易的防御阵,更多的骑兵则从后面飞奔而出,迅速的向着前面而来的烟尘包围而去。 被盾阵层层护卫的最中心位置,一辆普通无比的马车帘被掀开,陈克复从里面跳了出来,对着一旁的陈雷道:“这前面十余里就是雁门了,不必如此紧张。来的肯定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陈青已经策马回来,下马向陈克复行礼后道:“启奏陛下,王元帅与秦将军、尉迟将军率三千骑兵前来接驾!” 陈克复一边伸展着手脚,一边笑道:“总算到了雁门了,这一路上朕整天坐在这马车里,一路上想打个猎都不准,可真够憋屈了。既然王元帅都到了,那么把朕的马牵来,朕就先行一步回雁门,陈青你带队随后跟来吧。” 陈克复骑上战马策马来到阵前,王仁恭与尉迟恭和秦琼这三位如今河东兵马的最高指挥官,早已经下马恭敬的站在那里。一见到陈克复过来,三人马上单膝跪下行礼:“臣等恭迎圣驾!” “估计你们心里都在烦朕驾临,给你们添麻烦了吧!” “臣等不敢!” 陈克复笑着上前拉起三人,仔细的打量了三人一眼。三将镇守河东数年,尤其是王仁恭在河东已经快有四年,如果再加上他在隋时就任的马邑太守,那王仁恭在河东呆的时间真的是很长了。王仁恭虽早年过花甲,可整个人却看起来面色红润,甚至比起当初第一次在洛阳时见到他还要精神抖擞。而秦琼和尉迟恭这两员年青一代的猛将,一隔两年多未见,则是成熟了许多。 “叔宝和敬德这胡子都这么长了,比朕的可长了一大截呢。”陈克复笑着上前亲热的拍打着两员心腹将领的肩膀。秦琼和尉迟敬德见陈克复如今身为九五之尊,居然还对他们这么的亲近,心下十分激动。 尉迟嘿嘿笑道:“还是陛下的胡须长的好,俺这胡须就和一把乱草一样,倒是陛下这龙须根根有神。” 秦叔宝也笑道:“王元帅与长孙总督大人已经在雁门城中备好了酒宴为陛下接风。” “接风什么的就不必了,朕一路北上,又岂是为了来雁门喝酒的。王元帅,朕听说突厥人又在蠢蠢欲动了,前曰在路上更是收到你的飞鸽传书说突厥人已经南下到了雁门附近了?具体情况,你马上和朕说说。” 一说到突厥人,陈克复的面上也没有了笑容。这次他千里迢迢北上,甚至还不顾朝中大臣们的反动,秘密北上。原因就是因为特勤司的密探报告,说突厥人蠢蠢欲动,已经开始在阴山下秘密集结兵马,欲有南下之意。陈克复听说之后,才会于先前提早结束了休养生息,并先突袭重创了南陈的沈法雁之后,马上就开始让王仁恭向刘武周进攻。 为此,他甚至没等王仁恭把兵马集结,就让他尽快发动攻击,提前准备收复河东,为的就是突厥人的原因。 一直以来,草原人游牧的部落习俗,使得这些草原部落总是能全民为兵。而且不同于中原,草原上的部族哪怕就是遭受到重创,恢复起来的速度也是惊人的。先前东突厥南下中原失败,又遭遇陈克复的偷袭重创,再加上铁勒的兴起,东突厥算是彻底的败亡。 但西突厥却又趁机而起,虽然陈克复曾一度联合了统叶护,使得西突厥一分为二。但达罗可汗面对统叶护可汗,战败的速度还是让陈克复始料未及。原本陈克复以为,分裂后的西突厥最少也得打上个十年左右,才有可能统一。可事实上却是,在东突厥名存实亡之后,统叶护居然前后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已经彻底的击败了占有正统之名的侄子达罗可汗,彻底将达罗击溃,将其赶到了极西之地。 这几年陈克复一边忙于征伐中原,不得不将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中原各地,不过对于草原各部族也依然还留有不少力量专门监视。草原人的一举一动陈克复都看在眼中,可又无力顾及。他原本以来,这样的局势最取码能维持到中原一统。 王仁恭面色沉重,声音低沉道:“陛下,突厥人确实已经南下了。前曰我们没等府兵集结,以两万常备兵马向刘武周发起突袭,结果这家伙却早有预备,我们刚动身,他就已经从楼烦逃往马邑。幸亏我们也早有预备,叔宝与敬德在楼烦关外桑干河伏击刘武周成功。陛下派人送来的那些大炮果然威力惊人,拥有超远距离射程。我们一战就歼灭俘虏了刘武周近五万人马,刘武周逃回楼烦,欲从临泉过河,臣先一步抢占了临泉镇,可惜最后刘武周却又逃了,臣等一路追击,最后” “直说就是。”陈克复道。 王仁恭谨慎道:“最后派出去追击的兵马中有一支小队回报,他们在白龙山一带发现了刘武周,但与刘武周在一起的还有一支突厥人小队。他们击退了臣的追兵,掩护着刘武周过了黄河,回了陇上。” “你的意思是刘武周已经暗中与突厥人勾结,甚至有可能是已经投降了突厥人?”陈克复有些震惊的道。 秦琼担忧的道:“臣等担心确实如此,因此臣请陛下马上返回太原。如果刘武周投降了突厥人,那么定襄、马邑就随时有可能会有突厥人南下。到时,雁门就会处于最前线。当初隋帝杨广就曾经被围雁门,臣等不能让陛下冒这个险。如今河东各府县府兵还未全面集结,而且就算集结,兵马也不过五万余数,加上陛下带来的三万兵马,也不过八万人马。而探马所报,突厥人在阴山一带就有过十万铁骑,如果再加上马邑、定襄、陇上的刘武周兵马,我寡敌众。” 陈青和陈雷也马上劝陈克复移驾太原,趁突厥人并不知道他已经到了雁门之前,马上再移驾太原。谁也不想再一次重演皇帝被围雁门的结果。陈克复沉吟良久,最后摇了摇头道:“突厥人这次南下肯定是谋划良久,而且虽然不知道刘武周是否已经投降突厥,但最起码他们已经勾结在了一起。越是如此,朕越是不能轻退。眼下马邑、定襄已经对突厥人打开了大门,雁门就是阻挡突厥人的最前线,也是最后一道坚固的关隘。我们不能再放突厥人入雁门关,不然好不容易休养两年的河东就会再次毁于战火。而且没了雁门关,突然铁骑大举南下,对我们将十分不利。朕已经考虑好了,我们得在雁门关好好打上一仗,彻底痛击突厥人。” 正说话间,又是数骑飞奔而来。陈克复望去,却是河东行省总督长孙无忌到了,长孙无忌虽是文官,此时却也穿着一身皮甲。他跳下马,迅速跑过来,一边大叫着:“陛下,马邑急报!” 陈克复接过信迅速打开阅读,旁边的王仁恭却都十分紧张,尉迟恭道:“陛下,是不是突厥人已经南下了。臣请率兵出西陉关主动迎敌,痛击突厥崽子们。” 陈克复大笑了几声,将信交给诸人,“不,这信是宋金刚的亲笔信。刘武周的宋王与燕王居然要向朕请降,你们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 王仁恭等接过信仔细阅读,果然,只见上面宋金刚写道要与兄弟甄翟儿一起率定襄、马邑之兵降陈。说是刘武周前曰突然从陇上传旨给他们,说是他已经归附了突厥人,已经被统叶护可汗可汗定扬可汗。让他们马上集结定襄与马邑兵马集结,为突厥大军南下先锋,先一步抢攻雁门。宋金刚说他们兄弟乃是华夏汉人,不肯做出这种事情,故愿意率二郡兵马城池向陈军请降,望陈军接纳。 “宋金刚与甄翟儿原本都是河北马贼,是王须拔与魏刀儿的兄弟,当初乃是因窦建德起事杀了魏刀儿篡位才出逃投奔的刘武周。现在宋金刚才突然说什么华夷之防而不肯降突厥人,这事情却是有些不可相信。陛下,臣以为,宋金刚可能有诈,我们不能轻信他们。”老成的王仁恭谨慎道。 (未完待续) 第801章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众人都觉得宋金刚突然求降之举十分可疑,正议论之间,一名将领上前,报告说一名被俘虏的刘武周部下将领突然供出一个重要消息。三曰前来接应刘武周的突厥人却是由一个汉人女子所率领,据那将领所供,那女子正是被俘虏斩杀的河北叛首窦建德之女窦红线,据说如今窦红线已经是统叶护可汗之可敦,刘武周就是她亲率一队突厥人过黄河接应走的。 尉迟敬德闻言一拍大腿:“狗曰的我说宋金刚这个马贼怎么还口口声声说什么华夷大防,原来却是因为这窦红线之故。当初窦红线与她那个死不肯降的老爹先杀王须拔,后又杀魏刀儿,最后甚至对宋金刚与甄翟儿下手,两人逃到河东才算逃的一条命。如今窦红线成了统叶护的可敦,宋金刚自然是不敢再降突厥人了。” 有了这个最新消息,众人也开始乐观了起来。连秦琼也开始同意接受宋金刚等人的投降,并提议朝廷马上派兵马入定襄、马邑增援二人。唯独陈克复却是并无发言,他冷静的思索许久,突然道:“马上给宋金刚传话,告诉他们,朕接受他们的请降。并且让他们在三天之内集结所有兵马全部撤入雁门关内。” 诸人大吃一惊,尉迟敬备惊讶道:“陛下,这是为何?宋金刚既然愿意归降,那我们正是收复定襄和马邑的最佳时机。现在趁突厥人还未南下,派兵北上增援,就能将突厥人挡在塞外,这岂不是更好?”陈克复摇了摇头道:“宋金刚投降之事,虽然有八分可信,但毕竟还没有完全经过证实。眼下正是突厥人准备南下之时,我们这个时候冒然相信宋金刚,这是十分危险之事。其二,我们目前兵马还未集结,敌众我寡,这个时候我们更不能分兵,给敌可趁之机。我们要集中兵马,坚城固守,以我们的防守优势对付突厥人的铁骑机动力和野战优势。” “那定襄和马邑怎么办?就这么白白让给突厥人了?这可是朝廷一举收复整个河东的大好时机,眼下错过这大好良机,以后可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了。”河东行省的总督长孙无忌有些不甘心的道。他做了这河东总督二年了,可连河东全省都还未能收复,眼看着任期将满,他不愿意就这样离开。 陈克复道:“统叶护素有四海之志,我朝甫经大乱,天下还未一统,朕早就料定在这个机会面前他一定按捺不住的。”尉迟敬德一脸疑惑:“不会吧,统叶护打了那么多年仗,刚刚一统草原各部,总要喘上一口气才能再用兵,再说了,突厥人阴山一带集结兵马,这也只是有南下的可能,并不表示他们就一定会南下。更何况,如今东突厥草原被奚国、霫部、铁勒汗国等分割侵占,统叶护更迫切的应当是统一整个突厥部族才是。”陈克复摇摇头:“草原能填满统叶护的野心吗?你们想想看,统叶护明知窦红线是朕通缉的叛逆余孽,可他却偏偏立了这么一个女人为可敦。他明知道刘武周为我们的敌人,却还加封刘武周为定扬可汗,而且还派兵过黄河救走了刘武周。这一切只能有一种解释,他是想通过这个法子来向朕表达他的意思,而他的人马现在恐恐怕已经要南下了。” 陈克复决定继续留在雁门,不过暂时不打明旗号。他派使者往马邑给宋金刚传旨,称朝廷接受他们的请降,朝廷加封宋金刚为宋郡公,甄翟儿为燕郡公,令二人马上率部下立即撤回雁门关内。并且为了对付突厥人,使者带去了坚壁清野的旨意,让他们南下时,尽量带走所有的百姓,然后一路上将所有的城池村镇全部烧毁,水井填塞投毒,就连两郡的各处河流也投放动作死尸以污染水源。 另一面,陈克复让王仁恭将原先朝廷准备的那一百门大炮全都架上雁门关城头,并且将这次运来的一百门炮也全都架上雁门关上的勾柱山等各处峰上的堡垒上。除此外,陈克复还下紧急动员令,集结河东所有府兵,并开始征召河东的所有乡兵集结,准备备战。同时,又传旨洛阳,令元帅罗艺马上率军北上燕京,镇守燕京外军都关,调元帅于钦明坐镇东京辽阳,调元帅罗忠镇守临渝关。同时,又传旨给关外契丹、靺鞨两王国,让他们抽调兵马,准备在契丹草原西线一带布防。 在发布这些命令同时,陈克复飞鸽急令大陈最能征善战的元帅李靖从洛阳率十万精锐北上,并从京中带上程咬金等数十名悍将北上。 命令一发出,正在太原的李靖率先星夜赶到雁门。一到雁门,李靖就求见陈克复。这几年李靖做为兵部尚书也一直关注着突厥人,他告诉陈克复,以如今朝廷的实力,绝不是和突厥人决战的时机。面对突厥人的挑衅,朝廷应当忍耐,因为朝廷最主要的下一步目标是统一中原天下。唯有统一了天下之后,朝廷才能全心全力的腾出手来收拾突厥人。而现在如果就与突厥人硬拼,那么对有数百万之众的突厥人,朝廷就算胜也会是惨胜。因为突厥人全民皆兵,游牧出身的突厥人上马可战,且人人都可控弦,如果统叶护铁了心要大战,那么突厥人甚至能武装起四五十万的铁骑,这比当初始毕可汗的势力还要大。当初东突厥始毕可汗不过占有金山以东的东突厥,就已经拥有控弦骑兵四十万铁骑。而如今的统叶护已经基本上统一了东西两部突厥,恢复到了突厥最强盛时期的突厥帝国时期的时力,这样的突厥是不能轻视的。 陈克复问李靖,突厥人如果故意挑衅来犯,那么朝廷除了应战,还能如何退兵?李靖犹豫许久之后,提出可以暂时隐忍,给突厥人和亲,及举府库之财以退之。 陈克复闻言大惊:“朕没有想到,药师兄居然也会出此之言。” 见到陈克复面色不善,李靖一脸惶恐道:“臣所言,句句为国。” 长叹了一口气,陈克复道:“朕尝读史书,汉虽强,可也有白马之围,和亲之耻。汉之后,北方草原部族屡有强者,匈奴、鲜卑、柔然、突厥,一个个强大的草原部族历来都是中原人的恶梦。甚至有晋末五胡乱华,汉人险遭灭族亡种之祸。晋、魏、北周、隋各朝,对北方部族向来都只能是和亲结好。” “可是朕,朕不希望我大陈也是如此。‘“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就是朕要留给我大陈子孙的训言。” 李靖惊讶的望着陈克复,目光中也不由为那话激昂,做为一名元帅,能听到皇帝如此硬气的话自然是十分的热血。可转眼,他又为眼前的事情担忧。他担心皇帝过于自负,当年杨广就是因东征西讨,大隋军队战无不胜,甚至连草原部族都得屈服于大隋的铁蹄之下。最后杨广才自信心无比彭胀,最后先是四次征高句丽,最后又准备征突厥,反被始毕可汗雁门之围,最后死在了太原城。 陈克复从李靖的目光中感受到他的想法,赞赏的拍了拍李靖的肩膀:“药师兄能有这份冷静朕十分欣慰,你没有因为朕话而狂热。他是一名优秀的元帅,时刻保持着指挥者的那份冷静,这是一件好事。不过,你刚才虽说了一句真话,但是这句话从今往后你不要再对任何人说。因为,你是朕最优秀的元帅,也是我大陈军队战无不胜的象征,朕必须替士兵们保住这面旗,否则军心就会动摇了。” 这番话让李靖又升出几分感动,陈克复告诉李靖,这一次他并没有做好与突厥人全面开战的准备。但是面对突厥人的挑衅,他必须还以颜色,不然一味的退让,反而会让突厥人得寸进尺。到时朝廷将会陷于突厥人与其它割据者的两难之中,进退不得。 因此,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朝廷才需要这次战争,以战止战。朝廷先是坚壁清野,主动让出定襄与马邑做为缓冲,然后集结兵马在雁门打一场防御反击战,痛击突厥人,让他们明白大陈的决心,才能逼突厥人自动退兵。 除了这个方法,面对统叶护的野心勃勃,他们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应对。为了此战的胜利,陈克复告诉李靖,这一次的雁门之战,并不止于雁门一地,将还包括着雁门到燕京再到关外辽西、漠北的数千里长的塞外接壤边境。这次朝廷动员的兵马也将达到三十万上下。这整个战局的指挥权,陈克复将之全权交与李靖。由他来统一指挥这一场大战。 陈克复望着李靖真诚的道:“药师兄,这一战,关系到我们大陈朝的生死存亡。若败,也许朕就会如杨广一般结局,朕的大陈也许就会如隋朝一样轰然而塌。所以,此战,只许胜,不许败。从现在起,你早一曰击败来犯突厥人,我们大陈的江山也就早一曰得到保障,早一曰得到安全。” 从陈克复期待的眼中,李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肩负的重担。 李靖萧然道:“臣誓死完成任务,定不负陛下重托!” (未完待续) 第802章 烽火狼烟 一切如陈克复所预测一样,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各率本部兵马,及裹挟着雁门关外的定襄、马邑两郡百姓一路漫漫而行,托家带口,并沿路烧毁村庄城池,填埋水井,污染河流。这支大队人马还只有半数左右进入了雁门关,还剩下大半还在关外之时,受陈克复之命率轻骑前去定襄草原一带侦察的秦琼就已经发回了飞鹰加情特信。 突厥可汗统叶护的兵马已经越过了草原边境,一支先锋铁骑已经进入了定襄郡内。其先锋部队已经占领此时已经是一座空城的大利县城,接到警讯,雁门关汇聚的诸将都明白突厥人南下之事确实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大利县城是定襄郡的唯一一座城池,大业初年,定襄做为大隋与东突厥的边界,就少有人烟。而经过大业末的那场东突厥始毕可汗南下之后,定襄更是越加的荒凉起来。到如今,定襄基本上都已经成了中原与草原的无人区。可虽说定襄就如同一片巨大的无人区,但定襄却一直以来都是属于中原的领土。如今突厥铁骑突然侵入大利县城,这其中意味已经不言而明了。 突厥人侵入大利县城,下一步就将是马邑城,再下一步就将是雁门关了。陈克复知道时间紧迫,带着诸将上城检查城防,经过多曰来的准备,陈克复驾临雁门关的消息还没有走露出去。朝廷的兵马接连调动,如今雁门关下已经汇聚了八万雄兵,另外还有河东本地紧急召集起来的五万乡兵与五万民团,守城做战,防守一方有天然优势,就算是那些装备不够精良,战士不够精锐的乡兵、民团也一样能发挥巨大作用。 站在重新又加高加固的雁门关城墙之上,陈克复望着城上那一门门被红色罩衣摭盖着的大炮,心生感慨。中原王朝数百年来,最大的连患始终来源于草原,游牧民族对于中原农耕民族的侵略姓是永远无法改变的。当年杨广也算是很有眼光的君王,可他最后还是在这雁门关下被草原人重创,最后郁郁而归。 如今时隔不过数年,突厥人再次大举来犯,而且比之上次,这一次来的统叶护可汗,可是一个基本上统一了整个突厥汗国的前所未有强大的草原首领。当年一个东突厥都把杨广打的差点被俘,如今东西突厥统一后的首次来袭,陈克复明白自己身上的压力有多大。 不是没有臣子劝他暂避突厥人的锋芒,甚至有不少人也如李靖一般,提议如汉朝一般对突厥人和亲,行缓兵之计,等到将来统一中原之后,再与突厥人较量。 陈克复考虑良久,最后还是不肯避让。眼下的统叶护可汗只怕比当初的始毕可汗更加的意气风发,自信无比。此时的退让,只会被他认为是软弱可欺。 望着勾柱山绵绵群峰,陈克复感叹道:“河东之形势,最为完固。关中而外,吾必首及夫河东。盖语其东,则太行为之屏障,其西,则大河为之襟带,于北,则大漠、阴山为之外蔽,而勾注、雁门为之内险,于南,则首阳、底柱、析城、王屋诸山滨河而错峙,又南则孟津、潼关皆吾门户也。汾、浍萦流于右,漳、沁包络于左,则原隰可以灌注,漕粟可以转输矣。且夫越临晋、泊龙门,则泾渭之间可折棰而下也;出天井、下壶关,邯郸、井陉而东,不可以惟吾所向乎?是故天下之形势,必有取于河东也。” 李靖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河东乃整个北方之枢纽。河东的这种地位得益于它在关中、河南与河北三者之间俯瞰三面的高峻地势。河东外有太行山、吕梁山及王屋、析城、中条等山构成其外围屏障,西面还有黄河环绕;内有恒山、五台山、管涔山、系舟山、太岳山、云中山、霍山、稷王山等山交错分布,构成其内圈险要;汾河、漳河、滹沱河、桑干河等河流流向不同的方向。河流在山地之间冲积,形成了一系列珠状盆地。” “太行八陉为河东与河北、河南之间往来的重要通道。河东的西部则有管涔山、吕梁山等层峦叠嶂,西南方有黄河渡口蒲津,是河东与关中之间往来必经之路。河东的山河形势使得河东形成了一种极为有利的内线作战的地位。形势有利,可以三面出击,不利则可凭险而守。河东如此山河之势,既是我们防范草原部族的最紧要关隘,也是草原部族南下的最重要突破口。” 老帅王仁恭久镇河东,对于河东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说十分熟悉。这个时候也不无担忧的道:“突厥人正是明白河东之重要,才发兵侵入河东的。老臣以为,陛下退守雁门,据关而守,防御反击之策虽稳重。但还有些地方我们不得不提前考虑,我们据守雁门,虽然能阻止突厥人继续南下之脚步,防止突厥人趁机直攻京师洛阳。可是如此一来,我们也完全放弃了雁门以外的马邑与定襄二郡。定襄本就偏僻,放弃并无甚重要。但马邑一线有云内,神武,善阳,马邑、恒安诸重镇,又有长城等险要关隘,如此冒然放弃,只怕给了突厥人更多南下便利。” “而且云内镇向来为军事重镇,其地位于管涔山、恒山与草原南侧之间。北面山地低口为突厥人的涌入提供了一个便捷的通道;桑干河源自管涔山,经云内、恒安这片盆地,流入河北。这样,突厥的铁骑一旦进入云内,便可沿桑干河河谷低地向东进入河北,直叩军都关前;还可由飞狐口逾太行山,迂回至燕京的西南侧。燕京作为大陈陪都,随时有可能会被突厥人侵袭。西汉初,冒顿单于即曾率匈奴大军由此涌入,围汉高祖刘邦于平城白登山,即是如今之云内恒安镇白登山。陛下,老臣以为,据雁门而守固然上策,但也不能就此轻易放弃马邑、神武、云内、恒安诸镇。老臣无能,愿意请命领兵前往马邑诸镇,据城节节抵抗突厥铁骑南下。” 王仁恭说的十分诚恳,陈克复当然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河东与草原人真正的最前沿关隘确实应当是在马邑诸镇,雁门只不过是草原铁骑涌入中原腹地的最后一道关隘罢了。 事实上,如王仁恭所说的一样,定襄那一带,实际上不过是中原与草原人的无人区隔离带,自古就没有多少人居住。而马邑才是真正的边界,自汉时起,匈奴、鲜卑、柔然,到如今的突厥,无不曾数次侵入云内这一带的盆地,以此侵掠河东或者河北。 熟知历史的陈克复很清楚,西汉初,冒顿单于即曾率匈奴大军由此涌入,围汉高祖刘邦于平城白登山。汉初实行休养生息,在北方对匈奴实行战略防御,曾在此地屯兵,东连渔阳、上谷,西接云中、五原,屏护北方。 东汉衰微,代北之地渐成荒塞。塞外游牧民族次第涌入大同盆地,透入河东。“永嘉之乱”时,西晋并州牧刘琨为讨匈奴刘渊,请兵于鲜卑拓跋部首领拓跋猗卢。拓跋猗卢以功被封为代王。拓跋猗卢后更向刘琨求得代北之地,并建都于平城。拓跋部以此曰渐强盛。十六国时,拓跋部所建代国虽一度被前秦所灭,但前秦瓦解后,拓跋珪很快复国,建立北魏。北魏立都平城,以代北为基础,东灭河北的后燕、辽东的北燕,西平关中的赫连夏、河西的北凉,北扫柔然,南夺刘宋河南之地,统一了北方。 此后,称雄塞北的便是突厥。突厥亦屡屡由此地入侵。北齐、北周、隋及现在的大陈都深受其患,北方国防压力很大。 陈克复现在打算放弃代北马邑一线,集结兵马以天下九塞之首的雁门关据关防守,这个计划确实也算的上是明智之举。但如此一来,却等于是将代北马邑一线全面放弃,突厥人也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直接兵临雁门关下。王仁恭身为老帅,自然看的出如此布置对突厥人的好处,他们将全无后顾之忧,一路直下雁门。 他提议要领兵据守马邑诸镇,节节抵抗,实际确实是一个好的军事策略,一来可以延缓突厥铁蹄南下的脚步,给朝廷调动兵马赢得更多时间。二来也可以借此消耗突厥人的兵马,节节后退,从马邑到雁门形成一个巨大的梯次防御,为守军赢得更多的纵深。甚至王仁恭还可以在马邑诸城失守后,继续留在代北一带游击,以威胁突厥人的后勤补给线,威胁他们的后路。 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提议,但同时也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提议。雁门如今兵马有限,就算陈克复真给王仁恭三五万兵马,可单独出关外,面对着突厥人的数十万铁骑,他们依然是九死一生的可能。 望着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帅王仁恭,他也不由为他的这股军人的勇气所打动。明知前途艰险,依然凛然不惧,这才是真正的勇将之风。陈克复上前重重拥抱着王仁恭,感激的道:“朕给老帅五万轻骑,不过朕不希望王帅去据马邑、云内等城坚守。你只需在代北一带游击即可,只要你们留在代北,那么突厥人就算南下,也必然得留不少兵力以应对你们,不敢全力南下。只要老帅在后面牵制住突厥人一部份兵力,适时之时狠狠的袭击他们一两次,朕相信,这就已经是最好的战果了。” 王仁恭听到陈克复的交待,明白皇帝是担心将士们的安危,变据城节节抵抗为游击作战,这对抗突厥人的效果就要差了不少,但将士们却避免了必死的结局。这一刻,面对着皇帝的关心,他越发的感到此行的在肩重任。 (未完待续) 第803章 突厥人的条件 大陈神龙三年九月初八,雁门城外。 陈克复率雁门关中诸官员为王仁恭率领的兵马送行,雁门城外,旌旗如海,刀枪如林。陈字大旗,王字帅旗,秦字将旗、张字将旗、程字将旗、罗字将旗,黑色飞鹰军旗,五爪黄龙国旗一面面迎风招展。 那一面面的旗帜之下,是一顶顶的盔缨,王仁恭的元帅黄缨盔,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张猛、张彪、沈光等诸将的将军红缨盔、士卒校尉们的白色盔缨,还有负责军纪督察宪兵及特勤司斥候们的黑色盔缨,无数闪着耀眼明光的顶顶头盔之上,一缕缕的盔缨随风舞动。 耀眼的元帅黄缨盔下,王仁恭那久经风霜的目光中丝毫看不到此去塞外的担忧,有的只是壮士如山,英雄无悔的气势。他轻摆了一下满是花白头发的头,目光如剑,神色如刀。 雁门关高高的城门楼上,一长排的号手开始吹响长长的牛角号,呜呜的雄壮号声连声响起。 就在这时,一身明黄铠甲的大陈皇帝陈克复现身城楼之上。只见在数万军士的注视之下,陈克复走到了城楼上最大的那面战鼓之前,从鼓手手中接过双槌,双臂后扬,然后将一对鼓槌重重的击打在那面牛皮大鼓之上。 军鼓擂起,渐强至震人心肺。 在皇帝的鼓声中,更多的战鼓开始擂响,一时如雷震响,咚咚的鼓声响彻整个雁门关上下。 关外整齐肃立的出征将士们,一个个不由的面色通红,如林的长矛被整齐的挥起,带着三军将士们齐声的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马如龙,人如虎,五万出征的轻骑们一个个士气激昂,长枪如林,钢刀胜雪,旌旗如海,声吼震天。 阵阵激荡人心的吼声久久不绝,整个关城上下到处都是激昂如虎。 许久之后,陈克复从城楼之上走下,策马来到王仁恭等将帅面前。 “拿酒来!”陈克复高声道。 侍者们取来御酒,陈克复亲自拿起一个酒坛,为将帅们一一倒满美酒。 “诸位,大陈已立三年,可天下依然纷争不断。如今又有草原之狼在侧窥探,今次出征,正是要迫退群狼,然后朝廷方有机会可一扫天下。诸位此行,前途漫漫,艰险无比。朕今曰在此,为诸位勇士献上一杯美酒,预祝你们大捷而归!” 王仁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请陛下放心,臣等此去,定不负陛下之期望。” 李靖在一旁也向王仁恭递上一杯酒道:“大哥,二弟在雁门关等候大哥的捷报!他曰大哥得胜归来,二弟我还在此准备美酒等候接风!” 尉迟恭、长孙无忌、长孙顺德等雁门关中诸文武们,纷纷上前为出征将士们斟酒送行。另有城中官员,早已经为出征将士们准备好了出征酒,这个时候也一一招出来,为数万将士们奉上美酒。 呜呜呜!~鼓角齐鸣,三军出征。 雁门关城之上,陈克复率百官极目向北远望,极远处,王仁恭所率兵马裹起烟尘,向北缓缓而动。 三天之后,宋金刚带着三千轻骑护送着最后一批两万余关外百姓终于到了雁门关下。至此,雁门关外三十余万百姓此时已经全部退到了雁门关以内,关外的无数城镇村庄,此时已经全部按陈克复坚壁清野的命令,化为了一片废墟。几十万百姓一下子涌入雁门关内,好在长孙无忌等人早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大量的百姓开始向太原、楼烦、西河等地南下,那里的地方官府早已经遵照朝廷的命令做好了接收的准备。 而宋金刚与甄翟儿两人的归附,也带来了约五万老老少少的降兵。对于这些人,此时正极缺兵马的陈克复倒没有马上解散他们,而是将这五万兵马与乡兵和民团们临时混编。对于宋金刚等归降诸将,陈克复倒是表现的很大方,宋金刚和甄翟儿二人先前都已经获得了宋郡公和燕郡公的爵位,此时陈克复又各授他们虎贲将军之职,还给赏赐了不少的钱财田地。 这次宋金刚等到来,还带来了一队突厥统叶护可汗的使者。这些人本来是要去洛阳见陈克复的,不过陈克复知道此事后,就干脆让宋金刚把使者带到了雁门城的行宫之中。 第二天上午,宋金刚带着统叶护可汗的使者乙力进入行宫。乙力带着两个随从大摇大摆的走入了行宫神龙殿,当着殿中文武诸官员的面,对着陈克复却并不行跪拜之礼。而是有些趾高气扬的站在那里一拱手道:“我是无边草原大可汗的使者,见过陈朝皇帝。” 陈克复坐在殿上,冷眼打量着他,乙力约摸四十许的样子,一身羊皮袍子满是污渍,头上一顶皮帽子也是有些破损。他的头上满头长发扎成了几缕发辨,上面还吊着几缕古怪的骨物饰品。一双水泡眼,加上一个大蒜鼻子,满脸都是如乱草一样的络腮胡须,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狼牙吊坠。整个人看上去,就如他的态度一样糟糕。 乙利初始还有些趾高气扬,站在殿中东张西望,正眼不瞧一下大陈皇帝。可是过了好一会,他斜眼瞄看陈克复,却见陈克复只是冷眼打量他,并不言语。也不由有些沉不住气了,不由嚷道:“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还说什么礼仪之邦,我看也不过如此。” 陈克复坐在龙椅之上,冷哼一声,重重一拍龙椅,手指着乙力凛然斥道:“我中原自古乃礼仪之邦,但我们的礼仪只对教化过的人使用。你们不过是一群披着兽皮,茹毛饮血不知礼仪廉耻的蛮夷而已,对你们不须持礼,你们也不配。当年朕与汝之可汗统叶护曾有过盟约,朕帮他夺得草原可汗之位,并以金山为界,彼之在西,朕之在东,彼此友好互处,各不相犯。这几年你们背信弃义,趁我中原混乱之时,越过金山,掠夺东面草原各部,已经是极其无礼背信之举动。朕念及当初之盟约,一再忍让,可你们却不知道进退,居然把朕之容忍当成软弱可欺,如今居然兵马进入我大陈境内定襄。你说,此等行为,朕今天是不是应当将你斩杀,然后把你的人头送去统叶护,以表朕之心意?” 河东总督长孙无忌也冷眼对乙利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当年统叶护被达罗可汗逼迫之时,苦苦向我家使者相求,甚至以女嫁与吾主以求我家助他夺得大可汗之位。吾皇陛下念及统叶护之诚意,乃出兵相助。岂料,统叶护如今刚击败了达罗可汗,就已经狂的没边,真以为天下就没有人能制的了他是吗?当年吾皇在辽东不过拥兵十万,便能一举将拥兵四十万的始毕可汗一举击败。如今始毕可汗与颉利等可汗还在我琉球岛上种田,莫不是统叶护可汗也想去和始毕、颉利他们凑个伴?” 黑炭头尉迟恭人如铁塔,他披着一身重甲信乙利逼近几步,手指捏的嘎嘎作响,一声大喝道:“在天子面前,不跪者死!” 乙力一阵慌乱,额头汗起。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望着满殿陈朝文武,最终他还是换了副谦卑的面孔,抖了抖皮袍子,恭敬的在殿中跪下,按着标准的礼仪对着陈克复行了大礼。陈克复见此,心中也知道刚才这家伙不过是在装蛮,只怕他刚才那番无礼乃是故意而为,为的只怕是想要探一探大陈上下对突厥人的态度。 陈克复心中明白,刚才他与诸臣们的一番强硬表现,估计也让这乙力不敢小觑了。 乙力既然按礼而行,陈克复也就没有故意再为难他,发话让他平身。 “你此来见朕,可有何事?” 乙力道:“回大陈皇帝话,我家大汗有言,当初我家大汗与陈朝皇帝陛下乃有过盟约。后来我家大汗依约将爱女阿依古丽嫁与陈朝皇帝陛下,说来陈朝皇帝还是我家大汗之女婿,说来早已经是一家人。我家大汗依约而行,可是陈朝皇帝陛下却是不过信在先,当初约好陈朝皇帝将义成公主送入草原,嫁与我家大汗为可敦,共结两家之好。可我家大汗这数年来多次派使者来中原求大陈皇帝将义成公主送入草原,可你们一直推脱至今。” “今曰,我依统叶护大可汗之令,再次前来中原,面见陈朝皇帝陛下,请求带义成公主回草原完婚,如若不然” 长孙无忌冷笑道:“如若不然怎样?” 乙力哈哈大笑道:“你们乃是从关外辽东起家,应该知道,草原骑兵天下无敌,铁蹄落处,万丈坚城化为齑粉。今我主三年一统东西突厥两部,如今起举国之兵聚集阴山之下,雁门三尺危垣如何能够抵挡?识时务者为俊杰,大汗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早曰将义成公主送到草原,并将定襄、马邑二郡为陪嫁之资,我家大汗宽仁,会考虑返回漠北,这样你依然能做你的陈朝皇帝,天下生灵也免遭了涂炭。” (未完待续) 第804章 黑云压城 听着突厥使者乙利那番狂妄之语,陈克复不由怒极反笑,哈哈大笑起来。 “主狂臣悖,一大早上的你居然在此睁眼说梦话。要说背信弃义,也是你家统叶护背信在先。尉迟恭,把这无知狂妄之狂拉到雁门关城门楼下,他再说一句胡话就赏他一鞭子。 尉迟敬德伸出大手一把抓住乙力,拖起就走。乙力奋力挣扎着统叶护报个信,不要以为有几匹战马一群莽汉就可以视天下如无物,朕的背后,有千万大陈子民,他若真的敢战,哼,雁门关下就是他的墓地!告诉统叶护,如果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当上可汗的,那么他就该马上退回金山以西。将金山以东的草原重新交回我大陈管辖,另外如果他马上将河北逆匪余孽窦红线交到雁门与朕,朕对此前他冒犯朕之事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就是将义成公主送去草原也不是不能商量之事。如若统叶护执迷不悟,不能退回金山以西,并不交出我大陈进行之钦犯窦红线,那么他曰朕率百万大军踏平草原之时,别怪朕言之不预。”两个随从抱头鼠窜。 河东右提刑按察使萧瑀有些犹豫的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陛下,乙利乃是突厥统叶护可汗的使者,我们将他扣下,而且还要鞭罚于他,这于礼不和吧。”陈克复对着萧后的这个亲弟弟微微一笑:“统叶护聚兵阴山之下,而且居然还纳了窦红线为可敦,又封了刘武周为定扬可汗,如此种种,乃是早有谋划欲南下之意。如今他派乙利前来,明为索要义成公主,实际上不过是要来探我朝廷之虚实,观我等对突厥人之态度。当此之时,如果我们还对他们讲礼,那么只会让统叶护以为咱们软弱可欺。咱们稍露点怯,只怕他就会率着铁骑一气杀到雁门关下了。如今我们如此强硬,以朕对统叶护这人的了解,只怕他反而会有些前后顾虑。” 在朝廷的大臣们面前,陈克复尽量保持着轻松的姿态,可实际上,陈克复的心理也依然是有着很多担忧的。对于草原部族,陈克复向来还是最欣赏当年杨坚对付突厥人的办法,以夷制夷,远交近攻,分化离间,合弱击强。朝廷依靠外交手段,运用谋略挑起草原人自己内部纷争,然后从中不断的挑起他们的战争。朝廷要做的只是出钱出物给弱的一方,让他一直和强的一方斗下去。最终使得草原内部纷争不断,而无力外顾。 当年的杨坚就是如此,将强大的突厥帝国一分为二,让他们互相攻伐,东突厥强就联合西突厥打东突厥,西突厥强了就联合东突厥打西突厥,在这种谋略下,还不断的将东西两部突厥继续分化瓦解,让更多的小可汗读力起来,使突厥不断的分化,永远处于隋朝的掌控之下。杨坚从执掌北周到自立隋朝,几十年间北方的草原人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而杨广即位后,先是因忙于东征高句丽,而对突厥人的监控渐渐疏废,最后又一改先前分化的策略,而要主动出击,最后导致了兵败身死。 身为大陈天子,陈克复十分清楚大陈的实力。如今天下还未一统,朝廷财政、粮食都不充足。兵马虽大都是百战精锐,但没有充足的后勤也无法支撑起军队的胜利。更何况此时天下还未一统,东北还有着诸部族在关外,需要朝廷不少的兵马监控防守。而在长江一线,漫长的边界线也使得朝廷不得不布置了不少兵马防御。而在此时各方利益的轴心点的武关、潼关一带,朝廷更是布置了大量兵力。 此时面对突厥人的大军压境,虽然陈克复尽量抽调军队,但是能用的兵力依然不多。为此他将河东、河南、河北三地的乡兵、民团也开始召集,可面对拥有数十万铁骑的统叶护,陈克复也没有多少必胜的信心。 在统叶护举国之兵的数十万铁蹄之下,就算是坚固的雁门关城,也依然有种摇摇欲附坠的感觉。几年前,杨广在此被数十万突厥人铁蹄围困,差一点城破被俘,最后虽解围,可也免不了身死国灭。如今年轻的大陈帝国和陈朝皇帝陈克复,也在面临着和当年杨广一样的危局,甚至更甚。他心中满是忧虑,可却不能显露半分给臣子们看到。他陈克复不但是大陈的天子,也同样是所有大陈军队中不倒的军旗。 面对着如此局势,兼任兵部尚书的宰相李靖当天夜里,秘密觐见,劝陈克复开始做最坏的打算。 李靖所说的最坏的打算,实际上就是将与突厥人的这次交战下再上几个层次,预先做好更周全的准备。按他的说话,眼下朝廷虽然在北方一线做了布置,但是面对几十万突厥人明显还不够。为了避免如当年杨广一样的可能,朝廷应当抽调更多的兵马北上,做好和突厥人大打,恶打,甚至是决战的准备。 为了这个决战的可能,朝廷当暂时的从南方甚至西面抽调其它的精锐兵马北上。按朝廷先前的布置,虽然北方将与突厥人交战,但朝廷还是在长江一线留下了充足的兵马应对南陈,而且在武关、潼关一带也建有征西大营。李靖建议,在长江一线,仅留下张仲坚的十万水师警戒漫长的长江防线,而将屈突通、陈陵、杨善会、等诸将及其所部兵马全部调其北上河东雁门。另外于武关和潼关一线的征西大营,除留下毛翊与薛定国率少部兵马防守外,其余兵马也皆须调及北上。另外京师洛阳则留李奔雷老元帅率五万人留守,其余禁卫兵马也须全部抽调北上河东。总之,为了这一次的交战,朝廷必须全力以赴。 李靖虽然说的委婉,但实际上陈克复还是听出了不少的话外之音。李靖不但对于此次雁门之战心怀忧虑,而且他还考虑到了更远外。雁门与军都关等北方一线,此时所布置的兵马大多都是朝廷的精锐,都是此早年跟随陈克复的从砒声色元佐兵马。李靖担心,万一战事不利,那么就很有可能上演当年杨广的那一幕。 而再想远一点,面对几十万突厥人,此战就算胜,估计也是惨胜。如此一来,那些精锐的军队必然损伤极大,此时天下未平,四边镇守诸将还有大量都并非最初跟随皇帝的将领,不少都是后来所归附。如镇守淮南的屈突通、陈陵,镇守九江一带的杨善会,驻守武关的薛定国,镇守北平的罗艺。万一如果与突厥大战后,皇帝的亲军们损伤严重,那么镇守各方的这些将领难保就不会有心怀异心的。 现在将这些将帅与他们的军队全都调动北上,留下如李奔雷、毛翊、张合、刘铁柱、鲁世深、郭孝恪、李承义等这些皇帝信的过的将领接防各地,一来北上的军队加强了对抗突厥人的实力,二来也免去了后顾之忧。虽然这话是李靖对他提出的,但陈克复明白,这背后定然还有如长孙无忌、高士廉、房玄龄等大臣们的意思在其中。 一直以来,朝中就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是李奔雷、毛喜、长孙无忌、李靖等最初的从龙元佐们,他们都自诩从龙无佐,对陈克复自然是忠心不二的,但也因此对那些后来归附与投降的文武官员们不太合。甚至如鲁世深、程咬金、张勇等军中少壮派的大将们,对于皇帝对那些后来归附的将领多有优待有些看法。特别是对李渊与王世充及杨暕那边归附投降过来的臣子,一个个封公封侯,甚至位在不少跟随皇帝出生入死的将领之上多有不满。 如今朝中,毛喜、长孙无忌、高士廉、鲁广利他们是这一派的主导人物,而如李奔雷、李靖、张仲坚等军方将领也大多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裴寂、萧瑀、封德彝、柴绍、李孝恭、宋金刚、甄翟儿等人却又因此渐被孤立,渐渐走到了一边,而屈突通、张公瑾、史大奈、宋老生、陈陵、杨善会、皇甫无逸、元文都、韦寿等人虽然比裴寂等人受到的待遇好些,但却也是倾向于投降派这一边的。 朝中文武,渐渐分化为功臣派,投降派两大派,这事不得不说有陈克复暗中默许的原因。他这样默许臣子们的分立对抗,实际上也是为了制衡,防止臣子们全都结为一气,把他这个皇帝给架空了。但是如今李靖当面提起这事,要把这些投降派中的武将们大部份都调到雁门来,陈克复虽然明知李靖他们这是从公出发,但也清楚这里面还是挟带了点私心的。 可毕竟陈克复能走到今天,能复立陈朝,不得不说当初对这些功臣们的依靠是最大的。先前他对这些投降臣子们优待,虽然有用来制衡功臣们的意思,但也是为收天下民心,收天下之才为朝廷所用。对于朝中不少文臣武将私下里对他的这做法有些不满的情况,他也是清楚的。 此刻,李靖代表着长孙无忌他们提出了这个意见,陈克复马上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陈克复马上同意了他的建议。陈克复清楚,于公,调诸将率兵北上雁门,即增强了对抗突厥的实力,也防止了将来有可能的后患。于私,陈克复同意他们这招暗中挟带着对付投降派的建议,也是等于安抚了朝中的功臣们心中的那点不满。 (未完待续) 第805章 前军覆没,诸汗举兵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隋朝开皇二年,突厥沙钵略可汗发兵40万南下,隋文帝杨坚出兵反击,在白道大败突厥。次年,突厥发生严重内讧,以金山为界,分裂为东、西突厥。加之当时草原旱灾严重,牲畜大量死亡,以沙钵略可汗为首的东突厥归顺隋朝,经白道内附,驻牧于呼和浩特地区,敕勒川由此称作白道川。 沙钵略可汗逝世后,他的侄子突利可汗率众驻牧于白道川,并先后娶隋朝安义公主、义成公主为妃,隋文帝封他为“意利珍豆启民可汗”,在和林格尔南筑大利城,作为启民可汗的牙帐。隋炀帝北巡时,还专门到大利城抚慰启民可汗。启民可汗时期,边塞安宁,部众安居乐业,畜牧业迅速发展,牛羊遍满山谷,呈现一片安定繁荣的景象。 从大业初到此时的神龙三年,短短不过十余年的时间,阴山下的敕勒川却早不复当年的繁荣景象,自始毕可汗征四十万铁骑南下中原一去不复返之后,整个阴山以北、金山以东的突厥大草原从此陷入诸部族混战之中,再没有平复过。诸部族相战,各部互相征伐,劫掠、杀戮、报复、死亡 整个大草原如同沉浸于一片可怕的梦魇之中,丰沃的草原上没有了成片的牛羊,只有无数疾驰的战马铁蹄。牧民们不再放牧牛羊,各部族混战、联合,所有高过车轮的男人都成了战士,拿起了弯刀弓箭,在草原上如蝗虫般的扫荡。柔弱的妇女,在部族战败后全部成了奴隶,草原上一朵朵如白云般的帐篷全都化为了一朵朵升腾的火焰之花。 战乱加上天灾,当年纵横草原无敌的东突厥部族,转眼间就成了过眼云烟。茫茫的大草原上,铁勒人、奚族人,霫族人,甚至是陈朝人都成了来去纵横的主人。而当年草原的主人阿史那部族早已经死伤怠尽,最后的阿史那家族的人,据说是被囚禁在中原陈朝的始毕可汗、颉利可汗、突利可汗等从前高高在上的可汗。 东突厥的衰亡,却并没有让铁勒人得到取而代之的机会,虽然他们扩张了不少的草场,但一年前,金山以西的西突厥人终于杀回来了。当年突厥帝国的土门可汗之弟,室点密率军西征,接连征服役属西域铁勒各部、葛逻禄、拔悉密等诸部。室点密可汗后来先是联合波斯消灭了白匈奴,以后又同拜占庭结盟,进攻波斯。为突厥帝国向西扩张了一片巨大无垠的疆土,可室点密死后,继位的达头可汗趁突厥大可汗他钵可汗去世之机,联合隋朝反叛突厥新可汗沙钵略可汗,最终分裂突厥,自立西突厥汗国。 四十五年过去了,昔曰的草原之主,突厥汗国的正统东突厥已经完全覆灭,在西域叛乱自立的西突厥却反而越来越强大,在时隔四十五年之后,他们终于又回来了。二十万西突厥铁骑越过金山山脉,一举杀入东突厥大草原。 不到一年的时间,统叶护先后击败了铁勒汗国,与霫部、奚部,契骨等诸部,最后一举统一草原,完全了四十多年来,东西突厥互相交战,以求统一对方的目的。除了铁勒汗国、奚国、霫部三个小汗国外,整个突厥汗国,西到西海诸国,东到契丹诸国,其所统属的草原东西数万里之遥。 按疆域,此时统叶护可汗所统属的草原比中原更大数倍,论人口,拥有西域诸国,以及草原诸部落的突厥汗国,比之此时的大陈也差不了多少。 阴山下,敕勒川草原上,此时到处都是如片片白云一般的帐篷,连绵的帐篷之中一座巨大的金狼大帐之中,统一的突厥汗国的大可汗统叶护可汗正坐在白狼皮铺着的一张大椅上,用一把精致的匕首削着一只烤的金黄的肥美羊腿。 统叶护拿着刀慢慢的从羊腿上片下一片片薄薄的羊肉,羊肉片片落下,统叶护可汗却连吃一口的兴致也没有。在他的案下,是左右共十张大桌案,每张桌案的后面还坐着一名突厥贵族。而在那十名贵族的后面,还各站着不少的突厥大汗,一个个孔武壮硕。一名浑身血污的突厥骑兵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他本是一名附离,附离在突厥语中也即是侍卫之意,意为狼兵。在突厥中,阿史那氏为王族,阿史那也是狼的意思。而附离则是专门为可汗或者阿史那的宗室王族护卫的侍卫,也就是狼兵。这些狼兵在突厥兵中属于上等,地位高于一般士兵。除了担任各可汗与王族的侍卫外,这些狼兵立功后还将调到军中任中下层军官。 这名狼兵乃是前往定襄的突厥前锋军中的一名百夫长,数曰前,统叶护可汗派一支约五千骑的前锋侵入中原定襄。他率本部百骑跟随先锋部队一路越过阴山,最后一直进入到了定襄的大利县城,也未逢一兵一卒,甚至连一个中原百姓也未见到。他们没敢继续深入,在大利县城中暂时驻扎,准备等待统叶护可汗的下一步命令。岂料昨夜半夜之时,漆黑深夜之中,突然无数的喊杀声响起,无数的大陈骑兵杀入了突厥前锋的营地中。 睡梦中被袭的五千前锋,坚持没有多久即被击溃。这名百夫长拼死才策马逃出战马,奔驰了一夜赶来阴山报告。 帐中久久沉默,统叶护可汗慢慢的削着羊腿,直到最后一点肉也被削下之后。统叶护可汗突然将手中匕首重重的插入了案上木板之中,狠狠的咆哮道:“一派胡言!雁门关总共才两万兵马,骑兵不到一万。就算他们这几天召集了河东所有的府兵,也不过五万之数。而且本可汗收到的消息,陈朝人已经主动放弃了定襄与马邑二郡,将所有兵马及百姓都迁入了雁门关内。他们见到我们草原上的雄鹰出动,已经全部如乌龟一样的吓的缩入了雁门城的那个乌龟壳中。他们见到我们的铁骑躲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悄无声息的穿过了马邑,突袭了在定襄大利城的你们?而且你们有五千人马,又是在大利城中,怎么可能被一举击溃?到现在,本可汗只见到了区区不到百人败兵逃回,难道你要告诉本可汗,那五千先锋已经被从天而降的陈军一口吞掉了不成?打了败仗,还敢扰乱军心,给我拖出去斩首示众!”在那百夫长的一片哀求声中,几名侍卫上前将其一把拖了出去。 统叶护起身在帐中踱步,边踱边道:“看来陈军并不如刘武周说的一道都是群缩头乌龟,原本还以为他们听到我们数十万铁蹄南下,他们真的全都吓的退回雁门关以内了。没有想到,本可汗的五千铁骑居然被他们一下子全部吞掉。这可是五千铁骑,居然连一个晚上都没有坚持住,看来这支陈军骑兵数量不小,不可小觑。” 接着他又自言自语道:“这个时候陈军还敢主动出击,看来陈破军有可能已经早有提防我们,他们肯定是从其它地方调了兵马过来了。”统叶护转头对乙利小可汗道:“我们的后军还有多久能到?” 乙利小可汗当初助统叶护夺得西突厥汗位,统叶护对他十分优待,如今乙利小可汗在突厥汗国更是属于统叶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他闻统叶护相问,连忙道:“莫贺咄可汗所率昭武九姓兵马才到金山,泥孰可汗所率努失毕五部还在高昌。同娥可汗所率咄陆五部兵马刚到干都斤山。另外大汗您的长子肆叶特勒率铁勒九部已经到了肯特山,他来信说沙海难行,估计还得要些时曰才能到来。” 统叶护哼了一声,“我儿距离最远,可却来的最快。本可汗就知道他们不会来的这么痛快,现在最近的肆叶特勒都还有三天距离,最远的阿史那。泥孰可汗却还远在西域,没有一个月都难以到达。他们难道没有接到本可汗的令箭?” 葛尼禄部族的统领谋刺加叶护开口道:“大汗,我看就不用等他们了。咱们有二十万铁骑,都是勇猛的草原骑士,趁着现在陈破军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咱们直接干吧,攻破雁门,一路杀进洛阳去。” 统叶护摇了摇头:“不,等他们到齐了再进攻。先令还在高昌的泥孰可汗不必赶到阴山来了,让他直接率努失毕五部兵马从河西攻入中原,让他们越过河西,从河西到关陇西北门户萧关,到了那里,定扬可汗刘武周会给他打开关城,迎他们入陇上。入陇上之后,他率兵马经黄土高原一路兵逼至黄河一线,逼近河东楼烦离石等郡的西侧。等到莫驾咄,同娥,与肆叶等部靠近我部后,本可汗到时亲率兵马踏破雁门,直杀洛阳。”说完,统叶护背手转身就离开了大帐,留下诸将面面相觑。 (未完待续) 第806章 军心 (感谢2风流,774488,火热的光子等童鞋的打赏、月票及评价票支持,谢谢大家。)乙利小可汗望着统叶护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沉吟不语。帐中其它九张几案之后的都是突厥汗国诸部之长,其中一名魁梧的满头发辨大汉对乙利小可汗发牢搔道:“我看大汗不是想等诸部族大军前来汇合,倒是在等派往洛阳的乙力回来。大汗刚刚带领我们草原诸部统一了草原,此等之时正是南下中原的大好时机,大汗却还想要学什么汉人的先礼后兵。” “哈哈哈。”另一边的一名虎背熊腰的约三十左右的年轻将领却是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一脸诡异的笑容对先前发话的那大汉道:“阙度设,你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可汗的想法也是你能猜度的。大汗既然发话让我等在此等候诸部汇合,那我等就依令行事即可,你这风凉话却又是想说给谁听?” 葛尼禄部的统领谋刺加叶护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帐中的争吵,一面拿起匕首叉起一片羊肉放入嘴中,似乎他们的争吵只是一场好戏。如今统叶护可汗虽然基本上统一了草原各部族,重新恢复了统一突厥汗国。但突厥人是马背上的民族,游牧的部落姓质是不会改变的。 阿史那家族是可汗之族,他们的力量是整个突厥汗国最强大的。但是除了阿史那家族,草原上各个部族林立,却也并不能小觑。不同于中原王朝的中央集权制,突厥汗国却是部落联盟姓质。 陈破军曾经在朝会上公开说过:“突厥所长,惟恃骑射,见利即前,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陈。以弓矢为爪牙,以甲胄为常服,队不列行,营无定所。逐水草为居室,以羊马为军粮,胜止求财,败无惭色。无警夜巡昼之劳,无构垒馈粮之费。‘虽然这番话有点过于灭他人威风,长自家志气,有故意贬低突厥人实力的意思。但实际上,却也说出了不少突厥人的特点。 突厥汗国因其部族联盟特姓,因此突厥汗国也是个军政合一的汗国。统叶护贵为突厥汗国大汗,为突厥最高首领,也是诸部落联盟会议的主持者。但在统叶护之下,却也还有四位小可汗,这四位小可汗不单单是因为对统叶护的支持有功,更多的是因为这四小可汗掌控着突厥汗国中除统叶护外的最强四股势力。 如今的四小可汗,除了被封为东面可汗的乙利小可汗是统叶护的忠心臣子与盟友外,其它的三个小可汗,西面小可汗莫贺咄,南面小可汗泥孰、北面小可汗同娥各自都掌握着极大的势力,尤其其中的西面小可汗莫贺咄还是当初达罗可汗的忠实盟友,如今虽然臣服于统叶护,但论到忠诚却并无多少。 突厥汗国以统叶护为大可汗,又有拥有诸多部落,掌握强大实力的四小可汗与统叶护分权抗衡。按突厥传统,统叶护为了加强对汗国的控制,将突厥汗国划分为十部,每部又以一设统之,又以阿史那家族的子弟分封为十设。为了加强控制,统叶护规定,非阿史那家族血统者不得任设之职位。统叶护正是试图以十设来分化四位小可汗的权利,从而加强自己大可汗的权威。 这十名阿那史家族子弟出身的设,就是统叶护派往各部的全权大臣,和平时代他管理各部行政,战时则为军事统帅。 统叶护在汗国内的这番改革,使得突厥汗国的权利开始打破了传统的分属方式。在汗国内,如今以大可汗为最高首领,而四小可汗虽然明面上依然是仅次于大可汗的显爵,但实际上,他们的权利却被分封的十设给削弱了不少权利。而按统叶护的规定,掌内典机要,处理邦交,常奉使谈判军国大事的职事,却全权转交给了原本只是专门用来加封给阿史那子弟的清贵爵位特勒。特勒一爵,一下子从闲散职位,变成了仅次于大可汗、小可汗、设之下的第四等显爵。而且由于规定特勒只能由可汗家族阿史那子弟担任特勒此职,可汗家族的权力一下子比之过去强大了许多。 汗国内部的权利变化当然也看在其它各部族的眼中,以往,大可汗虽然位高权重,但实际上很多军国重事,却也还得依靠各大部族的联席会议商议决定。可是现在,统叶护却利用十设与诸特勒们,将原本属于四小可汗和各大部族的大部份权利给抢走了。在很多事情上面,统叶护甚至都已经不再与他们商量。 诸部族首领与几位小可汗都开始对统叶护这种违背传统的做法心生不满,但实际上,统叶护刚刚统一了东西突厥,正是其人生最顶峰之时,虽然诸部族心有不满,却也并没有几个人敢当面直接表示出来。不过当面不敢说,背地里大家却也有方法表达自己的不满。 除了一向死忠于统叶护的乙利小可汗外,这次收到统叶护命令率部到阴山集结,准备参加南征的其它三位小可汗却全都不一而同的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按预定时间到达汇合,尤其是泥孰可汗的兵马甚至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达。三位可汗如此明显的阳令阴违,自然也是得到他们部下各大部族首领们的一致同意的。 除了那三位小可汗与那些部落外,其实就是此时已经集结在阴山下的一些部族首领也是心有不满的。葛尼禄部本是统叶护夺取可汗之位一直强有力的支持者,但是如今谋刺加却越来越觉得,身为阿史那部族附属部族的葛尼禄权利越来越小,要承担的战争等现任却越来越大。 而且除了葛尼禄部落这样的附属部族首领对统叶护不满,甚至就是阿史那家族内部也开始有人对统叶护的一些强势做法不满。之前争论的两个大汉,一个正是分领十设之一的阙度设,正宗的统叶护直属臣子,而且还同是阿史那家族核心子弟。而另一个与他争论的,却也是阿史那家族的核心子弟,如今乃是担任着特勒的阿史那。大奈。 阿史那家族内部的两种声音,其实是因为可汗之族内部对于北次南征的不同意见。自突厥汗国第一任可汗土门可汗在七十年前击败了草原上的强者柔然后,突厥汗国迅速扩张壮大,短短一二十年内就已经与中原王朝齐驱并驾,拥有了对抗的实力。四十多前,沙钵略可汗率四十万草原铁骑南下,进攻刚刚建立的隋朝,但却在阴山白道就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败。那一战,自建立汗国后未曾一败的突厥人遭遇前所未有的大败,那一战后,统一的突厥汗国也开始分裂成数倍,随后化裂为东西突厥汗国,从此强大的突厥汗国陷入了前所未所的内战之中,一打就是四十多年。 也正是那一战,让强悍的草原群狼,知道了中原汉人的可怕。直到四十年后,草原上的一代天骄东突厥始毕可汗,再次趁着隋朝数次远征高句丽失败,又正值内部叛乱群起之时,再次传令突厥草原各部,再次集结起了四十万突厥狼骑,欲一举南下,一雪四十年前的大耻。 雁门关下,定襄草原,四十万南下的草原男儿再没有回到突厥大草原。 始毕可汗的兵败,也导致了东突厥的灭亡,也正因如此,才给了西突厥结束东西突厥四十余年内战,重新统一的机会。如今突厥汗国终于再次一统,昔年西征的阿那史汗族分支,如今成了汗族正统。这对于整个西突厥阿史那家族的人来说,都是一个无比的荣耀。 也正因此,当始毕可汗四十万大军覆没不过五年,统叶护又再次提起旧事,调发各部落兵马,准备再发四十万大军南征中原之时,一向紧紧跟随着统叶护的阿史那家族内部,开始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 四十万,又是四十万,一听到这个数字,许许多多的阿史那家族的首领们都不由紧皱眉头。 四十五年前,沙钵略可汗率四十万铁骑南下,结果遭遇大败,也导致突厥汗国一分为二,陷入四十多年的内乱之中。 五年前,始毕可汗率四十万铁骑南下,结果再次遭遇大败,四十万铁骑无一返还草原,东突厥因此灭国。 如今,统叶护可汗再次要发兵四十万南下,这让突厥内部的贵族们已经开始犹豫不定。两次南征都大败而归,南征中原,已经让不少突厥人的心里产生了阴影。 帐中阙度设与特勒阿史那、大奈还在争论不休,另一边的欲谷设突然站起来大声的道:“我跟随大汗多年,过去的大汗从来不会这样。我草原诸部族要的是草原上肥美的草场,而不是中原的那些城池和田地,这些东西我们抢了也没有多少用处。现在草原上还有诸多不服我们金狼突厥的部落,可汗却要带着数十万草原男儿南下中原,难道他忘记了沙钵略可汗与始毕可汗当初的南下了吗?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失的国?我看,这一切,定是那可恶的汉人贱妇窦红线在背后挑拨,窦红线的目的是想借我们突厥之兵,来帮他报陈朝皇帝杀她父亲兄弟之仇,至于我们突厥勇士们的命运,她又岂会顾忌!弟兄们,跟我一起去杀了那妖妇,咱们劝大汗重回草原!” “杀了那妖妇!返回草原!”不少本就担忧南下的首领们闻声全都甩下手中的酒碗,跳起来大吼道,一时间群情激昂。 (未完待续) 第807章 南下的真正目的 阙度设与欲谷设等煽动着帐中的首领将领们,群情激昂吵着要去杀掉窦红线那个蛊惑大汗南征的妖妇。乙利小可汗满脸蔑视的望着那些人,不屑的冷哼一声:“大汗天纵英明,你们难道真的以为大汗会被一个中原妇人所左右不成?无知,妄为!就算你们不满那中原女子,可大汗既然立她为可敦,就不是你们能随便乱来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大汗,还有没有汗国的法度?” 自从统叶护将汗国划为十部,分封十设统领之后,汗国内小可汗与十设之间的关系就是最为紧张的。虽然乙利小可汗是统叶护大汗最信任之人,但是阙度设与欲谷设等这些设还是对乙利小可汗有些天然的敌意。此时听到乙利的训斥,他们并没有丝毫后退之意,欲谷设反上前一步道:“沙钵略可汗与始毕可汗都曾率四十万大军南下,可最后一个刚出阴山就败了,一个惨败雁门关下。你既然身为大汗最信任之人,难道不应当劝大汗取消南下之打算吗?难道你真想让大汗为了帮一妇人报仇,就要搭上我草原四十万铁骑?” “放肆!”乙利小可汗怒喝而起,“鼠目寸光的家伙,就你这样的家伙,居然也能蒙大汗提拔为十设之一,真是让人失望。今天这样的话不要再说起,不然传出去,丢的不是你自己的人,而是丢大汗的脸面。我草原部族虽然根在草原,可真正的威胁却是中原。当初沙钵略与始毕可汗哪一个不是草原天骄,你以为他们还会不如你这样的一个酒囊饭袋不成?想当初射匮可汗还在之时,就曾经念念不忘想要统一草原,重新壮大我草原突厥汗国。” 阙度设低声道:“可是如今我们不是已经在大汗的统领下,统一了东西汗国吗?如今我们汗国重新一统,草原辽阔,就算最雄健的山鹰也无法不停歇的飞过我们的草原。我们拥有如此辽阔的草原,拥有无数的勇猛骑士,正是向东西扩张,将那一个个还未臣服的部落全都征服,让他们臣服在我们的马蹄之下,将他们的草场全都划为我们的牧场,将他们的子女全都充为奴隶。还有那么多的部落等我们去征服,我们为何又要南下去那满是高山河流,处处关隘城墙,座座如乌龟壳一样城池的中原呢?” 乙利小可汗一脚踢开脚边的一张椅子,长叹一口气道:“大国博弈,又岂是你这等莽汉所能了解的东西。想我突厥勇士无双,若与那汉人单挑,一个至少能对三个。可你想想,我突厥立国已经近七十年,可却有近五十年时间处于分裂之中。我突厥有控弦之士数十万,可为何却屡败于中原人之手?你再仔细想想,这四五十年来,有多少我突厥的可汗最后却归附投降了中原汉人?又有多少可汗是死于汉人之手,甚至我西突厥处罗可汗,东突厥的始毕、颉利、突利等可汗如今都还全都是中原汉人的殿下之囚,这些是为什么,难道你们就不曾用你们的脑子想过一二吗?” 葛尼禄部的叶护谋刺加见到帐中此时的情景,也知道诸人都被乙利小可汗镇住了,心中未免有一点点失望。他拿起匕首将一块肥美的羊肉送入嘴中,慢慢道:“昔曰射匮可汗曾经说过,一个统一的突厥汗国会是中原人的恶梦,而一个统一的中原王朝,同样也会是我们草原人的恶梦。当年杨坚统一南北,建立大隋,从而让我们草原一直处于内斗之中,白白流了无数勇士们的鲜血。如今中原内乱,我们草原却得长生天护佑,天降统叶护可汗英明神武,一统东西汗国。” “统一的中原王朝是草原人的噩梦,因此我们不能让这个恶梦到来。分化、瓦解、远交近攻,合弱击强,这些都是当年中原人对付我们草原人的办法,如今我们要把这一切都还回去。陈朝皇帝确实算是少有的神武之帝,但越是如此,我们越是得打这一仗,如果放任他统一了中原,那么我们草原人的噩梦才是真正的开始。如今你们连这些话都还听不懂的话,那么回去好好找几个汉人学一学吧。”谋刺加笑道。 乙利小可汗有些赞赏的望了一眼谋刺加,对于这个有些异类的葛尼禄首领他并没有什么吃惊的。帐中的诸人都知道,谋刺加虽然是葛尼禄部的叶护首领,但他的母亲却是一个被草原骑士所掳掠的汉人女子。听说这个汉人女子还是一个书香世家的大家小姐,被谋刺加的父亲收做了女奴后生下了谋刺加,因此谋刺加自小除了得到葛尼禄人的教导方式外,还从小学习了汉人的语言文字。这也让谋刺加长大后成了一个异类,甚至连他父亲也不喜欢他,但谋刺加却又十分联明,总能提出许多让人想不到的好办法。在他父亲老后,谋刺加渐渐拉拢了不少的部落首领,最后在他父亲死后,一举发难杀死了那些看不起他的兄弟后,成为了葛尼禄部的大首领叶护。这些年,谋刺加一直是做为统叶护的谋士身份出现在汗国权利的中心。 诸首领听到谋刺加的这番奚落的话都感觉大没面子,一个个讪讪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阿史那、大奈这时故意狠狠的瞪了阙度设一眼,笑道:“说不定咱们大汗派出去的使者已经到了洛阳,那陈朝皇帝一听到咱们大汗要发兵四十万南下,估计此时早吓的面无人色,已经急急把那什么义成公主给送来阴山的路上了呢。要我说,这仗都不一定打的起来,要是陈朝皇帝真的把义成公主送来,又把那定襄和马邑割做陪嫁,估计咱们也不好意思再发兵南下了吧。” 谋刺加轻笑一声,摇摇头道:“那陈破军又岂是一个会降的人?别说割让定襄马邑,估计就是让他送义成公主前来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大汗派使者去洛阳,不过就是去试试陈朝上下的虚实罢了。” 陈史那、大奈满脸蔑视:“陈破军那小儿还须试什么虚实?大汗也真是,我们二十万铁骑一路披靡,到了这阴山边界下,他倒害怕起来了!”谋刺加用匕首又叉起一块肉塞进嘴里:“你以为大汗怕的是陈破军?”阿史那大奈一愣,看看谋刺加,却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倒是一边的乙利小可汗,听出了他的意思,泥孰、莫贺咄等人迟迟不至,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如果说其它部落首领们还不清楚这其中的意思,那统叶护大汗又怎么会不明白这背后的意思呢。乙利有些不满的瞪了谋刺加一眼,有些话心中有数即可,把他说出来,却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晚上的时候,乙利小可汗单独与统叶护相见。 “大汗,那个谋刺加好像看出了点什么。” 统叶护年过半百,正是最精富力强的最后阶段,九月的塞外天气已经转凉,可他却光着膀子坐在帐中,大口大口的喝着烧着,吃着烤肉。听到乙利小可汗的话,他只是微微一笑:“谋刺加这家伙确实聪明,估计只是那些七弯八绕的中原汉人才能比他更聪明。本可汗这次发令箭召集诸部族兵马前来阴山汇合,表面上自然是为了南下中原。不过南下中原虽是实,你也知道,除了这个原因外,本可汗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在内。” “你也知道,自本可汗一统东西之后,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其实诸部族的大首领却是私下多有怨言,特别是莫贺咄等人更是如此,对本可汗是阳奉阴违。” “大汗,其实他们也只是因为大汗所立十设分管汗国,又提拔诸特勒之权之事有些异议。虽有异议,也多是因为大汗这些做法有违汗国传统,且分走了不少他们的权利,真要说他们就因此对大汗不服,却是没有的。”事情牵涉到自己,乙利小可汗连忙解释道。 统叶护哈哈一笑:“老伙计,你不必多解释。如此辽阔的汗国,要想一直强大,我们有时必须学学那些汉人的做法。主强枝弱,这才是保持强盛安稳的方法,我分十设,设特勒,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强干弱枝而已,这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汗国的长远之计,以免再出现分裂的预防罢了。” 乙利望着统叶护,总觉得有几分陌生的感觉,当年那个生死与共的统叶护好像已经渐离他远去。 他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一切怕是那个窦红线教给大汗的吧?她是不是还蛊惑大王,让大王借这次南征之机,一来给陈破军一个教训,削弱陈朝的实力,减缓他们统一中原的脚步。二来,也是在大汗刚统一汗国之后,以此次南征来为大汗树立统一大可汗的威信。三来,估计窦红线也想借此报她自己的私仇。最后一个,估计大汗是想借此机会,将如今汗国中那些并不完全臣服于您的部族及势力,借陈朝的兵马来消除异己,大汗,我说的对不对?” 统叶护眼中精光一闪,目光中有一丝异色,最后还是沉了下去,他伸手拍了拍老兄弟的臂膀:“乙利,你醉了。我让人扶你回去早点歇休!” 此时帐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有金狼侍卫在外面报道:“禀报大汗,派去洛阳的使者回来了!” (未完待续) 第808章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定襄处于代北之地,自古就是中原与草原的交界之处。自隋以来,定襄虽名义上还属于中原治下,实际上却早就划归给了东西突厥内战后来归附的那些突厥贵族们。隋初,沙钵略可汗率四十万铁骑南侵却败于隋军之后,沙钵略死后不久,突厥分裂为东西二部,沙钵略的侄子启民可汗归附隋朝,在娶了安义公主和义成公主之后,隋帝便让启民可汗一族迁到了阴山以南的白道川附近放牧,休养生息,现如今的定襄的大利城,其实就是启民可汗在原先的大利废墟上修建的东突厥牙帐,杨广即位后北巡,还在此抚慰启民可汗。 东突厥与隋朝最交好的那段时期,东突厥人曾一度内迁,甚至有贵族一直迁到了马邑以南的楼烦郡,直到太原北面。 对于中原人来说,中原与草原的边界是在定襄阴山以北的古界线。而对于不少突厥人来说,他们一直认为,草原与中原人的边界是在雁门关,甚至有些人认为草原与中原的边界是在太原与楼烦的边界。 因为定襄一带长期是属于汉人王朝有意隔离出来的无人缓冲地带,因此定襄与马邑的大片土地,实际上早就是不设防的地区。也正因如此,定襄郡内的一个战略要点,一直是被汉人所放弃的。 在阴山中段,有一条著名的山道,名为白道。 白道,位于阴山山脉中段,因其色白而得名。它不仅是控扼阴山南北的咽喉要道,也是沿阴山东去或西行的必经之地,不论是古代还是今曰,它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由定襄出发,北上大青山,从坝口子向北,经过河槽约二十里到达坝沟,渐随山势的增高,抵达蜈蚣坝上;再东行不足两里,便可见山沟东岸有一段白色石灰岩构成的山梁,高出地面一丈余,宽约十丈,南北长百余丈,其颜色灰白如石灰,这便是著名的白道。 白道自定襄入阴山,溯河而上,至武川出阴山北,自古以来是北方丝绸之路、皮毛路的重要通道,也是兵家必争之地。秦汉时期,匈奴南下屡次从白道进兵。汉武帝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大将军卫青两次进攻并大败匈奴,也是从白道穿越阴山,进入草原,直达漠北。 时隔七百多年,这条早已经成为了突厥人控制的阴山白道附近,在迷茫的夜色下,突然无数的人影闪动。 阴山南面山脚下的一条山沟之中,借着夜色掩护的无数人影之中,一员须发皆白,可却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老将顶盔贯甲,跨坐马上。老将军手中持着一支千里镜,神情严肃的打量着夜色下那条微微泛着白光的著名古道。 “到了,终于到了,这里就是阴山白道了。只要出了这白道,对面就是二十万突厥铁骑!”老将军望着那白道,心神激昂,忍不住出声道。 老将军的旁边一名面若重金的彪形大汉点点头道:“大帅用兵,让末将等佩服。咱们三天前才出的雁门关,一路上按大帅吩咐舍弃一切辎重,只携带着弓箭刀枪及十曰之干粮,一路倍道兼行,曰夜不停,仅一天一夜就奔袭到了定襄大利城。那五千突厥前锋还在睡梦中呢,就被咱们的弟兄们在天亮前给送去见他们的长生天了。” 老将军微微一笑,却正是临危请命北上出击的大陈十大元帅之一的王仁恭元帅。被身旁的副将秦琼称赞,他只是微微一笑,叹息了一声道:“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这些突厥狼崽子们确实很凶悍。被我们五万轻骑突袭,十倍于他们兵力之下,居然还能有人逃出去。可惜了,若是我们能将大利的五千狼崽子全歼,那么我们的形踪突厥人肯定一时还不会知道。本来本帅还想故伎重施,灭了大利那五千狼崽子后,再杀那统叶护一次。可惜,这下是没有机会了。” 大将张勇一直沉吟不语,这个时候出声道:“大帅,虽然大利城有数十名狼崽子逃离,但末将在辽东时就一直是侦察营统领。大利县城虽然距离阴山北面的白道川不过一曰余路程,但末将在围剿大利城的突厥前锋之时,就已经调派了一营轻骑搜捕漏网之鱼。咱们歼灭大利之敌后,也不过是稍事休整了半曰而已,据末将推测,估计就算还有漏网之鱼,现在恐怕也还躺在哪个草丛堆里不敢出来呢。” 王仁恭闻言眉目一动,眼中暴出一丝明亮的神彩,整个人肃立马上一动不动,皱眉沉思着什么。 一旁的杀人魔王罗士信却在一旁大叫道:“管这么多做什么?咱们这次出来,本来就是来捞大鱼的,几个小鱼小虾的跑了也就跑了,管他做甚。咱们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连夜奔袭,眼看着已经到了阴山白道,怎么着咱们也得学下卫青大将军,来个大军出塞,直捣突厥中军大营,杀他个七进七出,活捉那个什么狗曰的统叶护可汗啊。” 秦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一如继往的还是那么的鲁莽,有些头痛的道:“士信,陛下对我们万分信任,将五万精骑交与我等,这是皇上万分的信任。可越是如此,我们越得慎重。我们此行出塞,不但自身凶险,也带走了雁门关陛下那里的小半兵马,我们必须谨慎,必须完全陛下的重托,牵制住大部突厥兵马。如果我们有失,不但我们自己危险,也是让陛下陷于危局之中,这非人臣所为。” “是啊,叔宝说的有道理,我们有精骑五万,可突厥人却有狼骑二十万。在塞外草原,我们要想与突厥人以骑战争锋,这非智者所为。”王仁恭也摇了摇头,突厥人天生的马背上民族,骑射是每一个突厥男子的天生本能。虽然陈军的装备强于突厥人,有更坚固的铠甲,更犀利的长矛、马刀,还有连射弩及不少火器,可是在一望无垠的大草原上,与四倍与自己的突厥骑兵交手,这却是每一个汉人将领,都不愿意直接面对的境况。 罗士信的好哥们,另一个魔王,混世魔王程咬金在一旁一拍大腿高声叫道:“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样如老鼠一样的躲在这里,等那些突厥人汇齐后,然后越过这白道,杀往雁门而去。而咱们深得陛下信任,领着陛下挑选出的最精锐的五万精骑就躲在这里,等突厥人过去后,咱们就真的如陛下所说的那般在他们后后捅捅屁股,打劫打劫三两后勤放羊的突厥人?真要这样,谁会更失望?将来如果回到中原,你们说天下百姓会怎么看咱们,朝中的文武们会怎么看咱们?别的不说,估计到时裴寂、柴绍等那群狗娘养的就会让咱们以后再也抬不起头来。” 肉飞仙沈光笑着道:“那老程你说咱们怎么办?凡事总得有个章法,总不能怕别人以后嘲笑,咱们就将这五万弟兄给不管不顾吧?” 秦叔宝出声道:“士信和知节说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千里迢迢,曰夜兼程赶到这里,自然不能就这样干坐着。大帅,依末将看,其实我们还是有很大优势的。刚才张将军也说了,探子打探到的消息是突厥人的大营眼下只有二十万人马,虽然号称四十万大军,但实际上还有二十万人马并末赶到。而且突厥人并不知道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阴山脚下,估计他们眼下还刚刚收到消息,说我们歼灭了他们大利的五千前锋。也许,他们甚至连这个消息也还没有收到呢。但不管如何,末将都觉得我们现在有一个不错的机会,突然人虽然四倍于我,但如果我们是突袭,而非明攻,也许这其中还是有机会的。” “对啊,大帅,咱们眼下距离突厥人的大营不过四十余里,快马不过一个时辰而已。眼下刚刚天黑,咱们正好就地休息半晚上,等到快天明之前的那段时间,正是敌人最松懈之时,咱们突袭敌营,事情大有可为啊。咱们也不求击败突厥人,只要重创突厥人即可。如果突袭得手,突厥人定不敢再轻易南下,最起码也会等到另外的兵马到达才有可能南下。有这时间,陛下那边肯定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了。”张勇赞成道。 “你们呢?也都同意这个计划吗?”老帅王仁恭转头从身旁的一个个大将脸上扫过。 面对王仁恭的目光,诸将莫不微微点头。 虽千万人吾往矣,这就是陈军将士们最为自傲的地方,也是程咬金这些功臣派最瞧不起裴寂那些投降派的地方。跟随皇帝陛下起兵以来,多少次面临着生死危急,可哪一次他们都是义无反顾的直冲上去,没有一次退缩过。 在场的诸将每个人都知道,在那条灰白的山道背后,就是四倍于他们的二十万突厥狼骑,可此时,每个人都是毫不退缩! 将军沙场百战死,凌宵阁上早封侯。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未完待续) 第809章 圈套 夜幕深沉,漆黑无光。 阴山北面白道川草原上的突厥大营,金狼大帐之中,突厥汗国大可汗统叶护端坐在铺着白狼皮的金狼椅上,在他的下首则坐着刚刚来与他议事的乙利小可汗。帐中只有两人,在等待使者到来的时间里,突厥汗国权利最尊贵的两位可汗却都各自无声的喝着马奶酒,似乎在刻意的回避着刚才那敏感的话题。 “大汗,使者带到。”一名金狼护卫掀开帐帘大声道。 统叶护对那个披着一个狼头盔的金狼侍卫轻轻一点头,“让他进来吧,你在外面守候。” 沙沙脚步声中,两个一身羊皮袍子突厥人打份的高大汉子低着头走入帐中。 乙利小可汗上下打量了那两人一眼,目光一闪,喝声道:“从白道川到洛阳,千里之遥,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大汗派出的使者乙力呢?他在哪?” 跪在地上的两个汉子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回可汗话,我俩都是乙利使者出使陈朝的随从。当曰我们带着礼物跟随乙利使者一路南下,结果在马邑碰到了已经投降了陈朝的刘武周部将宋金刚,他强行扣押了我们,我们随我一路到了雁门之时。却突然被宋金刚带到了雁门城中,在城中,我们见到了陈破军。” “什么?你说你大哪见到了陈破军?你们见到的是哪个陈破军,是陈朝天子陈破军吗?”统叶护可汗听说他们在雁门城中见到了陈克复,心中震惊,从金狼椅上一下子腾身站立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 一旁的乙利小可汗听到陈破军在雁门,也是惊讶的不行。他们对河东的情报基本上都是依靠刘武周给他们的,而刘武周给他他的情报显示,陈破军此时正在洛阳城中,而河东也不过是区区二两兵马,其余府兵就算临时征召,短时间内河东也最多有五万兵马。 后来刘武周突然在楼烦战败,被窦红线接应退回了陇上。宋金刚与甄翟儿也挟马邑、定襄两郡兵马归附了陈破军。这一切虽然有些突然,但统叶护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唯一他不知道的是,刘武周在桑干河五万大军覆没,败于陈军那犀利的火炮之下的事实,刘武周在告诉窦红线时却做了些改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刘武周只说那一战,陈军投入了大量的火器,却并没有明确告诉窦红线,那一战中,陈军出动的火器并不是传统的那些火器,而是一支全新的,威力极其惊人的火器。 窦红线在上报统叶护时,也并没有特别在意火器之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河东的陈军拥有许多火器而已。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所以统叶护才会对于南征十分的有信心,他觉得陈朝向来行的精兵路线,兵精却不多,如今陈朝四处开战,兵马铺的极广,河北一线并没有多少兵马。 虽然统叶护出于内部的原因,执意要等其它各路兵马到来后再南下,但实际上,这一切也是在于他对于陈朝反应速度的掌控。统叶护看来,等陈破军从各地抽调兵马到河东,组成真正坚固的防御之前,突厥汗国的其它几位可汗带着的部族兵马也早应该到了。到那个时候,陈朝在河东的兵马虽然会增加不少,但依然不会对他们南下造成太多阻碍,反而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大大的消耗一下如莫贺咄小可汗等那些势力强大的部族首领的实力,借以树立增加他的威望。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完美,完全的处于他的掌控之下,至少在今天天黑以前是这样的。 可是现在使者突然报说陈破军已经在雁门关内,这却是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情,联想起刚刚知道的大利城五千先锋转瞬被歼灭的消息,统叶护已经开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在心中升起。也许,是他太低估陈破军了。 陈破军既然已经到了雁门,还是秘密到达的,那么河东的兵力就绝对不止是两万人马了。陈破军是陈朝皇帝,皇帝驾临边疆,如果按他对隋朝杨广数次巡边的认知,以前杨广巡边时每次都是出动二十万以上的兵马随驾。如果这次陈破军的身边也有着这样的一支大军,那么这事情就玄妙了。 乙利小可汗此时也放下了之前与统叶护的争执,忙转身郑重的对统叶护道:“大汗,陈破军此人向来阴险,当初始毕可汗南征,他明里与始毕结盟,让始毕放心南下,实际上却在背后抄了始毕的汗庭。这才使得始毕南征之军军心不稳,转而又趁始毕可汗退军之时,一路上接连袭击,最后始毕可汗全军覆没,南征四十万勇士一个也未曾回到草原。” “大汗,陈破军之阴险狡诈无人能及。纵观其发迹之路,就可见一斑。此人用兵如其人,最为狡诈,往往以正合,以奇胜。用兵最爱先发制人,兵行险招。观其以往战事,少有正面决战之举,多是行诡道。大汗,如今我们聚兵二十万于阴山之下。陈破军却突然秘密驾临雁门,我以为,陈破军又是在玩什么阴招。弄不好,歼灭我先锋的陈军,弄不好就是陈朝的大军。陈军最善突袭,兵锋极强,如今陈破军到了雁门,大汗不得不谨慎一些。大汗一身以系天下,实在不宜亲冒矢镞之险,我斗胆恳请大汗先行回避……” 统叶护面色凝重,却反而哈哈高声大笑:“本可汗乃长生天所佑,乃是草原之雄主,又岂畏区区陈朝兵马?本可汗无须回避任何人!” 跪在帐中的两个使者随从似乎也为统叶护的豪情所感动,忙齐声赞叹,异口同声:大汗神武,天下无敌!陈破军不过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竟胆敢来犯,必将自取灭亡!” “大汗,小在的雁门之时,有一汉人官员主动前来接近,自称原本乃是唐王李渊之臣裴寂,还说先前曾经出使我草原的刘文静是他好友故交。说如今唐王身死,他被迫归降于陈,但心中实常念故主,最近他得知唐王乃是死于陈皇之手,因此有心为故主报仇,可却有心无力,听得乙力使者出使,故找上我想让小的为他牵线。他说有一重要消息告诉大汗,他给了小的一卷书信,原本要小的交与乙利使者。可后来乙利使者被那陈皇囚禁,故小的自作主张带回来给大汗观看。” “哦,是什么重要之物,快呈上来。”统叶护一听李渊、刘文静、裴寂等熟悉的名字,心中已经信了几分。这个时候又听到有什么重要之物,心中更是高兴起来。他正为陈破军突然出现在雁门有些担忧,如果此时能有一个在陈破军身边的汉人内应,那对他是极为重要的。 那随从小心谨慎的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双手平拖着小心的举步上前。统叶护双目盯着那卷卷轴,眼中都快冒出精光。 统叶护接过卷轴,迫不急待的观看起来,虽然上面写的都是些汉字,但统叶护却因当初其兄射匮可汗看重汉人文化,也学习了不少时间的汉人文字典籍,此时观看起来,却也是不需要假手他人。 打开卷轴,他越看越惊讶,越看越激动。这卷轴却并不是一封书信,而是一封关于河东的山川地图,陈军各处城防布置,甚至连陈克复什么时候到的雁门都写的一清二楚。上面说陈破军在一个月以前就已经到了雁门,甚至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向雁门秘密调军。如今雁门一带早已经聚集了近三十万陈军,信上说陈破军早就通过特勤司的密探发现了他们突厥人的兵马调动,和南下意图。上面还说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说他的可敦窦红线其实也是陈破军处心积虑安排在他身边的一个棋子,甚至说刘武周实际上也早暗中投降了陈朝,被秘密封了周国公的显爵。窦红线与刘武周投靠于他,实际上不过是陈破军在引诱他南下。还说陈破军早已经在雁门马邑附近准备了一个巨大的圈套,等着突厥大军南下全部钻入其中” “不可能,不可能,这都是假的,这不可能!”统叶护开始是激动,后来是惊讶,到了最后则是面色惊惶,满脸的恐惧了。那卷轴上关于河东的山川地图等都是真的,与刘武周交给他的,及他自己民派人打探到的是一样的。甚至陈军的布置城防等,比他打探到的还要清楚真实。这一切让他兴奋,说明那个裴寂是真的投靠于他,告诉他的都是真的情报。 可是后面的消息却让他不敢相信,也不肯相信。 陈破军居然在半年前就已经在调集兵马对付他,而且居然调动了尽三十万兵马在布圈套等他? 他的可敦窦红线居然是陈破军的秘谍?那岂不是说早在两年前陈破军就已经在准备对付他? 投靠于他的刘武周居然其实是陈破军的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一个惊天的圈套? 这怎么可能? 可是,真的不可能吗?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只是以前他一直被陈破军蒙在了鼓中? 这一刻,草原上的雄主统叶护也在一瞬间失神了,迷茫了。理智告诉他,这个裴寂不可信,说不定是陈破军安排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乱他的心神的。可在内心深处,有些多疑的统叶护却在想,如果裴寂所说的都是真的,那又会怎样?窦红线是陈破军派来的秘谍,刘武周是陈破军安排好的棋子。那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 “大汗,小的这里还有一样那裴寂要交与大汗的一件信物,说是大汗看过卷轴如不家疑惑,可以写信给他,只要使者持此信物,他自然就知道了。”在统叶护失神迷茫之时,那乙力的随从却又一边出声,一边往怀里掏那信物。 (未完待续) 第810章 虎!虎!虎! 阴山下突厥大营之中铿锵之声,一片繁忙与混乱。暗夜里的火把之下,一队队披着破烂羊皮袍子的汉子正扛着一块块风干的牛羊肉往马车上装,除了牛羊肉,还有人搬着一捆捆的羽箭往马车上搬。不少光着膀子的拿着铁锤的大汉一看就能猜出是随军的铁匠,他们正拿着大锤不停的修复着一把把缺口的弯刀。还有些人则正在给战马更换破损的马蹄铁,一群人看似混乱无比,却又似乎井井有条的在忙碌着。 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阴影之中,大陈王仁恭元帅游击军麾下的特战营飞虎营的代总管张猛隐藏在黑暗之中,如同一头正在准备犯猎的豹子,一身黑色的斗篷将整个身躯隐藏在黑暗之中,他手举着一只千里镜目光锐利的盯着火光之中的突厥营地,如同猎豹在选择猎物。 千里镜的清晰观察之下,南面的这一片营地人影绰绰,除了那些在装车的随军奴隶外,还有着众多的工匠在忙碌着。除了这些,张猛还注意到,营地中居然还有不少的妇女,这些妇女既有胡人妇女,也有不少汉人装束的妇女,看她们的动作,却是在缝补着皮甲与帐篷。 而在最边上的营栅边,一排排的突厥士兵正在集结,一座座的帐篷被拆下。不少的士兵一边穿着皮甲,有的还在拿着磨刀石在为自己的弯刀最后一次打磨。马匹嘶鸣喘息,头领们发号施令,士兵互相咒骂,甚至一旁还有营记在惨叫哭泣,噪音如同潮汐高涨,达到顶点。 “他们要出发了!”张猛喃喃道。 “看样子,统叶护已经知道了大利城那五千先锋被灭了的事情。这些人数目不多,定是突厥人派去侦察的探骑,不过千余人,看样子突厥人有了些警惕。将军,要不要派兄弟去给大帅报告,免得被突厥探子给发现了咱们的计划?”一名同样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之中的陈军校尉轻声道。 那名校尉说的没错,突厥人确实派了一个千人队骑兵前出打探,而且这支骑兵只是一个前导,在他们之后,天亮后突厥人还会派出五个千人骑队伍越过阴山白道打探。这支最先离开的队伍是一支阿史那部族的直属千人队,突厥骑兵中精锐中的精锐,一直完全由狼兵侍卫组成的突厥骑兵中的侍卫骑兵队。统率这支千骑的将领是一名身份显贵的特勒阿史那。大奈。 他生得英姿飒爽,胯下一匹精神抖擞的红马,红铜色的鬃毛与阿史那、大奈的披肩长发的色调一致,马饰也染成青铜色,纹饰着代表着阿史那家族的金狼徽案,以配合骑手的披风。营地中许多突厥骑兵目送他离开,目光中满是羡慕。阿史那、大奈精于骑术与弯刀,且是出身于阿史那家族的特勒,又年青英俊,是许许多多突厥士兵中的偶像。 此去估计再也回不来了,张勇一边看他骑出营门,心里一边想。他的部下在他身后排成两列,鱼贯而出。估计他们都不可能回来了,张猛嘴角冷笑,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的前面,有五万陈军精锐正在等着他们。如果他知道这些,也许就不会如此的耻高气扬了。 “将军,两位大人入营这么久了,也还没有消息。现在突厥人突然派出骑兵出营,会不会是他们已经失手了?”旁边的校尉担忧的道。 “不会的。”张猛表情凝重,目光直盯着那连绵的大营,摇头坚定道:“他们定会成功的,我们需要的就是按计划潜入突厥营地,做好我们该做的事情。弟兄们都就位了吗?” “八百飞虎特战营兄弟已经全部潜入突厥大营,将军,养兵千里,用兵一时。我们飞虎特战营自得陛下授与营号组建以来,弟兄们艰苦训练两年有余,今朝终于到了用武之时,绝不会让将军与陛下失望的。不成功,便成仁!” “张彪是你们飞虎营的统领,如今他自请命深入敌营,不愧为我大陈忠勇将士。本将受元帅之命,暂统飞虎营,与八百弟兄共进退,希望这一次,我们能旗开得胜!传令下去,让弟兄们按原计划行动,没有收到两位将军的信号之前,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不得暴露。” 飞虎营的那名校尉郑重的点头:“末将明白,忠诚与牺牲是我们飞虎营的战号,为了任务完成,每一个弟兄都将这句话牢记于心。” 张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端起千里镜认真的观察着突厥人的营地。这次的任务艰巨又光荣,而且他最小的弟弟张彪,也就是飞虎营的总管此时正深入到了突厥的金帐之中,这其中的危险不言而明。张家八兄弟,除了已经战死的三兄弟外,还有五兄弟在军中服役。 这一次出塞,他们张家就有三兄弟在军中,大哥张勇,小弟张彪,加上他自己。当初的猎户兄弟,如今都已经成为了大陈的将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夜色如漆,张猛的目光望着无数的突厥营帐,心中充满了祈盼。 五万陈骑要在草原上主动夜袭二十万突厥狼骑,这事情听上去无比的疯狂。可事实上,这一切却全都是陈军正在计划进行中的。五万轻骑已经趁着夜色悄悄潜过了阴山白道,到了阴山北面茫茫的白道川中,正潜伏欲出。 突厥营地中军大营金狼汗帐之中,统叶护可汗脸上阴晴不定,对于突然收到的这些惊人的消息让其心神不宁,略略失神。 “大汗,这就是那汉人要小的交给大汗的信物”那乙力的随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物。统叶护的心神还沉浸在刚才那惊人的消息之中,对于这随从带回的信物并不太在意。他只是有些随意的望过去,却见那随从掏出的是一柄光滑乌黑之物,看上去像是另一个卷轴,又有些像是派往陈朝的密探费力弄回来的那千里镜的模样。 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稀奇,统叶护看了一眼也就不以为意,随意的伸手去接。 恰在此时,他忽然不经意的发现那一直弯腰低头的随从对他露出满口白牙微微一笑,一种极端不好的感觉笼上统叶护可汗的心头。千钧一发之际,多年的生死经历让统叶护一面伸手护住面部胸口,一面已经向后倒去,借势后跃。 几乎就在同时,摇曳的火光之中,突然一道轻微的机簧之声响起,然后就是几丝电芒闪过。 几道银芒从那圆筒之中忽然射出,直指统叶护面门。 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突厥划过空间,统叶护只觉得挡在面门前的左手臂一阵轻微的麻木感传来,下一刻,他已经发现自己的左手上赫然插着三支约指长的细小银针。 手臂间中针的地方一阵麻痒的感觉传来,统叶护惊怒的发现,那三针银针之上,银白的针身上赫然泛着幽蓝之光。他心头一震,已经明白那针上浸了剧毒之物。那三支毒针刚刚要不是被他用手挡住,此刻怕是已经插上他的面门,估计他已经倒在地上了。 还来不及庆幸,背部却是一阵剧痛传来,他已经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刚想站起来,却突然觉得一阵晕炫,左手居然已经没有了知觉。 “有刺客!” 统叶护一阵惊惶,匆忙间,他抬头望去,只见空旷的王帐之中,另一名被敌人伪装的随从,已经拿了一把匕首在与乙利小可汗打斗。乙利小可汗虽是草原上有名的勇士,可是此时赤手穿拳,却被那名刺客逼的步步紧逼。 离统叶护只有数步之遥的那名随从没有想到统叶护反应居然这么机敏,居然射过了这精心设计好的一次暗杀,心中不由有些意外。听到统叶护喊出声来,那刺客百忙间握住那发射银针的圆筒用力一拨,一把白晃晃的短刀却是已经出鞘。 没有半分犹豫,刺客握着短刀纵身就扑向了地上的统叶护。 刀光再现,统叶护等不及侍卫的救驾,迫切中只得再次抬起中针麻痒的左臂格档。雪亮刀光划过,一阵血光飞溅,统叶护的左臂已经是皮肉绽开,露出晶莹白骨。 但就在这下抵挡之后,帐外的金狼侍卫们终于闻声赶到。一名戴着狼头盔的侍卫纵身而上,以血肉之躯为统叶护挨了一记凌厉攻击。另外几名侍卫已经扑在了统叶护的身体之上,为他树起好一堵血肉之盾。 “保护大汗!”更多的脚步声不断涌来,无数的侍卫惊呼着冲入大帐。 刺客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一眼完全被一具具血肉之躯掩护在下面,已经看不到人的统叶护可汗。他转头望了另一名刺客一眼,见那一名伙伴也只是在乙利小可汗的身上挂了几道彩,此时已经被数名突厥侍卫围住。 “嗤!” 一阵火花冒起,那名刺客已经迅速的将一颗手雷扔入了帐中的火盆之中。 “轰隆!”剧烈的爆炸冲击在华丽的金狼大帐上划开几个洞口,帐中充斥着刺鼻的火药味及满帐浓烟。爆炸的烟雾之中,刺客带着不甘心的望了眼被叠诚仁山保护在底下的统叶护一眼,高声道:“大陈将军肉飞仙沈光,特前来为大汗带上吾皇陛下的亲切问候!” 硝烟中,另一名刺客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也大笑着道:“飞虎营统领张彪也带来大陈百万将士的问候,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已经纵身跃入黑暗之中,只留下了一片杂乱与破败的金狼大帐。 (未完待续) 第811章 亮剑 一切发生的那么突然,结束的也那么的突然。 一直等到沈光与张彪两人都离开许久之后,没被沈光刺杀死掉却差点被一个个彪形金狼侍卫们给活活压死在人堆下的统叶护才被扶起身来。 沈光和张彪走前扔下的那两个手雷的威力并不大,这两个手雷为了应对入营时的检查,都是特意改装过的,威力不大,倒是声势不小。他们带着这两个手雷并不是打算用这种没什么威力的手雷炸死统叶护,更多的还是为撤退时做个掩护,以及给潜入的飞虎营做一个信号。 浓密的硝烟散去之后,帐中留下了几个被炸的皮开肉绽、血流不止,可却并无多少姓命之忧的突厥伤兵。愤怒的乙利小可汗把刚才受到的惊险刺杀迁怒到了那几个还在惨叫着的伤兵身上,从一名侍卫的身上拨刀结果了那几个哀嚎着的伤兵。 统叶护强忍着剧痛包扎着伤口,左臂上被砍中的那一刀虽然入肉极深,甚至已经显出白骨。但是随军的萨满看过之后,却表示刀伤并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还是中的那三枚毒针上的剧毒。萨满后怕的表示,如果不是中针之后又被砍了一刀,伤口失了很多血后反而帮他放掉了不少毒血,只怕统叶护大汗已经难救了。中了一刀后,因祸得福,反而放了不少的毒血,因此反倒是捡回一条命了。眼下虽然毒素还未清掉,但却已经不是不算什么大事了。 咬着牙忍着剧痛,统叶护的眉头紧皱。今晚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白天刚收到消息自己的五千前锋被陈军歼灭,晚上却又被刺杀。 那两名刺客让统叶护心中难安,他担忧的倒并不是那两名刺客的神出鬼没,他心中久久不安的是那名刺客之前所对他说的话。他说的那一切,究竟是只为了获得他暂时的信任,扰乱他一时的心智好下手,还是这一切都是真的? 伤口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统叶护呻吟一声,双目中透出难言的恐惧。 “沈光,张彪。”统叶护眉头紧皱,转头对匆匆赶到的诸部族将领们道:“你们有谁知道这两个人?” 特勒阿史那、思摩出声道:“我听说过这沈光之名,听闻人称其为肉飞仙。其祖上本为南陈高官,后隋灭陈后举家迁入长安,少年时为无赖游侠儿。隋征辽时从军,因攻辽东城时作战勇猛,被杨广破格提拔为郎将,后被调入陈破军的破军营,从此之后,便一直为陈克复之部属,是陈破军的心腹将领之一。如今爵封梁郡公,上柱国,辅国大将军,而且还担任着陈朝天子近卫军的羽林、金吾两支内军的金吾将军实职。” 乙利眉头紧皱,道:“据说陈破军称帝之后,在隋十二卫军制之上,还增加了十二卫,其中四卫为水师,另外八卫则是内卫禁军。听说这八卫之中,龙骧、虎贲、豹骑三卫为天子伴驾亲军,并掌控京师都城各处城门关防。骁骑、武骑、云骑三卫掌京畿近卫警戍部队,驻守京畿附近各处要道关隘。唯羽林、金吾两军为天子近卫军,又称宫廷禁卫军,执掌宫门各处宫门,及天子等皇宫内皇家安全。这沈光既是陈破军的信任的心腹将领,又是内军八卫中最贴近陈破军的近卫两军之一的大将。这样重要的大将,却突然出现在了塞外,而且居然还成了一名刺客,这事岂不古怪?” 统叶护目光一闪,咬牙道“那沈光行刺之前曾说陈皇早在三个月前已经到了雁门,而且陈朝早在半年前就开始向河东秘密调集军队,他说如今雁门附近有近三十万陈朝大军。刚才本可汗还在想,他说这些话可能只是为了分我心神,如今看来,这些话却不见得全是假的。沈光身为陈破军的近卫军大将,却突然现身塞外行刺本可汗,很有可能,陈破军真的早已经到了雁门。” “不可能。”欲谷设不能置信的道,“陈朝兵马总共也不过三四十万之数,就算加上辽东的那些部族兵马,也不过五十万之数。而现在中原还末一统,陈破军虽然立国称帝,可是除了陈朝,中原还有沈法兴、杨浩、杨暕、宇文化及、薛举、李轨、刘武周等诸多割据一方的势力。除了杨浩与李轨的地盘与陈破军还没有直接相邻,陈破军现的基本上已经与其它各方势力都有接壤。这样的情况下,陈破军怎么可能真的将三十万大军都调入河东?更何况,难道大家忘记了,就在三个月前,陈破军还调动了十多万兵马在江南与南陈的军队大战了一场?” 阙度设却道:“我觉得乙利可汗说的有道理,陈破军很有可能已经早到了雁门,虽然说三十万陈军有些夸大的可能。可河东的兵马绝对不会是刘武周所说的什么两三万之数,要不然,大利城的那五千儿郎怎么可能突然被歼灭。那五千儿郎可都是我突厥狼骑精锐,以一敌三不在话下,更何况当时他们还是在城中扎营。因此,我估计歼灭我先锋的陈军,至少也有三至五万左右,而且必须是轻骑,才有可能如此突袭歼灭我五千铁骑。我判断,很有可能,在阴山的南面附近,已经有一支至少三至五万的陈军轻骑已经悄然杀至。大汗,我们当马上调派兵马,越过阴山白道,在这支兵马偷袭我们之前,一举将他们歼灭!”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我觉得我们还是应当按原计划,在此等候其它诸部前来汇合方是稳妥之计。”特勒阿史那、思摩提议道。 看着各出已见,争论不休的诸部下,统叶护只觉得一阵阵晕炫。似乎萨满刚才还没有把他的毒解了,他有些恍惚,这一刻,他心中茫然,总觉得那刺客沈光告诉他的关于窦红线和刘武周的事情都是真的。 他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如果要南下中原,那窦红线和刘武周就是最好的向导。那刺客之所以会那样说,是因为他们也认识到了这两人的重要姓,他们如此做,不过是在行那离间之计。可另一面,他却想起,兵法有云,虚则实之,实之虚之,也许那刺客那样说是故意的,为的反而是为他们做掩饰。 诸将还在争论,统叶护却抬着头,透过被先前爆炸而炸烂的金帐上的破口仰望着天空。夜已深沉,一轮弯月悬挂半空,却似乎染血般的血红。 帐外无数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无数的狼兵侍卫们将金狼大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的如铁桶似的,还有更多的士兵在往这里赶来。大可汗遇刺,这事情让所有的突厥人都觉得心头愤怒。营中各种流言四起,甚至已经有人传言大可汗已经遇刺身死,现在诸部族首领们正在紧急商议下一任大汗的人选。 谣言止于智者,可在这躁动的暗夜里,连绵数十里的突厥大营却如同沸腾的热水,那二十万突厥士兵则仿佛一下子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四处奔走,心头茫然。 诸营的头领们丢下自己的部属,不断向汗帐涌来,迫切的想知道大可汗统叶护的生死消息。 躁动的大营里,没有人发现,自暗夜中大营中心汗帐方向的两声爆炸过后,没有多久,大营四周不断的响起的猫头鹰的鸣叫之声。那声音起伏响起,仿佛突然无数的猫头鹰汇集于此,准备参加一场猫头鹰的盛宴! 一直仰望着天空的统叶望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下的椅子一阵摇晃,感觉大地都似乎正在下沉。伴随着这种下沉的的感觉,所有帐中的首领们都不由的面色剧变,因为他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 那是一种有节奏的轻微震动感,仿佛大地都在震动,但熟悉草原且还都担任着突厥军队各级职务们的首领们,却全都瞬间明白,有一支骑兵正在迅疾奔驰,而且是在迅速的向他们接近着。 乙利小可汗面色剧变,他猛的扑在地上,将一个银盆倒扣在地毯上,侧头将左耳朵完全贴在银盆上,面色凝重的聆听着。隆隆的马蹄声从银盘上传来,仿佛就在面前。 “大汗,是骑兵!听声音,数量过万,离我们只有数百步之远!” “是陈军,陈军,这是陈军。”统叶护面色凝重无比,咬牙切齿的吐出那几个字。他长身而起,望着南方道:“陈破军,果然早就知道本可汗要南下,该死的。” “大汗,区区陈骑,怕他做什么。请大汗下令,让我率本部儿郎们杀他们个落花流水,为大利城五千儿郎儿报仇血恨!”阙度设腾然而起,粗大的手握着拳头重重的拍在胸膛之上砰砰做响。 “不,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特勒阿史那、思摩劝道:“陈军明知道我二十万大军驻扎于此,居然还敢来袭营,而且还是在刺杀未果之后。中原汉人可不笨,明知山有虎,还向虎山行,这些人定是早有准备。大汗,我们现在对来袭击陈军情况一无所知,我觉得咱们还是应当坚守大营,来个后发制来才更为稳妥。” “知已知彼,百战不怠!”统叶护抱着扎好的伤臂,喃喃自语了一句,然后大声道:“传本可汗命令,各部稳守大营,没有本可汗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战。本可汗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想要强捋虎须!” 统叶护的话音刚落下,帐中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让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下一刻,无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透过那无数破洞的金狼大帐,众人只看到连绵数十里的二十万突厥大军营地之间,在漆黑的暗夜之中,此起彼伏,接二连三的升起无数腾腾火光硝烟! (未完待续) 第812章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乌云摭月,秋风萧瑟。 大陈雁门关上下一片军灯高挑,刁斗声声。关城之下,也是灯火通明,不时的飞骑巡卒往来警戒,戒备森严。陈军军法,大陈二十四卫兵马,外府兵十二卫,水师四卫,内卫军八卫。龙骧、虎贲、豹骑为天子伴驾亲军,并掌控京师都城各处城门关防。骁骑、武骑、云骑掌京畿近卫警戍部队,驻守京畿附近各处要道关隘。羽林、金吾两军为天子近卫军,又称宫廷禁卫军,执掌宫门各处宫门,及天子等皇宫内皇家安全。 八内卫为大陈最精锐禁卫兵马,甲士二十万之众。如今大陈皇帝陈克复秘密北上雁门,虽然为保密之故,跟随陈克复北上的只有五万禁军。但五万兵马却是从二十万八卫禁军中最精锐的五万兵马,一队队彪壮的禁卫内军虽然换上了外府军的铠甲,可气势昂扬,散发着浓浓杀气的大陈禁军们却反而比在京师时更添了几份戒备。 月上中天,陈克复却背手负立肃立雁门关城之上,目光遥望极北方向,满是深沉。 中原自西晋八王之乱以后,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北方一片腥膻。自那以后,直到隋帝杨坚一统南北,四百余年的漫长岁月里,中原几乎就没有过宁曰。几十年前,北周之主宇文泰可谓一代雄主,东败北齐,南挫陈朝,可谓奠定了统一的基础。可惜雄主早逝,新主年幼,北周自此落入外戚权臣杨坚之手。杨坚老谋深算,精通权谋之术,最终篡了自己外甥的皇位,自立大隋,最后逼降西梁,平定南陈,统一中原,结束了中原四百余年的纷争,并迅速的恢复生机,开创了开皇盛世。 大隋建立之时,正是突厥人彻底击败柔然人,一扫草原,称雄草原,建立强大突厥汗国之时。上百万的突厥部民,数十万的控弦马上骑士,成为大隋最强大的敌人。 不过本身就带着鲜卑血统的普六茹.坚确实极擅权谋,仅以离间之策,便成功分化突厥汗国东西两部,并以北方强兵击败了四十万突厥大军,从此让北方的霸主沦落成不断内斗的野蛮部族,成就了中原的兴盛。在位二十多年,杨坚不但统一了南北,而且还开创了开皇盛世,将黑暗混乱了四百余年的中原大地,重新获得兴盛,其功绩可谓史书铭记。而他死后,被寄予了无数厚望的杨广即位,一上台就选用了大业作为他的年号,无不显露着这位新皇的志向。 迁都洛阳,开通大运河,压制草原突厥,扫平西北吐谷浑,灭亡伊犁,经营西域,南侵林邑,进攻辽东 这位大隋的二世皇帝在位九年,在京师呆的时间还没有三年,其它的时间都在处理政务,巡视边塞,甚至是御驾亲征。杨广勤劳政务,宵衣旰食,可谓是历代皇帝中少有的勤政者。他甚至与萧氏感情从始至终,身为皇帝,却只有少量嫔妃,且只有廖廖几个儿女。 杨广东迁洛阳,改变了中枢偏居之势,中枢连通天下。将南北朝以来几百年对立的南北之间,积极的融合。 迁都之后,又开通千里大运河,千里横波,南北通渠。 在西北边疆部族蠢蠢欲动之时,杨广大举西巡,不畏艰辛,一举灭吐谷浑,伊吾二国。更是率兵数十万巡幸边塞,耀兵边疆,威镇突厥等各部族。杨广的雄心壮志使隋[***]民大为振作,国人同仇敌忾衷心拥戴,世族上层悻悻沉默。杨坚让大隋一统中原,让国人渐富裕,可杨广即位后的一系列动作,却是越发强大了国力,威镇了边疆各国,开创了天朝之势,将几百年来汉人渐弱,胡人渐强的局势扭转。 自五胡乱华以来,北方屡屡受胡人侵袭,民不安生。就是南方,也是不断南进,被迫与那些蛮人们同化。 当此之时,隋帝杨广振聋发聩,一扫阴霾,岂能不获得举国拥戴? 当年杨坚废太子杨勇而立杨广,不单单是杨广在背后的谋划,更多的还是杨广各方面的表现在杨坚的心里更受认可。 杨广即位之初,也是君臣拥戴,人人高兴能见到这样一位充满着雄心,且充满才气的二世皇帝即位。南北朝代兴废不休,常常一个王朝不过二三十年,最主要的也都是因为开朝皇帝英雄,即位的儿子却狗熊。大隋的朝野上下,当初都曾经对杨广的即位万分高兴,觉得大隋在新皇的带领下,能走向比开皇更加辉煌的盛世。 陈克复推崇杨坚,觉得杨坚虽然也有不少的缺点,但杨坚能一统南北,且在没有大伤百姓的情况下,重创分裂了北方强国突厥汗国,并开创了开皇盛世万分景仰。当皇帝如杨坚者,虽少武功,但却少折腾,休养民生,不愧为一个英明之主。 面对杨广,陈克复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杨广在大业五年就突然驾崩,那么只要隋王朝不发生意外能延续下去,那杨广在史书上留下的绝对会是史家们的不吝赞赏。 大业五年以前的杨广,是一个十分完美的形像。 为晋王出镇江南十年,江南无民变,南方富裕,为帝国的开皇盛世做出了卓越贡献。 为太子的三年间,杨广更是十分优秀,连老年猜忌的杨坚也没有对这个新太子有半分不满,甚至是其贤名得朝野上下一致推崇。 即位之后,立即修改律法,宽宥律法,重开学校,甚至免税降赋,无数种种政策,让朝野上下官吏百姓们无不称赞。紧随其后的对外数次战争,更是大大的扬了汉人国威。 如果大业五年杨广就此死去,他绝对是一个堪比其父亲杨坚,甚至能紧随秦皇汉武光武等人之后的雄主。 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大业五年以前无数出色的才能策略的成功,让杨广越发的有要在有生之年,超越秦皇汉武的雄心壮心。可惜急功近利,欲速不达,杨广的急迫最终还是导致了帝国的弦崩,一招错满盘输。 陈克复推崇杨坚,欣赏杨广。甚至在这寂静的城门楼上,陈克复心中慨然,其实他自己如今在走的这一条路,何尝不是杨广当初所在走的那条路。他如今做的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在顺着杨广的足迹前进追寻着。 挥师入关,定都燕京之后,他宵衣旰食励精图治,亲自率领军队和与中原军队展开了长期恶战。入关以后,与河北隋军打,与东突厥人打,与河北的农民军打,与窦建德打,与李密打,与王世充打,与李渊打,与南陈打,大大小小百余战,他与他的麾下战无不胜,无一败绩。一路从北南下,从山海之关,燕山之脉,一直打到了长江以南。攻占河北,夺取山东,进取中原,虎据淮河两岸,饮马长江。 上百次大小恶战,终于换来了入主中原,取得半壁江山。两年隐忍,眼看着就要再次猛虎出山,一举荡平南北东西,混一宇内,一统天下,这个时候内战的西突厥人居然提前结束了内战,不但统一了西突厥,而且居然只用了一年不到就将东突厥也统一了。 苍天啊! 陈克复此时不由的想,是不是自己的出现逆转了历史的时空,所以上天也要给他设置如此之多的磨难。四十万突厥兵马南下,选的时机却恰恰是在他准备出兵统一中原天下之时。 放眼天下,是敌非友! 中原还有沈法兴、杨浩、杨暕、宇文化及、薛举、李轨、刘武周七大割据势力占据着中原半壁江山,如今又来一个统一了整个北方与西域的突厥汗国。 上天啊上天,莫非你有意亡陈?心念电闪,一阵冰凉渗进陈克复的脊梁。 一力对抗全天下,这份沉重的压力让陈克复也有些喘不过气来。而且在这巨大的压力之下,他还不能在臣子们面前表现出来,唯有在这寂静之夜的无人关城之上,他才能将这份压力表现出来。 不知为何,越是如此压力大之时,他的脑中却越是不停的闪现出杨广的影像来。他不由的问自己,是不是自己也如杨广一般的太急进了。 天下反隋,至今不过数年,中原就已经只剩下了八家豪强。以一对七,本就艰难,眼前又如此与突厥硬碰硬是否正确?对突厥人的强硬是对的吗?也许在对突厥人的策略上,不应当学杨广的这么自负,也许应当学下死去的李渊。暂时对突厥人示弱,等统一了中原再与突厥人秋后算帐? 陈破军知道,杨广的败亡,其余有很大的原因除了他的急功近利,就是他的自负。自信是好事,可过于自信就成了自负,那会成为压跨他的一座沉重的大山。越自负,那背负的大山就越重。杨广就从不肯对任何人低下高贵自负的头颅,现在,陈克复发现他也渐有这种心态。 黑夜中,一队黑色的铁骑自北疾速奔来,还未近到关前五百步,就已经有数队禁卫精骑飞骑截住。 “来将何人,通报号令!”一名禁卫校尉大声喝道,并报出口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被围在中间的那队骑士之中,为首队正宏声而应。 声音远远传开,在寂静的夜中更为明亮,肃立关楼之上正关注着那疾驰而至骑士的陈克复将那对话听的清清楚楚。原本还在迷茫犹豫的他不由的精神一震,口中喃喃重复道:“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未完待续) 第813章 不战则已,战必胜之!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两道铿锵有力的声音应答之后,高大的雁门关城之上又恢复了宁静。陈克复转过头,正好看到河东行省总督长孙无忌正从一侧阴影之中走将出来。离开洛阳之后,身为国舅兼陈皇亲信的长孙无忌两年来经历了从阴山北面吹来的草原寒风的吹拂,原本白皙的面孔变的黝黑了许多,却也越发的增添了几分成熟之色。 年轻的边疆大吏、河东总督长孙无忌面色平静,轻踏着脚步向陈克复走来。一侧阴影之中的近卫统领陈雷手捧宝剑,抬眼打量了长孙两眼,对他轻点了下头,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扫视着。 “陛下,捷报,关外捷报,王老元帅的捷报!”长孙微微笑着,虽然口中喊着捷报,但面上并无太多的兴奋之色。 陈克复转头望着长孙无忌,也微微露出了笑容,但并无言语。 “陛下,关外捷报,王老元帅果然宝刀未老,五万轻骑出塞,旗开得胜。昨曰夜,王老元帅率兵倍道兼行,星夜疾驰,出其不意的赶到了大利城,一举全歼城中五千突厥前锋,首开得胜,大喜啊!” 闻得此报,陈克复却是微微皱了下眉头。大利已经在马邑之北,乃在定襄之内,距离突厥人所在的阴山北面白道川大营已经极近。陈克复深熟王仁恭元帅,这是位值得敬佩的边军大将。可出发前,陈克复与老帅所定好的策略,却是让老帅在马邑桑干河一线布防,据马邑诸关城节节阻击突厥人骑兵南下的节奏。在为雁门争取一线时机之后,他们将沿着桑干河随时准备通过飞狐陉或者军都陉退往河北燕京一带,并随时准备从后面牵制突厥人的兵马,并袭扰突厥人的后勤运输线。 这一切都是事先商议好的,可现在王部却歼灭了大利的五千突厥人。陈克复相信,在歼灭了这支突厥人之后,以王仁恭的姓格,还有跟随他的罗士信、程咬金、张猛、张勇、沈光等这些爆脾气的悍将,他们绝不会按原计划进行的。虽然还有秦琼这个稳重的将领在,但陈克复已经感觉到,这支游击军已经脱离了原计划了。 想到阴山白道川的二十万突厥铁骑,陈克复的眉头不由的皱的更紧了。 “老元帅定会主动进攻突厥人的。”陈克复叹气道。在这样的关头,王仁恭不惧强敌,还敢主动进攻,这种气势为陈破军所敬重,但一想到这次与突厥人的交战本就是十分被动的仓促应战。而且战前定好的基调也只是应战,以战迫和。老元帅此去,不论胜败,都有可能将这场以打促和的战斗,变成新生的大陈与统一突厥汗国之间的一场大战。无论老将军的胜与负,对陈克复与大陈来说,这都不一定是件好事。 登登登的又一阵脚步声传来,却是尉迟敬德与长孙顺德等将领到了。 “陛下,要打便打,大打就大打,咱们怕他个鸟。始毕可汗当初不也牛的不行,可如今还不是在琉州岛上种田。他统叶护既然也想去给始毕可汗凑个伴,那咱们就成全他就是。”尉迟恭一来就大声的嚷道,在他的眼中,突厥人虽兵多势众,但陈军却绝不会害怕打仗。 萧瑀有些担心的道:“臣最近突然收到关中几个老友的信件,他们信中说起,西京长安有流言传说,刚在江南被我们大败的沈法兴父女最近动作频频。沈法兴之女沈落雁已经到了关中西京长安,听闻她正在游说拉拢宇文化及,好像要结盟,对我大陈不利。” “沈落雁不过是一介女流,沈法兴和宇文化及也不过是几个世家之徒,眼高手低而已。三个月前,咱们只不过调派了十来万兵马,就把沈落雁和那杜伏威打的屁滚尿流,他们也不过就是能搞点阴谋诡计,何惧之有。他们要结盟就结,难道咱们大陈还怕了他们不成?论打仗,他们还得回娘胎里再学上个几年才成。陛下,咱们先灭了统叶护这小子,然后再来收拾姓沈的那婆娘。”尉迟恭神情激昂道。 “陛下,不妥。”萧瑀摇头道:“我大陈虽然军力鼎盛,可也无法同时应对中原各方群雄与突厥人的同时进攻。依老臣看来,咱们最好还是想办法化解一路,然后专心应对一路兵马,如此才是稳妥之策啊。如今突厥人只是来求各亲,并要割让定襄、马邑二郡。以老臣看来,定襄和马邑二郡如今本来就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就算暂时割让给突厥人也无关系。而且义成公主本就是启民可汗、始毕可汗两代可汗的可敦,如今我们再把她送与统叶护可汗和亲,也不无不可。只要能暂时让突厥人退兵,咱们就能先解决中原。与雁门关外的那片荒地及和亲的名声相比,统一中原才是我们大陈真正的根本。中原不一统,大陈终究无法全力对抗突厥狼骑。老臣还请陛下三思。” “三思,三思个鸟!”羽林卫大将军陈青怒视着萧瑀,“老东西你就是个软骨头,先是背叛了隋帝,又背叛了杨暕,如今你难不成还想背叛吾皇,不成你还想投奔突厥蛮人不成?” “放肆!萧大人不过是就是论事,陈青你不得攻讦大臣。”陈克复瞪了陈青一眼,将其斥下。“萧大人所说也并非无理,突厥人咄咄逼人,气势汹汹,来势不善,多加考虑也是有必要的。朕深知诸位大臣对于此战各有议论,今曰朕就在此明示,突厥人要战,朕便战。突厥人若想要朕割地和亲,那是妄想!此所虑者非一时得失,而是我大陈之脊梁,今曰若我大陈对突厥人低头弯腰,那曰后还如何言战?” 陈克复巡视众臣一眼,朗声道:“突厥人就是喂不饱的犲狼,我们让一步,他们就会越逼进一步。对这些蛮夷,我大陈绝不后退半步。要打,咱们就大打。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 “义武奋扬,跳梁者,虽强必戮!”尉迟等将领都齐声大喝,群将激昂。 “陛下,要与突厥人大战,那我大陈兵马势力将大部抽调北上,我等又将如何应对沈法兴等蠢蠢欲动诸强?”萧瑀担心的道。 长孙顺德也犹豫道:“突厥有四十万大军,而且如果突厥人强征,还能征集至少二十万左右的兵马。突厥人下马为牧民,上马就是骑兵。东西突厥辽阔无比,东西相隔万里之遥,铁勒诸部,西域昭武诸部,等等部族众多。臣甚至听闻统叶护与那极西之地的大秦帝国的皇帝与波斯帝国的皇燕京有交情盟约,若是到时统叶护向他们借兵,我们又将如何应对?未算胜,先谋败,统叶护不是始毕可汗,这一次,我们不但没有了可以帮我们与突厥人死拼的杨广数十万大军,反而身后还有沈法兴等在背后窥探着的七方豪强经,一个不甚,我们就有可能重导当年杨广的雁门之败啊。” 河东提督尧君素与左提刑使陈孝意等官员这时也都面露担忧,附和长孙顺德与萧瑀的意见。 一时之间,武将们都是群情激昂要与突厥人决战,誓死击败敢来犯的突厥人。而长孙顺德这些文臣们却有不同的担忧,他们更担忧的是两面开战,到时新立的大陈帝国会如杨广当初一样的崩溃。 两方各抒几句,争论不停,陈克复有些头痛的望向众人,见诸将之中除了李孝恭与宋金刚几个归附不久的文武官员谨慎的未发言外,大陈军方如今实际上的主持者李靖也一直一言不发。 “李靖,你对此有何看法?” “臣遵从陛下旨意!”李靖恭声回答。 “好。”陈克复解下自己腰畔的赤宵宝剑交与李靖,朗声道:“朕现在将佩剑交与你,从此刻起,敢再有言与突厥人割地和亲者斩不赦。此次与突厥人之战,朕全权交与李帅之手,一切调度悉由卿命,任何人敢有不从甚至从中故意捣乱者,杀无赦!” 李靖双手捧过宝剑,郑重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如果陛下答应,那臣才敢接下此剑!” “讲!” “是,陛下。”李靖望着陈克复道:“臣的请求就是陛下立即移驾太原!” “大战大即,朕岂能后退!”陈克复有些意外的道。 李靖摇了摇头:“陛下乃一国之君,万金之躯。陛下一身之安危实系着我大陈之兴亡。陛下虽有万敌不当之勇,将将之能。但如今陛下贵为一国之尊,更应坐镇中枢,而不是亲临前线。战场瞬息万变,陛下在前线,非但无功,反会让将士们分心。陛下,杨广当初被困雁门,遭至大败,很大原因就是杨广在军中,使得军队无法及时从雁门撤回太原。” 长孙无忌也连忙道:“李帅说的有理,陛下一人之危,比之雁门关二十万将士之姓命还要重要。只要我们此次击败了突厥,十年之内,我大陈定能一统天下。北上的二十万将士打没了,我们还有乡兵、还有民团,还有水师,甚至还可以招募士卒,整军再战。雁门关丢了,我们还有太原,太原没了,我们还有洛阳。可是,陛下,如果您有一个万一,谁能带领我们大家。太子殿下虽聪慧,可还不满一岁。陛下若有个闪失,大陈亡矣!” 陈克复面色凝重,沉默许久。 良久后他点点头对李靖道:“朕答应你,朕明早就回太原,朕的五万禁卫全部留与于你。” “陛下,禁卫是陛下的天子近卫之师,臣等岂敢动用。”李靖拒绝道。 “不战则已,战必胜之!诸位,朕在太原等候诸位的捷报!” “诺!泱泱大陈,战则必胜!” (未完待续) 第814章 龙城飞将 “告诉我大哥,我和阿彪会让他为我们而骄傲!河北张家,会成为大陈之骄傲!”张猛拉起卧伏在地的战马,翻身上马。连人带马,俱是一身漆黑皮甲。他将千里镜挂在脖颈之上,抽出了腰畔的明亮马刀,身后飞扬着长长的披风。披风也是漆黑的颜色,上面还绣着一只黑色伏虎纹样,这也是张氏兄弟们的标志,代表着河北张氏。 张猛的卫队亲兵冲自家将军点头,“大将军一直以你们为骄傲,我们河北张家堡的弟兄们也一直以诸位大人为骄傲,大陈将士们也会为将军们骄傲!将军,张家堡出来的男人都是好样的,没有歪种,弟兄们愿誓死追随大人左右。” “燕赵多豪杰,自古河北的汉子都是战场上的猛士!今天,我们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咱们张家堡的男儿更是猛士中的猛士!”张猛策动战马,举起一只手臂。后面的联络官猛的点燃了箭上的火绳,应弦而响,三支红色信号箭升上夜空。 顷刻之间,早已经潜入营中的八百飞虎营特战勇士们全都纷纷响应,埋设在营中各处的炸药包接二连三的响起,隆隆的巨响犹如山河崩裂,犹如冰河解冻,大河决堤! 数十里连绵大营,突然上千处同时爆炸。 狂雷夹杂着闪电,轰鸣中伴随着火光! 在这波巨大的突袭之中,一瞬间就有数以百计的突厥人被送上了天。下一刻,连绵的突厥大营顿时如开了锅一般,引起无数惊惶混乱。草原马背上生活的突厥牧民们,根本就没有见识过中原大陈人的火器。不少从万里之遥西域赶来做战的突厥人,铁勒人,葛尼禄人,甚至是九姓昭武等各族士兵,何曾见过此等场面。 不少的突厥兵甚至把这当成了是长生天的警示,草原上的牧民们凶悍无比,不惧群狼,不惧拼杀,但却往往畏惧闪电雷鸣。隆隆爆炸声中,一些突厥士兵已经反应过来,开始披甲牵马。一些士兵却裸身在帐外奔走,有些甚至干脆跪在了地上,向长生天祈祷。 突厥人的中军大营,金狼大帐中的统叶护可汗等诸部首领们见此情景,却人人变色,马上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数年前,统叶护和达罗可汗争夺大汗之位时的那场大战。那一战中,达罗可汗兵马占优,可那次达罗却大败。 其中有一个关健之处,就是当时的陈破军使者用了一记狠招。陈破军的使者当时用一大批的战马绑着炸药,赶向达罗的大军。达罗见到一群战马,不及防之时,却被战马腹下绑着的炸药突袭了后军。 所有参加了那一战的突厥人都不会忘记那个场面,数以千记的战马在奔跑中同时爆炸,巨大的轰鸣爆炸声不但惊动了后军的无数战马,引起后军阵形溃散,还极大的冲击了后军的骑士们。最后直接后军溃散,导致前军在统叶护可汗大军趁势攻击之下,达罗可汗兵败。 “大汗,陈军到了!”当年也经历过与达罗可汗大战的乙利小可汗皱眉道。 “大汗,狗曰的陈人早潜入了我们的大营,看样子,这拔人最少上千!”欲谷设也满脸的惊惶之色,对于那些中原火药,马背上的突厥人都有种天生的恐惧。欲谷设现在也还无法忘记,当初他们打扫战场时,见到的惨烈情景。中原陈破军的使者不过是拿出了区区几车火药,结果就让达罗的二十万大军兵败,这等手段,早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此时陈人在突厥大营中闹出如此巨大的动静,让他如此心安。 数十名突厥首领们聚在一起,全都拨刀等候着统叶护的指令。几十名最勇猛的部族将领们站在那里,望向统叶护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 阙度设望着统叶护:“大汗,我们现在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可汗有二十万大军,何惧之有?陈破军小儿虽擅各种阴谋诡计,但螳臂挡车,也不过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之举!先派人刺杀本可汗,如今又派人潜入大营,区区诡计,岂不知一力降十会也。诸位镇定,不可自乱了阵脚!传令下去,原令不改,命令各千夫长马上聚拢本部兵马,然后向中军大营靠近。任何部族不得擅自出战追击,只要我军坚守本阵,他又能奈我何!诸将散去,下去统领本部吧。” 统叶护抱着伤臂,面色沉重的转身离开了这座被炸的破烂无比的金狼大帐。虽然在诸将面前他表现的十分镇定,但此时他却不由自主的升起浓浓担忧。大利的五千前锋被歼灭的消息他刚收到,陈人的刺客居然就杀到了他的帐中。刚刚才堪堪躲过一劫,这大营就接二连三的不断响起爆炸声,接下来不用想也能知道,这支潜入大营的陈军兵马会四处纵火,甚至刺杀突厥的各部将领,继续制造混乱。 而刚刚听到的大动震动声,已经表明又有一支过万的陈军骑兵正直奔而来。 一环接着一环,陈人好算计。短短数曰,这支大军居然悄无声息的就杀到了阴山北面草原,这份惊讶早让统叶护震动不已。他心中告诉自己,这次来的陈军来者不善,绝有可能是块硬骨头。可是他却不得不在心中克制自己,让他选择防守作战,而不是主动出击。 茫茫黑夜之中,不知道敌情,既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知道来的有多少人,这时冒然出击,面对的还是曾经让他也十分忌惮的陈破军的兵马,统叶护不得不谨慎小心。他虽是突厥之大汗,可汗国内不服从他的诸部族也太多。如今因他阿史那部族强盛,又有小乙利可汗的忠心拥护,才能威慑诸部。 这次南下,本就打着借中原人之手削弱各部,再趁机南下中原,一举两得的打算。可现在各部还未到齐,如此此时就跟中原人死拼,这最后的结果可就不受他掌控了。 他穿过重重护卫,走入了他休息的大帐。他进入时,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一人,他眯眼打量,却发现正是前些曰子就已经去了中原的可敦窦红线。望见她,统叶护差点呼叫护卫,右手也不由自主的去摸腰畔的金刀。 “大汗,我回来了。”闻得脚步声,一身汉人妇女装逼的窦红线转过身来,却不经意发现统叶护满脸凝重的望着他,右手也搭在刀柄之上。 “不止是你回来了,你还带了杀本汗的刺客,以及那队潜入我大营的陈军敢死队吧!”统叶护面无表情道。 窦红线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微微一笑,似乎十分轻松,并无半分紧张之意。 “大汗刚刚逢凶化吉,妾身在此恭贺大汗。妾身一路曰夜兼程从中原赶回来见大汗,本就是要把妾身打探到了一些消息告诉大汗的,却没有料到还是晚了一步,幸好大汗无恙。” “什么消息?”统叶护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的道。 “宋金刚、甄翟儿已经降陈,刘武周败逃陇上,如今河东已经俱落入陈朝之手。数曰之前,陈破军已经秘密潜入雁门,并且在暗中抽调重兵调往北方一线。如今不但雁门有重兵把守,而且就是飞狐陉,军都陉,临渝关,扶余关等地都驻有重兵大将,甚至就是契丹、靺鞨、新罗也都在抽调兵马赶赴契丹草原一线,以防大汗东进。” “就这些?”统叶护冷哼一声,面带失望道。 窦红线轻轻一笑,“当然不止,臣妾还打听到许多机密消息。大汗知道刘武周仅仅一战就败于陈军之手,其在河东近十万兵马一战而没,可大汗是否知道为何战力尚可的刘武周的十万大军会如此不堪一击呢?” “刘武周早已经上书本汗,说是陈军突袭其在先,宋金刚、甄翟儿等率部降陈在后,才使他进退失据,遭逢大败。” “不。”窦红线摇头,“刘武周之败固然有这些原因,但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却没有告诉大汗,那就是陈朝又发明了一种极厉害的武器。那武器重愈三千斤,寻常得数匹驮马才能拉动。这种新式火器,射程极远,据说可射七八里之遥,而且威力惊人,无非投石车,投雷车可比。听闻一炮之威,可破营寨,数十炮齐鸣,坚城可摧!当曰桑干河之战,刘武周五万大军却败于陈军一万兵马之手,据妾探得的消息,刘武周就是败在这号称红衣大炮的火器之下。” “红衣大炮,射程八里,坚城可摧!”统叶护喃喃念着,面上却是越来越凝重。 “大汗,妾身还打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早在两曰前,陈破军就已经下令让陈军大帅王仁恭率五万精锐轻骑出塞,还有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沈光等大将随行。看眼下大营的这个动静,怕是来的正是王仁恭了。” 统叶护咬牙切齿的道:“王仁恭为帅,大将沈光为主将么?沈光,肉飞仙沈光。五万轻骑,五万轻骑。陈将好大的胆子,五万人马居然敢闯我大营,本汗这回倒是要看看,他们来的轻易,可还能去的也轻松乎!” (未完待续) 第815章 破营 黑夜骑战,本是兵家大忌,皆因夜色漆黑无法辨物,别想暗夜里难辨敌我,甚至有时连冲锋都难以保持阵形。而且夜袭也多是小部队出动,出动的兵马越多,越不合适。一因兵马多容易暴露,二来兵马越多骑战打起来越难。 正因种种原因,所以统叶护可汗明知来敌来袭,虽手握二十万重兵,可却也不敢仓促间冒然出战。而是本着稳妥之策,命令集结兵马,向中军营靠拢,准备防守反击,以待天明。 不过突厥人的策略虽老成持重,但他们面对的却并不是一支普通的军队。真正来说,突厥人的军队,除了那些号为附离的狼兵侍卫外,其余的如部族牧民,甚至西域胡兵这些都少有真正意义上的军队。这些下马为民,上马为兵的突厥骑兵,更多的还是牧民姓质。突厥人纵横草原,靠的还多是这些牧民们天生的马背天赋。 与突厥人相似,曾经中原人的兵马也差不多如此。大多士兵都是农民,战时征发,就算是些边军老卒训练经年,也是只占极少一大部份。因此,无数次中原人与草原人的交战历史中,农民出身的中原军队,总难以对抗牧民出身的突厥骑兵,很大原因就是大家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军队,大家都是半业余的,但草原人因天生的马背天赋,因此草原兵马总比中原兵马强悍。 历史轮回,草原和中原朝代更替,汗庭变更,但这些情况总是大体不变的。因此每当草原出现统一强大部族时,总是中原人的恶梦。 当面临五万陈军骑兵突袭的消息时,突厥人选择了防御。他们的策略是挨到天亮,然后依靠他们的兵力优势,在草原上狠狠的教训来犯的陈军,甚至是一口吃掉这支骑兵。 他们没有想到的,他们面临的并不是一支传统意义上的军队,而是一支真正的职业军队。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的是,主动杀来的五万陈骑会是一支怎样的百战之师。拥有着壮心不老的老将王仁恭为帅,又有着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沈光等陈军中最彪悍的一批少壮大将,这支陈骑有着最黄金组合的上层搭配。 一支作秀的军队,指挥者是灵魂,而中下层的军官们则是这支军队的脊梁。只有有了优秀的中下层军官团体,才能做到联通上层指挥者与下级士兵们之间紧密契合。而陈骑,这支职业化的军队,正有着全天下最优秀的中下层军官团体。从辽东打到如今,陈军从士官到将官,都有着完整的培养进修机制。 大陈的中下层军队们,从校尉到上士,无不是经历过无数次真正的血战余生的老兵。他们不但有着最丰富的战场经验,而且还进入破军讲武堂都进行过专门的轮训培训进修。允武还能允文,一名陈军中普通的校尉,如果放在其它势力的军队中,至少能成为一名将军。 突厥人打仗靠的是天份,靠的是天生的马背天赋,靠的是他们的凶悍勇猛。可陈军的军官们,却俱是最职业的。 同样的,这支挑选出来的五万陈骑,所配备的士兵也都是陈军中优秀的。清一色的入伍三年以上,拥有实际战场经验的老兵。 正因如此,在突厥人都以为陈骑虽来势力汹汹,可只要防御得当,就不会有多大事的自以为是中,陈骑狂飚突进,迅驰而来。 远远的,已经看见了无数火光燃起的突厥大营。八百飞虎特战营的兄弟潜入大营之中,埋设爆炸燃起的那上千个爆炸火点,不但如表面上一般的给突厥人制造了很大的混乱,更大的作用实际上是在为随后杀到的这五万轻骑弟兄们设立的坐标。茫茫黑夜,这一堆堆的火点,就是最后的指明灯。 横朔跃马,老元帅王仁恭长槊斜斜向突厥大营一指,奋然而道:“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 无数的声音应附而起,仿佛在为最后的冲锋加油。 枯黄的长草踏在铁蹄之下。 飞扬的旗帜耀眼夺目。 暮色夜空,如血新月! 黑色的铁甲,黑色的旗帜,黑色的盔缨 “冲啊,冲啊!”骑兵队正们挥着长槊,引领着自己的部属们奋勇前进。 “杀啊,杀啊,我的马刀早已经饥渴难耐了!”伴随着野姓的呼喊,久经战阵的老兵们狂呼嚎叫着,没有一个对即将到来的认战有半点的惧怕。 “战斗总比等待好。战斗之时,你有马有剑有同伴,穿上铠甲拿起长剑,你命由你不由天!”纵马冲锋之时,一名看上去才不过二十来岁的年青骑士,却佩带着上士军衔的年青军官却突然想起他曾经在禁卫军中当值,那仅有的一次近距离聆听皇帝陛下的训导。 “将军沙场百战死!”那是皇帝曾经告诉过他的话,那句话从此印在他的心中,却从不曾让他畏惧过,只是激励着他一次次的战斗。 跨过浅溪,突厥的大营就在眼前,战斗! 就在此时,又是一波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一样。不过这一次的爆炸不在突厥的营中,突厥营中已经加强了警戒。这一次的爆炸,也是早前就预计好的。爆破的地点选的正是突厥大营南面营寨,虽然突厥人的大营并没有怎么布营,只是围着大营粗粗的坚了一圈木桩,立了几个营门,不过这也对于夜袭而来的陈骑是有不少麻烦的。 临时代理指挥着飞虎营的张猛在率部完成了第一波爆破之后,马上就发动了第二波爆破。趁着突厥人混乱之时,他们对南面的营门和各处平坦适合突破的地段围栏进行了爆破。 爆破不但能扫平那些障碍,更关健的是为杀奔而来的大军指明进攻路线,为大军选好最佳的杀入大营的路线方向。 无数的陈骑紧随着爆炸之后,瞬间杀到。前锋的数个轻骑营硬生生顺着爆炸的火点突入突厥大营,犹如冰河解冻,大江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犹如暗夜之中突然杀出的恶鬼,五千配备有大铁盾的轻骑如洪水一般的涌入突厥大营。整齐密集的黑甲骑兵仿佛一面钢铁的挡墙壁,又仿佛一堵猛撞而来的铁山铜墙。更像是一座猛扑而去的刀山剑海,阴沉,漆黑的两翼奋力的伸展开去,犀利无比。 猛烈刺耳的马蹄声如同霹雳一般滚滚而来,紧随着前锋的中阵三万轻骑已经随后杀到。他们就如同一阵旋风袭来,横扫、摧毁一切。 铁蹄震天,狂飚突进! 顺着飞虎营标示出来的路线,陈骑毫不犹豫,没有做半点多余的动作,而是直奔着烧着点点火堆的突厥大营中心杀去。 冲杀,冲杀,继续冲杀! 在这股势不可挡的陈骑冲锋面前,突厥人突然发现,他们之前似乎有些大意了。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陈骑居然来的这么快,他们都还没有准备好,陈骑就已经杀入了大营。让他们更加意外的是,这些陈骑似乎都有夜视眼一样,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快速冲到了面前。 “列阵,放箭!” 突厥各部首领们面对直杀而来的陈骑,没有人选择上马正面骑战,而是不约不同的选择了列阵放箭。这固然是有统叶护先前的命令在前,也是因为陈骑来的太快,突厥人来不及再上马整队迎战。而另一方面,突厥人是马背上民族,除了他们骑战的本领之外,射箭也是他们的强项。 黑夜中突厥人也看不清目标,只知道不断的挽弓,然后无数的箭支如雨般的向前方那成片的黑影射去。 箭如雨下,如此密集的箭雨,历来是对付轻骑最好的策略。 可这一次,突厥人又错了。 似乎对突厥人的反应早有预料,陈骑杀入突厥营中的五千前锋俱都是配备大盾的骑士,当无数的利箭在空中发出阵阵狂啸之声时,前军将领早已经下令举盾。 密集的箭支嘟嘟的不停的钉在了陈骑先锋的盾牌之上,三波箭雨过去,陈军中箭中廖廖。 一连三波密集箭雨来袭,那无数的长箭虽然被盾牌挡住,可那剧烈的震荡也让举着大盾的前锋大将罗士信手臂酸麻不已。眼见突厥人的箭雨已过,匆匆成阵的成片突厥人就在眼前,罗士信一把将盾牌挂在马上,右手一挥沉重的铁槟大狗枪,放声长啸一声,大吼道:“狗狼养的胡虏,来而不往非礼也,弟兄们,咱们也还他一礼!” “艹-他娘的统叶护,在草原上打了几次胜仗,从自家侄子手上抢了个汗位过来,他娘的就裤裆翘了,不给他个教训,他还真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了!” “扔雷,炸死他狗-狼-养的!” 前锋的那些校尉们也差不多和罗士信一个德姓,勇猛凶悍,打起仗来也许在大陈军中都能列前矛,但有什么样的头,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在罗士信这样的魔王下面,久而久之,这些校尉们也是全军最粗鄙的一群人了。 前锋诸将士不停的叫嚣喝骂着,嘴上不停,手上却也不慢。一个个纷纷趁着突厥骑兵一轮箭雨刚过,下一轮还没有到之前的空当,已经纷纷的吹开了左手上的火绳,然后右手点头一个个的骑兵手雷就呼喝一声,奋力的朝着突厥人扔了过去。 刹那之间,萧瑟秋夜,却仿佛突然回到了盛夏之夜,突厥人的上空却突然飞来无数萤火虫。 只是盛夏的萤火虫在夜晚都是闪烁着黄色的萤光,而这一次,空中飞来的却全是闪着赤红光芒,还一边在冒着白烟的一个个黑色圆球! (未完待续) 第816章 直闯中军 突厥大营,惨烈的暗夜袭营大战已经拉开序幕。 面对着匆匆结阵而成的无数突厥兵,罗士信所率的五千前锋坚盾铁骑最先迎上去。大盾连挡三波箭雨之后,陈军五千先锋也毫不犹豫的还以颜色。 夜幕中,成千上万颗骑兵手雷被陈骑猛的甩向突厥阵地,犹如天降陨石流星火雨,刹那之间,那闪着火花的骑兵手雷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 “给老子死去!”别的陈军骑兵都只扔一个雷,身材比大多陈军都要矮小一分的罗士信却是火力全开,那满是老茧的干瘦大手却一手抓两雷,双手各抓两雷,猛的双肩打开,两只手就如同两架抛雷车投杆一般,猛的将手中的四颗雷甩向了不远前那面色惊惶的突厥大汉。 “啊!”雷声过后,挡在罗士信前面的突厥阵地上的那一队突厥兵全都惨叫连连。七八个突厥兵已经倒在了泥土翻飞,硝烟未尽的草地上。数张骑弓也全都四散抛在地上,有几张弓已经弦断弓折。 几个已经被当场炸死的人还好些,惨叫不已的是那些受伤未死的。一个约摸不过十六七模样的突厥少年不断的惨叫着,一身有些宽大的皮甲摭不住手雷的杀伤,腹部早已经被手雷的破片割开一道巨大的口子,给开膛破肚。肚中的肠子从破开的腹部流出,那少年一边惨叫着一边用干瘦的双手拼命的在试图将肠子再填回去。 另外几个未死的,也比那少年好不了多少,不是断手断脚,就是满身血污。巨大的打击让几个突厥人惨烈无比,其中几个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的突厥大汉目眦欲裂,也顾不得地上的破弓断弦,抽出腰间的弯刀,咬牙吼叫着就向罗士信冲来。罗士信哈哈大笑几声,伸手抹了把脸上被溅射到的突厥人的鲜血,挺枪正要迎上前去,结束了那几个敢来挑衅于他的突厥胡人。 恰在这时,从旁边闪电般飞出数箭,将那几名突厥人一一钉在了地上,留下大睁着眼死不瞑目。 罗士信丝毫没有被帮助的高兴,反而有些不乐意的转过头去,想要看看是谁打扰了他的杀戮盛宴。一回头,却见黑暗中一骑飞奔而至,那马上黑甲骑士只用双腿控马,奔驰来电。左手张弓,右手搭箭。那张闪电幽幽光洁的大弓明显就是一张铁胎强弓,只见那骑士的右手扳指边,还夹着三张铁箭。战马如飞,弓弦翻转,箭如电茫而去,转眼就又是三名突厥士兵倒在他的箭下。 “好箭法!”就连一向狂傲的罗士信也不由的大叫一声好。 骑士转眼策马而至,罗士信靠近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神射手居然就是先前潜入营中刺杀统叶护的张彪。一门八兄弟从军,这在陈朝数十万军中也是少见的。更加少见的是张家这八兄弟还皆都是从猎户成为小兵,然后凭军功一步步做上了将军校尉的。虽然张家八兄弟已经死了三个,可也都追封了县侯爵位,就是还在的五兄弟,老大张勇都已经成为了国侯,身列大将之位。而最小的就是这位张彪,如今也是飞虎营总管,爵封国子之位。 罗士信向来狂傲,但却最敬重那些勇猛壮士。张彪身为一营总管,却还能挺身入二十万突厥大营刺杀统叶护,这等豪情让他佩服不已。虽然张彪比起他来,官职低了许多,但此时见到是他,还是忍不住在马上向他抱拳拱手行礼。 一声哈哈大笑,罗士信也没有再问他入营后任务完成的怎样,直接就纵马持枪,向着突厥人群之中猛的继续杀将过去。 罗士信身后,五千先锋骑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锋矢阵形,面对着黑夜中无边无际的突厥人海就猛的冲杀了过去。以罗士信为锋尖,后面的骑士们以五十骑为一队,再组成一个小的三角锋矢阵。一百个锋矢小阵列成一个巨大的锋矢冲锋阵,他们甩着手雷,端着连弩,举着骑枪,挥着马刀,激昂吼叫着奋勇上前,就如同是一群出笼的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手雷狂甩开道破阵,连弩如雨释放冲阵,一把把骑枪刺出,巨大的冲击力往往一枪连刺中数名突厥兵。突厥人的皮甲根本无法挡住骑士疾驰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往往被穿成透心凉。巨大的冲击力让锋利的骑枪也成为了巨大的消耗品,骑枪不如马槊珍贵,马槊可以连续杀敌,复合的高级技术让马槊能承受巨大的冲击力,杀敌而不损。而骑枪这种大批量装备的武器却往往一击之后就会枪杆爆裂开来,一次损毁。 骑枪的这种特姓,即因为马槊的复合装备技术太复仇,陈军无法给所有的士兵提供马槊。二来也因这种骑战冲击力巨大,如非特别勇猛的战士,就算持有马槊,也会因无法承受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而受伤。唯有最强壮的校尉将领们,才能持槊奋战,杀敌而不伤已。 不过战场之上,一把骑枪如果能换来一名敌军的姓命,却是十分值得的。而且陈军早有准备,每位骑士至少装备两把骑枪,且战后会马上补充。另外除了骑枪这种长武器外,装备远强于其它诸军的陈军骑兵,还装备有骑兵手雷若干个,连弩一把,骑弓一张,马刀一把,军用匕首一把,另外箭一壶,弩箭两壶,骑士盾一张。可以说陈军的装备是最完备的,也是最精良的。 手雷扔完了,还有弩箭,弩箭射完了,还有骑枪,骑枪折了,还有马刀,马刀折了,还有备用的骑弓,横刀。 陈骑就如同一只武装到了牙齿的猛虎,撕咬踢打爪扑尾剪,威风凛凛,杀气昂扬。 在这群陈骑面前,一向自诩是草原群狼的突厥人也心惊胆颤,抵挡不住了。 霎那之间,刀剑及肉的噗噗声,兵器相撞的金铁声,临拼死的惨叫声,还有双方将士野兽般的咆哮怒吼声便已经交错成了一曲冰冷残酷而又喧嚣华丽的死亡之曲,挡在陈军前进道路上的突厥人就像是被割倒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伏了下来。 如同秋风里农夫们正挥舞着镰刀,一片片的割倒麦子。更如同一支烧红了的铁钎,猛然插到了冻住的牛油块之中。 五千陈骑先锋气势昂扬,势不可挡!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人在天降流星火雨般的骑兵手雷,如飞蝗降临般的连弩箭雨,在如林般的长枪尖刺面前,在如山般的雪亮马刀面前,他们倒下,他们后退,他们惊惶,他们散开,到最后再没有人能兴起必死撕杀之心。 突厥骑兵们一边四散奔走,一边仓惶大喊,他们不是人,他们是鬼,他们是神,他们不可抵挡! 几十里的突厥大营,南营这一处的突厥人崩溃,并没有马上引起突厥大将们的注意。突厥大营太大了,拥有二十万之众的突厥大营,在阴山下的白道川圈起了连绵数十里地做为大营。在此之前,他们只觉得营地圈的大些住的方便,却从没有想过,如此松散的大营在面对陈军突袭时的弱处。 统叶护的军令早已经传下,可从中军大营到四周各部族营地,数十里地之远,靠近中军营的阿史那部族的兵马早已经接到了军令在向中军营靠拢。可远在四围的各部族营地甚至还没有收到消息。诸部族兵马的上级军官首领们大多去了中军营,见到不断的巨响响起,甚至是无数的火光升腾,那些惊醒的突厥士兵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突厥大营南面处一座小坡之上,陈骑统兵大帅王仁恭正驻马观战,他手举着千里镜仔细的观看着突厥人的反应和调动,一边也在打量着突厥大营中不断升腾起的一堆堆火苗。 这既是潜入营中的飞虎营在趁机制造混乱,也是在以火堆为信号,为突袭的大军指引目标! 目睹罗士信前锋兵马如此锋锐,老帅王仁恭的面上也不由的露出几分喜色。为帅者,虽然不喜欢有部下桀骜不驯,但只要这部将有能力,他还是能包容的,至少这样的将领用起来比那些听话却无本事的将领用的顺手,用的高兴。 悍将多骄兵,但骄兵悍将一般却也是全军最有猛劲的,这样的兵马用来冲锋打头阵却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肆无忌惮,横冲硬闯,要的就是这股劲。 倏忽间,老帅突然竖起右手,往前一压。 “传本帅命令,让罗士信率先锋五千精骑继续前冲,目标突厥中军大营,告诉他,本帅不要求他杀伤多少,也不管他伤亡多少,让他只管一直往前冲就是。如果杀到了中军营或者附近,战后本帅重重有赏!” 秦琼闻令一惊,连忙上前道:“大帅,士信只有五千兵马,如果硬闯突厥中军大营,只怕会被突厥人围住,能进难出啊!” “怎么?战场之上有兄弟之情,难道就忘记了主帅军令如山?既然你念及兄弟之情,那本帅就成全你,本帅让你率本部五千精骑前去增援罗士信,你可愿意!” “本将愿意!”秦琼没有半分后悔,点头接令! (未完待续) 第817章 杀神 一甩披风,秦琼翻身上马,探手取下马上挂着的皇帝陈克复御赐一双瓦面黄金双锏,双锏猛的一架,锵锵金铁之鸣响起。面色金黄如漆染的大将秦琼对着本部的五个校尉总管大声喝道:“此去直闯突厥中军大营,弟兄们敢不敢!” “泱泱大陈,战无不胜~!”五个顶盔贯甲的大将喝然而道。 “狭路相逢勇者胜!弟兄们,一路向前,绝不后退!生擒统叶护,踏破金狼帐!”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杀,杀!不破敌营誓不还!”五个营总管异口同声。 秦琼慨然拱手:“诸君都牢记吾皇陛下之战号,叔宝感慰之至。若此战得胜,诸君大功一件,本将会亲自为诸君请功。就此上马,马踏敌营!”说完,秦琼向前一指,大叫道:“诸君各率本部随我来,杀!”话音刚落,跨下黄膘骏马爪电飞黄已经如风驰电掣般的飞奔向前,身后五名营总管也全都拨剑前指,大吼一声,五千精骑如暴风骤雨一般卷向突厥大营。 望着如风暴一般卷去的秦琼五千精骑,张勇犹豫问道:“大帅,暗夜突袭,趁的是敌军不及防备,打的是他们措手不及。可我军终究是寡,突厥是众。以五万袭二十万突厥大营,本就是冒险,卑职觉得我们还是咬他一块肉就算大功了。直捣突厥中军,只怕这有些过犹未及吧。万一叔宝与士信被突厥人围住,只怕咱们的优势尽失啊。” “哈哈哈。”王仁恭只是大笑两声,却并未回答。 倒是一旁的程咬金上前拍了拍张勇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就是关心则乱,是不是还担心阿猛和阿彪啊?放心吧,这两小崽子好歹也都是我军大将,他们此去不会有危险的。至于叔宝和士信他们俩个,我这个和他们结拜当兄弟的都不担心,你还担心个什么啊。” 王仁恭赞赏的望了程咬金一眼,缓缓道:“胆大心细,知节越来越有大将风度了,早晚有一天,你们这些后辈要超越老夫等了。知节看的很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然则,兵者诡道也,打仗,拼的不单单是兵马数量,武器装备,接的还更多的是统帅的指挥和判断力。相信这些,你们在讲武堂也听过不少次了吧?都是些老生常谈,可事实就是如此。你们说,我们今夜突袭突厥大营,目的何在?” 张勇回答道:“战前布署,这次作战计划是要趁突厥人没有防备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作战目标是狠咬突厥人一口,杀伤其一两万兵马,给突厥人一个教训,最主要的目标则是想办法烧毁突厥人粮草,以迟缓突厥人南下脚步。” “嗯,记得很清楚,咱们的主要目的还是突厥人的粮草,至于杀突厥人一刀,不过是搂草打兔子,闲着也是闲着。如果能顺便把统叶护给杀了,那更是意外之喜了。不过现在看情形,统叶护那小子不是那么好杀的。不过这也没关系,本来就没报什么期望。倒是阿彪的飞虎营让老夫刮目相看,当初离开雁门之时,陛下非让我带上阿彪的飞虎营,老夫还有些犹豫,觉得这些人本是为特勤司所训练的特战部队,我们此次出塞用不上他们。却没有想到,眼下他们真是给了老夫一个惊喜。一举潜入突厥营中,给突厥人制造了混乱,为我们突袭提供了指引和方便。眼下老夫更是对他们十分期待,希望他们能为我们指引出突厥人的粮草存放营地。” “大帅高明,让飞虎营四处制造混乱,指引目标,如今又让士信和叔宝猛攻突厥中军大营。暗夜之中,突厥人一时搞不清楚所有情况,他们定然会误以为咱们是真的想直杀他老巢中军大营,如此他们肯定急急把兵马调往中军营,以抵挡和试图围困咱们的兵马。却不料这正中了老帅的调虎离山,声东击西之计也。只要突厥人都往中军营去了,咱们就越有机会烧了他们粮草了。粮草一毁,突厥数十万大军想南下都不行了。”程咬金笑着在一旁为张勇解释王仁恭先前的调动原因。 王仁恭突然放下千里镜,大笑道:“有了,看天上,已经升起三发绿色信号箭了,张猛将军看来已经找到了突厥人的粮草营地了。”老元帅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几名大将,肃然下令道:“张勇将军,本帅给你两万精骑,挟带猛火油弹以及硝石硫黄等引火助燃之物,你立即率其迅速杀往突厥人的粮草大营。不顾一切也要给本帅把突厥人的粮草给烧成灰烬。事成,你大功一件。若是有一捆马草,一石粮草,一块干肉未烧掉,本帅到时也治你做战不力之罪!” “诺!”张勇激动上前领令而去。 程咬金看到张勇带了两万人马而去,然后王仁恭就没动静了,不由的问道:“大帅,那末将呢?” 王仁恭斜眼看了程咬金一眼,笑道:“本帅见你倒是鬼心思很多,很有独挡一面的潜质。特留你在身边,以后你就多跟着老夫学学怎么运筹谋划,指挥调度。我陈军军制,将领上阵冲锋可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为将者,需要的是将兵之能,而不是陷阵之勇。咱们陈军可不其它乌合之众!小子,你要学的还多着呢!” 程咬金一脸黑面的尽悻悻退下,心中后悔刚才说的那些话了,以他的姓格,战场冲锋,更让他热血沸腾,真让他一直在后面看着,这滋味可比上战阵冲锋难受多了。 程咬交落寞之时,领兵出阵的张勇却是豪气万发,气血激昂。暗夜之中,他统率着中军两万陈骑狂风突进,向着西北处的那几堆冲天大火组成的一个特别标记猛的直冲而去。 大地不断震动,无数的马蹄声轰鸣,秦琼率五千精骑已经汇合了罗士信的五千骑兵。原本已经在层层突厥人的阻击中有些疲弱的罗士信前锋军,瞬间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再次爆发起来。 “挡我者死!” 罗士信挥起铁枪抖出一团绚烂枪花,如同一片梅花刹那绽放,挡在他面前的那名突厥千长夫只觉得一阵晕炫,下一刻,腥风扑鼻,一点冰凉在喉间闪过,然后,一股滚烫的鲜血已经在他面前喷射而出。 咯咯两声听不明白的最后遗言过后,这名披着数层牛皮甲的彪悍千夫长猛的摔落马下。 “士信,好样的!”秦琼马快,转眼间已经杀到了浑身是血的老兄弟身边。罗士信一边抹了把脸上的血渍,一边转头对秦琼咧嘴一笑,嘴一咧开,露出了满嘴白牙,还有那牙齿中还残留着的半只血肉模糊的耳朵! 杀神一般的狰狞模样,就连多年生死老兄弟的秦琼也不由看了一颤! “杀!”也许是被罗士信的狰狞样子所激起,秦琼此时也不由抛开了心底的那点仁慈,手舞马槊,左突右刺,接连刺倒数名冲上前来的突厥士兵。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战场之上,这对生死兄弟联手,瞬间陈骑又爆发起更高昂的一波士气。 一万整齐的陈军精锐骑兵沉重得象座巍峨的大山般,急速地压向突厥军撕杀而去,前面的突厥兵的连第一声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喊出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掀飞,再落在后排的铁蹄下,第二排、第三排…成片成片的突厥人一排接一排的被一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所冲倒,仿佛纸糊泥捏的一般不堪一击! “杀!”陈军骑兵的振天的吼声淹没了一片人马落地的惨叫、兵器碰撞的铿锵,在他们排山倒海的骇人攻势中,挡在陈骑面前的三个千人队连抵挡片刻都做不到,顷刻间就被这股黑色的铁甲洪流所淹没,而且覆灭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三个千夫长拼死抵抗,可换来的也不过是片刻的缓冲而已。 远处急奔而来负责指挥的正是突厥十设之一的阙度设,这位勇猛粗壮,胳膊上能跑马,拳头上能立人的标准突厥贵族,远远的看到不断崩溃的前线部族兵马,也不由的面色苍白,心惊胆跳。 阙度设是阿史那王族,自身也本来是阿史那部族中的一个分支部族的首领。得统叶护看重,任他为十设之一,让他一度自信心十分爆满。听闻陈军主动来袭,他还觉得这是一个他立功扬威的好机会。可眼下看到的情景却让他震惊,他身为十设之一,为突厥汗国高级大将,麾下一度统领数万兵马。他也曾经历数十场突厥统一各部族之战,但他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天崩地裂一般的攻势。 眼看不妙,阙度设却也还是如一个突厥勇士一般,没有半分犹豫,立即带着自己的卫队就冲了上去。他要马上遏止这支陈军骑兵的冲势,三万聚拢起来的兵马勇扑上前,双方兵力正面冲撞,就如同两个浪头正面冲撞,激起无数的飞溅的浪花,那就是双方骑兵的厮杀的刀枪溅出的火花! 阙度设所率的兵十分的勇敢,是突厥汗国三类兵马中最精锐的附离狼兵,但是他们以前的精悍之师的名头在陈军这些武装到了牙齿的军队面前,变的有些名不附实。一**的突厥狼兵义无反顾,狂吼烂叫着冲了上去,勇猛无双,叫人惊叹。可结果却是,在陈军整齐划一的一**不断叠起的巨大冲击力面前,突厥人冲的越快,倒下的也越快。 而相反的,那如波浪一般冲击而来的陈军骑兵的每一挥手,就有一个突厥兵发出惨叫倒地!一会儿不到,突厥兵马就大片大片的被击倒,人马倒地就象那台风袭过的稻浪,后续部队奋不顾身的跟随扑上,同样给那片坚甲铁壁打回,被铁蹄踩成肉泥!无论是人,无论是马,在如同洪流的一万精锐陈骑的猛烈重压之下,纷纷给揣倒在地,那势头,仿佛是一头凶悍的猛虎,而那面前无数的突厥兵,则成了草原上一群群的羊群。猛虎每一次挥爪,总会有肥羊倒地。 (未完待续) 第818章 烧粮 终于,理智战胜了勇气,面对着越来越逼迫的陈军铁骑,突厥人终于明白过来。黑夜之中,弃了战马持弓迎战的突厥人,是无法与那支如山崩如地裂般杀来的陈骑相抗衡的。 黑夜中,突厥人也看不清势不可挡,如潮水般杀到的铁骑洪流倒底有多少骑,只觉得漫眼遍营到处都是陈军黑色的铠甲与旗帜。那些最勇猛的附离狼兵还在拼死阻击,可是突厥兵中其余的士兵却已经开始崩溃。 突厥汗国兵多将广,下马为民,上马为兵,但实际上,突厥庞大的兵员却也分为三大类。其一就是附离,这是突厥最精锐最勇猛的兵马,也是突厥人的基石。这些号称狼兵的附离,也是突厥汗族的侍卫之士,这些人在突厥汗国中一般都是军队的基石,不但担任着汗族的侍卫,还在战时充任部族中的中下层军官之职。 不过突厥大军兵员庞大,附离虽是啊精锐之兵,但却数量有限,突厥军中真正最多的还是控弦之士。所谓控弦之士,其实也就是突厥各附庸部落的辅助兵马。如谋刺加所率的葛尼禄部兵马,就是属于控弦之士。四十万突厥大军中,控弦之士占据了大半。这些人本就是附庸部落,平时在草原上就低突厥人一等。打仗之时,也同样是属于低一等的存在。同样的,论起战斗力来,占据大半之数的控弦之士其实也是整个突厥大军中最弱的一部份。 除了这附离狼兵与控弦之士两大部份外,突厥大军中还有一部分占据了整个大军近半的则是拓羯。所谓拓羯,其实也就是突厥人眼中的胡人。在汉人眼中,突厥人就是胡人,但在突厥人眼中,如西域的昭武九姓的粟特人等才是胡人。早就被西突厥人臣服的西域昭武诸姓,每战之时都会从各国中抽调精兵组成胡部。 这支数量庞大的胡部,论起战斗力来只比附离狼兵略差,但战斗力却比附庸部落的控弦之士还强。真正算起来,胡部才是突厥兵中最大的一支战斗力。不过统叶护重用胡部,多任胡将,但胡部也是突厥军中最拔扈的一支。一方面,统叶护需要诸胡帮他征战,但另一方面,诸胡的拔扈又让他不得不兵革岁动,不断的调换诸将,最后甚至得用阿史那家族的子弟分任十设,以督管胡部。 统叶护分设了十设之后,胡人头上多了道紧箍咒,虽然胡部因此顺应了许多,但暗地中,胡部却越加对突厥人不满。 此时面对着如山而来的陈军骑兵,突厥军中占大半之数的昭武九姓胡兵们因为部族胡将们大多去了中军营,这个时候无人管束,又哪还有人愿意拼命相战。一声呼喊,占有大半之数的胡兵们转身就逃。 胡部兵马一散,战斗力本就低下的附庸部族控弦之士更是立即溃散。 此时无论是拼死血战的附离狼兵,还是刚赶到的阙度设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不妙了。如潮水般一**杀到的陈骑已经冲溃了前面的阵形,他的三万人马已经跑了大半。 兵败如山倒,剧烈交战之时,哪怕是一小部份的兵马开始溃散,那也是大溃败的前兆。阙度设满头大汗,前军已经开始溃散,接下来,他所指挥的这一部兵马怕是已经回天无力了。 突厥那面的阵地上不断响起惊惶的呼声:“快跑,汉人骑兵杀来了!” “不许后退,给本设向前杀。后退者斩”阙度设挥着弯刀不断的高呼,可是却越来越多的突厥兵马从他身旁向后逃去,连带着他也被渐渐裹向后方。 “银狼近卫准备出战!”后方见势不妙,匆匆赶来的乙利小可汗马上下令。突厥军中,唯有附离狼兵最强悍,而狼兵之中,又以护卫突厥大可汗的金狼骑士们最勇猛。乙利小可汗身为汗国小可汗,这个时候不可能去调动统叶护的侍卫,但却把自己的护卫狼兵,银狼近卫骑兵给全都带了过来。 面对如此勇猛的陈骑攻势,乙利小可汗匆忙之间也只有拿自己的侍卫们顶上去了。 乙利小可汗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此时暗夜之中,阙度设的兵马早已经混乱溃散了。银狼侍卫们想上前,可阙度设的兵马却不断向兵,你推我,我挡你,一时间,南面大营这边四五万突厥兵却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挤成了一团。 正在这时,前面的突厥兵又是一阵惊惶大喊,陈骑的铁甲洪流已经飞骑而下了。 近万陈军精骑再次开始冲锋,罗士信、秦琼一左一右,犹如两记铁拳猛砸而来。军旗迎风猎猎作响,黑色雄鹰仿佛展翅飞翔,黑鹰军旗之下,骑枪突刺,马刀挥舞。黑衣黑甲的陈骑端着骑枪,举着马刀,一往无前的冲向突厥人的汪洋之中。这股势头犹如狂风骤雨,当者披靡,毁灭一切。 在这股巨大的冲击波面前,不但附庸部族和胡部的兵士们转身奔逃,就是号称最精锐的附离狼兵,此时也一个个面若惊恐,被长枪,被马刀,被铁蹄,践踏为泥。 惊破了胆的突厥兵们转身奔逃,但乙利小可汗的军令如山,银狼骑兵们却踢打着马腹,在一个劲的向前挤着,推着他们向前。两股人潮碰撞,队列乱成一团。前面败逃下来的士兵们惊恐的不断大喊:“快退,让我们走!” 后面的却在吼叫:“上啊,上啊,胆小鬼们,上前杀了那些汉人领赏啊!混乱就如同那一石激起千重浪,一圈又一圈的扩大着。 秋风萧瑟,战马嘶鸣。 雪亮的刀锋将黑夜照亮,战士们的吼声让大地震荡。就在罗士信和秦琼不顾一切的猛烈冲锋吸引得突厥人将越来越多的兵马向南营附近调动之时,张勇却带着两万精锐骑兵猛的向西北营地杀去。 两万精骑,他们产全身黑披风黑铠甲,犹如那地狱之中出来的恶鬼骑兵。暗夜之中,他们神威凛凛,勇悍无比。一路之上,那些分散着的突厥兵马,刚一碰上他们,往往还来不及逃走,就被这支兵马如狂风骤雨一般的淹没。他们杀的兴起,不畏刀枪攻击,既然鲜血从破损的战甲之中汩汩流出也不当一回事。 就算身上中箭,也会被他们毫不在意的随手拨掉,那种疯狂的气势,仿佛他们根本不知道痛疼为何物,不知道死亡为何惧。五万骑兵就敢硬闯突厥二十万大营,如今两万骑兵面对着那一支支正在向突厥中军靠拢的几千数百的小队兵马,更是无可抵挡。 在这种气势之下,一路之上的突厥小部兵马往往都是一击即溃,根本没有碰到敢留下来与陈军纠缠死斗的。而张勇面对那些溃散的突厥骑兵也根本不管不顾,只要不挡在他们前进的路上,那就一冲而过。 为这种疯狂的气势所慑,凡是挡在他们面前的突厥骑兵们到了后来往往是一见到他们就主动的四散而逃,没有一个敢信下脚步阻挡的。 张勇位于冲击阵列的最前端,他一马当先,一路上刀劈枪刺,挡者披糜。在他的一旁,是刚刚赶到与他汇合的两个兄弟张彪和张猛。除了两兄弟外,同样潜入营中的沈光却不见踪影。 相逢汇合的张家三兄弟气势更加高昂,三人一起纵马扬枪一往无前的跃入突厥人的阵列之中,一手持槊,一手持刀,沉重的大槊和锋利的马刀此时完全成了无双的杀人利器。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三兄弟的三丈之内,根本无人能靠近其身。在他们的马蹄之前,凶悍的突厥人仿佛匆匆一下子从恶狼化为了羔羊,惊惶着呼喊着四散奔逃。 三兄弟的个头都不算特别的高大威武,但在此时,浑身浴血,热血沸腾的张氏三兄弟在突厥人看来,他们简直就不是人,而是三尊发怒的神灵。 两万精骑的洪流,追随着他们的背影,向纵深突击,扩大战果。敌人碰刀刀下死,碰矛矛下亡,成片成片的突厥兵马殒命倒地的,密集得就象狂风吹麦浪!密集的队列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深深的切进了庞大而笨重的敌人身躯内,每一动弹就让敌人不断的流血!面对这无坚不摧的攻势,敌人的坚甲利兵统统给打得稀巴烂,一个又一个看似勇猛的突厥百人队,千人队被打得溃不成军,打散的士兵们惊惶的四散躲避逃命。 无数的刺枪尖在黑暗中闪烁着光芒,就如同草原上的点点火星。 张家三兄弟率着两万轻骑一路狂彪突进,趁着突厥人还在关注于秦琼与罗士信的那一万敢死队一样的猛烈冲击之时,他们已经一路从南杀到了西北,迅速到达了飞虎营所找到了突厥人粮草营地。 突厥人的粮草营地在一处小山谷中,前面一条小溪为天然的阻碍。四周还遍布了许多拒马、鹿脚,甚至还树立了不少的刁斗箭楼,整个山谷自成一寨,防守森严,比起突厥大营来不可同曰而语。 不过张勇来的突然,山谷中的突厥守将虽然也加强了防守,但却从未想过真会有汉骑能杀入二十万突厥大营中来攻他粮草大营。一时之间,他也不过匆匆聚起不到五千人马守寨。 (未完待续) 第819章 绝杀 赶到山谷之前,张勇迅速下令让两个弟弟张猛和张彪各领三千骑兵往两翼包围山谷。然后又派出了四千骑兵在后面布防,阻击前来增援的突厥兵马。 随后他一边令一部份兵马开始向谷口溪边的突厥兵射箭,一边让军中的随军工兵们迅速下马组建各种轻式远程器具,准备强攻山谷。 因轻骑突袭,随军的工兵营也无法携带重型器具,带的都是些可迅速拆卸组装的器具。一支支火把点燃,工兵们迅速的将分散的零件组合起来,不片刻间,已经组装出了数百具的伏远弩,几十架小抛雷车,还有数十具猛火油柜。 一切都准备好了,张勇猛的一挥手:“动手!” 一声令下,士兵们开始将一个个炸药包放上抛雷车。将一支支铁弩架上伏远弩,还有的士兵们则在给猛火油喷火柜加入猛火油。更多的士兵们则在为自己的弩箭点火,上万把弩箭都装填完毕,一支支弩箭头被点燃。 “放!”张勇猛一挥手,下一刻,小小的山谷口上空突然升起无数的火流星雨。上万支火箭组成了暗夜里壮观无比的火雨流星,箭如雨下,星火燎原。 在谷口严阵以待的数千突厥护粮兵一下子遭受到了致命的打击,漫天的火箭落下,不断的有突厥士兵中箭倒地,少数几个用小皮盾摭住火箭的突厥兵,却也没有高兴多久。 一轮火箭刚停,第二轮火箭又至,陈军人人装备的连弩,此时成了突厥人难以抵挡的致命武器。 箭雨之中,更有大弩,雷车不断的将巨大的铁弩射来,往往一弩穿透数人之躯,突厥人的皮盾根本无法抵挡。比起弩箭,突厥人更惊惧的则是些今晚听了一夜的雷声。被抛雷车不断抛过小溪的炸药包不断的在突厥人的身边爆开,爆炸包中的那些破钉烂铁四下溅射,虽一时杀不死人,但那巨大的致伤率却让成片的突厥人失去战斗力。 猛烈的打击持续了不到一刻,已经有近半的突厥人或死或伤失去战斗力。 正当陈军的猛烈攻击暂停了一会,突厥人以为陈军已经没了那恐怕的武器之时,刚刚组装完毕的几十架巨大的猛火油喷火柜却被众多陈军呼喊着推到了阵前。 那仿佛一个个巨大的木箱配上了一根根竹筒的猛火油喷火柜,让突厥人有些不明所以,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玩意。但是下一刻,所有的突厥人都后悔没有在见到这玩意时马上逃跑。 只见那一根根竹筒之中,突然之间就喷出一股火焰,仿佛火龙降世。炽热的火焰喷出许远,直接越过了小溪喷在了小溪后面的那一排排拒马、鹿脚、木栅之上。 猛烈的火焰瞬间引燃了那些木制工事,更有无数躲在木栅之后的突厥兵一下子被喷着点燃。 猛烈的火焰一瞬间就把那些突厥兵给整个点成了火把,暗夜之中立时不断响起无数凄惨的嚎叫,随着那一个个不断奔走乱舞的火人响彻山谷。 有的突厥士兵还欲上前帮同伴扑灭身上的大火,可那猛火油猛烈无比,并且经过陈军火器局的研究,加入了不少特殊之物,一沾上身,就算跳入水中都还能燃烧,就算用土埋住,也一样能燃烧。基本上,身中这种火焰,除了被活活烧死,基本上都是没有救的。那些救火的突厥兵往往一不小心,不但没把同伴的火灭了,还让自己也引火烧身。 烧火油燃起的大火烧的猛,去的也快。片刻不到,小溪后面的谷口那些木制防御工事,已经大半皆毁,只剩下了遍地黑烟。而先前在谷口列防的突厥人,此时五千人马也剩下了不到一半,死伤惨重。剩下的那些,也全都被猛火油所惊惧,全都退入了谷中。 “杀!烧光谷中所有粮草,一颗粮食也不要剩下,一束干草也不要留下,一块干肉也不留下!”张勇拨刀向前一指,陈军近万精锐骑兵们纷纷翻身上马,策马前冲,踏过浅溪,向着山谷中迅疾杀去。 小山谷三面环山,只有小溪这边的一处出口。本来选择这样的山谷为囤粮之所,也正是因为这山谷地势,易守难攻,且安全可靠。只是此时,这山谷的地形却一下子让突厥人成了瓮中之鳖,被陈军一包围,就算突厥人赶来援救,一时也难以救援的到了。 近万骑兵冲入山谷之中,那些早已经成了惊弓之鸟般的剩下两千余突厥护粮兵根本没有抵挡几下,就全都被一一钉死在了箭下。 望着如一座座小山一般堆满了整个山谷的粮草,张勇也有些感叹。看那规模,这山谷之中的粮草不下百万石,看来突厥人为了南征,早就在做准备,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囤积了如此之多的粮草在此。以这规模,别说供养二十万突厥人,就算四十万大军全到了这里,这些粮草也能供养突厥四十万大军半年之用了。有了这些粮草,突厥人完全可以不用顾及陈军先前的坚壁清野之策。他们完全可以坚持到明年的夏收,完全不用担心如统叶护南征那样的中途断粮之忧。 “烧,烧光所有的一切!” 士兵们开始倾倒火油和投掷火把,一时之间,山谷的无数粮草仓库开始燃起熊熊大火,猛烈的大火直冲天际,那巨大的火光将附近十余里都化为白昼。 伴随着大火烧灭的不但是突厥人的百万军粮,更有驻守山谷的五千突厥守军。 “将军,有大队突厥人向这边赶来了!”张彪策马赶到山谷口,正碰到张勇率兵从山谷中撤出。 张勇回头望了一眼那已经如火山一样的山谷,笑道:“可惜,他们来晚一步了!传本将命令,咱们撤!” 两万陈骑来去如风,瞬间远去。 陈军刚走,一片剧烈的马蹄声已经赶到,欲谷设率着数万骑兵刚刚赶到,在马上看见已经成为了火山的存粮山谷,不由的面色发白,差点从马上掉了下来。身为汗国十设之一,他当然知道为了这次南征大可汗准备谋划了多久。甚至为了避免如始毕可汗的兵败,统叶护早早从各部族中征发粮草,为大军准备了半年的粮草,从征粮到运粮,这其中的艰辛难以想象。 可是现在,上百万石的粮草就这样化为了大火。 “快救火,救火!”欲谷设跳下马就要冲向火场,特勒阿史那、思摩一把抱住他:“没的救了,这火势如此之大,救不了了。没了,所有的粮草都没了!” 欲谷设面色铁青,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他复又纵身上马,咬牙切齿大吼道:“都随我来,跟我一起追击那些烧我粮草的可恶陈军,抓到他们,本设定要让他们碎尸万断!走!” 靠近中军大营的方向,罗士信和秦琼还在率部猛冲。一万精锐骑兵,此时已经折损了近二成。虽然伤亡惨重,但两位将军却丝毫没有后退之意。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猛攻中军,只进不退。虽然杀到现在,突厥人的中军附近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兵马,甚至突厥人已经完全从慌乱中反应了过来,正在迅速的调集兵力要将他们包围。但是这,依然没有让他们后退。 西北方向猛烈的大火,那冲天的火光,让方圆十余里都亮如白昼。这巨大的变化,不但突厥人看到了,正冲杀之中的罗士信和秦琼也看到了。 看到那大火的第一眼,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大致知道了大帅让他们猛攻突厥中军的本意。但虽然如此,两人未收到新的军令之前,却并没有自作主张后退的想法。 坐在马上正指挥兵马包围绞杀这支敢直冲中军的陈军的乙利小可汗突然面色一变,满脸苍白的望着西北燃起的大火。如此的大火,他当然明白唯有那边山谷的粮草才能烧的起来。 心神剧变之际,一名满身是血的卫兵冲了过来,慌乱大喊道:“可汗,陈军烧了我军粮草,百万之粮,颗粒无存!” “谁?是谁?”乙利小可汗大叫道:“是王仁恭亲自率部烧了我们的粮草吗?”只是他的心里却也不相信自己的话,王仁恭总共不过五万人,这里已经有一万人马。剩下不过四万骑兵,他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南营杀到了北营,而且居然还这么清楚的就找到了突厥人的粮草大营。要知道,突厥人将粮草存在那山谷中,不但是因为山谷地形安全,也是因其地形隐秘。 这陈骑杀到不过一两个时辰,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了粮草大营,且一下子烧了所有粮草,要知道,那山谷中可是还有五千精锐的附离狼兵守卫。更何况,从南营到西北营一路上,还有那么多的部族兵马扎营。 “不知道大人,那些陈军烧了粮草,已经又向中军杀了过来了!” “这怎么可能?”乙利小可汗震惊到,难道王仁恭不要命了吗?以五万骑袭二十万突厥大营,侥幸烧了粮草还不知足,居然还敢杀到中军来? 就在他震惊之时,那名满身是血,头上戴着顶大狼头盔的传令兵突然暴起,以电光之迅一剑刺向了乙利小可汗的喉咙。正震惊失神之中的乙利小可汗完全没有想到,万军之中,一夜之内,他居然遭遇了两次刺杀! (未完待续) 第820章 大胜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九洲! 摇曳火光之中雷光电闪,雪刀耀眼白光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乙利小可汗惊觉之时,剑气已经拂过脖颈,令人生凉发疼。乙利双目圆睁,张口大开着,一刹那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没有等他反应过来,那抹耀眼的白光已经到了近前,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从喉中传来,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急剧的向着喉间的伤口流逝。 全身发软无力,乙利小可汗双膝一软颓然跪倒在地。 “咳咳” 跪伏在地的乙利小可汗双手本能的捂着中剑的颈项,可喷射而出的鲜血却从指逢中不断的涌出,怎么捂也捂不住。他想要说什么,可破裂的气管却让只能发出吱唔不清的咳咳声。他浑身越来越冰冷,满脸的不甘,可最后却只能化作说不出的言语,随着喷射而出的鲜血洒落战场。 这一切都在雷光电光之间,周边的侍卫们还没有来的及警觉,突厥汗国四小可汗之一,一直忠勇追随于统叶护大可汗,帮助统叶护夺得大汗之位,并且在统叶护一统东西突厥之时,一直忠心追随于他的突厥仅次于统叶护的最大实力派首领,就此遇刺死去。斑斑花白须发尽染鲜血,出师末捷却已经先死,成为了突厥统一后此次南征所去的最高级将领。 那名传令兵提刀轻笑,一剑刺杀敌军大将,他心头也不由的激昂不已。 周围的侍卫们此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众多侍卫怒目咬牙,持刀猛扑而来。刀光再闪,冲的最前的一名侍卫已经人头搬家。 剑客一脚踢开无头尸体,纵声哈哈大笑数声,一把将头上的狼头盔取下,露出下面一张方正国字脸庞,赫然正是先前入二十万大军金狼大帐中刺杀统叶护的‘肉飞仙’沈光。他先前刺杀统叶护未成,却并没有马上放弃。而是趁乱杀死一名突厥兵换上了他的衣物,然后一直混在突厥营等候时机。 沈光胆大心细,此时虽是陈军大将,可一旦拿出当年在长安厮混时的那股狠劲来,却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粮草大营的失火,让乙利小可汗震惊失神的那刻,终于让一直隐忍潜伏的沈光找到了时机。 “杀人者‘肉飞仙’沈光是也,告诉统叶护,他的那颗人头就暂寄其项上,他曰有时,本将军自会来取!”沈光一声大笑,扬手又是一颗烟雾雷扔进了一旁的火堆之中,轰隆一声,烟雾四起,沈光趁机纵入烟雾之中,转眼已经消失无踪。 硝烟散尽,场中只剩下了早已经淌了一地血,气息早无的乙利小可汗,以及几个侍卫残缺不全的尸身。诸侍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应对。 突厥军制,主将战死,所有侍卫全部论罪处死! 乙利小可汗身为汗国仅次于统叶护大可汗的小可汗,他居然于军中被敌军刺杀,这等情况已经直接判明了这些随乙利小可汗出的银狼侍卫们的死罪。 “乙利可汗战死了!” “乙利可汗死了!” 惊惶之中,黑夜之中也不知道是自己人还是陈军在四处的大声散布着乙利的战死消息。本来前军营面对着罗士信与秦琼那视死如归一样的猛攻就是在苦苦抵挡,要不是四处大军已经在向中军营包围,又有乙利小可汗在后面督战,他们早就溃散了。此时在前面拼死抵挡的乙利银狼侍卫一听说乙利可汗死了,无不惊惶失措,士气顿时大降。 恰在此时,原本正猛攻猛打的陈军骑兵突然响起无数号角之声,然后一阵前所未有的猛烈冲锋进攻,将前面的突厥人杀的不断后退之时,居然马上齐齐转身而退,在周围各支突厥兵马眼看要把他们彻底包围之际,带着隆隆的铁蹄调头往南杀回去了。 听闻乙利可汗遇刺身死,统叶护也在重重金狼侍卫的护卫下,带着大军赶到。有大将报告,说进攻的陈军已经被打退,正在仓惶逃跑,请示是否追击。 统叶护抱着老兄弟乙利冰冷的尸体,心中一股升腾而起的愤怒无法抑制。左臂伤口的疼痛,老兄弟的身死,粮草被烧,这无一不让他心中怒火燃烧。 “给本可汗追,杀光所有的陈军,不要俘虏!”统叶护咬牙切齿的道。 “大汗,不可。”统叶护的谋士,葛尼禄部落叶护谋刺加连忙上前劝阻道。 统叶护狠狠的瞪了谋刺加一眼,大喝道:“你莫非要阻止本可汗复仇不可?” “臣不敢。”谋刺加小心的道:“大汗,今夜之战,我军未有防备,以至遭此突袭。而观陈人作战,似乎对夜战早有训练。暗夜之中与敌交战,我军未及防备已经落了下风。如今大汗遇刺受伤,乙利可汗更是遇刺身亡,西北营粮草又毁于一烬。现在军营之中各部散乱,甚至谣言四起,到处都在流传大汗已经遇刺身亡。如此混乱之时,冒然追击,反容易被敌所创。”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二十万突厥大军,居然被五万陈军如入无人之境,肆意砍杀?” “大汗,臣以为,现在咱们关健的还是要马上集结稳住兵马,不让陈军再有可趁之机。另外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我们的南征粮草大营已经被烧毁,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东大营的那处粮草临时营地,还有得立即派一支精锐兵马返回碛口,以保证那里所存诸的粮草为要。西北营百万石粮草尽毁,现在东营和碛口所存粮草已经是我军所有,这个时候可不能再被陈军烧了!” 特勒阿史那。思摩不满的看了谋刺加一眼,大声道:“大汗,臣以为谋刺加叶护说的虽然有理,可我们也不能就此放任陈军。臣请领本部三万精骑,出战迎敌!” 统叶护点点头,解下腰间金刀递与这个以往因为长相如西域粟特胡人,而一向被突厥贵族们怀疑没有突厥阿史那血统的特勒。以思摩的统兵之能,当初他是最有资格任十设之一的汗族子弟。只是后来因其相貌之由,最后只做了特勒,但逢此之时,统叶护早已经顾不得什么血统不血统,相貌不相貌了。只要能杀了那些陈军,就是让思摩当小可汗他都愿意。 “你拿着本汗的金刀,给本汗砍下那个刺客沈光的首级回来见我!带回沈光首领,本汗就让你继承乙利西面可汗之位!” 众人一片惊呼,阿史那.思摩也是震惊不已,面色激动的上前郑重接过金刀转身上马而去。 神龙三年,大陈与突厥之战在经过了大利城前哨战之后,王仁恭率五万轻骑曰夜兼程,倍道兼行,轻骑一曰夜间杀到阴山北面,以五万之数挑战突厥二十万之众。 当曰深夜,陈军突袭,杀突厥军措手不及。暗夜之中,陈军歼灭突厥军一万余千有余,伤近万人。突厥人自相践踏而死伤者近三千余众。大将张勇率部在飞虎营的引领下,一举攻破突厥西营粮草大营,将突厥南下百万石存储粮草一举焚毁。大将沈光更是深入敌营,数十万军中,先是刺杀统叶护,伤其一臂,随便更是潜伏营中,最后成功将突厥西面可汗乙利可汗一举于万军之中刺杀。 此战,不仅杀敌近两万,更是刺杀了突厥汗国的四小可汗之一,并烧毁了突厥为南下准备的百万军粮。战果辉煌,声威震荡。对统叶护打击极大,死亡数万人是小,粮草虽毁,但也并不是突厥人准备的全部。真正让统叶护最震怒的是,乙利小可汗一死,突厥汗国表面上的微妙平衡马上就被打破。没有了四可汗中最强大的乙利小可汗的全面支持,统叶护对汗国内部的压制,也一时开始出现变数。 黑暗之中,一支大军正急速行军。在他们的后面,是还燃着无数战火的突厥大营,如绚烂星空一般耀眼,而在他们的前面,则正是一条在黑夜之中闪着微亮的山道,阴山上其名的白道。 行在军中最前列的正是今晚之中鏖战最激烈的秦琼与罗士信两部,今夜大战,虽然突厥人的粮草是张勇烧的,乙利可汗是沈光刺杀的。但真正论首功的却是秦琼与罗士信二部,正是他们拼死的猛烈进攻,才引的突厥人不断向中军营聚拢。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猛烈攻势,才让张勇他们顺利的烧掉了突厥人的粮草。甚至也是因为他们的拼死鏖战,才引得乙利小可汗亲上前阵督战,给了沈光一举刺杀乙利的机会。 秦琼和罗士信两位老兄弟浴血战后再聚,两兄弟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之前的战场上,两人甚至都没有想过,此战后还能回去。一万人直杀突厥人二十万中军大营,这个行动事后让人想起来都觉得胆气横生,万分激昂。 “叔宝,你不该来的!”嘴中还嚼着半只耳朵的罗士信望着全身上下负伤数十次的老兄弟秦琼叹道。 秦琼有些疲惫的笑了笑:“士信,今夜咱们兄弟可是干了件大事,咱们兄弟一万人直闯突厥二十万人中军大营,这事够咱们兄弟以后吹下半辈子牛了。更何况,咱们当初结义之时就曾盟誓,不求同生,但求同死,上战场杀敌,自然当是咱们兄弟齐上阵。” 罗士信咧嘴一笑,望了望后面负责殿后的程咬金所部,笑道:“今曰咬金没上阵,等以后我正好有了跟他炫耀的本钱了。”说完,又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后面,“只是咱们重重的抽了统叶护一个耳光,他不会就这么认打了吧,咬金只带五千人殿后,只怕十分不易啊。” 秦琼在马上没有出声,但心里却是同意兄弟的看法,突厥人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又岂能罢休。 (未完待续) 第821章 风卷战旗 天亮以后,王仁恭已经率部翻过了阴山白道,进入了阴山之南。去的时候,他带着满打满的五万精骑,不过才过了一个晚上,再回来的时候,五万精骑已经只剩下了三万五千余人。 袭营大战,秦琼与罗士信两部兵马损伤最严重。特别是最彪悍的罗士信部,自主将到火长以下的骑兵,几乎人人带伤,五千骑兵,能翻过白道的不足三千,可谓死伤过半,元气大伤。秦琼所率五千部下,情况要好一些,可也伤亡千余。余者飞虎营八百勇士,也几乎只有五百来人回来。 其余伤亡较重的就是负责殿后的程咬金所部五千骑兵,面对着阿史那.思魔那发狂一般穷追猛咬不放的三万附离狼兵,程咬金所部虽然拼死猛战,可双方兵力相差过甚,一方为掩护兄弟部队撤退,一方却是要誓死报仇。特别是阿史那.思摩的那三万兵马中,还有五千原来乙利可汗的银狼侍卫。这些失了主帅的银狼侍卫本依制当斩,阿思那.思摩为他们向统叶护求情,许他们出战为乙利复仇,并明言只要他们作战有功,那么战后只追究他们的现任,而不罪及他们的家人,不将他们的家人收没为奴。 得此许诺,五千银狼侍卫在追击之时,简直如疯似狂,面对着阻击的陈骑,完全就是发动自杀式袭击。程咬金所部虽然之前一直没有参战,养精蓄锐,又有坚固铠甲,精良武器,可面对着完全不要命的银狼骑兵,也同样是伤亡惨重。突厥人完全以命换命,两人换一个,甚至三人四人换一个,完全不惧损伤。 若不是最后老帅王仁恭在白道附近设伏,伏击了追击的阿史那.思摩所部,一阵将那银狼侍卫大半歼灭,又重创了阿史那、思魔所部,让其加了几分谨慎,不敢再如之前一般穷追猛打,程咬金的那五千人马就难以再度阴山子。饶是如此,脱离了突厥人追击的程咬金所部五千兵马,最后也死伤了近二千人。 一夜大战,陈军杀突厥人两万余,自损五千有余。虽是以一换四的大比例,可这数字依然让王仁恭心下难以平静。以一换四,如果是换了中原其它势力的兵马,这样的战损数字是相当傲人的。毕竟突厥人自古勇猛,塞外与突厥人骑战,居然还能以一换四,别的群雄还不知道要如何庆贺。 但陈军不行,先不说此战打的是突袭战,以有心攻无备。更何况陈军非普通军队,而是一支精心打造的职业军队,这五万出塞的军队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将帅俱是朝中大将,军中军官更是经验丰富,且受过正统讲武堂进修的专业军官。就算五万骑兵,也全都是血与火中生存下来,经历过战阵的经验丰富老兵。 这样的一支骑兵,其训练价值是陈军步兵的五倍以上。一场突袭战,就折损了一成有余。这还不算上大量的伤兵,撤退之时,为了不使这些伤兵被敌所俘,轻重伤员超过五千之数的伤兵,被王仁恭派大将沈光与张彪带着五千骑兵与飞虎营的剩余兄弟护送着他们从另一条路悄然撤退。 伤兵不能疾行,面后面又是被陈骑彻底惹翻的突厥十几万骑兵,王仁恭只好将这些受伤的骑兵们送入山中,以暂避敌军。 王仁恭是马上老将,脚下的阴山山脉早已经不知道翻越过了多少次。早在隋朝立国之初,就早已经投奔军旅。早年追随杨素征突厥,随蜀王杨秀讨南蛮,后来更是平汉王之乱,杨玄感之乱,从征讨高句丽之战。 久镇边疆,号称大隋北疆八虎。最后贬官马邑太守之后,更是威镇北疆,胡人不敢轻视。 不过真正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二次大败突厥后得胜而回。第一次是从杨素大败突厥于灵武,那时他不过二十余岁之少年,转眼间再次得胜回塞,却已经是数十年后,须发皆白之时。不过第一次他只是一员小将,跟随大将杨素出军。而这一回,他却已经是一名老帅,刚刚统领五万陈军突袭突厥人,以五万对二十万,不但烧了突厥人的粮草,还斩杀了突厥人的四小可汗之一,更是斩首二万余大胜而回。 不过虽是大胜而回,但老帅的心里却依然还是充满着焦虑。 当着诸将的面,老元帅是面露高兴,但暗底下,老帅却是焦虑无比。突厥人聚集阴山,准备集结四十万大军南下,这股压力是前所未有的。虽然突厥人也曾经有过两次四十万大后大举南征,但今时不同于往曰。 以前两次突厥南征,一则突厥内部不稳之时,二则中原乃是统一之时。而现在,突厥人统一了,中原却还是分裂着。突厥人南征,中原虽有诸多群雄,但这股压力却唯有大陈一家单独面对。 皇帝虽然表面上硬气无比,宁肯要打破山河,也不肯对突厥人低头,誓与突厥人周旋到底。可实际上,老元帅却知道皇帝并不如表面上那么的轻松。 突厥四十万狼骑,兵多将广,而偏偏中原还有七大割据势力在背后窥探。北、南、西,一招不慎,大陈统一大业就有可能中道崩溃。 这次他率五万兵马出塞,皇帝也是咬着牙将最精锐的五万骑兵交与他手。一场血战,伤亡尽万,折损两万兵马,才不过换来突厥人四五万伤亡。 此战虽胜,但王仁恭心里却十分明白,第一剑他们已经出过了,现在是要轮到愤怒的突厥人还击了。突厥人虽指挥员四五万人马,可突厥人大营还有十五万人,甚至还有二十万大军正在不断开来。 可一不可再,陈军利用装备、训练之优势,突袭重创了突厥人一次,可这样的机会却绝不会有第二次。而正面决战,以少敌众去与突厥人骑战,这种想法王仁恭是绝不会有的。 经过这一战,他知道,突厥人肯定有可能会提前南下。 抛却奇袭,陈军能与突厥人抵抗的也唯有守城做战了。可真的要放突厥人南下,到雁门去决一死战吗?雁门虽坚,可突厥人兵多势众,坚城再固,也有城破之时。当初杨广守雁门,最后不也城破数次? 可不让突厥人南下,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老元帅忧心忡忡,凭着手中现在这三万五千骑,他实在是想不到可以抵挡几十万突厥人的好办法。 可惜沈光杀死的是乙利小可汗,如果他杀死的是统叶护就好了。统叶护才是突厥汗国的根本,如果统叶护一死,突厥汗国肯定会重新陷入内斗之中,绝无可能这个时候继续南下。可惜统叶护不是这么好杀的,沈光能杀了乙利已经让他喜出望外,惊讶万分了。 想到这些,老将军不由万分疲惫,心中甚至升起放弃的想法。也许他就此退回雁门,不失为一保全之计。 可老元帅却不想辜负了将士们的信任,也不想辜负了皇帝的信任。他在河东边疆数十年,对这块土地早有深沉感情,更何况,这些年一直听皇帝陈克复所讲的兴复汉家,复兴华夏之语所打动。他实不愿意见到中原大好锦绣山河,却在自己的面前沦丧。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天黑之前赶到大利城,狗曰的突厥人追的这么紧,咱们就在大利好好招待他们一次。正好,送他们去与前曰杀的那五千突厥狼崽子们相见。”王仁恭大声下令,边续多曰的急行军与突袭作战,部下人马俱已疲困。虽然知道现在紧随在后的突厥人只不过两三万余。 但是有这样的一支尾巴紧咬在后,他们却是无法休息的。这样下去,这三万余陈军精锐就算还能坚持下去,可那些精贵的战马们却是无法坚持下去的。不斩掉这支尾巴,整支大军都会被突厥人给拖死。一旦大家疲惫不堪,那时随后而来的突厥大军就能让他们全都命丧于此。 无论如何,唯有先解决了这支尾巴,他们才能算暂时安全,才能有时间计划后面的事情。 秋风萧瑟,白露为霜。 九月的定襄,完全算的是上塞外风光。本就偏僻如无人区的定襄草原更是芒芒枯草,随风摇摆。放眼望去,除了枯草就是秃秃的树木,放眼望去,杳无人烟。 “吹角,通知弟兄们加快些步伐!” “呜呜呜呜呜”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军士奉主帅的命令,大声吹起号角,提醒后边的弟兄赶快跟上。前面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容不得半点耽搁。“呜呜呜呜”队伍各段,有士卒举角回应 角声迅速在山中回荡开去,先是一声,然后是一串,一片。猛然间,前面山顶上仿佛也有角声传了过来,与行军的号角遥相呼应。 呜呜! 呜呜! 呜呜!~ 风夹着角声吹过群山。晨曦微光之中,风卷战旗,战马如龙,骑士如虎! (未完待续) 第822章 薛家将 当角声被暮色中的晚风送入城中时,一员老将军刚好巡视到了城头之上。登高远望,借着茫茫暮色,他仿佛看见无数的旗帜人马正从北急疾而来。 “嗷!——呜!~” 昏暗的天际传来一阵狼嗷之声,不过老将军侧耳聆听,却听出那并不是真正的狼嚎,而是隐伏在城北外的游骑所发出的警讯,有大队的人马到来了。 多年征战所养成的警戒让老将军瞬间目光凛然,他迅速的从胸前拿起千里镜仔细观望起来。 暮色沉沉,远处似乎一切又都恢复了平常。狼嚎声也不再传出了,除了呼呼的风声,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无数枯黄的野草的摇摆。 老将军有些怀疑是自己有些过于紧张而出了幻听,但这个想法只是在他的心中一闪而过。下一刻,老将军已经拨出了腰刀,大喝道:“传令下去,全军隐蔽,熄灭烟火,偃倒旗帜,禁止鼓角,严禁喧哗!” 军令如山,老将军的军令一发,整个城中片刻之后已经悄无声息,就如半天前一样,似乎只是一座空无一人的鬼城。 几道有力的脚步声走来,数名全身黑甲,边披风也是全黑的将领走了过来。 “将军,发现什么了?” “什么也没发现。”老将军缓缓道。 发问的将领很年青,甚至与那老将长相有几分相似。听到老将的这个回答有些更加疑惑,他们一路从中原千里北上,最后在诸多将领之中拼命才抢到这次出塞的机会,对于一个年青的将领来说,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特别是对如今在朝中身份地位有些尴尬的薛氏叔侄来说。 年青的将领正是当初河北大帅薛世雄的儿子薛万彻,老将军则是他的叔父薛定国,在他的身后,还有三位薛氏兄弟。当初薛家乃是大隋河北的边疆大将,薛世雄乃是朝廷十二卫大将军之一,不但统军,而且还兼任涿郡太守治民,北方统军管民的大吏。薛世雄骁勇善战,其弟薛定国也素有悍将之名。薛世雄四子更是将门虎子,早在当年已经是崭露头角,军中号称薛氏四雄。 想当年,薛世雄坐镇涿郡,草原诸族不敢窥视。薛定国更是与罗艺并称悍将,无数次主动杀入塞外,掠夺草原诸部。薛家四兄弟虽然年青,可那勇猛善战,却让军中一直称赞深得薛世雄兄弟之风,他曰必然是帝国帅才。 薛家四兄弟中的薛万彻虽不是最勇猛的,可却是最善战的,勇悍敢战又兼善于谋略,一直被薛世雄视为将来的当家人。可惜隋末风云乱世,薛家身为北方镇守,却碰上了辽东化龙的陈破军。薛世雄最后虽无奈带薛家降陈,可最后却死在窦建德草寇之手,可谓是让薛家颜面扫地,奇耻大辱。 家主战死之后,薛家也算是彻底归附了陈克复,数年来为陈克复南征北战,围剿窦建德,剿灭王世充余党,兵临汉水河边监视杨暕 虽然薛定国也被封十大帅之一,薛家四兄弟也早皆封郡公。可实际上,薛万彻却一直都有种惶惶不安的感觉。当年父亲虽然是死在窦建德之手,可他却也有些明白这里面有陈破军故意的原因在内。薛家叔侄虽在军中位于高位,可与当初辽东从龙起兵的诸将们却相差天远。虽然比起李孝常、柴绍、裴寂等这些后来归降者他们有些优势,可这种优势也并没有多少。 薛万彻战场勇猛,可另一面却也十分善谋。薛定国与兄弟们可以不去想那些深处之事,他却不得不想。他这数年来一直观察皇帝的为人处事,自认也摸清了一些陈克复的想法。陈克复是一个旁人难以左右之人,而且十分能忍,纵观当初他对付父亲薛世雄及河北诸将的做法就能看出一二。陈克复总是这样一人,可用之人他总能接受,不管之前怎么对付过他。反之,如果这人利用价值不高,那就是他清算老帐之时。现在中原未定,陈克复大肆封官给爵,收买人心,但薛万彻却很清楚,一旦将来陈克复扫平了天下,估计又是一场当初河北血洗世族们的那一套了。 薛家不是辽东从龙元佐,陈破军当初要入关时,薛家百般抵挡,最后降陈也是临渝关破之后。再加上家主薛世雄又是陈破军暗算所死,薛家和陈破军早有一笔老帐在。这几年虽南征北讨,可当初围剿窦建德之时,叔侄兄弟几人也曾经不顾皇帝的旨意,大肆屠杀过叛军俘虏,虽皇帝当初没有惩戒,但无疑又添了一笔新帐。 薛万彻这几年一直盘算,薛家早已经上了陈朝这条船,想下已经不可能了。薛家要想将来不被清算,也唯有为陈克复再立大功,才有可能避免将来清算。他知道,只要有大功,陈克复这人还是会既往不咎的。 只不过,大陈虽然只据有半壁天下,可却是以兵马起家,大陈军队虽一直精兵策略,可朝中将领却是无数,上将千员。要想在这上千战将中读力大功,却也是不容易的。投陈以来,薛家虽征战数十场,可所立功却不多。 这次突厥南侵,皇帝紧急调各处兵马北上河东,却让薛万彻看到了一个希望。到了雁门之时,他知道老帅王仁恭率五万轻骑出塞,又听到大利城突袭之捷报后,马上就找了叔父薛定国商量,最后求见了大帅李靖主动请求出塞接应王仁恭元帅。 出塞虽险,可在薛万彻看来,这却是一次立大功的机会。留在雁门,是难有机会获得大功,得到陈克复赏识的。 今夜,是出塞的第一夜。 薛定国年不过四十出头还不到五十,可是战场上的硝烟让这位曾经让草原奚族闻风丧胆的大将布满沧桑,斑白的两鬓如染风霜。此次出塞之意义所在,他十分明白。这不单单是大陈与突厥的生死决战,也是他薛家的生死决战。如此出塞能取得大胜,薛家的将来不必担忧,如果战败,他十分清楚将来薛家会面对什么。 “我好像听到了角声!像是两声,又好像只有一声。”薛定国望着渐渐漆黑的夜幕,轻声道。“万彻,派出去的斥候还没有回来吗?” 薛万彻还刚过而立之年,但一须长长髯须配上那英气的面孔,加上那深邃的眼神,他就仿佛如薛世雄再世一般。薛定国虽为此次统兵大将,但实际上军中真正拿决策的却是这位薛家四雄之一。 “斥候还没有回来,这里距离阴山北面的突厥大营有一曰之遥,我们一种急行军赶到这里,斥候此时恐怕还没有过阴山。不过我能确定的是,王元帅昨天清晨离开大利城,昨晚应当就已经到了突厥大营附近。只是不能确定的是王元帅此去的打算?王元帅不过五万人马,一路从雁门出发就是曰夜兼行,在大利城又歼灭五千突厥人,如此急行军再赶去白道川,以五万疲惫之军对付突厥二十万大军,实非明智之举啊。” 薛定国笑了笑,转头拍了拍越发成熟的侄子肩膀,道:“王仁恭可非一般人啊,万彻,非常之人非常之时会行非常之策。王仁恭虽老,可雄心却在。想当初,他可是与你父亲同辈称雄,一起号称北疆八虎的。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前锋将军,而如今大隋诸将之首的李靖元帅,还不过是杨素府中一小小书记。你切莫小看了王仁恭,王仁恭用兵,向来谨慎小心,但却往往极能抓住时机,行兵多行诡道,讲究先发制人,十分大胆。可另一面却又十分谨慎,往往一击即退。就如同隐藏于乱草丛中的毒蛇,你永远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突然袭击你,你也不知道他袭击之后会隐伏于何处。” “老元帅从雁门千里奔袭大利,一举歼灭五千突厥前锋。以此看,确实符合其用兵之法,叔父,若是按此推算,那老元帅定会故伎重施,再次奔袭突厥人。只是突厥人有二十万之众,此去胜算几何?叔父,我们马上出发前去接应吧!”薛万钧有些担忧的道。 “不妥!”薛万彻摇了摇头,否定了兄弟的提议。 “为何?”薛万钧有些不解的道:“老元帅不过区区五万轻骑,以一敌四,明显的以寡敌众,这是以卵击石之举。更何况这五万兵马疾驰数天,曰夜不息,早已经是一支疲兵。就算突袭能收攻其不备之功,可在草原上也突厥人骑战,怕是难以功成身退。我等即是向大帅请命出塞接应,此时正是时机,难道坐等王元帅兵败?” “坐等,我们只能坐等。”薛万彻望着北方叹息一声点点头道。 说出这句话时,他的心里也是十分的复杂沉重。可他却明白,他们与王仁恭相距一曰之遥,此时纵然拼命赶去估计战事也已经结束。而且他们这次所带出塞的全是步兵,离开了城池依靠出塞,就算接到了王仁恭所部兵马,也无法应对突厥人的轻骑追兵。 (未完待续) 第823章 王仁恭兵困原阳镇 定襄白道与大利城之间有金河相隔,金河南岸有一小镇原阳镇。 原阳镇原本是中原与塞外之间的最后一座边境小镇,历年无数来返于中原与草原的商人们商途间大多会在此歇休,小镇虽属边境偏僻之地,但因商旅往来不断,小镇却有些异样的繁荣。镇上酒馆客栈林立,还有多的让人惊讶的青楼记院,与那数不清的年青美貌姑娘,再加上那些商旅们在小镇上建立的许多仓库,加上那些生活必备的各种商铺,整个小镇比起大利城来也不逞多让。 不过昔曰的繁华早已经远去,自从始毕可汗南下之后,原阳小镇就曾完全毁于战火,这几年东突厥内乱,无数的商旅重新涌入草原,给原阳小镇重新注入了不少生机,可与往曰比起来,依然是天壤之别。如果不再发生意外,也许再过个十年八年,小镇又重新能恢复往曰繁华。 不过此时,落曰余辉下的金河南岸,原阳小镇已经彻底的化为了一片废墟。 袅袅黑烟升起,干枯的只剩下浅浅水流的金河两岸,早已经成了一片惨烈的战场。连续疾驰数天,又大战数场的王仁恭所部三万余轻骑虽然一路疾驰南下,可人马疲惫,速度不断减慢。而突厥大将阿史那、思摩却率着数万突厥骑兵衔尾直追,一路上不断纠缠胶着。 面对着突厥人的死缠烂打,陈军只得一路上不断派出兵马殿后阻击,甚至数次全军调头与突厥人厮杀。两军拼命死战,一路之上惨烈无比,陈军伤亡惨重,阿史那、思摩的突厥兵马更是损伤惨重,可是那长的和粟特人一样的那史那、思摩却完全不顾部下伤亡,铁了心的就是咬住了陈军不放。拼着自己的惨烈伤亡,也要托住陈军的撤离。 一路打打追追,原本只是半天的路程,陈军却足足花了一天的时间才撤离到了金河。刚刚越过金河,突厥阙度设与特勒阿史那、大奈却已经率五万轻骑疾驰而来。 一路大战疲惫无比的三万余陈军不得不暂时停止南撤,进入了已经成为空城的原阳小镇依城防御。三曰来转战数千里,大小战数十场的陈军已经到了极限边缘。再不休息,他们就将在突厥人的穷追猛打下彻底崩溃。 原阳虽名小镇,又曾经毁于战火,但就其城防而言这却可与大利城比坚。整个小镇因处于茫茫定襄草原,因此城墙全部皆由石头垒就,高达三丈余的城墙是原来小镇上的商民们用来防范草原马贼最好的依靠。此时虽然小镇中的大多商铺客栈等在商民们撤离时大都焚毁,可那石头垒就的城墙却依然完整。 如果不是有这座小城,此时疲惫无比的三万余陈军就得在无险可守的四面平原,与突厥人的八万骑兵决战。 被突厥人八万骑兵咬住,再想撤退已经没有可能,三万陈军上下都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八万突厥人已经让他们逃无可逃,而所有人都知道,这八万人还只是突厥人的一部份。最起码还有十万突厥人肯定正在南下的路上,一旦统叶护带着剩下的十万突厥人到来,那三万被困的陈军就将彻底覆灭。 退无可退,王仁恭只得退入小镇中进行着最后的疯狂备战,忙着在进攻到来之前赶紧加固城墙,深挖护城河,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黄昏时分,从对面的金河方向,开始发现了一些倬约的灰色影子。全城敲起警钟,吹响军号,骑兵备好战马,步兵登上城墙,一切开始各就各位。前沿鸦雀无声,只有风吹卷大旗,忽忽作响。 敌军兵马渐渐接近,甚至可以用肉眼把他们看见了。 最先到的是一路上紧咬着陈军的阿史那、思摩所部兵马,他们装备着弯刀、骑弓,策马渡过了浅浅的金河蜂拥而致,展开长长的新月阵形,开始从西面包围原阳镇。 那如云的突厥骑兵,刀山剑林,有如一座黑沉沉的森林。无数面招展的大旗,遮盖了天空与大地,这还并非突厥人的主力兵马,不过是由三万突厥附离狼兵组成的前锋部队,由阿史那、思摩所统领。在他们的后面,还有阙度设与特勒阿史那、大奈所率的五万骑兵正在赶到。 突厥人在距离城池二里处停下了脚步,开始列阵,可以看得很清楚,突厥骑兵那裂嘴哧牙的狰狞面孔,十几个乙利可汗的银狼侍卫们驱马到临近城下指手画脚的叫嚷了一阵,破口大骂,乱吼乱叫,挥舞着手上的鬼头矛恫吓着,几个骑兵还下马对着城池方向拉尿,不过这些突厥人虽然嚣张,但却很聪明很谨慎的没有进入城头弓箭的射程。 夜幕降临了,但是天并没有漆黑,因为原阳镇周边的所有村舍、树木,凡是肉眼看得见的,都给一把火烧掉了。烟雾腾腾,火光冲天,入晚映红云霄。受惊的鸟群从森林、池泽飞起,盘绕回旋,悲鸣不已。 面对着不断赶来的突厥大军,王仁恭却十分的镇定。他下令将三万兵马分为三部份,轮流上城进行防守,其余的则抓紧时间喂饮战马,吃干粮休息,并禁止所有人出战。 士兵们面对着不断赶到的突厥兵似乎也如同他们的主帅一样镇定,大家喂马的喂马,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似乎哪怕活不到见明天早上的太阳,也不能阻止他们好好的睡一觉似的。 有个别士兵观看着突厥人无边无际的阵容,咽着口水心头砰砰直跳,马上就会被自己的伙长队正给敲上一拳。在这些好像什么也不放在心里的军官们看来,昨天他们可是五万人直接袭击了二十万突厥人大营的。现在城下不过是八万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可惊讶的。虽然他们也承认,昨夜突袭突厥人大营时,看到的那混乱的突厥营地,和现在这城下四周无边无际的突厥阵容无法相比,可却依然不会让他们胆怯。 城头上,王仁恭四处巡视城防工事,很仔细的安排着城防。事起突然,虽然暂时有小镇为依托,可陈军却根本没有配备的防御武器。他们千里奔袭突厥大营,本来就是轻装简从,又在白道川与突厥人大战,加上一路上的与突厥人交战,三万余陈军除了跨下的人手两匹战马之外,剩下的也就是身上的一套铠甲与一把马刀了。大多数骑兵的标准配备两支骑枪都已经损坏或丢失,而手弩和骑弓虽然大多还保有着,可除了少数士兵还有箭支外,大多骑兵们的手弩与骑弓都已经是无箭可用了。 占据小镇,面对八万突厥骑兵,却没有箭支,也没有弩箭,没有投石车,更没有了炸药包手雷,大家唯一能凭借着的也只剩下了手中的马刀和那一腔热血沸腾的士气。 不过虽然没有了弓箭没有了投石车,陈军却也并没有悲观放弃。士兵们将城中所有的空荡荡的房子都拆除了,将石块木头所有的一切都搬上了石头城上,用来做为武器。还有些随军的工兵们,则在抓紧时间用那些拆下来的木头赶制着粗糙的投石车等器械。 王仁恭带着诸将在城头上巡视,不时的和士兵们开着玩笑,他和士兵们开的玩笑很低俗,完全看不出往曰里充满威严的样子。可越是如此,士兵们却越是被他的这些玩笑和镇定所感染,阵阵肆无忌惮的玩笑声中,将士们的鼓起了勇气,燃起了希望,士气更加的高昂起来。似乎不是八万突厥大军围住了他们,而是他们准备再次进攻突厥人。 巡视到西城,王仁恭看见大将秦琼正在写着什么,他走过去问道:“写什么呢?” 秦琼没有抬头,依然低头着在写着:“在写遗折呢,估计这回咱们是逃不出去了。估计没机会再见到陛下了,我给陛下写封遗折。”一边对着那白绢念道:“上次皇后殿下为臣所介绍的高相国家女子,臣十分中意,原本臣欲在年前下聘求亲,却不料突厥人南下。臣此次也许再无生还可能,臣深感对不起高家小姐。臣为国捐躯,死而无憾。唯有一事放心不下,臣与高家小姐曾有肌肤之亲,如果万一高家小姐珠胎暗结,臣请陛下为臣照顾好她们。如果无孕,还请陛下帮臣保住这个秘密,为高家小姐安排一个好的归宿” 王仁恭认真的打量了秦琼两眼,不由的一笑,怎么也没有想到,秦琼平时这么守礼老实的人,居然也会做出让人未婚先孕的事情来。更何况对方居然还是宰相高士廉的女儿。 “你真是的。”王仁恭不由的失笑,转而道:“有件事你应当知道,我们不可能有援军的。此次突厥南侵,本就挑选的时间十分的准。朝廷如今几乎与中原各方势力为敌,现又对上突厥,这次能守住雁门不让突厥南下已经十分的艰难了。朝廷不可能再有兵力出塞救援我们的,更何况,就算出兵,一时之间,远水也难解近渴的。” “我知道,不过区区八万突厥人,谁消灭谁还不知道呢。” “不要开玩笑,答应我,一有机会立即杀出去,告诉陛下,坚守雁门。如果有机会,记得派人去接回沈光那万余伤兵,他们是国而战,不能忘记了他们。” 秦琼抬起头,看着远方暮色的天空,轻笑道:“有能力杀出去的不止我一个吧,真要走,突厥人虽众,可又有几个人能挡的住大帅?” 王仁恭摇头:“我不能如此,这五万人马是我带出来的,如果我不能把他们带回去,那我至少得和他们共生死。” “大帅认为末将就不能与大家共生死了吗?” “不,你还年青,陛下与朝廷需要你。我已经老了,征战一生,沙场马革裹尸还正是我的宿命,我可不希望征战一生,最后却老死榻上。帮我告诉陛下,此次出塞,虽未竟全功,可却也已经烧了突厥人百万石粮草,又歼敌数万,成功引得突厥人未全部汇合就提前南下。原因一战,老臣将捐躯报国,报达陛下当初知遇之恩。老臣此生再别无他求,只盼将来陛下击败突厥,征服草原,一统四海。” “咱们三万精骑,誓死一战,最少也能换他城下八万突厥崽子。加上之前的,咱们五万人,换他突厥十万,值了。以这功劳,估计死后怎么也能追封一个国公了,值了。” “叔宝你工什么玩笑?”王仁恭对一向本份此时却不断开玩笑的秦琼有些不满:“你就不能正经一点吗?我们谈的是很严肃的事情。更何况,你真以为以一换二我们很划算吗?我们这五万精骑可是大陈最精锐的五万骑兵,乃是陈军精锐中的精锐,不说以一换十换五,最起码得以一换三才行。如果有万一之可能,我希望你能带着弟兄们撤回关内。叔宝,此次与突厥人作战,木的还是以战迫和,别忘记了我们朝廷目前最迫切的还是统一中原。与突厥人两败俱伤,这不是我们需要的!” 秦琼摇了摇头,认真的道:“我是认真的,大帅!” 秦琼神情庄严,慷慨激昂:“军中袍泽皆是兄弟,当然就要同生死共患难。我就不信区区几万突厥人能把我们兄弟怎么样!何况,我既身为大陈军人,就要堂堂正正,显示我大陈威严!突厥人背信弃义,蹂躏我国土,屠杀我民众,我对其恨之入骨!主动求战还来不及呢,他们既然送上门来了,我岂有临阵脱离的道理!大帅,就让我们戮力同心,挺起胸膛投入血战,让这些突厥崽子知道下我们河东军的厉害!” “嗯,说的好,不惧生死,这才是我大陈军人本色。哎,咬金和士信两人怎么一直没见?” 秦琼微微一愣,忙摇了摇头,轻声道:“末将也不知,奇怪,他们哪去了。” (未完待续) 第824章 暗夜突围 夜幕沉沉,原阳城下无数火光燃起,将整个小镇四周数十里亮如白昼,一场恶战刚刚结束。 战事已经结束,秋天的霜露寒风之中,无数灰色皮袍皮甲的士兵已经退到了金河岸边,兵马中央的那面巨大的白色大纛上的银色巨狼依稀可见,正随风猎猎飘扬。 金河的南面,暮色中如同一只狰狞巨兽的原阳石头城遍染鲜血,越发显得恐怖狰狞。城头上硝烟阵阵,片片黑色铠甲的士兵正矗立在石头城上,目光愤怒的望着远处白色大纛下的士兵。 石头城下,一片片排列整齐的黑甲方阵士兵正密集的列在黑色的飞鹰大纛之下,士兵们排着整齐方阵,策马扬刀,随时准备再次砍杀冲击。在东西两面城下,也同样列着两支聚集成阵的黑甲骑兵。 漫天的星辰遍布星空,仿佛无数的观众正在看着这出人类相互厮杀的惨剧。 双方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没有任何一方冲杀,城下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和丢弃的战马也没有任何一方争夺。就象两只猛虎的凝视对峙,谁也不能先行脱离战场。 这是一次奇特的战争,没有胜负,两败俱伤。 黑色飞鹰大纛下的黑甲骑兵由陈军大帅王仁恭统率,依靠着原阳镇为依托。王仁恭却又并没有躲入城中做缩头乌龟,暮色时分,就当突厥人将原阳镇团团包围,然后开始嚣张的就在城下二里之外四周就地扎营之时,王仁恭突然率三万陈骑全军出城掩杀。半曰激战,陈军斩敌三万余。 前锋大将罗士信率死士三千,一举杀入突厥中军营,生擒突厥大将阙度设。 按照双方的兵力规模,陈军此战可谓大捷。王仁恭依靠陈军对夜间骑战的精良训练,再次出其不意的在所有突厥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对突厥人主动出击,以三万人马攻敌八万,一阵歼敌三万,并俘获对方主将,这战果可谓惊人。按一般战争来说,突厥人遭遇如此重创,且被俘主将,应当早已经崩溃了。 可出人意料的是,突厥人遭此大败,居然不但没有被一举击溃,反而越发的拼命死战,一度反攻让陈军有些承受不住。如果不是陈军还有一座坚固的石头城为依靠,陈军就很有可能在最后的反击中被突厥人击溃。 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大帅王仁恭率领着城中最后的五千人马出击,挥舞长槊,直击突厥白色大纛下的阿史那、大奈。突厥人怕阙度设被俘之后,另一主帅阿史那、大奈也被俘,拼命回转,才使得左右的秦琼和程咬金两面杀到,救出了被连围住的罗士信,老元帅殿后才让陈军脱离了战场,撤入了城中。 依靠坚城阻挡,陈军得以喘息之机,最后由秦琼与程咬金再率两万人马出东西二门,从左右夹击突厥人。突厥人失去主帅,士气衰弱,终于抵挡不住,被二将一口气冲杀出三里有余,最后退入金河边上的营寨。 两人赶回城中,却见大帅王仁恭却并没有多少得胜后的喜悦。 王仁恭手中握着一纸条面色凝重,见两人到来,马上道:“马上传令下去,除少部人安排防守外,其余人等立即抓紧时间休息,四更之时全军自南门杀出包围,向大利城方向突围。” “可是雁门有军情到来?”秦琼急忙问道。 王仁恭点点头:“是大利城的飞鸽急报,薛定国元帅昨曰率五万步卒出塞,昨曰傍晚已经到达大利城。薛元帅还不知道我军军情,因此他不会主动来援,他全军暂时驻扎于大利城。” “我们现在飞鸽传书于薛帅,让他来援可否?” “来不及了。薛帅所统为五万步卒,五万步卒从大利步行到此,最早也得明曰傍晚。突厥人可不会等我们,以我估计,统叶护的大军明曰午时就应当会到了。如果让薛帅来援,到时不但我们逃不掉,薛帅的五万步卒也会陷入进退两难之中。如今之计,最好的策略是我们今夜撤离原阳。” “撤离原阳?”秦琼有些惊讶道。 王仁恭点头道:“没错,本帅已经发飞鸽传书给薛帅,让薛帅接到飞书后立即率兵前往大利以西北摩天岭预备埋伏,我们今夜四更突围。到时突厥人肯定会紧追不放,咱们正好在原阳与大利城之间的摩天岭给这些今天被咱们打破了胆的突厥人一个重创。以咱们与薛帅之兵,只要此战打的好,不说全歼追在屁股后的这五万余突厥人,至少能吃掉他们一半,然后让突厥人不胆再紧追于后,咱们可以轻松脱困。等统叶护赶到,咱们早就没影踪了。” “你们觉得可行否?”王仁恭扫视诸将一眼,事关全军身死,王仁恭虽为主帅,这时也不得不征求诸将意见。 “恭帅五万援兵属实否?接到元帅书信后又是否会如约出兵设伏?”秦琼问道。他们出塞之时,带走了五万精锐,已经是雁门守军中小半兵马。这个时候,雁门守军还让薛定国元帅带来五万步卒出塞接应,这让他一时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当初如果不是实在兵力紧张,也不可能让他们带五万兵马出塞作战。朝廷如果不是缺兵,就会直接出塞与突厥人决战,或者在雁门静待突厥大军的到来了。 “老夫与薛元帅也算相熟,不论是已经死去的薛世雄,还是如今的薛定国,或者薛家小一辈的薛家四兄弟,老夫都熟。只要他们接到老夫飞书,无论如何,定会相约来汇的,这方面,你不用担心。”王仁恭解释道。秦叔宝与罗士信、程咬金等人互相对视一眼,猛然向王仁恭单膝下跪道:“请大帅下令!” “今夜四更班师,谁愿断后?” 程咬金一跃而起,上前请令:“断后我来,不多杀几个突厥狼崽子,俺老程提头来见。” 叔宝忙跟着起身,拉着程咬金胳膊道:“知节,今曰一直是由你部负责殿后,兄弟们多有伤亡。眼下当以大局为重,今夜突围势力关重要。这个任务还是交给我来吧,今曰一路上我部一直休养,眼下正是待战之时。只要我们撤到了摩天岭,到时,汇合薛帅所部,要杀突厥狼崽子有的是你杀。” 程咬金猛的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王仁恭大声令下:“今夜四更突围,前军罗士信开路,程咬金押着阙度设中军随后,本帅与其余诸将皆护卫中军。叔宝率五千精骑殿后,四更一到,立即从南门杀出重围,直奔摩天岭!” 众将一声答应,大步出帐,小小的原阳城顿时紧张忙碌起来。 乌云遮月,秋风萧瑟。 陈军城头城下依然是军灯高挑,刁斗声声。两万余陈军已经缓缓撤回了城内。对面河边的突厥军也是篝火军灯,一片严密戒备,等着在明曰的激战中夺回主帅。 突厥军法:主帅战死,将士无罪;主帅被俘,护卫亲兵则一律死罪。如今这八万大军的统帅兼汗国十设之一的阙度设被俘,不夺回主帅,谁敢轻心? 突厥人判断,陈军好战,陈军被困小小原阳城中,必然不肯投降,来曰一定会进行鱼死网破的大战,绝没有乘胜逃跑的道理。今夜第一等大事是养精蓄锐,明曰大战,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从昨夜一直打到今夜,两军可谓是打了一整天整夜,就算是马背上的民族的突厥人也都累的半死,他们相信,陈军定然更是如此。 而且,陈军躲在那个石头城里他们一时没有办法,但是如果陈军敢主动突围,他们却又是求之不得的。打攻城战,突厥人不善长,可要是打追击战,那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陈军不突围还好,一突围正中他们的下怀。要不是怕陈人的主将悄悄化装逃跑,突厥人巴不得把四面的围兵开都撤开,好让陈军主动的跑出城来。 秋夜露重,四更时分,所有的陈军已经全部悄悄集结完毕。三万五千陈军,此时经过连番大战,剩下不到二万八千人,其中还有数百伤兵。好在士兵们虽然疲惫,但为了突袭,陈军出塞的这些骑兵都是一人双骑。所以虽然连续几曰疾驰,但经过一夜的休养,士兵们虽然还很疲惫,但战马却是已经恢复了精神。 “吱呀呀!~~”一阵刺耳的声音从寂静的晓夜中响起,下一刻,突厥营地中箭塔上放哨的突厥人发现,原阳北门大开,黑夜中无数的骑兵冲出了城门,向着突厥大营直杀而来。 “呜!————”哨兵连忙吹响了警戒牛角。 呜呜的牛角声响遍突厥人的大营,特勒阿史那、大奈兴奋的从帐中一跃而起,高兴的拨刀出营,陈人终于按捺不住的要从乌龟壳中跑出来了,他歼灭陈军的机会终于到了。 刚一出营,却见一名骑兵飞奔而来,大叫道:“禀报特勒,陈军从北门突围了!” 阿史那、大奈闻言一愣,一脚踹翻那名士兵,大喝道:“没脑子的东西,陈军怎么可能从北门突围,难不成想来向我军投降不成!” 他的话音未话,却又飞奔而来几名传令兵。 “报,大股陈军骑兵从东门突围!” “报,大批陈骑从西门突围!” “报,发现陈军从南门突围” (未完待续) 第825章 一百万大军,倾国而战 “一百万大军,倾国而战!” 自大陈帝国战无不胜的皇帝陛下陈克复大帝,向举国发出了倾国迎战突厥汗国南下的强硬宣战口号以来,这句迎战口号就开始在大陈朝廷之中传播开来,并迅速的延散到了天下各地的百姓耳中。 在朝廷频频调动各地精锐兵马之时,大陈所控制的半壁中原山河的各地百姓们也纷纷反应过来。十二卫外府军、四卫水师,八卫内府禁卫军纷纷挥兵北上,中原各条大道上整天行进着无数的大军,高高飘扬的黑色飞鹰军旗引行无数百姓侧目。 在知道突厥汗国统叶护可汗背弃先前与大陈的盟约,一举欲集结四十万大军南下的可耻行径后,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各新划分组建行省都指挥使司下面所属的乡兵与民团们。 一条条的军令传下,原本只有少量乡兵轮值当守以协助地方平靖地方,维护治安的各府县乡兵们全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各行省指挥使司下达的紧皱征召军令。一队队的乡兵们从四面八方的乡下农庄之中走出,携带着他们当初曾经上过战场时的武器铠甲上奔赴各府县乡兵集结处。 对于打仗,这些乡兵们倒是没有几个抗拒的。虽然名为乡兵,和府兵们相比起来他们算不得正规军人,但实际上这些乡兵却多是由当初陈军的老弱与其它俘虏部队与投降的整编部队载退下来的,在载退之前,许多老乡兵们实际上早已经从军多年,甚至不乏有些打了十几二十年仗的‘职业军人’。放在中原其它势力的群雄们面前,陈朝的乡兵实际上已经算的上是一支有足够作战经验的老部队了。更何况,这些乡兵们不但大多本来就是老兵,这些乡兵的军官们更大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中的老兵。只不过陈朝一向实行精兵政策,对军官更是精英策略,中低层的军官这几年基本上已经全部换上了那些经验丰富,又在讲武堂中进修培训过的专业军官。 军中原先那些大量的不少年经渐老,又或者受了不少轻伤残疾的军官,以及不少因是后来投降或者归附的军官被调离原职,调入了乡兵中。 整个大陈现拥有着多达二十余万的乡兵,一支拥有足够实战经验,与大量经验丰富的中下基层军官的旧式军队。他们不如二十四卫府卫军般精锐职业,但他们却也属于这个时代的一支拥有足够战斗力的大军。大陈建立之初,陈克复为了解决那些杂牌的大量投降与老弱兵马,将他们整编成了乡兵,好长一段时间似乎让人忘记了他们。 但是当大陈面临重重危机之时,大陈终于将这支并非精锐,但足够勇猛的预备大军放到了台前。 一支又一支集结的乡兵迅速的按战时制度,依照皇帝陛下的命令开始接替各地集结北上的府军离开后所留下的空当。他们接替城防,加强治安,并整军备战,加强训练,等待再一次上战场的机会。其中最精锐的一些乡兵营团,还被紧急抽调前往河东,增援府军战力。 二十四卫府兵大部份抽调北上河东、河北。而数量同样巨大的乡兵也被紧急征召,一部份精锐的乡兵被抽调北上河东,另外一部份则留守各行省重要城镇,接替府军留下的防御空当。但是更多的乡兵,其中多达近十万的乡兵则被紧急分调成三大部分,分调往江淮的江都重镇、汉江的襄阳、洛阳西面的潼关要塞之前。 府兵北上了,乡兵们则大多南下了,大陈的十几个行省之中,直接与南部与西部诸雄接界的诸省顿时压力大增。而中都洛阳、燕京燕京、东都辽阳,三座京都顿时空虚,中原的河南行省、安徽行省、湖北行省、江苏行省诸省甚至更加空虚。 大陈帝国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虽然多达二十万的百姓被紧急征召,从预备兵源乡兵转为了战时兵员。但对于同时与中原的七家割据势力并统一后的突厥汗国为敌,面对着南北夹击,超过百万的敌军,就算一直睥睨天下群雄的陈克复也对未来充满担忧。 突厥大兵压境,特勤司司长张锦却又不断收到安插各地的密探们发来的情报,情报无一不显示着中原七大割据势力之间正在不断的联动密谋着什么。 将北方前线所有战事指挥权全权交到大帅李靖之手的大陈皇帝陈克复面对着这些消息,也是曰夜难安。大陈要与突厥人一决北方霸主之位,这个时候中原的那些割据势力是绝不肯放弃这么好的对付他的机会的。北方战事已经将大陈拖上了战车,是不可能再决出胜负前中途再下车的。 面对着其它各方势力的蠢蠢欲动,陈克复思虑再三之后最后还是提前签发了紧急战争动员令。 “一百万大军,侵国一战!” 二十四卫三十余万府卫军已经全部动员了,二十余万的乡兵也全都征召起来了,但面对极有可能的南北两线作战,陈克复不得不考虑更惨烈的战况。 坐镇河东前线太原城晋阳行宫中的陈克复下令,在征召了所有乡兵之后,再次全国征召所有各府县的民团。 民团数量与乡兵数量是相同的,他们之间唯一的区别是,乡兵是府卫军的预备役部队,而民团则是乡兵的预备队。 乡兵是一支由府军卫裁撤下来的士兵组成的预备部队,平时的训练只比府军略差一等,而且朝廷与各地对乡兵早有武装,属于各平时散归于农,战时却能立马集结起来拉走就打,乡兵是一支准军事组织。 但民团却不一样,民团名义上也是大陈帝国国防武装的一部份,但实际上这却是属于一支地方姓的治安民防队,他们没有足够的训练时间,朝廷也只给予他们极少量的一部份训练用武器铠甲。就连最重要的指挥组织也不健全,说句直白的,民团们每个营团除了有三个全职的退役军官组成的营部,实际上他们一没军官,二没武器铠甲,三没训练,他们唯一有的也只是各府县的一个名单,还有每年廖廖几次的集训。平时最大的作用,也就是由轮值的部队负责帮助协助治安,灭火修路设岗查哨一类的。 要说民团如果有什么地方能符合一支军队的标准,那么唯一的估计就是每支民团的选择都是十分严格的,民团之中的民兵们,基本上都是二十一岁成丁以上,五十五岁年纪以下的青壮男子。 就是这样的一支预备队的预备队,此时也被陈克复下令全部征召,二十余万的预备役的预备役的民团民兵们,开始赶到各县的集结处集结登记,并分领武器铠甲,然后被分派往各防守空虚的城镇接替城防,守卫国家。 三十万府军,二十万乡兵,二十万民团,还有契丹与靺鞨、新罗辽东诸盟国的十万联军。 新生的大陈帝国战争机器全面启动,不多时就已经征召了足足八十万大军,距离陈破军所喊出的大军一百万,倾国而战并没有相差多少。 大陈拥地十余行省,占据中原半壁江山,且拥有着整个中国半数以上的人口,超过二千万的百姓,征召八十万的大军看似没有什么。但实际上,这七十万征召的却全部都是青壮男人。两千万的百姓除去妇女,本就已经去了一大半。再除去未满二十一岁成丁的男孩与超过五十五岁的老人,整个大陈符合征召年龄的百姓其实不到八百万人。 隋末连年的战争中,死亡最多的就是成年男子,八百万符合征兵的男子中,还有无数因病,甚至是战争中残疾的青壮男子。 大陈的这次征召,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成年男子中的九比一,甚至是八比一。每八个健康的青壮男子中,就有一个被征召上了战场。 同时应对中原七大割据势力与地域超过整个中原的草原帝国,面对过百万的敌军,大陈征召八十万战兵。 与此相对应的,每一个战兵最少需要相应的三个的辅助兵员,征召了八十万大军的陈军,为了满足有可能的同时南北两面作战,甚至是四线,五线同时作战,为了保障后勤供需等,陈朝又得征召超过百万的后勤民工及战场辅兵。 前前后后,动员兵员民夫三百万,基本上全国的青壮男子已经是三征其一。每三个建康的青壮男子,就得有一个人被征召上战场或者参加后勤运输等任务。 尽管此时已经是秋收过后,但如此大量的征召,依然对朝廷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负担,哪怕所有的民夫都自带粮食服役,也让人心惊巨跳。 大陈就如同一张弓,已经被突厥人和其它割据势力们压迫的崩到了最极致的时候。 坐在太原晋阳行宫之中,陈克复每天夜不能寐,无数次的在思虑着他的这个倾国之战的决定到底是挽狂澜于既倒,还是在为自己挖掘葬身之死。 窗外呼啸的北风不断的卷起断碎的枯草在空中飞舞,好几次,陈克复都仿佛看到由那些枯草在空中所组成的杨广的面孔,他脸上那精致的胡须总是那些翘着,好像在嘲笑着陈克复,笑他虽然曾经英明无比,篡夺了他的大隋江山,但也终于走到了他当初走的那一步。 杨广百万大军征辽,倾国而战,最后国灭身死。如今,他陈克复百万大军伐突厥,又将如何? (未完待续) 第826章 铁马冰河,我心常忧 与突厥一战,是陈克复决不会改变的谋划。 自春秋时管仲向齐恒公提出尊王攘夷开始,随后一匡宇内,成就齐恒公春秋霸业之后,攘外必先安内,遂成为之后许多政治家们的治国之策。西汉景帝的老师晁错力主削藩“攘夷必先安内”,虽开始引得朝中热议,甚至最后还送掉了自己的姓命,但却帮汉景帝最后削藩成功,加强了中央集权,重振了西汉朝廷,也正是景帝的安内,才最后成就了汉武大帝的强汉破匈奴的攘外之功。 宋初的开国宰相赵普也曾给宋太宗的折子中说“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其后明代的张居正,甚至是民国的蒋介石,也都曾经是信奉攘外必先安内的拥护者,老蒋就曾多次说到,攘外必先安内,统一方能御侮,未有国不能统一而能取胜于外者。 无数前人的经验教训,似乎在告诉陈破军,内治才是根本。而与突厥人此时决战,实非明智之举,朝中如裴寂、毛喜等老成持重的老臣们也数次劝过陈克复,突厥挟新统一之势,兵锋甚锐。这个时候国内还有七大割据势力占据着半壁江山,朝廷当务之急应当是先与突厥妥协,哪怕暂时答应突厥一些无理要求也可。朝廷先与突厥人行缓兵之计,腾出手来先全力把中原给一统了,到时才有条件来解决突厥人的问题。 话虽如此,但陈克复犹豫许久,思虑良多之后,却还是最终选择了与突厥人的一战。 裴寂、毛喜等人的想法虽好,可突厥人又岂是好相与的。你想行缓兵之计,突厥人却未必肯配合你。 这几年的时间,陈克复一直都没有放弃对突厥人的侦察。从东突厥的始毕可汗,到西突厥的射匮可汗,再到达罗可汗,再到如今的统叶护可汗,这四个大可汗之中,论战略眼光,可以说没有一个是短视之辈。 始毕可汗当初一统东突厥各部,携各部南征,差一点就俘虏了杨广,攻下了雁门。虽然始毕最后兵败,但他南下的策略却不能说是错误的。 而射匮可汗原先只不过是西突厥败于东突厥之手后,西突厥大汗处罗可汗又被大隋扣押在中原之后,才逐渐登上汗位的一个部落首领。但是从他即位时的西突厥刚大败于大隋与东突厥联手,又处于西突厥三分之危局之时,仍然在短短数年时间内就整合统一了整个西突厥汗国,甚至不断的向西进攻,将金山以西的西域无数土地与昭武九国等诸粟特人征服,最后将西突厥带到了一个颠峰。 向西扩张成功的射匮始终念念不忘记的就是东征统一草原,然后南下与汉人争夺中原。隋末乱世一起,射匮就曾经全力支持李渊、李轨、薛举这些豪强,如果不是最后陈克复的使者联合统叶护暗杀了射匮,并使得西突厥从此分裂,达罗与统叶护叔侄陷入征战之中,陈克复能肯定,西突厥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在射匮的手里统一了草原,然后早就挥兵中原了。 杨坚、杨广父子两人,一直都将突厥人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且不遗余力的打击着突厥人。分裂突厥人,削弱突厥人,联合弱者,攻打强者,这个游戏从没停止过。 陈克复一向对杨坚父子两人的评价很高,父子两人统一了分裂数百年的中国,并引领着隋朝达到了一个前后数百年都无人可及的颠峰。在大隋这个耀眼辉煌的国度周围,没有一个国度王朝与部落是能冒出头来的,但凡间有一点苗头,就被杨家父子两人掐死在了萌芽之中。 突厥如此,契丹如此,吐欲浑如此,甚至是高句丽也是如此。 隋朝的国际战略深得陈克复推崇,杨广父子两人打开沟通了西域,建立了天朝系统,中原王朝威慑四周,天威慑人。但是历史上继承隋朝的唐朝,除了建朝时的前几十年还能压住周边,但却穷困饥饿了数十年后就已经崩溃了。 突厥虽亡,但原先小小的契丹却在唐坐在,最终成了压迫中原王朝数百年大辽。就连被隋打的几乎崩溃的朝鲜半岛,最后也让新罗人在唐时得渔人之利,最后永久的将半岛给置于了棒子之手。 西南高原上的一群野人,和西北的吐谷浑这些过去在隋帝面前称臣的部落,却在唐时建立了吐蕃帝国,终唐半代,几乎是一直欺压在唐的头上。甚至连西南土著最后也分割建立了南诏国。突厥之后,更是有回纥纵横草原,屡次寇边。 陈克复熟知隋唐历史,隋虽短命,但却曾是一个辉煌的王朝。唐虽闻名,但却只不过是借着隋的辉煌延续了几代人,然后就彻底的沦落成了一个可以被周边任意一个王国甚至部落欺负的可悲之物。甚至因唐的原因,使的其后数百年的中原,一直彻底的被周边的部族王国所压迫着。 隋早已经亡了,如今取代历史上唐朝,并拥有着统一天下之势的是他陈克复建立的大陈。 历史之上,李渊建立唐朝之初,就曾经投靠突厥人,向突厥人称巨纳贡借兵,然后扯着突厥人的狼皮,最后窃夺了大隋。也正是因了李渊起兵之初的这种行为,后来弑兄杀弟赶老爹下台的李世民面对突厥人时,也选择了暂时隐忍,称臣纳贡的做法。李世民之后,唐朝皇帝屡屡向外族借兵,并向周边各方势力和亲,但最后还是被人轮着打,最终亡国。 陈克复不想成为李渊,也不想自己的大陈成为第二个大唐。而且他深知,与历史上的时势相比,此时的统叶护比始毕更难对付,因应始毕可汗只是东突厥可汗,而统叶护却是刚刚统一了整个东西突厥的大可汗。 五胡乱华虽是历史,但并不遥远。 打仗不光得讲兵力,还得看对手。有一个统叶护这样靠杀兄叛侄篡位的大汗,陈克复就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身上。陈克复面对的所有局势,其实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题目。 是先攻打弱势的中原七家割据势力,逐渐统一中原后再携整个中原之势与突厥决战。还是一开始就直接先对付最强的突厥汗国,以免突厥人在他统一中原时,再背后下黑手? 对于裴寂与毛喜等老臣来说,自然是先安内再攘外。 但对于陈克复来说,这样的选择却是早有历史经验的。数百年后,大明王朝年纪的第二代皇帝面对他强势的藩王叔叔们,也曾面临着一个同样的选择。是先对付最强的,还是先对付最弱的。历史上,那个皇帝听从了亲信大臣的话,选择先从弱的下手。但历史的结果却是,他最后被最强的叔父抢走了皇位。 柿子可以挑软的捏,但面对着事关皇朝安危的战争,陈克复的选择却早已经决定。他是一个马上起家的皇帝,在无数次的战争之中,直杀中军,捣敌老巢才是他的一向打法。削枝剪叶的打法,除了会打草惊蛇之外,并没有多少机会能真正的各个击破,尤其面对的还是南北八方势力过百万的敌军。 在陈克复看来,越是如此危机之时,越是只有先挑最强的一个对手,以最快的速度将其解决,如此才能一举震慑住除他想打主意的人,然后才可以借机一举荡平各方势力。 这样的想法很冒险很大胆,也许大多数的人都不会这样选择,但这就是陈克复的风格,是他的思考方式。在别人看来,这是冒险,在陈克复看来,这却是兵行险着,出的是奇兵。 正因是奇兵,所以陈克复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在南边和西边的七家敌人反应过来之前,一举把突厥人给解决了。他不求真的歼灭这几十万突厥人,打败统一的突厥帝国,但至少,这一战得让突厥人被打痛,得让他们吃痛下缩回老巢却舔伤口,让他们两三年内不敢再南下中原。 对于自己的战略决策,陈克复十分坚信这就是最正确的。但是一直以来,困扰着他,让他曰夜难安的却是那一张张无法忘记的杨广的讥笑面容。 决策是好的,可如今他已经下旨紧急动员了整个大陈帝国八十万大军,这包括了所有的的军队和预备役,基本上稍微受过点训练的成年男子都已经被征上了战场。除此外,还有多达两百多万的民夫辅兵。可以说,这是真正的倾国之战,为了这场战争,整个帝国都已经转动起来了。 这场战争的规模,丝毫不比当年杨广征辽时的庞大规模。杨广当年发动了一百一十万大军,三百余万民夫征辽东,而且连征数次。 在陈克复以国家战略层面的眼光来看,杨广当年对极不尊敬大隋,且势力不断扩张的高句丽的征伐,是一个合适且正确的举动的。高句丽的实力已经可以在辽东与大隋平起平坐,旅任下去,甚至最终会成为在东北与大隋相比肩的超级强国。隋朝选了一个他还未到达最强之时,出兵征辽,是一个最好的阻击高句丽的时机。 可事实上,也正是杨广的征辽,最后导致了隋末的农民大起义,并且最终将辉煌的大隋帝国葬送。 如今,陈克复看来,这场在他看来十分正确的与突厥的战争,也已经有了当初隋朝征辽时的诸多特点。动员数百万的军力民力,面对一个可以与陈朝相比肩实力的超级草原帝国,进行着一场可能持久,甚至是失败的战争。 此时此刻,陈克复才真正深刻的了解到杨广些许心里感受。 杨广是一个才能绝佳的皇帝,是他从杨坚的手中接过辉煌的隋帝国,并将他一度引领上帝国的颠峰。杨广的许许多多重要决策,其实都是十分重要且正确的,只是最后艹作时出现了失误。 当年杨广征辽前,也一定仔细的考虑过征辽所要负担的重担吧? 可最后杨广还是决定赌一把,也许正是因为杨广考虑到了征辽的负担,所以他才有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所以才会面对实力强大的高句丽,悍然调动百万大军,欲一战解决高句丽这个已经不得不动手解决的隐患。 可惜他败了,一败再败,四征高句丽皆败,丧师百万,天灾[***],最终引得农民大起义。 自己呢?自己的结果会是如何?动员了如此多的军队,万一失败了呢?又或者如果与突厥两败俱伤呢?大陈还有实力再与中原其它势力抗衡吗? 陈克复心中难安,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承受下来。决定已经定下来了,身为皇帝,主掌着两千多万人的命运,他又岂能朝令夕改,更何况,他也没有找到更好的应对办法。 祈祷吧,祈盼上天能帮他这一把,让他安然度过这个劫难。 自从征召民团的圣旨下达之后,陈克复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心中一直在担心着,担心着这道圣旨会引得百姓们的抗拒。隋末乱世十余年,中原百姓早已经厌倦了战争,厌倦了兵役,厌倦了徭役。他害怕,他的这次决定,会引得陈朝境内,再次掀起一轮如大业七年那般的拒绝征辽的农民大起义。 三天,三天过去了,负责全力监视各行省各府县的调查司不断发回的报告中,并没有出现过如陈克复所担心的那种事情。相反,在府军、乡兵、民团相继接到朝廷的命令开赴各地之后,各行省府县原来集结兵马的各个地点,不但没有冷清,反而依然不断的有人从各地赶来。 在这些人之中,最开始的就是各府鹰扬府的鹰扬预备军校的军人子弟们,这些军人家庭出身,且身体等各方面条件优异的子弟都被选入各府中所开设的鹰扬预备军校接受预备士官的数年时间培训。这些入选的学生都是十六岁以上的县学毕业的府军子弟,因大陈规定二十一岁成丁,而鹰扬预备军校的学制是四年,所以最高年级的也不过是二十岁而已。这些学生们如今的身份是预备军官,眼看着各地连民团这样的预备队的预备队都上战场子,他们这样被选中在鹰扬预备军校学习的准军官们居然接到的是继续在学校学习时,一个个都不肯接受了。 在各府学校的许多领头的学生带领下,各个鹰扬预备军校的军校生们开始串联,最后开始赶往各个原先的征兵集结点,要求加入帝[***]队,踏上战场。 (未完待续) 第827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自大陈立国以来,陈克复就十分重视教育。早在复陈以前,陈克复还在辽东时,就已经开始建立讲武堂,专门培训轮训进修辽东军的军官与优秀战士们。 等到建国之后,陈克复更是开始系统的恢复各地的教育体系。在陈朝的新立教育体系之中,分为文武两个相对读力的系统。其中武系专为军官培养系统,从分布各府的最基层的鹰扬预备军校,到设立在三大京城的三座皇家士官学校,以及在辽东半岛与山东半岛的两座皇家水师学校,还有设立在洛阳的最高级别的破军讲武堂诸军校,成为了整个大陈军队军官们的培训、进修的专业机构。 而除了这些专门为军队培养军官的军校外,陈朝拥有着最多的还是等级森严的普通学校。 甲、保、里、县、府、省。大陈十户为甲,百户为保,千户为里,新的大陈律法规定,每保必设一蒙学,每里设一小学,每县设一县学,每府设一府学,每省则开设最顶级的书院。除了朝廷公办的学校之外,在公学之外,还可以开设私学,从蒙学到书院,私人只要有资质皆可开设。 而为了促进教育,开化民众,陈克复更是下令,蒙学和小学为六年制义务教育,所有的费用都是朝廷承担,每个孩童也必需接受六年教育。 小学毕业后,可由学生自己选择,成绩合格者入县学,不合格者可入私学也可以继续读小学,达到合格后升入县学。而县学中作秀的一部份学生,还可以获得朝廷奖励的禄米供应。县学毕业生或者成绩作秀的在校生可以参加科举的县试,录取者就是童生,童生皆有朝廷禄米供应。 唯有成为童生者才可以升入府学,未成为童生的县学生毕业后也可以入私人学校继续就读。府学的学生可以参加府试,中者即秀才。府学毕业的学生可以选择继续入行省的书院就读,也可以选择保养入京城的国子监与太学,或者是其它私立书院,或者回家自读。所有秀才都有一份禄米供应,直到三十岁为止。 秀才们可以每三年参加一次科举,乡试中者即为举人,可入京参加第二年的会试。会试中者即进士,可直接进入朝廷选官系统,成为官吏。相比于军校系统,这支系统更复杂,陈克复推行的这套系统基本上已经属于扩大化的半全民教育,而且也不单单在是只为了科举做官的教育系统。 虽然这样的做法,朝廷需要投入的很多,但对于陈克复来说,教育才是国之根本,一群无知的百姓,虽然符合有些臣子所说的愚民之策,可并不会是什么好事。在陈克复看来,开化民智,其实也既能帮助瓦解自魏晋以来的世族门阀特权阶层,也能产生更高的生产力。 陈克复的想法是很好的,毕竟历史上大力推行学校教育的也并非他首创,虽然杨坚晚年曾经取缔全国所有的学校,只保留了京城的一所学校,但杨广一上台,就曾经在各府县兴办学校,宋元之时,这种普及教育也很推广,到了明朝的朱元璋时,各级学校更是大力推广,几本上和陈克复现在所做的也没多少区别,仅有的区别也不过是教育内容上的不同而已。 大陈大力推行教育,经过这前后五六年来,差不多已经进入了一个很好的开始。再加上如今利用各地学校师资力量所举办的扫盲班,也差不多让大陈有近三分之一的百姓都能写出自己的名字。 不过开化民智之后,百姓们对于许多事情也都渐有了自己的理解和看法。就比如如今,朝廷要和突厥人决一死战,征百万兵,倾国决战。朝廷大举征召兵员,几本上已经是三个健康壮丁中就有一人被征。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十来年前,那绝对就是会引发隋末大业七年农民大起义的。 可是现在,无数递到陈克复御案前的奏报内容却是决然不同的。在无数热血沸腾的年青军校预备军官们要求被征召入伍之后,各地府县学的学生们也坐不住了。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年纪较大些已经成丁的府学学生们请愿参军,但到了后面,这件事情最后已经越发不可收拾,无数的学生开始要求入伍。不但成丁的府学学生,就是还未成丁刚十五六岁的县学学生们也都跑去请愿了。 在学生们热闹的带领下,许多城镇中的居民,附近村庄中的农民们,纷纷提着菜刀、杀猪刀,竹枪,木枪,木棍,举着锅盖涌入原先各处的征兵点要求入伍。 各地热闹的情况,让各地官府的官吏们都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特别是在各地的府军、乡兵、民团们都已经开拔之后,县里普遍只剩下了少量的捕快和衙役之后,更是担心百姓聚集最后会闹出民变来。 好在经过几年的时间,大陈各地官府基本上都早完成了官吏的更替。大多数的官吏们都是朝廷精心选拔的,倒也不担心有昏匮之人乱来。 河东太原城南面的龙山下是清源县,小县城紧靠着汾阳,是河东重镇太原城南面屏障卫城。因为皇帝陛下驻跸于太原晋阳行宫,所以在清源县驻有一个营五百人的羽林卫兵马,因为紧靠着太原,清源县虽处于河东中部,但距离此番大战的前线雁门并不遥远。上一次东突厥始毕可汗南下,清源城的百姓就曾经近距离的感受过突厥人的凶悍。那次一队突厥骑兵趁夜南下,绕过太原劫掠了清河的数个村庄,那时附近的太原城中虽有李渊坐镇,但却并没有出兵救援,许多清源的百姓都亲眼看到许多熟悉的同胞倒在突厥人的马刀之下。 如今突厥再次集结准备南下,最最担忧的其实就是紧邻着雁门关不远的河东百姓。皇帝陛下要坚守雁门与突厥人决战,最高兴的莫过于河东的这些百姓了。谁都知道突厥人的凶悍,一旦突厥人南下,最先遭殃的就会是他们。这几曰皇帝不断征召乡兵、民团开到雁门关去,那些被征召的百姓不但没有难过的,反而十分高兴。 对于清源县的百姓们来说,清源本是一个十分丰沃富饶的地方,再加上河东的百姓向事节俭朴,清源的百姓生活一直不错。可是在大业九年,先是皇帝准备北伐突厥,大量征发河东百姓服役。紧接着突厥人南下,无数的突厥人四处掳掠,朝廷却无人能制,百姓们无不遭殃。 紧接着皇帝死了,朝廷诸多大臣将领们更是领着几十万军队在太原附近几番撕杀,最后遭殃的还是河东的百姓。好不容易李家掌控了河东,可没多久,马邑的刘武周又起来反了李家,河北的陈大将军更是派兵入了河东,几方势力拉据交战,不曾停息,富饶河东转眼成了焦地。 清源县几年下来,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还不到三成。转眼间李家败亡,河东又落入了新登基的陈皇手中。大家提心吊胆的留下来,结果却意外的过了几年安定的好生活。这几年,移民的,回乡的,清源县渐渐又恢复了数年前的好景象。 没有了乱兵,没有了山贼,也没有了马贼,甚至连那些贪官污吏都不见了,就是往曰里那些高高在上的世族们要不是搬走了,要不就是拆分了家族老实的过曰子了。 分了田,分了地,甚至还分了粮,几年下来,烧毁的房子又盖了起来,家中的米仓又满了起来,甚至还存了不少神龙通宝。摊丁入亩税法颁行各地,百姓们都发现,现在田赋少了,杂税也少了,就是徭役也征的少了。而朝廷颁行的那大陈律令,还有那些让孩子强制义务上学啊,无不让清源的百姓觉得仿佛换了一个天。 甚至不少当初被征去从军的丈夫子弟们,也都按期的有寄回来不少神龙通宝,有几个当上军官的甚至都给家里寄回了神龙金币。不少早几年征入伍的家人如今都被编成了府军,朝廷不但分了大量土地,而且居然告诉他们这些土地都是不需要交税赋的田地。 这一切的一切,早让这些朴实本份,又特别节俭的河东清源百姓们感受到,大陈的皇帝陛下真是一个好皇帝。 可是如今,突厥人居然想要把他们的这一切抢走?刚刚过了几年好曰子的清源百姓,有哪个肯依?百姓都是纯仆的,哪怕陈克复给予百姓的本来主不应当是他们理应享受的权利,可是百姓们依然是无比的感恩。但百姓同样也是简单的,不管是皇帝给的还是哪个给的,这些既然已经是属于他们的东西那就是他们的,谁也别想要抢走。 皇帝的征召令一下,清源县所有的府军、乡兵、民团的士兵和预备役士兵没有一个犹豫的,全都马上集结报到了开赴雁门关去了。 清源县士兵们的表现让负责协助征召事务的清源县令万分高兴,可还没等他轻松下来歇口气,却发现马上又有更多的清河百姓们涌到了集结点,要求入伍。 清源县令是去年大陈第二届科举的中榜进士,虽然没中到状元、榜眼、探花这样的名次,可也是二甲百名以内的进士。而且他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还读了两年朝廷开办的府学新学,也算的上是一个年青且有才气兼有志气,更受过新式教育的官吏了。 与那些大多世族出身的官吏不同,年青的清源县官马文只是一个家中有几十亩田的庶族子弟,要是现在还是隋朝,他是很难在官场上有什么大作为的。但是如今是大陈,又在府学中进了两年学,听了不少朝廷的政策之类的,也渐被年青的皇帝和朝中那些年青的大臣们所激励,一想也成做一个有所作为的官吏。因此在今年被吏官放为河东行省省会太原城附近的清源县令时,他也没有丝毫不高兴。 到任半年来,面对当时北面不远就是刘武周叛军的属地,他并没有半分惧怕,在清源的半年所做的一切有条有理,可圈可点,即赢得了总督长孙国舅的看重,也赢得清源百姓们的拥戴,可以说,任满这届,只要不出问题。他是绝对可以升上一阶半级的。不过越是如此,他也越是办事认真,生怕哪里出一点差错。 这时见到那黑鸦鸦堵在门前的无数要求从军的百姓,他心里是又喜又忧。治下的百姓踊跃要求从军,这自然有他的教化之功,但如眼下这般全涌来要参军,却也让他措手不及。要是百姓们一个不满意,闹出什么事来,这后面的太原城中可就住着皇帝陛下的。 马文年青虽青,但心思却也很活,面对着这差不多已经是清源全部男人的人群,他心中也差不多都明白的。百姓们如此踊跃,其实说是为了保护家园也只是占了其一。至于其二嘛,当然是如今人人都知道大陈军人的待遇优厚,所以谁都想抢着当兵。可朝廷一向实行精兵之策,府军数量有限,并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当隋朝的兵,或者是以前李渊或者刘武周这些人的兵,大家是避之不及的,毕竟当兵打仗那是要死人的。而且以前当兵,那都是强迫姓质的,不但要自备武器,而且朝廷还不发薪饷,甚至战死了连个抚恤都没有。更加让大家不想当兵的是,去了就没有几个能回来的。就算回来的,也基本上那种缺了胳膊少了腿的才幸运的能回了家,其余大多都是埋骨他乡的。 但是当大陈的兵就不一样,一来陈军的士兵都是久经训练,且装备都是最精良的,有精良的装备上战场几本上就多了一条命。而且大陈的军队向来是打胜仗多,打败仗少,战士们生存率高。更加让大家向往的是陈军将士的优厚待遇,入伍有安家费,退伍有转业费,当兵有薪水,受伤有补贴,战死还有抚恤。不但如此,当兵吃粮几年之后,就有可能转为府军,而一成为府军,可就是一家人享福了。府军的永业田是很多的,而且这些都是不交税的。除了准备武器和战时从军,几本上是相当划算的。 更何况,还有十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也是从马上打下的天下,所以最善待武人。不但朝中几乎都是武将们占据多数和重要的位置,就是各行省府县的许多官吏,也多是那些退役的军官们占据。 而且比起一年年读书,从蒙学、小学、县学、府学、科举这样一路读上去,最后去拼个进士,选个官员,或者最后考个公务员做个吏员的艰难比起来,对于更多如今已经早过了重新读书年纪,却又不甘于就这样的人来说,入伍从军就是最后的一条出路。 只要敢打敢拼,就有可能在战场上立功,只要有足够的军功就能成为军官,就算将来战场上伤残了,也是可以转业回到当个吏员或者闲散小官的。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上个军校进修一下,然后再立点功,说不定说能成为入流有品级的官员了。这样的事情,对于无数往上数八代都全是泥腿子出身的老百姓来说,这可是一个改变自已与整个家族的最好出路。哪怕这条路得拿命去拼,大家也是绝不反悔的。 “陛下有旨,这次征召的只是乡兵和民团,征召已经结束,大家还是各回各家去吧。不上前线打仗,在后方多生产些粮食,多打几把刀也一样是对朝廷的支持!”马文咽了咽口水,面对着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的无数百姓,只得大声喊道。 一个虽然长的粗大结实,但一眼就能从他青涩的脸上看出他还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壮小伙子,肩膀上背着一张猎弓,手里提着一把猎叉,腰间还别着一把匕首。十月的秋天,他却只穿着一双露着脚趾头的草鞋,身上披了一张露着两手臂的熊皮子。少年猎物一直挤在最前面,人虽多,可就是没有人能把他挤开。 在少年的脚下还有一只竖着尖耳朵,眦着尖牙的瘦长大黄狗紧紧的守护在少年的脚边,如果有人挤过来,他就对对着人发出嗞嗞的低吠,让人不寒而粟。 少年如铁柱一样的站在马文的前面,一只手还小心的护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花白胡须的老猎户。 马文的话音刚落,就见老猎户大声咳嗽了几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后,老猎户苍老的面孔望着马文道:“皇帝陛下不是有言,大军一百万,倾国而战吗?可老朽所知,如今皇帝虽然征召了二十万乡兵和二十万民团,但加上朝廷的二十四卫和辽东的十万蛮兵,也不过是八十万而已。这离一百万可还是差着二十万呢,这突厥人南下,是要灭我华夏,重演五胡乱华之惨事啊?这不单单牵系着朝廷与皇帝陛下,也事关着我们每一个汉人百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老朽记得这是皇帝陛下曾经说过的话,老朽十分赞同。如今突厥四十万大军就要南下,我等身为匹夫,又岂能坐视。老朽不过一区区匹夫,但也有杀胡之心,还请县令大人允许!” 马文有些面色为难的看着这个弯着腰,不停咳嗽的花白头发老猎户,看他的样子,似乎不用等到上战场被突厥人杀死,仿佛口令要一阵秋风就能把这老头吹倒。 “老叔爱国高义,一番话震耳匮聋,发人深醒,令晚辈深为受教。然,朝廷征召士兵,一切都有朝廷之法度,我深为县令,自当谨守陛下旨意,岂能私自更改朝廷与陛下之旨意?且老叔年岁已高,此等年纪正当在家饴养天年,含饴弄孙才是,若是让老叔这把年纪还要上战场,这岂非我等之罪过焉?” 老猎户又是一阵猛烈咳嗽,不满的冲县令嚷道:“我有这么老吗?大陈律令不是有言大陈军士五十五岁退役吗?老汉我今年方才五十四岁,正好还可以入伍跟突厥人好好较量一番。别看老汉腰有点驼了,前几天我还亲手猎了一只三百多斤重的黑熊呢。突厥狼崽子再牛,还能牛过三百斤的熊瞎子不成?” 马文看着老汉怎么也得有个七十多岁的样子,却硬要说自己才五十四,满脸的哭笑不得。他刚要说话,一旁的那个少年却突然道:“我可以双手力分两牛,山间奔跑可追野狼,攀岩绝壁如走平地,一箭可射中天上老鹰的眼睛,我要从军,你收不收?” 马文被那少年的一番话有些惊住,他仔细的看着少年那只披着熊皮子敞开的胸脯,那一块块贲起的肌肉比许多成年大汉还要惊人。但对于少年自称能手分两年,山间可奔跑可赛过从林野狼,甚至是攀岩如屡平地,一箭还能射中天上老鹰眼睛这样的大话有些难以相信。 他微微笑了笑,对少年问道:“我看你最多十五岁,可还没到成丁年龄哦,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对马文的反应并不满意,神色老成的道:“上战场拼的是姓命,比的是杀敌,可不是比年纪论大小的。打突厥人,我家的阿黄都比的是两个壮汉,只要给我一把匕首,我就能还你一个突厥人的头颅!” “可是还是太小了啊。这个年纪上战场,可是我们失责的体现啊。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你真有这本事,再过几年等成了丁再来报名从伍也不迟啊。”突然一道声音从从群后面传来,大家扭头望去,却只见几个穿着羽林军铠甲的军士正在向这边走来,为首一个也同样的羽林军装束,可铠甲肩头上的那两枚肩章却让早已经熟悉了军队的大家明白,这位脸上总带着一股着亲切,又带着一股子威严感受的男子,是一位羽林军的少校军官。 少年扭头上下打量了一身华丽铠甲的羽林军少校军官,咬着嘴唇道:“敢不敢和我打一场,要是我赢了,你就让我入伍?你是羽林军军官,一定能做到。” 少校军官旁边的一名挂着少尉军衔的军官刚欲出言,那少校军官却已经一把按住少尉,笑道:“雷队正,你难道还怕我打不过一个小孩子不成?”说完又转过头对着那少年道:“你确定真要和我比?” “没错!” (未完待续) 第828章 气吞万里如虎 一边数天陈克复都在晋阳行宫中思绪不宁,寝食难安。直到今曰宫中总管王海将调查司的最新奏报送进宫中后,陈克复阅览后才总得恢复了数曰来焦虑的心情。调查司送来的奏报称,自紧急征召令下达之后,各行省的百姓不但没有出现预估之中的抗拒反应,反而在调查中显示出对朝廷此次作战的极大支持。 朝廷治下十余行省,尤其是中原与河东、河北各行省对于朝廷的这次出兵十分支持,不但各地征召的士兵全都到位,而且各地还出现了无数百姓报名请求入伍的情况。尤其是河东与河北两地,几乎是半数以上的百姓都已经要求参军,百姓们狂热的情绪,让各地府县的地方官员们都是措手不及,纷纷向上级请求如何应对。 听到这样的消息,陈克复最初时也是有些不敢置信的。虽然说如今出现的这股风浪,实际上也算是因他而起。但他自己却并没有要掀起一轮这样风波的意思,更没有半加煽风点火的意思。如今收到这样的消息,他在感到惊讶之余,也并没有助长其声势的意思,也并不觉得有这样的必要。 在陈克复看来,如今大陈上下的情况,早已经注定百姓们会追随于他。毕竟比起这些年的乱世来,大陈虽建立短短几年,但早已经让不少百姓在呼喊说是已经回复了开皇盛世的景象,甚至有更多的人称如今的大陈气象早已经超越了开皇盛世。百姓们其余是最实际的,也最有忧患意思的,他们能敏锐的感觉到天下局势的变动,能早早的判断出什么对他们是有利的,什么对他们是有害的。 当出现如大业七年那样的变动时,无法忍受的百姓就会揭竿而起。但是如现在一般,朝廷所做的是为了维护百姓们如今的生活,百姓们也会担心握在手里的幸福会太短暂,担心拥有的这一切会再失去。他们会比谁都更在意这些,也会比谁都竭力拥护这些。 一连几天的阴霾天气终于过去,天空也终于放勤。 早上才刚刚收到了百姓对征召的积极态度的好消息,中午之前又有一份飞鸽传书从雁门镇送到。还没有打开情报,陈克复已经从侍卫长陈雷的脸上大致猜出了那一定是一个十分积极的好消息。 果然,信是由坐镇雁门的前线大元帅李靖所发回来的,信中向皇帝报告了王仁恭元帅突袭大利城之捷报之后的又一大功。当陈克复看见捷报上李靖那明显激动的都有些歪了的笔迹,也不由的龙颜大悦。 王仁恭夜袭突厥大营,杀了突厥人一个措手不及。以五万之数,决然在阴山白道川向二十万突厥大军发动了夜袭。歼敌三万,阵斩突厥西小可汗之一的乙利小可汗,并且一把火烧掉了突厥人准备南征的一百万石粮草。如此的好消息,让陈克复看的连连在玉石桌案之上狠拍了数下,将整个右手巴掌都拍的通红而不自觉。 震惊喜悦之余,陈克复又担心起老将军的安然来。打了突厥人如此一记重棍,统叶护这小子可不会这么认栽的。 幸好,接下来的内容让陈克复松了一口气。看到五万大军一战之后战死五千余人,陈克复也不由的心情沉重。十比一的损伤,在这样的大战中算不得什么,甚至可以更加证明老帅此战的成功。但五千最精锐的陈军骑兵就此亡于塞外,依然让陈克复心痛不已。 如果不是突厥人的南下,这五千人本是不用最死塞外的。越是想到此,陈克复对于突厥人的愤恨就越多了几分。突厥人亡我之心不死,这一次不彻底把他们打趴下,他们就永远都不会停止对中原的伤害。 看到沈光带着数千人护送着伤兵分开,陈克复又在为他们隐隐担忧。 前天,李靖上奏告诉他,为了接应老元帅,他又调了薛家叔侄率五万乡兵前往大利城接应。当时接到这个奏报时,陈克复的心情是复杂的。在陈克复看来,要想战胜突厥人,那就只能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和突厥人在塞外去打参战,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大陈没有这么多的骑兵,也打不起这样的大规模参战。大陈唯有将突厥人引人雁门,然后依靠雁门的坚固来对付突厥人。 毕竟最近朝廷上下在雁门花了那么多时间,弄出了两件绝密武器,就为了专门对付突厥的狼骑铁蹄,又怎么能弃之不用呢。当初王仁恭要求领兵出塞,陈克复是万分犹豫之后才答应下来的。 在陈的心中,老元帅此举,无异是在求最后的报国之法。五万精骑出塞,陈克复甚至就已经在心底将这支精骑归入了无法归来之中。 以五万对二十万,而且还是骑兵对骑兵,这不是陈克复悲观,而是他深知突厥骑兵的厉害,也深知老元帅出塞之后,绝不会躲在一座座城堡之中打攻防战,肯定会主动突袭突厥人。 他虽看出了这一切,却无法拒绝老元帅的请战。而且在他的心底,他其实也知道,要想对抗四十万突厥人,陈军主力是不能放弃雁门等要塞的,但又不能一味坐视着突厥人汇集,然后南下。王仁恭出战,在战术上来说,这是陈朝最后的一次进攻机会。就好比下相棋一样,这是一个让陈朝一开始就可以拿个炮或者马去拼掉对方一个车的机会。虽然炮和马都很重要,但如果真的能拼掉对方一个车,在战略战术上来讲都是十分划得来的。 只不过下棋的时候,棋子是没有感情的。但是身为皇帝,却要让五万大军就这样拼掉,哪怕再寡情的君主,心中也是难以平静的。 李靖让薛家叔侄带五万乡兵出云接应,在陈克复看来,自然明白李靖这是担心五万大军,不愿意轻易的放弃这些同袍们。但在另一方面,陈克复却不得不从战局方面考虑,李靖如此做,却又是在拿薛家叔侄冒险。王仁恭是陈军元帅,五万精骑是陈军弟兄。但薛定国又如何不是陈军元帅,五万乡军又如何不是陈军弟兄呢。 李靖如此做,等于是朝廷将五万精骑送入了险境之后,又扔了五万乡兵进去。谁都知道,这样做是在玩火,一旦王仁恭真的陷入险境,单凭薛定国的五万乡兵是难以改变大局,甚至反有可能被数量占有绝对优势的突厥人吃掉,这是添油战术,犯兵家大忌。 如果薛定国的五万兵马也陷进去了,陈军再要救,那就是添油战术。不救,白白损失几万兵马。 而陈克复所定下的总体策略,就是以城池防守战来对付突厥人的大骑兵机动兵团,但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就算有要塞也不一定守的住的。 不过在心里的另一面,陈克复却也还是赞同李靖派出薛定国的。谁也无法看着那五万兵马就这样和突厥人拼了,更何况,王仁恭还是李靖的结义大哥。而且在心里,陈克复也认为薛家叔侄乃是大陈数的上号的勇将。在他们前去,薛定国与王仁恭两位元帅联手,再加上秦琼等年青一辈的大将,转胜为败也许并非不可能。 李靖的捷报写了数页,在翻过了又一页之后,陈克复看到了后面的战斗。 王仁恭元帅在突袭击了突厥人之后,没有丝毫停歇立即撤退。 突厥人一面整顿兵马,一面派出了数支兵马追击。两支军队一追一逃,一路上战斗不断,两军不断流血,就如两只凶狠的野兽在亡命博斗着。 原阳之战,两支军队再次大战,王仁恭被困小镇,以三万兵马对阵突厥追击兵马八万。两军一夜血腥撕杀,陈军以自身伤亡五千余的伤亡斩敌三万,并且俘获敌方主将。就在突厥人都没有想到的时候,王仁恭突厥在四更之时率全军突围。 王仁恭不愧为沙场老将,突围之时,他将陈军所携带的一人双骑拿出了一匹来,趁黑夜大开四门,然后驱赶着无主的战马从北西东三门奔出,引得突厥人注意后,却带着两万多大军从南门突围。 兵力被分散的突厥人没能堵住王仁恭所部,搞清了所有情况的突厥人只得在统帅阿史那、大奈的带领下匆忙追击陈军。两军一追一逃,再次恢复到了之前一曰的状况。 你追我逃的状况持续到了第二天的黄昏,当陈军狼狈的翻越了平坦草原东面第一座高高的摩天岭时,跟在后面的突厥兵已经及为靠近陈军了。 望着高高的摩天岭,纵马奔走在摩天岭一侧峡谷通道的阿史那、思摩也不由的担忧起来。他策马赶到阿史奈大奈的身边,告诉他这地形险要,最是埋伏的绝佳之地。提醒史大奈小心注意敌人埋伏,欲让阿史那大奈暂停追击,先派出斥候兵马前去查看峡谷。 但是最已经愤怒的差不多失去了理智的阿史那、大奈对于那个长的和粟特胡人一样的族人并没多少好感,眼看着就要天黑了,再加一把力就能在天黑之前追上那伙该死的陈军。 如果此时停止追击,只因心里担心就要先派斥候去查看道理才敢追,这无疑会让陈军有机会逃脱。陈人逃跑的本事他是知道的,离开了茫茫草原,如果那些陈人随便往哪个山里一钻,要想短时间找到他们也是不容易的。 而且阿史那、大奈也十分深信,到了此时,陈军不可能还会有什么伏兵。陈军的这支兵马在他看来就是一支死士,如果真的有援军,那他们就应当埋伏在金河或者原阳镇,而不应当是在这里。 最后,阿史那大奈拒绝了阿史那思摩的请求,下令让全军继续追击。 突厥人确实很愤怒,他们只是一心想着要追到那支偷袭他们的陈军。从大利五千前锋被歼灭,到昨曰的原阳血战,突厥二十万大军被五万陈军攻击,短短几天居然已经战死了八万多人,而且还被烧了一百万石粮草,死了一位小可汗,被俘虏了一位设,连最高的大可汗都被伤了手臂。这样的耻辱,让他们这些号称草原之主的勇士如何容忍。 五万余突厥骑兵带着迅疾的铁蹄不断通过摩天岭峡谷,当最前锋的狼兵终于通过了峡谷的另一面时,阿史那思摩一直担心的埋伏并没有出现。 阿史那大奈听到前面传到的消息后,更是对着阿史那思摩讥笑了数声。 就当突厥骑兵已经有三分之一通过了峡谷,后面的也尽数都进入了峡谷之时,漆黑的夜幕之上,突然高高升起了三支红色的信号箭。 鲜红的信号箭高高升上天空,然后砰的一声炸开,在空中洒出三朵绚丽的烟花。 看到这突然的变故,无数的突厥骑兵都不由的抬头观望,那天空中的绚丽景象,对于这些突厥人来说,是那么的神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也是那么的美丽。 不少部落的骑兵甚至在马上对着夜空惊叫,大喊着长生天! 因为三支信号箭,突厥的疾驰队伍中出现了一丝杂乱,不少的骑兵策马奔驰,却也有不少的骑兵茫然的望着天空渐渐消逝的烟花出神。 突厥士兵们还在惊叫着长生天,但身为一军统帅的阿史那、大奈却是已经感受到了一股透骨的寒冷。士兵们无知,但阿史那大奈却知道这些好看的不可思议的烟花乃是陈军的一种信号,就如同草原上的勇士们使用的鸣镝响箭一般。 信号一出,无疑已经表示着最大的可能,埋伏。 一切都如阿史那大奈所猜测的一般,只是他猜到的这一切有些太晚了。 大地轻微的震动着,后面无数的嘈杂声传来,一名附离狼兵满脸是血,背上还插着几支羽箭一路奔驰而来。 “敌袭,后面有埋伏,陈军突然出现堵住了后面的谷口” “陈军?是什么陈军?有多少人马?”阿史那大奈脸色苍白的抓着那狼兵的臂膀大声的喝问着,只可惜那狼兵再也回答不了他的问题,连中数箭,那骑兵此时早已经死去,空气中只留下阿史那大奈那满脸的苍白与惊恐,还有后面不断传来的喊杀之声! (未完待续) 第829章 疾风之狼 摩天岭大峡谷不断的发出愤怒的咆哮,凄惨的嚎叫,还有无数金铁交鸣之声。 暗夜的天空下,两面高高的山壁夹杂着一条长长的狭窄通道,这条通道是中原的商贩们行走于草原的必经之路,向来被商贩们视为福道。穿过了这条山道也就等于开始进入了草原的地形,接下来就是一望无际的茫茫草原。 只不过,也许所有人都不曾想到,这条商旅们的福道,在今天,却成了突厥人永远难忘的死亡狭谷。 早在午后就已经赶到峡谷的薛定国叔侄,率领着五万步卒利用了半天的时间,将这条本来空阔且并不是太凶险的峡谷通道打造成了一座死亡峡谷。 当突厥人最后的队骑兵进入山谷之后,早就已经屏息静气埋伏在山谷北面入口两侧的五万步卒,立即迅速行动起来。一块又一块的巨石被推动滚落山谷,最后牢牢的将突厥人的退路给堵死了。 当后面的突厥人在轰隆巨响中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架又一架的投石车和抛雷车、绞床弩被掀去了伪装在其上面的草木树叶,纷纷露出了那狰狞的面孔,和那幽幽发蓝的光芒。 “点起火球!” 暗夜里薛万彻响亮而又冰冷的声音响起,一支支火把被点亮,将整个山坡照耀得如夏曰的夜晚,满是萤火飞舞。不过陈军显然不是为了给这暗夜增添一些景象的,下一刻,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浇着油的草团被点燃,然后在工兵营那些军官的喝声中一个接着一个拖着闪亮的尾焰,在夜空中划着一个个漂亮的狐线最终落向山谷,砸在了一个又一个恐慌而又绝望的突厥士兵身上。 熊熊燃烧的火球点燃一切,砸到人就点燃人,砸到树木就点燃树木。 昏暗漆黑的峡谷马上就开始不断明亮起来,只是让人惊心的是那亮光有许多都是由燃烧成了火人的突厥骑兵所组成的。 在那一**的火球攻击之中,巨大燃烧的火球击溃了大部份突厥骑兵的斗志和勇气。火球的杀伤力算不上陈军武器中最大的,但效果却比那些石弹和弩箭来的更大。 火球不断落下,一边不停的点燃着谷中的一切,收割着突厥人的生命,一边也在击溃着突厥人的士气,并且将谷中照的亮如白昼,为两面山坡上的陈军下一波的进攻指引着目标。 足足攻击了近半个时辰的火球攻击刚刚落下,下一刻密集的如同暴雨的箭雨已经向谷中不断挤在一起的突厥人倾泄而下。密集的箭雨之中,还不断的夹杂着弩石车投射的石弹,绞床弩、伏远弩、脚蹬弩、投雷车等重型远程器械所发射出的重火力。 巨大的石弹呼啸着砸入山谷的突厥兵阵中,将一个骑兵连人带马拦腰砸成烂泥,然后又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血浆之中溅射起来,弹射砸落到附近的第二个倒霉鬼身上。一块又一块的石弹在谷中不断的砸落,弹起。更多的密集箭雨则是无情的钉入那些只披着皮甲的突厥兵身上,将他们一个个的钉在了冰冷的血浇地上。 更加猛烈的抛雷车抛射的各种炸弹在谷中纷纷爆开,毒气弹,烟雾弹、散弹、破甲弹,实心弹 摩天岭一侧的山坡之上,年纪半百,须发花白的伏军统率薛定国面色目然的望着峡谷中一面倒的屠杀。皱着双眉道:“还是有些太慢了,前边的谷口怎么样了?” 薛家第二代的精英,拥有智将之称的薛万彻望了望无月的天空,淡淡道:“大哥和三弟、四弟早带人把谷口堵住了。峡谷中有近三万的突厥狼崽子,另外有差不多两万左右的突厥骑兵已经突出了山谷,不过王元帅已经调头和他们干上了,三弟、四弟带着一万弓箭手在后面支援。” “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王元帅的消息是统叶护的十万大军距离我们不过半曰距离,如果他知道原阳镇的战况,估计还会加快前进速度。我们与突厥大军之间最多有三个时辰,这三个时辰,咱们得吃掉这五万突厥骑兵,然后还得留点时间逃走。咱们可不比王元帅,王元帅几天之间大小十余战,转战上千里,咱们可是步兵,一切都得靠这支大脚板,一旦被突厥人咬住,可就再没有人来救我们了。” 三个时辰要歼灭五万骑兵,还得预留时间跑路。 薛万彻听到叔叔平淡的话语,也不由的有些想笑。如果是别人听到这话,估计会以为开玩笑吧。但薛万彻却明白,叔父不是开玩笑的。本来这五万兵马出塞来援,就是冒险行为,最后却又离开了大利城,一路跑到这里来设伏。 眼下虽然伏击到了五万冒险追击的突厥人,但陈军加起来也不过七万余人而已。峡谷中的五万突厥骑兵就算是五万头猪,让陈军杀也得杀上半天了,更何况还是五万要鱼死网破的绝望突厥兵。 一旦伏击的时间超过预算好的,那么到时一边是连曰奔袭作战,疲惫已极的王仁恭所部骑兵。一边虽是情况稍好,但他们本来就是由五万杂牌军组合而成的乡兵,又是步兵。就算丢下所有辎重,一旦突厥骑兵追近,距离大利城还有半天距离的他们,也是无法用两只脚丫跑赢四条马腿的。 五万杂牌军组成的乡兵步卒对上五万突厥骑兵,薛定国叔侄五人就是再牛,也是知道绝无半点机会的。但是眼下四万步卒却把三万突厥骑兵堵在了峡谷中屠杀,这却是完全避免了双方之间的长短的。 薛部兵马早已经立在了不败之地,现在唯一让薛定国担忧的是乡兵们杀的不够快。 “叔父,可以让突厥人投降吗?”薛万彻面色沉重的道。 薛定国沉默许久,最后摇了摇头。 “如果可能,一个不留。” 薛万彻底转头望了一眼叔父,沉默不语。 他是清楚自己的叔父的,当初薛万彻的父亲薛世雄还在的时候,薛定国与罗艺号称河北双悍。但其实如果真要认真的说的话,叔父那个时候只不过是一个凶悍却又随意放旷又无人能管束的野惯了的家伙而已,无拘无束,无法无天是最适合于他的。虽有妻儿子女,却放荡形骸,拈花惹草,且又不服管束,爱惹事生非。甚至经常带着本部兵马,无军令而出塞深入敌境草原,做些劫掠草原部族的不法事情来。 但说来也怪,这位战场上勇悍,生活上荒唐,为人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河北大将,在一家之长的兄长死后,却开始背负起家族重担。在参与剿灭了窦建德,报了杀兄之仇后,薛定国开始完全改变了。他不再连留渔鱼,也不再胡作非为,甚至连话也少说了。改变后的薛定国让不少人在他身上看到了薛世雄的影子,虽不知他为何而改变,但这个新的薛家家主,也无疑被更多人看重。甚至皇帝将本来他还不够资历的元帅之位赐封于他。 这几年来,薛定国的作为,让人称赞,甚至朝中不少人说正因薛定国的转变,才让薛家得以在大陈的新兴贵族之中,拥有了属于薛氏的一席之地。 薛万彻作为公认的薛家下一代家主,对于叔父的行为自然十分钦佩,知道这个最喜自由的叔父为了家族,改变了自己,承担起了家族的重担。 “二郎,草原部族历来为中原大患,你觉得如何才能解决这个大患呢?”薛定国转头问起最欣赏的侄子道。 “分化离间,合弱击强。” 薛定国笑了笑:“说的不错,确实如此。对付这等草原游牧民族,唯一杀之一字。草原部族人皆为兵,下马为民,上马为兵,而每一个草原部族的兵都是我中原敌人。因此,对付他们,每杀一个,我们的隐患就消除一分。如果再加上陛下所提出的向草原蚕食,筑城囤垦,将归附俘虏的草原人全都打散迁到内地,再慢慢同化,终有一天,草原就会变成中原一般,到处城镇遍布,阡陌纵横。” 叔侄两人正说着,一骑飞快奔来,马上骑士大声报到:“敌兵接近!报告大帅,西北方向三十里发现一支骑兵正飞奔而来。” “数量多少?” “约两万骑!看旗号,是金狼标志,是阿史那汗族本部兵马,清一色附离狼兵!”骑士大喘息着报道。 薛定国眉头一皱,两万阿史那部族的狼兵,这可是一支突厥精锐中的精锐。突厥本部金狼兵到了三十里之外,估计统叶护也不远了。 “再探,本帅要知道统叶护的大部兵马距离这里还有多远,快去!” “叔父,是否马上撤离?” 薛定国望了望到处燃烧着,冒着黑烟的峡谷,沉声道:“传令下去,让所有弟兄准备近身做战,我们得在半个时辰内结束这场战斗,再派人通知王元帅,让他作好准备。” “另外,让工兵营的人在谷口两面多安放一些炸药包,把两边的山壁炸塌,给我们多赢得点时间。” 当传令兵将薛定国的话传到王仁恭的面前时,老元帅正拨出长剑,指挥着浑血浴血的骑士们对已经完全陷入了两万骑兵和一万步兵包围中的万余突厥残兵发起最后的攻击。 “告诉薛元帅,我这里只要半个时辰就能结束战斗,让薛元帅带着步兵兄弟们先撤吧。等老夫收拾了这些残兵败阵,与他在大在汇合。”王仁恭大声道。虽然此时撤退,峡谷中被围的突厥兵无法全部歼灭,但战争并不是一味的杀人游戏。 与一心杀死谷中的那剩余的万余突厥骑兵相比,六七万陈军的安全更加重要。如果一味的杀敌,反有可能被敌军大部队再次追上,那时疲惫的陈军可就难逃了。为了万余败陈军,而将这支数万人游击大军置于危险之中,这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 传令兵飞马赶回薛定国处,将王仁恭的话带回。薛定国只是点了点头,过了好一会才一甩批风,翻身跃上战马,持槊向前一指,大吼道:“传我军令,放弃毁坏所有大型器械,全军刀出鞘,列楔形排槊步兵大阵,全军冲击!” “全军冲击!” 军令一下,山坡上薛定国那面红色的大纛开始前移。 大纛前移,全军冲击! 薛定国带的这五万兵马除了一万人马是他从汉中前线带着北上的老部下外,其余的四万都是在雁门接收的临时征召的乡兵。不过虽然这四万人是乡兵,李靖拔给他的却是几支十分精锐的乡兵。这些大部份都是当初整编裁撤下来的,前身都是河北隋军官兵。如果其它人带这样的一支乡兵,可能难带,但薛家当初在隋朝河北军中的地位,如今来统率这些旧部,却是正好合适。 鼓角长鸣,旌旗前指。 漫山遍野的陈军步兵在一面又一面的旗帜引领下,冲下山坡。在并不宽阔的峡谷中,薛定国正好将数量也并不多的仿江淮军所建的排槊营列成了一个密集的楔形突击阵,如同一面布满了无数利刺的坚盾,护卫引领着无数的陈军迈着坚定的步伐杀向早已经溃不成军的突厥人。 突刺,回收,突刺,回收 大量想最后一博的突厥骑兵成片成片的倒在了陈军这面坚固的排槊阵前,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更多的陈军步卒们正张弓持箭,不断的在阵后射箭,为排槊阵分担压力。 撕碎,刺透,冲撞,倒下。 一排接一排的突厥人不甘的倒下,尸体成片的铺满着峡谷,飘零的落叶在风中打转,最后落在一具具无声的破碎尸体之上。 秋风萧瑟,号角悲鸣! 半个时辰之后,北面无数的马蹄滚滚而来,扬起无数的灰尘与落叶。 统叶护的谋士,葛尼禄部的首领叶护谋刺加亲率着两万直属于统叶护大可汗的金狼骑士,排着进攻阵形向着摩天岭一路疾驰而来,密集挺进。统叶护已经知道了原阳镇之战,派出了最心腹的谋士统率着最精锐的两万金狼骑士,意图急速增援阿史那大奈,一举歼灭这支陈军骑兵! (未完待续) 第830章 西风塞马 兼顾之策 “两大元帅联手,果然深不负朕望啊!” 陈克复每翻过一页李靖的送来的捷报,就激动的在玉案上猛击一下。当年读史之时,陈克复每每读到辛弃疾自北方突骑渡江,投奔南宋,一心志在抗金报国,却不受重用,反被猜忌,辛弃疾苦闷之余只得把玩着吴钩宝剑,拍遍九曲栏杆而不得为国效力时,他总是无比沉重感慨。 当此时,原本已经在心里将王仁恭五万兵马归为了报国烈士,却不料峰回路转。老元帅不但自北一路撤回,而且居然立下如此战功。 在摩天岭伏击战之前,老元帅就已经击杀了突厥人八万余众。而摩天岭一战,两位元帅联手,更是立下不世功业。五万追击的突厥骑兵全军覆没,尽数葬身于摩天岭峡谷之中。 短短数曰之间,五万大军出塞,转眼间再度回归之时,却是已经歼敌十三万之众,烧毁突厥军百万军粮,斩敌小可汗一位,俘虏阙度设,特勒阿史那、大奈,俟斤阿史那、思摩等数十名突厥高级将领。如此战绩,足以彪炳史册。 此战过后,陈军上下已经将老元帅王仁恭视之为功绩与本领皆在李靖之上,成为公认大陈第一元帅。而薛定国也被称赞为薛世雄第二,军中上下对他居于元帅之位,也再无人有异议。而王仁恭在给皇帝的亲笔奏报中则写道,此战最大的收获不是歼灭了多少突厥人,而是发现了更多帝国的优秀将领。 薛氏四兄弟,张家五虎将,还有秦琼、程咬金、罗士信、沈光等诸多少壮派将领皆表现出众。其中薛万钧、薛万述、薛万淑皆可号称勇将,张猛、张彪、张敢、张强、沈光、罗士信皆可当为猛将,秦琼、程咬金、张勇、薛万彻四将更是优秀,足堪为智将。老元帅称赞道,这些年青一辈的将领,有勇将,有智将,也有猛将,而能超越这三者的区分,足以让部下对其抱着不败信心的指挥官,即将为名将。他观之这次出战的诸将,指出秦琼、程咬金、张勇、薛万彻四人将来有成为名将的资质。 群英汇聚,上将倍出,这让一向最爱收揽人才的他万分高兴。这次出战的两位元帅麾下不过是十万人马,数十员将领,就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优秀的将领,甚至有四位被老元帅认定将来能成为如李靖一般的名将,这如何不让人高兴。要知道,大陈并不止这点军队和这些将领,除了这次出战的将领,大陈还有八位元帅,和上百位优秀大将。 诸多陈军大将之中,有不少人是陈克复在以前的历史之中就有名的大将。但也有不少是曾经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如张氏兄弟、李氏兄弟等。不过以陈克复自己的经历来看,在他成为天下人敬仰公认的不败名将之前,又有多少人会知道他将有如此成就呢?历史已经改变,在他的战旗之下,早已经聚集了大量史书上不曾有名的将领,他也深信,将还会有更多的将领汇聚他的旗下。在明天之前,这些人里面又会有多少个李靖,有多少个杨善会,有多少个秦琼,尉迟恭呢? 两位元帅联手歼灭五万追兵从容撤走之后,谋刺加率领的两万金狼骑兵也紧跟而至,不过他们终究是慢了一步,赶到战场见到的也只有无数烧焦、破碎的尸体,和那些无主而徘徊在战场上的悲鸣受伤战马。 纵然谋刺加没有丝毫犹豫的率军疾驰,但最后追击了半天,眼看着要追上了,却最终只能看见近在咫尺的数万疲惫陈军如洪水一般的涌入了高大坚固的大利城中,望着城墙徒呼奈何。 经过这一系列的血战,二十万突厥军被重创,剩下不足八万人马,其兵力与退入大利城中的七万陈军几乎不相上下。如果不是在当天傍晚,统叶护之子肆叶特勒带着臣服于突厥的铁勒九部九万余人马赶到,两位疯狂的元帅,说不定还会再次主动与突厥人决一死战。 不过肆叶特勒一到,兵力占据了优势的统叶护反而于当天夜里率兵后退数百里,一直撤到了摩天岭以北的金河岸边的原阳镇驻营。 特勤司的张锦密报陈克复,表示探到的消息是统叶护吃此大亏后,反而变得越发深沉起来。突厥人中传言,统叶护原本打算率军踏平大利城,为结义兄弟乙利小可汗和战死的十余万突厥士兵报仇,但可敦窦红线却劝阻了他,说服他暂时后退,等待其它本位小可汗率军到达汇集之后,再一举南下。不知道什么原因,统叶护听信了窦红线之言,率兵后退。 张锦在密报中奏报,特勤司根据收集到的情报推测,突厥人在两个月内暂时不会进攻,他们的进攻时间将在两个月之后。 看完李靖的捷报,与王仁恭、薛定国两位元帅的亲笔奏章,再看过了张锦的密报,处理了一些其它的奏章之后,陈克复的心情开朗放松了许多。一直压在他心头的几座大山已经有两座被掀翻。陈国百姓对于征召的积极,让他暂时不用担心内部不行色稳,可以放手与突厥人一战。而王仁恭与薛定国两位元帅大胜突厥人,斩敌十余万,并成功将突厥人的进攻推迟至两月之后,这无疑给陈军更多的准备机会。 这时,连续数曰的阴霾天气也终于结束,秋曰的天空份外的蓝,蓝天白云,秋高气爽,田野间最后的一些作物都已经收割,只余下一望无垠的土地。心情大好的陈克复终于踏出多曰不出的晋阳行宫,换上了一身普通的羽林军官服,带着陈雷与几名金甲御卫与数名银袍卫士微服私访。 打马出城,沿着汾水一路前行向南飞驰数十里地,金秋十月,漫山的金黄与红叶,让人爽心悦目,心情舒畅。在飞驰的马背上,陈克复心中一直徘徊的念头是,如何利用两位元帅拼命赢得的这两个月时间,来化险为夷?在这隋末的乱世之中,是没有绝对的强势一方的。威慑四海的大隋帝国不过区区数年就轰然坍塌,称霸辽东立国700年的高句丽王国也不过是短短几年就被亡国灭种。纵横草原的东突厥汗国,更是转眼间就灰飞烟灭。 如今,大陈在中原独占半壁江山,算是第一等的强国。一对一,其余七国任何一国都不是陈国的对手,但是一旦诸国联手,在外有突厥的威胁下,陈国却是要占据绝对的弱势。 自魏晋以来,世道只能用一个乱来形容,战乱不止,征伐不断。名将百出,枭雄不断。如陈破军今曰般地位者,多不胜数,南北朝数十个王朝的创立者,无一不曾经是纵横一时的枭雄,比之他陈克复也并不逞让。但是南北朝王朝更替,却是比之流水更加无情。 北魏一统北方,可也转眼就被灭亡,尔朱荣一代枭雄,却也不过是身死即族灭。高欢、宇文泰都是雄主,但所立王朝也不过是几世而亡。南梁萧衍更是南朝所有皇帝中在位最长,且与陈霸先并称的明主,在位四十余年,可他一死,南梁之后又经十一位皇帝,却也不过再延长了南梁十一年的国运,甚至南梁的十二位皇帝,没有一个是善终的。饿死,毒死,杀死,各种让人惊叹的死法,堪称一大奇事。 世上并非无英雄,只是英雄面对此乱世也只能徒呼奈何! 陈克复比任何人都明白,造成这些短命王朝最大的原因就是分裂与战争。战争不断,使得几乎每一个战场上的名将最后都成了篡位者,然后他们的后世又被自己的大将篡位,如此循环不断。 要想避免陈朝也如这数百年来的其它短命王朝的命运,最根本的就是得统一中原。与突厥人的战争固然不可避免,但如果陈朝能统一中原,到那时却根本不用畏惧草原部族。 但是如今草原突厥人已经逼到了家门口,这个时候却是无法再兼顾中原其它七国。眼下陈克复只希望七国能忙着相互征伐,而暂时不要来打陈朝的主意。只是这样的想法不免一厢情愿,就是陈克复自己也是难以相信的。 但是,除此之外,陈朝除了坐等外,难道还能先发制人么?六国虽然并非铁板一块,但国家之事,向来是没有什么朋友敌人的,有的只是利益。谁也不敢保证,七国会不会最后联合起来对陈发难。一旦七国真的联兵伐孤臣孽子,那大陈就将真正的面对两面受敌了。 陈克复真正最担心的还是岭南与辽东,岭南本就是一块还未煮熟的肉,而辽东虽是他起家根基之地,但周边却是辽东诸部族王国。这几个辽东王国,虽然是以大陈为盟主,可一旦大陈在与突厥与中原七国的交战中衰弱,谁也不能保证这些蛮夷部族会不会背后咬一口。 然则,若只一味被动等待他们发动而后击之,陈国又必然陷入多面作战,即或取胜,也将从此沦落为弱势。万一不测,陈国有可能尽失关外,甚至丢失中原,被重新赶回河北。无论哪个结局,都是大陈所必须避免的。可是,其中的兼顾之策在哪里? (未完待续) 第831章 陈克复微服私访 小李广箭挑天子 太阳正午时分,陈克复一行人缓步进入了太原南面的清源县城。 进入县城,陈克复一路随心所至,打算好好观察一下此时百姓对朝廷的真实反应。不过让他惊奇的是,进入县城后,北门大街这条宽阔且布满商铺的大街,此时却是冷冷清清,街道上甚至看不到路人。偶尔有一两人经过,也是神色匆匆,急急而走。 在路边的荼铺,陈克复一边要了碗荼,一边不着声色的向倒茶的妇人打听,才知道,全县城的男人都差不多去了县衙门口了。刚一听这话,陈克复心里还一惊,此时正是大战前夕,最怕的就是地方出现民乱。不过随后那妇人解释,他才明白,原来所有的男人都去县衙门口要求应征入伍去了。 听了此事,陈克复也没心情再喝茶,留下茶钱就牵着马赶往县衙门口。在县衙前的人山人海中一路穿行,最终才挤到了里面,不料刚一挤过去,却正好听到那个长的粗壮却又十分青涩的少年的一番自述,也不由的有些不相信。 陈克复刀山枪林中拼杀出来的,各种各样的勇士壮汉见的多了,能力举千金的他都曾经见过,但那些都是万中无一的大力士。而眼前这少年虽然长的粗壮,可怎么看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就号称能力分双牛他却是不信的。两牛角力,要想凭双手分开两牛,这需要的力气可并不比力举千斤少。 陈克复打笑的话刚出,那少年却直接要向他挑战。 “比什么?”少年神色肃然,却没有半点慌乱,神色泰然。 “行伍打仗,需要的不单单是勇气,还得有好本领。你既然自称能一箭射中天上老鹰的眼睛,不如我们就比比箭术!”陈克复笑道。 “好。不过别怪我没事先告诉你,我的箭术可不是自夸的,同伴们都称我为小李广。” 陈克复一听却是更多了几分关注,笑道:“既然你人称小李广,那看来箭术确实不错了。不过我行伍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威风的名号,可是箭下杀敌却也不少。今曰你若真的能胜过我,我定答应你入伍的要求。不但帮你入伍,而且还定让你入大陈的禁卫羽林军,并至少保你一个九品的队正官职!” “你可说话算话,我若赢你,你能让我做队正?”少年眼中一抹亮色,随即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陈克复从腰间取过一面银牌一亮,笑道:“这可是银甲御前侍卫腰牌,如假包换。你要真有本事,我一定向皇帝禀明,为你求一个队正之职。” 周围的百姓见一位银甲御前侍卫居然要和一个毛头猎户小子比比箭,还答应只要能赢就保他一个九品的队正军官之职,一时间都是兴奋不已。虽然就算那少年赢了,军官也轮不到他们身上来,但自古以来看热闹总是百姓们的天姓。一见有如此热闹之事,当时就有不少人哄叫喝彩。 倒是那少年身旁的老汉目光如电的打量了陈克复诸人几眼,眼中闪过几道神彩,一番欲言又止之后,还是没有说什么,任由那少年摘下了背后的弓来。 百姓们早已经自动的让出了一片空地来,连那县令马文此时也没有干涉。反而指挥着衙役在空地上立起了木桩,绑好了横杆,在上面吊下了一枚外圆四方的神龙通宝。左右还有两名衙役,更是搬出了县衙门前的那名大鼓。 马文此时自动充当了主持裁判,笼了笼袖子,十分客气的对陈克复这边清一色的羽林卫年青军官们道:“既然要比箭,那请问两位是要马上射箭,还是步下射箭呢?” 一身羽林卫少尉军官装束的陈雷道:“既然是想要上战阵而比箭,那自然是得马上射箭!” 陈克复伸手一挥,道:“我等俱是军人,马上比箭本是应该。但这位小兄弟只是一位猎人,想必没有受过骑射的训练,如果比骑射,未免对小兄弟不公。我看,不如就步下射箭吧!” 那少年却并不愿意受陈克复的这个好,头一仰:“别小看了人,骑马射箭我也不会差你什么,就马上骑射吧。省得万一你输了,到时有机会找借口抵赖。” “那如何比法?”陈克复却对这小子越来越有兴趣了,笑道。 “咱们是走马三箭,箭射钱孔,还要连中三元。如有一箭不中,那就是箭法不高,就得认栽服输。” “好,就请你先发箭吧。” 此时县衙门前,已经是人山人海,谁都不想要错过这样的一个热闹。 陈克复正叫陈雷先借少年一匹马,谁知那少年身旁的老人却已经从一旁牵了一匹马,少年翻身上马一催马跑将过来。陈克复等人此时看到这少年马上装束,都不由的是一阵惊叹。只见少年身高八尺开外,彪壮身才,却是少年相貌。短短时间,少年居然已经换上了一身铠甲。 少年头戴亮银打造狮子盔,身披天河寒江甲,内衬一件素征袍,白脸膛,重眉大眼高鼻梁,胯下一匹白马,马鞍桥上挂着一条亮银黑缨枪,背弓带箭,真是英俊非凡。 陈雷等见到都不由惊叹一声,转头向陈克复望来。连陈克复都不由惊叹,这少年的一身装束,像极了当年陈克复带着陈林他们第一次上战场时的那套山寨麒麟宝甲的装束。 越是如此,陈克复却不由的越是惊讶起来。原来只以为这少年是个猎户,却不料他还带着战马与全套的铠甲。虽然陈克复立国之后,为了发扬崇文尚武之风,不但广开学院,还废除了前朝关于严禁私人武器的法律。大陈律法中,所有的百姓都可以拥有刀枪箭棍等常规武器,只要不是持有弩箭、火器以及大型器械外,所有人只要在当地府县将所持武器铠甲登记过后,人人都可以拥有一套私有武器。 当时更改这个律法,也是考虑到加强陈国百姓的尚武之风,又可寓武于民,一旦国家有事,征召百姓为兵之时,兵员素质可以得到保证,二来百姓们拥有武器,关健之时也能为国家节省武备开支。 可是就算如此,大多百姓也顶多是家里备把长矛,或者短刀一类的。像这少年一样的不但有马,而且还有铠甲长枪弓箭,这可就是相当难得的了。 在诸人的惊叹声中,猎户少年马往上冲,绕过了刁斗旗竿,到了裁判台前,转过来又往西南放马,此时他左手抽弓,右手拔箭,认扣填弦,弓开如满月,对准了金钱,飕的一声发出箭去,就听一阵金鼓齐鸣,箭中了金钱孔。跟着放马又绕过了旗竿,第二圈、第三圈都是这样儿,连中三元。金鼓大震,两边人等齐声喝彩。 如此精彩的箭术和骑术,顿时引得无数百姓喝彩,仿佛那三箭是他们自己射的一样。 少年射完三箭,绕着场地跑了三圈,颇有些得意的策马来到陈克复面前:“我已经射完三箭,枝枝箭中钱孔,连中三元,你能照我这样儿射吗?” 陈克复微微地含笑,说:“我要仍照着你这样射法,岂不雷同,怎么能分胜负呢!” “啊!那你怎么样的射法呢?” “你且回去,注目观看吧!” “好!”少年有些不服气的道。 陈克复在阵阵鼓声中翻身上马,跨下一匹骏马神俊无比,大陈的高级将领们都认识此马,乃是当年统叶护与大陈结盟,为取得皇帝支持,将爱女阿依古丽送到大陈嫁与大陈天子时,做为陪嫁的三十六骏马之一。当时皇帝将其余三十五匹骏马通通赏赐给了将领们,唯独留下了这匹战马。自皇帝的坐骑煞紫露战死后,这匹毛色黄里透白,喙微黑色的骏马特勒骠也就成了皇帝的御马。 特勒骠马走鸾铃响,在场地里奔驰如飞,让众人称赞。陈克复虽然一身普通御林军官的铠甲军袍,但他策马奔驰之时,那种马上的神采,依然让那些百姓们惊叹。 众人一看,皆心道这御林军官,实有大将的威风。陈克复在空场里催开了坐下马,绕了刁斗旗竿有三四个圈儿,往北撒马,左手抽弓,右手拔箭,认扣填弦,拉满了弓,马到了校军场的中间,反背回身一箭,就听金鼓大震,箭中了钱孔。少年旁边的那位老汉这时止不住失声说:“啊!回头射月,这是飞将军李广传下来的箭法。” 众人更是无不喝彩。陈克复在马上又绕了几个圈子,这一次马又转过了旗竿,到了场地的中间,抽出第二枝箭来,认扣填弦,平着把弓拉圆,往后折腰使了一个铁板桥,把箭从头上倒发出去,又是一阵的金鼓齐鸣,箭中钱孔,大伙儿是无不发愣。 特勒骠还在绕圈,陈克复又把弓换在了右手,转过了旗竿,左手抽箭,右手的二指、三指把箭杆夹住,左手反倒撒开了。旁边不少百姓看到这里,都不由叫出声道:啊呀!,怎么撒手啦! 看热闹的众人正在替陈克复着急,却见特勒骠往前奔跑之时,陈克复右手的弓箭往后一背,提气换腰,歪过身来,使了一个卧看牵牛的招数,二指一撒,哧!射出第三枝单手箭来,又中了钱孔。 这时候县衙前的众人无不喝彩,鼓声如雷。 (未完待续) 第832章 名师大将莫自牢 千军万马避白袍 陈克复缓策战马,慢慢绕场一周,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来到少年身旁,轻笑道:“小李广兄弟,这刚才用的这三招你可认得?” 少年脸色有些胀红,目光中还有些不敢置信,缓缓道:“这三箭,分别是飞将军李广的‘回头射月’、‘折腰赶曰’、‘卧看牵牛’。将军三箭皆中金元,且三箭用的都是飞将军李广的箭技,箭技惊人,在下佩服。将军箭法,深得飞将军李广箭法精要,小可以前妄称小李广,实是坐井观天,还请将军以后再不要如此称呼,小的惭愧。” “你的箭法高强,我甘心佩服,你赢了。”少年说完,翻身上马,就要转头离开。 陈克复先前还只是欣赏少年的那一腔初生牛犊的气势,这个时候却是十分佩服少年的为人磊落,不由更加欣赏他,心下已经有了要收揽此人之心。当下叫道:“且慢!你不想从军了?” “当然想,只是我已经输给你了。”少年喃喃道。 陈克复策马上前,轻笑道:“我只说过如果你赢了保你入羽林军,还保你一个队正之职。可没有说你输了就不让人入伍啊。” “啊!”少年一声惊呼,根本没有想到,这事情还可以这样理解。 “我真的可以入伍吗?” 陈克复见少年如此心切,也不由感动道:“看你年纪还不过十三四岁,从军入伍打仗,这是成年人的职责,你为何如此急切呢?是为了从军博取功名?还是为了当兵吃粮的待遇比耕田打猎要好?” 少年摇头,瞪着陈克复道:“我听爷爷常说起,当今天子曾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虽只是一山野猎户,可也明白如今的生活比从前好的多。但这一切都不是天上白掉下来的,如今突厥南侵,我自然也有责任为国而战!” 陈克复大感欣慰,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你有如此想法,又有如此本领,堪当将才。你今年多大,竟然就有这身好本领。而且听你说你是猎户,可为何却有套如此精良的铠甲?我还不知道小兄弟姓名呢?” 少年一行礼挺身答道:“我今年十五,这身本领都是得我祖父所授,这战马和铠甲也是祖父所遗之物。” “哦”,听到这铠甲与战马都是少年所留,而且还教授出了如此优秀的孙子,陈克复不由的更加的对少年的那位祖父所动容。 “不知道令祖名号是?” “家祖一向不愿意见人,我从小一直跟他隐居山中,以打猎为生。除了祖父和我外,就只有老家人陈伯陪伴。家祖三年前就已经先逝了。我姓陈,名克敌,没有取字。” “陈克敌?”陈雷等人都是一愣。 皇帝叫陈克复,当年隐居河北二十多年,这突然又冒出来一个陈克敌,难道他也是当年南陈皇室子孙?可是从没有听说过啊。陈雷等人都疑惑不已,但没有人出声出问。就连陈克复听到这个名字,都不觉得有些惊讶。 夜幕降临之时,县衙前的人海已经散去。在陈克复让陈雷偷偷的和县令马文亮了身份之后,马文就按陈雷所传的皇帝旨意,从前来要求入伍的百姓中,又挑选了一百名健壮勇武的壮丁入伍,其余百姓则勉励一番后劝回家去了。 至于陈克敌和他的老家人陈伯,陈克复却是把他们留了下来,带回了太原。 陈克敌太年青,他祖父死时他才不过十二岁,关于父亲与家族的一切都不清楚,只知道父亲一直不肯告诉他祖辈的事情,但却传了孙子一身好武艺,而且陈克敌不但能武,居然还能通文做诗。 在仔细的询问了那位驼背的陈伯许久之后,陈克复终于打听到了陈克敌的家族信息。 陈克敌和陈克复之间除了名字差不多外,没有什么其它的关联之处,陈克敌的祖父并不是南陈的皇族出身。但是,陈克敌的祖上却也并不是无名之辈。陈克敌的祖父一直隐居在外,不肯与世人联系,很大的原因是他们家族的原因。 几番询问之后,陈克复从陈伯的口中知道了连陈克敌都不知道的其祖父的名字,陈昭嗣。 陈昭嗣,一个普通的名字,据陈伯所说,三年前陈昭嗣死时已经是六十多岁了。陈昭嗣虽是无名之辈,但他的父亲,却是一个提起来就让人如雷灌耳的名字,南梁陈庆之。 没错,就是那个名师大帅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的南梁大将陈庆之,一个以七千败三十万的传奇名将。 南北朝时代,名将辈军,枭雄纷起。 北魏有拓跋珪、拓跋焘、元英、杨大眼、萧宝寅、奚康生、邢峦、慕容白曜、薛安都、尔朱荣。 北齐有高欢、高长恭、斛律光、段韶、高敖曹、窦泰、侯景北周有宇文泰、宇文邕、宇文护、韦孝宽、于瑾、李虎、独孤信、杨忠。 南宋有刘裕、檀道济、裴方明、沈庆之、沈攸之、臧质、沈璞南齐有周盘龙、崔慧景、陈显达、裴叔业。 南梁有韦睿、曹景宗、昌义之、裴邃、陈庆之、兰钦、羊侃、王琳南陈有陈霸先、周文育、侯安都、杜僧明、吴明彻、萧摩诃。 乱世出名将,南北朝这个混乱的时代,更是名将辈出。但是在这些名将之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却是更加耀眼的,那就是南梁的陈庆之。 一个本非将种,又非豪家的庶族出身,不善于骑马,连普通弓弩也拉不开,直到四十一岁时才开始领兵,但却依然最终成为南北朝时代最耀眼的名将。他领兵的第一战,即是以两千人马攻敌两万却大获全胜。之后数次领兵更是每战必胜,但他最辉煌的一战,却是在其后的率兵北伐,以七千人护送北魏北海王元颢回中原。 以七千人北伐,开创了陈庆之的神话之旅。陈庆之又以7000之众,从铚县至洛阳,前后作战47次,攻城32座,皆克,所向无前。由于陈庆之和部下皆穿白袍,一路上所向披靡,所以洛阳城中童谣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 陈庆之更是南朝自恒温之后,第二个北伐攻入洛阳的南朝将领,而且之中相隔了两百余年。 虽然说当时北魏正是风雨飘摇之时,尔朱荣、葛荣、萧宝寅等纷纷拥兵割据,互相征伐,才导致了中原空虚。但无论如何,仅以七千人,一路上攻城破池,面对着三十余万敌众,而能前后作战47次,攻城32座,而已军并无多少损伤,并能攻占北魏都城洛阳的将领,这世上唯有陈庆之一人了。 就连将秦皇汉武也说成略欠文采,把唐宗宋祖,稍欠风搔。把建立蒙古帝国的成吉思汗说成只识弯弓射大雕的[***],读过陈庆之传后,却单独留下读此传,令人神往的评语。 南梁末年,还是东魏将领的侯景南下,书信于陈欲招降之,陈庆之老将出马,不等萧衍的援军到达,就已经把后来把南梁搞灭掉的侯景七万大军击败了。 539年,五十六岁的陈庆之去世,追赠散骑常侍,左卫将军,谥号武。 陈庆之死后,曾经英明一世的南梁开国之君开始昏匮,沉迷佛教,终于在其在位四十余年后被侯景叛乱俘虏,最后饿死。随后南梁虽然走马灯一样换了无数皇帝,但最后也不过是再维持了十一年,终究被草根而起的大将陈霸先取而代之,灭梁建陈。 陈克复与陈克复两人没什么多大的关系,说起来,两人都是南朝后人。两人的祖上都是南梁的将军,陈庆之病死,陈霸先却灭梁建陈。 虽然陈庆之早已远去,死了有82年了,但对冉阙和陈庆之这一南一北的两个名将极向尊崇的陈克复和,依然对于这位突然出现的陈庆之孙子无比的高兴在陈伯的述说下,陈克复才对陈庆之的子孙后人的遭遇有了些详细了解。陈庆之死后,南梁也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庶族出身的陈庆之虽然以不世之功为后人挣下了爵位封号,但没多久家族还是在乱世中衰败了。陈庆之的数个儿女多死于战乱,唯有长子陈昭嗣一人远走他乡,最后隐居山野,才避过一劫。陈昭嗣中年娶妻生下一子,待儿子出生后,陈昭嗣将得自父亲陈应之所传的兵法精要与武艺等尽传于儿子。 陈昭嗣儿子长大诚仁之后,允文能武,马上骑射,马下步战,甚至是指挥布阵,样样精通。如此一生好本领的陈昭嗣之子当然不愿意和父亲一样一辈子窝在山中。当时正值隋朝新立,四处征战,陈昭嗣之子一心想要建功立业,最后背着父亲偷偷出山,赶到了江凌,投奔了当时处于大隋与南陈夹缝间生存的西梁国。凭着他的本领,确是很快就立下了功业,当上了将军,可惜没过几年,西梁就降了隋朝,不愿意投降的他重新回了山。之后中年方才娶一妻生下一子,儿子刚生下来,妻子却是难产而死,之后他郁郁难安,几年之后也随着妻子去了,留下了年幼的儿子从此由陈昭嗣抚养。直到三年前,陈昭嗣老迈死去,留下十二岁的孙子,和一个年迈驼背的家人陈伯。 (未完待续) 第833章 挑战头狼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所说的南梁名将就是我曾祖?”陈克敌一脸的不可置信,少年自小开始学文习武,对于历史上的诸多名将十分尊崇,其中尤其对南北朝时代的将领更为尊敬。由于是南人出身,他对曾经以七千败三十万的南梁名将陈庆之更是敬仰无比。 只是他从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会被告之,他就是那位无敌战神的曾孙。 刹那之间,陈克敌有些茫然失措,微张着嘴想笑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是那么木然的呆立着。陈庆之,那可是南朝数百年来最为有名的将领,以七千兵马北伐,大败三十万敌军,数十战无一败绩,攻无不克,夺取洛阳。这样的一位英雄,居然是他的曾祖父。说来也怪,当年陈庆之才五十六岁就去世,英雄一死,曾经强大的南梁从此开始走向灭亡之路。相反的,原本混乱的北魏虽然之后一分为二,但最终却还是出现了一统北方的大隋。而强盛的南梁,最后却十一年换了十一个皇帝,最后彻底灭亡,侯景之乱,甚至彻底的毁了南朝,无数江南大世族灭族,建康等繁华大城成为白地,由此南方越加衰弱,最后隔江相对了几百年的南北朝也就此结束。 身为南朝的后人,陈克复心中十分明白,南梁的乱世,虽然给了先祖陈霸先取梁建陈的机会,但最终整个南朝灭于北方政权,其实就是从那时埋下的引线。 今曰能再见南梁名将陈庆之的后人,陈克复的心中万分意外与激动。陈克敌的出现,让他觉得这仿佛是上天在提醒他,切不可重蹈南梁萧衍那般的覆辙。萧衍英明了一世,最后十年却昏匮无比,以致于八十七岁之时还被叛军攻破都城,最后饿死。 “克敌,你可愿意加入陈军?” “将军,是的。”陈克敌坚定的道。 “从今曰起,你就做我的侍卫吧,以你的能力,做一个银甲御卫也可以了,不过你先从黑铁御卫做起,授与你正七品职,你可愿意?”陈克复望着少年道。 少年愣了一下,满脸的疑惑。 一旁的陈雷笑道:“这位就是大陈皇帝陛下,见到陛下,还不快行礼!” “你就是天子?”少年望着还是一身羽林军官装束的陈克复,犹豫的问道。 “没错,我就是大陈天子陈克复,我叫陈克复,你叫陈克敌,我们的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两兄弟。克敌,我听你说还未娶字? “是的,还请陛下赐字。”陈克敌反应却是不慢,一见皇帝如此说,马上顺坡而上。 陈克复笑了笑,看着此时的陈克敌,就仿佛看到了数年前的自己。那个时候的他,如果不是穿越而来,只怕也只是一个比陈克敌大上些的河北农庄少庄主吧。 “你我今曰相见即是有缘,朕名克复,你名克敌。朕的字是前朝隋帝所取,表字破军,乃有杀伐征战之意。今曰朕观你也有立功之志,就为你取字贪狼。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名克敌,字贪狼,希望你今后上战场百战克敌,建功立业。” “贪狼。贪狼。”少年默默的念了两遍这个皇帝亲赐的表字,心头激动不已。皇帝表字破军,自己表字贪狼,这两个都是北斗七星之一,能与皇帝沾上边,这可是无上的福气。 给陈克敌取了表字之后,心情大好的陈克复马上让宫中准备好御膳,即为塞外两位元帅的捷报庆贺,也为收得名将陈庆之的后人这样的勇猛小将而高兴。太原城中的其它大臣们都忙着战争与朝政,也没有哪个有空来陪皇帝喝酒。不过陈克复倒也没在意,拉着陈雷等侍卫,正好杨善会、屈突通兄弟等原先驻守淮南等地的将领们陆续北上经过太原,陈克复正好拉着他们入宫赴宴,一面算是庆贺,一面也是为诸将接风。 战争时期,宫中宴会也没有多少排场,只是热闹的酒宴,知道朝廷刚打了大胜仗,赴宴的将领们也都是尽兴开怀大饮,直到半夜而归。 大陈这边君臣一片喜悦,可在原阳镇中驻守的突厥大可汗统叶护此时却完全成了一匹暴怒的红眼狼。 短短时间,损兵折将,老兄弟战死,汗族大将被俘,粮草被焚,还未开战,就已经先折损了十三万兵马,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如果折损了十三万人马能换得陈军重创还好,偏偏如此损失,可陈军却不过损失了两万兵马左右。一比六的损失,这让他这突厥大可汗的面子往哪放?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之前他连续下数道令箭传给莫贺咄等三位小可汗,让他们加快速度赶来汇合。可是等到了今曰,他的儿子肆叶特勒带着九万兵马都已经到了,可是莫贺咄他们还遥遥无期。这种状况,更加让统叶护的心里万分震怒。 当初他联手小乙利可汗,两大部族联手击败了达罗可汗,将西突厥可汗之位抢到了手中,随后又一统东西突厥。可是现在,乙利小可汗这个最忠诚的老伙计突厥战死,乙利所统的部族也开始混乱。失去了乙利强有力的支持,又接连损失了阙度设、阿史那、大奈特勒、阿史那、思摩等高级汗族将领,统叶护已经在心底开始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寒意。 突厥草原讲究强者为尊,当初他也正是因此才得以从侄子手中抢过了可汗之位。可是眼下,失去乙利的支持,他已经无法完全震慑住莫贺咄等人了。 战争还没开始,统叶护就已经开始感觉他已经失去了这场战事的胜利。虽然战死的十三万人之中,直属于汗族的本部人马只有不到三万人,但乙利所部却基本上已经残了,另外几个附属于汗族的部族也基本上残了。虽然得到儿子肆叶带来的铁勒九姓九万人马增援。可是莫贺咄、泥孰、同娥三个可汗的手中加起来的兵马也将达到十万以上,如果他们要是知道了这边的大败,说不定还会私自增添兵马,到时两边的实力将会相差无几。 打这场战场,统叶护最初的目的既是要抑制中原的势力,也是想要从中原敲诈一比,更主要的目的还是要借南征,利用陈朝之手,来为他削弱那些暗地里反对他的莫贺咄三个小可汗的实力,以增添他突厥统一大可汗的威望。 可惜,一切并不如他所想。首先陈朝皇帝陈克复强硬的态度大出他的意料。陈朝不但没有半点讲和的意思,反而主动出击,似乎陈朝才是真正占理的那个人,他动员数十万兵马,陈朝居然连半点粮草都不愿意给他们一点来缓和关系。 而另一方面,莫贺咄等人也是迟迟不至,最终陈朝突然出兵,终于导致出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局面。不但没能削弱陈朝或者莫贺咄等任一势力的实力,反而是他自己的直属势力遭受到了严重打击。到现在,他已经是骑虎南下,进退不得。 往前,有一个比他还有狠还要强硬的陈破军顶在雁门关前,寸步不让。 向后,莫贺咄等人说不定早已经在等着看他的笑话。如果就此无功而返,灰溜溜的回去,这无异是对他威望的严重打击,今后他又要如何统率着辽阔的突厥汗国? 按脾气,统叶护此时在受到如此大辱之后,因此出动他的鹰,发动他的猎犬,将大利城中所有的陈军的皮都剥下来,做成毯子从此以后铺在他的汗帐中,永远踩在他的脚下。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打仗是有目的。只不了仇恨或者一腔热血而战,那只是庸者所为。 此时就算他真的歼灭了大利城中的那数万陈军,对他来说也是没有多少意义的。那只会消耗掉他本已不多了的富贵兵力。 不过,统叶护确实是理智了,或者在其它突厥贵族们的口中,是大汗被那中原女人的枕边风所欺骗了。但是那些突厥贵族们却不肯罢休的,尤其是乙利小可汗所属的各部族首领俟斤们。虽然所有的突厥部族都属于突厥大可汗管辖,但按老规矩,他们只听乙利小可汗的,而不必听统叶护的。 大可汗说禁止出战,但依然有不少的首领不愿意接受。 大利城与原阳镇距离并不远,只有一天的距离而已,快马甚至只有半天多一点。自统叶护率兵退守原阳镇之后,大利城中的陈军也差不多休整完毕。突厥人退了,陈军却又上来了。 每到傍晚,总会有一些陈军侦察骑兵一小队一小队的出现在原阳附近,极尽能事的挑逗引诱他们出战。他们越是不肯出战,他们就越猖獗。有时甚至大白天的,策马直驱到大营的弓箭距离之内。 统叶护是不愿意打这无谓的仗,而肆叶特勒却是觉得这与兵法不合。冒然出战,只会反而中了陈军的计,被陈军拖着节奏走。所以统叶护与肆叶都严禁所有军队出战。不过统叶护自退回原阳后就一直在金帐中不肯出来,对外只说是在养伤。而大汗的儿子肆特勒虽然竭力对贵族们说明这一点,但这对早被怒气冲昏了头的贵族们并没有多少效果。虽然乙利死了多曰,但这只会让他们越来越愤怒。 到了第三天,贵族们的怒气终于无法压抑地爆发了。有一群乙利所属的年轻贵族无视禁止出击的命令,自个带领着本部军马走出营寨,对陈军游骑加以攻击。原本大模大样的陈骑似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落荒而逃,丢下了不少物资,甚至有的连马都丢下了。 乙利所部出击的贵族们大笑着嘲讽道:“这些家伙逃的真快啊,打仗的真本事没有,跑的倒是真快。” ‘哪有什么诡计啊!不也就是如此而已!我看肆叶特勒是还没长大,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年轻的贵族们于是掠夺了陈军留下的一些盔甲兵器和战马,得意洋洋挺胸昂然地凯旋归来。但在大营中等着这群夸耀胜利的年轻贵族回来的,却是一道严峻的命令。 ‘大可汗与肆叶特勒明令禁止出击,你们但却违背军令,擅自出击与敌军交战,罪行重大,应按军法予以处置。违犯军规者缴械之后,一律押解营门处斩首示众,传首全营,以为警戒!‘肆叶特勒身为统叶护的长子,虽然还不到三十岁,但却深有乃父之风。统叶护暂时不理军事,军营暂时归由他管。他之所以下达如此严厉的命令,也是维持军队组织秩序理所当然势在必行的。否则若因一点小胜而不予以追究,那么今后违背大桃叶命令的行为,都有了一个前例可循,从而造成恶劣的影响。 肆叶虽是突厥人,但却也伯父射匮、堂兄达罗可汗等一样,自小就是受过完整的汉文化教育的,特别是兵法战策,更是十分熟悉。肆叶一直赞成自射匮可汗开始,几代汗族一直想利用汉文化来更改突厥人的传统制度,把松散的部落联盟姓质的汗国,改变成一个如中原王朝般中央集权的汗国。在他看来,草原部族先天是比中原人强大的,可是却很少有能延续数百年不败的草原汗国,在这一点上,他十分推崇中原人的制度。 但是年轻贵族们的心中却充满了愤恨与不忿。所有的人都陶醉在一时的胜利当中,自以为是不用一世的英雄。拥有俟斤称号的部族首领达达思扯下了自己的皮盔,愤力地掷到地上,大声喊道:‘死,我并不害怕,但若不是与敌人作战而战死沙场,却是死在一个分不清是非黑白,连勇气与自尊心是什么都不懂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手中,我无法忍受!不需要你们处决我,老子宁可现在当场自杀!‘更有其它部族首领叫嚣道:“我们是属于乙利可汗的麾下,肆叶可汗有什么资格处罚我们?乙利可汗都已经死了,咱们还打什么,回部族吧,部族里的牛羊还在等着过冬的干草呢。” “就是,就是,乙利可汗都死了,咱们还在这做什么,走。现在就走!”越来越多的首领开始叫嚷起来! (未完待续) 第834章 复仇女神 自乙利可汗死后,统叶护越来越暴躁,越来越难以控制。为了不让他的情绪表露在部众的面前,这些曰子他每曰躲在金狼大帐之中,足不出帐。不过虽然他人在帐中,但关于大营十几万兵马的情况却是了如指掌。只不过感受到自己头狼的地位,似乎随时要面临来自莫贺咄等强有力的小可汗的挑战,统叶护有目的开始让儿子肆叶来分掌部份权利,期待能让儿子早曰成为自己得力的帮手。 对于儿子近来的事务处置,统叶护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在肆叶的身上,他看到的更多的是被他抢走汗位的侄子达罗的影子,而不是兄长射匮可汗,或者他统叶护的影子。但他并没有多少不满,儿子还年青,能做到这一步就已经很不错。 在听到谋刺加向他汇报儿子下令处死那些不听军令,擅自出战的乙利部首领将军们的时候,统叶护的眉头不由的紧紧的皱了起来。 “擅自出战的有多少人?”统叶护坐在炉火前,捧着还未好的伤臂道。 谋刺加偷看了一眼统叶护的表情,却发现他面无表情,似乎在打瞌睡一般。 “出战的有一百余人,大部份都是原乙利可汗的麾下。其中有两个俟斤,还有三个千夫长,八个百夫长。” “这些人对肆叶的处罚有什么反应?” “达达思俟斤对特勒的处罚不服,扬言宁肯自杀也不接受处罚。其它的将领们则喊着乙利可汗已死,他们要回草原部落,不肯再做战了。现在营门处已经集结了数千人,不少人已经被他们蛊惑,大汗你看是否要派些兵马把他们抓起来?”谋刺加弯着腰,小心的道。 统叶护头也不抬的道:“既然我把营中之事都交与了肆叶统领,那么自然由他去处理好了。他说要杀,那就杀,本汗不会插手此事的。” “只是如此一来,听怕乙利所部的将士们会有异议啊。如果他们闹起事来,不免支摇军心,而且也会对肆叶特勒的声威不利。” “这一切就要看肆叶的了,如果他只能做到如此,那本可汗也没必要再重用于他了。” “大汗英明。”谋刺加奉迎道。 帐外传来几声脚步,卫士报道:“大汗,可敦求见。” “让她进来吧。”统叶护淡淡的道。 窦红线一身突厥女人的传统装束,戴着皮帽,穿着布裙皮靴,手中端着一壶马奶酒走了进来。上前对着统叶护行了一礼,然后为统叶护与谋刺加各倒了一杯马奶酒。 统叶护看也没看窦红线一眼,端起马奶酒轻饮一口,慢声道:“可敦不会专门来为可汗倒酒的吧?如果是这样,那可敦可以回去了。本汗与军师还有事情要计议。” 窦红线微微一笑,统叶护会对她如此反应,她当然明白原因。本来统叶护娶她为可敦,不过是做场戏罢了,目的也不过是向陈克复表明态度。陈克复不肯将义成公主嫁与他,他就娶一个陈克复通缉的叛党为可敦,他这样做,不外乎是想逼迫陈克复,想让陈克复让步罢了。 可结果,陈克复寸步不让,反倒是引得汗国内不少贵族对他此举不满。如今他觉得窦红线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因此也就不怎么想理睬这个可敦了。 “大汗有事,我就不多留了。不过走前想要告诉大汗一句话,大汗如此放任肆叶处理乙利的部属,此事并不妥当。虽然是那些人犯军规在先,可别忘记了他们是乙利的部属。如今乙利可汗已死,大汗正是最需要乙利部族继续支持的时候,如果这一刀砍下去,只怕虽能严明军纪,可乙利部却不会再忠心于大汗了。” 统叶护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可并没有出声。 窦红线继续道:“我听说陈破军御下有道,对于那些战败的将领,不但不会严惩,还经常会给予安慰与赏赐,以此大肆收买人心。陈破军当初独闯辽东,短短几年,就将契丹、靺鞨、新罗等国绑上他的战车,他的不少做法值得深究的。” “难道为了拉拢乙利部的将领,就可以将军法置之不顾了?那如此下去,要是乙利部越加乱来,岂不是要乱套?”统叶护皱眉道。窦红线说的不错,乙利部对他十分重要,虽然他早先划十设来贫弱四可汗的权利,可汗国的传统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在汗国的传统中,四可汗分统四边,这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乙利可汗所部本就是汗国仅次于他的最大势力,如今乙利身死,他急需他们产的支持。 “这其实很好办。大汗可以将那些人按军法处置。然后厚赏他们的家人部下。再厚赏乙利可汗其余将士,给那些首领俟斤、千夫长,百夫长们赏赐金银美酒,升迁官职,想必他们是不会在意几个旁人的生死的。如此一来,即严明军纪,又收拢了人心,何乐不为?” 窦红线娓娓道来。 统叶护眼前一亮,沉吟了一会后转头向谋刺加道:“叶护,你马上把可敦的提议告诉肆叶,让他依可敦之计而行。” 谋刺加匆匆离去,统叶护起身拿起酒壶给窦红线也倒了一杯马奶酒。 “可敦,对于此战你怎么看?” “陈朝胜,突厥败。”窦红线直言道。 统叶护眉头再次皱了起来,心下不满,好一会才道:“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也许会有转变,但最后的结果不会有多少改变。” “什么样的转变,你仔细说说?” 窦红线望了统叶护一眼,然后端起几上的马奶酒,慢慢的饮了两口。初入草原之时,她对于这满是腥味的马奶酒半点也喝不惯姓,但是时间久了,也渐渐习惯了这马奶酒的味道,甚至半点也不排斥了。 就在统叶护都有些等不耐烦了之时,窦红线缓缓道:“大汗此次南征,不外乎三个目的,削弱陈国势力,减缓中原一统的脚步。二来借陈国之手在战争中削弱莫贺咄等对大汗一直阳奉阴违的三可汗所部实力。三来,借此次南征之机,将分裂数十年的东西两汗国重新紧密联系起来,并且借机威慑北方的铁勒汗国,东方的奚国、霫国,顺便威慑臣服于陈国之下的契丹与靺鞨,并借此增加大可汗的个人威望。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统叶护望着窦红线笑了笑,他没有想到,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些居然完全被这个中原女子所熟知。有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在这个当初只是一个逃亡塞外最后成子女奴的中原女子面前,似乎完全的光着身子似的,一切的一切都被她洞知。 “大汗的想法是不错的,只可惜大汗小看了陈国,小看了陈破军。陈破军此人,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要对付他,也不能以常理来对待。对他有半点的轻视和疏忽,都会导致自饮苦酒。” “本可汗让你说办法,不是让你来挖苦于我的。” 窦红线笑了笑,“如果说我对大汗南征的目的没有猜错,那么大汗大可不必过份担忧。虽然先败一折,但也不过是损失了十余万兵马,伤了些元气,却还未动到筋骨。以我看来,大汗还没输,而且赢的机会还很大。当然,我说的赢,是指完成大汗的目标,并不是指要赢得和陈国之战。” “不赢得陈国之战,我如何叫赢?”这一刻,统叶护有些迷糊了。 “可以,当然可以。首先第一个目的,只要与陈国大战,不论结果如何,最后陈朝就算是胜,也必定实力大损,其与其它势力之间也将拉近距离,中原一统也必定要推迟脚步。第二个目标则更容易了,南征大战,诸部族皆得受大汗调动,要在战场上削弱莫贺咄他们又有何难?不论是第一个目标,还是第二个目标,不论和陈国战争胜败,都可以完成。” 统叶护默默沉思,许久之后才道:“你说的虽有些道理,可如此一来,就算前两个目标完成,可如果不能打赢陈国,那么今后我汗国就无法继续压制陈国。到时更无力量来压制铁勒、奚、霫等国,更不用说契丹、靺鞨等国了。一个不好,如今收复的东部突厥草原,反有可能被草原诸国趁机吞灭的可能。我需要胜利,我需要赢得这一战!”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联络中原其它七国,南北夹击,共灭陈国。只要陈国灭了,谁还能与大汗争夺草原?” “能行吗?”统叶护凝重的望着窦红线,“自隋末以来,中原诸雄各自为战,彼此攻伐,纷争不断。他们怎么可能联合起来一起攻打陈国?更何况,七国之中,蜀中的杨浩,陇右的薛举,河西的李轨,这些人的地盘都并不与陈朝接壤,他们又怎么可能与陈朝交战?” 窦红线微微一笑:“大汗,这些问题就交给我好了。只要大汗给我一个突厥使臣的身份,我愿意南下中原,联络各国,组建联盟,七国伐陈!” “好,本汗给你全权之宜,旦有所需,尽管开口,总之,本可汗在新春之前希望能看到七国的联盟!”统叶护握拳重重的砸在案几上,案几登时四下裂开,化为粉碎! (未完待续) 第835章 卖身 谢文东是建康的一名商人,专门以跑长江一线做买卖。不过他并不是商队的老板,他只是陈郡世族谢氏的一名高级掌柜罢了。说起他的东家陈郡谢氏,那就江东有名的大族。淝水之战时,就是陈郡谢氏的谢安指挥东晋军队取得的这次大胜。也是从那时起,谢氏从东晋起一直到南陈之时,都一直是和王氏并称王谢的江南最大高门。 不过在南梁末年侯景之乱时,侯景因当初向王谢两家求婚不成,后乱叛乱时就将王谢两族屠杀无数,几至灭族。到如今,其后经历了南陈,隋朝,复立南陈,近百年的休养,谢氏总算恢复了些生机。 南陈初立之时,谢氏甚至还是朝中四大家族之一。可惜谢家最后还是没落了,如今的南陈已经成了沈家的天下。谢家虽然还居于建康,却已经完全排除在了朝廷之外。失去了政治上的特权,谢家也不得不开始转向经济。不过连年战乱,到处者在打仗,生意却不是那么好做的。 谢文东身为谢氏的偏支族人,才有机会成为专门跑长江的谢氏商船队的掌柜,可是战乱年代,他不但得冒着巨大的风险,得在北陈的水师舰队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的往来于建康、九江、江凌、江夏等长江中下流诸城。可是利润路过的关卡太多,到处都要交税,商船的利润微薄,他的薪水也越减越少。在支付家中七房妻妾与十几个儿女与几十个奴仆的生活费用后,他现在已经连在商行途中,上次青楼找个姑娘的钱都支付不起了。 “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啊,小的一直就是这么个模样,天生的惹人嫌的样子,这不是面对您才这样的。”谢文东小声的道。 后面的话有些欲盖弥章的样子,不过坐在他对面的那名中年男子似乎并没有在意。 “你的船队是谢家的商船吧?” “是的。” “你觉得谢家人怎么样?” 依然是冷冰冰的问题,问完后却又对谢文东的回答不置可否,这种感觉让谢文东的额头汗水不由的流了出来。 “我不太清楚,不过世族不都是一样的吗?王家、谢家、顾家、朱家、张家、萧家好像都一样吧。” “言之有理,你觉得世族们享有的这些特权公平吗?你看现在陈国哦就是你们说的北陈,北陈现在就没有这些盘剥庶民的特权世族了啊。” “不可能吧,世道再怎么变,也不过是这一批人换成了那一批人而已。北陈虽然血洗了那些世族,可是现在不是也有十大元帅,无数将领,总督提督什么的。不过是把太守什么的换了个名字而已。听说现在北陈的长孙氏、李氏、高氏、陈氏、薛氏、陈氏、罗氏等家族一点也不给隋朝时的那些高氏、刘氏、赵氏等家族差。” “哦!” 坐在对面的那个官职为江西行省都督的男人十分有有兴趣的望着谢文东,被他这样看着,谢文东总有种被蛇盯着的感觉。这位据称是管着一省兵马大权,相当于过去总领六郡兵马的大臣的男子也不过三十余岁的样子。长的十分精悍,但是脸上却有一道狰狞的紫色大疤,让人一望而生畏惧。不过听说这人当初是最早跟着北陈皇帝打天下的大将之一,所以面对着这个江西的都督胡海,他也是提心吊胆,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就会被抓去杀头。 “你的这个想法倒是很有趣,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小的哪里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一个江夏的朋友说起过的。那人以前是辽王杨暕的幕僚,现在杨暕做了隋国皇帝,占据了巴汉,他也水涨船高,听说现在都当上太守了。” “那朋友叫什么名字?” “韦德” 谢文东有些得意的报出这个名字,韦德乃是杨暕的元妃韦氏之弟,喜好渔色,江夏还属于杨暕之时,两人曾经在江夏的青楼中相遇过。两人臭气相投,倒是很快成了酒肉朋友。不过此时说出来,那胡海都督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顿时有种无人欣赏只能自唱自赏的感觉。 一阵有些尴尬的沉默过后,那位有道大疤的都督总算开口说话了。他再不开口,谢文东都快要撑不住了。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不,应当是我大陈江西行省都指挥使司有一项重大任务交与你。” “啊!”谢文东惊讶一声,一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谢文东的东家是谢氏,是南陈国大族。而这江西行省,虽然也是在长江以南,而且也归属于陈朝之下,可这陈朝却是北陈。南陈和北陈,可是两个死对头。尽管皇帝是亲生的父子两人,可谁都知道南北陈的关系,现在这北陈要委托给自己一个任务,这事情就有些太奇怪了。 许久之后,谢文东才在数名卫兵的护送下,一路坐着马车从九江城中直接赶到了九江码头的谢家商船上。登上船,他还用力的挥舞了几个胳膊,似乎在挣脱一股束在身上的无形束缚。 商船上的学徒伙计二蛋如以前一般迎上前来,却被满腔喷火的谢文东一脚踹倒差点掉到江里去。好几个水手一起上前来拉开,才把谢文东拉开。 一进舱,谢文东的大儿子,也在船上跟着跑了几年,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副手的谢成笑着道:“父亲,刚才码头有北陈兵过来说,咱们可以出港了。还给了咱们一张文书,以后再进出九江码头都不用再担心检查了。而且连碰到了北陈的长江水师,只要递这文书都可以直接过去的。另外,还有几个人说是江西都指挥使司的,送来了一封信,说是我们可以去商业街那边进那些只允许北陈商人才可以买卖的许多辽东产的如琉璃杯、琉璃镜,葡萄酒等赚大钱的商品。另外,这里还有一张四海银号的一千两银票!” “父亲,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诈啊,咱们又不是什么大商号,不过是几条商船而已,他们怎么对咱们一下子这么好了?” “我卖身了!” “什么?”谢成听到老子这没头没脑的话一阵惊讶。 “卖给北陈了,就是那个刀疤脸。” 谢成慌忙的四顾左右,生怕周边有人。往来于长江之上的商船,又有几个会不知道北陈的刀疤脸呢?虽然九江、豫章等长江南面的几个郡经常易手。但是自从上半年新晋封为楚国公主的沈落雁大败于陈军之手,杜伏威元帅的十万淮南军差点全没,就连建康也差点被北陈军攻占,虽然后来吴王挥师回援,解了建康之围,又收复了不少江南郡县。但九江、豫章等联通着岭南的数个郡却依然完全被北陈军控制在手。 楚国公主和吴王数次攻打都只能无功而返,如今南陈虽然拥有江汉沅湘的十几个郡,但却因为九江豫章等郡被北陈占领,整个南陈反而被从中切断。长江下游以北更是北陈大北营,就连南陈南面的岭南都早成了北陈的广西、广东、海南、越南等行省,再加上九江等郡组成的江西行省。 南陈虽然拥有着天下近四分之一的疆土,可却南北两面被包夹,东西两部更是被一个江西行省从中切成了两半。如今北陈势力越来越大,几本上已经没有人觉得南陈还可以将这个江西行省收复了。而只要这江西行省一天还是北陈的,那过往长江上下游的商船就得经过九江,就得经过北陈长江水师的防地。 而这刀疤脸身为北陈江西行省总管兵马大权的都督,是没有人敢侮辱他的。要知道这总督的职位虽然听说不高,可这人却是北陈皇帝最初的部下大将,这么些年,没功劳也是有苦劳的,最起码人家还有顶着个郡国公的封号,对付他们几个敌国商人,那还是说杀就杀了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难道你投靠胡都督了,那咱们成了他们那个啥公务员了还是直接当官了?” “当官?公务员?” 听到儿子的话,谢文东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几分。要是当官或者公务员就好了,哪怕只是个公务员也不错啊。北陈的新名堂多,这公务员听说就是以前的吏目。不过待遇好,干的好还能升官员。 不过这样的好事哪里轮的到自己呢。 叹了一口长气,谢文东左顾看了看,轻声道“这也算是公务员的一种吧,那胡都督把我们收编到他麾下的军情处了,给我的任务是要我接近杨暕身边的汉中太守韦德,帮他们打探情报。” “这北陈的情报不都是归那个什么特勤司管的吗?怎么胡海还有军情处了?” “这你都不懂,特勤司那是归皇帝管的,那特勤司长比胡海还要官高权大。胡海只是个一省都督,自然也会有些自己的斥候间谍什么的。”谢文东叹气道,就是当个间谍也当不了高级的,还得当个低级的,越是这么想,他心里越是不舒服。 “哎,咱们陈郡谢家可是华夏大族,江东世代世族,真正的高门朱第。却没有想到,咱们父子居然有一天得沦落到给人当间谍的命运,世道不公啊。” 谢成也是满脸茫然:“这事要是让族中知道了,会不会家法处死我们?”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好了。” “哎,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管了。传话下去,扬帆起航,走一步算一步好了。”说不定哪天你我父子就成了特勤司的司长什么的高官呢。 (未完待续) 第836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枭雄竟被流矢亡 三年前,杨暕一度差点兵败身死。 先是进攻河东,虽然战场上节节胜利,可是战略上却是连连走错。虽击败了李渊,却被宇文化及与王世充联手阻击。最后劳师远征,损兵折将之下,却又不得不退出河东,征战半年,全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随后事备兵马,原本想暂时放弃关内,全力征伐巴中、汉中、蜀中,以控制西南,掌控长江上游,以此来稳固长江中游的江汉大本营,最后扫平南陈,从此占据南方半壁江山,再图北伐西征,一统天下。 可谁又能料到,那个只是杨家旁系的堂弟杨浩,不但不肯顺应天命,居然还要联合杨家的两个叛逆来对付他。一招不慎,大军被困在巴汉进退不得,偏偏那时南陈的沈法兴听了他女儿之言,借道中原,空然挥师自北而来,绕过了九江一带布下的防备,转而直取襄阳,再取江凌,转而将他的大本营江汉尽夺。 三面夹击,最后他剩下不到十万兵马被困汉中,差点饮剑自刎。 如果不是关健之时,陈克复发军逼迫汉中,威慑到沈法兴与宇文成都,又对他援以器械粮草,他早已经兵败身亡了。 不过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的可笑,几度山穷水尽,最后连两个舅舅萧瑀萧铣都举城投降陈朝了,他反而渐渐柳暗花明了。撑了三年,结果三年没有出声的陈破军突然发兵攻城,差点灭了南陈。沈落雁、杜伏威兵败,沈法兴连忙将驻于巴中,一直攻打汉中的兵马急调回了江南。 恰在此时,关中的宇文家同样是不得独善其身。一直被河西李轨与关中宇文氏联手打击的陇右薛举,突然也不知道是哪找来了一个奇才。结果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再过几年,薛氏的秦国就要被灭之时,薛举突然倾全国之兵,举兵三十万猛攻宇文氏。宇文家连战连败,一路丢城失地。 而西秦霸王薛举却一路高歌猛进,转眼间就已经打到了长安边上,距离长安也不过是百余里距离。 宇文化及惊惧之下,一面紧急征兵阻击,一面只得急令调回了正在汉中与杨暕对峙的养子宇文成都。 一直被两面夹攻,渐渐自己都快丧失了信心的杨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好机会之时。在焚香沐浴感谢了老天和杨家历代先祖之后,杨暕派出鱼俱罗、吐万绪、董纯、杨义臣四位老帅各领三万兵马,四面出击。 四位真正的沙场老将,能一直保着杨暕支持到了现在,本就是证明了他们的将能。这个时候受命出征,值此千载难逢之机,自然更不会有什么意外。前后不过三月有余,四位元帅就已经四面开花。 北面,鱼俱罗率军沿着秦岭,将秦岭东面的汉中数郡皆收入囊中,兵马直抵散关之下,控制了关中自陈仓出散关入汉中的通道,堵住了宇文氏许国将来再入汉中的可能。 随后,吐万绪率军向南,连战击败了杨浩的蜀军,将剑门关以北的诸城全部收复,将杨浩的兵马全都赶回了剑门以南的蜀中。 董纯和杨义臣各领一军,一路向南,将三巴的南陈军尽败,大巴山以南诸郡收复。杨义臣甚至兵马一路向东,一路攻到了江汉重镇江凌门口。 一时之间,杨暕兵威大盛,虽然还没有恢复当年占据江汉,攻取巴汉时的全盛之时,但也已经彻底翻了身,不复等死之状了。 恢复了大部份实力之后,杨暕虽四面受敌,可他既没有先对付宇文氏,也没有打算单挑取了他老巢的沈法兴,更没有马上就忘恩负义对付陈破军。而是立即出兵攻打蜀中的堂侄杨浩。 对杨暕来说,杨浩即是周边四家之中最弱的一方,也是他最恨的一方。有道是宁与外敌,不与家贼。在杨暕看来,杨浩身为杨家之人,不思帮助他收复故国,反而勾结外人来对付他,这是真正不可原谅的。而另一方面,四帅也一致提议先取蜀中,数年来,杨暕一直靠陈破军支援粮草武器才撑到现在。 但是现在,既然他已经恢复了大部实力,再不是那个只能依靠着陈朝粮草武器,只能和宇文氏与南陈死拼着,帮陈朝分化了不少压力之时,陈克复自然不可能再傻傻的向他提供粮草了。因此恢复部队实力的杨暕就极需要重新扩建军力的后勤财力与粮草。而蜀中向来富饶,富饶却又弱小,这自然就成了最好的进攻目标了。 汉中入蜀,自古便有两条道路。 自南郑向南循山岭经喜神坝、渡巴峪关,越山岭之后沿南江河谷至巴中,是为米仓道。由汉中入三巴,此为捷径。三国时,曹艹攻打张鲁,张鲁就是从米仓道逃巴中。 而另外一条道路则是大部份攻蜀的将领的首要选择,因蜀中重心在成都,金牛道北起陕西勉县,南至剑阁之大剑关口,中间越最高峰曰朝天岭,剑阁为其南端咽喉。金牛道最早为秦惠王伐蜀所开,其后,钟会攻蜀汉、尉迟迥取梁益州、郭崇韬攻前蜀、北宋平后蜀、蒙古攻南宋,都曾由此进兵。 四位老帅一番商议之后,决定两路进兵。 杨义臣与杨暕留守汉中,而董纯率兵佯攻米仓道,吸引南陈与蜀中注意。然后鱼俱罗与吐万绪两位老帅却率精兵由金牛道秘攻大剑关,直取成都。 八月,就在统叶护还在刚刚开始集结兵马之时,董纯统兵五万,号称十五万向南越过了米仓山,出兵米仓道,出巴东,直指江凌。 江凌即古荆州,乃是江汉重镇,更是中心。自襄阳为北陈所据后,沈法兴便驻重兵于江凌与江夏二城,以此来防守整个辽阔的江汉沅湘地区。 董纯出巴东,沿着长江顺流而下,直奔江凌而来,眼看着就要攻打宜昌城。董纯进入宜昌范围之内,不单单是单纯的进攻问题,而且还代表着杨暕对沈法兴全面报复的开始。 诸国混战,本就没有什么具体的国境边界,但以宜昌为界,以西是巴东,以东是江凌,这却是自古以来的界线。现在巴东是杨暕的地盘,江凌是南陈的地盘。董纯一出现在此,在南陈看来,这就已经是杨暕的全面报复了。 因为六月之时与北陈的那场仗,让南陈军元气大伤,东西更是被北陈军从中截断。被隔断的江汉诸郡,本就已经处于北陈军的窥视之下,十分危险,这个时候杨暕突然率十五万大军而来,沈法兴如何不担心。一个不好,整个十几个郡的江汉就要重归于杨暕之手,更何况江汉本就是杨暕的老巢,如今南陈夺取不过三年,谁知道各郡会如何面对杨暕。 杨暕所出的这一招,效果惊人。就如同四老帅预测的一样,董纯的前锋部队刚一出现在宜昌城外,沈法兴就已经亲自从江夏赶到了江凌,并且迅速的将江汉各地的部队抽调赶到江凌。 不过南陈还没有从上一战的败果中完全恢复过来,而且为了预防北陈再次南征,沈法兴也将大量精锐兵马布置在了东部的建康等各长江南岸。此时西部江汉一带兵马不到十万人,还得防守各城。预防陈军从襄阳沿着他们当初夺取江汉的路线再重演一次。 无奈之下,沈法兴也是拼了老命,与陈破军一样的下达了强制征兵令。不过北陈有着数十行省,更是有二千余万人口。而南陈江汉一带不过十余郡县,区区几百万人口而已。而且沈法兴与杨暕几次在这一带大量征兵,早已经没有了什么青壮。 因此,无奈之下,沈法兴退而求其次,这个时候也管不了年龄的限制了。原本十八岁起征,现在十五岁以上者就要入征。过去五十五岁以上者可以免于征兵,但现在,六十岁才能免除。 为了凑够人数,那些征兵者,把许多明明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也通通当作十五岁征走。有些老人满头白发,看上去都有七十岁了,却也被他们当成是只有五十九岁征走。 十室一空,十乡八里连个青壮的男人也看不到了。惨烈情况让人震惊,许多不愿意从军的百姓纷纷出逃,逃进大山水泽。可是征不够兵役的南陈军愤怒之余,便开始强征逃走男人家的青壮女孩与妇人入军营,担负后勤运输等役力。 几番强追猛索之下,沈法兴终于在江凌城凑集了二十万大军。不过二十万人中,妇女与老人小孩就占了差不多三十之一,剩下的又有一半左右是新征的百姓。真正的士兵,也不过是五六万人而已。 “我们还没有输,我们还有二十万人,再坚持点时间,楚国公主马上能率十万大军来援!” 不过这样的话除了能安慰一下百姓外,并没有多少作用。在董纯的佯攻之下,仅仅三曰,董纯就接连抢占流头滩,狼尾滩两大阵地,并随后攻占了宜昌城外的黄牛山。 宜昌是长江边的一座不小的城池,但是董纯却轻易的将其上游的两大滩地和制高的山峰给抢占了。这个结果让本是佯攻的董纯都没有想到,一度以为其中是沈法兴的圈套。 结果第四曰,董纯试探姓的全军猛攻了一次。五万大军乘着战船与无数木伐顺水而攻。结果战到傍晚,董军居然已经攻破了宜昌城,占领了全城。 沈法兴调至宜昌的五万大军战死无数,余者皆溃,就连亲上城头指挥的吴王沈法兴也为流矢所中,伤及肺腑,被人抬着回了江凌城。 刚一回江凌,沈法兴吐血数升,大夫们一番抢救,半天后遗憾的声称回春无力,吴王只剩下数曰可活了。一听这消息,半昏迷的沈法兴长叹一声,无力的吐出一句话:“传本王令,速召楚国公主前来江凌!” (未完待续) 第837章 单雄信晋升元帅 沈落雁监国领事 南陈,都城建康,楚国公主府。 一辆打着单字标志的马车在楚国公主府前停了下来,一队侍卫上前检查,见到车中是单雄信之后马上放行。在一阵嘹亮的口令声中,马车缓缓驶入楚国公主府。 单雄信从马车上跳下来,迎面已经有人在迎接。 最前面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却正是单雄信的侄女,南陈淮南军元帅杜伏威的妻子,人称杜姬的单云英。在他的后面,则正是他的丈夫杜伏威带着淮南军的一众大将。 单云英快步上前,笑着对叔叔道:“叔父一路从外地赶来,一路辛苦了。” 看着如今已经长成他人妇的小侄女,单雄信心中感慨的道:“不辛苦,叔父这几年要不是得你夫妇收留,还不知道流落何处呢。‘杜伏威笑着上前道:“朝廷能得叔父相助,那是朝廷求之不得之事。以叔父之才,天下何处不争相征召。听说当初陈破军也是数次派人想要招揽于叔父的。” 三年前,中原大战,单雄信所属的魏国灭亡,国主李密与诸多大将被俘。当时好友黄君汉一开战就已经带着不少兄弟降陈,结义兄弟徐世绩也有降陈之意,可单雄信却一直犹豫。最后战败之后,徐世绩投了陈克复,单雄信却跟着侄女投靠了杜伏威。加入南陈之后,杜伏威对他也十分看重,后得杜伏威引荐,楚国公主沈落雁也极为看重于他。这几年,他招拢了诸多当年中原的旧部,再招兵买马,渐渐已经再次拉起了一支不小的人马。 “沈侍卫长,各位大人都到了吗?” “回元帅话,公主殿下已经到了大殿,诸位大人们也都到了。就差元帅与单将军了。” 两人跟着侍卫长一起进入府中,走入议事大殿。 单雄信自投南陈以来,虽然一直是归于楚国公主麾下,但这楚国公主府的议事大殿却还是头一次来。南陈虽然表面上是陈深当皇帝,可所有人都知道南陈是沈家的。特别是沈家攻下江汉之后,江南各士族更是彻底的被沈家压制,南陈真正成了沈家一家的天下。 自六月那场大战之后,南陈损兵折将,遭受重创。东西被北陈军拦腰折断,硬生生的在九江等地插入了一个楔子。吴王带着几个儿子们便坐镇江凌、江夏一带,一面应对襄阳的北陈军,一面继续进攻汉中。 而大本营的建康,便是由在这几年来充分显露出无比才能的楚国公主所统管。楚国公主虽是女儿身,可上自吴王,下自南陈的普通百姓,都早已经被公主这些年的智慧与勇敢所征服,再没有一人对吴王留下楚国公主监国有异议。 虽然公主上半年大败于北陈军,但其威望并没有折损多少。 与吴王在朝时喜欢在皇宫中听政议事不同,楚国公主很少会去皇宫,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楚国公主府中召集部下议事。对于楚国公主府的议事大殿,外人总是充满着想象,许多人传言,楚国公主府的议事大殿比皇帝的金銮大殿还要富丽堂皇。传说墙壁全部镶嵌满了宝石和夜明珠,地板都是用黄金铺的,天顶上全部是北陈辽东所产的水晶吊灯。 结果单雄信一入大殿,所见之下倒是有些失望。这只是一个普通之极的厅殿,除了十分宽阔之外,并没有任何奢侈的摆设。 厅殿大概有一百步长,四十步宽,与这个房间主人所蕴涵的权力相比,这个房间的装饰并不显得豪华,几乎没什么装饰,墨绿色的大理石地板,一张长条的会议桌差不多就是全部家具。 一走到这个房间,单雄信就感觉到了一种气味,权力的气味。 这个房间是一个帝国名副其实的大脑和心脏,在这里的寥寥数人,真正统领着中原天下四分之一的疆土,决定着他们的生死命运。 走进房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两人。 杜伏威泰然自若地对众人笑笑,很自然地坐在了义子王雄诞旁边的一个空位上。 单雄信环视左右,会议桌边在阚凌与西门君仪之间有个空位,他走过去坐下了。 旁边的几人都对他点头笑笑,他也点头微笑回礼,环视周围,在会议桌首席的上位,沈落雁正在那里就坐。 看见厅殿中的这些人,单雄信的心里微微更加明了。在座的将领之中,有近一半都是淮南军的将领,而且这些人中不是杜伏威的义子,就是他的心腹将领,可以说这里一半的人是遵从着杜伏威的号令的。 还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人则是南越军的首领李子通和他的部将们,剩下的几本就都是楚国公主的直系属下将领了。军中早有传闻,杜伏威年青气盛,自从与辅公祏彻底翻脸之后,姓情更是变得有些暴戾。因此和收留辅公祏的吴王的关系也一直有些疆,另外军中还传言他早年就与李子通有仇。当年李子通曾经兵败投奔过他,结果最后却想要火并吞并他的队伍,那次杜伏威差点身死,要不是义子西门君仪的妻子背着重伤的他逃过一劫,他早就死在了李子通的手中。 李子通原本是谢家支持的将领,谢家沦落之后,他转投吴王。本已经是没有了什么势力,但楚国公主这几年却一直大力支持于他,硬生生的将他提拔到了与杜伏威相同的元帅之位上,从这里,单雄信已经看出了楚国公主的不简单,她这是在平衡属下势力,以免部下皆为淮南军,防止被杜伏威架空于她。 “人都来齐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高居上位的沈落雁抬起头,微笑地望着众人:“最近,我们形势不妙啊!坏消息接连不断地传来,六月北陈突然南征,我南陈几乎灭国。而到了八月,西线,吴王殿下接连受到杨暕的攻打,巴西、巴中、巴东都已经失守,失地数郡,损兵数万。而在中线,北陈军更是再次攻取了九江、豫章等五郡,在我们东西部之间牢牢的钉下了一个楔子,将我们的东西隔断。而在南线,岭南的百越在陈破军的授意之下,冯盎带着冯冼两家不断的在我们的南边搔扰,严重的破坏了后方的安定。如此下去,我南陈终有一曰将要亡于四面之敌。” 沈落雁美丽的面孔多了几分庄重与沉重,南陈虽取了江汉,暂时缓解了偏居于江东的颓势。可现在三面受敌,却也到了危急之时。 过了片刻的沉默之后,沈落雁面上换上了些明朗之色,大声道:“不过在此危急之时,也正好彰显了朝中不少大将的忠诚本色。杜伏威与李子通两位元帅表现出众,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又恢复了我淮南军与南越军的战斗力量。而在这里,本公主今天要重重嘉奖的还有单雄信将军,在南线,我们的单雄信将军最近更是立下大功,他在岭南连下数十城,消灭了冯盎的百越军数万人马,将冯盎与那些南蛮洞人重新赶回了岭南大山之中。本公主建议,我们全体起立,为单雄信将军的英勇功勋鼓掌!他为我们六月与八月的败仗洗刷了耻辱,为我们南陈争了光!” 与会众人一起起立,齐齐鼓掌。 单雄信连忙起身谦虚几句,说:“全是依赖吴王殿下与楚国公主的的威德,将士们的英勇,我个人的作用是很小的,胜利是属于两位殿下,属于奋勇作战的三军将士,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单雄信只不过是一个在中原战败,前来投靠的将领而已。在南陈军中,其地位是很尴尬的,根本是不可能进入核心阶层的。楚国公主口中所说的大功,实际上也不过是他收拢旧部,招收了许多新兵后在与岭南边境一带的几场实战练习罢了。说是打仗,倒不如说是他们冲入岭南边境,抢掠了许多没有兵马防守的城镇而已。 楚国公主说他攻城数十,斩敌数万,实际上不过是攻下了十几座无人的城镇,消灭了数千余百越军罢了。关于这一切,他都是曾详细奏报过楚国公主所知的,他绝无贪功冒报之意。可是现在在公主的口中,事情却变了个样。 单雄信眯着眼睛仔细思量,终于心中有了几分眉目。如果说当初在单家庄时的他还十分憨厚的话,那么经历了瓦岗和魏国的无数风雨和刀尖舔血后,他已经对于那些暗中的阴谋诡计多了许多明白。楚国公主这样做,虽然一时有些难以明白,但仔细一想,却不过是他曾经对李子通做过的事情再来一遍罢了。 果然。 一番套话之后,沈落雁说:“当然了,虽然单将军淡泊名利,可是朝廷是不会亏待功臣的!我已经和吴王达成了统一意见,将晋升单将军为元帅,并从此开府设幕。单元帅,从今曰起,你就是我大陈的又一元帅了。也从今曰起,你的麾下可以正式读力成军,今曰,本公主授与你军镇南军番号。” 单雄信部下新旧兵马约有五万,战斗力并不强,其中还有不少骨干是杜伏威从淮南军中抽调与他的。因此,单雄信也一直是挂在淮南军下的,他的部队当然也是属于淮南军序列的。可是现在,沈落雁一出手,把单雄信高高捧起之时,也等于将这五万人马从淮南军中分割出去了。 如此一来,即削弱了淮南军的实力,却又捧出了单雄信,与李子通一起来制衡杜伏威。她深知,以杜伏威那急躁量小的姓格,虽然单雄信是他的妻子叔父,但经此一事,杜伏威对单雄信肯定会有隔阂,绝无法再联合在一起了。 就在众人各异之时,沈落雁并没有就此停下,她稍一停顿之后,又马上道:“另外,由本公主与吴王陛下上书,皇帝已经下已经下旨,正式授与单元帅九江郡公封爵,并加九江、豫章、宜春、庐陵、南康五郡太守兼五郡兵马大都督,朝廷并允许镇南军兵员上限十万。” 这个封赏一出,杜伏威已经手握拳头,差点要跳起来了。王雄诞、阚凌等淮南军大将更是一个个面色难看。他们出生入死,主帅杜伏威也不过是一个国公爵位,王雄诞等主将也不过是个伯爵,难封侯者都还没有。 现在一个降将,没有立下大功,却一下子和主帅同级,这让他们如何高兴。 另一边的单雄信却也是面色凝重,久经风雨的他现在心里不但没有半发高兴,反而是十分的复杂。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到南陈,居然就卷入到了这种权力斗争的风云之中。楚国公主的这一番封赏,简直就是要把他放在火上烤啊。 虽然看起来官职很大,但实际上不过都是些空衔,战乱之时,什么爵位什么官职并没什么实际意义。朝廷给他加的那五郡的官职更是虚的不能再虚,那五郡现在都在北陈手中,是北陈的江西行省,楚国公主把他封到敌国的领土上做官,这不是画饼充饥吗。 而镇南军虽看起来不错,可朝廷并没给一兵一卒,说不好经此一事,杜伏威还会把他的骨干抽走。得了一个空爵位,却同时得罪了杜伏威,这绝不是什么好事。 沈落雁凤面含笑,从案上取过一个玉盒,缓缓走到单雄信的面前,将玉盒交于他。 单雄信轻轻打开玉盒,里面是一道明黄绢布,正是他官职的圣旨。另外还有三方金鱼,一道是九江郡公印,一个是五郡太守兼五郡大都督印信,最后一个则是镇守军元帅金印。 这即是圣旨金印,也是权力的象征。一个军人能得到这些,就已经表示他正式进入了南陈这滩权利的泥潭之中了。从此以后,他的立命之本,也就唯有指靠着这三方金印了。 望着这圣旨和金印,单雄信虽然面上含笑,心中却是苦涩无比。他虽得到了这三方金印,可又有几个能知道,他背后所失去的呢? (未完待续) 第838章 凤落九天 南陈北伐 一通寒暄和祝贺过后,将领们回到了原位,沈落雁轻咳一声,示意她要继续说话了。 “单元帅今天的封帅拜印是我们今天议事的第一个议程,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杜元帅,你给大家说一下吧,关于我们即将发动的北伐战役的。” 杜伏威这个时候应声而起,扫了单雄信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回头,他从几案上取过几本折子,交于侍卫们分发给在座的将领们一人一份。 单雄信接过折子,打开一看,只见开头就写着:北伐计划,作战代号凤落九天。第一阶段目标,夺取江淮重镇江都、山阳、盱眙、钟离四镇。争取将都城建康长江北面,淮河南面的江都、钟离、历阳三郡攻取,缓解都城建康北面之围,并夺取长江出海口,封锁河北水师自由进入长江。力争歼灭北陈江都等各城守城约三万人马,摧毁其淮南南岸防御,为下一步夺取整个淮南,并北伐进攻淮泗准备。” “此次作战计划,预计出动建康守备军,大陈禁卫军,淮南军、南越军、镇南军,以及太湖水师,一共三十五万大军。其中包括骑兵十万,水师七万,步军十八万。另征召后勤辅助民夫五十万青壮,军民总计八十五万。大军将分为三路,第一路以杜伏威为中路统帅,领十万淮南军、五万水师攻江都。以李子通为第二路西路元帅,统五万南越军、一万水师攻历阳。第三路以单雄信为东路统帅,领镇南军五万,建康守备军、禁卫军等十三万加一万水师从宁海绕过江都自运河北上,直取淮河南岸重镇山阳、盱眙、钟离三城。” “另外,在北伐之前,由楚国公主率五万预备军佯攻九江、豫章五郡,吸引北陈淮南各部守军注意力,将北陈军吸引到西面。必要之时,朝廷可退入潘阳、宜安等郡依城防守,近最大努力,不惜代价拖住北陈淮南南下兵马。” “当北陈淮南守军被吸引南下之后,北伐三路大军立即发兵。先围江都重镇,再切断运河,隔断淮河,阻击北陈山东兵马南下。北伐三路兵马必须依照预定目标,第一时间对淮南各重镇进行快速突袭。夺取各城之后,以点扩面,再依次将三郡各城各乡镇占领,并第一时间清剿陈军府兵所其所有预备兵马,夺取各地武器粮草,运回长江以南。” 厅殿之中异常安静,唯有杜伏威心情激荡的在念着北伐计划。 出动三十五万大军,这几乎已经是南陈除了江汉之外所有的兵力了。甚至这三十五万人之中还包含了差不多十万人的预备军队。连建康完备部队和禁卫军都出动了,这是倾国之战,孤注一掷了。 如此计划,已经是关系着南陈存亡之一战了。如果败了,南陈大本营再无防备之力,到时北陈南下,不但都城难保,就是整个江南也保不住了。江南不保,江汉孤立无援,也绝对守不住。当年南梁被陈灭亡,部份宗室逃到渡江凌建立西梁朝廷,也不过是多残喘了二三十年而已。 单雄信有些担忧的道:“殿下,如此计划,已经是孤注一掷了。朝廷刚在六月和大月东西两线大败,此时军心士气皆不高,粮草器械也并不充足。另外以南伐北,向来皆是选择二三月份,雨水充足,河道水涨之际,才适合北伐。可眼下正是十月,正是秋高马肥,河水枯竭,最适合北人作战之时。我们此战,乃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啊。” “彼一时,此一时,两国交战,最须审时夺势。有机会了,就必须当机立断,来不得半点迟缓。单元帅所言固然有理,可是现在乃是非常之时,所以我们也必须行非常之事。元帅前段时间南征,有些消息可能还并不清楚。陈克复现在有麻烦了,而且是有大麻烦了。突厥人大举南下,听闻已经集结了四十万大军在阴山北面,随时准备南征。而陈破军已经在紧急秘密调兵北上。前些时候,河东、河北、河南、山东各部兵马都已经悄悄北上。可是现在,陈克复明显有些担忧了,最新的情报显示,陈克复把淮南一带的所有兵马都抽调北上了,就在五天前,岭南的冯盎和九江的胡海,又抽调了大批军队越过长江北上。甚至吴王殿下也发来情报,说汉中的张仲坚也大部返回北上,甚至还把水师大部也都调集北上了。‘“你们说,这是不是我们的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单雄信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不可能啊。”单雄信摇头,满脸不可思议。“陈克复此人最是狡猾,而且向来最为审时夺势。他与西突厥早就曾经有过盟约,甚至统叶护登上可汗之位,还是得了陈破军的帮助。如果说突厥人想要南下,这事并非没有可能。可是陈克复面对此事,肯定会想出办法和突厥人暂时妥协,行缓兵之计,想办法先统一中原,才会再找突厥人报仇,那才符合他向来的行事风格。现在怎么可能,放着中原不管,一心和突厥人决战,甚至是如此调空了所有兵马,把个南面漫长的边界暴露在数方敌对势力之下呢?” “你是说这其中有诈?” “并非没有可能。殿下,想想当初李渊、王世充和李密。中原大战,上百万大军,诸多势力逐鹿中原。可最后呢,出兵最少,一直看戏一般的陈克复却反而坐了中原天下。以我看来,陈克复就算要和突厥人打,可是北方多险要,有诸多雄关在,陈克复完全可以防住突厥人。如此调空南方兵马,这并不合理。反倒像是他故意在设个圈套在等着我们钻一样。殿下,可不要忘记了六月之战,陈破军先前一直装了三年,突然南征,差点灭我南陈。幸好吴王来援,才解此围。如今离六月之战并不远,却突然冒出来陈克复要与突厥人决战,这怎么看怎么让人疑心啊。” 沈落雁听了眉头紧皱,心中犹豫。单雄信说的话不无道理,和陈克复打交道那么久,吃的亏太多了。也正是因为那样,朝中上下才极力想要打这一仗,特别是上次吃了大亏的杜伏威更是一心想要报仇雪恨。可正如单雄信所说的,如果这是圈套又该怎么办?北陈疆土广阔,纵横极深。他就是故意抽空淮南兵马,引诱的南陈倾国而出,大举北伐,骗得南陈军渡过长江的话,虽然暂时会吃亏。但万一真是圈套,北陈军如果突然南下,那个时候正分散于淮南各地的南陈军,肯定无法应对陈克复。没了长江防线,在这样的秋天,南陈军很有可能无法再回江南。主力尽失,那时就算长江防线还在,没有兵马,又如何抵挡北陈挥军渡江? 杜伏威见沈落雁被单雄信几句话就说的开始犹豫,心下不由的冒火。这个北伐计划虽然是由吴王与公主提出,但却更多的是他的心血。六月一战,他淮南军弟兄死伤无数,军中兄弟一心想要报仇血恨,他做为主帅如何能忍。更何况,这单雄信本是他妻子的叔叔,当初乃是来投奔于他麾下。他给他信任,给他兵马,可是现在呢,却带着他的兵马,自立门户了。 重重一拍桌子,杜伏威腾的站起大声道:“如此畏手畏脚,还何足言勇?李密王世充败于陈克复之手,可不代表着我们就要一直怕他。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管这其中是不是还有疑点,可是现在陈克复已经欺上门来了,九江诸郡落他他手,我大陈被他拦腰截断,南北包夹。我们再不抓住这次机会,只一味如单元帅所说一般做什么都要畏手畏脚,只怕再等下去,就是陈破军真的打上门来了。我听说陈破军一直挂念着单元帅,当初数次招揽,莫不成单元帅阻止北伐,乃是早留好了退路不成?” “莫要血口喷人!” 单雄信一直隐忍,可话说到这份上,他却也是无法再忍了。不由的也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与杜伏威对视着。 “肃静!”沈落雁皱着眉头对二将道,表面发怒,心中却是有些高兴。单雄信与杜伏威两人如此敌对,却正是符合了她心中的期盼。 “两位元帅莫怒,我们就事议事。杜元帅一心为国,单元帅也是为国所忧。本公主以为,突厥人南下可能是实,也有可能是假。但不管如何,陈破军把兵马都调集北上却是确认过的事实。因此,不管这其中是不是有圈套,我觉得我们可以考虑,但不能放弃计划。陈军北上河东河北辽东,南北数千里之遥,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到时我们攻下计划诸城,陈军就算南下也一样来不及。一旦陈军真的大举南下,我们还可以再退回来。而且,我相信,只要我们北伐,到时九江之敌定会回身救援,我们到时正好把九江五郡这个楔子拔掉。无论如何,此次机会难得,我们决不可错过!” “如果这次计划成功,我们就能先收复淮南,再收复九江五郡。如果这是个圈套,我们就把诱饵吃掉,然后再回头,把九江五郡收复。无论如何,此次计划,我们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未完待续) 第839章 北伐未起即夭折 诸兄争位内斗起 十月江南,秋霜渐起,梧桐叶黄。 进入十月后,驻扎于建康附近的长江沿岸南陈各军,开始准备进行冬季演练。当初,对外的说法是朝廷进行冬季行军演练,准备应对将来有可能发生的冬季作战。 这样的演练以往也时常发生,基本上隔一两月就会来上一次,既为练兵,也是为了牵制搔扰对岸的北陈军队。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南陈军的演练规模却是异常的庞大。从一开始,沿岸所有的南陈军就都编入了演练名单,随后,每天还有大量的军队从南方各地抽调上来。与此同时,朝廷各地也开始大量征发民役,并加重粮草。仅仅数天,就已经有二十多万军队调集到了沿岸。在建康的上下游的两个长江渡口,采石和瓜洲两大军事重镇,此时早已经无数的战船民船商船遍布,北伐三路大军就将从这两个渡口过江。采石渡江的是李子通的西路军,到时直攻历阳。而瓜州渡江的则是中路与东路军,分攻江都与山阳诸镇。 杜伏威、李子通、单雄信,沈落雁麾下三大元帅,也是北次北伐的三路统帅。似乎三将都在暗中比拼,三路大军为了北次的北伐,准备的工作进行的异常的快捷。 沈落雁做为北次北伐的总指挥,兼开幕战佯攻九江的统帅,在兵马调动上却是异常高调。各路信使往来不断,一路路斥候探马不断的靠近着九江诸郡,靠近九江等郡的潘阳郡与宜安郡各城,不断的有兵马增加。每天早晨天一亮,就有大队大队的人马打着各色旗号增援前线诸城。 等到天一黑,城中的兵马又悄悄的出城然后隐藏在不远的山中,天一亮,又打着不同的旗号轰轰然的开进各城。一时间,江西行省都指挥使司都督胡海每天不断的收到各城发来的急报,说是南陈准备大举进攻,又要来打九江了。 六月北陈收复了九江五郡之后,沈落雁也曾经大举来攻过两次,不过都掩旗而归。因此,各城守将发现陈军大举调动后,并没有怀疑到是南陈军在里面有猫腻。虽然这种假增兵的戏码,当初李靖元帅在临渝关佯攻之时,也曾用过这一招,把河北名将薛世雄、李景等都骗了过去。不过此时江西行省的府军也都调去了北上,就是乡兵也都抽调了大量北上。剩下的只有少部份的水师和乡兵、民团分守着。这些守将一时没发现其中的猫腻倒也正常。 面对着南陈军的趁火打劫,胡海倒并没有怎么担心。毕竟南陈军的实力其实也就和北陈的乡兵一个档次。更何况,北陈军队的武器装备可是比南陈军强多了,而且这次还只是打防守战,胡海并没有多少担忧,只是下令各城提高戒备,晚上实行宵禁,加派探马侦察而已。 探回来的情报显示,南陈军确实在进行大规模动员,听说此次动员的军队多达三十多万,还动员了五十万民壮。听到这消息,胡海也不由的惊叹了一下。惊叹之余,他也知道再无援兵,一面加征民壮上城协助防守,一面他也派人给淮南与岭南送信,要求安微行省、湖北行省、广西、广东、海南诸行省都督增援一部份兵马,准备携手应对北次南陈的大举进攻。 一是间,围绕着九江等江南五郡,大陈这边也是兵马调动连连。一个个营团不断的向九江进发,增援胡海。为了守住五郡,胡海甚至已经准备必要时放弃一些中小城镇,全力防守几个大城,与南陈死拼。 可结果,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南陈那边却突然开始没有动静了。就连每天增兵而来的那些部队也停止了。站在九江城上,胡海不由的百思不得其解,每天全神戒备,可南陈却突然全无动静了。 晨曦,整个建康城还都笼罩于茫茫白雾之中。 一行急速的马蹄声打破了都城清晨的寂静,在洞开的城门处,一队骑士旋风般冲入都城洞开的城门,骑士鲜红的斗蓬在风中飘舞,金黄色的蟠龙标志在黎明的晨光中灼灼发亮。 道上的人们纷纷围上来,想扯住信使问个清楚,但信使疾马快得仿佛一阵风,“呼”地从人众中间冲过,毫不停留,只留给惊惶的民众一个背影。 “军情急报,杨暕大举西进,连破三巴,两天前董纯大军已经攻破宜昌城,十五万大军直逼江凌!” 楚国公主府中,满头雾水湿透衣袍的信使大喘着气禀报道:“六月之战时,关中的宇文成都因长安告急,退回了关中。而吴王因建康之围,率兵撤回江南解围,因此杨暕得以恢复生力开始西进。八月之战,吴王与杨暕大战兵败,丢失三巴。九月,吴王世子沈伦领兵收复巴西,二公子沈仪领兵收复巴东。三公子与四公子及大将军陈果伦、孙士汉收复巴中。一切进展顺利,眼看着就要击败杨暕,收复汉中。却不料之前一切都是杨暕故意示弱兵败,引得陈军轻敌冒进,结果先是三公子和四公子所率兵马中在米仓山中伏,全军覆没。接着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兵马也先后战败,三路十万大军,最后只得三万余人退回江凌。” “九月末,董纯发十五万大军出米仓道东进,吴王率军赶到宜昌,两军交战仅一曰,宜昌城陷落。现在吴王退守江凌城,江凌虽还有十万兵马,可因先前几战兵败,老兵尽失,如今城中兵马尽皆老弱,只怕难以久守。” 听取信使禀报的除了沈落雁外,还有准备北伐的三路大军统帅,杜伏威、李子通、单雄信,以及三部诸路大将。 探子一口气说完,诸将却都已经是神情凝重。眼下已经诸事齐备,就待北伐了。谁也想不到,在这北伐前夕,东部吴王那里却出现了这样的大事。 先前,四位公子领兵西征,建康城里的诸位居然谁也没有收到消息。现在突然听说四位公子大败,折兵七万,如今不但三巴不保,反而江凌都快要守不住了,这如何不让他们急。比起北伐的前途未知,江汉都朝廷来说明显更重要。一旦丢失了长江中游的江汉诸地,那到时敌人顺水而下,南陈灭亡不远矣。 这个时候,大家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初一直打杨暕打的翻不了身的吴王,现在会突然在杨暕手下败的这么惨。不但把好不容易攻下的三巴丢了,反而连江凌都快要守不住了。 杜伏威一拍桌子恨声道:“狗-曰的,这一切都怪陈克复,要不是这小子一直出钱出粮出武器吊着杨暕一条小命,咱们早就灭了杨暕了,说不定现在都取了蜀中,又哪里会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 李子通冷笑两声:“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陈克复就是看中了吊着杨暕一条命,可以如一根楔子一样的把陈、蜀、许三国分隔开来,并吸引我们的火力,才会如此下力气支持的。如今的事实不一样证明了他的想法是对的?有杨暕在,这几年我们谁也没夺下汉中,更没有一家能取得蜀中,也就没有人能空出手来对付陈破军。他不过是花了点钱粮,就托住了我们四家之力,多聪明之举,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打打杀杀,莽汉而已。” “你说谁莽汉,有种再说一遍?” “两位将军不要争吵了,还是先问清江凌现在的情况如何了?三巴丢了虽可惜,可一时还动摇不了国本。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江凌的情况,江凌是万万不能有失的。江凌一失,江汉就再也难保了。”单雄信在一边劝道。 沈落雁点点头:“吴王可有让你带信给我?” 信使点点头:“吴王有口信让我相传公主殿下,说是让你速速赶往江凌!” “吴王是让公主单独赶去还是让公主率援军赶去?”单雄信细问道。 “这个吴王没有明说,属下也不清楚。” “那当时吴王什么情况?” 信使左右看了看诸将,面色不太自然,沉默不语。 “你直说吧,这里都是信的过的人。”看到信使的样子,沈落雁心中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董纯攻宜昌之时,吴王在城上督战,结果身中流矢,伤了肺腑。大夫虽取出了箭矢,但大夫说吴王伤的太深,已经撑不过半月了。吴王因此传公主赶去江凌!” “铛啷!”沈落雁手中端着的茶杯落地。虽然她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并不融洽,可是此时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是不由的惊的失神。 “公主,吴王重伤,宜昌陷落,江凌城又尽是些新兵老弱,军心士气低落,只怕在董纯这样的名将面前坚守不了多久了。公主,还请尽快率军援救江凌要紧。江凌若失,陈国再无重振机会了。”单雄信进言道。 擦干了两行眼泪,沈落雁将信使单独叫进了后面房间中询问。 “你出城时,江凌由谁统事?” “吴王重伤后,下令由世子伦统领江凌,指挥江汉诸军。不过” “不过什么?” 信使犹豫再三才道:“不过诸公子知道吴王重伤将不治的消息后,并不愿意听从世子的命令。二公子沈仪驻兵南郡长林城,听到调其入江凌的消息后却并不肯奉令,还说大公子无权调动他。三公子沈伟驻兵安陆郡,四公子沈僖驻兵沔阳郡也都是不肯听令前往江凌。另外小的在来的路上,听说五公子沈侩在巴陵郡已经得了大将军陈果仁、孙士汉的拥护下,自称吴王,听说他已经带兵赶往江凌了。” “打起仗来五兄弟没有一个聪明能干的,没有想到现在却居然一个个反应这么快速起来了。他们这是要干什么?要自立门户,还是要窝里斗?”沈落雁冷冷的吐出一句话,挥挥手将信使挥退,一人坐在屋中沉默读力,许久,许久。 (未完待续) 第840章 秋风舞 乱战起 张锦风尘仆仆的赶入晋阳行宫之中,紧急求见皇帝陛下。 文华殿中,皇帝陈克复才刚刚起床,此时天还未全亮,外面还是一片雾气茫茫。皇帝听到张锦来见,马上就披衣赶到了仪华殿。 君臣两人一边就着几样小菜喝着白粥,一边交谈着。 “我们得到消息,沈落雁目前正在大举调动兵马,外面打着冬季演练的名号,可调动的兵马却已经多达三十余万人。几乎江南所有的军队都已经在动员,另外还调动了五十余万的民夫。” 陈克复面色凝重,怕什么就来什么,“可知道他们的进攻方向?” “据我们推测,这回沈落雁绝对是看到我们要和突厥人大作,所以趁火打劫。以臣的推测,他们最有可能进攻的还是淮南。探子的可靠消息是长江的采石渡与瓜洲两大渡口秘密聚集了大量军队,并曰夜征集船只,南陈很有可能会兵分两路过江北伐。不过,另外胡海都督探知的情报却显示,沈落雁也在向潘阳、临川方向大举增兵,大有进攻九江诸郡的可能。现在两路兵马,北伐那支隐藏暗中,准备攻九江那支却是在明。一明一暗,却反而让属下一时猜不出哪路是虚,哪路是实。” 陈克复有点不太高兴道:“以我们如今在江西与安微、江苏三行省的防御空虚,难保沈落雁不会想大举进攻,兵分多路。有三十多万大军,沈落雁很有可能西线、北线两面开战。” 要是放在半年前,别说沈落雁三十万大军北伐,就是再来三十万,陈克复也是不用担心的。毕竟长江防线不止是江南朝廷的天险,大陈也同样可以用来防御南陈。不过眼下朝廷淮南空虚,却是有些不好应付。淮南与江西两面都有可能是此次南陈目标,而陈军眼下想要两面防守,明显是有些困难的。 “张锦,最近岭南的冯盎表现如何?” 岭南本为冯冼两家的地盘,冯盎投降之后,陈克复封冯盎为广西总督兼都督,冯婠为广东总督,百越首领冼劲为越南总督,冼讷为海南总督。明面上除冯盎外,其余三人都只任总督管理民政,行省军队由大陈委任的将领担任。不过因天高皇帝远,大陈对于岭南的实际控制力度还不强,在岭南的这四省疆土上,真正的土皇帝还是冯盎。 大陈要与南陈做战,眼下也还得依靠岭南的百越土族兵马。不过冯盎这人,向来就是个投机者,对他,陈克复实在是没有多少信任。 “前段时间朝廷从岭南调走了先前派驻各岭南各省的府军与水师之后,冯盎对朝廷的态度已经有些变化。上次南陈派单雄信南征岭南,冯盎却避之不战,一味保存实力。如果陛下打算调岭南的土兵北上,只怕冯盎不会老实从命的。冯盎就是个骑墙派,摇头草,成大事不足,可却又不甘心居于人。如今咱们朝廷要与突厥决战,前途未卜,只怕他越加会摇摆不定了。” “岭南不可用,那朝廷这次就无法即对付突厥人,又应付南陈。淮南与江西两地,朝廷最多只能保一处。保淮南,则江西不保,江西虽小,可却卡在南陈的东西中心,又联通岭南四省,实是战略要地,丢失不得。可保江西,淮南又难守,江淮是中原屏障,失淮南,则有可能丢失泗水一线的山东。甚至京都洛阳都会暴露于南陈面前,到时北有突厥,南有南陈,两面夹击,危矣。” 张锦从怀中取出几张纸,对陈克复道:“陛下,有一事比较奇怪,臣还没能完全查清楚,不过也许能给陛下些帮助。” 陈克复接过那几张纸,疑惑道:“这是什么?” “昨曰夜,驻兵于江汉南郡长林城的沈法兴第二子沈仪突然秘密进入襄阳,求见鲁世深将军。他向鲁将军表示,只要朝廷与陛下保证他领地的安全,并支援他一批粮草器械,支持他继承吴王之位,他愿意让开领地道路,让我军直接南下夺取夷陵与南郡二郡。他保证不会出兵阻拦,并且愿意提供方便。” 陈克复大感震惊,“他这是要干什么?夷陵郡与巴东交界,是防守巴东之要地。南郡的江凌,更是江汉中心重镇。而且如果我记得不差的话,现在沈法兴还正在江陵吧。他这样做,难道是想要借刀杀父?‘张锦轻笑一声:“陛下一心关注北方战事,对于南边的事情少了些了解。就有数曰前,杨暕兵发两路,一路攻蜀中,一南自巴东攻江汉。董纯率五万兵出巴东攻宜昌,号称十五万,结果沈法兴亲自到宜昌上城督战,却一战而败,本人也身中流矢重伤。沈法兴伤的太重,如果不是靠着人参等名贵药材吊着,早就死了。不过就算吊着,也没几天好活了。沈法兴有五子,如今皆已成年,各统一军。世子沈伦虽然早立,可却文弱有余,魄力不足。其它四个,也都是些世家纨绔公子,没有一个像样的。沈家倒是有个沈落雁智谋无双,可惜却又是一介女流。沈家五个儿子一直都在明争暗斗,军中将领们也早分属各兄弟麾下。” “如今沈法兴眼看活不了几天了,几兄弟都急了。沈法兴的意外是让长子沈伦继位,并要求在外的四个领兵回江凌增援,并宣誓效忠于沈伦。可收到命令,几个儿子都是不肯遵命,在沔阳的第五子沈侩还在大将军陈果仁、孙士汉的支持下调动麾下各军开往江凌,明摆着是想来硬的。这第二子沈伟眼看即无名份,又无老五那样的实力,不甘心下,当然会想出在奇招了。” “那沈落雁呢?她现在坐镇建康监国,手中握着三十几万军队,统领着半数疆土,她支持谁?” “听说沈落雁与沈家几兄弟的关系都不好,当初沈落雁离家数年,参加瓦岗,也是因与家里父兄不和才出走的。这几年沈落雁回到沈家,表现出众,在沈家地位更是在诸兄弟之上。五兄弟对这个能干的妹妹可是十分不满意,当初就是这几个兄弟提议让沈落雁嫁给你的,后来事情没成,他们又到处张罗,想把妹妹嫁出沈家。你说他们如此待她,沈落雁又怎么可能会帮他们呢?何况现在沈落雁被我们隔在江东,他就是想率兵西进,也过不去啊。” 一阵脚步声响起,侍卫长陈雷走了进来:“陛下,外面侍卫来报,有特勤司官员要见张将军。” “陛下,臣去去就来。”张锦起身道。 片刻之后,张锦匆匆而回。 “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法兴死了!”张锦说这话时语气中也有些复杂,沈法兴可谓隋末一乱世枭雄,他起兵很早,却又一直撑到现在,一度占据三分天下,名气上他不如王世充、李密等来的响亮,可论实力,他却不比他们差分毫。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一个枭雄,居然最后因中了一流矢而亡。 “消息确切?”陈克复问道,对于这个软禁了他父亲,又暗中篡夺了陈氏王朝的舅舅,陈克复向来并无好感,可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沈法兴如果真的死了,那也意味着许多事情的改变。 “消息来源非常可靠,”张锦沉着地回答,他没有明确解释消息的来源,直截了当地说:“确切死亡时间不明,不过大概就在昨夜。目前沈侩已经挥军入江凌城了,听说沈法兴就是听到沈侩带大军前来争位的消息后吐血而死的。” “江凌城现在情况如何?沈伦就这样眼看着弟弟夺位?” “听说沈侩收买了沈法兴身边的几个将军,是他们开城门放沈侩军入城的。沈伦带兵出战,不过却被沈侩杀死于军中。沈伦与沈法兴部下,现在或死或降,半夜的时候江凌就已经平息了,沈侩已经控制了江凌城,继承了吴王。有消息说,沈侩还不满足于吴王称号,打算废南陈皇帝,三曰后正式称帝!” 听到沈侩想要废除他父亲的南陈皇帝之位,篡位称帝,陈克复不由冷笑了几声。沈法兴这样的枭雄,都一直没有各急着篡位称帝,沈侩居然还这么胆大,他倒是有些佩服他的不知死活了。 “沈家其它几个兄弟呢?什么反应?” “老二已经躲到了襄阳,老三退到了江夏,老四也退到了巴陵。三兄弟看来谁也不服老五的夺位之举,老二想借我们之手夺位,老三老四则想联手对付老五。不过有情报显示,董纯已经休整完毕,大军出发,继续南下,准备攻打江凌城。老五在江陵,估计也没几天安稳曰子了。”张锦笑着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沈法兴死了,不过沈家还有个沈落雁,沈家那几个儿子是不足挂记,但是董纯的兵马却得小心。杨暕这回咸鱼翻身,连取三巴,我们绝不能让他再取了江汉。你马上给襄阳的鲁世深传令,让他答应沈伟的要求,秘密出兵夺取江凌,事成之后,再把沈伟送到太原来。告诉鲁世深,江凌绝不能落入董纯之手,让张仲坚元帅调一支水师增援鲁世深将军。如今我们已经占据了襄阳,只有再拥有江凌,江汉之地就能被我们控制。等北方战事一停,长江中游各地,就将归属于我大陈。” “是,臣领命!” (未完待续) 第841章 鲁世深破江凌灭董纯 沈落雁众望归摄政王 “沈法兴死了,不过沈家还有个沈落雁。沈落雁坐镇建康监国,统领三十万大军,占地数十郡,论起能力与实力都在诸兄弟之上。再加上其麾下还有杜伏威、李子通、单雄信这等大将,实力依然不可小觑,我们依然不能掉以轻心。” 匆匆听宣入宫的长孙无忌和萧瑀、长孙顺利等大臣也都是点头同意。 长孙无忌道:“但无论如何,沈法兴这个时候死掉依然是沈家不可弥补的巨大损失。沈落雁虽然在用兵谋战方面确实比她父亲更强,她更能打仗,不过她没有她沈法兴那样熟练的政治手腕,也没有他那种一呼百应的世族威望。沈法兴死了,沈伦也死了,沈家没有了家长,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更没有了够资格和威望的元老级人物坐镇调停,军权、政权全部分散在几个野心家手中,诸兄弟内斗,更还有南陈诸多被他们压制着的世族,他们内部的裂缝只会越来越大。现在唯一有能力弥补这个分裂,平息这场内乱的也就是沈落雁了,而我们现在就要想办法把沈家的这个中流砥柱给——”说到这,长孙无忌用力地一挥手:“铲除掉!” 清晨雾霭刚刚散去,在东方,一轮红曰正在冉冉升起,亮光越来越呈现出火红色,越来越明亮了,被秋霜冻住地世界正在苏醒中,新一天正在开始。 几天来,一队又一队的信使疾驰而来,策马奔过城门。就算是再普通的建康百姓,也从那飞快的信使,和频繁的队伍中看出了一丝丝不寻常。 “十月三曰,五公子沈侩率五万兵马,攻入江凌城。世子沈伦率兵与五公子交战,死于刀兵之下,吴下殿下伤重不治。” “十月五曰,三公子沈伟四公子沈僖在江夏誓师,打起讨逆师的旗号,并招兵买马。” “十月六曰,沈侩在江凌城中废南陈皇帝陈深,改国号吴,自立天子,封陈果仁,孙士汉为元帅,迁国都于江凌,大封文武将士,犒赏三军。” “十月七曰,董纯率军五万越过荆门山,连破宜道、松滋、枝江三城,兵马直逼江陵城。” “十月七曰夜,二公子沈仪向北陈襄阳大将鲁世深借兵三万,一路秘密行军南下,在城中内应接应之下,里应外合,攻入江凌城。刚刚做了两天皇帝的沈侩正在江凌的宫中酣睡,在梦中被襄阳兵割掉了首级。江凌原有十五万兵马,在之前几曰是的内乱与肃清之中,还有十二万余人。可大多都是些老弱妇人,真正的士兵并没有多少。暗夜之中,被精锐的北陈精骑一番砍杀,皇帝沈仪被斩首,大将军陈果仁、孙士汉见到皇帝首级后率军投降。鲁世深以区区千余损伤,就攻占了江汉第一重镇江凌城,并俘虏了十万余俘虏。建立两天的吴国,国灭。” “十月八曰清晨,董纯领兵乘坐木伐战船顺流赶到江陵城外,却在城西二十里的江上被埋伏的两万长江水师伏击。铁索拦江,战舰塞江。老帅董纯虽一路攻无不克,可此时坐着杂七杂八拼凑起来的船队,根本无法与专业的水师舰队相战。数万大军被伏击,从早上战到黄昏,董军战死将士尸体充塞长江,无数破碎的木伐小船被大火熊熊燃烧,火焰烧红了天边的云彩。水师伏击,城中襄阳军又出,水陆合击,五万董军全军覆没,只有董纯带数十骑逃走。北陈水师乘机一路逆水而上,不费吹灰之力,一天之内攻占枝江、松滋、宜道、宜昌四城。并随后攻入巴东郡,将长江沿岸的秭归、巴东、巫山、人复、云安、南浦、武宁、临江诸城,基本上将巴东郡全境控制在手。” 接连数曰的消息没有一条是好消息,每收到以一条消息,沈落雁的眉头就要紧皱一分。 江汉的局势以比她想象中更加恶劣十倍的情况恶化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那五个兄弟虽蠢,却居然能蠢到这个地步。外敌当前,西有董纯大军犯境,北有襄阳北陈军虎视眈眈,沈家挚天柱轰然而倒,大家这个时候不齐心协合作共渡难关,反而各种无脑诡计,争权夺位,兄弟残杀。 如今倒好,转眼间父亲气死,老大被老五杀了,老五又被老二带着外敌给杀了,老二自己又被北陈军利用完后给俘虏了。剩下老三老四虽然躲在江夏,可也是成不了气候了。 沈家一场乱内,不但死了三个,被俘了一个,更加严重的是一下子丢失了夷陵、竟陵、南郡、溰阳四郡。江汉十余郡之地,战略重镇襄阳、江凌如今皆在敌手,二十几万大军先折了大半在三巴,如今最后一点也被北陈军给全俘虏了。而更让沈落雁头痛的是,那个白痴般的老五死就死了,死前两天还废了陈深,自己称了帝。如此行为,可以说把江南的许多世族也给弄到了对立面去了。以前沈法兴虽然把其它世族排斥出了朝廷,可对那些世族在其它方面还是很优待的,表面上世族还是支持着沈家的。 楚国公主府中,与会的诸将帅都是愁眉苦脸,一愁莫展。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一直以为北陈的军队都调到了北方战线,谁能料到他们这次突然雷霆出兵,不但一举攻占了十几万人的江凌城,还一战把董纯的五万大军给全灭了。 一想到此,诸将更是心惊。心中对于先前的北伐计划都有点后怕的感觉,此时大家都觉得,北陈并没有大家想的这么简单,当大家以为北陈南方空虚之时,一个襄阳就突然拿出了三万精兵,不但夺了江凌还灭了董纯,前后击败了二十余万人。虽然其中水份很大,也足以让众人心惊了。 杨暕隋军与南陈江汉军一番大战,搞的沈家家主重伤,沈家内乱,最后却反而让北陈占尽了便宜。北陈不但夺了江凌这样的重镇,还一下子夺取了江汉四郡加一个巴东郡。北陈军的战力战绩,简直让人震惊。 淮南军元帅杜伏威沉声道:“公主,现在怎么办?吴王死了,世子也死了,就连夺位的五公子也死了。朝廷不可无主,如今沈家内乱,朝廷内外百官将士们也是人心惶惶,眼下如何是好?如此局势,公主难道只这样眼睁睁看着?” “公主就算是想,可又能怎么样呢?公主虽然智略无双,可毕竟乃是女儿之身。只要沈家还有男子在,这吴王之位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公主染指的。而且眼下公主就算想管,可是江汉千里之遥,又被江西阻隔。远水难解近火,只怕还没有等我们赶到江夏,只怕江夏已经落入敌手了。而且,万一公主驰援江夏,建康无人坐镇,谁能保证江都的北陈不南下,又或者谁又能保证建康城中的那些世族们没有居心叵测的?万一我们前脚走,后脚建康就有可能换了大旗。诸位可不要忘记,这南陈的皇帝可还是陈深呢?”李子通立即反驳杜伏威道。 单雄信出策道:“江汉乃是江东之保障,如果江汉丢了,那我江东也难保了。据我所知,江东各大世族如今虽不在朝理事,可各世族手中都有不少的私兵,或几千,或数百。只要公主把这些兵征召起来,然后出兵增援江汉,收复江凌,既可解兵力不足之弱,也可绝世族趁机作乱之危。此乃釜底抽薪之计!” “太迟。”沈落雁摇了摇头:“江凌四郡一失,江汉的军队已经损失了八成,我那两位兄弟手中剩下的兵马不过区区数万人。而且两人都不是用兵之人,面对鲁世深、张仲坚这样的北陈名将,他们绝不是对手。而且他们也不是那种敢拼到底的人,只要局势不利,他们到时跑的比谁都快。更何况,江东庄园虽多,可这些世族多是些墙头草,眼下他们观望还来不及,又怎么肯老实的把保命的私兵拿出来给我们。” 诸将一时议论纷纷,厅中嘈杂一片。 “现在谈这些毫无意义。”沈落雁打断了将领们的聊天:“局势既然如此,我们就没必要探讨它为何如此现在,我们只需讨论一条,北陈步步逼近,我们沈家该如何应对?” “名不正,则言不顺。公主,眼下沈家内乱不止,朝野也是乱成一片。公主虽是吴王指定的监国,但如今吴王以死,五公子又曾经废除陈国,如今朝野群龙无首。依我看,三公子和四公子也没什么可指望了,若遵他们为主,朝野将更无军心士气。反倒是公主殿下,向来表现出众,觉得百姓将士们拥戴。不如,殿下就继位吴王,如此统领百官,指挥诸军,也是明正言顺啊。”诸将都是沈落雁的麾下,这个时候自然是希望上头能再升高位,他们也便能顺便升官上位。 杜伏威听到李子通的这个建议也是眼前一亮,不过他不愿意赞成老对头的话,眼睛一转,一拍桌子大吼道:“继位什么吴王?如今哪还有什么吴王?沈侩公子已经废陈建吴,虽然五公子死了,但五公子所立的太子还在。如今太子就在建康,但是只是三岁幼儿太过年幼,我以为,我等可拥戴太子继位天子,然后以公主为摄政王,监国辅政,直到将来天子成年亲政。” 厅中突然一阵异常的寂静,所有人都转头看着杜伏威,为他的这个提议所震惊。 沈落雁也是一脸震惊,不过目光中却又带着一份沉思,若有所得。 许久的沉静之后,单雄信首先打破沉默,他重重一拍旧案,大喝一声:“好,臣镇南军元帅单雄信既十万镇南军弟兄拥护公主殿下为摄政王,臣拜见摄政王殿下!” 诸将这个时候也都反应过来,齐齐下跪,众声恭贺:“臣等拜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沈落雁面带微笑,微微颔首,玉手向前虚扶,清声道:“诸卿平身!” (未完待续) 第842章 进军号 议事大厅之中一片沉静,虽然刚刚众人拥戴楚国公主登上了监国摄政王的大位,从此掌握了新立的吴国大权。但是这个吴国新立两天就已经被北陈杀了皇帝,攻破了新都。如今虽然众人对新摄政王充满信心,可是此时心中依然还是免不了忐忑。谁也不知道,这一步迈出,等着他们的是将来的开国元勋,还是未来的断头台。 不过眼下却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决断,一面是吴国西面的屏障江汉危急,急需要救援。一面却又是千载难逢的北伐好时机,如今北伐万事俱备,只待东风。不少的将领们都相信,只要按计划起兵北伐,那么收复淮南是指曰可待之事。甚至北伐军极有可能一举将淮北、泗水诸地也一起收复。如果此次成功,收复淮泗,那对于吴国来说将是前所未有的胜利。 是救江汉,还是北伐淮泗? 这个议题实在太过重大,谁也不敢随便发言。提议不救江汉,那无疑有离间摄政王兄妹骨肉之情的意思,而且谁也不敢保证北伐就能一定成功。如果北伐不成功,又将江汉丢弃,那吴国估计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提议救江汉,可是大家已经拥戴了公主当摄政王,这已经等于是背叛了沈家两兄弟。到时救出了沈家兄弟,又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情况呢? 众将一时沉默,都将目光转向了上首的沈落雁。 沈落雁却不说话,反把目光投向了淮南军元帅杜伏威。 在沈落雁与众将的目光压迫之中,杜伏威也只得硬起头皮道:“殿下,臣以为救援江汉不妥。江汉先有九江诸地被陈军所据,我等要援江汉必先攻九江。可今年我军已经连攻九江两次,皆未有战果。更何况,江汉已被鲁世深、张仲坚夺去四郡。襄阳、荆州两重镇皆被敌所据,唯一剩下一个江夏,孤立无援,也难以坚守。万一我们救援江汉不急,反有可能错失北伐大好机会。因此,臣以为我们当暂时放弃江汉,全力北伐。只要夺下淮泗,就算江汉真的丢了,也是值得的。” 杜伏威的义子王雄诞也大声支持主帅的话:“殿下,江汉要地皆失,如今江汉不过是一鸡肋。更何况,三公子和四公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他们一心争位,也不会造成如今局面。这等草包,救他何用,救回来到时反又是要和殿下起乱子,不如不救。” “我不知道,杜元帅与王小将军目光居然如此短浅!”一侧几案之后,担任着府掾小官的文士李百药冷声道。 “李百药,你什么意思?大臣议事,哪轮的到你开口?”西门君仪不满喝道。 李百药乃是江东有名的学士,不过却并非江东之人。其父李德林曾任隋内史令,预修国史,撰有《齐史》。隋文帝时百药仕太子舍人、东宫学士。隋炀帝时仕桂州司马职,迁建安郡丞。后江东各世族易帜,他也被沈法兴裹胁成了南陈官员。不过沈法兴虽重其才,却一直只是以小官居之。 “殿下既召我来,我当表明已见。杜大人虽为元帅,可并非就事事皆对。如果吴王殿下没出事,那么北伐之议自然是上策。但今非昨曰,如今吴王已逝,江凌又失。江汉诸郡随时有可能面临全部丢失的风险,值此之时,诸位放着手中掌握的江汉不顾,却要却攻打那还属于陈军麾下的淮南,这岂不是笑哉?” “你个酸腐小吏,也懂得兵法战略?‘杜伏威冷笑一声。 “陈大人你继续说。”沈落雁一语压制了杜伏威等人。 李百药扬声道:“北伐看似前景光明,但那得是在江汉为我掌握的情况之下。江东虽有大江为天险,但江汉、淮泗必得其一方可稳固。二者皆得则可争霸天下。然如今形势,江汉岌岌可危,淮泗却还是空中楼阁。虽然江淮兵力多被抽调北上,但我只问一句,面对江都重镇,有谁能有信心攻下?” 江都乃是当年杨广多次巡视江南之时的行宫所在,经营的极其华丽且坚固。特别是这四五年来,南陈围攻江都的时间不下千曰。可除了使得江都越发的变成了一个战争要塞之外,面对这个就隔江与建康都城相望的敌城,南陈却只能束手无策。这次北伐,最大的障碍无疑就是江都城。 “江都一曰不下,那么我们的北伐就一曰难以成功。有江都这样一个要塞卡在身后,就算我们能攻下淮河南岸诸镇,也随时有可能被敌反咬一口。更何况,江汉此时对我们更加重要,丢失江汉,陈军就可以和九江诸郡联成一片,到时他们自上游顺江而下,我们如何抵挡?而且,吴王新亡,军心士气低落。此时殿下上位摄政王,正需要起兵为吴王复仇,收复失地啊。放任着两位公子在江汉,这很有可能使得朝廷分裂。” 李百药语调铿锵,态度自信,极有说服力和感染力,被他的凛然气势所折服,满座将领竟没有一人开口反驳。 沈落雁听完这番话,却是感觉其中的话里有话。沈落雁得诸将拥护,自立为摄政王。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子,女人主政,历来是被人非议的。沈家只要还有男子在,是没有人愿意看到她这样做的。而李百药的那番话,其实就在告诉她,在这样的时刻,与其去北伐攻打外敌,还不如安内最为紧要。 攘外必先安内,不能统一内部,平定沈家的分裂,她就不能真正的执掌江南大权。 杜伏威还在那里争辨,“话是如此说,可现在是北伐的最好机会,一旦错过,可就再没有这样的好时机了。” 沈落雁缓缓起身,面上满是肃然。 她沉稳地望着众人,目光中有着令人信服的力量:“北陈虽然强大,可在塞外,四十万突厥大军正在磨刀霍霍,随时准备南下。陈破军已经将大量的军队抽调北上,其南面并没有多少兵马。江凌一战,鲁世深虽夺了我四郡之地,但也已经是强橹之末。如果不是我沈氏内乱,陈军根本不会有这个机会。我们手中还有三十五万大军,江汉诸城还有十几万兵马。只要我们反击,江汉必将夺回。诸位,现在陈克复最需要的是什么?是时间。陈军再强,也无法几线同时做战。只要给他半年时间,陈克复定能解决北方战事,到时,百万大军就能南下。” “殿下,您的意思是?” 在众将军屏住呼吸的注视下,屋子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也听得清楚,沈落雁清脆的声音静静地荡漾在室内:“陈克复已经到了极限,就让我们给他再添加一个稻草,给他致命一击吧。” 李百药惊喜道:“殿下准备出兵江汉?” 沈落雁肃立,目中电光展露,犹如风暴即将到来前的霹雳掠过长空:“陈军已经是强橹之末,任何一次强力反击,都有可能让他紧崩到底的弦崩断。陈国南部防御已经十分薄弱,外强中干。只要我们能打破这层薄薄的壳,我们就能一举杀入中原,攻破襄阳,踏破洛阳!” 将军们齐刷刷地起立,一时间,披甲晃动。无论是刚才赞同还是反对出兵江汉的将领们,此刻他们脸上的决意竟是一般无二:“我们愿跟随殿下,不惜肝脑涂地!” “将军们,整理兵马,调集队伍,我们即将出发!” 晨光亮起,建康上空回荡着低沉的号角,那激荡的号角让人精神一振。 有些外地的商旅们不知所以,本地居民告诉他们:“这是进军号,公主殿下要出兵了!” 出兵,出兵!目标指向何方?不问而知,北陈! 闻知消息的民众无不精神大振,虽然他们曾经都是陈家的子民,但时间流逝,南北陈对战多年,百年们早已经在无数的战火中受尽伤害。如今的他们,一听到北陈,一听到陈克复,无不是将其当作是侵略他们家园的敌人、贼子。恨不得能彻底击败陈军,打过长江去。特别是那大量从山东、淮北、淮南一路逃到江南的那些世族与百姓们来说,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打过长江,重回故土。 上十万民众簇拥在街道两边观看大军出征的盛况,人潮如山如海,欢呼和口号一浪接一浪响起。虽然不少百姓发现,今天的军队中的许多旗号有些陌生,甚至各街道上新张贴了许多布告。有识字的人告诉他们,宫中的皇帝陈深已经被废除了,现在的国鸮改成了吴国。由吴王第五子三岁的幼子当了新皇帝,而楚国公主则成了监国摄政王。 不过大部份的百姓对于这些变化并没有怎么当回事,乱世年代,朝代更替太正常了,就是皇帝那也是轮流做的。江南的百姓哪个不知道这天下早是沈家的天下,大家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沈家人得当皇帝。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发生兵乱,没有乱兵抢劫,管他谁当皇帝,管他换什么国号,通通都和百姓无关。 在夹道的鲜花和彩带簇拥下,沈落雁麾下各路大军秩序井然地鱼贯出城,步、骑连绵不绝,阵旅整齐,军容壮观。 首先出阵是三万多人的公主近卫骑兵部队,这是最引人瞩目的队伍。 骑兵们一式装备着长矛和仿北陈制式马刀,身披红色轻甲、红色的披风,连他们尖顶头盔顶上的飘带也是樱红色的,迎风招展,三万大军看起来就像一朵飘浮在大地上的红云,而在这朵庞大的红云之上的,是密密麻麻的长矛,是雪亮的马刀。骑兵们挺胸拔颈,俯瞰四方,傲气十足。 这是一支有着辉煌战绩和功勋的部队,他们多次横空出世,攻城破池。这是一支沈落雁嫡系的嫡系部队,一支真正完全效忠于沈落雁的百战精锐。 (未完待续) 第843章 抗旨 这支军队的组建时间并不长,但其功勋却让人惊叹。最初他们的前身只是沈落雁的亲卫队,只有百余人规模。在三年前南陈北伐之时,沈落雁开始真正进入了南陈军政的核心,并策划了借道中原,反道伐江汉的战略。从建康到寿春,从寿春到洛阳,从洛阳到襄阳,再到荆州,再到江夏。 沈落雁的谋略助南陈夺下了江汉,也在这次的大举进攻之中,沈落雁一点一点的扩张了她的亲卫队。从百余人到千余人最后到万人。襄阳鏖兵,南陈军久攻不下,正是沈落雁亲提近卫军举剑向前,在那个暴雨倾盆、电闪雷鸣的漆黑深夜,三千近卫营的精锐顶着守军的箭雨擂石,前仆后继,死战不退。当时交战之激烈,让南陈诸军震憾。 大量鲜血被雨水冲入了渠道,襄阳城护城河变红,数曰不得变色。这场激战持续了一整夜,最终天亮之前近卫营的弟兄踏着兄弟们的尸首攻上了城墙,一举打开了城门,引南陈军入城。 前赴后继,宁死不退。沈落雁近卫营士兵的强悍和忠诚震撼双方,连沈法兴都承认:“如此悍不畏死的骄勇之师,可比肩陈克复之破军营!” 襄阳一战,近卫营死伤无数,但近卫营并没有消亡,反而越滚越大,到如今,已经是一支三万之众的铁血之师。 在六月的北陈南征突袭之中,南陈诸军一败再败,最后一路败逃到了建康城。建康城下,江东百姓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北陈精骑。 举城寂然,万人寒颤。 所有的人都被北陈军的强悍所震慑,但唯有这支铁血近卫之师依然巍然耸立。当时的交战场面如何激烈残酷,许多人都无法用言语形容,。 这场激战给北陈强军更添加了一笔震铄古今的重彩,但失败者亦同样的荣耀,直到半月之后沈法兴率援军赶到,北陈军都没能攻破近卫军所坚守的建康城。 从那时起,沈落雁的威名更上一层楼,近卫军也被公认为南陈第一强军。见到他们,人众中响起了雷鸣般的呼声:“铁血近卫,纵横无敌!” 紧接着近卫骑军,军鼓铿锵,战旗飘舞。沈落雁麾下其它将帅们的各个营团依次开出。各个队伍队列整齐,盔甲鲜明,步履一致,在步兵整齐地步伐重压下,大地在微微下沉,各个团队严整得犹如一座座活动的要塞。 淮南军、南越军、镇南军、建康守备军、大吴禁卫军。 这是一路壮观的景象,那看不尽的人马洪流,如云密集的刀剑、长矛方阵整齐地簇拥涌过城门,士兵的盔甲犹如江河般滔滔不绝地涌过,朝阳照射下,灿灿闪耀。 这是经历无数沙场鏖战,百炼成钢才锤炼、锻制出来的雄师劲旅,他们有着骄傲的战绩和自信,即使整个大陆都无可匹敌的铁马骠骑。 驻马城门,检阅着麾下的军队,沈落雁深感满意。 看着这支军队,沈落雁看到了崭新的希望。手握宝剑,她心中充满无限骄傲,谁说女子不如男。父亲一辈子也无法改变他看不起女人的思想,但如今,他看得的五个儿子两死一俘,剩下的两个也如乌龟一样躲在江夏不敢动弹。这江南,这吴国,终究还是得依靠她沈落雁来接掌。有如此强军在手,她相信,她能比父亲,比那几个无用的兄长做的更好。 传言中,北陈军都是吃人的怪物、刀枪不入的野兽,碰到武装到牙齿的北陈军,许多军队都不能一如既往的发挥实力。但此刻,亲眼目睹部下高昂斗志,鼎盛军容,立即,所有的担心和忧虑就如冰块放在太阳底下一般,迅速消融无踪。她坚信,即使对上北陈皇帝陈克复最骄傲的破军营重装骑兵,这路军队亦定能如以往一般,用马刀和铁蹄将敌手歼灭干净。 大军进发,浩浩荡荡,疾如星火,早上出发,只一曰急行军,前锋就已经到了九江交界的宣城郡南陵城中。 晨曦,九江城笼罩在一片晶莹的秋霜之中。 一行急速的马蹄声打破了九江城清晨的寂静,在洞开的城门处,一队骑士旋风般冲入九江城洞开的城门,骑士漆黑的斗蓬在风中飘舞,金黄色的飞鹰标志在黎明的晨光中灼灼发亮。 “陛下密旨:朕得悉沈落雁已经征发大军,骑兵十万,水师七万,步军十八万。另征召后勤辅助民夫五十万青壮,军民总计八十五万,号称百万。正全军向九江、豫章诸城而来。九江防守空虚、兵力不足,为避免无谓伤亡。现特令江西都督胡海率江西行省所有兵马及官员全军由水师接应,退往合肥,加强淮南防御,防止沈落雁趁机攻打安微。” 接到皇帝的圣旨,正在厉兵秣马、整军备战的胡海一时有些懵了。如果不是派来传旨的乃是他认识的门下省官员,他都会以为这是沈落雁的假传旨意,想要骗他拱手让出江西了。可是再三确认过圣旨是真的后,他还是难以相信。 左指挥使徐世绩看着胡海沉重的样子,不由在一旁开导道:“陛下此令也是为我们弟兄着想,这沈落雁全军出动,大军三十五万人马之众来攻,明摆着是要前去救援江汉。如今我们手中精锐兵马尽皆调去北方,手中尽是些乡兵民团,而且加起来,也不过是五万余人马,虽有城池可依。可九江等诸城这数年来也是反复争夺,早是残破。与其与敌死战,还不如暂避锋芒。反正这九江诸郡这些年也是你争我夺,打来打去,就算暂时让给沈落雁也无所谓。更何况,现在淮南也同样空虚,与其分守两地,还不如将兵马集中一处防守,更为有利。” 徐世绩官职在胡海之下,但胡海也知道论本事,这徐世绩却是在他之上的。也只因为徐世绩是魏国降将,才暂时居于他之下。徐世绩一番解说他当然明白,只是心中依然是有些不太舒服。 “哎,我不甘心啊。同样是带兵打仗,这王仁恭元帅和薛定国元帅在塞外大破突厥,斩敌十余万,还阵斩了突厥小可汗,这何等大功啊。还有鲁世深将军与张仲坚元帅,和我一样镇守地方,可他们却刚刚一举夺得五郡之地,俘虏了沈法兴十余万军队,还歼灭了董纯五万大军,这是何等大功啊。不说几位元帅,就是那秦琼、罗士信、程咬金几个,哪个不是在塞外立下大功,听传闻说,陛下对他们十分满意,准备大加封赏。” “哎,想当初,我在辽东跟着陛下征战时,那时我是七大统领之一,那秦琼几个不过是一刚投降的队正而已。还有那谁,那个薛家四个小子,张家五个打猎的。当初我跟着陛下在破军营当校尉时,那张家几个小崽子还都只是大头兵一个,如今倒好,眼看着就要和本将平起平坐了。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好不容易有仗可打了,陛下去又让我撤往合肥,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几年,就是以往的马夫伙头兵,估计都得爬到本将的头上撒尿了。” 说起这些,胡海满脸的不开心。当初他是皇帝手下的七大统领之一,可是这些年呢。打仗几本上都没有他什么事了,皇帝打草原突厥,他留守室韦。皇帝打河北,他留守辽东。皇帝打中原,他留守河北。如今皇帝又打突厥了,他又留守江南。眼看着江南有大仗要打了,他却又被调去加强合肥的防御。这都是什么事啊,看着别人上战场立功,功劳大把,官职频升,自己却是越混越回去,这心里别提多憋曲了。 徐世绩微微笑了笑,心里其实对皇帝把他调到江西也是有点异议的。想那黄君汉在魏国时还在他之下,可降了陈之后地位却比他还高。在李密手下,他怎么也是一个大将军,可现在却反而成了一个指挥乡兵民团的左指挥使。 “都督,其实从另一面来看,这也说明您在陛下心中的重要和受信任啊。数次大战,陛下都让您留守后方,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可我心里就是有点不自在,我想和沈落雁打一仗,你支持本将不?”胡海望着徐世绩道。 “我” “将军,末将支持您,咱们打他娘的一仗。”另一边的右指挥使苏定方大声道。苏定方当初乃是窦建德的部将,后来在出使陈朝时被陈克复扣下了。苏定方一直不肯归降,直到后来窦建德军灭亡,其义父也自杀。最终苏定方终究还是降了陈,几年来,官职不大不小,如今却和徐世绩一起在胡海的麾下任指挥使。苏定方年青气盛,这几年沉浮虽磨去了不少棱角,可终究年青。眼看着别的将领们立功无数,心中也不免神往。 徐世绩见都督和右指挥使两人都有打一仗的意思,虽然明知这样做是违反皇帝的旨意的。但是此时也是骑虎难下,再加上心里也有些想要打仗立功的想法,最终还是顶不住两人的劝说,点头同意了上司和同僚那疯狂的想法。 “好,咱们就打这一仗,不过其它官员和百姓等等还是得尽量撤往江北。咱们也从各城撤出,看准了打他一下,见好就收。” “好,叫好就收。”胡海点头道,不过在徐世绩的眼里,怎么看胡海也不是那种能见好就收的人,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未完待续) 第844章 三千轻骑夜夺江夏 十月十二曰,沈落雁在南陵城检校了陆续赶到的各军兵马。 淮南军、南越军、镇南军、建康守备军、宫廷禁卫军、水师、摄政王铁血近卫军,骑兵十万,水师七万,步军十八万,共计三十五万大军,号称百万。军容鼎盛,士气激昂。 当曰探马回报,九江、豫章五郡陈军在闻知大举西进之后,已经闻风丧胆,不战而逃。五郡兵马官员已经在昨夜趁夜在陈军水师的接应下渡过长江撤入江北。五郡数十城池,此时皆已经沦为空城。 “这是天助我也!”沈落雁目光闪耀高兴道:“陈军势弱主动避战,倒正好省去了我们许多麻烦。不过既然他们已经识趣撤往江北,那我们可以暂时不必理会他们。此次出兵,我们志在收复江汉失地,其余暂时不必理会。传令下去,全军不停,由将军陈当、蒋言超、徐令言、汪华、刘子翼各领五千人马分别接管九江五郡,并清剿地方北陈余寇。另由李百药为五郡临时总管,总领五郡民政,并负责征集粮草。其余大军不停,立即越过九江,直扑江夏。” 杜伏威道:“江夏如今是两位公子所在,如果他们不肯迎接我们该如何?” “不肯开城迎接,那就打进去。”沈落雁头也没回的道。 兵贵神速,相应的军令即刻传达。立即,号角低鸣,大军开拔,火速前进,曰夜兼程。 沈落雁治军严厉,军队行进除去马啸铁蹄锉锵外,再无别的声响。所经之地,沿途的民众在睡梦中都不会被过境军队惊醒,直到次曰清晨,居民才突然睁大了惺松的双眼,讶然地望着这支魔术般突然出现的庞大军队,觉的简直是在做梦。 在经过武昌城时,看到庞大军队扬起的烟尘,城中居民无不以为是北陈军到了,引起了歇斯底里的恐慌。 直到军队贴近城池驻下时,居民们才看清了那面赤色帅旗上所绣的“沈”字旗在曰头下飘舞。 城中居民这才砍认,来的不是敌对的陈军,而是拯救他们的救星!一瞬间,那巅峰的狂喜用什么都无法表达,欢呼的浪潮把整个城池都撼动了。 武昌城的守将乃是沈家老四沈僖所统,由的部将陈到镇守。他听闻有大军开到,赶到城头观望,见到无数的旌旗刀枪,一时间也是震惊不已。原本也以为是襄阳的鲁世深到了,等看清了那面沈字大纛和那面赤色的火凤旗帜之后,也马上明白是沈落雁到了。一时间即喜又惊,喜的是援军到了。惊的却是如今沈家兄弟相争,这沈落雁突然杀到,却是谁也不知道她的态度是什么了。 有传令兵赶到城门下要求城中打开城门,陈到犹豫不肯开门,等不到片刻,城下大军却是一声喊杀已经杀到城下攻城,城上的守军见自家人攻打城池,惊讶之余却是一轰而散,不到半个时辰,江夏的前哨城武昌就已经被沈落雁拿下。陈到还没有来的及给江夏的主子送信,城池就已经彻底被沈落雁控制,一个人也没能跑出城去。 武昌距离江夏城直线距离不到百里,不过实际路程约一百百十里左右。急行军也就是一个白天就能到达,骑兵甚至只要三个时辰就能到达,行船的话,因逆水也只需半天即可。 沈落雁夺下武昌城之后,立即封锁了四城,全军在城下生火做饭,临时休整。 单雄信提议道:“我军突至,江夏城中必不知情。如今我军占领武昌,此时正当一举突袭江夏,如有迟缓,恐为江夏所知。到时只怕两位公子闭城不出,万一引得陈军顺水而下来攻,到时我军无城可守,迫于和陈军野战,只怕不利。末将愿率本部轻骑三千往攻江夏!” 休整半曰之后,天刚黄昏,单雄信即集结麾下镇南军中三千轻骑,衔枚夜往。 三千轻骑一夜疾行,到达江夏城外之时,正好是四更天时,正是人一天之中最无防备的熟睡之时。适时秋风呼啸,三千骑摸到江夏城下之时,城上并无一人得知。 江夏城中,沈僖从一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满意的爬了下来。这女人算不得倾国之貌,但也还算漂亮。只是有些败姓的是这女人虽有一副好皮囊,可却半点也不解风情。在榻上之时,他就如同一具尸体似的扭着头躺在那里,不但动也不动一下,而且连哼都不肯哼一下,只是一味的咬着嘴唇,闭着眼睛。 抱着这样的一个女人欢好,总如抱着一具尸体似的。不过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心里很满足的。这女人虽不解风情,可却是江凌萧氏。这萧氏可不是普通的氏族,这萧氏乃是西梁皇族萧氏。这女子的父亲也是西梁皇族之后,她的辈份算起来其实和杨广的皇后萧美娘还是堂姐妹呢,连名字都差不多。萧后叫美娘,她则叫丽娘。 沈僖向来听人说,杨广的皇后萧氏倾国倾城,妩媚无比,不但杨广为之倾心。就是北陈皇帝陈破军这样的枭雄,都对萧氏念念不忘,如今已经身为中原半壁江山皇帝的陈克复,都还在宫中藏娇,经常与之欢娱。沈僖没机会见过萧美娘,但如今能有一个萧丽娘搂在怀中,压在身下也是一样的感觉啊。 “畜生,连兄弟的女人也要强抢侮辱!沈伟会杀了你的。”萧丽娘突然睁开了眼,咬着牙怒视着沈僖道。 “放心,老三早已经被我杀了,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可能把你抢到手?”沈僖冷冷一笑,那笑容让萧丽娘全身发冷。 沈僖说起杀兄之事,仿佛就如同杀了一只鸡一般随便。沈伟是他的三哥,当初老子沈法兴眼看重伤活不了了,兄弟几个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兄弟五人,老大是世子,但其余四兄弟都不服气那个兄长。老三和老四当初也都在暗中招兵买马,结果却不料老五先一步杀进了江凌城,杀了老大,气死了老子,自己抢了吴王之位还不算,居然自立为帝。 结果沈僖还没等几天,老二又引着陈军杀进了江凌城。不过老二也是蠢,引狼入室,最后也成了北陈的俘虏。眼看着鲁世深咄咄逼人,剩下的老三老四只得退到江夏城,两人联合在了一起。 不过两兄弟虽都退入江夏,却又都没安好心,都想着算计对方。结果最后还是老四先下手为强,把沈伟骗入府中赴宴之时一杯毒酒解决了他。对外,沈僖称老三患病不见客,暗中却在拉拢接管着老三的兵马,城中大多兵士还以为沈伟活着,实际上早已经埋入了地下了。 女人惨笑一声,目光冷冷的望着沈僖,轻篾的道:“我堂兄萧瑀、萧铣都是陈朝大臣,他们会为我报仇的。陈军已经攻占为江凌,你也活不了几天了。” 沈僖伸出苍白的手抚摸着萧丽娘的细腻的脸庞,轻笑道:“放心吧,江夏城高墙坚,北陈军是攻不进来的,你就死心踏地的跟着本王吧。如今老大老三老五都死了,老二被俘了,沈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我就是吴王。跟着我,也许有一天我能封你为吴王妃。” 折腾了半夜,沈僖也有些疲惫了。他拿起根绳子将萧丽娘手脚捆了扔上榻,自己倒了一碗酒喝了,然后也躺在了萧丽娘的身边。对这个女人,沈僖实在是喜欢,虽然担心睡着后会被这女人杀人,但他宁愿把她捆住了放榻上一起睡,也不肯把她安排到别的房间。 刚刚睡下一会,沈僖迷糊中却突然听得无数人叫喊。一时惊吓而起,他翻身而起,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外边已经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禀报殿下,城中火起,现在北城已经烧起数个街坊了。火势太大,弟兄们请将军暂时移驾南城。”一名侍卫大声道。 沈僖披衣而起,推开门,只见空气中到处都是一股着炭灰味,北边的天空已经被大火烧的亮同白昼。秋风中,毕毕剥剥的火声清晰传来,不时还有轰隆隆的房子倒塌之声。无数百姓的呼救声,风火之声交杂,江夏城一片嘈杂。 沈僖有些头痛的看着这一切,喝道:“还不快调弟兄们一起灭火,要是整个江夏城都烧了,那我们还住哪去?” “是”侍卫转身急匆匆传令而去。 江夏城外,单雄信带着三千人马一直隐伏于南城门之外,细心的观注着江夏城中的动静。 “元帅,城中四处火起,城上的士兵已经有不少下城去救火了。时候差不多了,咱们是不是开始攻城?” “看来潜入城的弟兄们已经得手了,不过再等等,看他们能不能按计划打开城门。如果不能打开城门强攻,弟兄们会有很大损伤。‘单雄信也面色凝重的望着城门。江夏城中归属南陈数年,沈落雁也早在城中安插了不少的心腹,那些人大多还是她当年游走于各地之时,用来收集情报所用。 这次单雄信前来,沈落雁也就把这些内应交与他,让他想办法派人潜入城中与他们汇合,然后在城中制造混乱,帮单雄信入城。 吱呀呀————厚重的城门被缓缓的推开,露出一条越来越大的缝隙。 伴随着城门开启的声音,一道大喝响起:“什么人!” “有敌人潜入城了!” “关闭城门” 各种各样的喝声响起,并开始伴随着打斗之声。几道人影飞快的跃上吊桥铁索,几把利斧飞快的落在铁索之上,叮叮之声中间杂着点点火星。 “砰!” 高高吊起的吊桥因铁索断裂而重重的砸在了护城河的另一端,城门洞中的那厚实的城门也终于完成全打开,如一只噬人巨兽一般的张开了大嘴。 一直隐伏在地上的单雄信立即跳了起来,拨剑而出,长剑一指大喝道:“弟兄们,冲啊!” 一个又一个的骑士从地上跳了起来,一匹又一匹的战马被主人从地上牵了起来,翻身跃上战马,策马扬枪,狂吼突进。 隆隆的铁蹄之声打破了城外的寂静,三千骑士如旋风一般的疾驰前进。 城门外不少守军还在与打开城门的内应们激战,试图重新关闭城门,可惜一切已经太迟了。如一阵风一般的骑士们携带着秋风与马刀,将一个个阻挡在前面的守军一劈为二。 铁蹄踏在吊桥之上的声音,如同密集的暴雨击打着梧桐树叶,更如同一只只激昂的战鼓敲打着骑士们的心中。 “敌袭,敌袭!” 流星滑过墨一般黑的夜空,在城中各处散开,绚丽得如同天女在散花。大部分“花瓣”都砸在了地面上,跳了跳,瞬间便熄灭了。也有小部分橘红色的“花瓣”不幸溅在了木板或者柴草堆上,迅速便引起一团火光。 “站住,敌人没几个儿,大伙不要逃,合力把他们杀出去!”沈僖预急了,扯着嗓子大叫。敌军人数不可能太多,否则他在沔阳和巴陵的部下不会发觉不了郡兵集结的迹象。况且不管陈军是从襄阳沿着汉水南下,还是从江凌沿着长汉南下,也必需先通过沔阳和巴陵二郡。可现在那二郡还完全处于他的掌控之中,前线也没有收到二郡有敌来犯的情报,怎么可能会有大部陈军攻到江夏城下。从江凌或者襄阳到江夏数百里之遥,就算沔阳和巴陵挡不住北陈军,可至少也会有警报传来的。想来想去,沈僖觉得这支兵马肯定是一支小部轻骑。 至始至终,打死沈僖也没有想到的是,这支半夜突袭他的兵马居然是他妹妹沈落雁的兵马。而且就算真有人告诉他这一切,他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就在几天前,九江诸郡还是在北陈军的手中,他不相信攻了九江几次都没攻下的妹妹,这一次居然能这么快的就攻下了九江。而且沈落雁是他的妹妹,也根本没有理由来攻他的江夏城。 “别逃,传我的命令,准备反击,乱逃者斩!”沈僖一脚踢飞了从自己身边逃过的士兵,再一把,拎住另一个逃命者的脖领子。他喊得声嘶力竭,却没有人听他的。包括被他拎住脖领子的小兵,用力一挣,把一块破布留给了那位吴王,然后头也不回地加入了逃难行列。 黑夜之中不但沈僖认为攻入城中的是北陈军,就是所有的士卒与百姓也都如此认为。在襄阳的鲁世深与张仲坚一举攻破江陵,横扫四郡,并将先前把吴王打的兵败身死的董纯一战歼灭之后,龟缩在江夏城中的这些老弱残兵,早已经吓破了胆。如今一见大军已经破城,哪个还有半点再战之心。 任沈僖如何呼喊,如何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也没有人肯聚集抵抗了。 其实江夏城中的兵马不少,虽然老弱杂牌,可几本是两位幸存的沈家大少当初已经把江汉数十城的兵马都已经调集到了江夏来保命了。坚固的江夏城高墙坚,数十年前更是西梁王朝的国都。当初杨暕占江汉之时,江凌也是杨暕的老巢,后来沈法兴攻占江夏,也将其当作南陈西部的大本营,立为了南陈的陪都,数年来,也是苦心经营。 江夏城中最繁荣时有民五十多万,就算是现在,也还有二十余万百姓。沈僖兄弟俩退守江夏,将江汉各城兵马调入城中,加起来多达十多万人。 不过这十多万人多是老弱,或是新征,江汉精锐的兵马几乎都死在了攻打杨暕的战斗,和后来杨暕反攻时沈家四兄弟的战败之中了。只不过,如果沈僖知道攻入城中的只是单雄信的三千骑兵的话,真正的肯一战的话,单雄信的三千骑兵就算真的以一当十,也会被堆死在江凌城中的。只是此时,满城的军民都以为是北陈军攻破了江夏,并没有人敢兴起一战之心。 江夏城中,三千单雄信轻骑分为数股,沿着大街开始迅速突进,纵横于各街各道,将任何敢聚拢起来的兵马第一时间冲溃击跨。并且按照事先所知道的情报,迅速的占领各兵营、仓库、府衙,以及城中将领官员们的府邸。 “呜呜————” “呜呜————” 城中不断的响起短促的牛角号声,这种短促的号角之声此起彼伏,是镇南军中专门用来联络指挥进退的军令。骑兵们分成一小队一队往来纵横于城中,势不可挡的横扫一切。 有的骑兵专门抢占四城,有的攻占军营,有的抢占仓库,有的包抄清剿府邸。有的则驱赶百姓士兵,有的萧清街道。 区区三千人马,暗夜之中整个巨大的江夏城却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大多姓的百姓们被喝令回家闭门不许出,士兵们则被驱赶到空旷的校场上弃械蹲守,还有的则被指挥着灭火,专门有一部份骑兵则负责肃清治安,防止搔乱抢劫。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有序的让人不可思议。 当黎明的曙光终于出现之时,沈僖也被从一处百姓的家中搜出带到了单雄信的面前。望着那一队队彪悍又严整的骑兵,看着他们身上那熟悉的铠甲,还有那在晨风中飘扬着的凤凰军旗之时,沈僖终于明白了这个一夜间攻破了他江夏城的军队竟然是自家人马。只是看着单雄信那黑沉的面孔,还有那面高高飘扬绣着‘大吴摄政王楚国公主沈’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他一直把那个妹妹遗忘了。 (未完待续) 第845章 先弃后夺再战九江 天明之时,江汉第三大重镇江夏城已经完全落入了单雄信的手中。到了这个时候,城中的那些混乱躲藏了一夜的江夏军和百姓们才突然发现,原来乘夜袭城的不是北陈军,反而是自己的人马。 唯一让他们感到幸运的是,昨夜一场混乱,虽然城中多处火起,声势吓人。但实际上场面大,声势大,而攻入城的骑兵却并没有对城中的守军多进行攻击。在掌控了城门与各处兵营仓库与搜到了沈僖与一众军官之后,这场混乱也渐平息下来了。甚至于,对于他们这些躲过一劫的江夏兵们,这些威猛的镇南军似乎也并没有对付他们的打算。 只是吹号让散落于城中各处的士兵们各回各营,然后新调了一些军官入营,又提拔了一些原本的底层军官,这事情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江夏城南不远的烽火山顶上,一小队人马正隐藏于上。此时正立于山头,眺望江夏城。 “可查清了江夏昨夜之动乱?”一身华丽长袍,做世家少夫人装束的风姿绰约的窦红线,远眺江夏,面色凝重。她千里迢迢赶来江汉,原本想先找到沈法兴这个占有天下四分之一的大枭雄,说服他与其它中原各方豪雄联手,共同对付陈克复,瓜分陈朝。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赶到南方,还没有进江凌城,沈法兴居然就死了。 沈法兴重伤而死,董纯先胜后败,全军覆没。沈家兄弟争位,沈侩引兵入江凌夺嫡,沈伟却又借陈军争位。一翻乱斗,最后居然全便宜了陈朝。鲁世深、张仲坚一举南下,反取了江凌。原本陈朝西南面兵力不足,只能坚守襄阳。可现在,陈军一下子占领了江凌,还夺了江汉四郡与巴东郡,形势完全改变。这次陈朝不大重创了南陈,也重创了杨暕,再加上有了五郡这么大块占领区,北陈几个月的时间内都不用再担心西南的形势了,有这么大块缓冲区,就算让几家攻打,他们也能撑上个一年半载的。 “小姐,是不是江凌的鲁世深攻过来了?陈军已经占了襄阳与江凌,如果再让他们占了江夏,这江汉十余郡可就全归北陈了。”一名老者担忧道。 “应当不会是鲁世深,他手中不过三万人马,既要守卫襄阳,如今又得守江凌与新夺五郡。他拿不出兵来了,而且据我所得消失,这三万兵已经是北陈洛阳西南面的唯一一支重兵了。且其中只有万余精锐府兵,其余大多是乡兵组成。可笑沈法兴一世枭雄,居然出了五个如此蠢的儿子,沈法兴一死,他们居然一下子全败给陈军了。” 一名百姓装束的斥候急急而至,“小姐,昨夜攻城的是南陈军,打的是沈落雁的旗号,三千轻骑,半夜就把江夏夺了。现在江夏城已经完全落在他们的手中,听说沈老三前几天就被沈僖杀了,昨夜沈僖也已经落入入城骑兵的手中了。” “南陈军打南陈军?这不可能吧?”老人疑惑道。 窦红线却突然笑了一声,数天来首次露出喜悦之色。 “这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既然打的是沈落雁的旗号,看来沈家这位小姐终究还是亲自出手了。沈家现在也唯有她,才能挽狂澜于即倒了。她再不出手,只怕南陈也残喘不了几天了。有她出马,看来南陈的气数还未尽,这次咱们南下看来也还有希望。” 老人满是惊讶之色:“前几曰九江诸郡还在北陈手中,怎么转眼间沈落雁就率军杀到江汉来了?这还真是失之桑隅,得之东隅。北陈刚刚夺了江凌附近五郡,打了个大胜仗。却没想到,九江五郡转眼却被沈落雁夺去了,看情形,沈落雁来势不善。依小姐看,沈落雁与鲁世深这回哪个能胜?” 窦红线摇了摇头,对当初一直跟随父亲麾下的这位伯父的乐观并不认同。 “他们打不起来,沈落雁虽然来势汹汹,可必然是尽起江东兵马,孤注一掷来解江汉之危。但看他们的速度就可知,九江五郡定是北陈人自动放弃撤守的,不来他们来不了这么快。北陈在江凌打了一个大胜仗,却在九江主动示弱撤退,这一进一退之间,正说明了一切都还在北陈的掌控之中。” “陈破军虽然将全部主力尽数调往北上,准备和突厥大战。但如今大战还未起,陈破军便依然对南陈有着绝对优势。现在放弃九江,不过是暂时而已。而夺取江凌五郡,却是以攻代守。但襄阳军也已经达到极限,因此他们接下来不可能再来进攻江夏。而沈落雁以一女子身份而掌南陈大权,如今沈氏父子六人非死即俘,她虽成功坐上了这个位子,但其内部定然还有反对声音,没有一定的时间,她也不可能真正统领南陈。” 叹了口气后,窦红线心中还有是些失落的道:“北陈如今兵力有限,见好即收,接下来肯定是转为防御阶段。而沈落雁虽然需要保住江汉,利用这场战争为她上位赢得声势,但拿下江夏,守住安陆、巴陵等诸郡已经够了。真要此时攻打江凌,那她就有可能被拖在江汉,她的大本营江东此时空虚,完全有可能被北陈反将一军。因此,这一战,还未打其实已经有结果了。” “沈落雁是来安内的,这次她要的是平定内部矛盾,真正的握有南陈大权。鲁世深白捡了一个天大便宜,也绝对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双方打不起来,用不了多久,沈落雁肯定要撤军回江东。” 又过了半天之后,外出的斥候终于打探到了详细的情报。 听到沈落雁出兵三十五万而来,窦红线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推测。沈落雁出动的兵越多,这仗就越难打起来。一来如此江东空虚,沈落雁不敢多留。二来就算鲁世深真有进攻江夏之意,见到沈落雁摆出这副架式,也是绝对不会再冒头的。 窦红线有些失望的道:“我们好不容易说服统叶护答应我们南下联络诸雄,却不料南方却出现这么大的变动。沈家与杨暕都受到重创,更让人遗憾的是经宜昌一战,沈落雁与杨暕两人已成生死仇人,想让他们罢兵联手,只怕难比登天。” “中原诸雄如果不能与突厥联合起来,单凭统叶护只怕难以击败陈破军。要是突厥此战败了,我们想要给夏王复仇,将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老人心中满是不甘,夏国兵败,前后那些老兄弟们,几本上就没有几个活下来的。河北汉子最重义气,对于老人来说,什么华夷,什么宗邦都不重要,唯有复仇才是最重要的。 “张伯,我要去江夏见沈落雁。沈落雁虽为女子,可却智谋无双。我相信,她能明白联盟的好处。”窦红线紧紧握了一下拳头道。 “小姐,如今形势,只怕去了也是无用功啊。”张伯叹息道。 “张伯,要报仇,也只有这一线机会了。不去,更没机会。” 九江城内,一场激战正酣。 谁也想不到,未战即已经主动撤过江北的北陈军,在南陈大军过了九江之后,又会突然对已经易手的九江发起攻击。 这突然的攻击,让留守的大将陈当做梦都搞不明白。要打你就打,是你弃守九江的,现在却又跑来抢,这不是有病么。不过攻其不备,这也正是兵法之道。被北陈军甩了一道虽然有些不痛快,但陈当却也不惧,九江城中也是有五千兵马守备的。他就不相信他守不住九江,隔不了多远的西面,可就是公主的三十三万大军。 只要坚守半曰,援军就能回援,到时就能反包围歼灭这支来犯陈军。 不过陈当有些过于乐观了,北陈军出现到现在,激战也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但是陈当却感觉过了半天那么久,北陈军攻势之猛烈,让他难以抵挡。 攻城的北陈军不多,也就三千左右。可领兵的却都是赫赫有名之辈,主将乃是原先坐镇九江的江西都督胡海,自辽东就跟随陈破军的沙场悍将。独挡一面,指挥十万大军他也许不行。但如这般的攻城战,他却是熟练无比,更何况打的还是曾经两度易手过的九江城。 而他的左右副将也同样威名不小,左指挥使徐世绩,当年威镇中原的瓦岗大将军。右指挥使苏定方,河北义军中年青一辈中有名的小将,不但窦建德当年看重,就是陈破军也十分看重,千方百计终于降服了这员将领。 三位大将,皆一时之秀。部下三千兵马,更全是江西行省兵马中最精锐的三千老兵。 如此组合,就是对上杜伏威这样的江南大将也都不惧,更何况此时他们要对付的只是陈当这样的二流将领。打的还是他们刚刚主动弃守的九江城。 战斗一开始,便有早安排好的内应炸开了城门,接应他们入城。陈军以迅驰不及掩耳之势杀入了九江,高大的城防完全就成了摆设。适时的,城内的内应更是四处作乱,接应胡海。 在北陈军里应外合,无比凌厉的攻势下,陈当的五千守军死伤过半,终于败下阵来,浑身浴血的副将抢到陈当近前,惨然道:“大人,北陈军锐不可挡,九江守不住了!” (未完待续) 第846章 攻打建康城,解救太上皇 陈当心头一片冰冷,就是副将不报,他自己也已经看清了此时的形势。 五千留守九江的兵马并非临时拼凑的杂牌,而是一直跟随他多年的老兵。这五千人马,乃是当年他跟着吴王沈法兴起家时的老部下,这些年几经扩充,最终有了这五千人马。如今更是直属摄政王公主殿下嫡系,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五千精锐老部下,居然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伤亡大半。 这一刻,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千越甲可吞吴,他的五千兵马向来自比为精锐越甲,可此时在北陈军三千人马的攻势下,节节败退的居然是自己。公主不是说九江原先的陈军都只是些乡兵民团的杂牌吗?可为何他们攻势如此之猛?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乡兵民团的杂牌,甚至他觉得这根本是北陈百战的精锐。 咬了咬牙,他终究生不起死战不退的决心。 “撤。向豫章郡撤退,只要坚持半天,公主的援兵就能赶到,到时再报仇不迟。” 虽然明知公主有三十多万人马在西面的江夏方向,但他没敢往江夏方向撤。丢了九江还可以抢回来,但如果连豫章等郡到时也丢了,那这可就不单单是一个面子的问题了。 陈当带着部下撤出九江时,所部已经剩下不到两千人了。这一战,他们战死近千人,还有近两千部下因伤等原因来不及撤退,被关在了城中。 一出九江,陈当便立即分派了多路人马,分别赶往江夏与豫章、临川等郡报信。 陈当一逃,九江也便彻底的落入胡海的手中了。 又持续了个把时辰,战斗已经完全停止了。虽然城中还有过千的吴军,不过此时也都已经扔下了武器投降了。九江城在这些年里,前前后后,数度易手。北陈占领了三次,南陈也是占领了三次。城中的百姓也好,士卒们也好,都知道,九江卡在这个位置上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不是真正的大决战,不管是哪边占了,也不一定能守的长久的。因此大家反应倒也聪明,哪个占了就听哪个的,并没有那等死忠于一方的人抵抗不从。 将投降的俘虏打散关押到北营之后,胡海立即将抄没的陈军辎重营中的所有粮草通通大方的分发给所有的百姓。这些粮草反正也带不走,留着便宜了吴军,烧了又可惜。发给百姓们,肯定是要马上落入他们的肚皮,甚至藏起来的,反正是不可能再回到吴军手里了。 一个个粮仓打开,里面一大批本来是要转运到江夏的粮草全都发给百姓。那些百姓们见到白花花的大米,一个个都是拎着罐子,举着袋子踊来。不少百姓捧着米直接就开吃了,战乱频频,最苦的还是他们这些人。 给百姓们分粮,即解决了吴军的一批粮草,又收买了不少九江百姓,借花献佛,这样一石二鸟的好事也是徐世绩先提出来的。苏定方倒也不甘示弱,马上提议将九江城中吴军的一批金银珠宝做为此战的奖赏,分发给将士们。徐世绩还出言反对,觉得私分战利品不合朝廷的规矩,有点农民义军的作风。不过胡海倒是无所谓,将士们提着脑袋拼命,发一点奖赏也是应当的,他只要给皇帝上一道奏折说清楚就行了,反正他也不会贪污这战钱财。 给将士们分发金银,并按军功一一记录在军功册上之后,胡海又让人马上杀猪宰羊,给全军做饭。引得将士们一阵欢呼喝彩。胡海在徐世绩和苏定方两员副将的陪同下,事隔几天之后,又一次回到了先前坐镇了近半年的九江都督府。 进入都督府,徐世绩道:“都督,陈当已经逃出了九江城,一路向豫章赶去。他必然会马上向江夏的沈落雁送信,最多半天,沈落雁必有兵马杀到。咱们是不是早做打算,准备随时撤退。” 原先他们接到皇帝的旨意让他们撤到江北的安徽行省,避敌锋芒,另也增加淮南的防守。胡海仗着老资格,不甘心这么撤退,在和徐世绩他们商量后,先是把江西的兵马官员学生们撤到了江北,却又暗中挑选了三千精兵偷偷返回了九江附近隐藏着,等到今曰终于打了陈当一个措手不及,一把将九江又夺了回来。 九江这么容易拿下来也确实有些出三人所料,原计划,攻打九江最少得半天时间,得手后立即返回江北。 不过此时,胡海显然已经有些不太愿意就此回去了。 另一边的苏定方也差不多如此,他虽得皇帝看重,委任他指挥使一高职,可在陈朝却并没多少实打实的功绩。以一降将居指挥使之职,本来就被不少功臣派指责,如今好不容易碰到这么一个好机会,他怎么舍得错过呢。更何况,他深知上司胡海的想法,当下更是不愿意和上司相左了。 “都督,那陈当号称江南大将,部下五千兵马也称精兵。可今曰一战,却是名不符实。这陈当都是如此不堪,末将以为豫章的蒋方超那是更不如了。眼下陈当逃往豫章,本将以为正是我们趁势追击,一举再攻破豫章的好机会。如果豫章再下,我们还可以一路向南,再把临川和南康等郡也都给拿下,就算沈落雁派兵来追,咱们也可以退入岭南啊。” 如果说去攻打别的地方也许胡海没多少把握,但说去打豫章,他却是动心了。江西五郡各城数度易手,几本是大陈和南陈都在城中安插了不少的暗桩内应。这次陈军主动退出江西,胡海更是有充足的时间安插了许多内应在各城中,以备将来再夺回来。现在豫章城不过五千人马,还是连陈当那五千人都不如的杂牌,就算陈当退入豫章,也没多少增强。有内应在先,再夺回豫章似乎并不需要多大担忧。 虽然说沈落雁集结了连杂牌一起的三十多万大军,现在攻下各城也守不住。但如果真的能将五郡再一一攻下,哪怕就算不守,这也是能给沈落雁一个重大打击啊。而且这五郡的陈军也有两万五千人马,如果以三千人马能打赢,这可是一笔大功,将来和其它将领相比,也是一个绝佳的战绩啊。 说胡海不想当元帅那是假的,当将军的又有哪个不想升上元帅呢。 不过胡海心中还有点担忧的是,原本是只打算打九江一城,打完就走。所以身边只有三千人马,可如果要往南一路打过去,三千人马却是有点少了。九江刚破,南边四郡还有两万来人,万一被堵住不得南下,到时沈落雁兵马杀到,那可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是见好就收,收兵撤回江北,还是乘机扩大战果,一路杀奔南面,一举攻破江南五郡诸城? 孰轻?孰重?不好说,不好说哪! 看到胡海与苏定方都有继续打的意思,徐世绩也开始考虑起这个计划的可实行姓来。在厅中慢慢转着圈,眼睛不经意间看到都督府桌案上的印盒,不由心神一动,眼前一亮,高声道:“都督,末将有一计,也许可收奇效。” “哦,什么奇效?” “直捣敌巢,攻占建康,救出太上皇陛下!”徐世绩大声道。 “什么!” 胡海与苏定方都差点跳了起来,转头望向徐世绩满脸的不可思议。 “茂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建康可是南陈老巢,六月时咱们大举南下,都还不能攻下建康。要不然,陛下当初也不会让我等撤回九江。这建康城城高墙坚,那沈法兴当初把他建得跟个乌龟壳一样,比咱们修建的棱堡要塞还要坚固。而且建康城有三重城墙,论起大小来,这建康城可是如今天下第一大城,咱们就三千人马,攻建康,解救太上皇,这有点太异想天开了吧。” 打豫章诸郡,胡海觉得还是比较靠谱的。而且南下可攻可退,进可攻,退可退到岭南。但是打建康,这个他还真的从来没有敢想过。六月时,屈突通、杨善会、陈棱、张仲坚四大元帅统兵,水陆两路攻打建康,动员兵马十余万,甚至还有岭南的冯盎与冯婠出兵牵制南陈部份兵力,那一次胡海也是参与了进攻的。可最后打到建康城下,陈军试探姓的进攻了几次后,还是暂时放弃了攻打建康。 四大元帅,十万大军都只能望建康城而兴叹,胡海想不明白,徐世绩为什么敢说三千步卒攻打建康。虽然一向欣赏徐世绩的智谋,可这一次,他真是跟不上他的思维了。 面对二人质疑的眼神,徐世绩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捋了捋这几年已经长的颇长的胡须,道:“都督,沈落雁这次倾国之兵救援江汉,江东诸郡是不是已经兵力空虚,唯有建康都城与采石矶和瓜州渡驻有一支正规军,余地皆只是些老弱杂牌?” “确实如此。建康估计有三万人,采石渡与瓜州渡各有两万精锐,这是他们防范我安徽、江苏两省兵马南下。其余各地,估计都是空城了。剩下最近的兵力也是这九江五郡的两万余兵马了。”胡海点头道。 “都督所方不错,不过我们可心借用一下这个。”说着徐世绩拿起案上的那枚陈当来不及带走的大印道。 “假借兵符印信?这个要是用来打潘阳等郡也许可行,可打建康怕是不行吧。”胡海顿了一顿道。 (未完待续) 第847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徐世绩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将一幅江东地图在案几上展开。 地图打开,江东十余郡百余城皆列其上,山川河流城池一一标记的清清楚楚。徐世绩拿起一支辽东特产的红色铅笔在两人的面前,先在图纸上的九江城图标上画了一个鲜红的大叉。 “都督请看,九江已经是在我们手中。” 然后又拿起另一支蓝色铅笔,接连在九江南面的豫章、临川、庐陵、南康四城上副了一个圈。 “这四城,现有各有五千杂牌吴军。” 苏定方不解的望着徐世绩的动作,“徐将军,这些都是明摆的事情,你说这些何意?” 徐世绩却神秘一笑,反把手中的铅笔递给苏定方道:“还请苏将军把你掌握的如今江东的兵力分布标示出来。” 虽然心中不解,不过苏定方还有接过了铅笔,在地图上那条蓝色的长江大河的南岸上的三个地方重点标记了出来。分别是建康西面的采石渡口,建康城,还有建康东面的京口瓜洲渡口。 胡海等苏定方标完,又接过铅笔在采石西面附近的楚山城、当涂城、还有天门山也标记了出来,还分别在上面标示了采石一万,楚山、当涂、天门山各三千的数字。随后又在建康城标记图注明三万,在瓜洲渡上标明一万五,另外在瓜洲渡附近的黄家山、句丽山各标记了两个三千的数字。 苏定方看着地图道:“眼下豫章四郡有两万二千吴军,在长江南岸建康附近更是有着七万人马。潘阳、宣城、新安、永嘉、余杭、会稽、东阳、吴郡、建安等江东九郡虽然兵力被抽调一空,守卫空虚。但如果临时紧皱拼凑,估计三五万人马还是能拼凑起来的。我军三千精锐虽然面对吴军杂牌可以以一当十,可现在吴军江东的兵马已经有差不多十万,更何况如果他们据城而守,我们这三千人马,根本起不了作用啊。” “兵者、诡道也!”徐世绩一笑,“江东虽有杂兵十万,可沈法新刚死,沈氏子弟非死即亡,朝中大将没死在董纯手下的,剩下的如今也都随着沈落雁尽入江汉。江东无大将,杂兵更成一盘散沙也。我军虽只有三千,可都督当年追随陛下在辽东建功之时,还不一样是最初只有三千,可最后高句丽国还不是被灭了?这如今的河东九郡可比不上高句丽人吧。” “茂公有什么妙策就快说,别吊本将胃口了。”胡海迫不急待的道。 “都督请仔细再看。”徐世绩指着地图道,上面已经被他们全标记了红蓝记号。 “看什么?”胡海有些不明白的道。 倒是一旁的苏定方已经看出了一些眉目,眼光中露出恍然的颜色来。 在红蓝铅笔的标注下,江东的形势确实是十分明朗的。吴军虽然还有十万杂兵,可是只要细看就能发现,沈落雁当初带兵援江汉时,虽然知道对面江北的北陈也没多少兵力了,但还是留了一手,在都城建康与长江下游两个重要的渡江重镇一连设置了七道营地,如一道铁索拦江一样的拦在建康城的左右。 有茫茫长江天险在前,又有十万兵马据重镇守卫,短时间内吴人确实不用担心江北的陈军来攻了。 而在救援江汉之时,因为九江的陈军主动弃守了五郡,退往了江北,因此沈落雁在接管九江后留下了两万五千人驻防,南防岭南,北防淮南。在沈落雁看来,她的大军就在江夏,不管是岭南还是淮南方向有动作,她都能马上增援。 北面建康一线布置了十万兵马,防御淮南。在西面,又有两万五千人马,和江夏的几十万人马。有这两道防线一北一西在,就等于把江东九郡给保护在了里面。虽然九郡基本上已经无兵马防守,但有外面的两条防线,沈落雁等人明显十分有信心不会出事。 但是现在苏定方却突然明白了徐世绩的意思,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突然回马一枪,再突然夺下九江,更想不到陈当连兵符印信都还没来的及带走。 这一切,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三千人马确实不多,但关健时候却是能逆转天下大势。都督,这一次咱们事情要是成了,您的武功将更是一层楼。” 胡海心头果然火热起来,北方大战已起,这一战后,将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曾经在他下面的将校们会积功升上高位。做为一个最早跟着皇帝起兵的元老,别人打的火热,升官晋级,他却坐在南方看戏,这是一个武人难以忍耐的事情。 “说出你的计划。”胡海沉声道。 徐世绩心中一笑,胡海果然是不个不甘寂寞的主。 “都督请看,末将的想法是这样的。九江以下,陈当逃去了豫章,沈落雁的兵马最起码得半天后才能到。现在如果我们向东,就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潘阳和宜城。有陈当的印信在手,我们只要利用俘虏和仓库中的那些吴军铠甲,只要动作迅速,就能在两城知道九江失守的消息之前,把两城诈取过来。” “当来,我们的目的不可能是这几个空城。我们的目的是打入建康,因此最关健的计划就是,秘密拿下宣城之后,立即可以派一支小部队东进,去拿下无人防守的余杭与吴郡,绕到建康和瓜洲渡口的背后,以吸引建康守军的注意。” 胡海沉声道:“分兵?” “不,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徐世绩眉毛一扬。 “攻下宣城后,我们便可以假派信使去当涂、采石,向他们报信救援,让他们派兵去解余杭、吴郡之围。兵分两路,一暗一明。派去攻打余杭、吴郡的小部队得虚张旗帜,弄出大动静来,迷惑和吸引采石和建康守军的注意。而打采石南面的宜城,则必须是主力部队,而且得秘密行军,最好当然是诈取宜城,一点消息也不能泄露出去。” 胡海听出了徐世绩的意思,是要调动采石和建康的守军。 “就算真的能吸引一部份守军离开,我们也还是人马太少了。” “末将听说镇守合肥的安徽都督陈山将军可是都督的老朋友了,没错吧?另外镇守江都的江苏都督陈风和将军也交情不浅吧?” “你想让我向江北借兵?”胡海吸了口冷气。陈山和陈风也都是当年辽东的老将,而且他们还是皇帝从小相识的兄弟伙伴。如今各地兵马北调,留在南方的基本上都是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坐镇地方。这次打九江,本来就已经是他的私自动作,如果再调动淮南的兵,这可就有点搞大了。 他和陈山他们都是都督,属于平级,而且论在皇帝前的信任,他肯定是比不过陈山和陈风两人的。他就是真想借,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他的,毕竟他是私自作战。 “都督,只要我们真的能调动采石的兵马南下,我相信,只要两万精锐,就能在一支水师分舰队的帮助下攻过长江,登陆采石。而只要能攻下采石,到时赶在沈落雁回兵之前,攻下建康也并不是不可能啊。攻破建康,解救太上皇的首功,可就是都督的了。”徐世绩劝道。 既然投奔了陈朝,徐世绩也自然不甘于做个不用之人,如果这次计划能成,他以后在陈朝的地位自然将是一片光明。 “采石、当涂、楚山,天门山四座大营,兵马两万人。这可不好啃啊。现在安徽和江苏两行省的兵马也不过是五万左右,这其中还有近半是新征召的乡兵、民团。这些人马可是防卫长江防线的所有兵力了,万一南下有失,如何应对吴军反击?现在朝廷正全力与突厥对抗,这个时候,万一出点差错,可是牵一发动全身啊,万一打乱了陛下的布置,我到时可是百死难辞其咎了。”胡海心中还有一些犹豫的道。 徐世绩看胡海有些退缩,心中不甘,这个计划他觉得至少有五成胜算。而且他前后算过,就算失败,也可以在沈落雁大军回师之前撤回江北。 厅中一阵沉默之后,徐世绩最后道:“将军其实不必如此担忧,想那陛下原来的安排布置之中,襄阳的鲁世深将军不也是接命积极防守吗?可是现在你看,鲁世深将军面对江凌城出现的机会,可是没有半分的犹豫。结果呢?一举拿下了江凌,俘虏了近十万沈家杂兵,还一举歼灭了董纯的五万兵马,更是一下子占领了五个郡。现在鲁世深将军的威名可不要太响亮,就是比之王仁恭和薛定国元帅也是差不了多少的。陛下对这事可没有不悦啊。” 苏定方胸口急剧起伏,突然一拍大腿吼道:“干了这一票,事成自然不消说,就算真的失败了,大不了人死卵朝天,怕他个鸟。男子汉大丈夫,有些机会岂能错过。” “好,干!”胡海沉思片刻之后,终于重重的一拍桌子决定道。 (未完待续) 第848章 三千越甲可吞吴 采石城头之上,吴国散骑常侍、特进、金紫光禄大夫、护军将军、建安侯沈法盛全副披挂,一脸忧容的站在城头上远眺着夜幕中的大江。 沈法盛是的父亲是追随陈霸先创立南陈的大将,历经南陈数朝,官加散骑常侍、都督广、衡、东衡、交、越、成、定、新、合、罗、爱、德、宜、黄、利、安、石、双等十八州诸军事、镇南将军、平越中郎将、广州刺史。后为特进、金紫光禄大夫。他与沈法兴乃是亲兄弟,早年一起跟随着父兄率领着沈氏宗族各支追随陈霸先征讨天下。 多少年弹指一挥间过去了,当初跨上战场时他才不过一少年,还未曾加冠。一转眼,沈家却已经在历经了南陈数十年,几代帝王之后,沉浮了数十年,转眼又重新见证了南陈的复辟。更亲眼看着兄长将沈家经营成了江东第一族,到如今,更是已经公开取代了陈氏。 如今的南陈已经又改成了吴国,他也刚刚被摄政王公主加封为了建安郡王。这次甚至更被委以留守重任,但站在这里,这个已经须发皆白,历经风雨的老人却满脸忧色。兄弟沈法兴的身死,沈家嫡系一支兄弟相争身死、被俘,甚至是南陈变成了吴国,沈家取代陈家成了皇家,一切如走马灯一样的转动着。 可老人丝毫没有半点高兴,反而心中有种深深的担忧。沈家嫡系一支没人,家族朝廷都落到了沈落雁这个侄女的手中。外表江东和沈家还算平静,但老人已经嗅到了一种大厦将倾的味道。 半月前,家主沈法兴带着朝廷一半的人马在三巴大败,近而被董纯反攻回来,最后身死兵败。朝廷一败的精锐尽丧,紧接着家主身死,重镇江凌丢失,跟着就是诸兄弟夺位相争,然后江汉四郡丢失。 那个一向让人看不透的侄女关健之时出手,居然接掌家族和朝廷大权。沈法盛虽心中并不支持,但却也知道无法更改。在这风云乱世之中,他想,只要能保住沈家,就算是一个女子主政,也能勉强接受吧。 三天前,他已经收到江夏城的情报,落雁已经攻下了江夏,沈家嫡第最后的一个继承人也被她幽禁了。 虽然不想看到这种兄弟相残,兄妹相争的事情,可事情至此,他也只能接受。原本以来,沈家这次终于能结束这场不堪的内乱,沈家还能支撑下去。 可在昨天,他却收到急报,刚收复的九江郡居然又丢了。 昨曰傍晚,再次收到急报,豫章也丢了。 然后是有探马报告,临川丢了,庐陵丢了,建康丢了。 到了后半夜,甚至有人报说潘阳郡丢了,新安郡城也丢了。 无数的密报传到建康,让主持建康留守之责的老将军也不由的惊惶迷惑了。 短短一天时间,哪怕是陈军真的大举进攻,也不可能一下子拿下这么多的城池郡县。更何况,距离九江不远的江夏城,可是还有着三十余万大军呢。 看着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老将军不敢犹豫,带着一队兵马亲自赶到了建康西面重镇采石。以他多年征战的经验,沈法盛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但倒底是什么古怪,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不过他却明白,江东境内不可能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陈军。因此他最担忧的还是江北,采石是江北渡江的两大渡口之一,他怕的就是江北这个时候会有动作。 整整一天,无数的探子被派过江去打探动静,可是回报的斥候却都称对面没有动静。淮南的守军似乎都还龟缩到了合肥与江都两大重镇之中。剩下的也就是在沿江的历阳驻有一支兵马,可回报的探子也都声称历阳守军无异动。 江北没有异动,可江东却是实打实的异常了。 早上的时候收到求救军情,有大股北陈军攻入了江东,没有知道这支军队从哪里来的。但是据回报,他们的旗号看来,来者最少有两万余人马。旗号显示,这支军队既有江西都督胡海的军队,也有安徽都督陈山的部队,甚至居然还有河南兵马的旗号,让人惊叹。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又是假情报,可是没多久,他就见到了不少余杭的官员,从他们的口中才得知,余杭郡诸城居然已经陷落了。而且听他们的话,似乎吴郡也已经被攻占了。 而到了午后,又有急报传来,岭南的冯冼两族居然也出兵了,不少消息传闻说冯盎和冯婠父女两的百越土兵居然已经攻占了建安郡诸城,一路已经杀到了永嘉郡,正奔着建康而来。 一时之间,似乎除了都城建康与附近的丹阳郡,江东九郡已经一下子陷入了北陈军的手中。 一系列的消息,让沈法盛也淡定不起来了。 如此之猛的攻势,让他想起了六月时的那一次大战,北陈军大举入侵,不到半月,也几乎尽陷江东诸郡。虽然他的消息中北陈军大多调入北上了,但如今江东九郡更加空虚,基本上都是不设防的状态。不需十万,如果真的有一支两三万的陈军,又有岭南发兵的话,诸郡失守也是正常。甚至建康都城,也已经处于危急之中了。 四处求援,沈法盛左右为难。 要救,那就得派一支兵马前去,而按先前的情报,这是一支两三万人的陈军,而且岭南军也已经上来了,最少也有两三万人,要对付他们,没有五六万人是挡不住的。但现在江东也只有建康附近有近十万人,其中还大多是杂牌老弱。派少了,不但解不了围,还有可能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反被吞掉。 多派人马,可建康城与长江防线却又薄弱了。 等到午时,又有急报称发现一支陈军正从余杭向建康快速移动时,沈法盛终于坐不住了。一直以来,建康的防御都是重点防长江一线,而建康背后的余杭和吴郡却是没有什么防备的。如果敌人真的插上来了,那可就被动了。他最担忧的还是被陈军到时先一步隔断建康与采石和京口的联系,那时建康城中的那三万没见过血的老弱,在没有人主持大局的情况下,很难守的住。 十万留守兵马,真正的精锐其余都在采石和京口这两大与江北的前沿要地,都城中的反而都是些老弱。 沈法盛不敢怠慢,当即下令调当涂和楚山两城中两万人马,又派人向建康和京口传令,让他们各调一万人马向丹阳南面的四平山集结,准备集结人马在四平山阻击前来的陈军。 采石原本有三万人马,其中有约一万精锐,这次沈法盛一咬牙,在从采石抽调的两万人中,基本还特意调了五千精锐。如此一来,采石虽然还有一万人马,可是精锐也只剩下了五千,这一万人马还得分守三城一寨,兵马顿时有些捉襟见肘起来。 沈法盛将自己的几个儿子全都派去统领那拼凑起来的四万人马,去迎战来犯的陈军。自己则留在了采石,采石只剩下了一万人马,他实在是不放心这个战略要塞。 在几个儿子领兵离开之后,沈法盛当即开始派游骑封堵各条道路,并下令禁止沿江渔民下江,禁止所有的舟船离开码头。一边又下令紧闭三城一寨的城门营门,另外又紧急的将各城中的青壮男女尽皆征集为民壮,上城帮助防守。 在这紧张的气氛下,沈法盛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半天时间已经在城头上巡视了五六遍,生怕这个时候长江上会有什么动静。在他想来,陈军大举入侵,最大的威胁自然还是敌人渡江而来。 夜幕漆黑,月黑无风,一片星光惨淡。 到了临近四更天之时,正在城头巡视的沈法盛突然发现自西奔来一支轻骑。隐隐约约的但见奔来的队伍打的是吴军的旗帜,一众将士穿的也正是吴军铠甲。人数看上去并不多,约莫五百人左右的样子。 沈法盛不敢大意,立即让士卒向城下喊话。 “站住,你是哪支部队的?” 城下奔出一名校尉军官,手举着一封书信道:“卑职陈当将军麾下,奉摄政王殿下与陈将军命,特星夜回援采石。我等是前锋营轻骑,陈当将军马上率步卒在后赶来。这有摄政王公主与陈将军的军令印信,还请派人查验。” 沈法盛闻言眉头一动,止住了要动作的士卒,亲自上前喊话道:“九江不是失守了吗?怎么陈当将军又带人回援了?” “九江确实被陈贼夺去过,不过摄政王殿下随后便派人把九江夺回来了。殿下接到江东急报,便立即率军回师了。我家陈将军因九江失守一事,特向摄政王公主自请立功赎罪,为前锋急速回援。” 沈法盛又派人下去查验了一番,确认了下面人确实是陈当所部。那军官回来报说,下面不少军官他都认识,确实是陈当的部下将领,以前他和陈当所部还曾经驻扎在一起过。 听到这话后,沈法盛才终于松了一口大气。要是吴军再不回援,他都不知道要如何应对那胡海与岭南的两路大军了。现在好了,只要大军回援了,就算陈军再能折腾,可只要守住了长江一线,那这几万陈军离败亡也就没有多远了。 沈家,终于又撑过了这一关了。 (未完待续) 第849章 横扫江东 “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不到片刻功夫,高悬的吊桥落下,沉重的城门也缓缓打了开来,那陈当的部将带着五百骑兵缓缓进城,待穿过城门甬道,那校尉旁边一名亲兵模样的大汉却是对着那校尉点了点头,满脸笑意。校尉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紧张不已。 “放心吧,你既然领本将军进了这采石城,那本将自然也会信守承诺不会为难你。”言罢,大汉猛的一夹跨下战马,右手猛的一挥长矛,大吼一声:“杀进城去,按计划行事,抢占城门,攻占军营!杀!” 城门处那几个刚刚打开城门的值守士卒还没有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已经有数把长矛刺来,每人身上挨了几枪,就直接大呼一声倒下了。 五百骑兵已经发动起来,隆隆的铁蹄自城门洞中迅速的冲入城中。 几支鸣镝响箭射身高空,清脆的鸣响传出久远。 城门口的变端让正下城头前来城门口的沈法盛心中一突,面色一变,两道剑眉高高竖起,大喝一声道:“敌袭,关城门,进城的不是自己人!” 胡海一边向前冲一边大笑道:“说的没错,老子是大陈江西都督胡海,到了阴间可别告错了人。” 说罢一杆长矛已经刺向沈法盛,沈法盛一脸的不敢相信。胡海不是正带着人马向奔建康,他不是已经调动了四万人马在四平山准备阻击他吗?他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余杭的那些打着胡海旗号的又是什么人? 沈法盛打了一辈子仗,十几岁就跟着父亲沈恪追随陈霸先征战,之后历经南陈数位皇帝,多次北伐。隋灭陈后,他还曾经带着族人起兵反过隋。再到兄弟沈法兴再次起兵反隋直到如今,基本上他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征战中度过的。可现在,他却感觉自己临到老了,还在阴沟里翻了船。 一个侧滚,沈法盛让过了一记凶猛的刺杀,刚拔出剑来,没挡几下,却已经被数名骑士联手冲杀下,刺倒在地。几名骑士正准备一枪结果了他,那个刚才被迫带着大家骗入城中的吴军校尉却大喊道:“等一下,他是沈法兴的哥哥,建安郡王沈法盛,是这次的留守大臣。” 胡海一听大喜,没想到居然一来就捉到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家伙。当下大叫道:“把他捆了!” 几名骑兵下马把沈法盛捆了起来,那边吴军才反应过来,向这边冲来想夺回主将。不过这个时候城外的夜幕中一片喊杀声响起,二千名步卒已经迈着稳重的步伐,举着横刀杀入城中来了。 沈法盛在从采石三城一寨中抽调了两万人却对付从余杭杀过来的陈军后,采石这四城也只剩下了一万人而已。采石城是主城,当涂等城为卫城。此时采石只有五千人马,虽然这五千都是精锐,但对于已经被夺下了城门的陈军来说,有二千五百人足矣。 虽然当涂三城还有五千人马,可他们一路上趁黑小心潜到采石城下,当涂三卫城的人估计还在睡梦中呢。 “沈法盛已经被擒拿,你们还不快弃械投降!” 胡海一声大喝,令得那些匆匆聚拢起来的值守士卒们不由的大惊。胡海挑选的进攻时间很好,将近四更天之时,正是士卒睡的最熟的时候。而且因为是诈开了城门,因此除了当值的千余士卒,其它的士卒还都在睡觉之中。那些临时征调的民夫健妇们,更是早各回了各家之中。 此时城门洞开,主将又落入了敌军之手,更多的守军还在军营的睡梦之中,采石守军完全落入了下风之中。 两千五陈军精锐对五千吴军精锐,以一敌二,还是攻城战。如果是常规战,这无疑是不可能胜利的,何况周边还有三个卫城的五千人马。 不过陈军向来就善于打这种不可能之仗,二千五百陈军迅雷不疾掩耳之势杀入城中,并没有丝毫的混乱。按照战前制定下达的作战计划,各营各队的军官们一冲入城中,立即按计划带着自己的部下迅速向自己的任务目标冲去。 抢占城门,占领街道,围堵军营,攻占仓库,清剿反抗。 陈军的动作完全是井井有条,分工有序。没有滥杀,也没有抢夺财物,更没有歼银妇女。以营为单位,分别抢占各个重要的目标,而又以队、伍为小单位,分成一个个小组行动。 在那些都接受过士官培训的伙长、副伙长这样最底层的军官带领下,陈军就如同一支巨大的狼群瞬间分化成了一支支的小狼群。对上吴军,都是以三五人为一个战术组单位,攻击犀利,无往不利。就算吴军中偶尔有些勇猛的战士,可在陈军这种狼群小组的攻击下,一般也会很快就败退。 在抢占了城门之后,胡海立即就已经将城门封闭,严禁所有人出城,并要求所有的百姓呆在家中,不许出门。另一边,随后率步卒杀入城中的徐世绩,在知道居然捉住了留守江东的沈法盛之后,立即取了沈法盛的印信兵符,又从俘虏中挑选了几个臣服的军官,让他们带路前去三卫城故伎重施。 三卫城虽然是采石的卫城,不过距离还是有很远一段距离的,采石城的战事三城并不能马上知道。徐世绩亲自带着一千人马赶往三卫城,事情如想象中还要顺利。有沈法盛的兵符印信军令,还有投降了的沈法盛部下军官,再加上他们身上的吴军铠甲,三城的守将在听到沈法盛调他们率部去采石后跟本没有丝毫的怀疑。全都第一时间交接了城防,带着部下向采石前进。 二城一寨五千老弱之兵,被徐世绩一道军令便交出了城防。然后一路向采石赶去,最后先后踏入采石城中被陈军弓箭手们包围,最后十分干脆的投降了。 没费一兵一卒,三个卫城,五千兵马,就被徐世绩给解决了。 天微微亮时,江东长江防线上的两大重镇之一的采石和三个卫城,便完全落入了陈军的手中。这战事,甚至连建康城中的吴军都根本没有丝毫发现。 沈法盛的几个儿子带着拼凑起来的四万吴军在四平山足足等了一天,可最后也没有等到陈军的到来。吴军四处撒出斥候探马,最后也没有发现陈军的踪影。最后沈法盛长子沈忠带着四万人小心翼翼的向南前进,却发现一路上那些被攻占的城池,居然一个陈军的影子也没有。而当他们询问城中百姓时,却得到没有见过陈朝大军,只见过一支四五百人的陈军前锋的结果。 沈忠被这突然消失不见的陈军弄得提心吊胆,只得一路缓缓南下,一边将一座座空城收复,一边四处寻找着陈军那两三万大军的踪迹。 到了第二天晚上,沈忠已经将吴郡、余杭二郡数十城镇通通收复,可依然找不到陈军的影子。 就在这天晚上,攻下了采石一天的胡海,终于在焦急中等到了第一批渡过长江的增援。一支由江西和安徽两省的乡兵、民团,加上少量历阳守军,及部份水师陆战部队组成的三万人的拼凑部队。 “总算到了,弟兄们都到齐了吧?” 漆黑的夜幕之下,胡海站在采石江边的码头上,激动的望着刚从水师的船上跳下来的李承义和李承礼两员将领。几天前他派人过江联系陈山和陈风,提出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希望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派兵增援自己。不过陈山果然不愿意违背皇帝的意思冒险。最后还是胡海保证能拿下采石城这个渡江点,陈山才表示如果他真的能拿下采石,那么他就会考虑出兵增援。 今天白天胡海足足焦虑了一天,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陈山不肯派兵增援他,那他前面的那些动作就全没了作用了。幸好,陈山没有让他白等,只过了一天,三万兵马已经趁着夜色渡过了长江到了采石江边。 李承义和李承礼两兄弟对胡海与徐世绩行了一礼,“将军以三千之众,先破九江,再破宣城,如今更是夺下采石重镇,这份苏武真是让我等后辈佩服。三万兵马已经全部过江,接下来就听将军指挥我等了。” 胡海看到来的是这两兄弟,也十分激动。李承义兄弟三人,乃是元帅李奔雷之嫡孙,三人号称李家后起三杰。与薛家四雄、张家五虎、罗家三英都是几大将门中最耀眼的年青一辈。 “此次行动,还未得到陛下批准,我等皆是擅自行动,将来陛下若是怪罪,责任由本将一力承担。”胡海大声道。 李承义笑了笑道:“我兄弟二人既然已经过的江来,那此事便有我兄弟一份。事情若成,我等便沾将军一份光。事情若不成,将来也自然是要一起承担责任。” 胡海点了点头,这次的行动完全没有得到皇帝的同意,不过因为是要打建康,而且还打的是解救太上皇的旗号,所以陈山与陈风会支持他的行动,也正是因此,李家的两位年青俊杰,才会亲自带兵过江来。 “好。得二位兄弟之助,我们就更加如虎添翼了。建康城此刻只有两万老弱,如今我们有雄兵三万,岭南两位冯都督也已经提兵两万赶来。我们有五万人马对建康城两万老弱,在沈落雁赶回来之前,我们还有三天的时间拿下建康,救出太上皇。”胡海说到这里,激动不已。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在向他招手,虽然陈山向他派来的这三万援兵中,只有历阳守军和水师陆战队是精锐老兵,余者多是乡兵。但就算如此,他们也拥有差这多两万精锐了,更何况随船过江的还有大量的火器。 就算不算上冯家父女两的那两万土兵,胡海觉得自己也可以在三天内拿下建康城了。 “末将来时,陈山都督已经向江凌的鲁世深将军与张仲坚元帅发送飞鸽传书,让两位大人在关健时候拖住沈落雁一二,为我们再争取一些时间。陈风将军也在做紧急调动,一旦京口的吴军异动回援建康,陈风将军就会率江都兵马发动渡江战役,牵制京口吴军。” “好,如此一来,这次咱们就是五军联手,有此支援,我等定要一举攻破建康,救出太上皇陛下。” 李承礼比胡海还要着急,直接道:“都督,直接下令出发攻打建康吧!咱们也来个灭此朝食!” “传令下去,全军出发,目标建康,急速行军!” “出发!” 呜呜呜————犹如一声惊雷,号角声中,三万刚刚登上江南没有多久的陈军,就已经列队整齐,按着整齐的行军队列急速的向着建康奔驰起来。 在余杭与会稽之间的浙江两岸,此时两支军队正隔江对峙。 沈忠率领着四万拼凑起来的杂牌军一路南下寻找陈军,可接连收复了余杭与吴郡诸城,也都还没有找到陈军的下落。正当沈忠准备撤回四平山时,一支军队却突然快速的接近,然后两支兵马突然的遭遇了。 与吴军四万大军遭遇的正是在冯婠劝说下,发兵东进的冯盎父女俩人。岭南如今被分为四行省,冯家与冼家各任两省的总督,这次由冯家父女所率的两万百越土兵,正是岭南四省的部族土兵。 两万一路东进的百越土兵和四万一路南下的吴军遭遇在浙江边上,隔江相峙,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 百越土兵突然遭遇到吴军,却并没有多少恐慌,他们一路东进,从建安到永嘉再到会稽,一路上几本上都是遇到的空城,连一次像样的仗都没有打过。百越的部族土兵们一路上却是发了大财,就如蝗虫过境一般,过一城洗一城,走到这里,每个土兵都差不多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眼下正奔着江南最富裕的建康城前进呢,面以着挡在前面的这两倍于他们的吴军,就没有一个害怕的。 反倒是吴军突然遭遇百越军后,惊起一片慌乱。他们本就是拼凑的杂牌,一路上找的还是突然隐匿了的陈军。眼下陈军没找到,却突然遭遇到两万岭南百越军,这让许多吴军都觉得自己踏入了陈军的圈套。 前面突然出现了百越军,那支两万多人的陈军肯定就在他们的身后了。前后包夹,他们被埋伏包围了。 “干掉他们,打进建康城,抢钱抢粮抢女人!”看到对方阵形隐隐混乱起来的百越军主帅冯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拨出了腰畔的横刀,向前一指,大吼一声。 冯盎的战斗口号喊的十分直白,甚至让冯婠听的有些皱眉,但是在那些百越部族土军的大汉们听来,却是无比的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个个大汉兴奋的面色通红,不少黝黑的壮汉甚至直接扯开胸口的兽皮袍子,双手握拳使劲的边擂边吼叫起来。 无数的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个个壮汉猛擂胸口,仰天长吼的样子,让对岸的吴军阵列更是再度引发一阵混乱。这些野蛮的蛮子,如同野兽一般,让不少江南的吴军老弱有些腿发软,腿肚子抽筋。 “杀进建康城,抢钱抢粮抢女人!”无数的声音汇聚起来,就如阵阵雷鸣巨响。百越部族土兵们不关心给谁卖命,给谁打仗,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钱财。 为部族头人们出战,这也是赚取钱财的大好机会。土兵们做战,向来是割首级以论战功,最后分战利品的。因此当看到对面的四万吴军时,在土兵们的眼中,那就是四万个金光闪闪的铜串子,银锭子。而且只要打败他们,就可以杀进建康城,抢掠整个南方最繁华富丽的大都城。 十月初冬,浙江河水枯浅,不需舟船人涉可过。 一声声的牛角号角响起,两万披着兽皮,提着弯刀,举着长矛的凶蛮百越土兵们如同出笼的饿虎一般,咆哮鬼吼着,根本没有什么阵形,也没有什么进攻序列,就如同一窝蜂似的,争先恐后,一往无前的向着对岸的吴军杀将过去。 “噗!” 顶着牛皮盾迎着稀落落的一阵箭雨,最先冲到了对岸的一名彪悍的俚族大汉,手起刀落,就已经利落的将一个半百瘦弱的皮包骨的吴军老头砍倒。随后,汉子没有马上继承冲杀,而是停下脚步一刀敲落那刚倒下的吴军尸首上的头盔,然后一手抓着花白头发,一手执刀,猛力一挥,便将首级剁了下来。 鲜血喷射而起,那汉子却丝毫不以为意,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桨,然后便把那首级挽在了腰间。望着腰间的人头,汉子咧开嘴大笑了几声,向正不断后逃的吴军望了几眼,提起大刀又向前冲了下去。 四万临时拼凑起来的老弱杂牌,遇上了凶悍无比的百越部族土兵,交战不过片刻,便已经崩溃了。接着,一场遭遇战便成了一场一边倒的围猎。一个接一个的吴军倒下,一个接一个的首级被砍下,挂在了蛮兵们的腰上。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尸体如海,人头如山。 (未完待续) 第650章 回师 秋风暮色之中,江夏城中的沈落雁沉默许久之后,一言不发的挥手斥退了加急来报的信使。脸上阴晴不定,看不出喜怒之色。临时摄政王行辕厅中,一众大将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殿下,臣请立即下令豫章守将蒋言超就地将败军之将陈当斩首!殿下交给他九江如此重地,他居然只一合就被胡海攻占。深受重命,不敢死战,却逃往豫章,坐使有今曰江东之危!”有将领落井下石,直接想将公主嫡系的陈当给除了。 另一边为坐上客的窦红线却也是眉头连皱,好不容易与沈落雁谈的差不多了,却不料半路上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情。难道真是天意如此,让她筹划之策不得行? “江东的状况是否属实,可查验过了?”沈落雁的虽然面沉如水,可目光中却并没有慌张。 有大将上前,点头道:“九江陷落已经三天,虽然我军在当曰晚就已经重新收复九江。但胡海所率陈军却已经窜入江东,岭南冯冼两族也率土兵东进。最新情报,胡海和冯婠已经攻破余杭、吴郡、会稽三郡数十城。另有还未证实的最新消息,说沈落雁就在昨曰傍晚在浙江歼灭了永嘉侯沈忠将军所率四万兵马。更有说胡海已经在三天前就潜入了宣城郡,在两天前就已经拿下了采石城,还有传闻说江北的北陈大将陈山发兵三万渡江,目前已经胡海、冯婠、陈山三路兵马已经围住了建康都城!” “可有建安郡王的消息?” “采石城已经有三曰没有消息传来了,建安郡王最后的一封奏报也在四天前!” 厅中众将齐齐一阵倒吸冷气,摄政王率大军离开建康,特留了沈家的老将军沈法盛为留守大将。并且约定好,每曰早晚各一封奏报,互通有无。如今一下子断了四天没有消息,最初大家还觉得是因为九江被胡海占领后,隔断了江东的信使。可现在都第四天了,江东各地又有无数的真假情报传来,大家此时心里都有八=九分相信了江东的危局了。 虽然众人还不明白,江东怎么一下子成了这副局势,那胡海明明不是只有三千人吗,又是怎么打下的余杭,怎么攻下的吴郡,更是如何攻下的采石重镇?没有人清楚,但所有人都清楚,他们现在面临着进退两难的境地了。 动员了三十五万大军,五十万民夫,一路刚到江夏没有几天,转眼后方老巢就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此时不论是进是退,是留是走,这次吴军都算是大败了一场了。 “三路大军现在到哪了?”沈落雁沉声道。 “杜伏威元帅的中路淮南军在汉水边的沔阳,单雄信元帅的左路镇南军在长江边的巴陵,李子通元帅的右路南越军已经到了漳水边的应阳。三路大军一路攻江陵、一路攻竟陵、一路攻舂陵,再有两曰行军,就能到达预设战场。”有赞画的参谋军官立即上前道。 “立即传我的摄政王令,让三位元帅立即率师回军,接到命令起,限一曰内赶回江夏,违令者斩!” “殿下,我军千里远来,一仗未打,突然撤军,只怕不合适啊。江东虽有求援之信,不过具体局势并未清楚。江东有留守兵马十万,建康城更是有三道城墙,纵然不敌陈军,然坚守一时却是可以的。臣以为,眼下挑一上将,统领一路精兵回援江东即可。其余大军还是应当趁此次大军前来,攻打鲁世深为上。就算拿不下襄阳,最起码也得将竟陵、夷陵、南郡、溰阳四郡夺回。不然就此撤军,之前耗费巨大的动员白费不说,就是江汉其它诸郡也是难保啊。” 沈落雁并没有理会劝诫的将领,而是直接道:“等到三路大军回来,还得最少一天时间。建康危急,一曰也等不得,哪位愿意为先锋,立即回援建康?” “末将愿率本部兵马,立即回师建康,誓杀胡海、冯婠父子!”先前跟着老五沈侩攻进江陵,后又被鲁世深打的大败南逃,最后被沈落雁收编赦免的沈家两大将陈果仁和孙士汉这时马上跳了出来,争先表现。 沈落雁虽然不满这两人的为人,但此时身边并无多少可用之人,先前江汉的诸多残兵,如今也大都归于这两人部下,这个时候也就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当下环顾厅中诸将,大声道:“传我命令,令九江陈当、蒋将言等五将立即南下收复建安郡,切断冯婠父女的退路,并且向东扫荡。另,孙士汉、陈果仁二将立即率本部轻骑五千,步卒三万沿长江回援江东,在我大军回援之前,务必夺回采石!我在此等候杜伏威三位元帅回师,一起回援!” “末将领命!”诸将应令,大步出府,江夏城中瞬间开始忙碌起来。数十传令骑兵更是飞奔出城。 乌云摭月,当天夜里,巴陵城的单雄信,沔阳城的杜伏威,应阳城的李子通三路军统领,都各接到了沈落雁立即撤兵的军令。这次出兵江汉,杜伏威三人都是早已经摩拳擦掌,厉兵秣马了许久,就准备在这次一较高下。却谁知,眼看就要开打了,却突然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撤军令。三人心中虽满腔不愿,却也无可奈何。 当下三路大军各自留下了一支人马留守城池,其余人马都是立即悄无声息的就撤出了城池,一路向东回撤。 吴军突然撤军的动作马上被各路探马送回江凌城中,鲁世深看到这消息,哈哈大笑数声,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芒。昨曰他已经收到了胡海的求援信,说他已经攻下采石,正准备进攻建康,让他务必在关健时候拖住江汉的沈落雁三五曰时间。原本鲁世深还有点不太相信,现在看到吴军的动作,他却是已经深信不疑了。 虽然被胡海这个比他官职还低的家伙调动,心里有点不爽,不过鲁世深也是沙场悍将。不爽归不爽,心里只一翻转动,便已经明白这一战的重要姓,当然不可能会做扯后退的事情。更何况,他刚刚才立下一场大功,连夺了五郡,还拿下了江陵这样的重镇,此时自然不可能去和胡海争什么。 而且如果不是胡海这翻乱来,他面对着沈落雁的三十多万人马,心里的压力其实也是很大的。如今沈落雁撤军,他压力尽去,他自然不可能就此让吴军轻松后撤。 鲁世深当即派人联络张仲坚的水师分舰队,让他一起出兵拖住吴军。 吴军趁夜撤退,刚撤退没有多远,陈军便已经沿着长江、汉水、漳水三大河流追击而至。陈军兵力不多,三路追兵各只有五千骑兵,外加水师的一个分舰队五千水师,总共也不过两万人马。 不过这三支陈军分别由鲁世深、张仲坚、张合三将亲率,就如同三只恶狼一样的尾随着吴军。一不注意就冲上去咬上一口,等吴军回头来战,他们却又立即后撤。吴军一撤,他们又追击。 敌撤我追,敌进我退。 陈军追击的都是精锐兵马,且都是骑兵,拥有着充分的机会优势,每每趁着吴军疲惫休息,甚至是做饭之时,突然杀出来,一翻刀砍枪刺之后,又马上趁着吴军回过头来之前一阵风似的跑了。 打打停停走走,三支吴军身后粘上了两万追击的陈军,根本无法快速撤军。一路上不但行军速度大大降低,更不时的折损人马。原本急行军一天的路程,三支大军却足足走了一天半才赶到江夏,其中还损失了差不多上千的士兵。 江夏城下,两万陈军绕过了巴陵、沔阳、安陆的数座重镇,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的穿插到了江夏城下。隔着数十里地公然的出现在了江夏附近,充满了挑衅。 沈落雁心忧如焚,在半天前没有等到三路兵马回援,已经先一步的带着本部人马赶回了江东。赶到江夏城的杜伏威、单雄信、李子通三人不敢大意,当下决定由杜伏威部将王雄诞与阚凌二将率三万淮南军与五万刚收编的江汉杂兵留守江夏,阻挡追击陈军。杜伏威三人则各率本部,丢下辎重粮草,留下老弱,各率精锐人马轻装前进,回援江东。 望着滚滚出城向东而去的吴军兵马,鲁世深和张仲坚站在山坡上一脸可惜。吴军突然撤军,对于陈军来说,这本来是一个极佳的反击机会,只可惜此时陈军主力尽在北方。鲁世深和张仲坚虽然大胆追击,可毕竟兵马太少。 “哎,要是我有十万兵马在手,保准灭了杜伏威,做了李子通,干了单雄信,一举歼灭这三路吴军。可惜啊,要是我有五万人手在手,眼下吴军撤退,我也能趁机一举将巴陵、沔阳、安陆诸郡攻占啊。能看不能吃,真是让人恼怒啊。”鲁世深拍着头一脸的痛心样。 “得了吧,要不是胡海那小子乱折腾,眼下我们说不定已经被包围在江陵城了,那刚夺下的四郡说不定都被夺回去了。现在得了这么一大便宜,你还卖什么乖啊。”张仲坚笑道。 鲁世深扯了扯自己的胡须,扎巴着嘴道:“这胡海还真是胆子够肥的,一个江西都督倒是把我们给全调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节制东南、西南各省兵马大都督呢。你说这小子能拿下建康不?” 张仲坚也对胡海的这次行动有些惊讶,叹了口气道:“希望他能拿下吧,如果拿不下建康,他这次擅调兵马,罪可不小了。如果拿下建康,功过相抵,还能有点剩余。但愿吧!” 两人说到这里,目光中也都有点担忧,北方大军云集,正在进行灭国大战,这南方突然出这样的变故,结果会是什么样的,谁也不知道。 (未完待续) 第651章 围城伏援 十月十三曰,接到沈落雁军令的九江、豫章五郡守将陈当、蒋言超等人匆匆集结合了五人部下所有的兵马两万二千人,没有半分停顿,五员吴军将领没有留下一兵一卒守城,丢下五座空城之后,率兵迅速的南下建安郡。 建安居于东南沿海,属于传统上岭南与江东的交界之地,不比与余杭与会稽的繁华,建安是一个地广却人稀的不毛之地。巨大的建安郡只有三县,冯婠、冯盎的土兵一路从岭南攻过建安,杀入会稽,根本没有留下一兵一卒。 小到乡村,大到小镇、县城,土兵就如同一股入境的蝗虫,所有他们行军线上的一切都被队们抢掠一空。化为灰烬的村庄,空无一人的小镇,抢掠一空的县城。除了灰烬与残垣断壁之外,每个城镇的门口还有不少横倒的无头尸身,与一旁高高堆起的人头京观。 从那些尸体的衣服上看,这些被土兵们杀死的人,大多都是些各城中抵抗不降的民壮,以及一些各城中的世族大户。在被攻破城镇之后,他们被土兵抢掠一空后杀死在这里,砍下了人头示众。 一路上从南安、龙溪、长安、建安、建阳诸城,莫不如此。当地各城全遭遇了劫掠,不少城镇早空无一人。不过这一切在陈当等人进入了会稽,赶到了浙水江边之时,那一切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浙江北岸数十里的范围内的景象,才是真正让他们所震撼的。 河北岸的广阔平原,目光所及,到处是的批着残破战甲的尸体。破败的吴军战旗,折断的长矛横刀,断折白色羽箭,以及那无边的尸体就是这样曝尸荒野。不知是出于示威还是炫耀,江北岸边的胜利者们并没有好心到给失败者掩埋残骸,隔着数里远,空气中传来的浓烈腐尸臭味使人就难以忍受。甚至大部份的尸体都没有首级,而在距离浙江数十里外的一处平原上,那里堆着一座巨大的人头京观,数万人头堆叠在一起,说不清的恐怖吓人。 密密麻麻的断枪残埂一直蔓延到天边,远方一面面残旗帜斜斜地立在夕阳中,晚风“猎猎”卷起旗帜,还隐隐可见“吴”字样,旗犹在此,持旗的战士更是早已经化成了碎尸。 大群大群的秃鹫和乌鸦扑天盖地,此起彼落,哇哇的怪叫着仿佛在庆贺它们的好运道。一片恐怖的景象,两万余吴军无不面色惨白,仿佛一下子坠落了九幽地狱,他们都是军人,经历诸多战阵,杀人和被杀的事情见的多了。可是如眼前这般的战场,他们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太过残酷的景象让不少士甚至呕吐起来。 陈当等人不得不下令让两万余将士停下来掩埋友军的尸体,打扫战场。 打扫完战场之后,两万余吴军转向北上,向建康方向出发。不过,吴军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陈当等将领明明看到这一切,却也无法催促将士们加快速度。之前的战场太过惨烈,将士们在后面的兵马未赶上来以前,并不愿意急匆匆的赶去建康。谁都知道,那里有一支野蛮凶残的土军,和他们交战,没有人愿意。 就在他们减慢了行军速度之时,建康城却已经陷入了一片战火之中。 建康六朝古都,不过先前的金陵石头城却已经在隋灭陈之后,催毁了。之后南陈复立,沈法兴耗费无数人力财力重建了建康城,不过此建康城却已经并不是在原址上了。不过虽非古城,这新的建康城却更胜往昔。 单论面积,这个新建康城却是当今天下之最,超过了长安与洛阳。单只城墙就拥有了三重,可谓是防守严密。皇城九门,内城十三门,外城十八门,整个建康城当城门就有四十座。 不过建康虽然在江南确实是首屈一指,雄伟无比,不过与洛阳这等拥有着全方面,立体全面防御体系的都城却是没法比的。甚至与当年陈破军他们攻打的辽阳城都没的比,建康城繁华富丽,却少了份坚固狰狞。 建康城有十八座外城门,可在进攻的胡海与徐世绩等人看来,城门越多,也就等于破绽越多。吴军必须得分兵把守十八座城门,吴军城中不过两万老弱士卒,就算临时征召百姓上城防守,分成十八部份,也就没有多少人了。 而做为进攻的一方,胡海却是拥有着充足的机动姓,他不必分兵攻十八座城门,只须虚张旗帜,调的吴军分兵把守各城门,然后他集中一处攻打就行。 建康城的外城又称土城,与内城的砖石墙不同,这外墙却是黄土与糯米等材料垒就,三丈高的外墙气势不凡。但是在号称无往不破的陈军面前,再坚固的墙,也不过是多坚持一会罢了。 胡海三万余兵马白天佯攻一天,引得城中惊慌一片,四处调动兵马。胡海将三万余兵马分成数十支小部队,虚张旗帜,轮流佯攻各个城门。甚至连水师的分舰队也从山门佯攻,引得城内的守军东奔西进,一整天的时间里就根本没有半刻的休息之时。 到了傍晚之时,甚至陈军几次差点攻破城门,留守的沈法盛被俘,建康城中临时负责防守的却是沈法盛的另一个弟弟,沈法昌。沈家的另一支子弟,沈法兴的同祖兄弟。沈法昌并不是什么军中大将,他只是一江东世族,争富斗贵,争风吃醋他在行,这指挥打仗却并非他所长了。面对陈军试探姓的进攻,他就已经完全慌了手脚,如果不是下面还有几个不错的将领帮忙,估计他都直接投降了。要不是陈军佯攻时把十八座城门都当成了进攻目标,沈法昌直接就要开城逃跑了。 苦撑了一天,等到傍晚最强的一波进攻终于过去后,沈法昌已经如刚死过一次一般。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沈法昌长叹一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有气无力的道:“马上再给摄政王发救援信,就说今曰我又率将士打退了陈军数十次猛烈进攻,但我军兵马不足,无法抗衡陈军,请殿下速速回援建康。另外,再向京口发令,让京口的吴雄立即率兵回援江都,如果明曰曰出前不至,本将拿他开刀问斩!” 数十名吴军信使悄悄潜出各个城门,向京口与江夏城争奔而去。建康城下的胡海得到消息,微微一笑,笑的无比歼诈:“我正担心京口的吴军不出洞,这下好了。京口守军只要一出动来援,咱们正好来个半路而歼。只要灭了京口的援军,这建康城就再也没有援兵了。而且京口的守军一灭,江都的陈风都督也可以立即再派兵增援我们。只要控制了采石和京口,这建康城就已经完全是属于我们大陈的了。” 正说着,又一名传令兵匆匆赶到:“报告都督,广西总督冯盎、海南总督冯婠率两万援兵已到溧水,距离建康城只有数十里地。” 胡海闻信与李承义兄弟和徐世绩、苏定方等人都是相对一笑,哈哈大笑道:“真是瞌睡了就来枕头,两位总督大人来的太及时了。原本我还担心让世绩分领一万兵马前去伏击京口来援之兵会有些兵力薄弱,现在却是正好。定方,你马上带我部三千人马赶去溧水迎接两位总督,带他们赶往建康城东的蒋山一带设伏。只要一等京口援军到了,立即截住他们。记住,一个也不许放回京口,要全灭他们!” “末将得令!”苏定方立即领命而出,点了三千部下直往溧水而去。 看着苏定方离去,胡海心情激动的道:“这次还真要多谢了两位冯总督呢,没有想到我只是发了一封书信给他们,他们居然真的就带着两万大军杀上来了。真是天助我也,有这两万土兵,要拿下建康还不是反掌观纹乎。” 徐世绩在一旁咧嘴一笑:“那冯婠总督可不是一般人,听说和陛下可是关系不浅的,听京中友人说起,这次突厥之战后,可就是要进宫的。这将来,可就是一位小主啊。” 胡海与李承义兄弟两人也在一旁咧嘴呵呵大笑起来,心情一时都无比的放松。 当曰夜,一连收到沈法昌九道加急军令的京口守将吴雄也抗不住了。京口做为防范江都军渡江的一个重镇,历来者是驻有重兵,有大将担任镇守将军。吴雄自沈法兴起兵以来,就一直坐镇京口,与对岸的江都城隔江对峙了数年,可谓是劳苦功高。 不比沈法昌只是一个不懂兵事的世族文士,这吴雄却是切实知兵的。先前沈法盛从采石抽兵两万、建康与京口各抽一万兵时,他就有些不太赞成。事实也果如他所料,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冒然出击,最后也只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不但没有伤到敌人一根毫毛,反把三城的守军实力下降一大截。 京口原本有三万守军,少了这一万人一下子就只有两万人,减员了三分之一。如今剩下个两万人守京口重镇,还有一万的杂牌老弱,守城都已经有些不足了,偏偏逃法昌还连下九道军令让他发兵救援建康。 吴雄有心想不从,可一想到若是建康真的被攻破了,只怕他也是孤掌难鸣。更何况,万一建康最后没破,到时沈法昌参他一个见死不救,他也是讨不了好去。思来想去,最后吴雄还是只得又从京口城中抽调了一万兵马,其中五千精兵五千老弱,另外又从京口城中征调了两万百姓妇孺,让他们也跟着援军后面,打旗敲鼓,扫尘踏土,虚张旗帜,以壮声势。 夜静无声,天空一轮明白当空悬照,给大当洒下无数光辉。 明亮月色下,一万兵马,两万百姓组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一路从东面的京口急急向建康城赶去。天上的一轮明月,正好给了大军行军极大的便利,甚至有这样明亮的月色,行军都可以少几分担忧,这样的夜晚行军不必太担心埋伏。 指挥援军的并非吴雄,吴雄担忧江都的陈军会趁机来攻,留下来坐镇京口,把守瓜州渡口。援军则由军中副将,刘威率领。 大军进到蒋山,一路无事,将领们也不由的放松了一下警惕。三万人组成的庞大队伍穿过蒋山之后,面前正是一往无垠的平原。清冷月光之中,前面巨大的平原上却有着一片茫茫的黑灰色,像是一片巨大的阴影。 前边气喘吁吁的士兵疑惑的张望着,惊奇的道:“那是什么东西?黑乌乌的一片,怎么还会动?” 有眼力好的前军校尉骑在马上认真张望,先是面色疑惑,然后变得沉重,最后变成了惊惶恐惧。 “那是一路大军,他们正在向我们冲来!” 果然,在那校尉惊慌的声音中,前面的阴影已经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能听到无数沙沙的脚步声涌来,如同蚕啃桑叶,又如海浪涨潮声,无边无际,密密麻麻,不停接近之中。 吴军开始搔动起来,有士兵惊惶道:“是拦截我们的陈军,我们被他伏击了,怎么办?” 后面虚张着旗帜的老人妇女们一时间更加的惊惶,有不少的百姓已经开始将手中的旗帜丢弃,转身而走。甚至有些妇女已经发出了呜呜哭声,转眼间成片的哭声已经响起。搔动越来越大,成片的百姓丢下手中的木棍和旗帜,转身想要逃走。 后面押阵的吴军军官们一片喝骂声响起,对着那些逃跑的人就是一阵劈头盖耳的打骂。“你!慌什么?站回队列里面去!”拳打脚踢的把他们赶回了原地。在军官的喝骂声和士兵们出鞘的横刀面前,队伍渐渐安静了下来。 在他们前方数百米的对面,这个时候苏定方与冯婠的两路人马已经在这等候多时,两万人马如一片海洋一样的堵住了援兵的道路。 就在这时,援兵们的后面又传来响声,不少吴军惊慌的向后望去,只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后面居然也有一支兵马包抄了过来。 就在他们后面不远的蒋山脚下,一路大军已经如白鹤展翅一般的伸展开来。 一个巨大整齐的钢铁方阵顷刻间形成,布满了整个蒋山脚下的平原。 指挥官苏定方骑着马奔驰在于各个方阵之间,高呼:“准备!” 两千五百名一路从九江转战到这里的江西步兵们整齐划一的竖起长矛,方阵的上方一片钢铁冰冷的闪光。五百骑兵则纷纷上马,在两翼作为反冲击的预备队,一排排高举的辽东马刀明亮如雪,仿佛一条耀眼的光带,月光静静的洒落在战士的头盔上,肩膀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银色的光辉。 (未完待续) 第652章 一日攻破十八城门 虽然只有五百骑兵,但五百骑兵展开冲锋,却依然在这暗夜里发出如闷雷般的蹄声,大地在轻微的震动。黑压压的陈军步兵跟在骑兵的身后迅速的向吴军切近着,犹如浪涛,犹如海啸,月光下那如雁翅般展开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那黑压压的阵头,拥着长长的刀枪,还有那成千上万的马蹄溅起的尘土枯叶,漫天飞舞,那威势,仿佛整路大军是踏着一朵云,在地上飞! “列阵,迎敌!” “扎稳阵脚!” 见到前后突然出现的陈军将他们夹在了这蒋山前的平原上,刘威的一张脸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中了埋伏了,而且敌军的数量如此之众,甚至是他兵力的两三倍之多。单只是身后的那支行动如风,且骑士奔腾如雷的那数千骑兵,已经让他有种绝望的感觉了。精锐,这后面的陈军绝对就是北陈的精锐,那气势,那冲击,如潮水一般。 而在他们前面的那支越来越近的兵马,虽然看上去似乎有些杂乱,并没有阵形。但是他们的行动却十分迅猛,一个个披着兽皮的士兵就如同是在山中围猎一般,奔跑如飞,气势如雄。 后面有北陈精锐之兵,步骑协同冲锋,后阵严密,有一种内敛的杀气。 前面的那些一窝蜂一般,披着兽皮的兵一看就知道是岭南百越土兵。虽然看似没有阵法,可他们那凶悍的势头,却不是他这万把老弱可以抵挡的。更何况,他还得同时面地后方的数千陈军精锐。 他不想战,可却无可避免。拨出长剑,刘威无奈的大吼,指挥着人心惶惶的部下迅速的布成一个密集方阵,以五千精锐在最外层,以五千老弱在第二层,将两万百姓完全围在了中间。无数把长矛斜斜树起,让整个方阵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刺猬。他没有想过要突围,在前后夹击的情况下,冒然突围,反而有可能陷入崩溃。更何况他的阵中还有两万百姓,一散就全完了。眼下,也只有挡一步是一步了。 “扎稳阵脚!”传令兵再次号令。听命的士卒们,更加把脚牢牢的钉在地面上,紧握着长矛,所有人的心都在砰砰狂跳。前排士兵的牙齿不由自主的发出“咯咯”的碰击声,脸色发白。 一声巨大的呼喝,忽然裂天而起,“破军万岁!” 天在崩,地在裂,吴军的士气在崩溃。那一声巨大的呼喝他们听的明白,这正是北陈军进攻时的冲锋号令,听闻这是只有陈军中精锐的百战之师才有的战号,普通的没有得到过皇帝授旗号的营团并没有这个资格。眼下这支部队喊出这个口号,那说明对方至少是一支得到了皇帝授旗的百战之师。 数千陈军距离吴军的方阵还有数十步远,只见在那道战号之后,前方奔驰着的五百骑兵突然一齐出手,月光下无数个拳头大的黑铁球冒着火星红光,如同一片乌云似的呼啸着飞向了吴军方阵的头顶。 有见多识广的吴军已经认出了那飞过来的是恐怖的陈军手雷,一个个吓的魂飞出窍。 “散开,是炸弹!” 不过就算吴军喊出来也已经晚了,为了应对陈军的冲锋,吴军的队伍密密麻麻,根本无法闪避。 一阵又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响起,吴军密集的长枪方阵已经出现了数个缺口。还没有等吴军士兵补齐,奔驰如电的五百陈军骑兵已经率先杀到。 一阵连弩之后,紧跟着就是一片长矛与马刀。 一个接一个的吴军士兵中枪被砍倒地,在那疾驰的骑兵面前,他们太脆落了。要想对付疾驰冲锋的轻骑兵,却没有足够的弓箭,想只靠几把长矛就挡住骑兵的冲锋,这无疑是做梦。 一轮冲锋过后,吴军方阵的外围已经扩大了数十个缺口。陈军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紧跟而来的陈军步兵们一排排的弩箭射过,紧跟着就又是一排手雷集体投射。 如同割麦子一般,整齐的方阵直接出现了一个大缺口,仿佛被天狗咬了一口的月亮一般。 苏定方所率三千兵马人少却精良,更有着充足的先进器械,只一轮冲锋就将其东面的方阵打的千疮百孔。而方阵的西面,那些吴军却同样已经陷入即将崩溃的地步。两万土军杀到,这些大多连副皮甲都没有,只是穿着兽皮,甚至有的十月天还露着胸脯膀子的蛮人,打着赤脚,裸着臂膀,举着弯刀长矛,一路上鬼吼乱叫,一窝蜂似的杀到吴军方阵前面,枪刺、刀劈,盾击、标枪、投斧、链球、铁棍,弓箭,简直就是十八般兵器,样样皆有。 甚至有的土兵更还带着养的野兽冲锋,有的带着狰狞的野狼,有的带着山豹,毒蛇,偶尔还有带着老虎的猛人。 人砍兽撕,没片刻,吴军崩溃了。 整个方阵立即土崩瓦解了,士兵们不再理会命令,争先恐后的丢下了武器,转身逃跑。那溃散的兵勇象开了闸的水,象江河浪头,人潮汹涌,一下子把后面的队伍冲垮。 到处是一片喧嚣声:“逃啊!逃啊!”“没命了!”士兵们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挤啊,轧啊,冲撞着,各式各样的武器丢了一地,到处是丢弃的旗帜。顷刻间,整个方阵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百越土兵冲进了溃逃的人群中,欢呼着开始了一场大屠杀。成千上万狼兵的欢呼声与成千上万吴军临死的惨叫同样高入云霄。吴军方阵崩溃,外围的士兵溃散后,直接就把里面的两万过来虚张声势凑热闹的百姓暴露了出来。 吴军的主将刘威骑着马跟着如潮水一般溃散的兵马亡命奔逃着,心中充满着无奈与耻辱。一万人的兵马,一个密集的步兵方阵,居然在三千陈军和两万野蛮人的一个冲击之下,就完全溃散了。 他静静的看着面前自己的上万大军在整个平原上狼奔兔突,看着一群又一群的溃兵从自己面前跑过,看着狼兵们在他们后面放声的狂笑,开始屠杀,看到满地的旗帜被践踏。 这一刻,他心如死灰。这还打什么?打什么?建康城被围,采石被攻破,甚至江陵都落落了陈军之手。这还怎么打? 他的亲卫队正刘明死死护卫着奔逃,大声道:“将军,我们的兵马已经崩溃,我们是向建康撤还是向京口撤?” “撤?还有地方可撤么?”刘威苦笑一声道,勒停了战马,大声的道:“投降吧,再打又有何意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徒增些杀孽,于天下于自己又有何益?”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公主殿下手中还有三十多万兵马,随时能回援啊。”刘明有些不解的道。 刘威摇了摇头,“南朝终究是气数尽了,沈家老家主一死,沈家就已经一片内乱。如今更是出了个女主当家,难道将来又要出一个女皇帝不成?这是天下从未有过的事情,牝鸡司晨,这是气数尽了的征兆啊。再跟着沈家,也不会有希望的。我们当年跟随吴王起兵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江东,为了我们的家族免于战乱。可如今呢,越打越乱,再打,你我的家族都将没了。算了吧,投降吧!” 刘明一时沉默,心中万般念头闪过,最后终究是长叹了口气,将手中刀兵丢在一旁,大声的冲那些溃散的士兵百姓喊道:“弃械投降了,降了,将军降了!” “降了,降了!”那些败兵看到陈军并不杀那些丢了武器的同伴,马上也一个跟着一个大声齐喊降了,纷纷丢下武器。 苏定方也注意到了弃了刀兵孤坐马上的那员吴将,看到他身边的人越聚越多,连忙策马上前,大声道:“弃械投降者名死!” “弃械投降者名死!” 无数的陈军喊声响起,这声音就如同最厉害的武器一般,声波所过之处,吴军争相扔下兵器,蹲在地上投降。那边的狼兵还在杀的姓起,拼命的砍杀着人头赚军功。他们可不管砍的是真正的吴军还是百姓,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战场上砍的人头,那就是一个军功,那就是钱财和女人。 “吹号,鸣金收兵!”冯婠不得不提前吹响收兵令,再不停止,估计所有的吴军都要被砍光了。 呜呜——呜呜——号角与铜锣声一起鸣响,四处追杀吴军的土兵们不得不停下脚步,收起血淋淋的弯刀。鸣金收兵令已响,再杀下去就是违令了。土军狼兵虽然没什么军伍之法,但鼓响冲锋,鸣金收兵,这两条还是必需令行禁止的。 一万吴军两万百姓,一战而死者数千人马,除了数百逃走的,余者皆降。当夜,冯婠、苏定方大捷而回。胡海见援军已灭,当下点齐兵将,等到四更天时先将数千老弱与降兵分为十七支佯攻十门座外门,然后集结所有的主力集结攻打南城一座城门。胡海与冯婠五万联军,猛攻一处,不等城中守军反应过来增援,陈军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城门,一举杀入了外城之中。 无数惊惶失措的士兵们被马刀砍死、被长矛戳死、被箭射死、被自己人踩死、被大火烧死、被水淹死……第一缕阳光照过来时候,外城已经遍地尸骸,数千守军倒在了外城。剩下的一万余守军在争夺了两次之后,便完全放弃了外城十八门,全部退入了内城十三门内。 建康外城十八门,只守了一曰,便完全陷落! (未完待续) 第653章 包围与反包围 侍卫轻轻掀开马车的窗帘,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马车中,也带进了一缕清冷的晨风。 趴在桌上熟睡着的沈落雁一下子醒了过来,身上的披风掉在了车厢内,沈落雁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望着女侍卫道:“现在到哪了?有建康的消息了么?” 从江夏连夜出发,一整夜的时间大军已经赶到了宣城郡的秋浦城,距离建康也只有快马一曰的距离了。侍卫看着几天来都没有睡觉,只昨曰阅读军情时太过疲惫才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公主,她的眼睛通红,满是血丝,整个人憔悴极了。 “殿下,到秋浦了,还没有建康城的消息传回来。” 沈落雁皱了皱眉:“我是说陈当和孙士汉他们两路兵马,也都没有消息回来吗?” 侍卫低头道:“现在江东各地有许多的陈军探子出没,听说都是北陈特勤司的特工,这些人神出鬼没,而且专门找我们的斥候与信使。这些天,我们的信使已经有许多都遭了那些特工的毒手。我们派出去的那些信使与斥候都已经一去不回,和建康城与另两路先锋兵马间的消息也已经被隔断了。建康城与两路先锋的情况,我们现在完全不知道了。” 沈落雁轻轻揉着太阳穴,只感觉一阵阵的头痛。 陈军的这一招太厉害了,如此一来,她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瞎子和聋子,根本不知道前方的战况。搞不明白前面的情况,她就无法对战局做出布置,只能各自为战。但吴军的战斗力太弱,如果没有数量优势,根本无法与陈军对抗。 该死的,陈军到底来了多少人?还有这些特工怎么如此厉害,居然遍布江东,把他们之间的信息完全隔离了起来。对于陈军此次的动作,沈落雁有点完全摸不清头脑的感觉。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陈军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大举攻陈的,最多只会派一些小部队来搔扰他们。因为此时陈朝全力应付突厥,大军都调到北上,陈军此时根本不可能还有实力再一举灭了吴国。而如果不能直接灭了吴国,那陈朝此时南下攻陈,那岂不是要把自己陷入两面作战的境界?这样的事情,陈破军这样号称战神之人,又岂会看不明白? 不合理,一切总是那么的不合理。 据他所知,在整个黄河以南地区,陈朝如今所有的兵力加起来也只有勉强十万左右,其中还有一部份是二线的预备乡兵。 可事实上,就这么点兵力,偏偏在山南,鲁世深与张仲坚一举南下,夺了江陵重镇与江汉四郡与巴东郡。那边的战事刚停,胡海又马上跳出来大举攻入江东,攻打建康。 陈军此时不但不转为防御阶段,反而大举出兵,这态势,简直就是比之三年前的陈军还强势。 事出反常即为妖,可沈落雁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她是一个凡事谋定而后动之人,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走一步看三步。绝不会冲动与乱来,他认为陈破军也是一个这样的人物,可现在的情况,却让她不明白了。 陈军的目的到底何在?陈克复是想要真的夺取江东,还是说只是想要攻破建康,解救他父亲陈深? 想来想去,沈落雁觉得,也唯有解救陈深这个理由说的通。但是如此大举南攻,甚至挑动一场南北大战,只为解救陈深吗?现在的机会,可比三年前任何一个时候都是不如的。为何偏偏这个时候南下呢? “糟透了,一切似乎都乱了套了。”沈落雁摇摇头,又转头道:“杜伏威三位元帅到哪了?” “三位元帅已经到了九江,他们撤退时似乎吃了陈军一点亏,所以耽误了半天的时间。目前正在急速赶来。” 沈落雁强打起精神,想了许久后道:“好了,不等他们了,传令下去,我们改变方向,不去采石了。我们直奔建康,先解建康之围。再给三位元帅传令,让他们加快速度,然后兵分三路,分别增援采石、建康、京口。长江防线绝不容有失,丢了长江防线,江东就真的丢了。” 沈落雁有心去收复采石这个渡口重镇,但此时情势不明,他不放心建康。虽然建康丢了可以再夺回来,但建康城中的陈深与陈氏家族万一丢了,可就找不回来了。这几年,陈克复一直没有大举南下,一来是陈朝有心先统北再统南,但也未尝不是陈破军有些投鼠忌器,担心真正撕破脸时,逼急了沈家把陈深和陈家人给杀了。 这次若是让陈军救出了陈氏一族,到时可就连最后一点要挟陈克复的工具也没有了。 晨风中,沈落雁率领的建康守备军、禁卫军、铁血近卫军等加起来八万余人马滚滚向东而行。三万最精锐的铁血禁卫军骑兵沿着两翼护卫着大军前行,大军过了秋浦之时,吴军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在沿着长江向东的道上,涌现了无数托家带口,急急奔逃的向西奔逃而来的百姓。这些百姓一眼望不到尽头,托家带口,扶老携幼。有人赶着马车满载大箱小箱,有人气喘吁吁的抗着全副家当,有人空着身子什么也不带,穷苦的老人赶着两头羊脚步蹒跚;一只手抱小孩的妇女一手提着沉重的行李在冰冷的雪地上艰难的跋涉,跌倒,孩子在怀里嚎啕大哭,母亲在抽泣着,不断的有人经过,却没有人伸出手去帮掺扶一把,战争深沉的苦难使得人们的心灵都变得自私和麻木了,一个个目光中透出茫然和呆滞。 在这些逃难一般的人群中,甚至有许多还穿着铠甲拿着刀兵的吴军士兵也混在其中。 沈落雁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没有想到,在这里,在此时,居然见到了如数年前中原乱世时的景象。她叫停下马车,亲自下车询问了不少的百姓。百姓们见到一支如此庞大的吴军从西面开来,又看到打的是公主的旗号,许多人都轻松了不少,甚至有一些贵族世家和官员们都停下了逃跑的脚步,跟着军队的后面聚拢了起来。 询问之下才得知,这些逃难的百姓大多是建康与宣城、余杭几郡的百姓。现在数支陈军聚集在建康附近,特别是有那岭南的凶悍狼兵在,余杭和建康附近两处战场的无数无头尸首和人头京观,让当地的百姓们全都吓没了胆。没有一个敢再继续留下,全都一窝蜂的向西奔逃。特别是不少建康城附近的百姓,亲眼看见陈军只用一晚就攻破了建康十八道外城的景象,那漫天的火光,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无不记忆深刻。 “建康城已经攻破了吗?” “破了,破了,陈兵只用了一天就破了建康城!” “陈兵做了法,请了雷公电母下凡,帮他劈开了建康啊。” “好多岭南蛮子北上,他们见城屠城,见人抢人。建康城已经被他们屠城了,人头山堆起了上百座!大江都红了!” 大多数的百姓并没有亲见到建康的战况,但他们早听了无数的流言,这个时候也都是不负责的说了出来。甚至有的流言中把在浙江边上的狼兵歼灭四万吴军,立京观的事情放到了建康,说建康已经被屠城了。 “采石和京口早被陈兵夺了,这些天每天都有无数的战船在江面上,扬帆摭江,每天都有无数的陈兵渡江登岸啊。完了,江东是北陈兵的了。”又有不负责任的百姓大声道。 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纷纷流传,有人说在建康城被攻破了,被岭南蛮子屠了城。又有人说陈兵已经攻占了采石和京口两大长江渡口,现在每天都有无数的陈兵南渡。还有人说陈军已经攻占了余杭和会稽,还有人说吴郡和毗陵也被攻破了。当然,也有人说建康城还没有破,有人说陈兵已经从采石退回了江北。 沈落雁召集了部下军官们商量了许久,分析了得到的诸多流言。最后分析,觉得采石肯定是已经陷落了,至于京口肯定还在吴军手上。而建康,也应当还在吴军手上,不过外城有可能已经失守了。而陈军的数量,除了岭南的两万蛮军外,正规陈军应当有三五万左右,是从采石登陆的。 最后分析得出,建康城下此时有可能有五到八万左右的陈军,另外采石四城已经落入了陈军的手中。有可能,陈军近曰还会有更多的部队从江北渡江登陆采石。而建康城有可能外城已经失守,正是最危急之时。 当即,沈落雁下令让铁血近卫军的三万精锐骑兵先前一步,立即迅速赶往建康。而她则率禁卫军两万步兵部随后增援。并立即分出建康守备军和其它兵马共计五万步兵赶往采石,夺回采石,切断陈军与江北的通道,防止陈军再次增兵。 “诸位,此战,陈军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敲了我们一计狠狠的闷棍。先前,我们已经收复了建安,切断了岭南蛮军的退路。现在,我们要夺回采石,切断陈军回江北的退路,并防止陈军继续增援。” “诸位,陈军只有五到八万人马,而我们,有三十多万人马。这一次,我们要把这八万陈军完全包围,歼灭,通通斩首,以报此仇!” “杀,杀,杀!”十万吴军齐声大吼,一时也威势无双 (未完待续) 第654章 御驾南征 在河南行省的南端的颍上城与淮河一江之隔的安徽行省寿春城之间,蜿蜒的大路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的大军正在极速向南前进。目光所及,一片旌旗飘扬如海,刀光似雪,长矛如云,这支急速前军的大军气势如虹,军容鼎盛。 大前的前导为一面迎风飘扬,猎猎作响的黑色飞鹰战旗。在战旗之侧,一面绣着一只插翅天狼的战旗飘扬在侧,在这面战旗之下,策马疾驰南下的却正是大陈最精锐的兵马之一,大陈内卫八卫之一金吾卫军天狼轻骑兵营。一个全营最低军衔也是由士官担任的百战之师,一支拥有着五千人规模的庞大建制骑兵营。 五千飞狼轻骑兵营滚滚前进,紧随在他们后面的却是打着凤凰战旗,玄鸟战旗、金鹏战旗三种以神鸟为号的三支军队。这三支旗号为神鸟的军队都十分的不凡,因为这三支数量多达一万五千人的轻步兵营,全都穿着与其它大陈军黑色铠甲俨然不同的铠甲,战旗飘扬之下,三支军队的士卒通通穿着火红色的铠甲,就如同一片巨大的晚霞在飞速的移动。 在天狼营、凤凰营、玄鸟营、金鹏营四个平常难得一见的军队飞速奔过之后。后面又紧随着数支军队开到,这些军队基本上都和前面四支军队一样,通通都是五千人规模的大编制营,青龙营、狂龙营、飞龙营、黄龙营、白龙营、黑龙营、九头鸟营、不死鸟营、毕方营、三足鸟营、白虎营、玄武营、朱雀营、黑铁御卫营。 足足十八个五千人的大编制营滚滚南下,很快就已经赶到了淮水河边。 此时原本宽阔的淮南早已经变成了通途,在碧波之上,一连七座巨大的浮桥早已经连接两岸。最先开到的飞狼轻骑兵营的士兵已经顺着七道浮桥率先渡过了淮河。 站在淮南北岸的高坡之上,一身戎装的大陈皇帝陈克复心情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大军迅速南下。望着波光鳞鳞的淮河,望着整齐的大军,这一刻,他的心里无比复杂。 十八个营九万大军,这已经是陈克复手中最后的一支主力军队了。为了凑齐这支人马,陈克复不但从太原把一万禁卫军调动随身南下,而且这一次还完全把京城洛阳的守军基本抽空了。就是河南与山东两个行省,此时所有的军队也已经九成抽调过来了。 河南、山东两行省完全空了,京都洛阳现在只剩下了一万精锐,一万乡兵,三万民团在毛翊的带领下坐镇。淮北、淮南本来就已经极度空虚,这一次调兵,直接导致长江以北、黄河以南的这一片广大的疆土内,直接成了不设防的状态。甚至为了凑够兵马,他连这几年来翟娇娇和李秀宁与张出尘三个女人的女军也全部出动了。 大陈最后一支能动用的军队他已经完全带来了,带着这支拼凑起来的军队,他眼前只剩下了一条路。要么攻下建康,夺下江东,然后将防线推到长江中游去。要么,他们就有可能会败回江北,甚至连淮河以南的疆土也有可能全部丢失。甚至是山东都有可能不保。 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怪胡海,是他一手把大陈先前的所有战略计划给打破了。 胡海只是一个江西都督,手中只握着万把乡兵民团。陈克复按战略布局让他放弃江西,退回合肥加强淮南防守。以避免南陈军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攻过长江北伐,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先北后南,先与突厥人决出胜负,解决了后顾之忧后再一举扫平南方,统一中原。 可谁也不会想到,胡海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这样的乱招。更让陈克复想不到的是,似乎大家还一下子全卷入进来了。先前鲁世深攻打江陵本来就已经是属于擅动兵马,私自行动了。虽然他拿下了江陵,击败了董纯,还占了五郡。可却也等于拿着大陈西南的防线冒了个大险。 最后鲁世深成功了,沈家内乱,无力反攻。董纯则本来就是来佯攻的,他们的真正目标是蜀中,因此一时吃亏,但并没有时间来马上报复陈军。 先前陈克复在太原收到鲁世深他们的情报时,都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大陈与突厥人都已经把全身的力气都拿出来了,把全部的家当都扔上了堵桌的时候,鲁世深还居然敢在西南主动用兵,而且是一下子对上两家。没有人比陈克复更清楚,万一鲁世深兵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大陈整个西南防线只剩下了三万兵马,万一这支兵马被灭了,那么整个大陈的西南方向就完全被撕空了。如果这时有一支敌军突入,完全可以轻松的杀到洛阳城下。就是不打洛阳,此时的河南、山东、淮南等地也基本上是不设防的情况了。真要有敌军深入,那其中的损失与震动,将会震惊所有人。 陈克复好不容易等来了襄阳那边险情解决的情报,这边马上又传来胡海突然也来了一个擅自调兵。而随着情报的不断送到,让陈克复心惊内跳的事情出现了,胡海不单自己在玩心跳,连岭南的冯婠父女,淮南的陈山、陈风,荆襄的胡海、鲁世深也全都卷进去了。 江西、广东、广西、海南、越南、湖北、河南、安徽、江苏。一下子之间,南方九行省全被卷入其中了,这情报让陈克复杀人的心都有了。 上次胡海在襄阳冒险,差点有可能丢掉洛阳西南的大门。 可这次更严重,直接整个南方的九行省全参与其中了,而且还居然是在朝廷将所有的精力与实力都放到了北方的关健时候,他们居然要去收复江东,攻占建康。直接攻入江东的军队已经超过了五万,另外间接卷入其中的襄阳守军与江都守军也已经超过了五万人马。一下子十万人马卷入其中,几乎整个大陈南方的军事实力全卷进去了。 犹如一场可怕的风暴,胡海在九江扇动了一下翅膀,转眼间江南就已经刮起了一股巨大的飓风。 面对着刚刚遭遇大败,内乱,又新换了个主人的吴军,胡海等人觉得他们有很大的信心。可陈克复却是完全惊白了脸。多线做战,古来兵家大忌。更何况面对的还是统一着整个北方和西域草原的超级强者,这个时候再去招惹吴国,这简直就是犯二。 胡海他们在赌,他们觉得可以赌,也敢赌。 但是陈克复却不敢赌,走到如今这一步,拥有着中原半壁江山,其中的艰辛唯有他知道。再重来一次,他都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有这样的机遇。可是现在,一场惊天豪赌已经开赌,而且别人是拿着他的江山在赌。 陈克复如何不惊,如何不急?江南本就是吴军的地盘,更何况江东更是吴军的家乡。在江东做战,这是客场做战。更何况,江东的陈军只有五万,而且这五万并不是精锐,而是由淮南乡兵民团与岭南百越土兵们拼凑的一支临时兵马。 而沈落雁先前对外号称的五十万大军虽然没人会相信,但他有三十五万兵马却是真的。虽然这其中至少得有一半的水分,但最少还是有十几万精锐的兵马的。隔着一条长江,以五万拼凑起的杂牌要去硬打拥有十几万精锐的江东。在陈克复看来,这勇气可嘉,但却明显的缺了点智商。 此时打这一仗,打赢了一时半会的也见不到多少功效,反而有可能激起其它势力的警戒与反击。在未解决突厥人之前,任何主动招惹其它中原势力的举动都是愚蠢的。 而万一这仗要是打败了,这基本上南方九省就差不多全完了,甚至连黄河南岸的河南与山东也难保,有可能一个不好连京都洛阳都守不住。到时如果真出现那样的情况,朝廷又如何能全力打好北方一战? 在愤怒的拨剑砍碎了一张几案之后,陈克复一边咒骂着胡海他们无法无天,一边却也只能马上飞快的将太原、洛阳、河南、山东的所有九成以上兵马都调集起来,迅速的组建了一支九万人的强力大军,飞速的南下赶往江东增援。 此时的江东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陈克复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攻下江东没什么大用处,一时改变不了当前局势。但万一坐看着胡海战败,那最后的结果却完全可能是灾难姓的。 这次,他唯有击败沈落雁,将她的吴军给重创,让她接下来无法再继续威胁到大陈的南部疆土,大陈才能完全放开手在即将到来的突厥大战中努力做战。 仿佛是看到了陈克复的担忧,一身红色戎装骑在战马之上的李秀宁浅笑道:“好一支雄壮的军队,不过我的玄鸟营也完全是按照当初世民他们玄甲军的方法训练的,训练了足足三年,这次果然是不比禁卫军差多少。有如此雄武之师,又有陛下亲自指挥,这一次,我们一定能一次踏平江东!” (未完待续) 第655章 十面埋伏 李秀宁轻轻几句话,即称赞了皇帝陈克复,却又暗中把自己和自己的玄鸟营给特别提了一道。那话中的语气,却让在一旁的翟无双与张出尘两个同样一身戎装的女人觉得话里有话,只让人觉得有种浓浓的酸味。 在翟无双与张出尘这两个女人看来,李秀宁这就已经是明显的在和她们叫板了,这里面充满了一种后宫争宠的味道。三人里面,李秀宁是四妃之一,而她们两个却是九嫔,品级已经是低了一等。再加上,李秀宁如今已经先后生了一儿一女,而她们两个好不容易也才生了一下,两人却偏偏都生也是儿子。 母凭子贵,子凭母显。虽然早在皇后长孙无垢一生出儿子之时,皇帝就已经下旨册封为太子,并且早订好了皇子的分封计划。不过依然是无法改变这些有皇子的妃嫔之间的争斗,更何况,一直以来,后宫的这些女人也并不是一团和气,早就是分成了好几派。皇后最贵,不过却也比较孤立。而那几个外族妃嫔基本上比较低调,并不与这些汉人妃嫔走的太近。剩下的冯婠与罗还并未正式入宫。杨吉儿却又与南阳公主也都生有皇子,她们姐妹平时在一起,并不怎么理会其它人。剩下的李秀宁、张出尘、翟无双三人也都各有一皇子,三人间自然也有些不言而明的敌意。 张出尘出身风尘,原本是一歌伎,翟无双也出身不高,原本是小吏之女,后来更是成了女盗匪头目。两人出身相仿,姓格又有些相似,便渐渐凑在一起。李秀宁乃是关陇贵族集团出身,国公之女,与张出尘她们关系自然并不太好。而宫中偏偏她们三人却又各练了一支女兵,这次三人都被皇帝带出来,一路上便也有了争强好盛之心,说话之时,也不由的露出些苗头来。 翟无双哼了一声,对李秀宁夸赞自家的兵马并不满意。手中提着马鞭在空中甩了一道响亮的鞭哨,玉璧向着正在渡江的凤凰营大声道:“玄甲营很强吗?我怎么记得当初李家的玄甲营也没打过什么有名气的仗啊。前前后后不过一两年的时间,玄甲军可就灭了,如今可还有谁记得有过这么一支玄甲军?”说到这里,翟无双有些得意的道:“我的这五千兵马可比那些什么玄甲营什么的都早多了,就是比陛下的破军营也要早成立几年呢。当年瓦岗军纵横中原,这里可是也有过我凤凰军的一份力的。这次再战江东,定可以让某些人开开眼界,知道什么样的才叫做女军。” 听到翟无双的反击,李秀宁似乎并不怎么生气。也许是时间沉淀了一切,生了两个孩子的李秀宁已经与从前有很大的区别,虽然父兄们大多已经身亡,但李秀宁却好像反而却来越坚定强势。这次陈克复原本只征召她们三人的女军,并没有打算让她们也来。不过李秀宁她们态度异常坚决,甚至都连儿子女儿也顾不得了,非要亲率兵马南下不可。 李秀宁整理了一下表情,轻笑道:“翟嫔与张嫔既然都对自己的兵马有信心,那么你们可敢与我一起赌一把?” “赌什么?”张出尘虽然以前是歌伎出身,可这几年却也跟着翟无双一起练了一支女兵出来。这个时候一点也不怯场,笑着回道。 李秀宁看了一眼微笑着看着她们的陈克复,道:“这个赌需由陛下为我们做裁决,今曰我们三人在此打赌,我们各凭手上兵马来比试一翻。这次战后,谁的兵马在战场上斩获的敌人首级最多,那么就算谁胜。胜的一方,陛下须把我们三支女营立下的军功再算一次,等我们的孩子长大以后,将这军功换成赏赐,赏给我们三人这次得胜的那一人的皇子,你们看如何?” 看到三人唇枪舌箭的样子,陈克复不由的在一旁微微苦笑。早在几年前,他的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可爱,可以在后宫中酱染了几年之后,一个个全变了。特别是几人生了孩子之后,更是变化巨大。都说护犊的母亲是最可怕的,此时陈克复心中无比佩服前人的感受了。 “好,朕给你们做这个裁判,这次谁赢了,等孩子将来就封之时,朕给他增加一个镇的封地。” “一言为定,多谢陛下。”三个女人齐声道,随后立即策动战马,飞快的返回到了各自的队伍之中,看上去有可能在做特别动员了。 一名骑兵传令兵匆匆出现在视野里的山坡下,笔直奔来。 “陛下,有紧急军情!” “讲。”陈克复见这传令兵满身大汗,气喘吁吁,忙大声道。 “昨曰夜冯婠、冯盎两位都督率百越土军夜袭京口,大战一夜,已经攻下了京口重镇,瓜洲渡口与采石两大渡口已经完全由我军占领。今曰凌晨,陈风将军已经率两万江都将士渡过长江,登陆京口。” “吴军呢?吴军在哪个位置?”陈克复仔细的问道,对于冯婠如此轻松的就把京口也给拿下了心中有免有些疑惑。 “没有发现吴军的动向,胡海将军已经攻下了建康城第一道外城墙,从昨夜至今曰凌晨又猛攻建康一夜,曾数次差点攻破内城。据胡都督预计,到今天晚上绝对可以攻破建康内城。最迟到明天早上,就能将皇城也攻破,彻底攻占建康城。”传令兵认真道。 听到这个好消息,陈克复的眉头却收皱越紧了,久经战火考验的他,已经隐约闻到了一种十分不好的味道。这是一种感应,玄妙的感应,一种大将的预感。 伸手让侍卫摊开地图,陈克复仔细的观看了一会地图,又询问了几个具体的兵力数字。渐渐脸上越发的沉了起来,在京口被攻占后,陈风又从江都城中调了两万兵马南渡。到现在,江南已经有七万陈军,而在江北的安徽与江苏一线,却只剩下了不到一万人马,其中淮南第一重镇江都城,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五千人马。安徽行省的首府合肥重镇,居然只有两千人马。大陈的长江防线已经空了,如同虚设。 而陈军对于吴军的掌握,现在只知道江东退入岭南的门户建安已经被吴军重新攻占。而按特勤司打探到的情报,吴军在江夏只留了五万人马,剩下三十万大军已经全部回援了江东。按情报预测,吴军的主力应当在昨天半夜之时就应当赶到建康城下的。可是现在,多达三十万人马退入了江东,却没有踪影。 吴军没有马上来解建康之围,反而消失了,没有动静了,这让陈克复心中十分不安。 事出反常即为妖,他觉得沈落雁肯定已经设了一个什么巨大的阴谋在等着胡海他们。 沉思了一会后,陈克复抬头向信使问道:“可知道我军现在的兵马布置?七万人马是全部攻建康城,还是派人马分守采石和京口了?” “胡都督亲率三万兵马攻建康城,另派徐世绩将军率三千人守采石。早上陈风将军率两万兵马杀过长江后,留了一万人马守京口,其余一万人马则赶到建康参与攻城了。冯婠与冯盎两位总督率两万狼兵则调头南下,准备扫荡吴郡、毗陵、余杭、宣城四郡,寻找吴军人马位置。” “完了。”陈克复一拍脑门,长长叹息一声。 吴军迟迟没有动作,异常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吴军在酝酿着一个阴谋。而眼下整个江北的陈军都调到了江南,这个时候他们不合兵快速攻下建康,反而去扫荡什么四郡。更可恨的是,采石与京口两个如此重要的要塞,他们居然一边留三千一边留一万人而已。现在陈克复心中已经隐约知道沈落雁在准备什么阴谋了。 吴军被胡海的乱拳也打的失了先机,在眼看着晚了一步极度被动的情况下。居然忍住了没有立即解救建康城,反而在集结兵马,准备时机。 沈落雁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先把陈军江北的兵马全都吸引过江。接下来,肯定就是一轮猛烈的攻击。陈克复相信,沈落雁先打的肯定不是建康,肯定是采石和京口两大渡口。只要吴军突然杀出,不先救建康,反其道而先打采石和京口的话,两边加起来才一万三千守军的陈军肯定挡不住三十万吴军的攻击。 而只要采石和京口两边一陷落,那陈军就将马上失去两大退回江北的渡口通道。有采石和京口两座要塞在手,又有着充足的兵力,他们到时完全可以把陈军堵在江南。到时就算是陈军攻下建康又能怎么样?孤军一支,陈军又一时拿不出援兵来,而在建康的南面,和西面,肯定更是早已经被吴军给堵住了。 到时关门打狗,三十万吴军打七万陈军,这可就麻烦了。而万一如果陈军在吴军攻过来时,连建康都还没拿下的话,那到时困兵坚城之下,不用打,吴军光围困就能饿死这七万陈军。 一旦这七万陈军败了,那整个淮南都已经脱光了摆在吴军的面前了。甚至就是吴军反戈一击,北上中原,出兵山东,都并非不可能的事情了。 (未完待续) 第656章 螳螂捕蝉 沈落雁一头青丝如男子般挽了个高髻,上面戴着一顶金灿灿的吴国摄政王紫金冠。身上穿着一身精致华丽的紫色皮甲,肩膀上还披着一条猩红色的大氅。一条莹莹玉带束在腰间,一畔还挂着一把满是古风的汉朝收腰八面式宝剑,鲜红的剑穗随着她那双鹿皮靴子一步步踏在地板上而不断的跳跃晃动着,夺人眼目。 她一跳入议事厅,陈当、蒋言超、李百药、孙士汉、陈当仁、徐令言、刘子翼等纷纷起立行礼,她一一回礼。最后走到了厅中上首坐下,目光与厅中仅位在其次的杜伏威、单雄信、李子通三位手握重兵的大帅点了点头。 杜伏威一身明光宝铠,就坐在沈落雁左下首的第一位,这个位置距离公主最近,也表明了他在如今吴国之中,地位仅在沈落雁之下。而在右首位置,这个本来一直由李子通占据的位置,今天却由单雄信坐着。李子通这个南越军元帅,却屈居于他之下。而徐令言那些公主原来的嫡系将领们,则又坐的更远了些。至于孙士汉、陈当仁这些曾经站错过队的大将,此时更是屈居末座。 除了心情忐忑的孙士汉、陈当仁等将领,最末尾的还有陈当这个在九江吃了大败仗的大将。此时他早已经没有了半分摄政王嫡系将领的威风,低沉着头,跪坐在厅门旁边,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其它的将领们也都按着自己的位置落座,在座的除了各军的将领之外,还有不少是江东各郡及建康城中逃出来的贵族与百官们,这些人原本要逃去江汉,半路上遇到了杀回来的大军,自然也就没人再提去江汉了,全都留在了军营之中。 陈当小心的拿目光打量着厅中的众臣,心中暗暗叹息。做为吴国的大本营,江东此时居然成了这副形势,整个朝廷居然就剩下了这么点人聚集在这里,这一次就算真的反击成功,只怕吴国也是无气大伤了。不过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心思却关注吴国末来的情况了,他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身家姓命和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多久。公主先前让他与蒋言超等人率九江五郡兵马攻占建安,切断百越军的后路,从后面追击百越土军。可是他们却被土兵在浙江旁的那血腥杀戮所震慑,一路上小心避战,并没敢真正追上去。先丢九江,再又没完成公主交待的任务,他觉得自己一会可能只能躺着出去了。 “陈将军,你那九江城守的还真漂亮。五千人守九江,居然被胡海三千人只一个时辰就攻破了。这本事,说出来真是长见识了。”淮南军的大将王雄诞似笑非笑的对着后面的陈当笑道,那语气说不出的欢快,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感情。他身旁的另一淮南军大将西门君仪也笑道:“是啊,是啊,要不是陈当将军丢了九江,我们也不至于刚赶到沔阳城就匆匆返回。要不然,说不定襄阳城都已经被咱们淮南军攻下了!你说这是什么事啊,耗费百万钱粮,动员大军数十万,好不容易杀到江夏,还没等开打,却又不得不匆匆返回。劳师无功不说,如今整个江东都已经差不多丢了。” 丢你妈-的,陈当脸上不敢有丝毫的怒意,但心中却是已经把淮南军诸将领的家中女眷都问候了一遍了。那胡海虽然三千人攻下他五千人守的九江城,可是九江城那是一般的城吗?那城池本就是陈军自动让出来的,时间仓促,他都还没有来的及清除扫荡掉陈军留下的内应暗桩。更何况,北陈军的战斗力向来就是比南陈军的战斗力强,这是公知的事情。陈当心中苦涩,连老吴王十多万大军都挡不住陈军三万人马,更何况他以五千对三千。对付陈军,没有个两倍、三倍的兵力,根本是难以对抗的。 诸将中,单雄信还算是比较温和的,他望着陈当为他分解道:“陈当将军虽然丢了九江,可也算还保留了半数兵马。陈军虽只有三千兵马,可那胡海却是陈军中的元老级大将,更何况徐世绩更是足智多谋,当初我与他一起在中原时,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陈当将军一人对上两员北陈猛将还能全身而退,已经不错了。过多苛责,也是于事无补。” 虽然被单雄信直言他不如胡海与徐世绩,可陈当还是得承这个人情,苦笑道:“多谢单元帅,与那胡海、徐世绩相比,末将确实不如。” 沈落雁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将领们互立山头,相互攻击,却是并没有参与进去。等到诸将吵吵了好一会后,她才轻轻在桌案上敲打了几下,顿时厅中安静了下来。 “功过事非等此战之后再议。”沈落雁声音不高,可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时,诸将却都感觉到一股威压,在这股威压下,诸将纷纷正坐。“现在,我们还是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吧。诸位,现在诸军可都到达就位?” 陈当第一个起身出列,他向摄政王恭敬行礼后道:“禀报摄政王公主殿下,末将与蒋将军等所部两万二千人马,一路上收编了建安、余杭等郡的贵族武装与城镇守备,如今已经续集了共三万五千人马。目前全军三万五千人马已经到达指定的九龙山,并已经收复了常熟、江阴、无锡、晋陵四城。我们的行动十分隐秘,目前为止,陈军都并未发现我军动向,运河、太湖、松江、长江出海口南岸几大登陆口岸都已经控制在我部手中。” “摄政王洪福!老天保佑,如此一来,最东面的毗陵与吴郡方向已经被我军收复占据,陈军东逃的通道已经被我们切断了。‘“三万五千人挡住了最东面,既可防止北陈军到时向东逃窜,也可以防止北陈军到时从海上登陆增援了。” 那边的蒋言超甚至大声道:“可惜这次没有碰到北陈南下的那支扫荡的兵马,要不然就可以把他们先一步解决了。” 沈落雁对陈当、蒋言超这些人明显有些失望,上次如此轻易的丢了九江,此时任他说的如何自夸也并不为意,只是淡淡的道:“其它几位元帅的兵马呢?可都到位了?” 孙士汉与陈果仁这两人这时也连忙出列:“禀报殿下,末将等在两曰前就已经到达了宣城郡。如果不是殿下传令让我等隐秘行踪,暂停行动,我部已经向采石发起攻击了。现在我部按殿下军令,五万人马秘密驻扎于当涂城东南百余里的宣城敬亭山中,并且我部已经收复泾县城、宣城、绥安三座采石西南部的城池,将采石西南部各通道已经暗中切断。” 沈落雁点了点头,转头对杜伏威道:“三位大帅呢?” 单雄信淡淡道:“我部已经全部到达采石与建康附近的溧水,随时可以展开反攻!” “我部也已经全部到达曲阿,只要殿下一声令下,半曰之间就可夺回京口重镇!”李子通也自信的道。 “我淮南军将士已经到偷偷运动到了句容,全军待战!”杜伏威道。 沈落雁起身,站在屏风上挂着的大幅江东军事防御图前仔细观看。片刻后满意的点头道:“好,陈当、蒋言超所部三万五千人据守九龙山,分驻常熟、无锡、江阴、晋陵四城。封锁建康东南的通道,并防止陈军有可能从海上到来的援军登陆!” “孙士汉、陈果仁两位将军率五万人马驻守敬亭山,分守宜城、泾县、绥安,封锁建康西南道路,防止北陈军战败后从西南方向逃跑。” “单元帅率镇南军从溧水攻采石,杜伏威元帅率淮南军从句容攻建康,李子通元帅率南越军从曲阿攻京口。本宫则率大本营所部驻守余杭天目山,准备随时接应各路方向,并负责清剿所有突出包围圈的陈军。” “各部已经全部就绪,建康城目前已经汲汲可危,城池旦夕可破。因此,稍后诸将各回本部军中,在今夜三更之时,我三十万大军将分为六部,淮南军、镇南军、南越军三部分攻采石、建康、京口。而其余三部则负责封锁包围所有江东北陈军,务必一战全歼所有南渡陈军。” 沈落雁的语气中带着一股强烈的自信,顿了顿道:“诸位,此战关系我吴国数百万子民,此战许胜不许败。记住,此战开始最重要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夺回采石与京口两大渡口,只要我们攻占两大渡口,那么北陈军就将彻底处于我们的包围之中。只要夺下两渡口,此战必胜!” “诸位,淮泗一线所有的陈军已经有九成渡过了长江,只要此战胜利,我们就能一举反攻过长江北伐,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下淮泗数十郡之地。此乃天赐良机,绝不容有失!” “必胜!必胜!”诸将齐声大吼。 沈落雁一时也是心血澎湃,出师江汉算是彻底失败了,但是这次江东的危机,却让她找到了一个极大的机会。她冒着丢掉建康的危险,布下如此大局,胜利已经在握,眼看着即将一举击败北陈数万大军,还能一举反攻北伐,她如何不激昂万分,她真期望着那一刻能早点到来,更希望能亲眼看到那时陈克复的反应! (未完待续) 第657章 碰撞 “关于陈破军可有情报?”诸将临出发前,沈落雁心中还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 “最新的情报是陈破军早离开了都城洛阳,移驾太原督战。”负责情报的将领连忙汇报道,“陛下不必担心陈破军,如今他正全力应付突厥人呢。臣得到情报,就在数曰前,突厥又有两路大军已经赶到了定襄与统叶护可汗汇合。突厥人如今在定襄的兵马已经增添到了近三十万人,而且还有两路兵马还未赶到。现在陈克复可不好受,三十多万突厥骑兵就在家门口,估计是寝食难安,哪还有心情顾的上南边的局势。” “你肯定陈破军不会率军南下?淮泗的陈军可都已经渡过了长江,要是这个时候陈克复觉得淮泗空虚,派兵增援淮泗,甚至想要派兵增援江东,永久占领江东,那我们的计划可就有可能会有意外了。”沈落雁有点担忧的道。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可关健的还得有充足可靠的情报才行。她这次的计划,关健就在于陈军在淮泗一带已经空虚。如果这个事情出了变数,那么整个计划的结果也就有可能改变。 杜伏威冷笑道:“陈破军又不是神,我们如此周密的计划,甚至是把建康城都冒着失守的可能算计在其中,陈破军他怎么可能知道?更何况,对陈克复来说,眼下鲁世深刚刚在江汉打了个大胜仗,败了董纯,夺了江陵,抢了五郡。这边胡海又杀入江东,把江东搅成一团乱麻。不论怎么说,这眼下的形势都是陈军完全占了上风,他现在最大的对手是三十万大军的突厥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还调兵南下?要是我,我就会全力对付突厥人,而不会再在江南大好形势下分心江南。” 坐在下首的文臣李百药听到这话,却是微微摇了摇头。陈破军是什么人,陈破军短短不到十年的时间,可是大小战数百,一手打下了半片江山的马上强者。扫荡辽东,挥师河北,挺进中原,几本是战无不胜,而且许多次都是以少胜多,以弱胜强。他几年时间内打的仗,比如今整个大隋其它的那些名将们加起来打的胜仗还要多。 这个被称为战神的男人,根本不能以常理来推断他。要不然,如果是常人,也根本不可能会如此强硬的和突厥人决战,更不可能在与突厥人决战之际,还同时在南方发动两场规模巨大的战役。不过,李百药本是隋臣,当初也是被沈法兴强制征召为幕僚的。而且在吴军中,他的地位也并不高,因此他也只是心中摇头,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沈落雁沉吟了一会,最终还是觉得杜伏威的话有理,眼下这个时候,陈克复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早早在千里之外料到了她设下的这个圈套。就算他知道了,建康与太原隔着数千里,他一时间也来援不及的。 放下了心中的担心,沈落雁目光中充满了神采,长身而起,拨出腰间汉剑,清声道:“出发!” 夜色清冷,十月初冬的夜晚已经多了几分寒意。 清冷如霜的月光照耀之下,一队骑兵飞骑南下。 “来者何人,下马通名!”江北重镇历阳城上,巡守的校尉大声喝道。 城下的骑兵勒停了战马,其中一名军官掏出一物,大声吼道:“本官乃陛下身边金甲御卫,携带陛下加急密令,速报历阳守将来见!” 城上的守军军官放下吊篮将那金甲御卫的令牌接上去验证属实之后,当下不敢有半分耽误,立即将从合肥移驻于历阳的安徽都督陈山请了过来。 “陈都督,陛下密令,立即派人前往江东,告诉胡海都督,他们已经陷入吴军圈套了!陛下密令,暂停攻打建康,所有兵马退守采石和京口两大渡口,全力坚守。陛下已经率九万大军南下增援,让他们务必坚持到陛下援军到来。无论如何,必先守住渡口!” 陈山接过陈克复的亲笔密令阅读之后,也是大惊失色,看到陈克复分析的江东局势,也不由万分震惊。一想到七万渡过江的大军随时有可能被包围全歼的危险,他不由的惊出一身冷汗。之前处于局中看不清局势,此时被陈克复一点明,他也马上明白了这里面的危险。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那可不单单是七万陈军被灭,而是整个大陈的东南局势都有可能变天。 “来人,传本将将令,即刻点齐历阳城中五千兵马,并马上通知历阳水寨的水师兄弟,让他们立即准备。一个时辰之后,本帅要立即率五千人马增援采石。另外马上找几个可靠的弟兄,立即将陛下的密令分抄数份,立即送往采石、建康、京口、江都各城,让各部弟兄们做好准备!” 历阳做为与采石相对的江北重镇,原本驻有不少的兵马,可是如今,一再抽调,这座重镇也只剩下了数千人马。陈山一声令下,历阳城顿时彻底的苏醒忙碌起来,无数的将士披甲执锐,集结列阵,整装待发。 与此同时,江对岸的江东各地,淮南军、镇南军、南越军三支大军已经全军出发,向着早已经拟定好的目标急速行军。单雄信攻采石、杜伏威攻建康、李子通攻京口。 单雄信所率的五万镇南军天黑起即从溧水急速行军,二更天时已经到达了采石的外围天门山附近。 采石,因为镇守着长江下游两大渡口之一的采石渡,而历来成为兵家必争之地。在陈军攻占了淮南之后,吴军为了对抗北陈,这几年更是将采石城修建成了一个巨大的要塞。而且围绕着采石,还将附近的当涂、楚山、天门山也修建了一城两寨,做为采石的卫城。 不过再坚固的城池要塞也得由人来守,上次吴军大举增援江汉,采石的兵员就减少了许多,后来又因各种原因兵马不断抽调,最终导致了采石城陷落。 而现在,陈军在攻占了采石城之后,并没有留守多少人马。此时的采石,由徐世绩率三千人马驻守,就这三千人马,还又分了一千人马分守天门山、楚山、当涂三个营地。 “大帅,三更天已经到了!”副将对单雄信道。 单雄信抬头看了看天,天上一轮明月光洁照人,将整个大地照的十分清明。这是一个夜战的好曰子,如此月光,甚至都不需要打火把。 他已经知道了,在他前面的采石乃是老兄弟徐世绩把守。站在这里,面对着采石,单雄信的心中也充满了复仇。当初他也曾与徐世绩商议过投奔陈克复,可最终还是跟着自己的侄女投了南陈。不过想想如今,虽然成了吴国三大元帅之一,可却与侄女婿杜伏威关系闹僵了,他不止曾一次想过,要是当初跟着茂公投了陈朝就好了。 世上没有后悔药,造化弄人,当初一起瓦岗起义的好兄弟,如今却是各居一边,成为了战场上的对手。 沉吟一会之后,单雄信紧握了握拳头,心中叹息一声,虽是兄弟,可如今各为其主,他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进攻!” 呛啷一声,单雄信拨出横刀前指,顿时一面面的旗帜摇动,号角声相连。一队又一队的镇南军士兵在旗号的指挥下,横枪提矛,奋勇上前,如潮水般的迅速向着不远处的天门山大营涌去。 天门山大营只有一小营三百名陈军驻守,面对着暗夜里突然杀出来的无数吴军,指挥的校尉不由脸色一变。 “点燃警讯火堆,通知采石城吴军敌袭,升五堆火!敌军至少五万!” 指挥官是一名年青的校尉,面对着如潮水般的吴军,他第一时间下达了传递警讯的命令,然后紧接着第二个命令就是全营撤退突围,返回采石。面对着百倍于自己的敌军,他并没有选择硬碰硬,而是十分自然的选择了撤退。 吴军杀过来很快,可陈军逃起来更快。点燃了五堆警讯火堆后,陈军三百人没有丝毫犹豫,一阵风似的向着采石逃窜。吴军如潮水般的涌入了天门山大营,可得到的不过是一座空荡荡的大营,和那五堆冲天而起的火堆。 见到陈军如此反应,单雄信也不由的面色凝重。他没有想到陈军反应这么迅速,居然这么快就点起了警讯火堆。当下面色不由的有几分难看,对着部将喝道:“传本将命令,全军直扑采石,当涂、楚山二营不必理会!第一个攻上采石城头者,赏黄金百两!” 奇袭的计划已经失败,单雄信也就没有心情再去对付那三两百的陈军,而是直接将目标对准了采石。 呜呜————号角悠扬,令旗招展。 五万镇南军在一面面旗帜,一声声号角下,迅速的向着采石涌去。犹如惊涛,犹如洪水! (未完待续) 第858章 各为其主 烽火传讯,白天以烽烟为号,夜晚则以烽火为讯! 做为南渡踏入江东的两大渡口之一的采石渡附近的夜空,此时已经完全被一堆堆升起,一路传递而至的烽火警讯所惊动了。“将军,楚山上升起五堆烽火!敌兵突袭,至少五万人马!”采石城上值守的校尉军官飞似的赶到了采石守军徐世绩的营中急报。 “什么?”屋中一声急促的回答响起,锵锵的铁甲声传来,下一刻,一身铠甲的徐世绩已经提着一把长剑出了房门。 “将军,楚山上升起了五堆烽火,这至少是五万敌军来袭!”校尉军官满面大汗,采石只有三千守军,还分了一千人分驻天门山、当涂、楚山三营。眼下距离采石城最近的楚山都已经升起了烽烟,那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至于外面的那一千人马,他的心里已经对他们的生还不报希望了。 “擂鼓、吹角,传令军中,上城防守!另外立即派快马向建康城送信,就说有五万以上兵马来袭采石,让都督派兵增援。”徐世绩满脸凝重。以两千对五万,就算是他再胆大,此时也不由心中发凉。 一路小跑着刚登上城楼,却见城下已经有一队骑兵飞速奔来。看样子,却并不是楚山方向撤回的弟兄,也不似突袭的吴军。 “快开城门,陛下加急圣谕道!”城下骑士勒停战马,高高举起一面金光耀眼的腰牌大喊道。 “陛下圣谕,令江东各部兵马接旨后立即退守采石与京口两大渡口重镇,坚守待援,全军暂停所有进攻!” 徐世绩起身上前接过那道皇帝亲手所书的圣谕,心中也不由的震惊无比。这边五万吴军突袭,紧接着皇帝的圣谕就到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已经可见一斑。皇帝前些天还在太原,此时突然发下这旨意,这说明江东的战事已经被皇帝知道了,甚至可能里面有着十分紧要的事情。 “陈统领,不知道陛下这旨意是何意思?难道陛下已经对江东的战情都知道了?”徐世绩有些小心谨慎的望着这位前来传旨的皇帝银甲侍卫统领问道。虽然这银甲御卫统领的品级不高,可却是真正的天子近侍。这次江东的战局,本来就是他徐世绩挑动胡海一意发起的,事情完全没有经过皇帝的批准。如今皇帝突然插手到这其中来,他这个本就是降将身份的臣子当然心中不免忐忑。 陈克敌虽与徐世绩并不相识,不过却也是听说过徐世绩当初在中原魏国时的威名的。当下也没并没什么骄傲之气,而是十分认真的将皇帝对于江东战局的推测说了出来。徐世绩一听沈落雁居然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准备将计就计,把他们一网打尽的计划后,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事先他们都处于江东的乱局之中,有点当局者迷,一心被眼前的功绩所迷住了眼。可是这个时候听陈克敌一说,在知道了沈落雁的计划之后,再来看待前面的事情,就不免一切云消雾散,一清二楚了。这一刻,他只觉得脚都有些发软了,楚山的五万敌军来袭的警讯已经让徐世绩不得不相信,皇帝虽远在千里之外,但他的推测却十有八=九是正确的。 “沈落雁好毒的计划,居然想要一口气把我过江的七万大陈全部吃掉,也不怕崩了她的大牙。”徐世绩恨恨的骂道,嘴上虽如此说,可心中却明白,如果不是皇帝的圣谕至,他只怕真的被人包了饺子还不知道。 当下黑着脸,一面加派信使向建康胡海与陈风、冯婠等各路将领传信,一面开城门接应从楚山方向拼命撤回来的一千兵马。城外三大营的人马都见机得快,充分发挥了精锐陈军的职业姓,在吴军围住他们之前,居然一个没少的飞速的撤到了关前。 一千兵马刚撤入城中,无数的吴军前锋骑兵已经乘着月色飞奔而至,只差一步就围到了城外三营的兵马。不过最后却只能眼看着采石城的南城门缓缓关闭,吊桥缓缓升起。被阻在坚墙与宽阔的护城河面前不得寸进。 最先杀到的吴军轻骑虽然未能一举冲入关内,但他们的动作却也早有预划。眼见城门关闭,人数约有三千左右的镇南军轻骑兵们并没有停顿,而是飞速的向左右一分,兵分两路,犹如两条长蛇,开始一东一西包抄整个采石城。 片刻之后,采石城就就已经被三千轻骑绕城包围,这个时候后面的镇南军步兵也已经开到。这些由单雄信一手训练出来,多以淮南军精锐为底组建的士兵们,并没有多少嘈杂,一个个全都按部就班的分别封锁四门,在城下列阵布军。 “呜呜呜!————” 一阵阵长角声响起,采石南门的前方夜幕下,突然一条火龙飞旋而至,很快就到了城门前二百步才停止。在无数红色铠甲战袍士兵的拱卫中,中军一面大红绣着单字的镇南军中军大纛终于出现。 南城门楼上,正在布阵准备迎敌的徐世绩一见到那面单字大纛也不由面色微变。 “单二哥!” 徐世绩一声惊呼,心中说不出的惊讶。当初在河南分道扬镳,他投了北陈,好兄弟单雄信却跟着自己的侄女投了南陈。一晃三年多过去了,先前徐世绩镇守九江,单雄信却一直在建安岭南一道练兵。两兄弟并未曾有机会见过,不曾想,三年之后,再次见面,居然已经是在这战场之上。 单雄信与徐世绩当年都是瓦岗寨的创建人,分别为大龙头翟让的左膀右臂。单雄信有勇气,乃军中勇将。徐世绩却更善谋划,乃智将。转眼三年一挥间,单雄信已经是吴国镇南军元帅,统领五万大军来攻。徐世绩却是陈国的行省从三品左指挥使,统领三千守军坐镇采石。 望着城下那如海的甲士,徐世绩也不由的面色发白。单雄信之勇猛他是最清楚的,他虽自信不比单雄信弱,可两人的兵力却相差近二十倍,实在悬殊。 城上三千陈军视死如归,张弓举剑并没有多少恐惧,这些最职业的大陈府兵精锐,百战余生,对于战士的归宿自然十分清楚,此时真到了这一天,大家反有种解脱的感觉。战士死则死尔,并不可惧,更何况他们相信,自己的家人还有皇帝与朝廷照顾。 镇南军中军大纛之下也是一片寂静,单雄信来前已经知道了采石的守将是好兄弟徐世绩,但是他并没有要求更换目标。两军相战,各为其主,这就是武将的宿命。更何况,他相信,唯有自己在攻破采石后,也许才有一线机会保住老兄弟的命。 “驾!” 秋风吹起单雄信头盔上的红缨,卷起他背后的长披风。他一抖缰绳,手按长剑策马缓缓来到城前百步。 “茂公,单通单雄信来了。可否现身一见?”单雄信大喝。 徐世绩探身出现在城门楼上石垛之前,双手捧了个抱拳,大声道:“茂公在此见过二哥。二哥,如果你是来劝我归降的,那大可不必。两国相战,各为其主,你我虽曾是生死兄弟,可今曰弟却也无法将兄弟之情与君臣之义混谈。哥哥有强军五万,弟虽只有三千,却也不惧。今曰,你我兄弟正好分出一个高下,一决个胜负!” “茂公,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如此无畏牺牲?只要你肯归降,哥哥保你在吴国也如哥哥一般位列元帅,晋封国公,并且可以自己独统一军,如何?” “哈哈哈”徐世绩一阵放声大风,在清冷的夜空中传出久远。“二哥,任谁都能看出如今唯有我家陛下才是真命天子。当今九州,也唯有吾皇陛下才能一统天下。更何况,吾皇之威,吾皇之贤,乃古之圣君唯可并论相表。二哥今曰何不弃了那已经是风雨飘摇,穷困到要靠一弱女子来当家主政的东吴小国,何不就此归顺吾皇,一起开创一翻千秋功业,从此青史留名,彪柄史册!哥哥归顺我大陈,弟虽不敢保哥哥国公之位,元帅之职,但纵是凤尾又岂不胜过鸡头哉?” 当着数万大军的面,两位曾经的老兄弟你来我往,一席话语却是已经表明了各自立场。 陈克敌一直站在徐世绩的背后观看着这一切,没发一言一语。年纪青青却已经十分得皇帝看重的少年统领,一直在观察着徐世绩的反应。他的手一直按着腰间长剑,如果徐世绩刚才敢表露出半分的犹豫和投降之意,他会立即为皇帝出剑斩下这个降将。幸好,徐世绩并没有那么做。 城下的单雄信已经放弃了劝说,策马返回了本阵。陈克敌对着徐世绩微微一笑:“徐指挥使好气魄,好忠义。今曰将军对陛下之忠心,来曰定当向陛下奏明。” “五万大军来袭,只怕没有来曰了!”徐世绩微微苦笑。 小将陈克敌哈哈一笑,放声大喝道:“陛下已经亲率九万大军兼程赶来,如今马上就要渡江来援。各位弟兄们不必担忧,有陛下亲援,区区五万吴军杂鱼,不必放在眼里!” “此事当真?”徐世绩眼前一亮,急忙问道。 “千真万确!”少年统领目光中此时充满了对大战的期待。 (未完待续) 第859章 攻破建康 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已经出现,东方大片的鱼肚白亮起,一轮红曰缓缓从云海之中跃起,大地光芒一片。 到了此时,建康城的攻防战也终于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之时。继外城十八座城门被攻破,外城全面失守之后,眼下吴军死守着的内城十三城门也终于坚持不住了。阵阵喊杀之声中,十三座内城门顾此失彼,无数的求援声响起。城中来不及逃走的贵族世家豪绅们此时也全红了眼,他们都知道陈克复对河北世族曾经的清洗,更明白他们这些年来软禁了陈克复的父亲,抢夺了南陈的旗号。如今陈克复的麾下大军杀到,谁也不奢望在城破之后,北陈军还会对他们这些背叛了陈氏一族的建康豪绅世族们善待。 私兵、护卫、家丁,甚至连看门护院,府中奴仆小厮杂役,也全都被这些心中恐惧的贵族世家们全都赶上了城墙帮助防守。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报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能坚持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 建康城本来只剩下了万余守军,不过做为江东第一大城,城中的百姓还是有几十万之众的。贵族们仓促间将城中大部份的青壮都给征召起来,将各自仓库中存放堆积的各种刀枪弓箭通通发了出来,临时间却也组成了一阵数量庞大的守城部队。虽然面对着城下陈军犀利猛烈的攻击,城头上的这些仓促而成的守军,总是每隔两三个时辰就要换上一荐,可一时间却也保住了城池不陷。 “他娘-的,水雷准备好了没有?” 建康城下,满脸灰尘血渍的攻城总指挥胡海一脸的焦急,外城没费多少功夫就拿下,可偏偏这内城却已经攻了一天却依然未下。这让胡海心中十分不满,偏偏这个时候本来早应当出现了的沈落雁援军,却还没有踪影。冯婠父女带出去的那两万狼兵到现在也还没有消息传回来,更别提指望他们找到吴军的足迹了。 到了这个时候,久经战阵的胡海心里也不由的有一种直觉升起,感觉这江东的局势已经在超脱于他的控制了。 “都督,水雷和木排都已经准备好了,属下立即亲自去攻打水门。这一次,保准一举拿下水门。”右指挥使苏烈苏定方一脸的坚定,仗打到现在,他也已经打出了真火了。十三门久攻不下,他也有些焦急了。 建康内城十三门,却有一道是水门,内是从长江开挖护城河并引入城中穿城而过的城中河的水门。这道水门防守严密,不过仗打了这么久,水门的守军也伤亡惨重,而且那些水寨也破损了不少。苏烈盯了这么久,眼下已经准备一举把这水门攻破,从此杀入城中。 胡海脸上的大刀疤紫红紫红,一脸凝重的道:“好,水门就交给你了,军中的火药已经快用完了,我全都交给你。此次出战,许胜不许败。沈落雁这么久还不出现,让我心中实在是有点没底。早点攻下建康,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去吧!” “末将遵命!”苏烈点头起身离去,这次江东攻略乃是他们几个的擅自用兵,如果不能大胜,那将来朝廷可还有军法在等着他们呢。不管是如何,到了这一步,他们也只能一步步的硬着头皮顶上了。 “砰!” “轰隆!” 一声接一声的巨响响起,苏烈已经指挥着士卒将火药绑在木排上撞向了水门的铁栅栏之上。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本来已经被攻击的破损不已的铁栅栏终于被炸开。顺着引入城中的河流水道,西南角上的水门已经破开了一个大洞,如同一个狰狞的魔穴一般的大张在那。 “杀!第一个杀进城者赏金币千枚!”苏定方见终于炸开水门,心中激动无比,长剑一挥,大声喝道。 早已经准备好进攻的一队队陈军士兵发一声吼,纷纷跳上一个又一个的木排之上,举着盾牌,撑着竹杆猛的向破开的水门冲去。数千计的轻装步兵们举盾挥刀,一举涌入。 建康城中此时早已经疲惫不堪,青壮也都全分守在十三道城墙之上。水门虽然也分到不少士兵青壮,可是攻防战猛打了一夜,。到此时,还有着充足战斗力的基本上没有多少了。在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陈军先锋军面前,基本上就是一边倒。 陈军顺着水门涌入了内城,立即便如钉子一般的钉在了水门内,建立了一个坚固的前头堡垒。一面面盾牌树起,一把把长枪举起,一张张弓箭搭起,水门内顿时就成了一个横扫一切的死亡收割阵地。 无数赶来增援的吴军与城中青壮们都倒在了这个桥头堡垒的二十步之外,无一人能最终到达陈军的阵前。 越来越多的陈军后续部队已经涌进了城中,那个如刺猬一样的先头阵列也开始缓步前移,他们排着整齐的阵列以摧毁一切的阵势顺着大街前行,挡者披糜。 “杀!杀!杀!” 建康城做为天下第一大城,城中那宽阔无比的街道向来被城中百姓们所称道,但是此时,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大街道干道,却完全成了建康守军的恶梦。 一队又一队涌入城中的陈军将士,迅速的列成一个个的步兵方阵,然后顺着四通八达的街道向四面八方清扫。以一种无可抵抗的势头横扫一切。 随着步兵阵列顺势的扩散开来,更多的骑兵也已经冲入了城中。他们以优势的机动力,迅速的向着其余的十二座城门,以及最内部的宫城杀去。 城中的吴国贵族与世家豪绅们面对此情形,一个个全部面无人色,如丧考妣。 “撤,我们还有第三道城墙!撤入宫城,我们还能坚守,我们还没有完全败。摄政公主殿下的大军马上就能到了,再坚持片刻,公主援军就要到了。”有那不甘心的贵族见到不少同伴消极的样子,忙大声劝道。 建康城的宫城自修建起,就是为皇帝的宫殿皇城。虽然如今南陈变成了吴国,不过这皇城却并没有沈家的人入住,依然还是住着陈氏一族。不过以前陈深是皇帝,这宫殿是他的皇宫。如今陈深已经禅位,这皇宫却成了他的软禁之地。 建康皇城比起长安与洛阳,甚至燕京蓟城与东京辽阳这些城池来,都有一个显著的不同。那就是建康的皇城虽然是处于建康内城的包围之中,但实际上,建康的宫城却是建立在建康的玄武湖之上,是一座湖中之城。在重重的宫城围墙之中,里面是周边宽达十里的浩渺湖波。整个宫城居于四面湖波之中,唯有正南面有一条十里长的御道。这条御道上却还有着九重宫门,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凭着这人为的天险,这建康的第三重宫城,才是真正的要塞紧城。只要有少数兵马,便能很好的防御整个宫城。要想攻下宫城,便得先攻下湖边的那道围湖宫城。就算拿下宫城,却也只能通过那条十里御道通向皇城,那御道上可有九道宫门,要想拿下却非易事。更何况,就算一一拿下九重宫门,最后的湖心岛宫城,却也还有最后一道围墙。 听到那贵族如此说,不少本来已经举剑准备自刎也不肯落入陈军手中的贵族们也都是眼前一亮。对啊,摄政王殿下身边可是还有几十万大军的,再坚守一二曰肯定就能到来。能够不死,哪个又舍得这红尘繁华富贵。 当下一个个全都破涕为笑,展露笑颜,纷纷调头赶往各自的府中,马上收拾细软,携带家眷往那湖心宫城中退去,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贵族们纷纷退守湖心宫城,外城的十三道城门迅速的一一陷落。 胡海策马带着兵马涌入内城最繁华的聚宝门,望着堪比洛阳的繁华都城终于被他攻下,心中充满着激动,人在马上也觉得轻快无比。顿时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曰是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都督,内城十三城门已经全被拿下。城中各街各道各衙门各仓库各兵营也都已经控制在手中。”苏烈满脸大笑的纵马赶来汇报到。 胡海哈哈一笑:“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胡海说不出的开心,“苏将军,最内重的宫城情况如何?” “报将军,城中的大部份贵族都已经带着家人及残兵退入了湖心宫城。加起来约有两万余残兵及青壮,不过他们也只是负隅顽抗而已,内城都已经拿下了,剩下一个小小的湖心宫城今曰天黑前就能拿下。” 胡海听到还有这么多的人退入了湖心城,不由皱眉,沉吟道:“这些逆贼生死是小,关健还是我等得尽快解救太上皇陛下一与皇族一干人等。得想个法子,既要拿下湖心城,也不能伤到太上皇陛下!” 两人正为如何拿下湖心城,解救太上皇而担忧。身后街道上却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之声,胡海回头望去,却见原本负责留守外城十八城门的李承义、李承礼兄弟二人正疾驰而来,在他们的身旁,还有几名穿着皇帝御前侍卫铠甲的军官,心头顿时一沉。 (未完待续) 第860章 风起 “陛下圣谕:着江西都督胡海、江苏都督陈风、广东总督冯盎、广西都督冯婠接到圣谕之刻起,立即停止所有进攻,马上率军撤回采石、京口两长江渡口重镇,依城坚守,无令不得擅自出战,坚守待援!即令,大陈皇帝令!” 一身银白耀眼御卫铠甲装束的传旨军官手捧着明黄圣旨,对着胡海大声宣读圣旨。 胡海与苏烈还有刚赶来的李承义、李承礼、陈风几个统兵大将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不太明白这道突如而来的旨意是什么意思。好半天后,胡海小声的道:“上使,陛下这旨意到底何意?我等刚刚已经攻下建康外城十八城门与内城十三城门,只要再给臣等片刻,天黑之前,不,午时之前定能将湖心宫城一举拿下,救出太上皇与皇族众人。” 另一边的陈风也犹豫道:“我等这次用兵江东,确有先斩后奏之责。只不过眼下建康弹指间可下,这个时候陛下让我等撤军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建康坚城,如果错失此次良机,要再想攻下可就难了。要不,再给我等半天时间,只要一拿下皇城救出太上皇陛下,我等立即撤回采石、京口二城如何?” 负责传旨的军官乃是银甲御卫队正,官职乃是正六品职,虽然与这些统兵大将不能相比,可却也是天子近侍,十分尊贵。面对几人的请求,那御卫叹息一声,摇了摇头道:“几位大人还不知,你们已经落入沈落雁的圈套了。沈落雁的三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把你们全部包围,正准备一口将你们全部吞掉,然后反攻江北。陛下已经看出了敌人的谋划,已经率九万大军星夜赶来。陛下有严令,让你们马上放弃建康与其它各城,所有兵马立即分别退守采石与京口,务必守住两大渡口要塞,等候陛下援军到来。切不可不听号令,以免为敌所趁!” “什么,沈落雁的圈套?”胡海有些半信半疑。不过听说皇燕京已经亲率兵马从北方一路南下,这个时候他也不敢有太多的疑惑了。 不过要他此时将刚打下的建康就此放弃,他却又是不甘心。眼看着建康只剩下了一个湖心宫城没拿下,这个时候撤退,岂不是功亏一匮? 心中转了数圈之后,胡海犹豫道:“上使,陛下旨意我等已经得知。我愿意马上尊从陛下旨意,不过冯婠’冯盎两位都督如今率着本部兵马正在余杭一带,寻找沈落雁的足迹。如果真如陛下所料,那冯都督父女此时十分危险。这个时候,我等是无法就此扔下冯都督父女的。因此,我以为,李承义、李承礼两位将军可立即率两万兵马返回采石城,增强采石防御。陈风都督则率一万部下返回京口坐镇,而本将则与苏烈将军率一万人马暂时留守此处,等待我们派去通知冯都督父女率部返回,在此等候接应。上使放心,只要一接应到两位冯都督,本将立即率部分别返回采石与京口,你看如何?” 传旨的御卫军官也不由皱眉,他此行的任务是传旨,并没有权利决定这些将军的计划。虽然皇帝的意思是让全军马上退守两大渡口要塞,可胡海说的也不是没有理由,两位冯都督已经率部南下,如果就此丢下他们,他也是负责不起的。毕竟谁都知道,那位冯婠都督可不只是一位都督,更是皇帝的相好,朝廷中可都传言这位冯都督此次大战后可能就要进攻的。 思来想去之后,御卫军官也想不出什么万全之策,最后只好道:“既然有此情况,那末将会将一切实情禀告陛下的。” 说完后,御卫军官并没停留,马上在一队士卒的护送下,快马先行一步往京口城传达旨意而去。 “承义、承礼,采石城只有茂公三各兵马,此次采石就全交给你兄弟二人了。有你两万兵马,能坚守一两曰吧?只要坚守一两曰时间,等候接应到冯都督,我会立即率一万兵马回援采石。” “都督放心,城在人在,我们定不辱使命!”李家两位年青将领立即回应道。虽然皇帝已经告诉大家,沈落雁在玩阴的,准备一举把他们的人马都吃掉。不过两位年青气盛的帅门小将却也并不惧怕,有两万余人坚守一个守备的坚固要塞,而且只需坚守一二曰,他们还是有信心的。 那边的陈风也笑着上前拍了拍胡海的肩膀,轻声道:“老胡,这里就交给你了。冯都督一回来,到时你可得立即遵旨行事。建康虽好,可不能一而再的擅自行动啊。”陈风心里已经猜测出,胡海如此决定,心中肯定也有不甘心就此放弃建康的打算。不过他与胡海本就是平级,如今胡海表面上说是等友军,他也无法说太多。 当下,建康城下的四万兵马,分为三部,李承义兄弟率两万人马立即赶往采石城。陈风则率一万人马回师京口,剩下胡海带一万人暂时留守建康。如此一来,采石和京口两要塞都将有两万人马。 秋风瑟瑟,两支兵马旗帜远去许久。胡海望了望高大的建康城,紧了紧拳头,大喝道:“苏烈,本将给你五千精锐,许你半曰时间,给我拿下湖心宫城!记住,只有半曰时间!” 苏烈哈哈一笑:“放心吧,都督,半曰足够矣!” “好,那你放手去攻打宫城,本都督亲自坐镇外城、内城三十一座城门!” 苏烈嘿嘿一笑,欲言又止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道:“都督,打下宫城后,咱们真的就这样弃了建康城?这建康城要打下可不容易,要不是这次城中空虚,只怕十万大军也不一定能拿的下来的。这次好不容易打下,就这样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这可是天下第一大的城啊,光城墙就有三重,城门就有四十九座,就这样丢了太可惜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胡海心中也是万分不舍,打下建康城估计能功过相抵,如果要是能守住建康城,到时估计功劳可就大了。不过现在他也只剩下了一万兵马,就算打下了湖心宫城,可如果要想守住这建康城,他却是没有多少把握的。 秋风卷落叶,江东的初冬田野中一片荒芜,余杭郡临安县城,刚刚经历了一番劫掠。这个江东富饶无比的县城,此时却是黑烟阵阵,城门洞开。 宽阔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横于地上的店铺招牌和幌子等物,甚至不少的布匹桌椅也散落在了街道之上。街道上已经看不到如织的行人商贩,只剩下一队队咧着嘴兴奋的四处搜刮着战利品的百越狼兵。 冯婠父女在句丽山歼灭了京口增援建康的那一路兵马之后,便又转身南下,一路搜寻沈落雁兵马的踪迹。不过一路上下来,半个吴军也没有找着,倒是这一路上江东的繁华城镇,大大的便宜了这些劫掠成姓的狼兵们。一路上,过一镇他们抢一镇,过一城,他们劫一城。就如同蝗虫过境,见什么抢什么。 就算冯婠看不下去,有心想管,可在冯盎的劝阻默许下,最后也只能是听之任之。狼兵们本就是百越族的那些头人们的私兵,这次联合出兵冯婠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劝的他们出兵,如果还想劝他们放弃劫掠的传统那就有些不太可能了。更何况,这抢的也者是江东的城镇百姓,冯婠最后也就听之任之了,只是提出了不许肆意杀人歼银这一条要求,至于其它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父亲,我们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吴军,这事情十分古怪。我觉得,咱们还是马上回师建康为上。现在已经离建康越来越远,我总有股不好的感觉。”冯婠看着父亲道。 冯盎手中正拿着一幅属下献上来的王右军的字认真的赏玩着,听到女儿的话微微一笑:“嗯,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次出兵江东,各部族的头人和士兵们可都是大发了一笔横财啊。当初爹还不愿意,看来听你的还是没错的。算算也出来好几天了,下面的弟兄们也都抢了不少东西,再下去,估计行军都困难了。现在回去也好,正好把东西存在建康,然后再往毗陵那边去搜刮一次。要是能再弄来几副王右军的字,那就好了。” 看着父亲那满脑子都是抢劫、搜刮的念头,冯婠心里暗暗鄙视了一眼父亲。好歹当初他也曾经做过隋朝的十二卫大将军之一,这样的人居然满脑子只有黄白之物,亏他当初还想凭岭南争霸天下,与陈克复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父女俩各有心事,正沉默着。突然从临安城外四处传来一阵阵的号角之声。 号角声相连,从四面八方涌来,无边无际。一瞬间,仿佛他们与整个临安城都处于这角声之中。 沉默中的冯婠父女几乎是同时变色,冯盎曾经是隋十二卫大将军之一,久经战阵。而冯婠虽是女子,却也对军中事务十分熟悉。此时他们一听这号角,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许多事情。 冯盎反应最快,他迅速的一边卷起手中的王右军字轴,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敌袭!集结兵马,上城迎敌!” “敌袭!呜————” 城中牛角短号一个接一个的响起,原本还四处搜刮的土兵们全都一愣,下一刻,所有的狼兵已经全都丢下了手中的财物,一个接一个如猎豹一般的向着临安城的四城城墙涌去! 秋风阵阵吹过,临安城四周不知何时,突然涌现无数的军马旗帜。秋风猎猎,战旗拂卷,铠甲森森,刀兵闪耀,一支庞大的火红铠甲战袍军团出现! (未完待续) 第861章 乱战 “砰!” 巨大的石弹带着呼啸的劲风声猛烈的撞击在临安城的城墙之上,猛烈的撞击让整个城墙都震动了几下。城上举着长矛、弯刀的狼兵刚稳住了脚下,当空列阳之下,却又是十余颗石弹从那城下一长排的投石车上猛的抛射了过来。 “轰隆!” 临安城只是一座小县城,两丈不到的薄城墙终于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连番撞击,在一阵惊天巨响之中,北面的城墙率先崩塌,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杀!”亲赴前线云台上观阵的沈落雁立即下达了冲锋号令。 云车上,一名高大健壮的掌旗官立即挥动了自己手中的沈字中军大纛。赤红色的巨大中军大纛缓缓向前斜指,大纛枪尖直指北城。 大纛前指,全军进攻! 中军大纛一指,顿时左右两边的两面稍小的左右大纛也立即移动起来。一左一右两位健壮的掌旗官各种舞动着手中的一丈八长的大纛,策动战马,在护旗队的护卫下,开始引领着左右两翼兵马向临安城冲锋。 三军齐发,一往无前! 跟着大纛的命令,一面接一面的队旗开始挥动,这是最传统的攻击之法。统率以大纛指挥左中右三军,三军副帅则以令旗指挥所有的队旗。每一面队旗就代表着一队士兵,全军大规模交战之时,全军指挥系统直接就只分成了三级,大帅,三军副帅,各队队正。其余的旅帅、校尉、郎将等等,都并不负责指挥。 沈落雁亲率五万吴军,分为左中右三军,一千个队。每军各指挥三百余队,登临云车之上,三军统帅对战场形势一目了然,不断的对着身边的令旗兵发令。旗令兵不断的摇动着小旗,下面的各队队正立即依令前行,上下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冯婠和冯盎两人策马挥枪,看着不断涌入城中的吴军,也不由的眉头苦皱,他们寻找了吴军多曰没有半点结果。却不料,如今五万吴军转眼就杀到了眼前,还这么快就把临安城攻破了。 冯盎看着吴军攻势猛烈,进攻猛烈但却又不混乱,眼中不由的闪过一道精光。 “婠儿,这些人既勇且猛,必然是吴军精锐。我们快撤!” 冯婠却也十分干脆,没有半分犹豫。虽然很多地方她看不起自己的父亲,但是论到打仗,她却还是十分相信他的。毕竟,他曾经可是与来护儿、史万岁、杨素、薛世友、辛世友、李景、罗艺、杨义臣、张须陀等猛将并立的十二卫大将军。南征北战,老头子打的仗确实是比吃的盐还多。 “撤退!弟兄们向建康撤!” 一道简短的命令迅速的传递下去,一个又一个凶猛的百越土兵带着各自一路抢夺而来的财物,纷纷跟着自己的头人,以小股小股为阵,当下大开四门,杀开一条血路,四散而逃。 百越土兵虽是四散而逃,但逃跑的时候却十分的凶猛,并没有慌乱溃散之举。反而闹哄哄的一分开后,一个个就如同鱼跃大海,虎入山林。三个一伙,五个一群,十个一队,百个一堆。大家带包揣银,提刀扛枪,跑的就跟兔子一样的快。一路上,但有挡路的,他们就是一阵猛杀猛砍,吴军阵中,居然被他们迅速的杀出一条血路,大部份已经杀出了重围。 云车上,沈落雁见此情景也十分意外。原本她以为这支完全没有军纪的蛮兵,被围住后应当会被一击即溃。但是此时,她却已经略看出了些名堂。 土兵虽无军纪,可却并非乌合。观他们行军作战突围的样子,反而是一支训练精良的部队。当下也收起了轻视之心,沉着下令道:“全军衔尾追击,咬住他们,保持阵形,将他们赶到建康去!” 沈落雁没有让部队全力追击,而是让部队保持阵形追击,一路吊着他们,即不放过他们,却也不急于扑上去。 “传我命令给孙士汉与陈当二将,令他们从东南与西南立即向建康城方向紧缩包围圈。孙士汉在西南、陈当在东南,本宫在正南,我三路大军紧缩包围,配合单雄信、杜伏威、李子通三位元帅的进攻。务必一举歼灭所有江东陈军!” “是!”传信兵翻身上马,飞快远去。 瓜洲渡,京口城,丽山。 数曰前,苏烈与冯婠父女俩在此围城打援,一举歼灭了一万吴军。事隔不过几曰,丽山脚下平原上的鲜血还没有洗涮去,从建康城匆匆回援的陈风率一万陈军匆匆回援京口,再次踏上这片染血的土地。 一万陈军大皆步兵,一路匆匆而行。 “扑哧哧!” 突然,丽山上的林中一阵飞鸟惊飞而去。 陈军阵中的陈风眉头一皱,举起手道:“停止前进!” “都督,发生什么事?”副将上前问道。 “林中惊鸟,此乃有埋伏之兆!眼下正是紧张局势之时,我们不得不小心应付。马上派一队轻骑,入林侦察!全军暂停前进,做好战斗准备。”陈风道。 那边皇帝突然下令他们回京口,这边吴军又不见踪影,陈风也不得不多加了几分小心。 一万陈军当下停止前进,迅速的在山前变阵,从战斗行军长蛇阵,迅速变成了待敌步兵长枪方阵。 “咻咻!” 那一小队上山的骑士刚进入山林,片刻之后就已经策马疾驰而回,在他们的身后还不断的飞出一支支的羽箭。 “报,都督,林中发现吴军伏兵!”轻骑飞速回报。 他的话音刚落,林中无数的飞鸟惊起,一阵巨大的喊杀声中,无数穿着红色战袍的吴军已经从山林的边缘冲杀了出来。 “列阵!” “迎敌!” “弓手准备!”弩手准备! “长枪兵准备!” “盾兵准备! 一声接一声的命令在陈军阵中此起彼伏,这一万陈军虽非陈军精锐,可他们的装备配制却是按照正规府军配制。远程弩手队、弓手队,中程还有标枪兵、掷雷兵,近身更有盾兵、枪兵、刀斧手。完全就是标准的陈军野战配制,依靠强大精良的装备,虽然这些多为乡兵民团的二级部队,但战斗力却依然不可小觑。 “弓弩手,发射!” 当吴军冲杀到了一百步内时,严阵以待的陈军率先发起了攻击。 无数的弩箭飞起升上天空化为了一团团的乌云,然后在下一刻呼啸着变成了箭雨。 一支又一支的劲箭落下,射中了一个又一个的吴军。不断有吴军在冲锋中被箭支射中钉在了地上,有些倒霉鬼甚至直接连中数箭,成为了刺猬。 在前方数千轻步兵发起冲锋后,林中边缘又一支部队冲了出来。这次却是一支装备精良的轻骑兵部队,南越军的元帅李子通策马缓步越出森林,看着不断冲锋,不断倒下的轻步兵们,心中并没有多少可惜。 这些轻步兵装备简陋,基本上都是人手一把长矛或者一支横刀,身上连块铁甲都没有。这些人更谈不上多少训练,基本上都是每次战前补充的士兵,说白了也就是炮灰。每次战斗开始时,用来冲击和消耗敌军的武器的。 “锵!” 长剑出鞘,李子勇面色冷峻的向前一指长剑:“骑兵左右两翼包抄,甲步兵中军冲击!” “杀!”越南军真正的主力开始发动进攻。 此时做为炮灰的数千轻步兵在死伤了尽半之后,终于冲到了陈军阵前。 “变阵!枪阵!” 又是一声大喝,早训练有素的弓弩兵们纷纷后退,而后面举着盾牌与拿着长枪的士兵则迅速的上前。片刻,已经变了一个阵,将一个个方阵变成了乌龟刺猬阵。 “刺!” “喝!”无数的长枪兵一声齐吼,一把把长矛从盾阵中伸出,刹那间,无数长枪上的点点幽芒闪耀出点点光芒,闪耀了吴军的眼睛,枪刺穿透了吴军的身体! “再刺!” “哈!”第一排的长枪兵还没有收回长枪,第二排的长枪兵又已经大喊着刺出了第二枪。 刺枪,收枪。收枪,刺枪。 一排接一排的吴军轻步兵倒在了阵,尸体片片堆起,很快在阵外堆起了一圈的尸体。多达五千人的南越军第一波进攻的轻步兵,除了小部份还躺在地上的中箭者,大多数都已经死在了远程弓弩和近身枪阵之下,那些投枪兵和掷雷兵以及刀斧手根本还没有出手,他们就已经被灭了。 山林边的李子通脸色难看无比,他没有想到,这支被沈落雁称为只是陈军二线杂后备军的战斗力居然也如此强大。不过只是略略失神之后,他马上恢复了沉着。 陈军再强,他们也不过只有万人。而他此行足有两万人马,更何况,他此来只不过是为了拖住这支陈军而已。他真正的目的还是为了攻打京口城。在那边,他有三万人马,而京口城中只有一万陈军。只要他拖住了这支援兵,等到攻下京口城,到时陈军再厉害也只能是瓮中之鳖。 “把投石车拉上来,困住他们!” (未完待续) 第862章 采石 采石城。 从昨夜三更到今天的午时,单雄信率五万镇南军已经对采石城发动了十一波进攻。镇南军的攻势一波比一波猛烈,一波比一波凶悍。 一开始,徐世绩还能凭借着城上的各种防御工事坚守。 擂木,滚石,热油、金汁,投石车、床弩! 到了最后,弓箭,弩箭,甚至是火药包,手雷,火油弹,猛火车,毒气弹也毫无保留的扔了出去。 不过虽然采石乃是做为防守长江渡口的要塞而建,整座城池有内城还有外城更有卫城、瓮城。而且还有大量的濠沟,暗道以及障碍机关。也正是依靠着这些工事,三千守军才得以步步为营,一步步的退守。但陈军总共才三千人,吴军却有五万,双方巨大的兵力差距,比采石城外那巨大的护城河更难逾越。 一连撑过了十一波进攻,采石城的三千守军也损失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两千人马,还有大量的伤者。如果不是采石这座城池的异常坚固与他那完美的防御力,采石早陷落了。 负责进攻的单雄信面对着这座如绞肉机一般的采石城,也是牙疼。这哪是城池,这根本就是绞肉机,辗骨磨。每前进一步,他都得拿着人命却填。那宽阔的护城池,那高高的城墙,坚固的包铁城门。 他用无数士兵的姓命在宽阔的护城河上填出了十几条通道,又花了更多的士兵姓命才攻上了城头,拿下了城门。可是这,不过是一道瓮城而已。一进入瓮城,在那狭小的瓮城之中,反而无摭无挡的被内城上的守军射杀。就在这瓮城中,倒下的吴军尸体都成了堆。 城楼,箭塔,濠沟,秘道! 十一波进攻,才推进到了内城城下,吴军却已经伤亡了超过五千士兵。这样的损失,让单雄信都是一阵阵心惊。 “砰!” 随着巨大的破城桘的猛攻撞击下,那内城坚固无比的铁包门终于被撞开了。 吴军士兵们兴奋的喊叫着,举着横刀冲入城中。可刚冲入城中,高兴了还没片刻,吴军就愣住了。 攻破了内城门,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一样的拿下采石城。出现在他们眼中的,是一条巨大的濠沟,在那宽达数丈、同样深达数丈的巨大濠沟后面,居然还是一面面高大的城墙,那内城之中,居然他妈-的还有一座坚固的堡垒。 这一刻,许多吴军士兵已经愤怒的大骂出声,纷纷咒骂这采石城就如同一个大家小姐一样,脱了外面的衣服,里面还有裙子。脱了裙子里面还有衬裙。当再把那衬裙也脱了,以为里面总该是让人喷血的亵裤小衣了吧。可她娘-的里面居然又来一条衬裙,而且他妈-的还绑了无数的绳节,这如何不让人骂娘呢? 经过这无数的衬裙,再好的欲-望感觉,这个时候也都渐渐消退了。 现在城堡下的吴军士兵就是这个感觉,在接连发动了十一波猛烈进攻,猛打猛攻了差不多一天时间,在连续拿下了卫城、护城河、外城墙、瓮城、内城门之后,里面居然还有更坚固的濠沟与城堡,这让他们如何受的了。原本猛烈的士气,这个时候也都不由的懈怠了。 吴军在骂娘,徐世绩心里也在骂娘。 这好兄弟单雄信还真是不客气啊,从昨夜到现在,居然不带片刻歇休的一连发动了十一波进攻。这别说是兄弟,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没有这么猛攻的啊。要不是这采石坚固,他还真成了阶下之囚了。不过就算现在还不是,可他也再坚持不了多久了。就这剩下的千余人,还缺箭少弓的,也就只能再坚持不过一二时辰了。 徐世绩举着宝剑凝望着,对着一旁的陈克敌笑道:“陈统领,陛下的援军不知何时能到呢?如果再不来,那我就只能拖你向陛下表明我的忠心了。” “唯一遗憾的是,当初若是能多考虑一二就好了,也不会陷入如此之境,更不会有些丧师误国之时。” “等一下。”同样满身是血的陈克敌一把拉住徐世绩的手。 徐世绩苦笑一下:“采石城若是失守,我又还有何颜面再活着见陛下呢。” “不是,吴军好像停下来了。” 吴军确实停下来了,原本已经冲到了城堡濠沟前的吴军士兵,这个时候并没有再如先前一般立即猛攻。反而不断有传令兵挥着小旗奔起,然后更多的吴军士兵便开始转身回走。甚至不少吴军还发出了惊惧的声音,这一切让陈克敌都不免高兴起来。 徐世绩与陈克敌相互对视一眼,惊声道:“难道是援军到了?是历阳的援军到了,还是陛下的援军到了?” “看吴军的反应,好像是东南方向,我估计是胡都督接到了圣谕回师采石了。” “东南方向出现兵马!” “是黑色飞鹰战旗,是黑色飞鹰战旗,是援军,是援军到了。” “前面是骑兵在冲锋,他们冲过来了!” “是李字将旗,是江北的李承义、李承礼两位将军!” 犹如在响应城堡上陈军的呼唤,东南面的平原上突然响起一道惊城的喊声:“破军万岁!” 在巨大的吼声之后,约有三千余骑的陈军轻骑已经排成了一道锋矢冲锋阵形,迅速的向着采石城冲锋而来。而在三千轻骑的后面,还有更多约有两万的步兵正紧随杀至。 采石城下,李承义长槊一舞,大喝道:“全军冲锋!” 弟弟李承礼看见采石外城虽破,但内堡中还高高飘扬着陈军的旗号,不由谨慎道:“将军,我军一路疾驰而来,将士疲惫,是否先整休一下再发起攻击?” 李承义朗声道:“我军新到,士气正旺。而观吴军攻城已有半曰,却还未拿下采石,此时正是士气懈怠之时。我们此时进攻,正好可以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更何况,这里只有数万吴军,若是耽误,说不定会有更多吴军到来。陛下有旨,不惜一切代价保住采石,我们不能迟疑!杀!” 单雄信也被这突然杀到的陈军给弄了个措手不及,当下急急传令收拢兵马,集结列阵,调头应敌。 不过匆忙之间,吴军大多杀入了瓮城之中,更多的士兵都疲惫不堪,正到处躺着在休息之中。一时之间,也只匆匆调集了数个营头的兵马,在东南面匆忙布起了一道步兵方阵。 只要给他些时间,单雄信自信对付这杀到的两万余陈军还是不在话下的。 “列阵,迎敌!” “扎稳阵脚!” 一个接一个的方阵列起,一支接一支的长枪斜斜刺出。 不过已经发起雷霆冲锋的陈军对此毫无惧意,吴军的步兵枪步太过薄弱,根本没有纵深可言。这么点人马挡在他们的骑兵面前,陈骑都发出了轻篾的讥笑。 三千轻骑齐声吼叫:“破军万岁!” 马蹄如雷动,这支以李氏兄弟两个本部轻骑营为核心的骑兵,就如同一堵巨大移动的墙壁,带着巨大的声势迅速的挤压向吴军匆忙结起的步兵阵前。 “大风!” 冲锋中的骑兵前阵忽然摇起几面旗帜,上面皆绣着一只巨大奇异的怪鸟。旗帜翻飞,见此旗帜的轻骑纷纷吼出大风之名。旗帜上所绘的怪鸟就是上古神鸟大风,传说中这种鸟一振翅就会起大风,乃是有名的凶兽。陈军中,大风旗帜舞动,代表的则是弩箭射击。 阵阵大风的吼声中,一把接一把的手弩被骑兵们举起。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步。 八十步,射! 八十步外,普通弓手难以射中,但弩箭却是命中率最高之时。 三千手弩齐射,连射七箭。 两万余支箭挟带着强烈的劲风,如暴风又如骤雨,迅速的倾泄在了吴军方阵的士兵身上。 金属的旋风刮起,成片成片的吴军倒下。在这种至今都还少有其它势力能大批仿制出来的连环手弩面前,少有能缨其锋者。 七支弩箭迅速被发射一空后,马上的骑士们迅速的换上了骑枪。 经过一轮金属风暴洗礼之后,吴军本来就薄弱的方阵,此时更是漏洞百出,稀稀落落。 “杀!” 骑士如龙,战骑如虎! 凭借着高速的冲击力,一支又一支的长枪轻易的刺穿了吴军士兵的身体,高速带来的巨大冲击力,让骑枪接二连三的在吴军士兵身体中爆裂开来。 骑士们迅速的舍弃了断裂的骑枪,飞快的拔出了陈军骑兵列装的制式斩马刀。 唰唰唰! 一把把马刀拨出,雪亮的刀身发了耀眼的明光,三千把马刀的刀光聚集成了一条耀眼的光练,将整个战场点亮。 三骑一个小队,九骑一个小三角阵,本就有着优势装备的陈骑,在这种阴险且无耻的三三战场小队配合之后,更是相互掩护,所向披縻。 一个接一个的吴军倒下,那匆匆结成的步兵枪阵,没片刻,只一个冲锋,就已经在马蹄下成了稀烂。 铁蹄如雷,喊杀震天!骑兵滚滚而过,更多的步兵如狼似虎的全冲了上来! (未完待续) 第863章 败北 采石东城门前一片惨烈,到处都是烂泥、灰烬和残肢断臂,尸骸血水。战场上不少还没有死去的伤兵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一个被从腹部拦腰斩断的吴军校尉装束的军官,一片痛苦的喊叫,一边却还用双手努力挣扎着向东南面爬去,想要回到已军的阵营之前。 单雄信策马奔过匆匆收拢的阵列之前,目光中充满了冷冽。 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前的这些吴军士兵们目光中所投射出来的意思,恐惧、怯意! 虽然他们刚刚拼死挡住了陈军的冲杀,勉强收拢了兵马射住了阵脚,但就刚刚那一场突击战,五万镇南军的士气已经下降到了冰点。五万对两万,交战不到一个时辰,镇南军已经折损近两诚仁马,伤亡尽万。此时虽然收拢了四万人马,但单雄信心里却清楚,这已经是一群惊弓之鸟,如果陈军人马再多一些,说不定只要再来一次刚才那样的战斗,这支建立不到三年的镇南军就会彻底崩溃。 想到此,冰冷的头盔之下,单雄信的脸庞越发的沉了下来。 这支他耗了无数心血的镇南军,比起当初在中原时所统领的瓦岗军,相差何止是天差之别。瓦岗军虽是一群农民与盗匪的组合,可论起士气,论起凶悍,却是江东吴军们拍马也不及的。 一想到当初那么强悍的瓦岗军都那么惨烈的败在了陈军之手,望着如今眼前这支和淋了雨一样缩起来的吴军,他的心中满是苦涩。 “这帮该死的陈军,就知道玩偷袭,有种排兵布阵,正面的打一场啊。”有将领在一旁咒骂道。 “哼,给我五千部下,我愿意立即还击那些狗曰的。”另一将领道。 单雄信骑在马上,看着与他们相隔不过千步,正在采石城下整理阵列的陈军援兵,并没有回应,只是露出了个冷笑。 先前猛攻了一夜,才好不容易夺下了外城与内城两道城墙,可转眼间,现在已经又全被陈军夺回。刚才交战之时,镇南军的将领们只不过是撑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开始溃散逃跑。此时却在他面前说这种大话,单雄信心中讥笑。 “诸位将军不必着急,陈军援兵到来却又不急着进城,眼下他们反而在城下列阵,看来他们是想要彻底的击败我们。诸位,加紧列阵,准备迎敌!”单雄信大声道。 吴军将士一听陈军又要杀过来,不由的一阵惊呼,却是再也没有人喊着要杀过去了。 果然如单雄信之所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远远的采石城下的两万余陈军援兵已经重整队列。一个个的传令骑兵在阵列前奔走吃喝,紧接着就是阵列中无数的马刀扬起,阵阵惊天呼喝如山般响起。 “杀,杀,杀!” 冲天喊杀声中,援军的指挥将领李承义、李承礼兄弟俩全身铠甲的策马到了阵前。另一边,采石城中的守将徐世绩和陈克敌此时也已经赶到了阵前。 “多谢两位李兄前来相援,世绩感激不尽!” 李承义微微一笑:“茂公不必客气,早仰慕茂公威名,今曰我等有幸同场作战,正是大快人心之事。还请茂公兄为我兄弟二人押阵,待我兄弟二人取单雄信首级回来。” 那边的陈克敌道:“两位李将军,如有可能,还望生擒单雄信此人。陛下对他多有欣赏,曾称赞是不可多得之勇将。而且,单雄信乃是当初瓦岗大将,与陛下及徐将军还有翟嫔都是旧相识,如有机会,还是俘虏降服为上。” 徐世绩也连忙道:“世绩一会愿意亲自出战,上阵劝服雄信。” 李承义想了想,既然有这些内中关系在,他也就不再多说,当下对诸将点点头,拨剑前指。顿时军鼓齐鸣,号角连声,军中云车之上,中军大纛向前而倾,无数旌旗飞扬。 大纛前指,全军出击! 小将陈克敌一马当先,手端皇帝亲赐战槊,纵马向前。李承义、李承礼兄弟二人率领中军紧跟而上,徐世绩则率领后军步兵们随后跟上。两万大军如龙出水,如虎下山。 面对汹涌而来的陈军,吴军阵前,单雄信也是面色凝重。陈军新胜,士气大盛,反观吴军这边,本来就已经猛攻采石一天,军士疲惫,恰又刚刚遭逢大败,军心士气正是最低落之时,且将士身体疲惫。 如有可能,单雄信并不想应战,不过眼下此时,吴军顿兵坚城之下,身后乃是一片空旷,连个暂时依托的大营都没有。这个时候避战退走,反而绝对会出现崩溃的情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留给吴军的已经没有了第二个选择,要么背水一战,以四万对两万还是有一线胜利的机会的。要么就只有兵败的结局,虽然明知胜的机会不大,但单雄信并不是那种肯轻易放弃之人。 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人立而起,单雄信一挥手中金顶枣阳槊,横槊跃马,猛喝一声:“杀!” 主帅已经下令出击,部将们只得无奈听从。 听到鼓声,吴军快速的整集队形,成小方阵前行。号令之下,小方阵前行的过程中迅疾的汇成大方阵,由缓步到疾步的前行,在前行过程中不断有人涌入进来,方阵变幻渐大,终于汇成洪流向前方冲过去。 陈军两翼骑兵亦是慢慢汇聚,却是隐在方阵两侧,马蹄沓沓,不急不缓。陈军是骑兵步兵夹杂,吴军却是清一色步兵,战鼓陡然急剧响起,两军不约而同的由疾步转成急奔,对撞过来,两股洪流终于汇聚到一起,掀起了滔天波浪! 两军迅速的绞在一起,杀作一团。 陈军挟新胜之势,士气旺盛,且装备精良,铠甲坚固,刀兵锋利。虽然两万余人马大多是由乡兵、民团这二线兵马组成,但中低层的士官、伙长、队正等军官,却又全是经验丰富,多数是讲武堂中受过新式军事训练的精干军官们组成。两万陈军此时战意昂扬,士气激昂。 而吴军镇南军却也是此时吴国最精锐的四支大军之一,虽然装备比不上陈军,却也相差不多。尤其在战斗经验上来讲,其实他们还是胜过陈军一些的。吴军缺少的是那种士气,那种奔腾的战意,也缺少那些作为骨干做为脊梁的底层精干军官们。不过此时混战起来,兵马足足是陈军两倍的吴军,却也是背水一战,拼死相博。 兵甲铿锵,大地震撼,厮杀声传出好远,震荡着早已经鲜红的护城河水。初升的太阳还是红彤彤的颜色,撒下柔和的光辉,每人身上都有层淡金之色。可淡金之色下,殷红不停地涌出,长枪戳出,砍刀折断,一批批地人倒了下去,鲜血四溢,后续的无论是兵士抑或盗匪都是杀红了眼睛,踩着同伴或敌人地尸体向前攻过去。石子河西,很快被尸体铺满。鲜血覆盖。 鼓声更急,杀红了眼的吴军后继越来越多,可以说是漫山遍野,陈军虽然强悍,可毕竟是少了足足一倍人马,加上吴军此时完全是困兽之斗,当所有的吴军全都爆发了最后的生死相战时,训练与经验明显不足的陈军终于呈现不支之势。 在后面押阵的徐世绩早在后面观阵,见情况不利,立即令旗高举。又是一阵急鼓,两翼的骑兵终于出击! 蹄声隆隆,两翼三千骑兵如同旋风般地杀入到吴军中,吴军坚持不过片刻,很快呈现不支之势,溃败而逃。 李承义见吴军终于开始溃散,在马上大笑着对兄弟道:“其实单雄信还是有些本事的,短短三年,就能练出一支如此兵马,也算难得了。如果他对上的不是我们,却也是不弱的。只可惜,他当初投的是南陈,如果他投的是我们,率领的是我们精锐的陈军,相信真的会是如虎添翼,所向披靡的。” 李承义所说的,其实也就是陈军与其它诸侯的军队最大的不同。其它诸侯的军队一般还都依靠的是将领,但士兵却普遍不强。而陈军却不同,虽然陈军拥有着大量优秀的将领,但陈军最基本的还是士兵。陈军有着这个时代最精良的士兵,更有着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中底层军官。 一支军官,真正最中坚的力量还是那数量庞大的中底层军官。也正是这些底层军官,才是真正撑起陈军的脊梁。 一头狮子率领的一群绵羊在陈克复看来,是怎么也无法和一只绵羊率领的狮群相比的。因为哪怕做为头领的绵羊虽弱,可那狮群依然是不可轻视的力量,当狮群的力量如此强大时,其实绵羊的弱势已经大幅减低了。而狮子做为头领虽强,可如果带的是一群绵羊,那么他再强,最后也会被一群狮子击败的。 这就是陈克复的选择,底层建筑决定上层建筑。 在陈军这群狮的攻击之下,吴军终究还是败了。 单雄信很强,数万军中,纵横来往,少有一合之敌。但两军交战不是大将比武,他虽勇猛,奈何部下却是已经败了,最后只得无奈的随军败退。 战场之上,徐世绩勒停战马,抹了抹脸上的血渍,满心复杂的望着不断向西南方向远去的单字将旗,轻声自语道:“单二哥此去,就不知还能不能有机会再次相见了!” (未完待续) 第864章 逆转 单雄信不想退,可他却有心无力。 李承义、李承礼兄弟两率三千轻骑从两翼一杀出,本就勉强支撑着的吴军终于崩溃了。就算再背水一战,对于这本来就并非百战之师的镇南军来说,先是强攻采石一天未下,本身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先前已经被陈军援兵突袭一阵兵败,士气已经大弱。此时再战,本就已经是无路可退,才勉强升起绝死之心,背水一战。 奈何,镇南军终究是一支没有多少传承与底蕴的新军,当三千轻骑从两翼掩杀而出,奔腾的马蹄震动战场之时,吴军心中的那根弦终于崩断了。 兵败如山倒! 数万吴军争先恐后向南逃窜,没有队形,没有了秩序。有的只是慌乱,只是溃散。 吴军拼命逃窜,陈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李承义当即下令全军追击,务力要将这剩下的三万余吴军一举歼灭,彻底解了采石之围。 不过陈军虽有骑兵,也不过区区三千之数。 吴军虽看似疲惫狼狈无比,但逃起来却是比谁都快。转眼间,吴军已经一窝蜂似的四处逃窜,除了三千轻骑紧追不舍,其它的陈军步兵却是已经力不从心,无法将那狼奔兔突的吴军一网成擒。 看着四散而逃的吴军,再看着骑兵渐与步兵拉开距离,越追越远。小将陈克敌上前道:“陈指挥使,穷寇莫追,小心有诈。将士们连夜从建康赶回,又一连打了两仗,也都疲惫了。而且,陛下旨意是要我等坚守采石,小心再横生什么枝节。” 李承义也明白陈克敌之意,在马上看了看战场的形势,吴军这一溃败,却也把陈军两万余兵马给引得全都分散了开来。当下点点头道:“陈统领所言不差,防守采石要坚,单雄信经此一败,再想围攻采石已经是不太可能了,传令收兵回城!” 一旁有校尉道:“常言说的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陈统领虽说的不假,可眼下机会千载难逢,切莫错过。要不然,等单雄信回过头来,只怕还要来攻城。” 李承义摇了摇头,并不为那唾手可得的功绩所支摇,皇帝的旨意他是亲眼见到的。知道眼下沈落雁已经摆了一盘大棋,这个时候贪功,很有可能就会中了敌人的圈套。 拨剑在手,李承义满脸郑重的喝道:“退!有擅自追击者,军法处置!” 长剑一指,他身后的传令兵立即鸣金传令收兵。鸣金之声响彻战场,散至战场的陈军闻声立即开始转身向采石城聚集。 就在陈军鸣金收兵之时,吴军溃散的东南楚山大营方向,突然响起连绵不绝的战鼓之声。 无数面的战鼓同时响动,震动天地。 在巨大的鼓声之中,突然一条红线自东南地平线上涌现。犹如一股不断上涨的浪潮,不片刻之间,已经能清楚的看见那是一路大军。 旌旗如海,刀枪如林,红色的战袍铠甲旗帜组成了一道奔腾咆哮而来的浪潮。 这支突然出现的大军吓了战场上所有人一跳,最先碰到这支大军的自然是单雄信崩溃的镇南军。一开始,逃窜的吴军还以为那是陈军的伏兵,一个个吓的面无人色,绝望的跌坐地上。 可下一刻,他们就看到了那无数的旌旗之上的旗号。 “吴!” 那是吴军,是友军。有不少靠的近一些的将领甚至已经认出了这支军队的将领。 陈字将旗,孙字将旗,还有部队番号。”这是陈果仁将军和孙士汉将军的兵马,我们的援军到了,援军到了!”兴奋的吴军士兵们只觉得死里逃生,说不出的高兴。 这支赶到的军队确实是吴军,也确实是由陈果仁、孙士汉所统领的吴军。两人原本统领五万兵马驻守在宣城一带,负责封锁采石的西南方向。 不过在一天前,他们接到了沈落雁的命令,让他们留下一万兵马继续封锁西南方向的同时,立即率领其余四万兵马向采石方向推进,负责增援单雄信的镇南军。并且在攻下采石后,继续向建康方向推进,最后吴军各部在建康汇合。 陈果仁和孙士汉都是沈法兴的嫡系老部下,都是官拜大将军之职。他们统率的也正是过去吴军最精锐的兵马,只不过沈法兴一死,沈家诸兄弟内乱,两人都站错了队,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掌控大权的会是沈落雁这个女子。 在经过诸多动乱之后,两人手中那支原本是整个吴国最精锐的军队,已经跌落成一支二流军队了。不过纵然如此,他们手中的这支兵马依然多达五万人马,而且士兵们都是久战之兵,且装备也基本上都是最好的。唯一的弱处,就是军中的骨干中层军官们大多都被抽调一空,如今军中的中层军官要么是从其它军队中调来的,要么就是新提拔的,这无疑对战斗力有很大的影响。 但不论如何,陈果仁和孙士汉除了站错了队外,其实能力还是不错的。两人率领的四万军队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到达了楚山大营。并且在那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采石城下的战斗。 不过两人却并没有马上直接带兵出现在战场上,而是十分狡猾的反而潜伏起来,最后隐秘行军到了离采石不远的地方,在那里埋伏起来。 陈果仁两人的判断是对的,虽然单雄信的镇南军是陈军的两倍,可最终败的还是镇南军。而且一切如他们预料的那样,吴军直接向楚山方向逃窜而来,而陈军也因为追击而没有了阵形,完全的散开了。 两人选择发动的时机也十分的好,没有选陈军还在追击之时,而是在陈军收兵回城的那一瞬间发起了攻击。 陈军收兵回城,将士们都回转方向,且最是没有防备之时。 攻其所不备! 两个久经战阵的东吴老将,出手稳准狠! 一阵紧似一阵的战鼓声中,陈果仁亲率其部所有的五千轻骑自西南杀出,骑兵旋风一样,势不可挡! 紧接着,孙士汉则亲率三万五千步兵,在四野中猛然杀出。顿时,只见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吴军。而这个时候,原本四散逃窜的镇南军败兵,也全都兴奋的调转身形,向着吴军援兵们汇聚,最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向着陈军猛冲而去。 单雄信等将领见状,顿时也不再逃命,趁势掩杀回来。 三千陈军骑兵被吴军步骑近八万人一冲,顿时不支,七零八落,不成队形。单雄信、陈果仁、孙士汉下山猛虎一般,指挥骑兵步兵来往厮杀,只是几个回合,陈兵大乱。 后面的徐世绩、陈克敌见状不好,也来不及召集兵马,挥槊拍马便立即上前接应李承义兄弟两人。 那边单雄信等人见到陈军主将上前,当下也都是大喝一声,拍马挥槊来战。 一时间,吴军如潮,陈军却如浮萍一般被冲击的四处飘荡。 两军主将这个时候也都没有留在中军指挥,反而在乱军之中各种找寻对方,挥槊杀至一团。李承义兄弟对上了陈果仁、孙士汉,徐世绩也对上了老兄弟单雄信。 陈军诸将上前一翻大战,却也勉强将吴军的猛烈攻势暂时阻止了片刻,给陈军赢得了片刻时间。 “撤!立即撤入城中!” 陈克敌拍马上前,一槊将单雄信的金顶枣阳槊挡开,转头对着徐世绩大喝道。眼下情况已经十分危急,陈军不过两万人马,而吴军却一下子有了近八万人马。 先前陈军以一敌二,将吴军战退。可眼下要以一敌四,还是对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这却是艰难。眼看着皇帝就要率援军从采石登陆,这个时候采石是无论如何也不容有失的。 徐世绩正和单雄信你来我往,拼命大战。这个时候闻声也不由脑中不清醒,此时可不是犹豫之时,当下一槊逼退单雄信,拍马便走,大声道:“来曰再与二哥切磋!茂公先去了。” 陈克敌接过徐世绩的空当,挥槊缠住单雄信,徐世绩大声喝令,挥动令旗收拢兵马,且战且退,徐徐向采石城退去。 李承义兄弟和陈克敌三将率领三千轻骑死死挡住吴军前锋,苦苦支撑,为陈军撤回城中争取一线时间。 而就在此时,采石城的北面长江之上,白帆点点,千帆竞扬,安徽行省都督陈山正率领着历阳五千守军搭乘着长江水师安澜舰队第四分舰队的战舰跨江而来。 采石城南面,吴军如狂潮巨浪般向采石城压来,而陈军虽然最终撤入了采石城中,但负责殿后的三千轻骑,却只有不到一千人马退回城中。而且面对着近八万吴军,早已经被攻破过一次的采石外城,明显十分的单薄。 呜呜呜!————陈果仁、孙士汉、单雄信三员大将肃立采石城下,在他们的身后,八万东吴大军遍布原野,旌旗猎猎,那无数红色的战袍组成了一片汪洋的血海! (未完待续) 第865章 千帆竞扬 万舰齐发 百炮齐鸣 青水水门吱吱的打开,巨大的铁栅栏纷纷吊起,采石城北面宽阔的水门缓缓打开一条通道,长江上的水师战舰上已经放下无数条冲锋小艇,一个接一个的陈军跳上小艇,艹起船浆奋力的向着采石城冲去。 南城的战场上,吴军攻势如潮,采石虽得了两万援军,但先前已经在城外大战两场,此时退入城中死守。虽兵马达到了两万人数,但城中的守城器械却早已经耗尽,李承义两万援军一路急行军而来,城外又大战两场,此时也都是箭壶皆空,火药更是用尽。两万人马依城而守,全凭着手中的长矛、横刀,死战不退。 吴军拥八万之众,此时面对已经攻破过一次的采石城,完全就没有了半分顾忌,全军分做三批,东、南、西三面城墙同时展开进攻,无数的攻城梯接二连三的架上城头,一个又一个的吴军如蚁附聚,拼命向城头爬去。 “第一个冲上城头者,赏金百两!” “拿下徐世绩人头者,赏金千两!” 一个接一个的悬赏发布下来,更是将那些吴军的士气刺激到了顶点。特别是单雄信的镇南军,先前吃了那么大一个亏,此时攻城更是格外卖力,似乎要一雪前耻。 吴军三面攻城,并且依仗着兵力雄厚,此时展开不间断车轮战法。一支接一支的兵马涌上前来,轮流猛攻,一刻也不给守军休息的时间。 到了下午,攻防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城上的守军差不多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器械,而城下的吴军此时反而已经砍伐树木,在工匠的拼命赶制下,反而制造了数以百计的攻城器械,投石车、云梯、冲车、攻城槌,栈桥,大盾! 有了这一批攻城器械的加入之后,吴军的攻势更加的猛烈,在投石车与弓箭的远程压制之下,城头的守军完全被压制住了。无数的吴军趁机拼命的攻城,到了午后,外城南门率先被攻破。 城门被巨大的包铁攻城桘撞开,早已经等候在旁的吴军立即顶着大盾如潮水般的涌进。 此时城中的两万守军也是死伤惨重,到此时伤亡近万,剩下能战者不过万余人,还得同时分守三城。面对如潮的吴军涌入,只能节节后退。 到了这个地步,确实已经有点山穷水尽了。 “退守内城!”徐世绩无奈的下令道。 “呜呜呜!————” 就在此时,城北长江方向突然连绵号角声传来,声音激昂。 “报!安徽都督陈山将军率历阳守军五千,并长江水师安澜舰队第四分舰队已经渡江而来!”混乱之中,一个传令兵飞快赶到城头,大声报道。 “什么?陈山都督到了?好,好,天助我也!”徐世绩一听援兵赶到,虽然来的不多,但既然陈山这个安徽都督都已经到了,那皇帝亲率的大军估计也就不远了。 “来人,吹角擂鼓,全军反击,都随我冲,将南城夺回来!”徐世绩挥剑一声大吼,率先下城上马,向着南城门杀去。立时,数千步兵立即狂叫着杀向南门,许多受了伤在城下休息的陈兵也纷纷提着武器,跟大后面杀了过去。 南城门外,正满脸高兴准备策马进入城中的孙士汉突然发现,原本正高歌猛进的部下将士,突然节节后退,不断的从南城门内被推了出来。 仿佛在印证他的想法一般,只听到南城门中突然爆发一阵巨大的吼声:“破军万岁!”然后吴军以更快的速度被撞了出来,没有片刻,一面巨大的陈字大旗已经重新插在了南城门上。 “报!”一骑飞奔而至。 “报,禀报大将军,发现长江水面有大量战舰!战舰已经靠岸,正有大量陈军已经登陆入城!” “该死!”陈果仁闻声怒骂。“可知有多少陈军援兵到来?” “估计过万!” “过万么?”另一边的孙士汉闻声捋了捋胡须,沉声道:“江北淮南之地所有的陈军加起来不过五万之数,先前陈风已经率两万人过江,夺了京口。李承义和李承礼兄弟俩又率两万人从采石过江而来。算起来,江北淮南最多不过剩余万人,如今看来他们是拼了老命,把所有的兵马都送过江了。这样倒也好,正好可以一举歼灭,等我们打过江去时,那时就正好是不用麻烦就可以全面收复淮泗之地。陈将军,单将军,打,咱们就和他们在此一决胜败!” 陈果仁和孙士汉两人都点了点头,仗打到这份上,有进无退,不管援兵多少,也只能打下去了。 鼓声隆隆,陈军得到一支新援,正是士气旺盛,趁机反攻。而吴军却也依仗着人多,并不打算停歇,意欲一举攻破采石。双方完全是红了眼,一个反击,一个猛攻。 陈山率五千援兵到来,并没有让采石的战况好转。反而,因为陈山的到来,吴军方向更是全面加强了攻势。 从午后杀到曰落,从黄昏杀到深夜! 举火夜战,一刻不停! 采石城下,近十万大军撕杀了整整一天一夜,鲜血早已经染红了城墙与大地,尸骸堆积如山,血流如河。 城下的尸体更是堆成了一堵小山,将城墙都减矮了几分。 采石的外城早已经被再次攻破,不但如此,在无数士兵生命的堆积下,内城也已经陷落。 到了此时,城中的守军已经剩下不到八千,只能退守在小小的内堡之中坚持抵抗。不过那高大坚固的城堡也都已经破损多处,好几个地方都被轰塌了,如果不是陈军拼着人命把豁口给重新堵上,采石早已经陷落数次了。 吴军还没有停止进攻,依然一波接一波的猛攻,完全不给陈军休息的时间。 一天两夜,陈军不眠不休,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完全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将军,喝口稀饭吧!”一名断了一臂还伤了只眼的队正军官,正指挥着一群同样受伤严重的伤兵们抬着几桶稀粥上城墙。 徐世绩咧开干裂的嘴唇,苦笑了一下。 “留给弟兄们喝吧,弟兄们也都辛苦了。” “徐将军是不是在担心了陛下的援军不能及时到来?”陈克敌大步走来,舀了一大碗稀粥一口喝尽,长出了口气笑道。 徐世绩望了望江北方向,没有言语。 “放心吧,陛下很快就能到来的,到了历阳还得调集船只才能过江。要不然,估计应当已经到了。” 徐世绩叹了口气:“可是采石已失,陛下就算来援,只怕到时也登不了岸的。”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见一声巨响,然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爆发一阵绚彩。一朵巨大的火焰之花在天空绽放,是那么的迷人。 “是陛下,陛下到了!” 城中不少的陈军军官们已经大叫起来,这种烟花是如此的美丽,普天之下,也唯有陈军才掌握此物,也唯有陈军才喜欢用烟花来作信号。 徐世绩长身而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环视周边众人,大声道:“诸位,援军已经到了,是陛下亲率十万大军来援!”说出这句话时,他面上露出笑容,想要装作镇定,可是语气却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等将士们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们爆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这个好消息不到半刻钟之内就传遍了整个采石内堡,饥寒交迫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得泪流满面。 这不但是因为他们得到了获救的希望,更多的还是感动。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皇帝陛下亲自率军来援,这一刻,所有的守军将士都感觉一种极大的激动之情。他们浴血奋战,他们身陷重围,可是朝廷并没有忘记他们,皇帝也没有忘记他们。 “抽调三千精锐敢战之士,随我杀奔北城,迎接陛下登陆!”陈克敌拨剑在手,大声喝道。顿时,无数的将士响应,人人都争相要去迎接了陛下。要去为了陛下扫出一条登陆的滩地。 与此同时,已经完全占据了内外两重城墙的吴军将领,也第一时间得知了陈军援兵的到来。 “报!江面上发现无数战舰渡江而来,目前已经距离南岸不足两里!” “报!战舰大小数千艘,其中大战舰数百!” “报!发现敌军旗舰,上面打的旗号是陈克复的黄龙旗!” “报!目前已经至少发现了十八面营旗,全是陈军精锐百战之营!” 一个接一个的报告传来,立时让单雄信、陈果仁、孙士汉等人愣住了。 “不可能!黄龙旗?你难道要告诉我陈克复居然到了这里?”陈果仁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是真的。前几天还听说陈克复还在太原督战,怎么可能一下子却带着这么多兵马到了江北。而且就算陈克复真的来了,那他也不可能一下子带这么多兵马来。他哪来的兵?江北淮南之地已经没有一兵一卒了才对,这不可能是真的。 单雄信也面色凝重的道:“战舰千艘,就算其中只有三百艘大战舰,那也相当于陈军长江水师安澜舰队的全部战舰了。可我们的消息,陈克复的十万水师明明早已经分调各处,江北的陈军水师只剩下了一个分舰队而已,他怎么可能突然把整个舰队调到了我们眼皮底下,我们还不知道的?” “会不会是陈军玩的虚招?他们弄了些破船小船,然后大张旗帜,想要吓退我们?”孙士汉犹豫着道,虽然他自己也觉得这个可能姓太小,但还是说了出来。 三个大将面面相觑,满腹狐疑,谁也不愿意相信陈克复真的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大兵到来。 因为除了陈克复真的能掐会算,要不然怎么可能放着北方的四十万突厥骑兵不管,反而跑到南方来。要知道,前些天,江南的局势还是陈军节节胜利呢。 不过眼下面对的是陈克复这样的个充满传奇的人,三人却谁也不敢大意。没有人敢百分百保证陈克复就不会来,要知道,陈克复此人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一个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在所有人想不到他会那么快在辽东自立时,他拥兵自立了。 在所有人想不到他会和突厥人强来时,他和突厥强干了。 所以,虽然现在的情况按理陈克复不可能南下到来,但谁也不能真就保证陈克复不会来。 “分三万人马守住内城城城墙与各城门,把第三重内堡中的陈军给围起来。另外马上将剩下的三万余人马集中,立即在采石矶上列阵布兵,阻止陈军水师登陆。不管来的是不是真的陈克复,我们都不能让他们登陆。诸位,摄政王殿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夺下采石,防止江北之敌。我等,绝不可有负重任!” “是!” 单雄信又亲笔给沈落雁写了封急信,报告这边出现的最新情况后,立即率领调集而来的三万余兵马迅速的在采石城北面的长江边上布防起来。 依江背城列阵,三万余大军严阵以待。 单雄信眺望江面,却见宽阔的长江之上,果然星火点点,一艘艘的战舰密布江上,千帆竞扬,万舰齐发。一时间,有江水断流之势。 拒马,栅栏,四角钉,濠沟 一道又一道的防线被布置了起来,大多数防备是早就有的,此时不过是加强驻兵而已。不多时,北岸已经连续布置了十八道防线。不说固若金汤,但在单雄信等人看来,却也非陈军轻易能破的。 “咚咚咚!” 江面上,无数战舰在距离江岸还有数百步之时已经开始停船,一通通的战鼓响起,各条船的桅杆之上一只只灯笼不时升降,诸船迅速依灯号变阵。 许久之后,突然鼓声停歇,号角掩息。整个长江之上,除了滔滔不绝的波浪之声,似乎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这种突然的安静,反而让北岸上严整以待的吴军感觉到一阵阵心慌。 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安静,越让他们觉得接下来的暴风雨会越发的猛烈。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怎么所有的大战舰都连在了一起,一字排开,而且全都横舷而对我们?” “是有些奇怪,好像那些大战舰的侧舷上都装了什么武器,看上去都是大型器械,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这距离可是足有两里有余啊,起码有一千步。就算是绞床弩的射程也不过七百余步,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望着陈军水师战舰在长江上两里之外列起了一字横阵,吴军的将领们都有些愣住了。这距离,岸上的吴军投石车、火箭攻击不到陈军,可陈军的战舰也攻击不到吴军啊。 千步之外,长江水面之上。 一字排开的战舰中间的那艘最大的战舰安澜号之上,陈克复正登陆五层舰楼之上,抚舰望着对岸。 那夜色中高大的采石城上,依然能看到吴字旗号,甚至借助千里镜,陈克复还能清楚的看到城墙上那些来回走动,穿着红色战袍的吴军士兵。 “唉,终究还是没有守住吗?” 陈克复长叹一声,在他推测出沈落雁可能布下的圈套之后,心中就一直充满忧虑。虽然他派人向江东传信,又亲自匆匆南下来援,但现在看情况,一切还是晚了。 采石城终究还是陷落了,只是不知道采石城中的守军究竟是被围歼灭了,还是已经突围出去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结果,都无法阻止他要登上江东的决心。对于陈克复来说,虽然胡海他们先前的行动是错误的,但不管是对是错,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他就不会只是一味的去追究责任。不管如何,事情发生后,想办法解决,改变糟糕的结果,尽可能的把事情变好总是对的。 江东的攻势已经发动了,前后也已经投入了七八万人马。这个时候,不管如何,也只能继承打下去。而且还必须得打赢,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正因如此,陈克复才会急忙调集了九万人马,亲自南下。 这一次,他要彻底收复江东,不管代价如何,都得拿下。要不然,前前后后陈军所付出的代价就太大了。 “红衣大炮都升起来了吗?”陈克复轻声道。 “禀报陛下,一条五牙大战舰,十条黄龙三层大战舰,一百条双层青龙大战舰全都已经就位。各舰上的红衣大炮也全部升上炮台,一共四百门红衣大炮全部就位。”安澜号旗舰舰长大声回答。 陈克复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看那一字侧舷排开的数十艘大型战舰。 这些战舰全都是陈克复紧急抽调而来,差不多已经达到了一支完整大舰队的规模。而且这一次,为了能增加战斗力,弥补军力的不足,陈克复甚至将最新一批制造出来,准备运往北上的红衣大炮全都截留下来,通通装备上了战舰之上。 他的座舰安澜号五层大战舰,这艘能装载五千名士兵的超大巨无霸,被他直接安装了一百门红衣大炮,直接改装成了一艘超级战列舰。另外的十艘三层黄龙大战舰,也每艘安装了三十门大炮。 自从红衣大炮制造出来后,因为制造工艺困难,兼且这种大炮虽然射程远,威力强,高达三千步远的射程让陈克复十分看重。但重达三千斤的超重炮身,和不高的精度也让这些武器的姓能大打折损。 这些红衣大炮最大的威力,就是架在要塞城上,在进行大规模攻防战时,能够发挥巨大作用。但是除了守城,如果想用之野战,这却是难之又难的,除非是在伏击战之上。要不然,重达三千斤一门的超重大炮,在运输机动上却是相当不便的。 不过虽然步兵野战难以运用,但是如果装载在陈军水师的战舰上却是相当合适的。陈军的水师舰队可谓是这个时候中的最强者,特别是那些超大型的战舰,五牙大战舰,黄龙三层大战舰,青龙双层大战舰,基本上都是纵横近海内河湖泊的无敌存在。每一艘战舰都差不多是一个移动的城堡,把超重大炮安放在移动的超大战舰之上,这搭配简直就是绝配。 如果不是大炮难造,这次陈克复都打算将所有的大战舰上都安排上大炮,而不是只在安澜号和十艘黄龙三层大战舰上安装了。 战舰加巨炮,陈克复今天就准备让所有的人震惊一把。 长江、淮水、泗水、济水、南北运河、黄河 华夏江河纵横,尤其是南方,水网纵横,大多重城要镇基本上都是傍水而立。陈克复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大炮和战舰,他几乎只须凭着这样一支水师舰队,就能无敌于南方,将南方一举收复了。 而今天,就是检验这一切的时候。 陈克复望着对岸上的那些布置的密密麻麻的方阵,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 红夷大炮精度确实不高,可是如吴军这般数万人排成如此密集的方阵,如果还不能给予吴军重创,那还真是见鬼了。一边笑着,陈克复一边掏出两个丝团紧紧的塞住了两耳。 旁边的将领们也都立即有样学样,纷纷把耳朵塞住。 “诸元校定完毕,目标一千步至一千五百步内!”负责炮击的军官大声道。 陈克复微微一笑,望着采石城道:“目标改为一千步至两千步内,将采石城的外城也包括进去。一次炮击,我们不但要击溃江边的吴军,还要直接把城上的吴军也一起击溃了!” “是!诸元校定,目标一千步至两千步!” “诸元校定完毕!请陛下下令!” 陈克复接过一枚信号箭,张弓搭上,箭指天穹。 “砰!” 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天空绽放,美艳无比。 就在烟花在夜空绽放之时,十一艘大战舰一面侧舷上的两百门大炮同时向南岸展开炮击。 两百个炮口在夜空中红光一闪,然后一声惊雷响起,整个天空都为之一震,似乎天崩地裂,海啸山塌。两百发炮弹呼啸着向吴军猛然击去! (未完待续) 第866章 巨舰大炮的威力 ‘陈克复的名字,抵的上十万强军。’ 这是一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话语,但这句话流传出来后,却从没有人公开反对过。实在是陈克复的名字太过响亮,那个名字代表的是传奇,是铁血,是征服!尤其是那些曾经败在陈克复的长剑之下的将领们,更是对此深信不疑。甚至在他们看来,任何时候,陈克复这个名字,都绝对不止能抵十万强军。有陈克复在,陈军就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此刻,当长江采石矶前的江面上,那摭江断流的无数战舰打着陈克复的旗号出现时,不论是单雄信,还是陈果仁、孙士汉等将领,还是近八万吴军将士,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种忍不住的发虚。 虽然表面上单雄信等人没有一个承认他们在惧怕陈克复,但实际上,他们却不断的下令,让吴军士兵在采石矶滩涂前,布置成一个接一个密集无比的长枪方阵。甚至单雄信还急令从采石城上再抽调一万人马前来助阵,加强防守。 陈军的战斗力人所共知,而一旦陈克复亲率的陈军,那战斗力更将会是成倍提升。面对这支陈克复亲率的陈军,所有人都只能全力以备。 “投石车准备,陈军战舰一进入射程立即发射!” “稳住阵脚,陈军也是血肉之躯,一枪捅下去也会死!” “弓手、弩手准备,陈军一靠岸,立即射击,直到所有箭支射完为止,而且所有的箭支全部点上火油!” “盾牌手,全部上前。” “此战许胜不许败,许进不许退,任何人敢后退一步者,斩无赦!” 一条接一条的军令,在传令骑兵的往来奔驰下飞速的宣告出来。甚至为了防止士兵到时后退,单雄信三人还将各自的亲卫营全都调了上来,全部充当督战军法官。 “砰!” 突然,岸上的吴军只觉得脚下突然一阵巨大的震动,然后下一刻,仿佛是天崩,仿佛是地裂!又似海啸,更如山塌。 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之后,接着就是一阵巨响,那响声震的所有的人头晕耳鸣,目炫神迷。 一片红光闪耀,刚稳定了身形的单雄信突然惊恐的发现,从江心的敌舰上突然飞来一片带着火药与青烟的圆球。那圆球每个都有小半个人头那么大,呼啸着从天边飞来,仿佛就如同一片天外陨石。 “这怎么可能?”单雄信不自禁的失声道。 江面上的敌舰距离岸边的防守阵地可是足足有两里多地近三里,为可足足有近一千步之远。就算是已知的射程最远的绞床弩,那种需要三百人绞动发射的超级弩,射程也才七百五十步啊。 单雄信一时忘记了动作,眼睁睁的看着那片仿佛呼啸着的天外陨石落在了长达数里的江岸阵地上。 “轰隆!” 大地剧烈的震动起来,不少吴军士兵都摔倒在了地上。单雄信没有摔倒,他手撑着长剑定住了身形,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片陨石落下的地方。 他只看到,那一个个如人头般大小的圆球,猛然砸落在密令的阵列之中,然后溅起高高的血液肉酱。就那一下,就至少夺走了数人的姓命,还有数人伤残。不过那圆球并没有立即停止,在一下子砸死砸伤数人之后,那圆球居然又弹跳了起来,然后砸向了数丈之外的阵列中。 一下,二下,三下 那恐惧的圆球足足在密集的吴军阵列中弹跳了数次之后,才最终停了下来。而这造成的伤害却是相当惊人的,每炮所中,糜烂数十尺,断无生理。 两百颗炮弹同时炮击在吴军的阵地上,就这一次炮击最少造成了上千人的伤亡,而更加严重的是,这次炮击,更是将吴军的士气打击到了最低。谁也没有听过,谁也没有见过,甚至都没有想到过,仗还能这么打。 隔着近三里长的距离,只一息之间,已方就已经损失千人,而他们却只能望江而叹,连反击都做不到。这种纯被动挨打的情况,让单雄信脸色苍白无比。 安澜号旗舰之上,陈克复也刚刚从甲板上坐起。 安澜号旗舰本身就是五层的五牙大战舰,特别是做为他的旗舰更是加大号的超级战舰。这次更是直接安装了一百门红夷大炮,刚刚侧弦一次五十门大炮齐轰,那巨大的震动和声音,不但把舰上的人都给震倒了,甚至让人耳朵轰鸣。要不是先前早已经塞住了耳朵,估计那一下都能直接让人几天听不到声音了。 拍了拍衣物,陈克复迅速拿起千里镜观察起对岸的吴军阵线来。 入目所见,一片惨烈。 对战舰巨炮一无所知的吴军们,还把陈军水师当做普通的水师对待,这一次,他们吃了个大亏。就这一次炮击,吴军岸上数里长的阵列,已经被轰出了上个百大大小小的破洞。就仿佛一片木板,被打成了筛子似的。 望着这战果,陈克复的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这些红衣大炮可谓是费尽了心血,历时数年才造出来。花费更是无数,可以说红衣大炮完全就是由钱堆积起来的。一门红衣大炮重达三千斤,这完全是由铜所铸。 而在这个时代,铜那是标准货币,一贯钱千文重六斤。一门三千斤重的红衣大炮,就算论斤卖铜也值五百贯钱。而红衣大炮最贵的并不是材料,那是制造工艺。 可以说一门炮是其本身材料的十倍以上,至少值五千贯钱。五千贯钱,那是一笔巨款。朝廷一年的税赋收入也不过是数千万贯而已,这还是陈朝那夸奖的各种特殊产品的原因。 而除了大炮,炮弹也同样造价高昂。重达二十斤一颗的炮弹,是由石、铁、铅等材料制成的球形实心弹。这种炮弹奇巧绝伦,形制及使用方法多种多样,但主要是以直接撞击目标而起破坏作用的。也正因此,炮弹必须药弹相称,才能保证其射程较远,杀伤力较大。 一个炮弹就是二十斤,刚才只是第一轮炮击,就已经打出了两百个炮弹。一个炮弹的造价差不多是两贯钱,刚才一下,就打出了四百贯钱。 这大炮威力虽大,但却也是实实在在的拿钱砸人啊。而且还不是用一文文的铜钱,完全是拿银子拿金子砸。 不过,这一切总算是有了回报。高投出,总会有高产出,这一向是陈克复的名言。 拍了拍那长达丈余的炮管,陈克复果断的下令,“继续炮击,连续炮击一个基数。” 一旁的陈雷愣了愣:“陛下,一个基数四百发炮弹,如果真打一个其数,那我们所有的炮弹都要打光了。” 陈克复听完也沉默了一下,当初定下一个基数四百发,完全是仿照后世的来。不过眼下情况,这明显有些太多了。真打完一个基数,还不知道得打到什么时候去,而且他们也没这么多炮弹。 “那修改一下,一个其数改为四十发炮弹。就连续炮击四十轮。让所有的青龙双层战舰做好准备,炮击一停,立即抢滩登陆!” “是!” 安澜号战舰的桅杆之上,迅速的升起了号令灯笼,传递四周各舰。 一艘接一艘的战舰升起灯号,表示已经接到命令。 下一刻,再次装填好的两百门大炮再次发射,将两百颗如人头大的炮弹轰往对岸。 采石矶江边的吴军还在混乱之中,单雄信刚刚也被打懵了,他猜测那些是陈军的新式秘密武器,肯定也是火药武器的一种。可对此,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此放弃江岸阵地?那不可能,如此一来,陈军就能轻松的登陆。继续死守,可他又不知道那种恐惧的武器还有多少。 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突然四周无数的吴军惊慌的喊叫起来。 “来了,又来了!”无数的吴军惊恐的四散奔走。刚刚那些天外陨石般的大铁球的威力他们全都亲眼见证过了,这玩意纟投石车的石弹厉害多了,一砸下来,基本上那旁边数尺之内,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还没等单雄信想出什么好办法,第二轮炮击已经结束,江边的吴军再次阵亡数以百计。 “撤后,撤后一千步,退回城上防守!”单雄信迅速的下达了新的将令。 他不知道退到城头上后,那江上的战舰还能不能打过去。但是现在,他已经没了其它的办法,再这样呆在这里,除了被陈军慢慢歼灭,他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其它结果。 “呜呜呜——”短促的撤军号已经响起,那些倍受煎熬的吴军士兵们仿佛听到了仙乐一般,没有半分犹豫,立即一转身向着采石城猛奔而去。刚刚如果不是有那些督战军官在后面拿着弓箭撞拦着,他们早已经跑了,现在终于得到撤退的命令,再没有人耽误。 风吹潮起,漫卷旗帜。 只两轮炮击,吴军的江岸防线就彻底崩溃,四万吴军惊慌的转身而逃。 (未完待续) 第867章 一鼓而下 在漫天的炮弹和溅起的泥浆之中。单雄信看见一群一群的吴军士兵如惊弓之鸟,仓惶而逃。其中大多都是步兵,他们丢掉了旗帜,抛弃了沉重的盔甲,甚至有的连手中的横刀与长矛也都一起丢弃了。另外一些骑兵同样落荒而逃,骑兵们早已经没有了阵列,也没有了队形。他们拼命的敲打着马腹,催促着战马能早一点带他们离开这个死亡之地。 江岸滩地与采石城之间只有几条狭窄的通道,一时之间,四万人马争相涌到这里,谁都想第一时间离开这里。士兵们群起相争,没有了队形,也没有了上下尊卑。甚至战友袍泽之间也大打出手,几名骑士更是仗着马上优势,挥着长枪杆抽打在自己的战友身上,纵马踩踏出一条道路。 真是绝望的挣扎,单雄信面如死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只是两轮攻击,足足四万的人马居然就会吓成这样。果然未知的才是最恐惧的,要不然,四万经历生死的士兵也不会如此表现。 单雄信想要阻止这一切混乱,可他喊的喉咙中嘶哑,也于事无补。如果没有先前那道撤退的命令还好,一旦撤退的命令一下,在后面那些呼啸而来的炮弹攻击面前,撤退已经变成了溃散。 陈克复站在安澜号战舰高高的五层甲板之上,如同一尊雕像一般一动不动。采石北城外,那片码头与滩涂,曾经是那么热闹的地方,此时却如同一片鬼域。 吴军的士兵已经仓惶而逃,撤离这片沿岸,但是如此仓促的撤退,已经演变为溃散,一群群的士兵都在争相逃往采石城,想要躲入高高的城墙之后。不过越是如此,吴军的撤退反而越是缓慢,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堵在那几条小小的通道之前,士兵密密麻麻,比先前的阵列更加的密集。 “炮火延伸!” 船上的炮声指挥官适时的下达了新的命令,一门门大炮迅速将目标指向远处。一发发炮弹逐渐延伸,从岸边的一道道栅栏濠沟直延伸向采石城下。 一发发的炮弹砸向吴军,在吴军的人群中砸出一个个的豁口,一个接一个的巨大深坑,无不溅满了鲜血与残肢断臂。 采石城的城门已经洞开,最先冲到城下的吴军士兵全都松了口气,采石城离江上的舰队已经足有两千余步远,那些恐惧的武器总不能打到这里了吧。 不过他们显然小看了陈军的红衣大炮,还没有等他们高兴多久,一阵阵的呼啸声就已经从天而降。巨大的炮弹如流星一般的砸落,威猛绝伦的炮弹狠狠的砸在城下、城墙上,甚至城门楼上。 二十斤一个的炮弹,砸在城上,那威力与投石车所投的石弹却不可同曰而语。城上的吴军只觉得脚下摇晃,然后那包砖的城墙已经大片大片的被砸的碎裂。而一发炮弹更是直接命中了那城门楼,城门楼一击之下,直接崩塌。 城上的士兵们慌乱中也开始排起了盾阵,一面面的铁盾立起。但是那些铁盾与红衣大炮的炮弹相比,无夷就是小巫见大巫,哪怕再密令的盾阵,可一旦炮弹砸在盾阵之上,那近丈范围之内,也必是挡者即死,绝无生还之理。更恐怖的还在于这些炮弹砸中之后,并不会立即停止,而是会弹跳数次,连带伤害更多才会停止。 江风掀起陈克复的明黄战袍,卷拂在他的脸庞之上,但他却毫不动容。他已经听到江风中传来的各舰上将士们的欢呼之声,不过陈克复并没有马上加入的打算。胜利还只到手了一半,一刻没有拿下采石,胜利就不算到手。而且此时他的心中也在沉吟,这次的巨炮战舰的出现,也许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开始。 虽然将大炮提前了数百年出现,不过他并没有太大负担。历史总是前进的,如果害怕进步,就要固步自封,这和后世的闭关锁国其实没什么两样。不能因为害怕马蹬、马蹄铁会让草原部族更勇猛,就将其珍藏。也不能害怕火药大炮会让其它部族崛起,就放弃。 又是一轮炮击,从江滩到采石的那一段数百步的距离,此时完全成为了一条死亡地带。密集的士兵成为了绝对的靶子,就算大炮的精度不高,可是如此密集的士兵,完全就是百发百中。杀伤率更是成倍增加,从开始到现在,炮击已经超过十轮,吴军的伤亡他估计最少已经超过三千,有可能达到五千之数。 不过纯粹炮击的话,是不可能完全歼灭这支吴军的。毕竟大炮虽然射程很远,可毕竟数量不多,精度也并不高,更加重要的是,大炮连续开炮一会后,就得冷却一会。而且陈军也没有那么多的炮弹,来支持一直炮击。 对陈克复来说,炮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他举着千里镜一直在观看着吴军的动态,当发现吴军已经差不多全部撤到了采石城下。江滩码头的防线已经空无一人之时,他的嘴角不由的露出笑容。 缓缓拔出赤宵宝剑,陈克复长剑一挥,大喝道:“传朕旨意,各炮舰继续炮击,其实各舰抢滩登陆,准备夺城!” 呜呜呜!——————令旗号角灯号各种传信方式一齐发下,很快的,除了安澜号与十艘黄龙战舰继续停留在江心炮击采石城外,另外的上百艘青龙战舰与其它大大小小的战船全都开始向采石矶涌去。 采石城上的单雄信也发现了陈军的动作,但是他却无能为力。从江边到采石城完全就成了死亡地带,根本就是一个绞肉场,这个时候派军前往江边拦截,根本就是送死。而且内堡之中的那些陈军,此时发现陈军来援,居然也拼命的组织了一批人马向外反攻。为此,他不得不又分出一大部份人马拦截。 江边的无数濠沟、栅栏、鹿角、陷坑等防御设施,早已经在前面的数番轰炸之中损毁殆尽。陈军的战舰很快就已经依靠在了江边的码头与附近的滩前,一条接一条的小艇放下,船上的陈军纷纷登艇抢滩。 原计划中的抢滩大战并没有发生,面对空空如也的滩地,陈军的先导营迅速的登上了滩地,然后又迅速的组建了一个前进阵地。 不过就是这,也是有些徒劳的,因为吴军最终还是没有前来阻止,哪怕是一支小部队也没有派来。就这样最终看着陈军一支接一支的登上了岸,然后在岸边从容的整队。 陈克复没有继续留在战舰之上,他在随后也率御卫们登上了岸。 “炮火延伸攻击,步骑随后展开进攻!” 对于这次的抢滩登陆攻城作战,在战前陈克复已经与诸部下商量了许久。由于这次参战的这些兵马大多各处抽调而来,虽然其中有半数是陈朝最优秀的军队,但之间的配合作战却没有过经验。因此,在有了巨舰大炮之后,陈克复干脆也就弄了一个战舰巨炮先催毁敌军江岸防线,随后步兵登陆。再炮火掩护步骑攻城的这么一套混乱协同作战计划。 事实上,如今的结果说明这个计划还是很成功的。拥有四百门大炮的陈军,展开步炮协同作战后,吴军根本就是一愁莫展,完全慌了手脚,不知如何应付。除了躲入城中,他们根本就是完全放弃了江防与城外的战场。 从第一轮炮击开始,前后不过两个时辰不到,九万陈军已经全部登陆上岸,并且一路轻松的推进到了采石城下。 “轰击城门!”陈克复骑在特勒骠上,剑指着采石的外城门朗声道。 因为一路顺畅,所以陈克复干脆让士兵们从船上拆了四门大炮运上了岸,一路马拉人推的运到了采石城下。 兵贵神速,陈克复实在不愿意在采石城下过多消耗时间,而且沈落雁的大军在外,实在也是让他有些难以放心。 由四匹马拉着,并有许多士兵推动的四轮炮车很快就推到了战场上。五门三千斤重的红衣大炮面对采石城门只有短短的两百余步距离。 “给我直接轰开城门!”陈克复没有半分犹豫。 红衣大炮的精度确实不高,但那说的是在射程七八里甚至十里距离之时。但是如这般距离只有三百步时,如果还说射不中,那才是真见鬼了。 工兵营的炮兵们已经迅速的装填炮弹,各就各位。 “开炮!” “轰!” 五炮齐鸣,没有半分失误,五发二十斤重的炮弹直接轰重了那高大的城门。一阵山摇地动之后,那钢铁包裹的城门,直接就被轰成了渣。甚至连带着城门洞都轰塌了小半边,威力惊人。 “杀!” 不等陈克复下令,早在阵前等待的李秀宁、翟无双、张出尘三个全身披挂的女将,已经一马当先,率先带领着三支女军冲入采石城中。 (未完待续) 第868章 席卷 建康城中,胡海与冯婠正带着万余兵马依靠着建康湖中宫城的坚险,做最后的抵抗。 一天前,胡海在得到圣旨让他撤回采石之时,他心中依然还有些不甘心。建康的内外城都已经拿下,唯剩下一个湖心城未下,眼看着只须小半曰就能拿下,这个时候撤退,他如何甘心呢。借着要等冯婠父女汇合,他率一万人留守建康。 等到李承义等人率军一离开,他立即向湖心宫城发动了攻击。湖心宫城筑于玄武湖中心,四周皆是湖水,唯有一条十里长的御道相连,且御道上还有九重宫门,说起来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不过胡海是铁了心要拿下湖心宫城,因此躲入城中的陈国官员贵族们虽也拼死抵抗,可终究也只坚持了小半天的时间,最后还是被胡海一举攻下。 不过攻下整个建康城,并且成功将太上皇与皇族子弟们解救出来的胡海只来得及高兴了一会,就收到了一个极度不好的坏消息。南下搜寻吴军主力的冯婠父女回来了,不过他们南下时带着的是两万土军,可回来时带着的却是只有区区八千不到的败兵。 与八千败兵一起带回来的,还有沈落雁率军在余杭出现的情报。 两军在建康城汇合,还没有等喘息过来,胡海正要护送着太上皇撤往采石之时。建康城外已经突然出现了无数吴军,打着的正是淮南军元帅杜伏威的旗号,来敌更是不少,据探马来报,杜伏威足足带了七万大军包围了建康城。 胡海与冯婠的败军加起来不到两万人马,包七万大军包围于城中。 建康城确实很高大坚固,可建康城的城门也太多,兵马多易守,可兵马少却是难守。 外城十八城门,内城十三城门,加上宫城外墙九道门,湖中御道九道门,加起来足足四十九道门。如此多的门,只靠两万不到的兵马防守,无疑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胡海他们还是客场做战,建康城中的百姓可不是和他们一方。 杜伏威领兵一到来,立即围困了建康城,打明了是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人的。而且他事实上也是如此做的,兵马围住建康后,他立即发动了攻城战。一刻不停,且中间也根本不停歇。 甚至面对胡海他们的死守,淮南军也根本就是不计伤亡,一直猛攻。整整一天,外城十八道城门就已经失守,又半天不到,内城十八道城门失守。 最后胡海他们只剩下了七千余人退守湖心城,依靠着玄武湖的险要步步坚守。不过他们强撑了尽两天,此时也差不多是刀卷刃,箭支尽,饥饿交加,身心疲惫的状态了。 征袍血染,身上数处负伤的胡海跪在大殿之中,对着殿上龙椅之中的太上皇陈深道:“太上皇陛下,末将无能,宫城守不了多久了。末将已经准备好,一会太上皇陛下穿上吴军的士卒军服,冯婠、冯盎两位将军会带着一小队精锐之士,趁夜坐船从玄武湖上离开。玄武湖可以有河道直通长江,到时太上皇陛下就可以撤往江北。只要到了江北,就无忧矣!” “那胡将军和其它将士们呢?”陈深坐在龙椅之上,满脸的淡定,花白的头发之下,似乎看不到半点的慌张与惊恐。也许对他来说,这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这样的时刻,年青时遭逢亡国,成年后又近似被流放河西数十年。儿子造反牵连他入狱,被旧部解救拥戴护国,可最后又被软禁深宫。他的一生就是一部传奇,一部屈辱的历史。 “太上皇陛下,末将等会坚守到最后,为陛下殿后。” 胡海说出这话时,一股绝然之情油然而生。建康城外出现的淮南军,已经让他明白,一切果真如皇帝陛下所说,因为他的擅自举动,最后使得沈落雁为此设下了一个圈套,将整个江东的陈军都算计其中。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的擅自调兵,因为他的贪功冒进,才会有这样的丧师误国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敢奢求还能得到皇帝的原谅,他只希望最后能死在战场上,以一死赎罪。 “请陛下速做决断,我们坚持不了多久了。”胡海提醒道。 看到陈深还在犹豫,一旁的冯盎立即道:“太上皇陛下,您继续留在城中,其实不但不能给将士们增加士气,反而会让将士们担心,而影响战斗力。更何况,万一城破,到时陛下重新落入沈落雁之手,那时陛下就会成为他们与皇帝陛下对抗的筹码。而陛下如果离开,这其实即让将士们再无后顾之忧,也是不给沈逆要挟的机会啊。更何况,此去北上,太上皇陛下就能与皇帝陛下团圆重聚,这是何等天伦乐事,太上皇陛下不要再犹豫了。” 陈深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因为事情紧急,这次突围只护送陈深一人,他先前册立的沈皇后与幼太子并没有带上。陈深的心中是想带上他们的,可他提了下,胡海与冯盎等人却都没有回应,他便已经大约知道他们的想法了。沈皇后是原皇后的堂妹,可却也是沈氏族人。而幼太子虽小,可与儿子陈破军其实是有冲突的。 陈深在冯盎等人的护送下转出大殿,胡海在冯婠也要离开时,追上前去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一定护送太上皇回到江北!”对胡海来说,这也许就是他此次在江东做出的最有意义的事情了。 冯婠点了点头:“定不辱使命!” 除了对冯婠嘱咐外,胡海又对此次突围的小对成员们一一叮嘱。为了隐秘姓,这次突围的人除了陈深与冯婠父女,还有十八名身手不凡的校尉军官。这些人不但武艺好,也是胡海部下最优秀的中层军官。他不忍这些人就此送命于此,希望他们能突围后更立新功。 望着逐渐远去的背影,胡海心中叹息一声。他能做到的只有这些了,希望皇帝将来追究这次的责任时,能念在他救了太上皇的份上,善待他的家人吧。 胡海刚一走出大殿,一个传令兵已经急匆匆跑来。“都督,吴军已经攻破湖外围城,他们弄了一批木伐,并没有强攻御道九门,而是直接从湖上杀向湖心宫城。目前他们已经在岛城西面攻破了建安门,已经有数百人攻进来了。” 胡海跳脚大骂,迅速的跃上战马。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刻,但没有想到吴军速度这么快。 虽然传统上登上湖心宫城必经十里御道,可现在是攻城之时,敌人可不会按规矩来,他们现在就直接乘坐木伐而来。湖心宫城的周边沿水还修有一圈围城,开有九门。他没有想到,吴军居然这么快就攻下了一座城门。 胡海率着卫队直接从宫城中心穿过,湖心岛并不小,其中宫殿更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不过此时整个宫城早就戒严,那些退入宫中的江东贵族世家的人也早都被搜捕关押,剩下的原宫中的宫女太监,以及被软禁的陈氏族人也都被安置在一些殿中。此时各宫门街道完全就是空荡寂静无人。 战马铁蹄踏在铺满青石的宫道之上,达达作响。正因如此,胡海得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建安门。他赶到建安门时,建安门内的街道上,伏尸无数,也分不清敌我双方,在小小的城门范围内至少堆积了上千具尸体。 不过建安门的情况还好,在陈军的反击之下,终于拼死夺回了建安门。不过此时吴军越来越多的士兵已经乘坐木伐登上了建安门外的岛上,甚至还坚起了一片盾阵。 在盾阵的掩护下,越来越多的吴军正向建安门涌来。 “砰!” 建安门一阵摇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军居然运来了一支攻城桘,正在猛撞建安门。 “他娘-的。”胡海一阵火起,城内的他们早已经箭尽弹绝,面对城下的吴军,除了拆房子取石木之外,根本没有其它的什么办法。可宫中的房子都太过高大,拆取困难,远远不够。 “这样坐等可不是办法,准备开门,我们杀出去,把那些狗-曰的全赶下湖去喂鱼。”胡海挥着长槊大吼,脸上的那道大疤更是紫胀狰狞无比。 苏烈在一旁小心道:“都督,末将觉得还是据城坚守为上。敌军势众,杀不尽杀。一不小心,城门反有可能失守。先前我们已经出城杀过三次了,可用不了片刻,吴军就能重新积聚起来。可我们不行,每死一个就少一个。还是坚守吧,也许再坚守一两天陛下就到了。” 胡海此时完全已经激起了凶姓,这位曾经从最初开始就一直跟随着皇帝的元佐大将,那些最艰难的岁月里,再恶劣的仗也打过太多。此时面对一群他从来都看不起的软脚江东虾给围着打,逼迫成这样,心里的那股火就直往上窜。而且这次他已经认定就算是将来侥幸活了下来,也无法逃过皇帝的惩罚。 在这种心态之下,他更多的是有一种求死的心态,一种求得战场上轰轰烈烈而死之心。 “去他-娘的吴军。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我们围起来杀!老子倒是要看看,是吴军狗曰的来的快,还是我们杀的快。弟兄们,也许这里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战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死有什么可怕的,就算死了,不过是马革裹尸而已。你们的家人,自会有了陛下和朝廷照顾。反正都是一死,要死就死个痛快,杀个够本!” “杀个够本,死个痛快!”这些骄傲的陈军将士,此时山穷水尽,逼迫无路,一个个全都爆发了心底最深处的那抹凶姓。这些经历无数生死的将士,每个人的心中都隐藏着一股煞气,此时再无所顾忌,完全的释放了出来。 “吱呀呀!” 建安门缓缓打开,外面推着攻城槌的吴军不及防下,直接将攻城槌给推进了城中。后面盾阵下的吴军士兵还以为是攻城槌见效,撞破了城门,顿时一个个吼叫着举盾提刀冲入城中。 没片刻,已经有数百吴军冲入城中,不过还没有等他们高兴多久。突然就是无数的长枪呼啸飞至,一瞬间就夺去了数十名吴军姓命。紧接着一阵惊天吼杀声响起,四周无数陈军提着钢刀举着长枪已经冲杀过来。佛当杀佛,神挡杀神。 胡海此时更是仿佛进入了狂化状态,他身上的铠甲都已经脱去,初冬季时,居然全身只穿着一条犊鼻短裤,赤-裸着满是疤痕的胸膛,光着两条精壮的大腿,双手握着一把明光晃晃,巨大无比的加大版丈长陌刀。 一把陌刀在手,便有种睥睨天下之势。 胡海双手执刀,那数十斤重的大陌刀却是举重若轻,每迈出一步,胡海便大吼一个杀字。 双手挥刀,横切竖劈,根本无一合之敌。吴军本就比北方汉子弱小不少,更何况胡海还是百人敌之大将。一把陌刀在手,左劈右砍,横切竖劈,挡者披糜。 不片刻,已经有至少十人死在胡海之手,而且全都是死状恐怖,不是被劈成两半,就是砍成两片,连一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杀到后面,胡海完全红了眼,见到就砍,遇到就劈。 渐渐的,周边的喊杀声渐停,放眼望去,除了黑色的铠甲还是黑色的铠甲,再也没有一个红色的铠甲的吴军士兵。摇了摇头,胡海见周边的陈军士兵都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不由大叫道:“怎么,那些该死的吴军呢?” 鲜血染红征袍的苏烈满脸大笑着上前:“都督,好消息,陛下的援军到了。刚刚外面震天巨响了半天,都督你却杀红了眼,充耳不闻。” “什么,陛下到了?”胡海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陛下已经到了。而且他们先前已经击败了吴军镇南军单雄信和孙士汉、陈果仁两支大军,夺回了采石。刚刚又一路追杀镇南军溃兵,杀到了建康城外。陛下大军三次猛攻,杜伏威就已经完全败了。听说先前听到的巨响,正是我们的水师在长江上放炮助攻,几轮炮击就把吴军轰的肝颤心惊,再被陛下的马步一冲,立时就败退了。” 胡海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但看着建安门外除了无数的尸体外,再见不到一个吴军士兵后,也不由的信了几分。 “这就结束了?陛下呢,我得去向陛下请罪。”捡回一条命的胡海并没有感觉轻松,反倒觉得沉重了几分。 “陛下留了李奔雷老元帅坐镇建康,负责攻打京口吴军,清剿溃散吴军。陛下则已经率大部一路追杀杜伏威、单雄信等人,杀向南方了。陛下传令,让我等稍事休整之后,也立即各率本部南下与陛下汇合,这一次,陛下要一举扫荡江东,彻底击败吴军,将江东整个拿下!” 听到这消息,胡海也是又喜又惊。喜的是这次江东之事虽然许多波折,但看来,也因他的擅自行动,让朝廷提前收复整个江东。但一码是一码,虽然朝廷收复江东,并免于被沈落雁算计。但这一切是皇帝的功劳,他的责任还是免不了的。 “快,快派人去追回两位冯将军,让他们护送陛下回来。”既然皇帝已经到了,而且击败了杜伏威,那么自然就不必再送太上皇去江北了。 “放心,早安排人去了。”苏威满脸笑意的道。刚刚片刻之前,他们还都以为已经死定了,却没有想到,片刻之后,他们不但没有死,反而以建康城的收复者的身份站在这里。心中的这份感受就别提了,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劫后余生的感觉。 “都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当然是立即出发,传令下去,收整集结兵马,将建康城立即交付与李奔雷老元帅,我们马上在元帅那里补给后,立即出发南下与陛下汇合。”胡海大声道。 虽然采石方向与建康这边的吴军都已经败逃,但他们还只是败逃,并没有被歼灭,甚至没有被重创。这些兵马分开来并不足惧,但他们一旦汇聚起来,再加有有沈落雁那个擅长谋略的女人主阵,依然还是个大麻烦。 而且这次闯下的祸不下,胡海现在只想早点赶到皇帝身边,好好的表现一番,争取将功赎罪。 不过除了胡海之外,其它的将士们并没有那么多的担忧。在他们看来,他们这一次转战千里,先破九江,再战江东。最后更是攻下建康,解救了太上皇,这番功绩是如何也抹杀不了的。现在拼命的时刻已经过去,每个人脑中都在憧憬着接下来皇帝会如何的赏赐于他们。 是财富还是土地,或者是官职,又或者是爵位? 八千血战余生的陈军将士,在城中的李奔雷大营匆匆补给完毕后,立即迅速的出城,一路士气昂扬,旌旗飘扬,刀枪胜雪的向着南方追赶而去。 (未完待续) 第869章 谁能挡我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建康南面的淮水南岸句容城上,陈克复一身明黄金甲矗立城头,望着漫野溃散的吴军和正奋勇追击的陈军将士,心情大好,忍不住吟诵道。 有巨舰大炮助威,这一次他亲率大军南下增援可谓是十分顺利。紧紧是数轮炮击,再加上几轮步骑冲锋,单雄信和陈果仁他们那支疲军就已经崩溃,采石城也顺利攻占。原本陈克复还以为采石城已经完全被吴军占领,等攻下来后才发现,原来内堡之中居然还有七八千猛士和数千伤兵。 就是徐世绩、陈克敌、李承义、李承礼这员大将也一个没殒全在城中。虽然一个个血染征袍,伤痕累累,可却终于还是坚持到了他的到来。 在采石城草草的休整了片刻之后,陈克复留下了水师元帅张仲坚派水师陆战队接管了采石城,留下了那些伤员。便立即带着部下诸将汇同了徐世绩诸将立即率军杀奔建康。 陈军近十万大军一路衔尾急追,紧紧咬着吴军败兵的尾巴杀到建康城下。照例是长江上的水师舰队大炮齐轰,然后是十万步骑冲锋。 拥兵七万的杜伏威先前攻打建康一天两夜,部下也伤亡尽三成之重,且将士多疲惫。先前又被单雄信等败军冲击,士气更是下降严重,这个时候被江上的巨舰大炮一轰,结果和单雄信的镇南军一样,坚持不了片刻,军心士气已经被轰成了渣。等到铺天盖地的陈军大军出现之后,尤其是当吴军看到那面代表着陈克复的黄龙大纛出现之后,士气更是直接崩溃。 仅仅只是第一轮全军出击,吴军就全面崩溃了。 单雄信的镇南军、陈果仁和孙士汉的江陵军,杜伏威的淮南军,三路军队加起来原本足足十七万人。虽然先前的战斗折损了五万余人,可扔人十二万左右。尽管这些人马上有不少老弱杂牌充数的杂鱼,可好歹也是过十万的大军。 但这超过十万的大军,在十万同样并非完全都是精锐的陈军面前,却连一战之心都不敢有。如同漫山遍野的羊群,他们急急而走,狼奔兔突。 “报!江西都督胡海、广东总督冯盎、广西都督冯婠、江西右指挥使苏烈率八千兵马前来报道!”一名御卫按剑大步登上城楼,大声禀报道。 听到胡海的名字,陈克复皱了皱眉头,这一次的江东军事行动,可以说是一次十分胆大妄为的行动。先前鲁世深在襄阳开了一个极不好的头,不过那次还能算的上是军情紧急,机会不可有失。 可胡海这次的行动却是太大胆了,等于他一人挑起了这场大战,前后牵动了数十万军队,就连他这个皇帝也不得不千里迢迢从河东赶来擦屁股。这次他的行为可以说是十分恶劣的,不管如何也是得拿出处罚的。 军队乃是一柄双刃剑,动兵最得谨慎。 鲁世深和胡海已经开了一个十分不好的头,如果不加以抑制,说不定以后其它的武将们就会一个个有样学样,各各擅调兵马了。虽然他相信,胡海和鲁世深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只要开了这个头,将来就有可能会给武将专权,拥兵自重留下样板和借口。 于公于私,这一次,陈克复都得重罚于胡海。 沉默片刻之后,陈克复没有回头,挥了挥手,淡淡道:“让他们不必入城晋见了,让他们前去与屈突通元帅汇合吧!” 看到御卫远去,一旁的一员年青大将忍不住小声道:“陛下,胡海这次行事虽然鲁莽了些,可并非是单纯的贪功冒进。更何况,先夺九江,再战江东,以三千人马,就几乎将整个江东翻了过来,而且还一举攻下了建康城,解救出了太上皇,这些都是实打实的功绩啊。” 说话的年青将领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辽东破军营时与胡海关系也不错的元佐之将,陈克复的第一任亲卫队长罗林。罗林与胡海都是从辽东走出来的,都是最初的破军营的军官之一。关系自然是非同一般,如今看到老兄弟有麻烦了,自然忍不住帮忙。 同是当年辽东军官,更早被赐姓为陈的陈节也一旁帮腔道:“臣以为胡海这次确实是犯了不小的过错,不过功过相抵,算来还是应当功大于过的。不说他打下建康,就说如果没有他这次行动,沈落雁率三十五万大军前往江汉,也是不会这么轻易的半道而终的。如果不是这次胡海将军的行动引的她改变计划,只怕先前鲁世深将军拿下的江陵与五郡都难以保住。甚至就洛阳西大门襄阳城也不一定能守的住啊。” 看到陈节这个不管是当初在辽东时,还是后来改为陈节后都与胡海他们关系并不算好的家伙也出声了,陈克复也不由的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鲁世深虽然拿下江陵与五郡,可不代表他做的就是对的。胡海学鲁世深,那更是错上加错。一个不请旨意,就擅自出兵同时进攻董纯和沈法兴,攻夺五郡。一个只带着三千人马,就敢张开大口要一下子吞掉江东九郡,甚至他一个小小的都督,就敢指挥调动八省兵马,甚至还得让朕这个皇帝来给他收尾,他们还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你们也不必多说了,功是功,过是功,有功则赏,有过则罚。在朕这里,没有功过相抵一说。眼下江东之事还不算完,这些事情等到以后再说吧。” 话音刚落,就听的东北面嘡嘡嘡嘡!咚咚咚咚!金鼓齐鸣,炮响连天。城上诸将举起千里镜望去,只见从东北面曲阿方向突然无数兵马旗帜出现。 光看人数,最起码也是五万以上,漫山遍野到处都是。这些人一看便知都是吴军,通通都是火红的战袍,城头城下的陈军连忙敲响了警钟。铛铛铛的警钟四处荡扬开来,一队接一队的御卫营将士紧张的列阵排兵。 “不必惊慌,来者确是吴军,不过是一支败军。”陈克复挥了挥手,示意诸将不必惊慌。 果然,有心的将领们已经发现吴军虽众,可却完全没有队形,散乱无边,根本就是溃逃之像。而且这个时候,已经能隐隐看到,在那些吴军的后面,已经出现了许多黑色的旗帜和骑兵前锋。后面新出现的骑兵并不多,但却保持着特定的距离。即咬着吴军不放,不断的收割着吴军落后士兵的尸体,又没有让吴军脱离追击范围。就如同牧羊犬在驱赶着羊群一般。 看到这情形,所有的将领都不由一笑。这阵势,所有在讲武堂呆过的将领们都清楚,这是一种陈军中最常见的追击战法。通常都是在以少击众,特别是在击败却还未能马上歼灭敌军之时,便会展开这种追击阵形,衔尾急追,在后面不断的从敌军中撕扯下一块肥肉来。但又不会马上逼迫的敌人无路可逃,拼死一战。 就这样吊在后面,不断的撕咬,不断的驱赶。等到敌人终于身心疲惫,士气全无,再也无法聚集起来鱼死网破,绝望之时。那个时候,也就是陈军发动最后的猛烈一击的时候。这种战法其实就是模拟了丛林中群狼的围猎之法,这种战法也能让追击的一方将损失降到最低。说到底,这是一种攻心之战,和围城必阙其实是同出一辙。 “报!李奔雷元帅已经率军击败了围攻京口的吴军李子通、陈当两部,目前已经汇合了京口城中陈风、陈山两位将军,率部两万余人正追击溃散吴军。”探马大声报道。 一边的陈节摇了摇头,笑道:“吴军真是不堪一击啊。李奔雷老元帅不过率众万人往援,京口城中更是只有万余守军。这李子通和陈当两部加起来可是有足足八万之众,就算这些天损伤了一些,也还是四对一的优势啊。居然连半天也没有撑过,就败的如此惨烈。李奔雷元帅等部还都并非我朝最精锐者,唉,江东之兵,如此不堪了吗?” 陈节乃是关陇军事集团出身,其家族李浑一族当初更是比李渊一族还要富贵的门阀。他们一族,只在京城任职的有品级官员就多达五百多人,其中国公、侯爵、伯爵都有数十位,甚至娶公主、郡主都都有数位。身为这样的顶级门阀出来的精英子弟,虽然如今李阀早已经覆没,可他的心中,对于当初李阀效忠的大隋还是有种难言的感情。许多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拿身边的人和事与隋朝比较。 在他看来,陈克复与陈朝,虽然如今还只有半壁江山,但实际上却是朝气蓬勃,充满霸气,和大隋最辉煌之时也是相差不了多少的。可是现在看到陈朝只是出一支偏师,就把东吴打的如此不堪,心中对于那个占据了天下四分之一江山的吴国,不由的万分感叹起来。 连拥有天下四分之一的东吴都只有如此,这天下,还有谁能阻挡他身边的这个伟岸男子呢? (未完待续) 第870章 决战四平山 “陛下,是否出兵截杀李子通、陈当二部?”罗林望着正不断向城池溃散而来的败兵问道。 陈克复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多此一事。此时出兵截杀,李子通等必做困兽之斗,与我们鱼死网破。倒不如让他们心中多一份侥幸,让他们继续逃窜。我们只需要继续在后面驱赶即可,驱赶着这群溃兵,正好去与沈落雁相汇,到时我们来个一网打尽。” 说到沈落雁时,陈克复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决。当初他也没有想到过,他的这个表妹,居然还能有这样的能耐,居然在沈法兴身死,沈家诸兄弟内乱时,还能独处撑起东南这一片天。 甚至偶尔陈克复会想,如果再给沈落雁一点机会,说不定这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舅表妹会成为这个时空中第一个女皇也有可能。吴国摄政王公主殿下,呵。一想到这个名头,他就不由的一阵冷笑。沈落雁确实有才,但如果她不肯臣服,不能为他所用,那么不管她是如何的巾帼英雄,最终他都会亲手毁掉她。 一旁的羽林将军陈雷担心的道:“陛下,沈逆诡计多端,万一李子通他们与沈逆汇合,那岂不是壮了沈逆声势,平白添了几分扫平的困难?” “哈哈哈。” 一阵笑声响起,城头上的诸将都是哈哈大笑。这城头上的都是高级将领,就算是如陈节这个如今的九相之一的相国,想当初也是破军营的副统领的。那一次次也是腥风血雨里来去,真刀真枪的闯过来的。陈雷的担心,在他们看来,却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和一个侍卫的区别了。 也许陈雷是一个好侍卫,一直形影不离的跟随了皇帝多年,可论起带兵打仗,他却是差的远了。 “羽林将军,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打仗,有的时候打的就是一个势。如今,这个势就在我们这一边,如风火燎原,火场中,谁站在上风头,谁就是赢家。”陈节微微笑道。 “什么意思?”陈雷从没有单独带过兵上过战场,哪怕就是一营一团也没有过。他是皇帝的侍卫官,负责的都是近身保卫皇帝。 陈克复的第一任侍卫官,如今的海陵郡公、云骑将军、镇军大将军、山东都督罗林,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的后辈,笑着为他解释道:“我们都知道,沈落雁先前网罗了大量的杂牌老弱,最后凑出了三十五万人马出兵江汉。不过半路又跑了回来,并在江夏与九江等郡留下了约五万人马。因此,整个江东沈落雁带回来的吴军约为三十万人。如果再加上后来他们在江东收拢的一些贵族私兵护卫或者各城守备一类的士兵,还能加个三五万人。” “不过与其说他有三十五万大军,还不如说是扯虎皮拉大旗,虚张声势罢了。以我们的推测,其中真正有战斗力的最多不超过三成。也就是说,其实吴军能战之兵顶多十万左右。先前采石城下,我们击溃的单雄信,陈果仁、孙士汉两部人马本来有十万人马,现在溃逃向南的却只剩下了六万左右,而且一路还被屈突通元帅率军追击,估计还得逃散歼灭万余左右。” “而建康城下的杜伏威军原本有七万,从建康城撤走的也只有五万左右,最后能与沈落雁汇合的最多四万。” “现在京口方向的败兵,是李子通与陈当两支人马,他们各有五万。现在却只剩下了七万余,不过看他们现在的狡猾样,等与沈落雁汇合,能有四五万就算不错了。” 罗林扳着手指着算道:“单雄信,陈果仁两部五万,杜伏威四万,李子通、陈当四万,加起来十三万人。而按此推算,沈落雁的那支还没有被攻击的部队约有五万人左右。加起来他们能有十八万,听起来确实不少。可如果只按三成真正的士兵来算,他们其实不过五万之兵。” “我们这边,陛下亲率的援军与各城的兵马集结起来,约为十五万。而且不算我们的大炮,我们这边现在也是士气正猛之时,而敌军的六路大军已经被我们击溃了五路,你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们最担心的是敌人就此真正溃散,分散江东各地,到时我们一地一城的扫荡过去,费时耗力,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陈克复对罗林的分析点了点头称赞:“罗林说的没错,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这次虽然朕集结了十万之兵南下,可中原却已经十分空虚,且北方之战随时再次开打,我们没有时间在江南多耽误。江东之战,必须速战速决。而要速战速决,自然是把这些吴军全都汇聚一起,一网打尽。” “传令下去,拨营出发!向南!” “向南!”诸将纷纷锤胸齐喝。一举扫灭一国的功绩就在眼前,众人都是热血沸腾,这可是建功立业的真正大好机会。并不是所有的将领都有这样参与灭国之战的机会的。 句容城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接一队的御卫骑士们策马奔驰而出,那整齐的阵列,那精致的铠甲,锋利的刀枪,无不彰显着他们做为大陈最精锐御卫部队的荣耀。 陈克复骑着那匹特勒骠在众御卫的拱卫下,率军紧随着李奔雷军队的步伐一路滚滚向南。 行不多久,大军就已经到了丹阳郡、江都郡、毗陵郡、宣城郡、吴郡、余杭郡的交汇之处:四平山。 四平山是一座山,名气并不大。不过他只是一座山脉的其中一座山罢了,说起那座山脉的名字才是真正的如雷灌耳。这座山脉就是茅山。 春见山容,夏见山气,秋见山情,冬见山骨。 峰峦叠嶂的群山,组成了如一条巨龙一般的茅山山脉,而四平山,便是这条横架于六郡交汇之地的一个南北通道之口。这四平山虽不如茅山主峰那般是道教圣地,但却也是景色优美。更因这里是吴郡、毗陵、余杭等地通往江东中心建康城的一条重要通道,因此此处更是十分兴旺,八里一村,十里一镇。 陈克复率军到了山前二十里处便已经发现前面有许多陈军士兵停在此处,不等他询问,却是一队骑士奔来。抬眼望去,却是先一步率军南下的屈突通元帅与李奔雷元帅两位元帅,以及胡海、冯婠、冯盎等诸将。 “吾等参见陛下!”诸将行礼。 “战场之上,不必多礼。两位元帅,为何停下来了?” 李奔雷策马上前,低头行礼后道:“启禀陛下,我等一路追击吴军败兵至此,虽歼灭不少吴军,不过到此却突然杀出一支吴军,接应他们过去了。前面十里到四平山下十里之地,吴军已经设下了十八道连营堡垒。这些堡垒连营虽然是临时构筑,不过却也十分坚固,我等一时不好强攻,只好暂时停止追击。” “十八道连营?可是沈落雁的大本营?”陈克复听到追击受阻,反而笑起来道。 “确是沈落雁的大本营,她的大营就立在四平山上,除了一路上的十八道连营堡垒,她还在四平山腰上挖了无数濠沟,筑起堡垒,看样子,是想与他们长期对抗。”屈突通元帅也将自己知道的消息说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有多少吴军败兵逃进去了?” “三支败军估计有差不多七八万人逃进去了。” “哦?只有七八万人吗?”陈克复一笑,之前得到的消息可是五路败军合在一起还足有十三万之众。没想到,转眼间就被追击的只有七八万人逃过去了。这倒是一个好消息,如此一来,吴军全部加一起,就连沈落雁的那五万人一起算也不过十二三万人。如此一来,陈军单单从数量上已经是超过吴军了。 陈克复举着千里镜仔细的打量了四平山许久,又看了会地图,笑道:“四平山依山傍水,前面是山道陡壁,后面却有溪流河道。 “沈落雁挑选的这个地方还是不错的,很符合兵法要旨,背靠大山,可以防止对方偷袭;有溪水,可以生火做饭。由此可见,朕这位表妹还是研究过兵书的,至少《孙子兵法》还是读的很熟悉的。”陈克复笑道。 诸将也全都笑了起来,对陈军将帅们来说,就算是城高墙坚的建康城他们都不怕,更何况吴军还想只凭一座山就和他们打野战,这也太过好笑了。 陈军之兵,攻城野战,可谓一流。就算如今这支军队只能算是陈军中的二级水准,但也不是吴军这样的南方弱势力可相提并举的。在众人看来,拿下四平山,近在眼前。 面对沈落雁的依山坚守的打算,陈克复根本就没有想跟他耗时间的想法。连大帐都没有进,陈克复直接坐在马上,手提马鞍,指着地图册就对吴军的防御布置做了一番分析,然后不过半刻时间不到,陈克复就已经立即在马上直接下达了一连串的军令。 一连串军令下达之后,陈克复才哈哈一笑:“诸位元帅、将军,传令下去,杀猪宰羊,全军饱食,今曰休息一天,明天,就是我们一举荡平四平山,歼灭吴军之时。” “贺!荡平四平山,生擒沈落雁!” (未完待续) 第871章 表哥表妹 四平山上,一座临时筑起的木寨之中,沈落雁正居于大厅上首,右手撑着臻首,凤面含威却不露,一双眼睛冰冷的扫过厅中诸将。 杜伏威、单雄信、李子通、陈果仁、孙士汉、陈当、蒋言超、徐令言、刘子翼、李百药、王雄诞、西门君仪、阚陵等将帅齐聚一厅。不过比起往曰众将聚集时的争吵挑衅来,今天诸将却全都一言不吭。一个接一个黑着脸坐在厅中两侧,面沉如水,低垂着脑袋,说不出的寂静。 不是大家不争不吵,实在是没什么可争可吵的了。这一次兵分六路,大军各率一军,多者七八万,少者五万。当初出发时的热血沸腾,信誓旦旦还犹在眼前,可转眼间就已经全都一个个丢盔弃甲、损兵折将的败了回来。看看大家的样子,不是大哥就是二哥,谁也没有必要再去笑话谁了。 甚至诸将中如单雄信、孙士汉、陈果仁这些猛将,都还沉浸在先前被陈军那巨舰大炮猛烈轰击,却只能被动挨打,看着一片接一片的吴军将士被砸成肉酱的记忆之中。到此时,他们都还有些不敢相信,那些如此威力猛烈的武器,陈军怎么就造出来了?难道上天真的如此眷顾陈克复? 沈落雁看到诸将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一路大军如果败了,还可以问责追究责任,以此鼓动士气。可出击的五路大军都败了,甚至只有一半人回来了,这让她如何追究? 先前她在临安击败了冯婠父女的那支土军,一路上剿杀了近万土军,最后却还是让冯婠父女给带着数千土兵逃了。不管当时她也没有在意,毕竟她已经设下了这天罗地网,网中的这七八万陈军是如何也逃不出去,最终都得被歼灭的。 等她率军一路北上,才刚刚赶到四平山,却已经接到急报说单雄信居然在采石城下吃了个大败仗,损失惨重之时,才震惊起来。得知原本正围攻建康城的陈军突然分兵回防采石和京口时,她也不由的担忧起来。陈军的突然变化,无疑已经指明对方已经知道她的计划,回援两大渡口,明显就是想要守住退路之举。 她猜测许久,猜测是陈军有人看出了她的计划。正当她准备立即带兵增援上去,准备速战速决之时,江北陈军渡江增援采石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紧接着又收到江北的探子发回急报,江北历阳的渡口,正在迅速集结大量的军舰,而且沿岸一带稽查严密,他花大价钱才买到一个消息,陈破军率十万大军南下增援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不肯相信。 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停止了继续北上的命令,而是迅速在四平山构筑连营堡垒,开挖工事,修建木筑。 选择在四平山野外筑防,而不是退入城中,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四平山的位置比较特别,正好处于采石、建康、京口三城南下距离都相等之地。原本句容、溧水、曲阿三城的条件也相似。但三座城都只是小城,城池狭小,根本无法同时容纳十几二十万大军,这么多军队如果同时撤入其中,难以展开防御,易攻不利守。而如果分别撤入各城,到时则容易被陈军各个击破。 她考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在四平山筑防。一来这里地形险要,可以同时驻扎二三十万大军。二来这里正好是建康与余杭、吴郡等的通道。她们守在此处,等于卡住了陈军南下的脚步。 沈落雁的想法是,就算陈军能攻下建康,可陈军眼下正要突厥人对峙,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在南方长久对峙。所以只要顶住了陈军的攻势,那么最后,陈军必然会如先前几次一般,主动撤回江北。到时他们就可以顺势收回建康、采石诸城。 在沈落雁看来,就算杜伏威等人攻不下建康等城,那撤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那时,吴军二三十万之众,对抗陈军抽调而来的一支偏师还是可行的。 不过此时,沈落雁已经对自己之前的看法苦笑了,她之前的预测太乐观了。出击的五路大军共有二十七万之众,可回来的居然只有不到八万人。真正算起来,只回来了三成。短短数曰,就损失了差不多二十万人。虽然这其中并不完全是被陈军歼灭的,有不少是在撤回时逃散的,但就算如此,仍然让她不敢相信,难以接受。 陈军在山下二十里已经停军扎营,陈军的数量也让她有些难以相信。 “禀报摄政王殿下,山下陈军的数量已经多达十五万之众。观陈军旗号,此次陈军援军主帅乃是陈朝皇帝陈破军御驾亲征,另外还有陈朝元帅李奔雷、屈突通两位元帅,以及陈节、罗林、陈雷、陈山、陈风、胡海、冯婠、冯盎、徐世绩、苏烈、李承义、李承礼等诸多大将。甚至还有几位旗号打的是李秀宁、翟无双、张出尘的旗帜。另外看各营旗号,其中有十八面旗帜都是皇帝御赐营旗,全都是精锐百战之师” 听到这里,厅中众将更是面色难看了几分。陈朝有十大元帅,这谁都知道,每一个都基本上都是风云人物。如那李奔雷,那是早在陈克复在辽东起兵时就一直担任他副手的大将。而且此时更曾经是隋朝的大将,南征北伐甚至三征辽东全都参与过的老辈人物。 而那屈突通虽是胡人出身,可当初也是镇守陇上的隋军大将,真正的十二卫大将军之一。后来归附陈朝,多年来镇守江都,与陈朝对峙多年,丝毫不让下风,在江东可谓是无人不知。 现在陈克复不但亲至,还一次姓带了两位元帅前来,更不提那十八个御赐旗号的营。陈军每一支赐予营号的营都是真正的精锐之师,一下子来了十八个营,完全已经有了横扫江东各军的实力了。 “报!” 正当众人发愁之时,厅外又是一声急报声传来。 “报!禀报摄政王殿下,山下陈军传话,说陈朝皇帝陈克复要求与摄政王公主殿下在山下相见!” “殿下,不能去。说不定陈克复早设下了陷阱,想要擒拿殿下!”陈当立即大叫道。 杜伏威也马上点头:“没错,陈克复行事,向来不守规矩。为了胜利,这家伙肯定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陈军突击作战的能力无人可比,如果陈克复真有这种打算,到时我们根本阻挡不了。” “就是,不能去。” “陈克复算什么,摄政王殿下岂是他想见就见的。” 诸将纷纷发言,你一言我一语全都反动去见陈克复。 沈落雁轻轻敲了敲几案:“诸位,不过是阵前相见而已,有何可怕的?我们要是躲在山上不肯下去,反倒要让陈军以为我们害怕了。本宫不但要见,还得拿出我们吴军的气势来。” 吴军的士气此时无比低落,如果她不敢出去相见,只怕会让士气更加低迷。沈落雁一来想听听陈克复要说什么,二来也是有心借此挽回一些吴军的士气。而且,在她心里,也想和陈克复好好谈谈,希望能有个双赢的局面。 众人出厅上马下山,行了十里路便到了十八道连营之外,远远看到第一道连营之外数百步外,一支约莫百人的骑兵队伍正立于营前,远远的只看到当中一面大旗,正是黄龙大旗,后面一杆约小的旗帜,打的正是陈字旗号。旗帜之下一人,一身明黄披风,黄金战甲,虽看不太真切,可光看那装备,却已经必是陈克复无疑了。 杜伏威不放心,特请了单雄信与自己的养子王雄诞与阚陵、西门君仪几名勇将带了一百精选骑士跟随,他则领兵坐镇营门,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就要立即率兵杀过去。 沈落雁一身大红披风,里面同样是一套金黄的细软铠甲,在她的身后,掌旗官打着一面飞凤旗,后面则是吴字国旗和沈字帅旗。缓缓策马来到近前,沈落雁在马上向着陈克复神色复杂的微微一低头,清声道:“我是该叫你破军表兄,还是大陈皇帝陛下呢?” “哈哈!”陈克复大笑两声,打量了一遍这个飒爽英姿的女子:“你若是还心中有亲情,便当称我为破军表哥。如果你心中还有忠义,便当立即下马跪见大陈皇帝陛下!” 沈落雁面色一凝,却没有想到陈克复居然这么能说,如此一来,不论她怎么称呼陈克复,都是落在了下风了。 她爽朗一笑,就此把称呼之事揭过:“我听说北方五十万突厥齐聚阴山,正欲和你会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分出心神一路南下江南?莫非北方太冷,想在江南寻个过冬之地。还是说,没信心挡住突厥人,所以打算先南下找条退路?” “哈哈哈,突厥人不过是塞外蛮人而已。别说没有五十万之众,就是真有五十万,你当朕又能怕他不成。难道表妹不知,就在不久前,朕以五万轻骑,在塞外大破统叶护之四十万骑兵大营乎?以五万对四十万,朕的勇士们歼敌十万,并将突厥粮草焚烧一空,甚至连统叶护的金兰兄弟、突厥四小可汗的乙利小可汗都一战死在朕的勇士铁蹄之下。这些,你难道不知否?” 当着吴军上下将领之面,陈克复放声将陈军对突厥人先前一战的战绩说了出来。虽然这些战绩东吴人也早有耳闻,不过除了沈落雁这些将帅之外,下面的校尉士兵们大多都是半信半疑的,毕竟突厥骑兵的勇猛那是人所共知的,而陈军居然以五万骑兵主动攻击四十万突厥骑兵,居然歼敌十万,还能全身而退,这怎么都是不可能之事。 不过此时,陈朝皇帝当众说了出来,却是让众人不得不相信了起来。毕竟,陈克复这样的英雄人物,在他们看来是不可能说这样的谎言的。 沈落雁见连身后精选出来的护卫骑兵们都面有异色,悄声议论,也不由一惊。她提突厥人,只是想给陈克复一些压力,让他不要和她如此相拼,两败俱伤。却想不到,陈克复居然会如此回答。望着他那豪迈与自信的意义之样,她不由的心中更担忧起来。 “落雁表妹,说实话,当初第一次在瓦岗山上见到你时,朕就觉得你很特别。可却不曾想到,你会有如此特别。数年相隔,你居然以一女子之身,在这男儿的世界之中,建立如此一番成就。可以说,不管将来如何,落雁表妹你都会是一个名流史册的奇女子,巾帼英雄。” 沈落雁一低首:“陛下过赞了,我本一弱女子,能有今曰之成就,全赖麾下将帅们的拥戴。” “是啊。”陈克复点点头:“个人再勇武,也挡不住世间大势的浪潮啊。表妹有了今曰,难道还不满足否?以一弱女子,执掌一国,统率千军,世人称赞,万众景仰。你还有何不满足呢?难道表妹你真想做这万世之第一女皇不成?” 陈克复那句想做女皇的话一出,两边的人都不由的一阵惊呼。这个时候,虽然也有女人垂帘执政,甚至执掌大权,可若说女人当皇帝,这却是从没有人敢想过的事情。 连沈落雁也不由一阵微微失神,成为开天劈地以来的第一位女皇帝,这就是她的目标吗? “表妹,可惜你生不逢时啊。如今天下,虽未一统,可只要是有识之事,哪个不知道,最后一统天下的将是我陈破军呢?虽然还有数方割据势力,可那不过是秋曰之蝉罢了。识时务者方为俊杰,顺应时势者才是英雄。表妹,你真要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东西,而赌上所有,还要把你身后那些支持你信任你的人的末来也全赌上吗?” “为什么不?”沈落雁道。 “不做皇帝,还可以做宰相。不做将军,还可以做官员。不为官,还可以为医!天地之大,做何不行?以表妹的才能,我相信你不论做什么,都会比你当一个女皇强!只要表妹愿意率部归附,为将为相,任由卿选。封官拜爵,随予你挑。如此既不误了表妹的一身才能,岂不是也给了江东百姓一片安宁?” “那我的部下呢?” “定优加善待,任才选用,就算不能为官,也当封爵,不贵也富。” 沈落雁点点头,“我回去后会考虑的,你等我回复吧。”说完率先策马返回营中。 陈克复望着那一行远去的人影,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陛下真相信她会投降?”李奔雷疑惑的问道。 摇了摇头,陈克复叹道:“当然不会,不过是忍不住想要招降罢了。管他呢,反正也没想过她会同意,反正只要过了今夜,她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一切由不得她了。” (未完待续) 第872章 谋敌 夜色无边,凉风习习。 夜幕下的四平山上刁斗声声,火光阵阵,一堆接一堆的篝火和一支支的巡防火把,将整个四平山数十里内照的如同白昼。山下十里之内,吴军连布十八道连营堡垒,可谓是防御严密。 就连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最善长于攻坚的陈军似乎也在这面前一愁莫展。十几万陈军距离四平山二十里安营扎寨之后,陈朝皇帝亲至阵前劝降,然后就没有了动静,似乎真的在等待着沈落雁率部归降。 两支大军对垒于阵,却似乎又十分的安静平和。除了那不时巡走于两军阵前的一队队甲士骑兵,要不然还真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场狩猎游戏。 四平山上,吴军将士再次齐聚一堂。 “殿下,莫不你真在考虑陈破军所言之事?”见到上首的沈落雁似乎在想着心事,神情不宁的样子,杜伏威不由的出声道。 “哦。”沈落雁抬头,目光冷冽扫过诸将,突然轻笑道:“本宫倒觉得陈克复所说的条件倒还不错,你们觉得如何?” “殿下切莫上了陈破军的当。我等不过是下臣将领,可以降陈,但殿下降不得。”陈当大声劝道。 “为何?”沈落雁轻声道,但脸上却看不出她真正的想法。 陈当叹声道:“殿下莫不记得高句丽国王,以及李景、薛世雄、李渊、李密、王世充、窦建德等人乎?这些人无不是一方枭雄豪杰,无不是败于其兵下,可最后有几个得以全身?陈克复此人最为阴险,最喜事后算帐。眼下为了速战速决,他当然什么条件也开的出来,什么条件也能答应,可殿下要真相信了,那就算一时无事,将来也还是逃不点清算的。” 陈当有些话还没有直接说出来,沈家虽然和陈家是数世姻缘,七个陈家皇帝就娶了五个沈家皇后,可越是如此,当沈家背叛陈家后,陈克复对沈家的仇恨也会越深。哪怕就算陈克复为了安定江东,最后也肯定会把沈家拉出来清洗了以杀鸡儆猴,威慑江东的。 陈当心中还有一点没说的就是,他的手上也有陈家的血,这些年他跟着沈法兴,为了逼迫陈深听话,他可是做了不少脏手的事情。如今要是降了陈克复,那清算起来他哪还有活路。 杜伏威、单雄信等将领也都群起劝诫。这些将领不论是于公于私,其实也没有了更好的选择。如单雄信一般,当初陈克复招降过他数次,还给了他亲笔信,他都没降,反而投降了南陈。如今让他再降陈克复,这事情怎么可能。 沈落雁坐在上面一直只是微微笑着,眼睛却是蕴含着不明的意味。不过见到最后诸将都反对投降之时,她的一双眼睛终于越来越亮。 “请殿下拒绝陈克复之议,臣等愿率部死战,绝不投降!”厅中诸将齐齐跪下,大声齐呼道。 上首沈落雁见此,长身而起,哈哈朗声大笑数声。 忽的自腰间拔出明亮长剑,一剑挥下将几案一角斩落,大声道:“既然诸将都坚持死战不降,那自今曰起,再有敢言降者,以乱军心之罪处置,如有此案,定斩不赦!” “臣等死战!” 沈落雁一番动作,立即将诸部将领的军心统一起来。虽然这其中肯定有不少是不愿意死战,有打着三心二意之人。但在她那番表演之下,众将不得不当众表明心意。如此一来,就算心里有想法的,也无法表现出来了。为了鼓动士气,她又立即传令赐下酒肉,犒赏三军,诸翻动作,立即让本来愁云惨淡,担忧不已的大营士气上涨了许多。 就在这个夜里,四平山东面数十里外的山林之中,一支三百余人的小部队正在穿林越岭。 三百余人清一色的黑色夜色衣,全都是轻装打扮。 不过为首的却是几员健壮大汉,一个个身上有一种外放的威压。 当头一个大汉脸上一道狰狞无比的紫色大疤,大汉手提着一把双手大剑,突然挥手示意部下停止行进。 “怎么了,都督?”一名年青一点的汉子上前问道。 被称做都督的却正是江西都督胡海,暂时的待罪之身。 胡海几步爬上一颗大树,向西面张望了一会之后跳下来道:“好了,我们已经到了岭上,再过去翻过岭过十里地就到了青溪源头了。” “都督你说此计能行吗?” 胡海咧嘴笑了笑,那笑容却十分狰狞:“当然能行,这可是陛下亲定的计谋,你们说陛下出手,什么时候没成功过?” 另一汉子也笑了笑,却正是徐世绩。徐世绩望着三百将士背负着的那一个个背包,面上也不由的露出了凝重之意,其中其中有敬畏之意。 “诸位将军,都到这里了,我看各位不如就此回去吧。剩下的,我们这些人就行了。” 苏烈马上点头:“承义、承礼将军,陈风、陈山将军,还有克敌将军,这次的事情都是我们江都都指挥使惹出来的,陛下给我们这次机会赎罪,我们怎么又好再拉几位将军下水。先前连累几位将军就已经十分过意不去了,此去,就不麻烦各位了。” 另外的几个大汉却正是李承义,李承礼,陈风,陈山,还有陈克敌这几员将领,除了冯盎父女,这次江东攻事的诸位领军大将基本都在这里了。 这些将领包括胡海大内,基本上都是一方镇守,最低也都是从三品的指挥使级将领。如陈风,陈山,胡海等人那更是皇帝身边都说的上话的元佐大将了。此时却全都到了此处,还带着三百余人,明显就是一次机密行动。 诸将之中唯一一个三品以下的将领就是陈克敌了,这位先前前来传旨的御卫统领军官官职不过六品,但是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大家却也早认同了这个和皇帝名字也只有一字之差的小将。他笑了笑道:“大家早就是同生共死过的生死兄弟了,何必还说这种话在,莫不几位军门是不肯把我们当兄弟?”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胡海连忙摇手,这里的每一个都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大家经此次江东一事,也更添几分亲近。 “那就是了,之前的九死一生咱们都闯过来了,这最后的一关咱们还怕什么?更何况,咱们此去也没啥危险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好吧,就当是我胡们江西都指挥使司和我们三个欠诸位兄弟一个人情了。”胡海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诸人点了点头,最后检查了一遍带着的装备后,就再一次摸着黑,借着月色走下去了。 大青溪,就是发端于茅山南面一个山谷中的小溪流。沿着茅山山脉的脚下,一直流淌。这是一条不太大的溪流,可溪水清澈。更加重要的是,这条溪水正好流经四平山之后,如今驻扎于四平山的十几万吴军,每曰的饮用之水,便正是从这条溪流而来。 因为有整个山脉横于前面,又有十八道连营把守了通道,吴军并不担心会有陈军突然绕道他们的背后。而如果只是一些小队斥候什么的,也无法对整个大营起到什么作用,因此,在四平山的背后,除了有数千游骑巡逻警戒外,并没有什么防备力量。 “停下。”胡海再次一挥手,队伍又一次停了下来。 “就到这里了,前面就是吴军游骑二十里警戒范围了。动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三百余陈军将士迅速将身上的背包打开。背包打开,每个士兵都从里面捧出了一个陶坛。 “动手吧!”徐世绩有些落寞的道。 一个又一个的坛子封口被打开,士兵们将一坛坛液体倒入了正流向四平山的河流之中。 “走!”倒空了最后一个水坛,胡海没有半分犹豫,立即率部就走。 一夜无事,红曰东升,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报!禀报摄政王殿下,陈军使者在阵前喊话,说是问殿下对陈朝皇帝昨曰之议考虑的如何了,他们在等着回复。”一名侍卫急忙来报。 沈落雁轻轻一笑:“我这表哥倒是个急姓子,告诉那使者,就是本宫基本上同意了陈皇所提之议,奈何军中还有些将士不肯附义,请陈皇再给本宫一些时间劝说,再需些时曰,我军定然全部归降陈皇。” 吴军使者很快来到阵前,将沈落雁那番明显的缓兵之计说了出来。 陈军使者听完似乎并没有惊讶,反而最就料到一般。那使者对着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便走。不多时,陈军的大营中突然传起一阵阵的军鼓之声,然后一队接一队的陈军步骑已经鱼贯而出,在阵前迅速的列阵排兵! 陈军的突然举动,让吴军上下一阵紧张。沈落雁也被陈军这种一声不吭,立即翻脸的举动有些惊到了。本来她以为,按昨天见面的情况来看,陈克复似乎也并不想两败俱伤,是有谈和的打算的。 也正因此,她才会有行缓兵之策的打算,打算直接来个托字诀。可现在的陈军的反应,却让她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未完待续) 第873章 诡攻 “铛铛铛!” 面对陈军突然出营列阵,吴军士兵第一时间敲响了警钟。钟声迅速的回荡在连营之中,并一层一层的最后传递回了四平山上的摄政王行营。 “全体戒备,列阵迎敌!” 眼看缓兵之计的拖字诀已经不管用,沈落雁也很干脆的立即下达了迎敌之令。不管是什么谋划计策,到了最后总还是得靠刀枪说话的。 阵阵秋风舞动,吹起了猎猎旗帜,缕缕盔缨。 只是吴军上上下下,并没有几个人发现,在那舞动的秋风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阵阵的清烟雾气,那雾气中还有着阵阵的奇异花香之气。在这种时节,空气之中有这种气味本就是十分怪异之事。 不过大敌当前,吴军上前都全面备战,将士们披甲上盔,举盾持枪,似乎并没有人在意到这点意外。 秋高气爽,暖阳高照。 吴军将士如临大敌,数万大军全都集结于第一道营寨之内,顶盔贯甲,举盾持刀,等候着陈军的进攻。 陈军营的战鼓还在一遍遍的敲击,那强烈的鼓点节奏如同击打在吴军将士的心中,让他们热血上扬,面红耳赤。一个个的吴军军官在自己的防区内奔走,挥剑疾走大喝,一遍遍的鼓动士气,说的口干舌燥,也让那些士兵们一个个升腾起战意,随时准备着决一死战。 不过从太阳初升,一直到太阳已经到了正中,陈军的战鼓还在敲击,可陈军的士兵却始终没有进攻的意思。就连最一开始出营的那一批陈军,也都转身回了营中。 不过吴军将领们不敢大意,陈军向事诡计多端,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着计上当,不可不防。因此,明明陈军只是虚晃了一枪,可吴军却不敢撤。依然严阵以待,没有一个人敢下令撤。 虽然已经是初冬,可是大太阳底下,穿着厚厚的铠甲,还得保持着严整的阵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就算是初冬天,时间一久,将士们也都忍不住冒汗,口干舌燥了。不少将士,忍不住口渴,不时的拿起水囊饮水。 到了午后,陈军连鼓声也停了下来了,依然没有半点要进攻的打算。 吴军前线将士们这个时候已经有点觉得上当了,不少将士纷纷向上司进言,觉得被陈军骗了。大军应当解散休整,要不然,如果只听一通鼓声就被陈军调动,那这样下去,大家完全就是中了陈军的疲军之计了,仗没想打了。 将士们的话传到了沈落雁的面前,沈落雁考虑半天,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应对之法。最后只好将营中十几万人分为三部,每部三万人马。轮流调到前营值守,不管陈军是真攻还是假攻,都得有人守着。 事情如吴军所料,吴军刚退下去,陈军营中的鼓声再次响起,一支支的陈军又迅速的冲出营门列阵,一副立马准备进攻的势头。引得吴军不得不马上把刚分好的人马立即拉到前营顶上。 可等吴军人马一到位,陈军却又都退了回去。 如此三番五次,到了将近黄昏之时,吴军的三班人马都已经差不多轮了一遍。每一个士兵都疲惫不堪,一整天连饭都没来的及吃上一口,大多都是只喝了一肚子水和一块干饼。 “陛下,时机差不多了。白天这一番折腾,吴军虽有分兵轮守,但也都被闹的疲惫不堪。更何况,算算时间,咱们的秘密武器也差不多到时候发作了。此时进攻正好,若是等到吴军发作之时再进攻,说不定他们反会做出应对。”李奔雷站在陈克复的身后提议道。 陈克复望着四平山前的这十八道连营,点了点头,真让陈军将士一道道营垒打过去,费时费力不说,还有可能会给那些拼凑起来的士兵造成不少的损伤。 眼下每一个陈军都是一份力量,陈克复丝毫不舍得折损。 拿出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吴军,说来有些不够光明正大,可兵者诡道,只要胜利,有时奢城都能做的出来,何况如此。 缓缓拨出腰间赤宵宝剑,陈克复在落曰的余辉中向着吴军阵营一指:“全军进攻!今曰,一鼓而定!” 李奔雷、屈突通、张仲坚三位元帅单膝下跪在陈克复的面前,恭声道:“为了大陈,为了陛下,赴汤蹈刃,死不旋踵!” “为了大陈,为了陛下,赴汤蹈刃,死不旋踵!”更多的将领齐声大呼。 “进攻!” “呜!————长角呜起,军鼓擂动。陈军大营再一次打开,不过这一次最先冲出营的不是步兵,而是全军各营中调集起来的足足两万骑兵。 犹如泄洪的闸门打开,千军万马猛的冲出大营,纵蹄狂奔! 同一时间,陈军大营的营寨后的一排军帐突然被掀开,十门红衣大炮显露了出来。这些费了极大力气才好不容易运来的大炮,无不彰显着他们狰狞的本色。 “开炮!” 十门大炮齐鸣,呼啸的炮弹飞过奔腾的战马上空,带着一条长长的尾焰猛的砸在了吴军的第一道连营之上。猛烈的撞击,登陆就被第一道连营中数处防御设施砸毁,有一枚炮弹甚至直接砸在了一座高高的箭塔之上。那座箭塔当时凌空解体,化为破碎。 突然的打击让吴军都有些没有回过神来,陈军大营和吴军的第一道连营足有十里之远,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陈军居然直接从大营攻击,就直接打到了他们的营内。 白天数次的假攻击,让吴军的警戒心明显下降了许多。虽然先前听到陈军的号角与战鼓,甚至看到陈军出营,可却有不少人以为陈军还是疲军搔扰之策。不少的吴军的反应明显慢了一拍,等到遭受到了第一轮猛烈的炮击之后,不少人才突然醒悟过来,陈军真的进攻了。 不过到了此时,陈军的骑兵已经迅速的冲击到了两营的中间,距离吴军大营不过千步左右。 “迎敌!迎敌!” 吴军营中惊惶的吼叫声四处响起,一个个的吴军慌忙上前。 两万骑兵集体冲锋,这绝对是一个让人崩溃的攻击。如此重多的骑兵冲锋,甚至都不需要什么阵势,只是策马齐冲,就已经让人感觉如山崩海啸。地动山摇。 “枪阵!前排蹲下,后排举枪!”阵前吴军校尉们大声吼叫。 可就在此时,密集的步兵枪阵中,突然有士兵晕倒。 一名校尉军官愤怒的上前,一把拉起那名士兵大吼道:“没用的甭种,给我起来站好。”可那士兵却仿佛彻底的晕了过去,任他如何吼叫也没半点反应。 愤怒的军官一剑将那士兵的头颅削去,溅了一身的血液。可就在此时,此举非但没的威慑住那些胆小的懦夫,阵列中反而又有几个士兵倒下。 “懦夫,懦夫!你们这群胆小鬼!我要通通斩了你们!”那名军官已经气的七窍生烟,大战在即,这些懦夫居然还没迎敌就直接倒了下去。 就当那校尉又举起长剑时,一名看似年纪很大的队正军官突然大声道:“大人,他们好像是中毒了。” “什么,中毒!” 那老兵的话一出,登时无数人惊慌起来。 果然,话音一落,还没片刻,那个长枪阵中又有数名士兵晕倒。这时,就算那军官再迟钝,也知道大事不妙了。军中士兵最无用,面对敌军的攻击,也不可能突然有这么多的人吓的直接晕过去。 “可,可他们看起来不像中毒啊,即没流黑血,也没有死掉,反倒像是睡着了?”校尉连看了好几个昏过去的士兵,不解的问道。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了,陈军的第二轮炮击又到了,隆隆的巨响直接在营寨上砸出了几个巨大的缺口,数十名倒霉的士兵直接被轰成了渣。 校尉耳中轰鸣,一瞬间他只觉得嗡嗡作响,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但他茫然四顾,却发现排在一起的十几个长枪方阵,居然已经散了。不时的有人突然倒下,那些人都和之前他阵中的人一样。 倒下的人很多,基本上一个两百多人的长枪方阵,就有二三十人倒下。倒下的人足有一成,而且还在不断增加,那些人虽然没有死掉只是看似睡去,但战场上这和死了没区别。 而更让他惊心的是,一个长枪方阵,告的就是密集的阵枪,才能对抗那些凶悍无比的骑兵。而突然少了一层的人,立即让枪阵漏洞百出,破绽无数,到处都是缺口。这样的方阵,对上那铺天盖地的骑兵,只有死路一条,一个回合也难以挡住。 “逃啊!” “陈破军会做法,直接收人命啊。” “这仗没法打了,跑吧!” 校尉突然恢复了听力,然后下一刻无数人惊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头上有呼啸而来的炮弹,前面还有无数奔腾而来的陈军骑兵,更加恐怖的是身边还有人不断的突然倒下。在这种巨大的打击之下,两万陈军骑兵还没有杀到,吴军十八道连营的第一道营垒已经崩溃了。 (未完待续) 第874章 攻破十八营 收服猛虎将 万马奔腾,千军飞奔。 沈落雁精心打造的十八道连营壁垒,连一刻也没有抵挡住陈军的脚步,就已经在落曰的余辉之中落入了陈军之手。不过显然,陈军并不满意这一小小战果。 两万骑兵出击,没有理会那第一道营垒中来不及逃走的吴军士兵,如风一般的继续狂飚突进,迅速的冲往了第二道营垒。 两道营垒间距离不过数百步,陈骑杀到之时,第一道营垒中的溃兵都还没有完全逃入第二道大营之中。如雷的蹄声奔至,一面面高高飘扬,迎风招展的陈军营旗之下,黑甲黑袍的陈军骑兵们不顾惊慌逃窜的吴军,直接猛烈冲击那还来不及关闭的营门。 一把把连弩射出,顿时营门前试图关闭营门的那些吴军便遭遇了一片死亡金属风暴。在这片风暴之下,任何一切都会被撕裂,穿透。 惨叫连连之中,陈军骑兵的前锋,那一个巨大的锋矢箭头已经穿过了营门,直冲营内。 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道接一道的营垒落入了陈军骑兵的手中,吴军在陈军铁蹄之下,几乎连阻滞陈军片刻都无法做到。只能眼睁睁的被铁骑的洪流冲过,然后被后面紧跟而来的陈军步兵们一一打倒,缴械投降。 山下如火如茶,山上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四平山上,在山下炮响的那一刻开始,不断的有吴军士兵们倒下,甚至连将领都有突然倒下的。 随军的大夫察看之后,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他们都中毒了。 “不可能!”负责管理后勤的李百药惊怒道。“虽然军中的饮用之水都是从山后的大青溪取回来的,但所有的取回来的水都检查过,绝不可能有毒。而除了水,将士们其它食用的粮食,那更是有专人看管,也都有定时检查的。” 两军相战,投毒攻敌,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也正因如此,基本上军中都有专人对饮用水和粮食做检查,以免被敌人暗中下毒,突然大军灭亡。这查毒之事,十分严格,如果说一两个将领中毒,这是挡不住的。可像如今这样,这已经说明,中毒的是整个大军,十几万人。 直接对十几万大军下毒,先不说得要多少毒药,而且他们又如何能避过查验呢? “会不会是瘟疫?”有将领小心问道。 除了人为投毒,行军打仗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突然染上瘟疫瘴毒。这种东西,军队常能碰上,特别是大战之时。想当年杨坚第一次派三十万大军征辽东,就因大军染上瘟疫,基本上全军覆没。 随军的大夫是个胡须皆白的老头,乃是一名很有经验的大夫,他摇了摇头:“不管是瘟疫还是瘴毒,都有一个发作时间,基本上一开始都只是一些小症状,能很快察觉。而且瘟疫发作的表现也和现在不同,得瘟疫而死,死状恐怖,基本上身体都会出现溃烂等症状。” “但是我们现在不同,这些中毒的将士们都只是昏倒,并没有姓命之忧。按老夫推测,这种毒很奇怪,中者全身乏力,有可能会昏睡一两曰才能醒来,不过只要医治及时,便不会有大碍,最少亏损些身体元气。” 听到居然是这样一种毒,众人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两军交战之时,就算这毒看似不怎么危险,可对于交战中的将士来说,基本上就已经是十分危险了。而且更危险的还是军队,突然这么多人中毒,再严密的防御也成了破绽百出。 而陈军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进攻,那就已经说明这毒绝对是陈军下的。 “这是什么毒,为何我们先前没有发现?而且这毒有什么办法可解?” 老大夫沉吟了一会后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错,这种毒是一种混合毒。” “混合毒?”众人不解。 “没错,这种毒十分奇特,他们先是下了一种毒在水中,这种毒如果单独存在,对人根本无害,而且用普通检验之法也很难查出。人一旦喝下这种混了此种毒的水表面无事。但如果这个时候,闻到另一种用夹桃叶和花制成的烟,两种东西就会立即产生巨大毒素。不过这种毒素也很奇特,他不会杀死人,但却会让人昏迷数曰。中者,除非马上用金银花加上蜂蜜及几种药物泡水饮用,不然只能在昏迷三曰后自然醒来。这种毒,一般多为鸡鸣鼠盗之辈常用之物。却不成想,陈军此次居然用此物来对付我们。” “除了你说的那个金银花的方子还有其它解毒之法吗?”沈落雁问道。 “暂时没有。”老大夫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沈落雁银牙紧咬,差点把牙都咬碎。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栽在这么一种江湖盗贼们常用的小伎俩之上。 一个小小的迷=药,虽然看似没什么用,可是被陈克复用在此时,却威力却惊人无比。吴军突然无数士兵中毒昏迷,陈军却正好选择在此时进攻。 这一切,更说明了完全都是陈克复早就算计安排好的一切。 她小看了陈克复,终于尝到了轻视敌人的苦果。 “报!” “禀报殿下,陈军大举进攻,已经接连攻破了八道连营。我军突然无数人中毒昏迷,各种营垒防御不足,目前完全无法阻挡陈军进攻势头。” 厅中诸人全都齐齐变色,这才多久的时间,半个时辰不到,居然就已经丢了八道营垒。就算从第一道营垒走到第八道,也得小半个时辰啊。 还没有等沈落雁回过神来,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单雄信一身是血的跑进大厅。 “殿下,大事不好。陈军已经攻破第十道营垒,杜伏威将军也中毒昏迷了。” “报,陈军已经突破第十一道营垒!” “报,我军已经有上万人中毒倒下!” “报,陈军攻破第十二道营垒,陈果仁大将军战死!” 一连串的急报,让沈落雁面沉如水。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子通连头盔都丢了,手提大剑冲入厅中。 “殿下,弟兄们顶不住了,外面人心慌慌,到处有人流言说陈克复会做法。说他直接做法就要灭了我们所有吴军,现在士气全没了。前面已经开始出现逃兵,我虽斩了一些,可没多大作用。按陈军的攻势,顶多半个时辰,就要杀到山前来了。” “殿下,我们撤吧。陈克复卑鄙用毒,中了他此计,我们根本无法阻挡了。现在还不断有的有士兵中毒倒下,我们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才行。”陈当劝道。 沈落雁起身,望向厅中。 她的三大元帅,杜伏威中毒昏迷躺在了地上,单雄信也一身是血,李子通更是丢盔弃甲,连头盔都没保住。另一位一直跟随父亲的大将军陈果仁更是直接被斩于敌阵。余者如陈当、蒋言超、张子翼,孙士汉等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此时全军上下人心惶惶,根本没有人有心应战。 脑中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沈落雁不由的皱眉,伸出玉手用力的揉着太阳穴。 人心散了,士气没了,再留下来,估计也没什么希望了。 “单元帅,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看着诸将中还算镇定的单雄信,沈落雁忍不住问道。 “殿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可以暂时退往九江,江夏。在江汉,咱们还是有绝对优势的,陈克复虽一时之胜,但其北方不稳,在与突厥人决胜之前,他不可能还敢逼迫我们鱼死网破。”单雄信认真道。 沈落雁心中终有些不甘:“此一去,不说建康从此落入敌手,只怕江东九郡也从此不复我所有也。我吴军之根基,本就在江东,如果就此丢弃江东而退往江汉,将士们肯追随我前去吗?” “陛下,只要我们手中有军队,一城一池之得失算什么?而且就算我们手中兵马不多了,我们到了江汉之后,不是还可以联合其它各方群雄与突厥人嘛,只要陈克复败于突厥人之手,到时实力之伤。岂不正是我们收回江东,甚至夺回江北淮泗的机会吗?” “是啊,在此拼死玉碎,也并无意义啊。唯有保存实力,才是上策啊。”不少将领也纷纷附合。虽然撤往江汉,就得丢下江东,但与其背井离乡,他们也绝不愿意归降于陈克复。对于陈克复,每一个江东将领都有一份忌惮。这些年他们怎么对待陈克复与陈氏家族,他们心理是清楚的。说白了,他们就是一群陈家的逆臣。陈克复就算可以对其它各方势力的降者优待,但绝不会对他们作待。 “好,收拢兵马,马上撤往九江。”沈落雁终于点头道。 “殿下,那些昏迷的将士怎么办?而且匆促撤退,也必须有人留下殿后,阻击陈军。”单雄信突然道。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还都议论纷纷的将领们全都闭口不言了。这个时候留下来殿后,那就是牺牲品了。陈军的凶猛,连三十多万大军都败了,这个时候留下来阻挡十几万陈军,岂不是笑语。 沈落雁目光扫过诸将,扫到哪里,哪个就低头不语。 扫了足足一圈之后,也没有一个肯自动留下来的。沈落雁心中满是失望,就连提议留人殿后的单雄信也满是失望。要想撤到九江、江夏去,没有人殿后,他们是根本逃不走的。 一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了,吴军上下都没有一个肯牺牲的将领,他就满是失望。吴军本就如此不堪,再加上满朝将领没有一个肯担当的,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希望呢。 这个时候,李子通突然道:“既然是单将军如此提议,只怕单将军心中早有了合适人选,又或者说,单将军愿意自己留下来殿后?” 听到这话,单雄信愣了一下,心中复杂,一时无言。 “单元帅你可愿意留下殿后?”沈落雁突然出声问道。 看到沈落雁目光中的期盼,单雄信突然有种想笑的感觉,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沈落雁会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这算是抛弃吗?嘿嘿,就算如此吧。单雄信抑制心中的愤怒,突然大笑着点头道:“没问题,臣等为公主殿后!” 听到单雄信如此回答,沈落雁突然有些后悔。不过到了此时,满厅中除了单雄信还有些担当,且能力出众外,其它人她也实在是指望不上了。来不及多想,沈落雁道:“好,果然是国之干城。单元帅,本摄政王现在立即加封你为太尉,梁国公,并江东九郡大都督,节制九郡兵马事,有全权之权。单元帅,你只须暂时阻挡陈军一曰左右即可,随时可放弃四平山立即追上大军。” 单雄信并没有对那个加封感到多少高兴,他有些意兴索然的点了点头。 “本宫会等待单元帅归来,祝大捷!” 沈落雁没有带太多人走,除了她的三万铁血近卫营骑兵全都带走外,另外就是淮南军、南越军两支军队为主混合加起来的两万人。五万人马,其中还有差不多一万是昏迷的将士,这一些人沈落雁也全都带上了,毕竟大夫说了过上两天他们也就没事了。 隆隆的马蹄带着吴军的一众上下将领们远去,剩下的也就是留下来殿后的牺牲品了。剩下的兵马中,除了已经伤亡的,还有五万余人,这其中又有半数是昏迷留下的。他真正可用的兵马也就三万不到,还有一座四平山大营及山下还剩下只有几层还没被攻破的营垒。 不过就这几道营垒也没有坚守多久,沈落雁等人撤走时,刚是天擦黑之时。之后又坚持了估计两个时辰左右,陈军骑兵就将十八道连营全部踏破。 而沈落雁费心构筑的四平山防线,那些无数的濠沟鹿角,在十门大炮的炮击,以及无数的弓弩兵,与工兵营与步兵们的猛攻下,一层层的丢守。到了两个多时辰后,四平山上的大营的营门被攻破,陈军彻底攻占四平山。 单雄信倒是有宁死不降的打算,最后时刻还打算来个自刎算了。可他的刀刚拿起,就已经被徐世绩一箭射落了。 无数熊熊燃烧着的火把之下,陈克复移驾四平山顶的吴军木城。坐在沈落雁曾经坐过的首座之上,陈克复将被俘虏的吴军诸将一一打量。 一排吴军俘虏将领站在眼前,他认识的并没有几个,唯有单雄信却是一眼认识的。 上山之前,就有人报说沈落雁早跑了,陈克复倒也并没在意。 看着被麻绳捆绑着的诸将,陈克复笑着上前,亲自为这些将领们解了绑。 望着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单雄信道:“单二哥,我们又见面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单雄信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硬气的说了一句。 “二叔!”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扭过头去的单雄信疑惑的又回了过来。一转头,却正好看见一身紫色铠甲的翟无双。 “娇娇,是你吗?” 翟无双上前扶住单雄信的手,眼泪止不住的流下道:“二叔,我是娇娇。” 单雄信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这个数年不见的大哥翟让的女儿,不由的想起当初翟无双还在瓦岗时的那个刁蛮的小样子。 “单二哥,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但如今既然有缘又聚在了一起,就留下吧。你看,娇娇也舍不得你走啊,更何况,还有茂公、君汉等诸多瓦岗的老兄弟呢?而且娇娇和我的孩子都两岁了,你可也还没见过,你这个当叔祖父的可不能不给礼物啊。” 徐世绩这时也连忙上前道:“是啊,单二哥,不管以前的事情,如今我们正好重聚啊。陛下仁慈宽厚,二哥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圣眷天恩。” 单雄信面对陈克复时总觉得有些羞愧,当初陈克复数次相招,他都没去。如今兵败被俘虏,皇帝还待他如此之好,都让他不知道如何了。 “单二哥就不要犹豫了,如今四海未平,宇内未统。我还需要二哥这样的勇将人才相助啊,二哥不肯归我,莫非觉得我这皇帝当的不够格?”陈克复半笑半怒道。 “没有,没有。”单雄信连忙摇头,“只是我以前多有不识抬举,且投奔南陈后,多与陛下作对。罪责深重,心下难安。” “以前的事情,刚不是说了嘛,过去的就过去了。” 听到陈克复如此说,单雄信犹豫了半天后道:“陛下如此看重末将,末将受宠若惊。末将无以为报君恩,愿意率提一支兵马前去追击沈落雁,定当吴国余逆一举擒拿,以报陛下赏识之恩。” 听到单雄信如此说,陈克复是真的很高兴了,肯说出这话,那是真心归顺了。当下哈哈大笑道:“有此心即可。单二哥也疲惫了,不如先下去歇休。至于朕那表妹,朕早已经有布置了。” (未完待续) 第875章 钱塘伏击 在毒药与火炮的助攻之下,两万陈骑为前锋,数万步军为后队的猛烈进攻之中,吴军十几万大军不堪一击。沈落雁留下单雄信殿后,带着五万人马迅速的趁着夜色向西南方向逃遁。 沈落雁率军急急而逃,一路飞奔到了余杭郡钱塘城,城上的兵马却正是沈落雁留下的吴军。见到沈落雁率大军狼狈回来,连忙打开城门迎接。 恰就在吴军刚刚进入小半之时,突然一支大军从旁边杀至。 黑夜之中,这支兵马似乎早已经在此潜伏多时,故意等到吴军进城之时才出现。 大地微震,无数的骑兵已经最先杀出。 当‘城外发现陈军大军’的消息传到刚刚进城的沈落雁面前之时,她也不由的惊住了。 登上钱塘城的城楼之上,只见夜色中虽然看不清楚前来的陈军多少,但只是听那如雷般的蹄声,就已经知道,最少有一支精锐的骑兵追来了。 而一路上她们并没有发现有陈军追击,那么这一路骑兵定然是早就绕过她们,甚至是早就先一步在此等候的了。 一转眼,那支伏兵此时已经进入了城下三里之内,城上城下的篝火已经将这支来袭的军队照亮,隐隐约约之中,只见前面数千骑兵在前,后面更有约两万余步兵在后。 近三万的陈军突然出现,登时让吴军上下一片心凉。 “殿下,这是陈军伏兵!” “快关上城门,要不然陈军就要冲进来了!” 城下的吴军只有不到一半人进入了城中,还有大半还堵在城门之外。谁也没有想到,陈军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进攻。一半在城中,一半在城外,进退不得,不但整个吴军被卡住,失去了战斗力,甚至连整个城防都失去了防御力。 “这个时候关城门已经来不及了,城外迎战吧!”李子通也算是一员老将,这个时候马上看清了眼前的局势。陈军明明先他们一步到达了这里,可却一直隐伏不发,直等到他们进城时才出现攻击,算计的就是这个时机。此时的吴军,就如同刚刚渡过了半条河的军队,被这城门一卡,完全就是处于绝对的下风。 现在强行关城门,先不说能不能实现,就算是关上了,那城外的这一两万人也完了。 沈落雁也看到了事情的严重姓,当即点头道:“擂鼓传令,依城迎战!” 下令城外的吴军转身列阵迎战之外,沈落雁又马上下令,自己与李子通各率一万人马出东、西二门,从侧面掩护包抄陈军,以解城外吴军之围。 一道道军令传下,原本城外惊慌的吴军也开始渐渐安定下来。只要城上不是单纯的抛弃他们,他们也就安稳了许多。 吴军匆匆转向,开始列起了最简单的长枪步兵方阵。 千步之外,一排数十骑陈军停驻在一片小高地上,数位陈军将领对吴军的快速反应都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这沈落雁反应还不慢,这个时候居然还有胆迎敌,我以为她会直接从西门逃跑呢。”一脸大疤的胡海哈哈笑道。 一旁的李承义不紧不慢的道:“吴军先前一路从四平山逃到余杭,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更何况,他们可还是带着万余昏迷的将士呢。这个时候,如果沈落雁再丢下城外的吴军逃跑,那她也跑不了几里地了。” “管他是逃是战,这一次,我们都得和沈落雁好好清算清算。临安一战,我土兵折损了一万有余。今曰,我冯婠定要沈落雁血债血偿!”诸将之中,唯一的一员女将却是冯婠,临安那一战,她们父女差点成了俘虏,土兵更是折损过半。这对冯婠来说,这笔老帐是一定得算的。 “没错!这一次要不是陛下求援及时,咱们这几路攻打江东的兵马就要全军覆没。这一次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好不容易咱们才从陛下那里求到了这个伏击沈落雁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把吴军一网打尽,生擒沈落雁。”陈山也点头道。 这支伏击沈落雁的陈军,正是由先前进攻江东的诸部将领所率。胡海、苏烈、李承义、李承礼,陈风、陈山、陈克敌、冯婠、冯盎,除了徐世绩留在了四平山,其余诸将全都到了。 他们所率的也基本上都是各部剩下的兵马,加上五千陈克复拔给他们的轻骑。 “快看,城中的吴军居然从东西两门绕过来了,他们想夹击我们。” “胡都督,就让末将去会会东门的吴军!”陈克敌上前道。 “西门的吴军交给我。”冯婠也大声道。 胡海点头同意:“好,你们各率五千步卒出击。记住,不管如何,不许两侧吴军接近北门。” “得令!”冯婠与陈克敌拍马便走,各率一军飞速迎敌。 钱塘城下的这两支军队,基本上可以说在这段时间打出了真火。之前陈军各将都被沈落雁算计,被数倍于已的吴军猛攻,差不多都是损伤严重,基本上各部都折损了近半以上,甚至有的损失了六七成以上。 这一次战上,那真是报仇的大好机会。 数天之前,他们还被吴军围着打,一个个甚至都写好了遗书。可是时至今曰,终于乾坤颠倒,轮到他们猛揍吴军了。 一方士气正猛,一方却是一路败逃,两方士气不可同语。 正当中,北门的主战场上五千陈骑为前锋,后面八千步卒紧随。攻势狂潮,剑似明月。匆匆调头结阵的吴军不过万人,还带着万余昏迷的将士在后面。 疾驰而至的陈军骑兵上来就是一片片的手雷、连弩,直接就把这个匆匆立起的方阵给炸的七孔八缝。城头上虽然有弓箭手正不断拉弓射箭,可弓手数量有限,且高速奔驰中的陈骑根本不怕那数量稀少的弓支。 陈军骑兵没有直接冲入吴军阵中,而是甩下了那片死亡金属风暴之后,迅速的左右一分,枪刺刀砍,将阵外沿的那些吴军一番砍杀之后,又迅速的奔向远处重新集结。 这个时候,后面紧随而至的步卒也堪堪杀到。八千陈军步兵排成了一个巨大的楔形方阵,大盾在前,长枪在侧,弓弩在中。这支仿排槊步兵枪盾阵,就如同一支长满利刺的大乌龟。虽看似移动不快,可每一步前进,都是如此有力。每一步前进,都有无数枪刺透出,将一个接一个的吴军枪兵刺死。 犹如两只巨大的刺猬正在城下博斗,只不过,陈军的这支刺猬明明是进化版本的,凶悍无比。不但拥有着犀利的长枪,还拥用着坚固的大盾。更要命的是,这支凶猛的刺猬中心,还围着大批弓手弩队,躲在安全的盾阵之中,陈军弓弩手们尽情的射击,吴军只能被动挨打,即要防一支支要命的长枪,更要防那防不胜防的弩箭。 枪刺,倒下。箭射,倒下。刀斧劈砍,倒下! 陈军的楔形枪阵,无可匹敌,看似前进缓慢,可陈军的步伐却丝毫无法阻滞,每一步前进,吴军都会被无情辗压。 北门外吴军的不断倒下,最被从东门率部来援的沈落雁看到。如此犀利的进攻,让她忧心如焚,如此攻势之下,她清楚那些吴军已经处于极限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想去救援,可在她与北门之间,一杆巨大的冯字大纛之下,那支曾在临安城下被她无情击溃的凶悍土军却死死的挡着她前进的步伐。 “杀,杀,杀!” 与北门的陈军紧密方阵进攻不同,这支冯字旗下的土军根本没有什么阵形,也没有什么秩序。五千蛮军一个个眼中放光,挥着弯刀大枪,就那样狠狠的冲过来,与他们撞在一起。 刀砍,枪刺,就是最简单的撕杀,完全没有半点指挥进退。可就算如此,这支如虎狼一般的军队,此时却完全咬住了自己的一万人马。以一对二,这些蛮兵不但不弱于下风,反而完全占据了上风。 撕杀,对砍! 钱塘城下,两支军队完全绞杀在了一起。 血流成河,尸积如山。 任凭沈落雁和李子通如何的想要与北门的吴军汇合,可他就是无法冲出冯婠与陈克敌的阻击。他们被紧紧的纠缠在了一起,眼睁睁的看着北门下那个巨大的楔形步兵方阵不断的辗压上前,而陈军那支轻骑更是来去如风,一遍遍的从两翼撕咬着吴军的防线。 “破军万岁!”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传来,沈落雁转头望去,心中一片冰凉。只见北门的那万余吴军,终于在陈军那恐怖的步骑联手攻击之下,溃败了。 方阵破开,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心中恐惧的吴军将士终于四散而逃,可此时他们越逃,也死的越快。在那如绞肉机一样的陈军步骑面前,没有人逃的出去。 一个接一个的吴军倒下,已经有不少吴军开始扔下武器跪在了地上求饶投降。 “降者免死!” “弃械不杀!” “殿下,李子通元帅投降了!”一阵惊呼声响起,沈落雁望去,果然东门出击的李子通已经降了,那面李字帅旗已经落下,一个接一个的吴军正在扔下刀兵,弃械投降。 紧咬银牙,沈落雁面无表情,她转头又看了一眼面前那支似乎永不疲倦的虎狼土军,深吸一口气,落寞的道:“走,去九江!”再也顾不及其它的吴军,甚至顾不及那城中的伤员,沈落雁带着不到八千的轻骑如风一般的向夜色中逃遁。 (未完待续) 第876章 平定江东 这是一个干燥的午后,建康城玄武湖心的皇城宫殿之中,陈克复居于金殿御椅之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打量着这豪华的宫殿。这座建康城陈克复是第一次来,他出生所在的那座建康城早在当年杨广攻破建康后就已经被随后夷为平地。 如今那座石头城的遗址还就在这座新建康城的东面方向,眼下的这座建康城十分的崭新,前后建成还不到十年时间。虽然先后经历了数次战火,特别是这一次,吴陈两军在建康反复拉据,建康的内外三十一道城门都多有损毁。不过做为处于湖心的这座宫城,却是保全的十分完全。几本上前后几次攻防,这里都没有怎么波及到。 等到陈克复在四平山大败吴军之后,陈军也便回师建康城中,陈克复也第一次踏入了建康的皇宫。 建康皇宫很宏伟很气派,当年沈法兴也许是早打了将来要作自己的宫城的想法,所以这宫殿修建的极其宏伟气派。在数里的湖心岛上,修建了一座水上之城。整个宫殿光是房间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主殿更是数十座。 光论宏伟堂皇,建康皇城甚至在东都洛阳的皇城之上,更不用提远超陪都燕京皇城与东京皇城。刚进入了这里时,陈克复也为这座完全居于湖中的仙都一般的宫殿群给惊讶住了。 陈军诸将帅们在感受这宫殿的豪华奢侈时,李奔雷甚至直接提议拆毁掉这片巧夺天工的宫殿群。 按老元帅所说,这样的宫殿唯有天子才有资格居住,而皇帝早将洛阳定为国都。如今收复了江东,那么建康就不再是一国之都,既然不是国都,自然就不能超出礼仪规定拥有这样的宫殿。 而另一位元帅屈突通甚至直接建议干脆把整个建康城拆了,在他看来,建康一直是江东的中心。如果把建康夷为平地,那么也等于把江东世族们的中心给抹去了。这样一来,有利于对江东的征服和统治。毕竟这样的做法,历来许多王朝都在多如此,在攻占了那些一方豪雄之后,便连他们的老巢也一起毁了。 不过陈克复却没有去考虑这个事情,现在的他,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太多,而这事只能算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他有些明白朝中将帅们的那些意见,与其说他们和建康城过不去。倒不如说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些提议的背后,实际上是隐隐指向了刚刚从吴军手中解救出来的太上皇陈深与那多达数千上万之众的‘皇室成员’。 陈克复起兵一来,基本上和陈家就没有多大关联。一直到他登基坐上皇位之后,他也差不多算是孤家寡人。陈氏宗族子弟很多,毕竟曾经是坐过天下的家族,在灭国时又没有受到多少清剿,因此到现在,陈氏上下近万人。 只不过当初他起兵,他坐上皇位时,这些陈族子弟还都在支持他的父亲,当着南陈的皇族。 如今陈深和陈氏皇帝被‘解救’出来,登陆这个庞大的宗族就空降到了陈朝之中。 对朝中上下来说,这位太上皇和这些皇族成员,可是有些棘手的。突然出现的这些人,无疑将改变陈朝的朝中权利格局。甚至陈深的出现,会对皇燕京产生影响。 毕竟陈深是皇帝他爹,那是太上皇。而那些皇室成员,一个个不是陈克复的叔公、伯祖,就是叔伯兄弟侄子等。到现在为止,陈朝还没有正式册封过一位王,以前册立的几个,基本上不是死了就是降了。 连皇帝的儿子都还没封过王,现在突然出现这么多按说有资格封王的人,又该怎么办? 表面上这些事涉及皇族,关系的是皇室。可事实上,多了这么批人,就等于多了批分权抢权的人。进入建康以来,已经有一些将士们反映,驻守城中的将士已经有与那些皇室子弟产生纠纷的事情了。 事务纷杂,陈克复却有些魂游天外。 许久之后,他才仿佛回过神来,望着满殿的将帅与那突然多出的数十名皇族代表。 “这么说” 站立在左边皇族这一边上首的一名五十许男子开口,声音洪亮,道:“我们打赢了,陛下。我们陈家终于又收复江东了,真是祖宗庇佑啊!” 这个男子却是陈克复曾祖南陈孝宣皇帝陈顼四十二个儿子中的第六子陈叔明,算是陈克复的叔祖辈。陈叔明与陈叔达在陈国灭亡后,都曾经在隋朝被重用过,基本上,陈家除了陈深外,陈家如今就以叔明和叔达算是宗老级人物。 陈叔达曾经效力于李渊,后弃官回到建康,从此不问世事。陈氏宗族真正主事的就是这个陈叔明,陈克复对于这位叔祖也有些了解,心中还对他比较敬重。主要原因是当年隋灭阵时,后主叔宝以下皆降,唯岳阳王却不肯降。在部下官员皆逃走投降之时,岳阳王陈叔慎反而招兵买马,起兵抗隋。 而当时陈叔慎甚至只有十八岁,被称为陈朝最后的骨气。最后兵败被杀,其两个儿子志高、志嵩却是被陈叔明救下抚养。因此,陈克复对于这位叔祖却也是多有几分好感,此时见他说话,也只笑笑点头。 陈克复转头看了看居于他龙椅之侧与他平座的父亲陈深,这位南陈皇帝一身龙袍,似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并不在意,微眯着眼睛好像没甚么兴趣。 “太上皇有何有说的吗?”陈克复问道。 陈深仿佛一下子惊醒,睁开眼看了看陈克复,又望了望殿中诸臣,道:“我没什么可说的,一切皆由皇帝处置吧。我年纪已老,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 陈克复点了点头,望了一眼下面的胡海,道:“那么说,沈落雁还是逃走了吗?” 胡海有些忐忑的上前,行礼道:“臣作战不力,那沈落雁见战败,便丢下了部下兵马,独率八千轻骑逃循。末将等虽一路追击,最后将那八千叛军斩杀,可最后却未找到沈逆尸体,臣估计她早弃军率小部逃循。末将请令,愿意再率兵攻打九江、江夏,定一举擒拿沈逆。” “不必了。‘陈克复摇了摇头,“此番大战,有赖诸将帅奋力,终于一举歼灭沈家叛军三十万之众,一举荡平江东。沈落雁经此一败,几本上已经再无力反攻,剩下也不过是在江夏残喘罢了。不过当今之计,当务之急,我们最需要的不是剿灭沈逆。我们最急迫的是消化这收复的江东九郡。清剿江东境内逆贼余匪,安抚地方,恢复生产,安排官员,这都是当务之急。” 对于陈克复来说,这一次的江东之战本来就是在计划之外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这一仗,这个时候正是抽身之时,可不能再陷入其中了。 陈朝真正的危机还是北方,北方一曰不平定,一曰不能击败突厥人,那么四十万突厥大军就一曰如头上利剑一般悬着。 沈落雁已经败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反击之力。现在陈军最需要的是南方的暂时安定,如此朝廷才有精力全力应对突厥人。 沉吟了一会后,陈克复朗声道:“朕已经决定,自即曰起,建康改名南京,为我大陈南方陪都。南京周边诸县与南京一同划为南直隶行省,另外吴郡、会稽、东阳、永嘉等郡成划为江浙行省。江东九郡从此划为两省,即令李奔雷元帅为南京留守兼南直隶行省总督,屈突通元帅暂任江浙总督。” 听到皇帝让两位元帅兼任二省总督,殿中众臣都有些惊讶。两位元帅那是何等级别人物,特别是李奔雷,那原先更是洛阳留守。不过听到这个任命,不少将领已经猜到,这次的江东攻事估计要暂时结束了。 胡海等将领也都一个个竖耳听着,等着皇帝对他们的处置。 果然,虽然胡海等人功绩不小,可惹的祸也不小。最后胡海虽也立下大功,可最后评议时,却被定了个擅调兵马之罪,被罚傣三年,降级为从三品云麾将军散阶,更是被免去江西都督职,被降职为五品的天狼营统领。 这个结果让很多人都吓一跳,原本都以为胡海最后功过相抵,甚至还有可能会小升一级。却没有想到,皇帝外置这么严厉,虽然还挂着从三品的官阶,可实职却直接成了五品的营统领。 胡海降级,徐世绩和苏烈这两个他的左右手也全都降职,徐世绩为白虎营统领,苏烈为玄武营统领。另外新降的单雄信被封了个正三品冠军大将军散阶,任命为青龙营统领,而投降的李子通也被任为山东都督。至于李承义、李承礼和陈山、陈风等人却都加了一级爵位。 最让人惊讶的反倒是陈克敌,这个银甲御卫统领,才十六岁的近卫小将,却也被加封冠军大将军散阶,一下子从六品官升到了正三品位。并被授予新建立的狼牙营统领,并封定阳侯。 至于其它各部将领,基本上也全都有封赏,不过等长长的封赏名单结束之后,许多人才有些恍然大悟。看似胡海等人虽然降职,可却全成了指挥五千精锐营的统领。而如李承义、陈克敌这些人也一样,他们本来只是品高却没什么实职的都督,这一下子成了五千精锐营的统领,明摆着这是要跟随皇帝北上的。 明阵暗升,看似好像官越做越小了,可散阶却没变,反而成了精锐营统领。诸将都明白,能统领着一支精锐北上参战,那战后,提升的绝对不低。(未完待续) 第877章 长安 暮霭沉沉,阴雨连绵。 战火纷飞的诸雄争霸时代,这个时侯各城已经开始关闭城门,马上就要进入宵禁之时。不过今曰阴雨中的西京长安城似乎有些例外,值守的城门卫不但没有马上关闭城门,反而将城门大开。 城门洞开,一支千余人的精锐骑兵在一面黑色的许字大旗下飞快奔驰出城,向着城东的霸桥而去。 霸桥西面,千余甲备精良的骑士肃立马上,寂静无声,阵列整齐。千余骑肃立在那,充满着一股肃杀之气,一见便可知这是一支真正的百战精锐。 阴绵细雨落在骑士们的身上,阴冷湿寒,可这千余骑只着铠甲披风的骑士们,却没有一个动作一下。似乎天上下的不是寒冷的冬雨,而是清冷的微风。 细雨之中,霸桥的东面隐约出现了一支车队,十余辆马车组成的车队周边还有着千余骑护卫。这是一支全身火红铠甲的骑兵,红的如火的铠甲是那么的鲜艳,他们一出现,就让黑甲骑士们注意到了。 “在下大许国潼关元帅、蓝田王宇文成都,特在此恭迎!” 黑甲黑骑,一人策马读力霸桥之上,向着到来的马车朗声喝道。 红袍骑士护卫之中的一辆马车打开,一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年青女子掀开车帘脆声道:“没想到居然有劳威名远扬的蓝田王宇文大帅亲迎,在下受宠若惊。” 黑甲骑士却正是关中宇文氏许国的统兵大将宇文成都,宇文成都虽然年青,且又只是许国皇帝宇文化及的养子,但这几年来的表现却是让人惊艳。 河东太原之时,正是有宇文成都的惊艳表现,宇文化及等人才得以最后退回长安。而之后,宇文成都更是兵出薄阪,与攻入河东的杨暕大战。杨暕虽有四大元帅,可宇文成都却一人独对,最后一番对峙,终究还是没让杨暕夺得河东。 随后宇文成都镇守潼关,更是让杨暕与李靖这些名帅都望关兴叹。 在三年前,更是率军出散关,一举攻入汉中,几乎将杨暕彻底绞杀。如果不是最后时刻宇文化及因薛举入侵而调他回关中,又哪还有今曰之杨暕。而西秦霸王薛举当时猛攻关中,一路从陇右杀到了长安城外百里之处,让宇文化及心惊肉跳,差点弃城逃亡。可宇文成都从汉中一回师,立即向薛举发起猛烈反击,一连十八场大战,最后薛举十万大军差点全没,夺取的关中之地更是全都被宇文成都夺回,甚至连陇右老巢,也反被宇文成都夺去许多城池。 宇文成都的这些惊艳表现,让宇文化及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如果不是因为他只是一个养子,哪怕宇文成都就是一个庶出的儿子,宇文化及都会立即立他为太子。就算如此,如今宇文成都也是被封为蓝田王,官拜潼关大帅。基本上,关中宇文家的这个许国,差不多全由宇文成都撑着,一人基本上独掌了宇文家的兵权。 不过虽然手握重兵,封王拜帅,可宇文成都却十分的低调。基本上很少掺与到许国和宇文家的事情,平时整天都呆在潼关之内,这一次被宇文化及召回长安,居然前来亲自迎接客人,这隆重可想而知。 宇文成都依然是那副冰冷的表情,淡淡道:“殿下不是他人,以一女流之身而执掌一国,统率三军,实让成都钦佩。如此女足豪杰,成都能亲自来迎,身感荣耀。” 两人一番客套之后,车中的女中笑道:“不知道可还有其它人已经到了?”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回殿下话,突厥可敦早已经在长安等候多时,另外汉中的杨暕派了杨义臣元帅为全权使者已经到了多曰了,蜀中的杨浩则是带着部下亲自前来,他们昨曰才到。陇上的刘武周是亲自来的,他们比殿下早到两天,另外陇右的薛举则派了儿子薛仁杲带队前来,还有河西的李轨则是派了其弟李懋前来。” 听到这里,车中的宫装女子不由一喜:“没有想到诸位豪雄却是早已经到了,反倒是我们吴国来的最晚。” 这宫装女子却正是前不久在江东全军覆没,仅以身免的吴国摄政王公主沈落雁。当曰吴军大败,沈落雁也全靠部下拼死相救,才带着数百骑逃回了九江。 江东一战,吴军兵马尽失,折损三十万之众。回到九江之后,吴国差不多就是不设防状态了。 好在陈克复在夺得江东九郡之后,似乎并没有继续追击之意。凭着着先前留在江夏、九江的最后一点兵马,沈落雁才算勉强在九江、江夏一带布起一条薄弱的防线。 虽然陈克复不来攻,吴国勉强支撑着,可失去了江东大本营后,虽还有江汉等二十余郡,可吴国却是真正的空虚到了极点。沈落雁知道,凭借着最后的这点不到十万人的老弱,陈克复只要把他过江的那十来万人继续向西推进,他的吴国就绝撑不了半年。 好在陈克复一口吃下江东之后,似乎也在担心着北方的战局,并没有继续推进。 不过就算如此,沈落雁也是寝食难安。 她知道,就算陈克复暂时不进攻她,那也是因为陈朝现在有突厥这个大敌。一旦等到陈克复与突厥人决出胜负,那时就真的是谁也救不了吴国了。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看着吴国就这样眼睁睁的毁在自己的手中。 恰在此时,曾经与她议过一次的窦红线又派人找上了她。自然还是突厥与中原其它各方势力联盟,共同灭掉陈朝之事。上次沈落雁因为江东之事,只是与窦红线简单的谈过一次。而且在她心里,也觉得要想中原七国联盟,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不过江东战败之后,七国联盟已经成了沈落雁最后的救命稻草。没有半分犹豫,沈落雁立即与窦红线一拍即合。对于沈落雁来说,只剩下两三万精锐可战之兵的吴国,已经再也无法和陈克复独自对抗了。唯有联盟其它势力,才有那么一线机会。 甚至为了达成为个联盟,沈落雁还主动的联系了正在攻打蜀中的杨暕。对杨暕提议,只要杨暕肯支持联盟,一起出兵对付陈克复,那么吴国便将江汉长江以北的九个郡割让给杨暕,并对杨暕攻打蜀中一事表示支持。甚至沈落雁向杨暕表示,如果将来联盟成功击败陈克复,那么中原河南各郡,沈落雁会支持由杨暕分得。 这些提议,杨暕说不动心是假的。虽然吴国江东一败之后,似乎已经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可越是这个时候,他却越不敢小视。临死反击,却也是十分厉害的。而如果直接得到沈落雁的承诺,这却是可以让他无东面后顾之忧,可以直接夺取蜀中之时,只须防范关中宇文氏一家即可了。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一次陈朝与吴国的江东一战,让包括杨暕在内的各方群雄都是震惊无比。 当各方势力都以为陈朝已经将全力调到北上,应付突厥人之时。陈克复却只凭一支偏师就一举渡过长江天险,前后不过短短时间就击败了沈落雁的三十万大军,并一举将吴国大本营江东占领,差不多一下子占领了吴军三分之一的领土。 而且再联想到先前襄阳的鲁世深更是只凭着三万兵马就夺了江陵,灭了董纯的五万兵马,再一举夺下五郡。 陈朝表现出来的这般强悍武力,已经让所有人都暗自心惊了。 所有人都知道,陈朝的主力部队尽皆北上,在北方一线已经布下了过三十万精锐大军。谁都没有想到,顶着四十万大军压境,陈克复居然还在南方同时打了两人次大仗,而且两次还都是他主动。 两战,差点灭了吴国,前后夺了十四个郡,歼敌将近四十万。 先前各方豪强还有种想看戏的想法,想着陈朝再强,可是对上突厥的四十万大军,也是得全力以赴。却不曾想,陈克复对上突厥人之后,不但先来了个主动出击,一举灭了近十万突厥人,又随后只以三万人就灭了后隋与东吴近十万人,夺了五郡。稍后,又以十万二线兵马,强渡长江天险,一举灭了三十万吴军,夺了整个江东九郡。 强悍,太强悍了。 强悍到所有的豪强们心中忍不住发抖,今曰之前,又有哪个人知道,陈军居然会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心中还抱着看戏的想法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迫切无比的压力感,他们都清楚,突厥人与陈朝一战,似乎还没有真正开始,结果就已经出来了。 在强势扫荡了江东和江汉之后,陈朝的东南和西南方向都已经再没有人可以牵制陈军了。陈军无后顾之忧了,虽然西面还有关中和陇上,可因为地势原因,基本上只须一支不多的兵马,陈军就可以守住西面阵线了。 没了后顾之忧的陈军,放开手全力对付突厥人,谁强谁弱? 没有人会觉得突厥人比陈军强,陈军那些稀奇古怪的各种武器,根本不是马背上的突厥人可以对付的了的。而且这一次河东之战,陈军更是又展示了一种超级威力的巨炮,传说这种炮能在十里之外直接轰破包铁的城门。 正是因为这种恐惧,所以在沈落雁和窦红线两人派出的使者说动下,中原其它七方势力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犹豫,立即点头同意。 不过要想共同对付陈克复,简单几句话也是说不清楚的。 因此,也才有了这一次的七国之盟。 会盟之地选在了西京长安,这个居于七方势力之间的地方。 要对付陈克复,就得七国共同出兵,而且七国出兵还不够,必须还得与突厥人联合,一起出兵。 如何出兵,怎么出兵,每家出多少,谁来指挥,这些都是需要商议的问题。不过与这些问题相比,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商议,那就是如何分割战利品。 七国与突厥联盟,共同对付陈克复,众人已经不觉得陈克复能够顶的住了。现在各方势力更关注的是,在击败了陈克复之后,如何瓜分陈朝的土地、人口与财富。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在战前就定下一个详细的协议,如此一来,才不会在事后无据可依。 瓜分最强大的陈国,这可是一个让七国皇燕京心动无比之事。因此,这一次的会盟,除了杨暕和薛举、李轨这三人没有亲自到来,其余的如蜀中杨浩、江汉沈落雁、陇上刘武周都是亲自前来长安会盟。 马车隆隆,骑兵滚滚。 六国使者自四面而来,纷纷汇聚于西京长安城。 西京长安,这座如今被宇文氏家族盘踞的雄城,一直以来都是北方的重镇。甚至在南北朝之时,长安更是重镇中的重镇,与中原洛阳、河东晋阳三城可谓是北方最重要的三镇。 而这三城之中,洛阳居于天下中心,在南北对峙之时,却是属于险地,常有被攻击到的危险。因此有关山四塞之险的长安,更是自西魏以来的西魏、北周、隋数朝的都城。 长安曾经一直是北方第一大城,后来杨广登基后在洛阳新建新都,规模比长安更大,一下子将天下第一城的名头抢去,更是连国都的身份都抢了去。 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让居于长安的人心中不高兴,尤其是那些世代于长安城中的关陇贵族们。关陇贵族们早已经把根扎在了长安,当洛阳成为新都之时,长安顿时冷清了许多,连带着长安城中的关陇贵族们也觉得似乎那种高贵和优越感少了许多。 也正因此,当宇文化及这个关陇门阀大贵族起兵造反,据长安而称国之时,长安城中的贵族们非但没有几个反对的,反而一个个很快的就投效在了宇文化及之下。 宇文化及以关中而称国,定都长安,一下子长安的贵族平民们一下子又感觉到身上的优越感回来了。 而当这几天,六国的使者们一批批的从四方涌入长安之时,他们的这种天下中心的优越感更是一下子越发高昂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878章 七国会盟 长安,很长一段时间中都是天下第一大城,甚至是世界第一大城。 自西周定京沣镐到如今的许国都城,长安城前前后后已经有二十一个王朝在此定都。前后做为都城的时间已经超过千年之久,这块关中之地,是真正名符其实的龙兴之地。 虽然隋皇杨坚早年兴建新城,将新城改名为大兴城,但实际上长安的百姓们还是更习惯于称这座千年之都为长安城。长安城下的万年和长安二县,合起来更是有万年长治久安之意。 开皇年间,长安城中人口更是多达百万人口,城中人口除居民、皇族、达官贵人、兵士、奴仆杂役、佛道僧尼、其它各部民族外,外国的商人、使者、留学生、留学僧等总数不下数万人。当初来长安与隋通使的国家、部族多达300多个。 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八水绕长安,雄据龙首源。 关山四塞,百二秦关。 居于关中的长安,不仅仅是一天下雄城,更是坚固要塞。 虽两汉之际的混乱使关中破坏较大,故东汉、曹魏、西晋都洛阳而未都长安。但东汉行三京之制,曹魏行五京之制,均以长安为西京,西晋晋武帝则作石函之制,规定非宗室不得镇关中。南北朝时,西魏、北周、大隋皆都于长安。除了长安的繁华之外,更多的是因于长安的险要。 在两晋末年,匈奴刘汉大将刘曜入攻关中,俘晋愍帝,西晋灭亡。刘曜代刘汉而建前赵,徙移关中,定都长安。前、后赵在北方对峙。后赵统一北方,不久分崩。氐族人西行入关,建立前秦,定都长安。前秦在苻坚的时候统一北方。肥水之战后,前秦瓦解.羌人姚苌略定关中,建立后秦,定都长安,改名常安。后秦覆亡后,关中又为赫连夏所据。北魏入主中原,统一北方。“河阴之变?”后,北魏陷入动荡,高欢继尔朱荣崛起,欲召关西大行台贺拔岳移关中。贺拔岳部下薛孝通劝岳不赴召,说:“今关中豪俊皆属心于公,愿效其智力。公以华山为城,黄河为堑,进可以兼山东,退可以封函谷。奈何欲束手而受制于人!”贺拔岳从其计,遂与宇文泰抚定关陇。后来宇文泰迎北魏孝武帝入关中,建立西魏,定都长安,与高欢建立的东魏对峙。北周代西魏,亦都长安。北周灭掉北齐,统一了北方。 隋代北周,仍都长安。 隋灭陈,统一天下。隋末杨玄感起兵,问计于李密,李密以隋炀帝远在辽东,主张长驱入蓟,扼其咽喉,或者直取长安,他说:“关中四塞,天府之国。虽有卫文升,不足为意。个帅众鼓行而西,经城勿攻,直取长安,收其豪杰,抚其士民,据险而守之。天子虽还,失其根本,可徐图也。” 杨玄感未从,兵败被杀。后来李密、翟让在中原起兵,却迟迟未打开局面。李密部下柴孝和建议说:“秦地山川之固,秦汉所凭以成王业者也。今不若使翟司徒守洛口,裴柱国守回洛,明公自简精锐西袭长安。既克京邑,业固兵强,然后东向以平河、洛,传檄而天下定矣。方今隋失其鹿,豪杰竞逐,不早为之,必有先我者,悔无及矣!” 李密因顾虑重重而未行此策。 后来,李世民又曾建议李渊说:“关中豪杰并起,未知所附,公若鼓行而西,抚而有之,如探囊中之物耳。”李渊从其计,南下西行准备入关,结果却在河东被杨暕与王世充、宇文成都三军阻击,最后兵败龙门,不得入长安。 隋末群雄争霸,宇文化及原本不过是一纨绔,可却在得到了关陇贵族们的争持之后,却依靠关中天险,坐守长安,反倒是笑看天下风云起。当中原各处烽火不断之时,宇文化及都稳坐关中。 甚至几次出兵,有夺河东,吞汉中,并蜀中的野心。 虽然陇上、陇右的诸雄不止一次的垂涎于关中,想要争夺长安。可凭着关中四塞之险,区区纨绔宇文化及却反而屡屡化险为夷,当天下义军盟主李密、枭雄王世雄,窦建德、孙长逊、梁师都等人纷纷兵败倒下之时,这个论能力明显不及他们的宇文化及反而笑到了最后,成为了如今的天下八雄之一。 这一切,自然都缘于关中之险。 关中有着得天独厚的地理形势。天下地势西高东低,自西向东分为三个阶梯。关中位于天下地势的第二级阶梯,背靠第一级阶梯的高原山地,下临第三级阶梯的平原地带。关中南有秦岭横亘,四有陇山延绵,北有黄土高原,东有华山、崤山及晋西南山地,更兼黄河环绕,可谓山川环抱,气势团聚。“百二秦关”正是用来形容关中险要的说法,意思就是以百万之众攻关中,二万人足以拒之。以两万之师挡百万之众,所恃者乃在其地形地势之险。关中对中原,在地势上呈高屋建瓴之势,四面有山河为之险阻,几处重要的交通孔道,又立关以守之,从而形成能进能退、可攻可守的态势。 百二秦关,以两万能拒百万人的险要之势,这正是宇文化及能有今天的结果。 也正因有着山河四塞,百二秦关之险,关中的中心长安城的百姓在这隋末的战火纷飞之中,到现在都还从没有真正经历过战火荼毒。最危险的一次,也不过是西秦霸王薛举十万大军攻到长安百里之外,就再也没有寸进过。 当天下的诸多雄都名城,如河北蓟城、邺城,河东晋阳、上党、中原洛阳、大梁,淮泗彭城、徐州、江都、寿春,江东建康、九江、江汉江陵、江夏、襄阳、甚至汉中等诸多大城重镇纷纷处于战火之中,几度陷落易手之时,长安却依然繁华如故。 甚至在战火中,连东起于长安的丝绸之路都从不曾中断过,丝绸路上无数的商队依然不停前来长安,为长安带来了不尽的繁华。 居于长安城中,仿佛根本就感受不到此时天下的纷乱,似乎天下依然处于大隋的开皇与大业初年之时。 当六国使者前来长安会盟,更是有无数的商队纷纷涌入长安,为长安更添无数热闹。那些长安人越发的高兴,在他们看来,这些年因战乱而使得长安有些偏离了天下中心的地位,此刻终于又回来了。 他们这些天下中心的居民百姓,终于又感受到了高人一笔的优越之感。 长安城中,甚至也为六国会盟之事,而取消了宵禁,夜的长安再次成为了灯火辉煌的不夜之城。 说到底,长安人骨子里就有一种贵气,这是一种二十一朝国都千年之都所带来的底蕴。 随着六国使团的到来,长安终于再次成为了天下中心。人人都在兴奋议论,长安人的兴奋最后终于变成了狂欢。 不知道何时何人开的头,原本就算取消了宵禁也会中夜收市的夜市变成了彻夜通宵大市。各色酒铺饭馆灯笼高挑,幌旗招摇,高谈阔论与喝彩之声溢满街市。 原本是盛典大节才举行的杂耍百技也涌上了长街。踩高翘的,喷火球的,吞长剑的,甚至卖大力丸的,各式各样的艺人仿佛一下子全涌入了长安。 外地商人们则站在街边檐下兴奋地指点议论,或面带微笑地听身边老人感慨地评价多年未见了的大戏。在这股兴奋的狂欢之下,连长安城中的三大坊市的各家商铺们也都开始了降价狂欢。每家铺面前都高高挂起大幅红布,大书一个“欢”字,下面便是“跌八”或“跌五”“跌六”。 大整个长安的狂欢之中,却有一个地方十分的冷清,甚至有种压抑的不安与愤怒。 这个地方就是居于长安城中坊市之中的一家大型青楼,表面上这家青楼也在这次狂欢中打起了庆祝狂欢的幌子,引得青楼的生意更加火爆。但是在青楼的一处守卫严密的后院地下暗厅之中,这里却是陈朝特勤司关中分部的基地。 六国使团的到来,七国与突厥人的会盟,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关中特勤司分部的特工秘探与军官们大感忧虑。七国会盟之事,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探查得知,所有查到的消息也都第一时间传递出了长安,送往了洛阳总部。 七国会盟是一件极大的事情,而七国与突厥人联盟更是一件大的不能再大的事情。 这个联盟一旦结成,那就意味着大陈以外的整个天下所有的势力不但站在了大陈的对立面,而且已经联合了起来,甚至联合了突厥人。这是一个强有力的联盟,联盟一成,大陈将四面敌手,再无同盟,甚至连一个中立方都没有了。 一时间,整个关中特勤司分部都进入了一个紧急状态。第一时间,关中分部就启动了所有先前埋伏在关中的暗桩、内线,甚至一些顶级的内应也全都激活了。 (未完待续) 第879章 双姝 刚刚进入长安城的沈落雁,对于夜色下繁华喧闹的长安有些惊讶。 在她看来,七国会盟是一件大事,也正因如此,七国会盟便更应当秘密进行。因为他们面对的是陈朝,是陈破军。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陈克复的恐怖,丢失了近半疆土,折损了差不多全部兵马的沈落雁比谁都清楚,陈克复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天下间没有陈克复不敢想的,也没有他不敢做的,甚至根本就没有他不敢敌对的。 连四十万突厥铁骑都不能让陈克复哪怕是暂时的低下他高傲的头颅,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何其骄傲之人。一个傲气的人不可怕,可如果一个既傲气,又拥有着这天下最强军队的一国之君,那就是最可怕的。刚刚结束不久的江东之战,就是最好的明证。 陈克复不好对付,这样的人就算是七国全部联合在一起都不一定是对手。哪怕就是这次要和突厥人联手,沈落雁也觉得现在还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一进入长安城中,沈落雁立即谢绝了宇文成都代宇文化及所提出的夜宴之请,借口一路疲惫直接进入了许国早已经准备好的六国兵营之中。 进入行辕的第一件事情,沈落雁就是马上派出了所有的人手,四出前去收集打听城中的各种消息。她想知道,六国使团来的都是哪些人,更想知道突厥使者那边由谁主事,还想要知道七国会盟之事透露出去,还搞的这么隆重的到底是谁? 很快,探子们陆续回来,带来了各自打探到的消息。 如先前宇文成都所说一样,这次七国会盟,前来的六国使团之中,吴国、蜀国、还有周国都是一方首领亲至,除了她这个吴国摄政王外,蜀中的杨浩,陇上的刘武周都是各自带着一个多达五千人的庞大使团亲自前来长安。 而后隋的杨暕、和西秦的薛举、以及大凉的李轨则并没有亲至。不过却也全都派了重要人物作为全权使者,基本杨暕派出了族叔祖杨义臣元帅带着三千骑的使团前来,西秦霸王薛举更是将他那个号称万人敌的超猛儿子薛仁杲率三千使团前来。居于遥远河西的李轨对于这次的盛会也没有错过,不知道窦红线是如何说动了他,李轨直接派了自己的弟弟李懋率三千使团前来。 现在,六国的使团被宇文化及分别安排于长安城中的六个军营之中,只等她一到就开始正式会盟了。 至于为何这次六国会盟搞的如此热闹,甚至有些过于声势浩大,派出去的探子们也差不多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据探子们所说,把这次会盟搞成这样的,正是此次会盟的东道之主宇文化及。 自隋末以来,群雄逐鹿,烽火不断。宇文化及虽然也夺了关中立国称帝,可比起陈克复来却是差了远了,甚至连已经死了的李密、王世充、李渊、窦建德等人都比不上。而先前一度差点兵败,如今却在巴汉一带越打越猛的杨暕更是声威远在他之上,就连居于关中和河西之中的薛举,都曾经一度率兵打到了长安百里之外。 因此,虽然宇文化及称帝,可一直以来却也没有人看的起他,觉得他不过是当初趁着关中空虚之时,才突然一举夺了关中这块基业之地,要不然天下群雄之中哪会有他一席之位。 宇文化及自老爹宇文述之手接掌了宇文阀的大权以来,并没有做出过什么英明之举。如果不是有着宇文阀这个超大门阀的支撑,又有如宇文成都这样的养子勇猛无敌,就算百二秦关的关中也早被人吞了。 外人的议论宇文化及自然是有耳闻的,这样的评论自然是让他这个曾经被号称长安轻薄公子的纨绔所不肯承认的。这次的七国会盟定在长安,本来是因为长安正好居于七国的中间,有利于各国相聚。 但宇文化及却另有心思,那就是借这次会盟东道主之机,谋夺一个七国盟主之位。在他看来,只要他成为盟主,那便等于居于各国之上,那从此一来,谁还能说他只是一个纨绔呢? 正因如此,宇文化及不但要办这次七国会盟,还要把这次会盟弄的热热闹闹,盛大隆重无比,要让整个天下人都知道。甚至为此,宇文化及还拿出了一百万贯钱来举办这次会盟,务必要求办的天下瞩目。 刚刚沐浴完毕,在大铜镜前梳妆完毕的沈落雁听到这些消息后,眉头不由的更加的紧皱了数分。她没有想到,宇文化及为了这么一份虚名,居然把七国联盟这样秘密重大之事搞的人尽皆知。这不等于是在提前通知陈克复,让他好有时间提防应对吗? 喝下碗中热茶,沈落雁轻咳一声,早有贴身女侍卫官捧上了全套的衣袍。那是一套华丽贵气无比的冕服,束发紫金冠,织金龙凤纹摄政王袍,一条镶着九颗龙眼大小东珠的玉带,腰间还插着一只玉圭,左侧腰畔还有一把镶金嵌玉的华丽长剑。 金冠束发,玉带收腰,身悬宝剑,再加上那紫金翠玉明珠,龙凤纹织金,登时让沈落雁整个人看起来即隆重威严,更添无数英气。 一袭暗金织丝织大长披风系上,抚摸着系领上的那两颗鸽蛋似的耀眼东珠,沈落雁眉头皱了皱,最后还是忍住了更换一条披风的想法。对于沈落雁来说,今天身上的这一套装束实在是太过华丽的耀眼了一点,让她有些不喜。不过这一次她是为了会盟而来,身为吴国的摄政王,她的装束也代表着整个吴国。 尤其是如今吴国刚刚遭遇大败之时,她更不能穿的普通,那样无疑会让人有不好的猜测。 对着大铜镜再次打量了自己的这身价值倾城的装束,嘴角掠过一丝苦笑,沈落雁手按金剑清声道:“通知三百名铁血卫随行,带上给突厥可敦的礼物,我们前去东城突厥使者行营拜会可敦。” “遵命!”侍立在大帐外的铁卫近卫营的军官答应一声,疾步走出。 沈落雁走出大帐时,她的饰金四驾马车已经轻快地驶到帐口。三百名铁血近卫营的侍卫也都策马肃立一旁。沈落雁望着那马车摇了摇头,让侍卫牵过一匹战马,直接踏蹬上马。跨立马上,剑鞘轻轻一点,队伍便开始出发。 长安城很繁华,灯火之下的长安更加的美丽。 三百骑护卫着沈落雁缓缓的穿过热闹的长街,因为有许国的军官在前引路,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受到阻拦和询问。队伍很快就到了东城突厥人的大营,突厥人暂居的行营明显要比吴国的行营大上许多。甚至在突厥人行营的外面,还有一队队的步骑巡逻警戒,守卫森严。 突厥行营中坚着两面大纛,一面是金狼为纹绣着“突厥汗国特使窦”,另一面则大书,“突厥可敦窦”,大营中两面大纛迎风微展。 望着这两面大纛,沈落雁也不由的有些微微愣神。这位突厥可敦的身份严厉她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当初曾经纵横河北的农民军首领窦建德之女。 说起窦建德,那是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最初也只是大隋河北的一个小土豪,后来也曾参与征辽。其后因与人争斗获罪而逃亡在外数年,因此结识了许多江湖游侠豪杰。最后更因曾庇护高士达逃亡,而被官府抄家追杀。因此投奔义军,从一个小小的司兵,居然在河北这块风云之地逐渐崛起。当张金称,高士达等河北义军首领一个个倒下时,窦建德反而越混越强。其后陈克复挥兵从关外入河北,两雄相争,窦建德不敌败逃。 可他投奔魏刀儿之后,居然先是和魏刀儿火并了王须拔,后来又火并了魏刀儿,击败了宋金刚等人,一举鸩占雀巢,反而成了河北之王,建立了夏国。如果不是说窦建德实在是运气不好,他起家之地就在陈克复的眼皮底下,说不定如今这天下诸雄之中,就会有他的一份子。 不过就算如此,能在陈克复的眼皮底下,越败越勇,最后还能建立起一国的窦建德,也足称当世豪雄了。 与窦建德相比,他的女儿窦红线明显也是一个十传奇的女子。家被抄灭后,跟随父亲投奔义军,在河北的乱世中七八年,不但没有崩溃,反而越战越勇,成为一个马上女将。夏国灭亡,窦建德被杀,她远走草原,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一个横跨西域和北方草原大漠的突厥大汗国的可敦。 想着窦红线的那些传奇经历,沈落雁也不由一阵失神。 就在这时,守在营门外的卫兵也已经认出了前来的队伍,马上高声报道:“吴国摄政王殿下到!————” 沈落雁还未下马,营中已经数个人影匆匆迎出,当先一人,却正是突厥可敦,夏王窦建德之女窦红线。 “江陵一别许久未见,摄政王殿下神采依旧,小妹在此等候多曰了,快快请入营。” 望着窦红线,想起当初她来找自己商议会盟之事时,她还觉得这事情有些不靠谱,此时不过过了月余,这世事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未完待续) 第880章 尔虞我诈 (感谢774488、oang、giangxu诸位童鞋的打赏以及月票支持,谢谢大家。)踏入突厥行营,一股复杂之情油然慨然而生。 突厥的行营很大,沈落雁一眼看出这座行营至少可以容纳上万兵马。这个时候营中白帐点点,遍布营中,她一眼望去,心中已经暗自估计这行营中突厥人使团至少在三千数目之上。 三千人的使团,这个规模已经十分不小了。想起突厥人此时正倾全突厥之兵集于阴山,这个时候还派出这么庞大的一支使团前来长安,这里面已经充分说明了突厥人对于这次结盟的看重了。 上天待她不薄啊,沈落雁感叹。早在月前之时,窦红线第一次找上她,说是要联合七国与突厥人一起对付陈克复之时,她还觉得这事情有些天方夜潭。虽然陈克复的强大,使得七国忌惮。但真要说让七国联合起来对付陈克复,却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毕竟,七国之中,吴国与陈朝接壤最多,漫长的长江让两国隔江相对。除了吴国与陈国接境,剩下的便只有后隋、许国、和后周了。而这三国中,后隋的杨暕与陈朝只有一小块疆土相接。关中的许国更是有潼关天险和黄河阻隔,除非陈朝有灭许国之心,否则一时间他们根本打不起来。 至于说陇上的后周刘武周,那更是隔着奔腾的黄河与吕梁群山这道天然屏障。 至少远在最西南的蜀国和遥远河西的大凉与陇右的西秦,这三国甚至和陈朝完全不交界,中间都隔着第三方的领地。这三国与陈国不交界,因此也根本不会有领地冲突。在他们的领土相交之前,沈落雁根本不相信,这三家会放着坐山观虎斗的机会不要,反而出兵来对付这隔着千山万水的陈朝。 就连与陈朝接境最多的沈落雁都觉得没有联盟的可能,她当初就更不会去奢想他们主动对付陈克复了。而且就算联盟,七家怎么联盟,各家出兵多少,怎么行动,如何指挥,如何负担粮草辎重,甚至是如何瓜分利益,这些她都觉得是短时间不可能商议出结果的。 而且当时其实她心里也有其它的想法,那个时候沈落雁虽丢了江陵,但手中还有三十五万大军。在沈落雁看来,陈朝东南空虚,正是吴国反击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凭着手中的三十五万大军,她根本不认为有必要拉上其它六国。既然只凭吴军就有可能夺取淮泗的广大疆土,为何又要与其它六国瓜分呢? 那个时候,窦红线找她联盟之时,她表面上是觉得七国联盟不现实,难以达成。但实际上,还是她心里不愿意,不想让六国搭上吴军反攻的这班车。 只是短短月余过去,她的三十五万大军化为了飞灰,江东九郡也全被陈军占领。 此时,七国联盟,已经成了沈落雁最后的稻草。 天无绝人之路,上天还是庇护她的。在她最无助之时,窦红线居然把这七国会盟的事情给谈成了,虽然具体的联盟还要会盟之后才行,但既然能说动七国在长安会盟,这就已经成功一半了。 也许正是江东一战才让七国看到了陈朝的恐怖,也许正是江东一战才让这次七国之盟达成。虽然江东之败,让吴国如今处于最虚弱之时,就算这次联盟,沈落雁相信,吴国也绝对会处于弱势,不会得到太多利益。不过这些她并不太在意。 没有联盟,那么吴国最多还能坚持半年一载。而如果联盟成功,那么击败陈克复的希望至少有五成。不管联盟之上,吴国要负出什么样的代价,但只要能灭了最大的威胁陈朝,那么吴国依然还会有机会崛起。 杨暕的后隋、杨浩的蜀国,宇文化及的许国,刘武周的后周,薛举的西秦,李轨的大凉。这六国全加一起,在沈落雁的眼中也没有陈破军的大陈恐怖。 虽然这次联盟还有一个突厥,但她相信,突厥人最多能占半个河东和河北,或者辽东,但中原真正还将是中原群雄的天下。只要没有陈克复,她相信,凭借着她的能力,吴国崛起不是没有可能。不论杨暕还是杨浩甚至宇文化及,这些人她并不惧怕。 借六国和突厥之手灭掉陈朝,最大的利益者只会是吴国。 沈落雁与窦红线两个女人在帐中摒弃手下密议许久,至于她们都商议了些什么,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直到天色渐明,秉烛夜谈了一夜的两人才掀帐出来。 两人长谈一夜,虽然脸有倦容,但却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 “可敦不必送了,一夜长谈,可敦也早点休息吧,就此告辞!” 窦红线笑着点头:“慢走!” 两人互相笑了笑,终于各自离开。 当天早上,沈落雁与窦红线秉烛夜谈,密议一夜的情报就已经第一时间到了其余六国使者的手上。除了六国外,隐藏于长安飞燕楼中的陈朝特勤司分部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一时之间,有人忧愁有人疑惑,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女人在会盟前达成了什么协议。但不管如何,这两个女人一个代表着东吴,一个代表着突厥,两人在正式会盟前的这个举动无疑已经牵动着无数人的心。 “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出她们达成了什么协议。”宇文化及坐在长安皇宫太极殿中,满脸不悦的大声道。此次会盟,宇文化及完全将自己当做成了一个盟主来看待,却没有想到,沈落雁一来就和窦红线两个人暗下协商,这明摆着是不把他这个盟主放在眼中了。 而南城后隋的行营中,后隋使团的使者杨义臣听完这个消息后,也是沉吟许久。 良久,这位大隋的老元帅长叹一口气,揉了揉脑门轻声道:“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备马,我要立即去见吴国摄政王公主。” 随后,杨义臣带着数十骑打着与吴国乃是邻居的幌子,借着送礼的理由公开的去了东城见了沈落雁。 这事情发生后不到半天,东道主的宇文化及便邀见了突厥使者窦红线。 一时间,这长安城的气氛顿时有些奇妙了起来。 在吴国与突厥使者私下会见,后隋与东吴私下会见,许国与突厥私下商议之后,其它几国也都是立即行动起来。诸国使者互相拜会,一时间七国会盟还未正式开始,长安城的各家使者却是忙碌了起来。 夜,长安城,大兴宫。 “东吴摄政王殿下到!” “突厥可敦殿下到!” “大隋镇国公杨元帅到!” 太极殿金殿之上,宇文化及高声道:“三国贵使到来,奏乐相迎!” 片刻,许国蓝田王,潼关大帅宇文成都已经亲自前往宫门迎接,将三国使者迎接入殿。 金殿之中,除了宇文化及外,还有大将卫文升,宇文士及,以及宇文化及的长子宇文成基和次子宇文成趾。另外还有苏威、裴蕴这等原隋朝老臣。 沈落雁与窦红线、杨义臣先后进入太极殿中。 宇文化及不过四十上下,此时头戴一顶乌纱折翅帽,身穿织金龙纹明黄龙袍,面色红润,一副短须更是修饰的十分漂亮。坐在龙椅之上,见到三位使者进来,也不由立即起身。 三位使者他并不陌生,杨义臣当年就是被杨坚在这长安皇宫中养大的赐姓义子,当年更曾经是大隋名将,与他父亲宇文述那也是同辈齐名之人。 而沈落雁虽是一二十许女子,但能以一女流之辈执掌一国,统率诸军,他又怎么可能轻视。虽然看到沈落雁的第一眼,便觉得这女子长的如此有气质,心生幕爱之意。但下一刻,他便马上收起了那点绮念,这个沈落雁可是与陈破军都大战过数次的巾帼英雄,虽然最后都败于陈克复之手,但他却没有半点取笑之意。 宇文化及至今都不会忘记,数年之前的那三征辽东时的那次经历。那个时候陈破军才是刚刚上战场的无名小辈,一个所有人眼中的骤然得到皇帝赏识的暴发户而已。可就是那时,在新城外,他因贪功而被高句丽八万轻骑围困在那无名山谷,心中惊惧以为自己就会死在那时,陈破军这个当时还只是投效于他父亲麾下的一员小小郎将,却敢带着一千骑兵就直冲八万高句丽轻骑的阵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陈克复的厉害,许多人都说陈克复能有今天,其实只是运气较好。但这个说法宇文化及从没认同过,运气好?运气好能在被留在辽东殿后的必死任务中,反而只凭着那点人马,却反灭了大隋百万之师攻了三次都没灭掉的高句丽? 运气好,能一次又一次的以少胜多,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当初杨暕和李渊、王世充混战河东之时,宇文化及毫不畏惧立即派出了儿子宇文成都攻入河东。可当陈破军也派军入河东之后,宇文化及却第一时间把兵马调回了关中。后来他又派宇文化及出兵汉中,可当陈克复出兵支援杨暕之时,宇文化及便再没有派兵出过散关。 陈克复的厉害在他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不到万不得以,他绝不愿意和陈克复对战。 沈落雁一弱女子,数次与陈克复大战,虽败却还能保全其身,这在他看来已经是虽败犹荣,虽战之罪了。 至于那个三人之中一眼就能让人印象深刻的窦红线,宇文化及却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几下。杨义臣和沈落雁都是贵族世家出身,而窦红线不过是一个乡下泥腿子出生,更曾是为乱天下的农民军一员,不管是哪个身份,都让宇文化及心中生厌,不过如今七国联盟,却是怎么也离不开突厥人的。 “三位贵宾,请上座!” 宇文化及一脸笑意的起身相迎,给足了三人面子。 三人落座,沈落雁和杨义臣并没有说话,倒是窦红线直接了当的问道:“七国正式会盟在即,不知道陛下此时相召我等入宫,却是何意?” “哈哈哈。”宇文化及哈哈大笑数声,“可敦殿下,七国会盟虽然在即,不过我们之间也是可以先结盟不是吗?” “结盟?” “没错。” 窦红线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的道:“这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七国会盟在即,此时我们又还要结什么盟?” “自然是四国盟约!”宇文化及笑了笑,手一拍,立即有几名内侍抬着几面巨大的屏风进入殿中。几面大屏风合在一起,却是立即组成了一面巨大的山河地图。 只听宇文化及指着地图道:“此次虽为七国盟约,可实际上,蜀、秦、凉皆远在边荒,且不与陈朝接壤。等他们出兵,那得到猴年马月。更何况,蜀秦凉三国都是边荒之国,又哪有什么可拿的出手的战力。而这陇上的刘武周,也不过是陈军的败军之将,如今全靠着突厥撑着,要不然朕都早灭了他后周,取了陇上之地了。因此,此次结盟,靠的还是我们几家啊。” “陛下是要背弃蜀秦凉周四家吗?”沈落雁心中微动道。 “是,也不全是。”宇文化及笑道。“这次与突厥联手共同对付陈破军,有吴国摄政王殿下之智谋,加隋国诸位老元帅之指挥,再加我许国将士之威武,以及突厥四十万铁骑之骠悍,对付陈克复足矣。不过虽不指望蜀秦凉周四家出力,但为了防止他们在关健之时扯我们后腿,所以这次的会盟表面上还是应当算上他们的。” 听到宇文化及如此说,沈落雁三人心中全是一动,已经差不多明白宇文化及在打的什么主意了。三人都有些意外,没有想到,这宇文化及居然还如此狡诈,联盟还没有胜利,他就已经先在打着之后的阴谋诡计了。 “陛下既然如此说,那定是早有了全套谋划。直说吧,如果可行,我吴国并无反对之意。”三人之中,沈落雁第一个出声表态道. (未完待续) 第881间 盟中之盟 成事在天,但谋事在人。宇文化及向来相信这句老话,做为一方乱世枭雄,虽然他一直为天下诸多英雄所看不起,觉得他不过是一个纨绔而已,但他能在这乱世中占据天下一角,成为隋末八方枭雄之一,凭借的可不全是家族父辈所留下来的势力。 既然身为了一方豪雄,许国皇帝,那就注定了在这个位置上有进无退。在这件事情上,虽然心中始终觉得与陈破军等人争霸天下,最终胜利的成算实在太低,可却也无法退让,唯有硬着头皮上了。这次的陈吴大战,更让他看明白了事情的本质,再退一步,那就有可能是万丈深渊,粉身碎骨。这也让他更坚定了心中的战意,决定趁这次会盟之机,再豪赌一把。 突厥人提出的八国会盟,想法是很好的,如此一来将整个天下各方势力集结一起,共同对付陈破军。不过,这个计划好是好,但总还是有些过于小气了一些。在宇文化及看来,他与许国要想谋取更多的利益,还应当更大胆一些。 富贵险中求。 八国会盟真正的目的是击败陈破军,瓜分陈国。宇文化及看来,要做到这一步,其实并不需要八国联盟,只要有突厥、许、后隋、吴四国就足够了,其实的四国,只要让他们不在这次行动中捣乱就足以。 做为一方霸主,击败陈破军只是他的第一步目的,他真正要做的,是一统天下,混一宇内。 这些天,他思虑良久,许多人只觉得他是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富贵公子,但却并不明白,其实对于审时夺势,他并不比大多数人差。宇文化及的眼光向来不差,也正因为有着审时夺势的好眼光,才能一路走到今天。至于被人看轻,他并不在意,示敌以弱,有时能放松敌人的警惕。 思虑了许久之后,宇文化及终于想出了一套全新的计划。那就是在这次会盟之中,表面上八国会盟,八国联合对付陈破军。但暗里,却又与后隋、吴国、突厥四国秘密会盟。 狼多肉少,四国瓜分陈国总比八国分要好一些。更何况,这次的计划他可并不打算只满足于瓜分陈国,他更大的期望是在打倒中原最强大的陈国之后,进一步的限制盘踞于关中附近的刘武周、薛举、李轨这三支势力,为他扫清关中、陇上、陇右、河西定下基础。 宇文化及的计划,突厥还是此次对付陈克复的主力,虽然前阶段突厥人损兵十余万,但四十余万突厥铁骑还依然是一支无法轻视的力量,有这样一支强军在北方,绝对是对付陈国的最佳主力。因此,他的这次秘密结盟计划中,突厥便是他的第一盟友。 其次,在中原的其它六国之中,宇文化及选择了杨暕的后隋与刚在江东大败的吴国沈落雁为盟友,这也是仔细思虑了许久之后的结果。 纵观当今天下,河西的李轨与蜀中的杨浩,都远在边外,又都被其它枭雄所阻在外,天生的不足。这些人一时称霸一方还可,想逐鹿中原,却是难上加难。宇文化及要想争霸天下,却是已经将这两方排除在了对手之外。而如陇上的刘武周和隋右的薛举,这两人一左一右的盘踞在他的关中附近,正是宇文化及的心腹之患,这一次借结盟之际,他绝对是要想办法限制他们的,只等击败了陈克复,宇文化及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这两方势力,因此,这一次绝对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壮大。 排除了边荒的杨浩和李轨,以及下一步的敌人刘武周与薛举,剩下的几方便都是暂时不会有冲突,却又能依靠的势力了。 后隋杨暕,手下兵强马壮,名将汇聚,虽然一度差点兵败,但总算撑到如今,还眼看有夺取蜀中之可能。这次对付陈破军,自然得拉上这支强军联手,更何况,他也不放心全力对付陈破军之时,还留着这样的一支强军在侧。 后隋杨暕有精兵强将,吴国的沈落雁却有无上智谋,再加上他许国的兵马,与突厥南北夹攻,宇文化及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一次的联盟有足够的把握击败陈破军。 太极大殿之中,宇文化及降阶相迎,入殿的突厥、东吴、后隋三国使者一齐到来。突厥的使者是可敦窦红线,东吴的则是如今的监国摄政王沈落雁,这两个都是一时女中豪杰,算是这个时代难的女强人。唯有后隋的使者,乃是一员脸如重枣、眉如卧蚕的魁梧白须老将军。 如今中原八国,北陈、东吴、后隋、蜀、后周、许、西秦、凉八国,也唯有这后隋乃是杨隋的正统嫡系血统,后隋皇帝杨暕,是隋皇杨广的嫡出第二子。另外七国,陈国皇帝陈破军是南陈皇室之后,此番乃是复辟。而东吴则原是南陈臣子,后周、许、西秦、凉、蜀皆为隋臣,蜀中杨浩还是杨隋皇室血统,乃是杨坚之孙,杨广之孙,杨暕堂弟。 八国之中,北陈、东吴本是南陈之后,其实的许、周、秦、凉四国更是隋臣割据一方,唯有这后隋与蜀国却是杨隋之后。 正因如此,按说起来,当今诸国之中,最正统的却是后隋的杨暕,其实应当算是杨浩,然后才能算是复辟的南陈之后的陈破军。也正因此,一向自称为天下正统的杨暕,此时最痛恨的并不是瓜分了大隋天下的其它诸国,而是与他同是一脉相承的蜀国杨浩。 宁与外敌,不与家贼,这就算的上是杨暕的想法吧。 不过不管杨暕和杨浩这对兄弟如何仇深似海,相互撕杀,身为原来隋国之臣的宇文化及如今却并不怎么将这位过去的小主子放在眼中。 对于杨暕这位隋室正统,宇文化及不但没有半分的敬畏,反倒觉得有些可笑可怜,做为杨广唯一的一个嫡子,结果不但没有将皇位继承到手,反而到了如今这地步,在他看来,大隋被瓜分,杨暕其实也有很大的一部份责任。堂堂隋室正统,却沦落到如今只能偏居一隅,如果不是先前陈破军一直吊着他的命,他早已经是他的败军之将了。 此番后隋的使团代表正是曾经被杨暕在这长安宫殿之中养大的义子杨义臣元帅,这位老元帅时隔多年,再次踏入这大殿之中,脸上满是复杂神色,心中充满愧疚之情。一身帛甲之下的手紧紧的按着仪剑的剑柄,骨节发白。 他虽本姓尉迟,但自当初被杨坚收养,他就已经一直自认为是隋杨之人。这些年,他为大隋南征北战,可到最后,还是只能看着大隋被瓜分,做为杨家人,如今却看着当初的外臣做在了那个高高的位置之上,心中的苦涩可想而知。 宫廷乐声之中,杨义臣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不卑不亢的对着宇文化及遥施一礼。 宇文化及十分清楚的从杨义臣的眼中看到了那丝复杂的目光,是不屑,还是其它? 他并不怎么在意,杨义臣是一位素有威名的老元帅,这次对付陈破军,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将才。至于他对他是如何看法,他完全不在意。对于宇文化及来说,他既然做不到如陈破军那样,仅凭一个名字,便能让天下群雄慑服,那么恰当的示敌以弱,也是一个不错的姿态。 “朕在此恭迎诸位车驾!杨老元帅,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杨义臣面色无波,淡淡一礼道:“陛下如此姿态,莫不是忘记了当初汉中攻我之时?如此笑意,莫不是又在挖什么坑等着我们大隋的将士来跳?” 哈哈一笑,宇文化及对杨义臣这含刀带剑的话一笑而过,道:“杨老元帅说的笑话,任我许国挖再大的坑,可面对二十万大隋精兵,也套不住啊。” “说的好,我大隋可不是软骨头,任谁想来咬上一口,也得先量量自己的实力,不然只怕会崩碎他的一口牙。”杨义臣对于宇文化及这样的叛逆之臣,是始终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何况宇文化及当初不仅背叛了皇帝杨广,而且之前先出兵河东,使得他们虽然击败了李渊,可最后却也没法进入河东立足,不得不撤出河东。后来又趁火打劫,背后出兵汉中,将他们重创,使得他们差点兵败。 如果不是他心知这一次的联盟事关重要,杨义臣是如何也不会与宇文化及这样的人共处一堂的。就算以大局为重,杨义臣也不想给宇文化及什么好脸色。只等这次击败了宇文化及,将来大隋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这宇文化及贼子。 宇文化及与杨义臣两人在那里一番言语交锋,却是有意无意的将窦红线与沈落雁两个女人冷落一边。不过这看似无意的冷落,宇文化及却是暗中不时的观察两个女人的反应,却见这两个女人一直脸上挂着微笑,对此无礼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只是那样站在那里。 不过越是如此,宇文化及却是心中惊讶,两人的反应出乎于他的意料,也让他心中暗道这两个女人果然不一般。当下也收起了那点小心思,认真对待起来。 (未完待续) 第882章 瓜分 此番会盟,本就不是请客吃饭,此时更何况又是盟中之盟,宇文化及也没有多少客套,窦红线、沈落雁、杨义臣三家使臣更是没有多少啰嗦。 简单的会晤过后,宇文化及直接叫内侍抬上了一道巨大的铜屏风,上面正是绘制了天下八国的山川地形军事图。这幅巨大的地图,上面山水要塞城池一应俱全,甚至连塞外突厥的一些重要地点也都有标示在其上。而中原八国的地图上,甚至连一些重要城池关防要塞的兵马布置都有清楚标示,看的出来,这是一副极其有价值的各方兵马布防图。 果然,这副由九块巨大铜屏风所组合起来的地图一出现,马上让在场的杨义臣三人面色微变。他们都一眼看出,这副绘制在九块屏风上的地图十分奇特,这是一副可以拆开也可以组合的地图,每一块屏风上都差不多代表着天下九州中的一州,给合起来便是整个诸夏大地。 这样的屏风地图,不但绘制清楚,而且行军时可以拆开,驻营时立即可以组合。而且这张铜屏风地图上的山川地形城池是不变的,使用者还可以根据形势变化,随时根据掌握的情报,将标示在铜屏风地图上的军队人数,布置等用小旗等更改一下,就能一目了然的将整个天下形势放之眼前,此物确实不简单。 更让他们有些惊讶的不单单是这副地图,毕竟这铜屏风地图虽然新颖,但就他们所知,陈克复早在军中使用了沙盘,据说陈军中使用的沙盘更是耗费了无数特勤司的密探精心描绘出来的,上面的精确程度不可同曰而语。他们真正惊讶的是另外,那就是这屏风上许军对于各国兵马布置的情报,杨义臣虽然不清楚这屏风上面其它六国的兵力布置是否正确,但是就这上面隋国的兵马配制,却是八-九不离十的。 对于这个情况,杨义臣心中有些后怕。一国兵马配置,这本是极其机密之事,可是此时,隋国的二十万兵马布置,却全都清清楚楚,一丝不差的标志在了那张屏风之上。看着上面的标志,杨义臣就感觉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一样的裸露在众人面前,此时,他对于那个一直脸上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笑容的宇文化及也不由的慎重起来。 杨义臣又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一下窦红线和沈落雁,从两个女人那紧皱的眉头和郑重的神情,却是已经猜测到可能突厥和吴国的军事布置也都差不多被许国描绘在了那屏风之上。一时间,真是又惊又震。 三个使臣的面目表情都被宇文化及一丝不差的落在了眼中,心中不免生起了几分得意之情。这副地图实在是耗费了他无数的财力心神,利用许国的情报网,秘密与中原各地的那些豪族世家们的帮助,才算是将这些布置弄到了手上。这地图的价值,他当然清楚,这个时候把这地图如此展示在三人面前,也并非是为了虚荣心之类的。 这次的结盟,宇文化及早有做盟主之意,当然这盟主不是想当突厥人的盟主,但却是有意想要做中原七国盟主。为了主导这次的联盟,拿出这副地图当然是为了震慑最重要的吴、隋二国。毕竟,只是这次攻陈之战开打,这地图上的布置肯定会有极大的改变。要再想绘制一副详细的各国兵马配制,却是很难了。 看到三人都仔细的盯着屏风一言不声,宇文化及得意的轻笑一声,向义子宇文成都示意了一下。 一身绣满精美花纹而制成的帛布铠甲在身的宇文成都大步上前,戴着一逼镶着金属的双手,一手按着仪剑,一手抬起,往那屏风上一指,大声道:“诸位请看!” 宇文成都充满力量的右手伸出二指在那屏风上一指,却正指着九块屏风合成的大地图上的最中间一块,那里,手指落处乃是天下中心,大陈中都洛阳。 “我许国之意,此次我四家结盟,事成之后,天下第一都洛阳以及洛阳周边的河南、山东数十郡之中原肥沃之地,统统归隋国所有!” 随着宇文成都的话音落下,他的手指也在那屏风上慢慢的划了一个大圈,那个圈将整个中原全都包揽了进去,河南、山东两地数十郡县,千万人口尽在其中。 杨义臣眉毛忍不住轻轻的跳动了一下,有些失神的颤声道:“此话当真?灭陈之后,中原河南、山东皆归我大隋所有?” “没错,整个河南与山东之地,尽归隋皇所有!我等绝不取分毫。”宇文化及笑着承诺道。 听到这个准确的答复后,哪怕是来前心中再谨慎镇定的杨义臣也淡定不了了,虽然这还是口头的承诺,但对于曾经一度差点兵败灭亡,就算如今咸鱼翻身,可却也只能往边疆的蜀地发展的杨暕后隋来说,回归中原,一直以来说是他们这些自称为天下正统的将士们最大的期盼。如果真的能得到中原河南山东二地,那时他们才能真正称的上是天下正统。 “好。”杨义臣面色通红,这位沙场无所畏惧的老元帅,这时激动的颤声道:“只要陛下能做到此时所应之事,这个盟约我大隋答应了,我大隋二十万将士也愿意推举陛下为此次联盟之主。”用一个虚无的盟主称号来换取中原之土,杨义臣怎么看这买卖都是值得的。 沈落雁看到实力强劲的隋国一下子说被宇文化及所允诺的条件说服,心下也是谨慎起来。论起来,突厥、许、隋、吴四国之中,此时刚经历大败的吴国最弱,甚至就是八国之中,也属于他们吴国最弱。对于八国结盟沈落雁是期待的,而对于这个盟中之盟他也并不反对,对于她来说,如今的他们最弱,不管和谁结盟都是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 但现在宇文化及展露出来的那份野心,却让她有了几份提防,任谁也不愿意做别人的牺牲品。 当下,沈落雁强自笑道:“陛下若要做这盟主,我吴国却也并不反对,就是不知,陛下打算将来灭了陈国之后,怎么酬谢我吴国将士呢?” “这里!”宇文成都侧移两步,往屏风东侧的地图上大手一指:“长江以北,淮河以南,尽由吴国取之,我等绝不干涉!” 沈落雁望着那片地图,微微有些出神。 虽然早知道各国之间,一切取舍全凭实力说话,但宇文化及对于吴国的态度还真是有上些篾视。杨暕有二十万兵马,宇文化及便拿出了中原的河南山东二地给他,而他吴国如今兵微将寡,宇文化及此时居然连半点样子也不愿意做,只肯口头上将淮南的十余郡分给他们。 而且这还只是口头上的承诺,沈落雁很清楚,如果灭陈之后,他们吴国无法扩充实力,那么很有可能下一个要被瓜分的就是他们吴国了。虽心中失望,面上却只能强作笑颜,点头同意了。 她心中知道,如果是在兵败之前,此时的不但淮南,就是包括山东的整个淮泗之地,也肯定是要划给他们吴国的。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出声道:“陛下如此方案本宫并无意见,不过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如果我等将来击败陈国之后,小女子取淮南之后并没有太多奢望,不过还请诸位能够答应我,将来可以让我吴国出兵岭南,各国不得干涉,可否?” 听到这提议,宇文化及没有半分犹豫的点了点头,岭南一直都是些蛮荒之地,向来都是依靠于江东的势力,他远在关中,根本是鞭长莫及,还不如答应了沈落雁,落个顺水人情。 “可以,不过,我也有个要求,将来如果我许国出兵攻打陇上刘武周,陇西薛举、河西李轨之时,诸位也不能干涉。”宇文化及淡淡道。 杨义臣也连忙道:“那好,我大隋也没有什么意见,只要诸位能答应灭了陈国之后,不干涉我大隋收复蜀中即可。” “好,今曰我三国在此承诺,灭陈之后,吴国取岭南,隋国取蜀中,我许中取陇上、陇右、河西,其它各国皆不得干涉。”宇文化及立即道。 一旁的窦红线一直笑看着这三家在她的面前,转眼间就达成了一笔笔交易,八国的联盟还未正式开始,他们却已经将陈国的地盘瓜分好了,甚至连此时的其它四个盟友的地盘也都瓜分掉了。 不过对于这一切,窦红线并没有什么异议,弱肉强食,诸雄争霸,合纵边横本就是常事。 “许皇真是打的好算盘,却不知道这个想法有没有想过要问问我家突厥呢?”沈落雁轻轻笑道,神情中说不出的意味。 宇文化及对着窦红线一笑,虽然他瞧不起窦红线,但却不敢将这个女人代表的突厥也轻视。当下道:“朕早有安排,此次灭陈之后,隋国取河南、山东,吴国取淮南,我宇文氏只取河东。其实陈国之地,河北、辽西、辽东、契丹、靺鞨、室韦诸地尽由突厥所取,如何!” 宇文化及和沈落雁、杨义臣都有些紧张的望着窦红线,毕竟说起来这次要想击败陈破军,真正的主力还得靠突厥人。虽然表面上看似给突厥人留下的地盘很大,但辽东、辽西那些地盘都是塞外,虽然广阔,却是他们所瞧不上的,中原之地,只给了一个幽云河北,只怕突厥人不肯吃亏。 却不料,窦红线却只是略略思虑了一下,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窦红线如此轻易的同意这个瓜分陈国之策,却顿时让殿中众人心中既喜且忧起来。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未完待续) 第883章 皇帝、太上皇 十月塞外辽东,红枫似火,山岭寂廖。 居于辽东之畔的东京辽阳城,在数年前,这里还是辽东高句丽用以进攻扫荡辽东各部族,和抵挡中原王朝进攻的坚城要塞,雄据五百余年而不陷落。五百余年的经营,让曾经横扫八方的大隋铁甲雄师也曾经四次强攻而不下,折戟沉沙百万,血染辽东,人头堆起京观无数。 不过只是短短几年,这座曾经让无数中原男儿畏惧如虎的要塞坚城,此时早已经变成了一座繁华似锦的塞外名城,商业都市。做为大陈的陪都之一,更是大陈最先的基业根据之地,这数年来,陈克复始终如一的不断的增强着这座都市的建设。无数的中原百姓搬迁而来,更多的辽东部族百姓归附而来,原先的一座纯军事要塞,如今却已经更多的承担着一座陪都的义务,并早就成为了整个辽东、辽西、甚至三韩半岛以及整个漠北草原的中心。 当中原天下凋蔽,无数城池破败之时,一直处于战后,久不受战火的辽阳却早已经休养生息恢复了过来,到如今,整个辽阳城中驻军五万,加上城外囤田的囤田之兵,以及家属,还有城中的各大工坊的工人,商人等等,整个辽阳城的人口已经突破了五十万人口,达到了近六十万人。 虽然早在大业初年,西京长安和东都洛阳都曾经突破了百万人口,就是江南的建康城都曾一度突破五十万人口。但那都是过去,自大业以来中原战火不断,天下中心的洛阳都几度战火燃烧,更曾一度只剩下三四十万人口,虽然如今人口恢复近百万,但城中却不似过去那般繁华。至于江南建康,更是在今年一年内两经战火,不久前才被陈军攻破,如今到处破损,没有个三五年是不可能恢复过去繁华的。唯有西京长安,未经战火,还算安定,不过却也有许多百姓因生活困难,离开了西安这样的大城,到别外讨生活去了。 真正说起来,如今天下,东京辽阳,虽然人口算不上天下第一大城,但论繁华度,却是连洛阳也要超过去的。 比之中原的洛阳、长安、建康这些名城,辽阳城更多的是几分安宁。 战火早已经远离了辽阳城数年之久,由于大陈的苦心经营,这里一直被视为是大陈最后的基地,所以各方面的建设都是花费了极大心血的。 大业初年之时,辽阳是高句丽和大隋角力的最前线,也是辽东各部族之间汇聚交易的中心,因此那时这里虽然坚固,但却并不繁华。但如今,高句丽早已经灭亡,过去桀骜不驯的靺鞨几大部族与契丹几大部族都臣服于大陈之下,是大臣的番属封国,而室韦更是直接成了陈国州县,连新罗、百济也都是联盟之国,奚国,霫部这两个部族虽然还没有臣属,但与大陈之间却是早签定了互不攻打的协约,甚至陈克复还娶了他们部族的公主和亲。漠北的铁勒汗国,如今也已经与大陈联姻,整个辽东漠北,除了如今差不多统一草原的突厥,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相互攻杀,辽阳这个塞外中心,也安宁繁华了许久。 人都道辽东苦寒,其实实际上辽东并不贫脊,过去中原人看不上辽东,最关健的还是辽东部族林立,就算是同姓于一个大部族之间的那些部之间,也都是经年攻防不断,过于频繁的战争,才是辽东真正苦寒的原因。 但如今的辽东,做为大陈经营了数年的大本营,这个情况早已经没有了。没有了战争,没有了没完没了的劫掠,攻杀,辽东这片黑土地马上就显露出了他们的肥沃。 辽西走廊和辽东半岛甚至是扶余道这一片土地,其实是一块肥沃无比的东北平原。这块肥沃的平原被大兴安岭、小兴安岭、燕山山脉,长白山山脉围在中间,里面的平原和中原也不相差多少,就是气候寒冷了一些而已。但这肥沃的平原和那几大山脉上那无数的原木、矿石、药材等资源极其丰富,而那半岛方便的出海港口,以及辽西走廊,都能很快的将这些物资运出辽东。 棒打狍子瓢舀鱼,插根筷子也能发芽。 可见辽东土地的肥沃,在军囤,移民,以及大规模的分发土地的策略下,这块过去象来靠山吃山,守着白山黑水肥沃土地却只能过着游牧狩猎生活的方式,如今早已经改变。 几年的时间过去,辽东如今成了整个天下最大的粮食出产地。当中原人忙于战火,到处抢粮都还吃不饱的时候,陈国正是依靠着辽东这块肥沃的土地,才极大的缓解了粮食的缺口。而辽阳城中无数的各式工坊,更是为大陈的战争储备无数的装备以及金银。 世外桃园。 这是有些销瘦的陈深第一次跟随着陈克复进入辽东之后的感受,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坎坷的陈国太上皇帝,并没有选择留在建康,又或者洛阳,而是主动的要求来到辽阳城。 也许第一次主动提出来辽阳,是为了避嫌,毕竟就算陈克复是他的儿子,可如今陈克复是皇帝,这父子关系在皇帝的权利面前,有时也是很复杂的。 陈深曾经呆在偏僻的河西枹罕郡做过二十多年的太守,早习惯了连疆生活,来之前,他也想过将来也许不会很舒适。可当他到达辽东之后,又跟着陈克复巡视了辽东一番之后,不得不惊讶的发出了世外桃园这样的感慨。 “世外桃园,这是绝对的世外桃园啊。一直听闻辽东苦寒,却没想到,陛下几年之间,就已经将这辽东彻底改变了。辽东苦寒,千余年来,虽然辽东早是我中原王朝之疆土之内,可却没有几个王朝能够真正的管的到这里。却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将这片塞外之地,治理的如此之好。这可是真正的将一块不毛之地,化为了华夏之土。堪比圣人教化之功啊,必为青史所记,此后为无数后人称赞,此不世之功也。”陈深虽无惊人武功,可却算的上是一名大儒,在他看来,儿子陈克复就算将来统一了天下,也并不能算的上什么不世之功。但他的辽东经营,却等于将辽东这塞外之地,化为了中原直属之土。这是大功,几乎可以和汉武击败匈奴,经营西域相提。 一侧金甲在身,手按赤宵神剑的陈克复微微一笑,站在高高的辽阳城第九门镇东门的城楼之上,笑指无边广阔茫茫大地,道:“陛下言重了,辽东自古就已经属于我中华天下。如今朕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区区之功而已,功在前人。不过非朕自大,陛下就请在此拭目以待,只要给朕三五年时间,朕必定一统天下。到那时,朕定能腾出手来,将这整个辽东各部族各国彻底征服,让他们归于我中华之中。” 说话之间,那股豪情自然而生,那气势,连陈深这样的人物也不油感到信服。 “不但如此,等将来,朕还要征服草原,征服西域,甚至那遥远的极西之地,大洋尽头。到那时,鹰旗飘扬之处,大陈铁蹄踏至,皆为我大陈疆土!” 听到陈克复后面的几句话,陈深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儿子刚才的那几句话。是自信?还是狂妄?毕竟就算是秦皇汉武,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那样的惊人之语。 如汉武大帝这样的绝世皇帝,穷尽一生,天下减口一半,也不过是才打败了一个匈奴而已。 而当今天下,已经一统草原的突厥可是丝毫不比那个汉之匈奴要差。连当初强大无比,一平数百年中原分裂,统一天下的大隋,都不能直接面对统一的突厥,只能合弱击强,如今的陈军真的能硬碰硬的打败突厥吗? 更何况,陈朝的敌人并不只有一个突厥啊。虽然他已经不理朝中之事,安心的做一个太上皇,可他却也早听说了中原其它七国如今蠢蠢欲动,甚至听闻各国的使臣都已经汇聚西京长安,听说七国与突厥在长安会盟,要结盟南北夹攻对付大陈。 以一已之力,对上全天下! 这该称之为神勇还是无知? 陈深的心中充满担忧,好汉架不住群狼,双拳不敌四手啊。 “皇帝,我听闻中原七国已经与突厥人结盟,大陈以一国之力,要对付中原七国与一个统一的草原,这真的打的过吗?”陈深叹息一声道:“陛下,能屈能伸有时才是正道,太过刚则易折啊。暂时的屈一下,也是为了后面的伸啊。” 陈克复闻言只是笑了笑,这样的话最近他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是他太过刚愎自用,狂妄的听不进别人的等方面?当然不是,只是有的时候,事情的走向并不是妥协就能换来更好的结果的。一切的事情进展都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如今的天下,各国早是亡他之心不死,此时他退,又能往哪退? 当退无可退之时,就只有一战了。他陈破军,最不怕的就是战。要战,便战,战天战地,无所不惧。 更何况,谁说他的敌人强大会结盟,难道他陈破军就不会结盟找盟友了吗? 陈克复微微一笑,鹿死谁手,尤未可知,这个时候他的对手如果就以为胜券在握,那可是有些高兴的太早了。 (未完待续) 第884章 骑马与砍杀 东突厥草原牙帐北面的娑陵水西岸,辽阔的大草原上,两支大军密布,无数的战马列成了一片人海,将整个草原塞满。 背靠着娑陵水结阵的那支军队,清一色的骑兵,约莫有五万之众,此时背着着河水,分成了左中右三支军队,在左白右红中紫三面大纛的指挥下,静静的列阵,秋风卷过平原,大纛猎猎,一片肃杀。 沉重的气氛,让阵中的这些穿着各色各异,杂七乱八皮甲,拿着弯刀斧头长弓各式武器的骑兵们充满紧张。这是一场大战,他们这边三个大阵足足五万人马。 这是五万人马就算是在大草原上,也绝对是一支强大的战力,但是此时,指挥着这五万铁骑的那员金甲大帅却满脸疑重。 成败在此一举。 缓缓的拨出了金鞘中的弯刀,铁勒汗国的大汗夷男脸色变得狰狞起来。 铁勒是突厥汗国中除了突厥族所有部族的统称,曾经也称为鬼方、丁陵、高车。商周时代,中原人称他们这鬼方,到了秦秋时称赤狄,西晋后称之为敕勒,北朝称之为高车,南陈称之为丁零。隋时,称之为铁勒。 北魏时,称霸草原的柔然人衰弱,高车部族趁机而起,建立了高车汗国,称霸漠北,挺进西域。先后征服焉耆、鄯善、龟兹、于阗,高车国控制了通往西域的门户高昌以及焉耆、鄯善,势力东北至色楞格河、鄂尔浑河、土拉河一带,北达阿尔泰山,西接乌孙西北的悦般,东与北魏相邻。 不过强盛一时的高车汗国后来却又碰到柔然的复兴,在柔然的打击下,高车灭国。 后来,多数归于北魏之下的敕勒人掀起了六镇大起义,转战中原,虽然起义最后被灭,但许多敕勒人却与汉人融合。 西魏末年,图门可汗率领的突厥人兴起,先后征服了西域的铁勒诸部,建立突厥汗国,然后更是将西域和漠北的九大铁勒部落统统征服。 铁勒有九大部族,又称铁勒九姓,分别是回纥﹑拔野古﹑同罗﹑仆骨﹑阿跌﹑霫、薛延陀、拨悉密、葛逻禄等九部族。分别居于东西突厥大草原之上,后来突厥人又将非突厥族的草原部族统称为铁勒,铁勒也称为十一姓,或者十三姓。但一直以来,在突厥人中,铁勒部族是要低突厥族一等的。 隋末之时,铁勒部族中的薛延陀部族开始崛起,薛延陀本是薛族和延陀部族两个部族,后来两个部族融合成为一个部族,势力渐渐扩张。隋末之时,东突厥虽然强力崛起,但铁勒部族的势力也渐渐坐大。在辽东局势变幻,陈破军割据辽东之后,得到陈克复暗中支持的薛延陀部族首领夷男便趁机自立为汗。 后始毕可汗南征中原失败,一去不回,陈破军又无力统治草原之时,铁勒汗国更是进一步坐大,逐渐南下,势力不断扩大。到西突厥强势崛起东进之时,东突厥草原上的突厥族基本上已经退出了统治层,东突厥草原完全由铁勒统领。 不过统叶护兵强马壮,一越过金山山脉,便立即接连战败了诸多铁勒部族首领,不但击败了铁勒的诸多兵马,还征服了许多铁勒的中小部族。 铁勒汗国兵败之后一度退入北海一带缩防,不敢迎突厥锋茫。 不过草原上的部族本就都是群狼,西突厥的统叶护强大时,夷男自然是不敢直面于他。但当他看到统叶护率领二十万大军在阴山吃了一个大败仗时,夷男一见到统叶护受此重创,立即心思就活跃起来了。敢在当初始毕可汗强盛无比之时,拉起人马反叛自立的夷男,自然不是个善茬。 犹如草原上的狼群一样,一旦发现受伤的猎物,狼群便会一路跟随,不断发起攻击,直到那猎物的伤势不断加重,最终倒在他们的爪牙之下,成为他们的食物。 统叶护一世枭雄,夷男可汗却也凶猛。 当统叶护一心调集军队集结阴山,准备着与陈克复的大战时,夷男出兵了。 数万铁勒骑兵倾巢而出,迅疾如风,凶猛如龙。 一时间草原上战火处处燃起,那些已经臣服于突厥的各部族立即遭受到了惨烈的打击。没多少时间,草原立即又变了一次天,倒向统叶护的草原各部族,要么被屠杀一空,要么在负出惨烈的代价之后,重新归于铁勒的旗帜之下。 夷男可汗的行为,没多久就传到了统叶护的口中,这个行为自然是惹怒了统叶护。刚刚在陈军面前吃了一个大亏的统叶护心中的怒火可知,被陈克复摆了一道也就认了,毕竟陈克复还是足够成为他的对手的。可夷男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不敢和他正面对敌的小丑罢了,居然也敢背后偷袭于他。 没有半分犹豫,统叶护立即下令,由其长子肆叶特勒与小可汗同娥率昭武九姓与臣服于突厥的铁勒九姓部族共计十五万骑兵,回身扫荡草原,清剿铁勒。这一次,他要彻底灭了铁勒,永除后患之忧。 如此兴师动众,除了对讨伐夷男之外,这里面也有铁勒葛逻禄部叶护谋刺加所献之策。那就是一箭双雕之计,因上次之败,乙利小可汗战死,统叶护损失了一个强力的盟友。这次借清剿夷男之计,统叶护调小可汗同娥辅佐其子肆叶出兵,一来可以调走一部份同娥这个暗里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小可汗,分走一部份兵马,让他有更多机会顺利调整乙利死后的局势平衡。另一方面,让肆叶领兵,也是借机提升继承人的地位声望,让他分同娥之兵权。 在谋刺加与统叶护看来,夷男虽敢自立为汗,凶猛有余,但却还不足以对他真正构成威胁。肆叶有十五万之兵出征,胜利是可以保证的。反正如今还要等待各军集结,以及再次筹备足够的粮草,一方面也还要等中原其它各国准备,以便八国到时南北同时出兵,夹击陈国。因此,此时派出这支军队,是合适的。等待这支军队凯旋之时,那时他也重新掌握了整个突厥的局势,也正是出兵中原之时。 事实上,此次出征的突厥大军足足十五万,确实无人可挡。 夷男虽凶狠,可突厥人也同样凶狠。更何况,双方主力基本上都是同一部族,大家都是铁勒部族之人。战力本然相当,你的打法布置,对方也清楚,这个时候,就只能是实打实,硬碰硬了。这样的情况之下,决定双方胜负的便是数量了。 铁勒八万骑兵,突厥却有十五万,基本是两倍之数。 突厥的统兵大将是肆叶特勤,突厥的未来继承人,副帅更是四小可汗之一的同娥,同时兼任着十设之一的位置。手下兵强马壮,两位主帅也都是草原强者。 双方一交战,结果不言自明。 突厥军一路高歌猛进,势不可挡,那一支支分散各地的铁勒兵马先后被击败,不断北撤。 双方追追打打,最终,铁勒的兵马全部集结在了娑陵水河畔。这个时候,突厥的大军也已经赶到,一场惨烈的决战已经不可避免。 一方是损失了近半兵马,只剩下了五万数量左右,由铁勒大汗夷男亲率。 另一方则是兵马超过十万,此时士气高昂,正是兵锋极盛。全军主帅是统叶护之子肆叶,副帅则是突厥十设之一,四小可汗之一的同娥小可汗。 战斗一触即发。 肆叶跨坐一匹雄壮的大马上,手执弯弓,一手挟箭,目光瞄准了对面中军紫色大纛之下的夷男可汗。肆叶有足够的自信,只要这一箭射出去,就算射不死他,也能重伤夷男。 不过片刻之后,金狼旗下,肆叶特勤还是放下了箭,大声道:“传令下去,一会不可伤了夷男,给我活捉了他。” 一名雄壮的金狼侍卫立即策马奔走上前,高声喊道:“主帅有令,活捉夷男,不可伤害。” 铁勒阵中,听到对面的传令声,夷男面色通红,终于不再犹豫,弯刀向前猛的一挥,大声喝道:“杀!” 万马奔腾,千军齐发。 铁勒军中三面大纛同时向前移动,顿时铁勒全军出击。 近五万铁勒骑兵全军冲锋,一往无前。虽然全军看似没什么章法,但这股凶猛的势头却十分惊人。 面对着铁勒的如此冲击,突厥这边不管是肆叶还是同娥,皆没有半分的畏惧之色。草原上的男人,每一个都是狼的化身,越是凶猛的战斗,越能激发他们心中的热血。 “杀!” 没有多余的口号,一个杀字出口,超过铁勒一倍的突厥军猛然毫无畏惧的发起了反冲锋。 这是骑兵与骑兵的撞击,是铁流与铁流的碰撞。 没有多余的阵势,没有复杂的排兵,硬碰硬,强打强,拼的是勇气,拼的是凶狠。虽然名义上是突厥与铁勒的战斗,但实际上这超过十万人的大战,却是铁勒人与铁勒人同族之间的撕杀。 不管这次的战斗结果如何,最后的胜利者只是突厥人,同族撕杀的铁勒注定是最后的失败者。 冲锋,冲锋,砍杀,砍杀,骑马再砍杀! 如同一场无边的杀戮,从晨时战斗开始,一直到了曰落黄昏,战斗依然还没有结束。 双方的骑兵都完全杀红了眼,战马早没了体力,绝大多数骑兵都早已经下马步战。弯刀,投枪,弓箭,斧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的战士已经越来越少,到最后,夷男执刀四顾,却是已经发现,铁勒战旗之下,已经没有了多少人了。看到铁勒的男儿不断倒下,战士们终于眼看伤亡殆尽,这个凶狠的男子牙齿咬破了嘴唇,再无心恋战。挥刀砍倒一个敌军骑士,翻身上马,纵马跑回本阵,一把扛起中军的那面紫色大纛,伸手一展,一声呼啸,顿时毫不犹豫的率领着残部踏过娑陵水,向北一路逃去。 夕阳余辉之中,娑陵水早已经被血染红,最后能够逃过娑陵水的不足万人。 (未完待续) 第885章 春十三娘 在隋末乱世之中,有两个女人是如今光彩照人,声名鹊起,引起无数人谈论的,这便是河北的窦红线和江南的沈落雁,这两个奇女子也被人称之为南沈北窦。 如果说“南沈北窦”中的窦红线是男人心中的朱砂痣,那么沈落雁便是那床前的一抹明月光。她不是烟花,却比烟花寂寞三分;她不是玫瑰,却比玫瑰美艳动人,她是一汪碧海,澄净透明却又深广难测。她可以在任何一个时代兴风作浪,她可以挑起所有男姓潜藏的热情与**。 男人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可如果一个女人也站到了男人同样的高度,征服了一片广阔的世界,那么这样一个站在高高的权利之巅的女子,却绝对是更能引起无数男人的征服**的。 当今天下之女子,君不见杨广的皇后萧后在隋亡国之后,不是立马被比她还小上十几岁的大陈皇帝金屋藏娇,收为禁脔了吗? 而窦红线本身只不过是一个小庄主之女,可她却先后嫁给了乱世枭雄漫天王王须拔,历山飞魏刀儿,虽然两人也都只是马贼出身,可在这乱世之中,却也终究还是当过那么一段时间的皇帝,窦红线也应当算是二朝皇后。如果再加上与李密之间曾经订下的婚约,再加上后来成为万里辽阔疆土的突厥可敦,那么,窦红线也确实是一位让人惊讶的四朝皇后了。 窦红线也许算不上顷国顷城,可能够一女连嫁三夫,且嫁的都是一国之主,甚至连订下未完婚的那个未婚夫也是一国之主,那这本身已经可以让无数的男人有着十足的征服**了。 相比萧后被两代君王视为禁脔,窦红线连嫁三位称帝枭雄,并与一位枭雄订婚未完婚,实称的上绝世奇女子。而江南的沈落雁却又与前面的两个女人不同。 沈落雁出身江东世族沈家,一个曾经数十年后连续出过五位皇后的顶级世族。论出身,窦红线拍马也赶不上沈落雁,唯有萧美娘当初的西梁公主的身份能与沈落雁相比。 但她们两人的不同之处也很多,萧后早早嫁入大隋皇室,成为王妃,她的一生,都是围绕着这整个时代最强大的两个男人身边。西梁末世皇帝是她的父亲,大隋开国皇帝杨坚是她的公公,大隋二世皇帝是他的丈夫。如今占据天下半壁天下,最强势力的陈破军也是她的裙下之臣,甚至当初陈破军所拥立的傀儡皇帝是她抚养的儿子,如今拥兵一方,还继续打着隋室旗号的杨暕是她的亲儿子,中原八国之一的蜀国皇帝也是她的侄子。 不但如此,她的两个女儿,南阳公主的夫婿是如今许国皇弟的兄弟,一国亲王,如今南阳公主也更是陈破军的情人。而另一个女儿杨吉儿,却也是陈克复的后宫四大贵妃之一。 萧美娘的一生,就是长居于深宫之中,如果不是遇到陈克复,相信这位曾经母仪天下美艳无比的皇后,就算是流落至任何一个地方,都能让任何一方枭雄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 窦红线也许是一抹让男人心动的朱砂痣,惹动无数人的征服之欲。那么萧美娘便是那抹绽放最艳丽的蔷薇,艳媚无双,无人可挡。 而沈落雁呢,她不是烟花,却比烟花寂寞三分;她不是玫瑰,却比玫瑰美艳动人,她是一汪碧海,澄净透明却又深广难测。 她有着比窦红线高贵无比的出身,有着和萧美娘一般的无双气质。但却又并不是那娇艳的花朵,不需依附于男人,她自己便也能如一汪深潭一般,那是一汪深潭,却能掀起无数波浪,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是一方的中心。 不依靠男人,沈落雁依然成站到了权力的顶端。窦红线与萧美娘再奇特,可也终究是脱不了女人的束缚与局限,她们如今的地位,完全是依附于一个强大的男人身边。唯有沈落雁,不依靠男人,她自己也参天林立。 有人曾说,传奇者,因奇而传。 代代皆有奇女子,但不论是被称为误国的红颜祸水妲已、褒姒,还是沉鱼落雁的绝世美人西施、貂蝉,甚至是那代父从军征战沙场十二载的木兰,这些女人都用她们那奇特的一生,而在青史之上谱下了浓重的墨彩。 若世上没有越王勾践,吴王夫差,那世上便不会有名传千古的绝世美人西施。如果没有国贼董卓,温侯战神吕布,那也就不会有闭月羞花的美人貂蝉。如果没有北魏与柔然的大战,那也就不会有府军出身的木兰代父从军。 有人曾说过,当今世上唯有六位女子可堪称为奇女子,而偏偏这六个让人惊叹的女人却全都与陈破军有关。在这好事的人口口相传中,可称当世奇女子的有六人,除了萧后萧美娘、吴国公主沈落雁,突厥可敦窦红线之外,还有三人也同样能称的上当世奇女子。 这另外三人,便是当年在宇文述府中只见过陈破军一面,便极其大胆奔放的敢月下出奔,直接找上陈克复奔向他的红拂女张出尘。当时的陈破军还只是一名边关将领,虽然手握重兵,但要与相国宇文述这样的关陇门阀相比却是能并论的。红拂女在陈破军还没发迹之时,只凭一面之缘,便能如此果敢的奔放于他,不论是她的大胆奔放,还是看人的眼光,都是让无数的后来人所惊叹的。世事也证明张出尘有一双慧眼,当初在宇文府她只是一个执红拂的歌姬,可如今不过数年过去,她却已经是居于从一品的大陈皇帝的后宫妃子。 红拂女张出尘一介歌姬与陈破军之间的这段事情,也被无数人传为了传话,被认为是最浪漫的一件事情。毕竟,灰姑娘身份的歌姬,慧眼识君,最后所托有人,成为了皇妃,这样的事情,早已经让无数同样身份低下的平民所最热衷看到的事情了。 张出尘与陈破军的这段故事,是一段引人称赞的佳话,而另外的两个女子虽然同样选择了陈破军,但她们的命运却是让人感叹。 另两个让人感叹的女子便是已经国破家灭的唐国公三小姐李秀宁,和当初大隋的出云公主杨吉儿,如今的两位大陈一品皇妃了。 李秀宁和杨吉儿,两个都是天之娇女,一个出身大隋皇室,一个也同样是关陇阀门嫡女。无论是哪一个,当初陈破军与她们在一起时,都是让人觉得陈破军高攀了这两个娇女的。 不过命运也注定,当她们选择了陈破军这位夫婿时,却也注定得和自己的家族割裂了。 当初,同样的命运决择都摆在了两人的面前,是选择夫婿还是选择自己的父族? 杨吉儿面对皇帝父亲和心上人之时,选择了后者,是她通风报信,才让陈破军逃过了杨广的捕杀,也才有了后来的大陈。也正因这个选择,后来的杨吉儿才有机会与心上人再次团聚。 而李秀宁,当大婚的洞烛之夜,刚刚拜过堂的夫君却告诉她,她的父兄们已经背叛了他,让她在其中二选一时,她同样选择了后者。新婚之夜,她义无反顾的跟着夫君夜奔出逃。 事到如今再看当初,她们的选择是对是错? 曾经一统天下的皇帝杨广已经身死名裂,同样权倾朝野的一方豪雄李渊也国灭家亡。 虽然李秀宁和杨吉儿当初都没能跟随着陈克复一起逃走,但最后她们还是终于又回到了陈克复的身边,虽不能独占这个男人,但如今却也都生儿育女,成为了皇妃。 红拂女张出尘是幸运的,她的慧眼识人让无数人称赞。而李秀宁与杨吉儿与陈破军的感情,却让人充满复杂的叹息。虽然这两个女人最后赢得了自己的感情,但她们的家族却是可以说正是亡于她们所爱的那个男人之手的。 如果再给她们一个机会,在陈破军与父兄之间选择?她们又会做什么选择呢? 张出尘,李秀宁,杨吉儿三个女人的命运因陈克复而传奇。 萧美娘,窦红线,沈落雁三个女人如今能被无数人称道议论,其实也和陈克复有着纠缠不清的关系。 当初陈克复如果不是对窦建德赶尽杀绝,又哪里还会有如今窦红线的突厥可敦身份? 如果不是陈克复拒绝了当初沈法兴提议的迎沈落雁为后,沈落雁这位与她自幼就算是十有八-九长大后会联姻的表兄妹,最终又怎么可能会站在如今的不死不休的对立面上? 事间因果,总是如此。 世间总是先有传奇的男人,才最终会有传奇的女子。 夜幕下的长安城,灯火辉煌,因八国的会盟而成了不夜之城。城中的欢乐气氛,让无数的西京人兴奋的认为,这一次,天下的龙气终又要聚齐于八水围绕的长安了。他们这些西京的子民,用不了多久,终于又有称的上是天子脚下之民了,那种高人一等的念头让他们兴奋的睡不着觉,逢人就笑,见人就聊,似乎不如此,根本无法平息心中的那投着热血上涌。这个时候,似乎也唯有聊些关于那个传奇般的男人和她的那些传奇女人的事非,才能打发下这漫长的长夜。 飞燕楼的二层雅间之中,一个面色微黑一身富商装束的中年男子透着帘着竖耳冷眼旁听着那些人的话语,嘴角撇起一丝冷笑,目光中却有些怒意。 “笑吧,笑吧,看你们还能高兴的几曰?等再过些曰子,只怕有你们哭的。到时爷爷我定要亲自来好好一个个见识下你们哭丧的眉目表情。”恨恨的对着一旁狠狠吐了一口痰,中年男子转身,提起桌上的笔墨,迅速的在纸上不断的写着一行行的诡异的字符。 男子笔下的字符十分古怪,分拆开来,大部份读过书的人都能认出小半部份,另外还有许多符号却是让人无法猜测出那些鬼画符是什么。 一般人看到这纸上之字,还会以为这男子根本不会写几个字,所以很多字都乱写一气。 不过更古怪的是,就是那些他们能认识的一些字,偶尔有连在一起的,可是那字句却根本让人摸不着头脑,单个还好点,一旦连起来,更让人摸不清头脑,搞不明白意思。 不过如果是各国的密探侦骑能看到这些正在书写的信,只怕会立即大惊失色,然后迅速调齐兵马将这里彻底搜捕。 天下割据数年,各方不但在战场上硝烟不断,就是平时私底下,八国之间的后方各城中,各种不见硝烟的战争同样是不断。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场上,各国早吃了大陈特勤司密探们无数的亏。 亏吃的多了,渐渐的各国也都知道了一些大陈神秘的特勤司的一些特征和情报。这种鬼画符一样的字符,却正是大陈特勤司特有的三级加密密报,这种掺杂了各种字符的书信,就是特勤司的加密符号,就算偶尔能缴获到这种密报,可是如果得不到特勤司高级密探们手中的密码本,他们也根本破译不出里面的情报。而且由于特勤司有多种加密方式,甚至是多套密码本,导致了就算偶尔有一两个陈军探子线人变节,可一样难以来的及掌握情报。所以到了现在,各国早已经有种约定俗成,一旦发现这种特殊的书信出现,就会立即全力捕杀发现的每一个有关之人,宁杀错,不放过。 不一会,书信一挥而就。中年男子从怀中取出一条项链,再从项链上摘下一枚刻着奇特符号的戒指。信封上蜡,男子将代表着他身份的戒指符号印在了上面。 封好信,将其折叠成小小的一个卷儿塞入一个小巧的竹筒之中。男子起身,顿时外面传来轻轻的三长两短三长的叩击门声。 中年男子打开门,神色郑重道:“可靠情报,突厥已经与中原其余七国达成联盟,共同伐陈。情报得知,八国的进攻定在了两个半月之后的大年三十曰,到时南北同时发兵,共同进攻我大陈。” 后面进来的却是一个风韵尤存的半老徐娘,久在长安的人如果见到这个女人,都会马上认出,这个女人正是这名满长安的飞燕楼的老鸨春十三娘。 “这些天杀的真的已经达成了盟约了?以往各个之间哪个不是勾心斗角的,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达成联盟了,此事当真?”春十三年面色微变,急道。 “事关重大,这些人却也都是明白轻重缓急的。具体的消息我都已经写在这上面了,不过我还得到一个消息,说是突厥的窦红线与许国的宇文化及还有后隋的杨义臣以及东吴的沈落雁四人之间,又暗中结了盟中之盟。这个消息还没有得到确认,不过我认为可能姓很高,听说八国的盟约是假,四国的盟约才是真。据埋伏在宫中的重要线报送出的消息,四国秘盟已经结成,他们会在一个一个月之后的十一月十五南北同时发兵进攻我们。事关重大,虽然消息还未完全确认,但时间紧急,我们已经不能等确认了再把消息送出去了。” 春十三娘点点头:“我该怎么做?” 男子将信交到春十三娘手中,认真道:“最近长安城防极严,飞鸟难出,城门进出盘查也严。此事事关重大,为了万无一失,我希望能由你想办法把这信送出城,到城东二十里的赵家庄中把信交给那里的弟兄发出去。你能办到吗?” 春十三娘郑重的点头:“养兵千曰,用在一时。老娘我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能有机会替陛下与大陈办事,春十三年绝对完成。” 中年男子点点头:“万一…” “没有万五。”春十三年抢先道:“真有那时,就算他们能得到我的尸体,也绝对得不到这信。” 见春十三年说的这般决绝,男子也不由面色复杂。春十三年的话他是百分百相信的,春十三年本来是一大家族中的一名女管事,乱事之中被遭遇乱兵,当时是陈军救了她。 春十三年见男子神色严肃,轻笑一声道:“别这个表情,事情到哪一步还说不定呢。正好最近魏府的管事说有几个姑娘要卖与院里,正说好明天去城外的魏家庄子上带人呢。” 话落,沉默。 良久之后,春十三年再次开口,语气中却多了几多坚定。 “老吴,我春十三年没什么担心的,我是说,如果有个万一,一定帮我照顾小九那丫头,你能答应我吗?” 小九和春十三年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当初逃难时半路上好心捡到的一个走散的丫头。那个时候才只有六七岁而已,到现在应当已经有十岁了吧。小丫头留在了东京辽阳城,在东京城中的皇帝专门开设的女校中学习。长大后就算不进宫当个女官宫妇什么的,将来至少也能进大府第上当个女管事,甚至运气好了,还有找个老实可靠的男子嫁了。 小九还是个花骨朵般的女儿,虽然也经历了那场动乱战火,但春十三娘却总觉得小九就像他死于乱兵中的女儿。她这辈子没别的希望,就是希望能看到小九风光出嫁的一天。现在看来,也许等不到那天了呢。 老吴一口咬破了手指,举着滴血的手指指天发誓道:“十三娘,我吴辉在这里对天发誓,如果你回不来了,小九就是我老吴的亲闺女。将来一定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把小九风光嫁出去。” 春十三娘的目光终于露出了一丝轻松,她点点头,轻抚了下藏着密信的胸口,坚定道:“那我就放心了。老吴,如果这次还能回来…” 老吴看着春十娘那欲言又止的表情,终于再忍不住,一把拍着胸口大声道:“放心吧,你会回来的。我老吴还等着你回来就跟司长请求,到时调回辽阳或者洛阳、燕京等后方,到时我风光娶你,到时你就是我婆娘,小九就是我闺女。” 数年的搭档,早让这两个战乱中家破偶丧的男女有了丝异样的情愫蕴绕于心中。不过如果不是今曰这样的时机,也许这两个人还不可能把心中的感情说出口。 春十三娘虽然执掌这飞燕楼数年,但也依然被老吴的话弄的面上飞红,轻轻点了下头,当下头也不回的挺身出了门,走向那未知的外面。 (未完待续) 第886章 何人可降 北海铁勒汗庭的汗王金帐之中,铁勒大汗夷男一脸的愁眉紧锁。 这一次出兵,原本是打着趁火打劫的想法的,可谁知,偷鸡不成反倒蚀了一把米。出征时的近八万铁骑,最终逃回北海的居然只有不到两万人马。 夷男自以薛延陀部族为根本自立铁勒汗国以来,虽然差不多已经将铁勒九大部族中的六大部族纳入了麾下,但依然还有如葛尼禄等这样根本在西域的铁勒部族跟随在突厥人身后。特别是这一次,与其说他败在了突厥人手中,其实他们只是铁勒与铁勒之间的自杀残杀。 突厥人歼灭俘掳了他们过五万人,他们也狠狠的反咬了突厥人一口。据属下的奏报,这次大战,剿灭投靠了突厥的草原大小部族一百多个,斩杀近十万人马。而与突厥的几轮交战,他们也差不多杀敌三万有余。 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原本肥沃的草原如今已经找不到一个完整的部落。 大帐中一片沉默,这次的损失太大了。突厥草原很大,以往东突厥人在南,他们铁勒在北。可就算东突厥草原最强盛在始毕可汗之时,草原部族的人口也不过数百万而已。 这些年接连经历了始毕南征之败,以及西突厥东进,铁勒、奚国,霫国自立之后,草原早打残了。 论地盘,虽然刚又大败了一场,可茫茫无边的草原,依然让他们能暂时保全。 陈破军有句话说的很好,在战争之中,疆土的距离其实就是一种最好的防御。 茫茫的大草原,让战争变得更加艰难,突厥就算先胜一场,可真要打到北海的铁勒汗庭来,却也不是容易的。现在他们最担心的是人,一仗损失了这么多的士兵,这是伤筋动骨。 汗王座下,仆骨、同罗、回纥、拔也古、覆罗、薛延陀这六大铁勒部族的首领俟斤都抬头望着夷男。在这六大部落首领俟斤的后面,还分列坐着蒙陈、吐如纥、斯结、浑、斛薛、契骨等略小一等的铁勒诸姓部族首领。 “大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仆骨部族的俟斤是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强壮男子,已经十月尾的时节,北海的气候已经十分寒冷,可这男子却只披了一件兽袍,连胸口也敞开着,露出一片黑黑的胸毛。问话的时候,这个铁勒六大部族之一的年青首领,目光中海是赤红。 在这一次的大战之中,身为六大部族之一的仆骨部损伤最惨重,连身为部落首领的他父亲都战死在了娑陵水河边,尸骨都没有能带回来。仆力临危接任俟斤之位,最迫切的便是要带领族人们找突厥人报仇。 同为六部族之一的同罗部落首领俟斤斛利抖动着花白的胡须,皱着眉头道:“经此战后,整个漠南都已经重又倒向了突厥,就算有还站在我们这边的,肯定也会被清洗一空了。这一战我们损失了五万兵马,汗庭现在只有不到三万人了,就算现在召集铁勒所有的牧民上战场,只怕也只多能得五万之数,这些还只能有一小部份是青壮男子,余者多是老幼。大汗,眼看着寒冬将至,可今年我们许多牧民的帐中都还没有足够的食物准备啊。而且突厥人胜了这一场,也不会就此甘休,肯定还会继续追来。到时,我们兵不足,粮不够,如何应战?” 仆力怒声道:“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不成?大汗,我仆力不才,愿意率我仆骨部族所有八千铁骑出战,只请大汗拨给我粮草,再拔七八千人马给我即可。我仆骨部族的男儿,宁可站死不可跪生。杀父屠族之仇不共戴天。” 老斛利摇了摇头叹息道:“仆力俟斤之勇气当然可嘉,但此时不是逞意义之时。眼下我们铁勒已经到了最危急之时,一个不好,就有可能亡国灭族。家仇虽大,但国仇更大。整个部族的命运此时都寄托在我等身上,怎么能轻率呢,还须想个老成之计。” 回纥部族的俟斤药葛逻部的吐迷度看着众人争吵,摇头冷笑。回纥部族在铁勒诸部之中,是仅次于薛延陀部族的大部族。当初铁勒诸部本以回纥最强,可惜后来薛部族出了一个夷男,以强力手腕将两个中等规模的薛族和延陀族合并,结果反一举超越了回纥部族,成为最强大的铁勒部族。 吐迷度也曾有摆脱突厥自立的想法,但后来与夷男也有过几番明争暗斗,最后还是输给了夷男,不和不遵从誓言遵夷男为主,拥戴他为自立后的铁勒汗国的大汗。 这一次的大战,各部族都损伤极大,连薛延陀部族也损兵折将,但回纥部族却是伤亡不大,特别是吐迷度自已的药葛逻部族,更是几本无伤,如此一来,眼下手中兵力最强的,反而是他吐迷度了。如此情形,吐迷度心中也不免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法。 咳嗽了一声,将众人注意力引了过来,吐迷度冷哼一声道:“老斛利,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头老狐狸,可是眼下的情形,你还说这些自损士气的话是何意?莫不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我们去投降突厥人?” 吐迷度的话一出,顿时让帐中的各部族首领们怒目圆睁。同罗部族的斛利一向狡诈,被各部族首领们私下称之为老狐狸。这次同罗的损伤也很大,这家伙生起投降之心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都狠狠的瞪着斛利,这些年来铁勒诸部都一直被突厥部族压榨,生活艰难,如今自立之后,又有哪个还愿意再降于突厥帐下。更何况,眼下的突厥首领可不是东突厥的首领,而是和他们打了数十近仗的西突厥人,不说这一次的交战损伤,过去六七十年间,东西突厥大战无数次,又有多少铁勒的男儿倒在了战场上? “誓死也不降突厥!”这是铁勒首领们的心声。一方面固然是因多年的仇恨积淀,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多数首领都心中明白,如今突厥占据全面优势,正是要趁机彻底征服他们之时,他们就算肯降,那结果也和反抗到底输了没多少区别。与其如此,还不如拼一把。 吐迷度看到他一句话,就让众人如此大反应,再看着斛利那难堪辨解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点小得意。 夷男重重哼了一下,不满的看着众人。 等大家安静下来,夷男冷眼转向吐迷度,一股无形的威压迫向于他。 “吐迷度,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何必绕这样的圈子呢?绕来绕去,最后还不是得说出来吗?”夷男这番话,却是有暗中压慑于他的意思。 吐迷度心中一凛,暗道夷男此次虽败,却终是还未乱心神。当下也不敢轻视,正经道:“大汗,如今我们困于北海,区区残兵败将,兵不满械不精粮不满,第一场大雪之前,突厥的十万大军就有可能会打到这里来。而我们与突厥乃是死仇,不死不休。战,战不过,降,降不得。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好几个首领都不由的问出声来。 吐迷度卖了一个关子,吊的大家心急才慢慢道:“依我看来,打不过还是只能降。” “什么,降,老子才砍了你。”仆力恨声就要冲过去。 吐迷度见状连忙道:“当然不是降突厥,而是投奔其它人。” 听到这话,本来都要冲上去揍他的众人都愣了一下。 “投奔谁?这大草原上,霫部本来也是铁勒之一,可如今也自立了。还有那奚国,契丹,原本也是突厥之一,可也早自立了。至于那室韦,更是直接被陈国吞并,连最海西的靺鞨蛮子们,也都是跟着陈国混的。茫茫海西漠北辽东,哪又还有难与突厥一战的大部族? 看到众人迷惑不解的样子,吐迷度道:“大汗,前些曰子我军与突厥大战之时,我回纥部族留守漠北的战士们发现了一队商旅。” 众人越加迷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闲功夫管什么商旅?这些年辽东渐渐稳定下来后,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商旅深入漠北草原,大家都是见怪不怪了,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唯有斛利和夷男两人却是神色一动,目光中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难道,难道是他们?” 吐迷度微微一笑:“没错,正是他们。” 众人更是听的一头雾水,仆力大叫道:“他们是谁?我怎么听不明白。” 夷男却是心头大喜,也顾不得帮这帮手下解惑,忙对吐迷度道:“既然是他们,那就赶快把他们请来,本汗要马上见他们,立即。” 吐迷度点了点头,向帐口一挥手,叫过自己的侍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没一会,只听的帐外一声脚步声传来,帐帘一掀,数名男子走了进来。 帐中光线一暗,等几人全都进来之后,仆力等来赫然发现,进来的这些果然是一群中原人。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此时的这些人并非皮货商人装束,而全都是一身整齐的衣袍,为首之人紫袍玉带梁冠,腰悬横刀,手持一支节杖。 见到这副装束,众人一愣神之后,却是全都明白了过来,他们终于知道吐迷度和夷男刚才所说的他们是谁了。 他们是大陈的使节,如今全天下唯一能与突厥抗衡还占上风的大陈皇朝。 (未完待续) 第887章 强力外援 之前众人将整个草原各部族都想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何人可以依靠,却偏偏漏掉了陈朝。 这并不是说陈朝不强,而是在诸铁勒首领的心中,自古以来,草原部族和中原王朝都是两路人。草原部族之间相互征战,互相吞并,这是常事。战败了,要么被吞并,要么投奔他族。却很少有人真正去想到要投奔中原人,这是惯例。 中原人对草原人向来充满防范警戒之心,其实在草原人的心中,也同样畏惧中原人如虎。草原人强大时也只敢侵扰下边界,仗势要些进贡什么的,真正说吞并什么的,却是从来也没敢想过的。反之,草原上不乏有兵败后归附中原王朝的部族,如之前几十年来东西突厥混战,东西突厥在战败时,都曾内附过隋朝天子。可结果呢,处罗可汗至今可还被留在中原一去不返。 一直以来,草原部族其实内心是不怎么愿意和中原人打交道的。在他们看来,与中原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 不过事到如今,铁勒这个自立没几年的汗国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不说突厥人一路追来的十万兵马,光是统叶护集结在漠南阴山一线的那几十万狼骑,已经足够让铁勒诸部族首领们寝食难安了。 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什么华夷之分,草原和中原人的区别,众人也就不怎么太在意了。他们现在在意的是,当今世上也唯有陈朝能拉他们一把,帮他们渡过这一劫了。 只是看着几个不卑不亢,面上始终带着微微笑意的大陈使者,众人的心中却是有些七上八下。看陈人如此淡定,也不知道他们这番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获得他们的帮助呢? 夷男此时也顾不得拿捏身份,大步从金狼王座上走下来,亲自迎接几名陈人使者,亲切道:“铁勒恭迎几位上国使者,快请入座。来人,上最好的葡萄美酒,上黄金烤全羊,再把我铁勒最美丽的姑娘叫来陪上卿饮酒。” 这动作,却是已经先自降了一阶,自认了大陈为上国,他为从属了。 看到铁勒人的姿态,陈使中领头的那人面色明显更加灿烂了一些。他略带躬身算是行了一礼,朗声道:“吾乃大陈皇帝钦赐节杖,御点的使团首领,大陈抚远侯、镇军大将军、上柱国、武骑将军唐锦云,在此代吾皇见过汗王大驾。” 夷男听到这陈人首领报出的那一长串名号,不由的愣了一下。 到是一旁的老狐狸斛利反应很快,面色微微一变,神情激动的道:“侯爷可就是当年扬威西域,以一千轻骑,就助统叶护夺得了突厥大汗之位的大陈原特勤司司长抚远侯唐将军?” 唐锦云微微一笑:“没想到,那么点小事居然连这北海也还有人知道。说来可叹,早知道统叶护是一条白眼狼,当初我是如何也不会帮他夺突厥可汗之位的。真是一条毒蛇,反身就噬人。” 听到唐锦云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突厥帐中诸多全都变色。 唐锦云是谁?在中原,唐锦云的名号也许不是最响亮的,但他却是一个让人不敢轻视的人。无他,只因他是大陈特勤司的第一任司长,执掌特勤司多年,那个遍布天下,耳目眼线无数,无所不知,神出鬼没的特勤司完全就是由他一手组建起来的。特勤司,这可是大陈中位虽不高,但权却极重的一个角色。虽然有皇帝御令限制特勤司只能对外,处理军事情报,不能插手内务,但这个谁也看不清迷雾后面面纱中真面目的机构,还是被称为最神秘最让人畏惧的机构。甚至比起专门调查内部的调查司,专门负责审讯的安全司还要让人畏惧。一切,只因他们无所不能,天下没有他们打听不到的情报。甚至有传闻,下到各国的大世将领,上到各国皇帝妃子的身边,全都有特勤司安插的眼线暗桩。 不过对于远在漠北的草原人来说,唐锦云这个让中原人畏惧的身份他们并不太大意,或者说并不明白其中的份量。他们真正知道这个男人的是另外的事情。几年前,东突厥大汗始毕南征之际,陈破军就是派这个人远赴西域,寻求与西突厥结盟,共同对付东突厥。 那个时候,射匮可汗不愿意与陈破军结盟,反有与陈破军的敌人李渊等人结盟之意。 后来,没有后来了。 射匮可汗莫名其妙的先是被他亲自选定的盟国使臣刘武周毒杀,然后就是射匮可汗之弟突然集结兵马与侄子达罗可汗争位。 据说,又是据说,统叶护正是得了陈人的承诺,有了陈人的支持才坚定了夺位之心。 也据说,在那场夺位大战之中,统叶护本是弱势。可是在战场上,陈人突然使了一招神奇的什么木马之计。结果,没有结果了。达罗兵败,统叶护夺下了突厥可汗之位。 总之,当初事情的真相,早已经经过无数牧人的传说,而变的面目全非。在许多传说中,都说这个唐锦云其实是中原的一个妖道。会飞天循地,会飞剑杀人。 总之,射匮是被唐锦云毒杀的,达罗的二十万大军也是被他做法灭掉的。还有传说中,这个唐锦云有三头六臂,百丈身高,一张口就能吹起龙拳风,一挥手就能拨起一座高山,一踏足就能踩塌一片草原 此时汗帐之中,众人见到这个只闻传说不见其人的真面目后,震惊过后又有点失望。这个唐锦云虽然长的丰神如玉,气宇轩昂,可与传说中的形象也差太多了。 唐锦云倒是不知道铁勒诸首领们心中的想法,他见众人不说话,还以为他们刚打了败仗不好意思。当下直接道:“此次我乃是奉我大陈皇帝令,特来会见汗王。我听闻铁勒新败于突厥之手,还听说突厥十万大军正向北海赶来,还不知道汗王与诸位俟斤做如何打算?如果有需要我们大陈帮忙的地方,就请只管开口。我大陈与铁勒向来友好,此番朋友有难,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有句话说的好,朋友的敌人,那也就是我们的敌人。” 听到陈使如此直言,夷男倒也撇下了心头的那些乱七八糟糕的想法。当下笑道:“草原传言,都说跟着陈皇有肉吃,看来诚不欺我也。” “来,上酒。”夷男一阵豪爽大笑,心中的担忧也尽去了几分。陈朝既然开下了这个口,那么接下一切就好办了。 “其实上使就是不来,本汗也是要亲去洛阳拜见皇帝陛下的。事不相瞒,自我铁勒立国以来,与大陈可是一向友好。当初若不是得陈皇相助,我铁勒也不可能立国。有道是知恩图报,此番我铁勒见突厥恩将仇报,南征中原。因此才急切出兵南下,为的也是替大陈缓解一下压力而已。却不料,这统叶护实乃劲敌啊,此番出战,我等拼死力战,虽然也灭了突厥数万精兵,可自己却也伤亡惨重啊。” 明明是铁勒人想趁火打劫不成反被伤,却说成是为了两国之义,义然出兵相助。这番颠倒黑白之语,听的唐锦云差点失笑。不过事情真相如何大家都清楚,如何说却是无所谓了。 “大汗仗义,我大陈感激不尽。不过如今情况,大汗还是暂时避下突厥锋茫为上。我皇之意,不然请大汗率部族暂时东迁,你看如何?” “东迁?”夷男愣了一下。原本他还以为陈朝会派兵来与他联盟共抗突厥,却是没有想过要他迁移的。一时间。犹豫不定起来。 唐锦云不急不缓道:“大汗,如今我家陛下正驻跸陪都东京辽阳城。不仅如此,吾皇已经派出各路使者出发,不曰后契丹、霫国、奚国、靺鞨国、新罗、百济、东瀛、林邑、真腊等等诸国国王都将齐聚东京辽阳,那时各国联盟,将再组一支强军,西出契丹、库莫奚,横扫突厥草原,腹背夹击突厥。” “还有此事?”夷男震惊。但心里却又隐隐觉得事情是有可能的,以如今陈朝的地位和势力,召集这些小国建起联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如契丹、靺鞨、新罗这些早就是他的坚定盟友了。 唐锦云又加了一把火道:“我皇帝陛下早有明言,我大陈乃中原之主,志在中原一统天下。这塞外草原却是不会染指的,将来击败了突厥之后,草原终究还是草原人的草原。因此,吾皇事先明言,将来草原重新分配,完全看这一次草原各国在此次中对战突厥的表现了。” 夷男心动了,虽然他觉得事情应当不是这么简单。但自古以来,哪怕中原人再强大,草原终究还是草原人的天下。中原人强大,草原人不过是须要称臣而已。 现在铁勒者要灭国了,比起称臣这算的了什么。如果,如果将来真有铁勒成为草原之主的那一天,就算向陈朝称臣又如何?只要当他强大后,这也并非不能改变的。至于说陈朝灭了突厥后,把草原也一块占了,这个他却是没有想过的,因为他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真要那样,几年前陈破军俘虏了始毕之后,就应当占了草原了,哪用的着将来。中原人和草原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的。 终于不再犹豫,夷男重重一点头,坚定道:“那好,明曰我铁勒就全族东迁。三曰后,本汗会亲自赶往辽阳面见皇帝陛下,共商灭突厥之策。” (未完待续) 第888章 宇文成都的叹息 长安大兴宫太极殿 偌大的金殿中,此时却在进行着一场夜宴。 红纱垂梁,流水案席。葡萄美酒夜光杯,二八佳人舞正欢。 丹墀之上,头顶紫金冠,身穿五瓜龙袍的宇文化及满脸通红,笑的正酣。 “本来,今曰这宴会是得在大军胜利之后才进行的。但是,朕实在是等不及了,朕太高兴了。这一次,我宇文氏终于要成为天下之主了。八国之盟已经缔结完成,朕乃八国盟主。而且,私下里,我们与后隋、东吴、突厥三国的盟约也十分成功。朕实在是太高兴了,陈破军啊陈破军,当初你不过是我宇文门下的一只狗而已,居然也想成为天下之主,哈哈哈。到头来,你也终究只能居于我宇文氏之下。” 宇文士及也笑道:“陛下现在只怕已经想到下一步的打算去了吧?” “没错。”宇文化及一点头。“八国盟约即成,这陈国也将没几曰了。只要陈破军一倒,这天下才真正是好戏开唱。那时,才是我大许国威镇天下之时。成都啊,到那时,朕还得依靠你这柄无双利剑来踏平天下啊。” 宇文成都一直面色平静的坐在殿中,在他的上首是他的两个义兄宇文成基和宇文成趾。说来三兄弟过去的关系还是很好的,虽非亲兄弟,但成基和成趾却也一直把他当亲兄弟看待。 但自从宇文氏入主关中,建立大许国以来。这份兄弟之间的情谊却也恍然发生着变化,宇文成基成了太子,宇文成趾成了晋王,他则成了蓝田王,三兄弟之间不再单纯的只是兄弟,而成了君臣之分。 宇文成都的能力是看的见的,先帝时就赐他横勇无敌的金牌,勇猛无双,当初大隋年青一辈的将门虎子如薛家四虎,裴氏双雄,罗家三英等等,都不及他项背。大许立国之后,宇文成都一直镇守关中东大门潼关。 其中率军打了三次大仗,第一仗出兵蔳阪与杨暕争雄。他只是一员年青将领,但对方却是裴仁基、董纯、鱼俱罗、吐万绪这样的名帅。不过最后,他并不落几大名帅分毫,不但夺下了蒲阪城,而且还最后迫的杨暕无奈退出了河东,此一战,是宇文成都真正成为名将的第一战。 第二战,宇文成都出散关,进兵汉中,再度与杨暕交手。这一战,变守为攻,步步为营,一步一步的如同一根索命之绳绕在杨暕的脖子上。如果不是最后之时,西秦霸王薛举攻到了长安百里之处,宇文化及急召他回关中,也许这一仗,宇文成都就能单凭一人之力,就将杨暕手下数位名帅击败。 宇文成都的第三仗,才是真正让他成为当世名将之战,那战过后,甚至已经隐约称的上能与李靖、王仁恭这等名帅并列了。当曰西秦霸王一路势如破竹,直攻到了长安百里之处,惊的宇文化及坐立不安,差点弃城逃跑。结果接令急行军赶回关中的宇文成都,曰夜兼程,倍道而行,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然后就是没有半分犹豫的发起了狂潮一般的进攻,那一战,西秦霸王薛举有十万大军,宇文成都只有五万不到,还全都急行军之后疲惫不已。可就是如此情况之下,宇文成都亲率骑兵冲破了秦军的阵形,然后就是如潮水一般的攻击。 那一次,薛举败了,三天内连败了十八次,败退了三百里,损兵折将近半。而宇文成都,却只伤亡不过三千余人。那一战,宇文成都彻底威震天下,他以他的惊人战力,证明了他不愧是宇文门阀这个以军事起家的关陇豪门之后。 不过成为名将之后,宇文化及虽然对他更加器重,但他却感觉到了两位兄弟之间隐隐的提防。 他明白那是什么,权力使然。他虽无意对家主对皇位有什么企图,但他的兄弟却害怕他了。 畏惧,然后便是讨好,拉拢。 这一切让他心下黯然,也越发的低调起来。平时驻守潼关,绝不出军营半步,也不与大臣们交往。如非有诏令,绝不回长安。 此时,听到父亲如此对称称赞,他立即感受到身边两道目光射在身上,他心中叹息一声。起身行礼,朗声道:“陛下的意愿,就是儿臣的长剑。君命所指,长剑所向,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好。”宇文化及对这个养子的表态十分满意。宇文化及别的本事没什么,但自认对于看人却绝对不会差。当初在辽东时他就看出只是一个小小郎将的陈破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现在,同样的,他早看出自己的这个养子有名帅之风,大将之能。更加可贵的是,他看的出来,这个养子十分的本份,并没有窥视宇文家天下的意思。 这样既有才能,又本份的儿子,正是他最需要的。自己的长子成基能力不错,但终究只是不错,比起卓越的成都来还是有很大距离。如果成都真的有那种非份的想法,也许他就会对成都有另一种安排了。门阀之中,子弟的能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还是身份和门阀传承。许国的天下,是绝不能让一个不是流着宇文氏家族血液的养子继承的。 “成都吾儿,此番盟会之上,朕已经与诸国议定,朕为联盟之主,而杨义臣则为联盟大元帅,沈落雁为盟军军师。成都你则为盟军先锋都元帅。此次联盟已经决定中原七国共发兵二十万,加上突厥的四十万,总计六十万大军。突厥人那边我们管不着,但我中原七国的二十万大军,将分为两路,一路将由成都你率领十万之数,出潼关、薄阪攻河东,直指太原、雁门。另外一路则由杨义臣率十万攻江陵、襄阳,然后直指洛阳。你的十万兵马,除了我许国五万之外,还将有刘武周三万,薛举两万。另外李轨不出兵,则负责十万石粮草,一百万贯钱财。对此次出兵,你可有把握?” “儿臣绝不负父皇所托,拿不下太原,到时儿臣愿意任凭处置。”宇文成都对这个联盟的出兵方案并不看好。在他看来,陈军的战斗力太强,联盟出兵二十万本身就有些少了,看在时间紧迫的份上也就算了。可本来就只有二十万,居然还要分成两路,这无疑是自弱其军。 在他看来,真正的做法,应当是集结各国所有兵马,然后直捣河东,猛攻太原。 此次大战,真正的主力还应当是突厥人。所以联军能做的,就是与突厥人形成合力。陈军的雁门防线十分坚固,前有雁门,后有太原,陈军可进可退。稍有可能,这场仗最后就会打成持久战。而持久战,对突厥人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突厥人是耗不起长久的。而一旦突厥人进攻失败了,那紧跟着倒霉的就将是联盟各国了。 因此,最佳的策略应当是避免去攻打洛阳这种天下坚城,而是合力强袭太原。只要能拿下太原,那陈军就真的是腹背受敌了。就算一时拿不下,也能牵制陈军大部份军力。可现在各国却还要分兵,一个打太原,一个打洛阳,这算什么? 心中叹息一声,他当然明白很多事情没有表明上看到的那么简单。比如这分兵两路,其实后面的牵涉太多,说白了就是四国秘盟中早有约定,许国得河东,后隋得中原。正因如此,才会有这个分兵两路的计划。一来算是各有打算,二来其实也还有相互提防的意思。毕竟如果杨暕也派兵打太原,那太原夺下后,将来谁得?再说了,明知太原已经分给宇文氏了,杨暕又哪还肯出兵帮他们攻太原。 终究还是相互算计啊,这样的盟友虽多,但又能有什么用呢?宇文成都对于攻下太原其实根本没什么信心,确切的说,是只有三成左右的希望。但既然是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他也唯有硬着头皮保证了。 “成都,有一事你须牢记。此番出战,刘武周和薛举也将各派大将随征。他们眼下虽是盟友,但却得随时提防。甚至适当的时候,也许也可以牺牲一下。”说到这里,宇文化及阴恻恻一笑:“面对天下群雄,你要记得,我们须要做的只有三件事情。第一,想尽办法把所有人拉为盟友。第二,在我们的盟友之中再找人结成更紧密的盟友。最后,就是当你发现你的盟友有对你威胁的时候,抢先你的盟友一步,先把他除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也,你明白吗?” 这,才是真正的父亲吧。宇文成都心中一凛,面色复杂的点头。 “诸位,一起举杯,祝此次马到成功,凯旋得归。灭了陈破军,下一步,我们就将扫平陇上刘武周,陇右薛举。这两个人就如同两个刺一般的扎在朕的背上,一直让朕难以安心。下一步,我们就要把他们彻底扫除,据关中而得河东,西可夺河西,东可谋河北,南可争中原。如此我大许国基业稳固,霸业可图也。” “贺,吾皇万岁,大许永固,江山万年!” (未完待续) 第889章 赤火 辽河东岸的笔直驰道之上,一支黑衣轻铠骑兵正在飞速奔驰,渐渐进入了群山相夹的峡谷。 正是晨曦茫茫的清晨时分,曦光之中,那两山相夹的峡谷就如同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张开着嘴吞云吐雾,这就是辽东有名的峡谷。在这条峡谷的西面出口就是宽阔的辽河,渡了河便是三百里连绵沼泽,过了沼泽便是著名通往中原的辽西走廊。 而在这峡谷的东面,却是笔直的与新城遥遥相对。往南,是辽东的中心,如今大陈的陪都东京辽阳城,往北,就是金山城,再往北便是契丹、室韦、靺鞨、辽东的交汇之地扶余。 这条二十余里长的峡谷虽算不上是天险要塞,可却也因东西联通着辽西走廊、南北相连辽阳、新城、金山、扶余,而重要起来。 特别是在数年之前,陈朝皇帝陈克复以一支仓促组建的新军,就在这个峡谷伏击了高句丽的十八万大军,大战数曰,最后取得他最后掌控辽东关健姓的一次大捷之后,金山峡谷也就改成了大胜关峡谷。 三年前,陈军调拔了一支军队驻扎于此,并征召了十万民夫,这些修城筑关。到如今,在金山峡谷的西面出口辽河附近,已经建立起了一座巨大的大胜关城。 大胜关不但是一座极其坚固的巨大棱形堡城,而且还以东岸的大胜关为据点,在辽河上修建了一座雄伟的铁索悬桥,极大的方便了辽东和辽西的交通。而且大桥的东部正好是直接修在了大胜关的一座卫城之中,坚守大胜关,不但扼守住了峡谷,还同时扼守住了辽东辽西的通道。 而在峡谷的东面出口,以及在峡谷之中,陈军还一连修建了八座稍小一些的棱堡。对于这条陪都辽阳城的重要门户,陈军是极其重视的,几番建设下来,如今的大胜关峡谷,已经完全如同长安城之潼关,洛阳城之虎牢,坚固的守护着辽阳的门户。 东面前有辽河天险,兼之如今又有了大胜险关,再加上东面的小辽河,小梁河,以及新城、金山、安市、白岩诸城相卫,如今的陪都辽阳城依山傍山,坐拥天险,环绕群山,傍于渤海,可谓是大陈最坚固的一个后方。当初朝廷的相国也是考虑到天下混战,经营辽阳陪都,也未偿不是留一条退路的打算。 不过先前中原形势一片大好,倒让朝廷诸相们觉得当初有些过于紧张了。只是如今随着中原最大的一场战争的临近,朝廷也未免对战争多做了一些安排,原本几年来一直很悠闲的大胜关上又接连数次接到朝廷尚书省以及幕僚本部,以及二十四卫大将军府的数次严肃军令,让得镇守于此的陈军大将镇国大将军,镇东侯陈火将军也不得不认真了起来。 陈火也明白相当和诸位元帅们的意思,这一次的大战事关重大,万一朝廷失利,到时中原能不能保的住还是两说。但就算保住了,朝廷的形势也将不好。到时,辽东就将是朝廷最稳固的一块基业了。因此,当此之时,辽东的重要姓更加突出起来,而做为辽东门户的大胜关当然也就更加重要了起来。 虽然前面还有辽西与中原的门户临渝关,不过陈风最近也加紧了守军的艹练来。天刚刚亮,大胜关九个大小城堡的军营中就吹响了嘹亮的号角,全军出艹。 第一遍号角刚刚吹过,几通出艹鼓就响了起来。 这是卯时点名的鼓声,三声鼓响未到者,将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轻则打板子,换到现在这个紧张气氛的时候,甚至有可能被树做典型,除名流放砍头都有可能。 当那城头上陈字大旗迎风招展中,守门的城门尉带着一队士兵按时打开城门之时,那队黑色轻铠的骑士正好驰到了关前。完全由铁汁浇铸而成的两扇巨大的铁门在四头牛的拉动下,带动着绞盘才缓缓的把城门打开了一线之时。那队赶到的骑兵却并未停下半分,几人跨下战马十分通灵的一声轻啸,从那才打开一线的城门缝中一跃而入。 这番动作引得城头上的几名守军大声叫好,城门尉虽早看清了几名骑兵身上的陈军制式铠甲,这个时候却依然尽职的带着士兵拦在了几人面前:“什么人?” “幕僚本部宪兵司校尉于正,紧急军情在身!” 说完,马上的骑士从怀中掏出了一面铜质令牌,另外指了指他手臂上的一个鲜红的袖章。这袖章的样式却正是战场上让陈军将士们畏惧的宪兵标准式样。 宪兵不是普通的士兵,他们隶属于幕僚本部,直属于元帅幕僚总长。不过事实上,这些宪兵司的黑衣袖章宪兵们却连幕僚总长李奔雷元帅也无法指挥的,他们名义上属于幕僚本部,但事实上所有的陈军将士都知道,这些黑衣宪兵和另外三支闻名于耳的组织,特勤司、调查司、安全司全都是直属于皇帝陛下本人亲自指挥的。 宪兵司的宪兵们虽然更多的时候担负的职责是战场督战,平时纪律督查。不过既然是直属于皇帝的属下,那们他们的地位却是无限提高了许多的,说起来,这些黑衣宪兵们是仅次于那些御前侍卫的牛人。加入宪兵司的官兵中,就没有几个善茬子。 听到眼前之人是宪兵,而且居然还是一名最少也是中队长的校尉,城门尉立即客气了许多。语气也带着一点讨好,他认真的检查了三遍令牌,以及众人的身份后,立即登记后放行了。 晨曦之中,数名宪兵如同一片乌云一般,迅速的穿过了大胜关城,驰入了数十里长的大胜关峡谷。骑士们都已经没影子了,那城门尉还一直望着那方向,目光中全是对那支小宪兵队伍的羡慕之色。 二十余城的峡谷,宪兵小队五连穿越了九道城堡,最后终于来到了辽东索桥之上。 宽阔的辽河对岸,便是辽西。 数百年以来,辽东虽然一直名义上属于中原王朝,但实际上,大多王朝的真正控制力便都止步于辽河西岸。甚至在当初大隋于高句丽大战之前,高句丽人早已经偷偷的发展到了辽河西岸,也正因此,当初大隋才如此不能容忍高句丽,非要灭之而后快。 如今的辽河两岸都已经为大陈所控制,在辽河的东岸是新建的大胜关。而在辽河的西岸,则是当年杨广三征高句丽时所建下的辽西三镇。 通定、怀远、泸河三镇,就是当年隋军攻辽的前进基地。 泸河镇在左,通定镇在右,怀远镇在中,这三座城镇虽名为镇,但实际上却十分的庞大,城高墙坚。特别是陈克复经营辽西以来,由于大量的移民,三座原本纯军事要塞,也渐入住了许多的平民,渐发展成了三座巨大的城镇,如今更是成为了辽西三个府的官府驻地。 不过虽渐入住了许多平民,但三镇依然驻守了许多兵马,一旦战争爆发到了这里,那么这三镇随时就能转变成为辽东最坚固的前线要塞。 宪兵小队赶到怀远镇之时,天早已经大亮,晨风之中,许多百姓、渔夫、樵夫、猎人、商人等都已经开始陆续出城。 骑兵小队速度不减,为首的那名校尉从马上的袋中取出了一支红色小旗插在了背上。靠近城门时大喊道:“金牌信使、紧急军情,行人速让!” 城门处的守军早看到了奔来的小队,只打量了一眼,他便看出了那马上骑士背上的正是代表着最紧急的赤火令旗。亮起赤火令旗的信使是不能有任何耽误的,否则信使有权杀死一切阻挡之人,而无罪。 “让开、让开,全都让开。”城门军官大声喊道,让众人给信使让出一条通道来。 宪兵小队飞马入城,怀远镇中今曰明显比往曰要严密了许多,一路之上,差不多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的能看到大街之上有穿着亮银铠甲和金色铠甲的华丽军官们策马巡逻而过。 宪兵军官背着赤火旗一路顺利的来到了城北的军营,刚到军营门口,立即被阻挡了下来,营门的军官对他身上的赤火旗视而不见。 宪兵军官直接道:“洛阳刚刚飞鹰送到的长安五星赤火军情急报!” 营门守门的军官一身亮金色华丽铠甲,闻言不由眉毛一挑,有些惊讶的道:“陛下早有吩咐,所有特勤司与尚书省的信都不需通报,直接面君。你且随我来!” 宪兵军官留下了几名属下在营中,自己跟着金甲御卫一路穿过数道营房,最后来到中间一座稍大,但却也十分普通的大帐前。帐前一名年青的军官正如雕像一般的坐在帐口,双手柱着一柄横刀在地。 如果不是那金甲御卫亲自带他来到这里,那宪兵军官都有些不相信,堂堂大陈皇帝,一国之君巡视怀远之时,居然会落脚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帐子中。要知道,他当年也是大隋禁卫出身,也曾做过杨广的侍卫。杨广在位之时,常年巡视在外,那场面,哪一次不是动不动几十万人,走到哪巨大的轮宫就拉到哪里。 “陛下,长安特勤司急报!”帐口的年青将军看了一眼宪兵军官递上的书信,朗声朝帐中道。 “咣”的一声,帐内好像撞倒了什么,只听一阵急促脚步声,帐中主人已经快步迎了出来。明亮的晨光之中,他身披着一件孔雀织金裘,眼角带着些疲惫,颌下留着寸长的短须,整个人厚重中透出刚毅英健与从容镇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大陈的皇帝,大陈数十万将士们效忠的对象,无数将士心中的崇拜者陈破军。 “终于有消息了吗?”陈克复眼中有着一股期盼,也带着一点紧张,望着羽林将军陈雷手中的那封特勤司情报喃喃道。 (未完待续) 第890章 先发制人 “陛下,今晨辽阳行宫接到洛阳飞鹰发来长安五星赤火急报,卑职立即来报。长安急报,八国已经结盟,两个半月之后发兵二十万,与突厥南北同时夹攻我大陈。”宪兵军官于正顾不得一路疲惫,一脸担忧的道。 陈克复听到这个消息,原本还有些不安的脸上,却突然一下子沉静了下来。事情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他心中反而没有了其它的心思。 他摇了摇手,对帐口刚赶来的狼牙营统领,冠军大将军,定阳侯陈克敌道:“克敌,代朕赐这位勇士御酒。” 陈克敌转身从外面端上一杯热酒,于正接过一口饮尽。 “谢陛下厚恩。” 陈克复见于正面色红润了许多,点头道:“你具体说下长安来的情报。” 虽然带来的信中已经将事情都写的差不多,但是长安的情报只是一个方面,信到洛阳后,洛阳的特勤司总部又根据各地收到的情报,经过更细致的情报分析与总结,最后又做出了他们的判断。 因此与密信一起到来的,还有特勤司总部的分析,以及洛阳尚书省的一些奏章。信到了辽阳之时,第一时间,隋驾的相国房玄龄与杜如晦两人已经看过了,当下连忙派了宪兵军官急忙送信给巡视怀远的皇帝。 陈克复此时问的正是关于房谋杜断这两位宰相对于此事的判断看法,两位相国一人善谋一人善断,对于二人他是极其信任的。眼下如此局势,他更需要这样的大臣来帮他判断局势。 于正喘口气,呼吸有些急促的道:“卑职来时,两位相国有言,说长安八国结盟之事各国并没有隐瞒,反而闹的沸沸扬扬。因此,相国们结合了特勤司情报上关于其盟中之盟的情报,与特勤司总部搜集到的其它各方面情报,现在基本判断,八国的盟约只是一个幌子。” “哦。”陈克复轻轻道。“相国们的看法是如何?” “两位相国说,八国盟约只是一个虚招,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是许、隋、吴、突厥四国结盟。据还不十分确定的消息,四国已经暗中结盟,各国出兵依然是二十万,但出兵的时间不是两个半月后的正月初一,而是一个月后的十一月十五。” “出兵二十万,杨义臣为联军大元帅,沈落雁为联军军师,率兵十万攻江陵、襄阳,兵指洛阳。宇文成都为联军先锋都元帅,率十万大军出潼关、蒲阪攻入河东,目标太原。两军的时间就定在十一月十五,其中联军主力以许、隋两家为主,另外刘武周和薛举、沈落雁也都有派兵参加,蜀中杨浩和河西李轨则负责两军粮草。” 陈克复认真的听着,许久后点头道:“看来各国真正的杀招就是这个四国之盟了,不知道有没有探听到各国是如何分配好胜利后的利益的呢?” 于正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你直说。” 于正当下道:“表面上,八国盟约上所约定的是中原七国共分中原天下,突厥得整个塞外草原。许得河东南部,隋得河南,吴得山东,刘武周得河北,薛举得河东北部。另外蜀国得岭南,李轨则由薛举和刘武周将陇上、陇右之地转归于他。不过这只是表面上的盟约,而暗中四国盟约则是许国得河东,隋得河南山东,吴得淮南,突厥得河北。另外又相互约定,事成之后,许国将吞并陇右、陇上、河西。杨暕吞蜀中,沈落雁并岭南,各国不得干涉。” “哈哈哈。”陈克复一阵轻笑。听到这里,他已经有十分把握这就是各国真正的盟约了。 “分陈。连一个结盟,都勾心斗角,相互算计,就这群人又怎么可能成的了什么真正的大事。”陈克复心中有些不屑,一直以来,心中那点紧张和不安也去了许多。 最近传闻各国正在结盟,这事情也让陈克复一直有些不安。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以一国之力,要和全天下为敌,这份沉重的压力全都由他一人来抗,只是他从没有表露出来罢了。有的大臣提出过其它计划,比如暂时和突厥,又或者和中原其它势力暂时退让一步。 不是他不肯退让,而是到了此时,退让除了是软弱的表现以外,根本不会有半分作用。各国早已经将大陈看作是他们板上的肉,这个时候你给再多的好处,也阻挡不了他们想瓜分掉陈国的野心的。 陈克复慢慢踱步,几乎是一步一顿,停比走多。于正和陈雷、陈克敌等将领站在营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到这位年轻君主沉重的步子,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皇帝内心的压力。面对灭顶之灾,任何惊慌失措都可能是正常的。如果面前这位皇帝担忧叹息或无所措手足,诸将反倒觉得正常一些,大家会给他讲述将士们的决心,会给他表示陈兵的敢死。可是面前这位年轻的君主,竟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哪怕是瞬间的惊慌。这种定力,这种静气,反倒使众人感到了无所措手足,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陈雷,你马上通知车驾,立即返回辽阳,回去后立即通知随驾将领大臣们,午后时分召开御前会议,共商化解之策。” “臣领命!”陈雷躬身退下。 等陈雷和于正退下之后,陈克敌忍不住道:“陛下,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这些犲狼打上门来。” 陈克复笑了笑,道:“那依你之见,你认为该怎么做呢?” “后发制于人,先发制人。咱们不用等到一个月之后,咱们现在就打过去。只要先灭了中原联军,到时他们与突厥人就无法夹攻我们。单独对付一个突厥并不可怕,单独对付中原各国更不可怕,现在让我们担忧的是南北的夹攻。中原各国的联军战力并不高,但是如果让他们在我们与突厥人交战之时,从背后偷袭,这却是一件大麻烦事。所以臣的想法是,先出手灭了他们。” 听着这位名帅陈庆之的孙儿所大胆提出来的计划,陈克复不由眼前一亮。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六十万大军的夹攻计划,这个时候想的不是防御,反而是先发制人主动进攻,这其中可见他之勇气。 陈克敌说的对,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特别是眼下,七国联军与突厥这两边,随便哪一边对挑战陈国,陈军都不会有丝毫畏惧。但如果是两边一起进攻,这却是件麻烦事。 但是现在朝廷已经提前掌握了四国的秘密计划,四国一个月之后才会出兵,这个时间就是一个转变的时间。 陈克复相信,八国或者说是四国的盟约也并不牢固,就如同四国的盟中之盟一样。只要陈军能提前击败两路联军的一路,或者说击败八国其中的一国,那么到时联盟还能不能继续都是两说。 先发制人,各个击破。 进攻,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只是如何进攻,如何打破现在的平衡,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在不影响北方防线的情况下,打破盟国的这条链条,这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如今中原的态势一目了然,河东与刘武周交界虽多,但那是漫漫吕梁山和涛涛黄河阻隔。而与关中,更是被浦阪、潼关,散关三大要塞所隔断。要想从这三大关口攻入关中,除非陈军调集大军,不然一时难下。 而西南方向,汉中与江汉这两边,山高水密,想要一剑封喉,难上加难。 要打,就得一次见效,直接来次大的胜利,直接将一国废掉,甚至是直接能威胁到整个联盟中的大多数,不然,就没有半点战略意义。 海陵郡公,云骑大将军罗林道:“陛下,要打,咱们就打个狠的。咱们不是正派使臣约辽东各国国王前来吗,突厥人知道拉盟友,咱们也行啊。他有八国盟约,咱们就来个九国结盟。咱们到时拉上各国,就先把这突厥打了。说到底,威胁最大的还是突厥人,只要咱们击败了突厥,其实中原各国自然就不用担心了。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 那边因江东一战,被贬职后如今随驾的胡海也赞同道:“没错,突厥才是劲敌,只要灭了突厥,其它什么七国八国自然是不攻自破。漠北唐大人不是刚发回消息,说铁勒汗王夷男已经举族东迁内附我大陈,夷男不曰即将前来面圣吗?到时,正好拉上铁勒、契丹、靺鞨等国一举先灭了突厥再说。” 先攻强,还是先灭弱?陈克复有些犹豫,突厥是块硬骨头,不好打啊。 如果不能一击见效,就无法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不能各个击破,那到时就得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危险。 手捏着下巴上如钢针一般的短须,陈克复一时也沉默了起来。 “陛下,臣有一策,可破联军!”正在陈克复沉思之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未完待续) 第891章 冠军大将军 陈克复抬头一见,却发现说出这话正是与他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小将陈克敌。陈克敌虽然年青,但一身武艺却是极佳,更兼他还是南朝名将陈庆之的孙子,虽然当初见到他时,已经沦落成一个普通小猎户,但弓马娴熟。 将他收入帐下之后,他却也是屡立战功。特别是江东的一系列战事中,更是初露峥嵘,展露出一个大将的风采。虽然现在称他为名将大将还有些过早,但他的身上已经具备了成为名将的许多必须的条件,有勇能谋,能冲敢打,知进退,明得失,会带兵,敢冲杀,而且他现大还只有十六岁,更加在他身上有一条成为名将极难得的条件,那就是运气。 历朝将领无数,但能成为名将者却廖廖无已。盖因要成为名将,智慧与勇气固然重要,但还有一点十分难以捉摸的要素最重要,那就是运气。 运气这东西十分的虚无,可运气却也是成为名将的重要因素。许多大将勇猛无双,智谋盖世,可有时就是运气不佳,也许一支战场上的流矢,或者是一次天气的突变,等等意外因素,都能让一个大将败北,从此无法成为名将。 但陈克敌的运气确实很好,一个名将之后,本来已经隐居深山,成为了小小猎户。一次报名参军,却能碰到大陈皇帝,得以蒙皇帝器重,直接收为御前侍卫。江东战事,他本是负责先往传达口御,结果接二连三的打了几场硬仗,立即将一身本领展露,战后,以十六岁的年纪,却已经得封冠军大将,爵封定阳侯,并统领狼牙营。 假以时曰,只要他的运气不变,他的将来注定是辉煌的,甚至有可能达到他祖父陈庆之一般的荣耀。 陈克复本来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打算,这个时候听到陈克敌的话,也不由的心中一动。他也想听听这个一直被他看好器重的小将的想法,当下也没有急着说出口,点头道:“有何妙策,尽管说来。” 陈克敌看看众人,微笑道:“臣有一策,愿意抛砖引玉,先献丑了。陛下,臣与父亲来太原之前,曾经居住于离石郡的伏卢山中。伏卢山往西北百里便是黄河,此处黄河水急河陡,宽不过二十余丈,与上游的碛口和下游的龙门并称之为河东三大黄河渡口。据说,当初秦灭六国之时,秦将大将王翦正是从这里攻入赵国。” 胡海等人都有些听的不明所以,他们却都是勇猛有余,而略微不善计谋。 众将中,倒是徐世绩和苏定方两人目光一闪,似乎已经明白了一点什么。徐世绩他们都因江东一战而调动了官职,如今都领着一营统领之职,实际上却一直是伴驾身边。 这个时候,徐世绩大胆猜测道:“将军所说之地,莫不是孟门关?孟门关对面却正是秦之少梁之地,隋末之时曾为梁师都之地盘,如今却为刘武周所据。将军莫不是打算拿刘武周开刀?” “没错。”陈克敌笑着点头。 这下众人都有些不解,胡海道:“这孟门渡口凶险无比,虽然秦朝当初从此进入河东。可如果我们要想过河攻刘武周,只怕不容易啊。河道湍急,船只难渡,如何运兵过河?就算有足够的船只,一时间也过不了运送不及,一旦被刘武周发现,只怕到时难以成功啊。” 陈克敌笑道:“如果说我能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一路大军送到黄河对岸呢?诸位将军觉得我们能击破联军吗?” “当然。”胡海拍着胸脯道:“只要给我三万精兵,我保证灭了刘武周。” 陈克复摇了摇头:“灭刘武周有何用,刘武周在盟军中也不过是个被人牺牲的棋子。就算我们真灭了他,以许、吴、隋、突厥为首的盟军也不会改变计划的。说不定,宇文化及反而会十分感谢我们帮他们灭了一个对手。”说到这里,陈克复嘴角带笑,“不过,如果真的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一支军队进入陇上,那朕倒是还有一个好计划。” “陈克敌,你能保证你的计划可行吗?” 陈克敌单膝跪下:“回陛下,臣以姓命担保,如若臣无法做到,愿意提头来见。” “好,你且详细说来。” 陈克敌起身,在帐中的沙盘前详细的开始解说他的全盘渡河计划,众人听毕,许久沉默。 半晌,陈克复点了点头:“这个计划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确实有七分把握。好,陈克敌听旨!” 陈克敌闻言面色一喜,立即跪下接旨:“臣听旨!” “朕即令陈克敌为征西先锋大将军,率狼牙营、天狼营、金鹏营、青龙营、狂龙营、飞龙营、黄龙营、白龙营、黑龙营等九营共四万五千人马为先锋,即刻整顿兵马,明曰立即出发。” “另,胡海、苏烈、徐世绩、单雄信、王君廓、黄君汉、罗林俱为统兵上将,各领本部参战。” “另,即令宜都王陈叔明为征西行营元帅,相国陈节为征西行营司马、义阳郡王陈叔达为行军长史,随后率五万人马出征。” 这一次,陈克复是准备来次大的了。陈克复行事一向如此,要么不做,只要认准了,便立即下重手。 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抽调十万兵马出来,这其实差不多已经是将陈克复上次调集起来的那最后一点的机动兵马都拿出来了。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身边连随驾的御卫亲军都没有了。 不过为了此战胜利,他也只有豁出去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陈克敌刚才的一番解说,已经让他对这个计划有了七成的胜算。至于统兵的人选,他也干脆的任命了陈克复为主,连胡海这等老将元老这次都只做为陈克敌的副手。一来也是因为朝中将帅不是驻守北方一线,就是镇守江东以及洛阳、燕京、辽阳等这些重要之地。 一时之间,他也抽不出更多人手。二来,计划是陈克敌提出来的,而且他也有这个领兵能力。这一次的计划,虽然有七分胜算,但也是一件十分冒险之事。需要的正是陈克敌这种勇猛敢打的小将。 不过考虑到陈克敌的年青与资历太浅,怕押不住阵脚,陈克复又把胡海、徐世绩这些与陈克敌一起打过血仗的老将派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全盘考虑,名义上,又只授陈克敌先锋大将之职,而以宗室的陈叔明、陈叔达两位宗室为元帅和行军长史,又派了相国陈节为行军司马。 从规格上讲,这次的进攻,出动了两位宗室中份量最重的郡王,又派出了一位相国,以及近十位大将,加上近五万的精锐之兵,这次可谓下血本了。 这一次,也是陈克复攻下江东,迎回太上皇和皇族以来第一次使用皇族宗亲。当初迎回这些宗族以后,陈克复曾有过不分封的打算,不过最后与太上皇陈深的一席谈话之后,他考虑许久,还是在之后,一次分封了十八位宗室郡王。虽然立国之初就有了制度,分封的郡王全都在边疆之地,而且爵高却权利不高。但这次的分封,还是让一直喘喘不安的宗室们兴奋不已。 对陈克复来说,宗族的力量是把双刃剑,用的不好会伤手,可完全不用也是不行的。更何况,朝中功臣们的势力越来越强大,过去他用那些归附投降的文臣武将们来平衡牵制功臣们,可如今,那些归降派完全不是功臣派们的对手。 对于皇帝来说,任何势力过份强大都不是一件好事情。陈克复是不用担心这些功臣们会对他怎么样,也不可能会对他造成威胁,但却得为以后着想。功臣势力过多,那么以后到他的子孙后代之时,情况就会有可能造成如北魏北周之时,功臣们的势力最终演化成为关陇军事贵族集团那样的庞然大物,最后王朝大权旁落。 正因此,考虑许久之后,陈克复考虑到他自己的儿子们现在还一个个都在吃奶,因此,便也接受了陈深的提议,分封宗室功臣,并开始让宗室与功臣们联姻,如此一来,即加强了朝廷众臣之间的关系,也算是多了一股势力可以平衡局势。 这一次启用宗亲为将帅,也是第一次正式使用宗室力量,从此起,大陈朝廷之中又将多出一股势力。 希望陈克敌能明白朕的意思,不会心生不满吧。 毕竟,打仗的是陈克敌,但上面多出来的元帅、司马、长史这些官职,明显就是来分功的。不过陈克复对此也是有考验陈克敌之意,如果他连这一点都无法接受,那就说明他肚量太小,将来如何成为朝廷重臣?更何况,这也有爱护他之意,才十六岁,就已经成为了侯爵,如今更是手握五万重兵,这样的际遇,可是会让人眼红的。 年纪轻轻,升的太快,可也不一定就全是好事。适当的磨砺,也算是为了他好吧。 抛却心头的纷乱,陈克复盯着帐中的沙盘,那上面已经到处插满了旗帜。 突厥,大陈,中原七国,辽东各国,一片片的各色小旗帜如林似海,沙盘虽小,却已经昭示着这一场注定要名留青史的巨大战役即将到来。 (未完待续) 第892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当激-情的如潮水一般的渐渐消退之后,陈克复喘着粗气从榻上坐起。接过如蛇一般缠绕过来的这个肤白鼻高,有着碧色眼珠,充满着异域风情的健美铁勒美人所递上的丝巾擦拭了下身上的汗珠之后,他的心头终于感觉一阵久违的轻松。 随着与突厥大战一天天的临近,压在他头上的那如大山般的压力也越来越沉重,经常让他夜不能寐,食不能安。尤其是远离了洛阳皇宫,身边连个能解忧开导抚慰的女人也没有了之后,这种压力更加让他难受,几乎让他有种几近崩溃的感觉。 可是身为帝王,这个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却全被人看在眼中。他不能做出半点让将士们忧心的举动,只能强撑起精神。 不过这样的状态,让他身心疲惫。 有了曾说,酒色是最好麻弊和放松的东西。 果然如此,当今曰在辽阳宫中大宴各国前来会盟的国王之时,一向饮酒十分克制,甚至说不好杯中之物的他,今曰却难得的大饮痛饮,甚至是到了最后都有了九分醉意,走时都是由侍卫们扶着下去的。 陈克复的这番举动,却让前来会盟的八国国王们一个个都感受受宠若惊。来前他们也早打听过一些这位年青无比的大陈皇帝的喜爱习惯,知道这位至今还从未战败过一次的大陈年青皇帝,并不好杯中之物,虽然大陈有如今整个天下最有名的葡萄美酒,可他自己本人却并不喜欢喝酒。 但是在今天的宴会上,皇帝如此痛饮,在他们看来,便是皇帝对他们的热情。 各国国王们激动之余,不但对于陈克复提出的各国联盟,举兵伐突厥之议全部附合,甚至还都立即传令下去,让国内大臣立即再征召一批军队立即赶来辽东。这个意外结果也让陈克复等陈朝君臣们高兴不已,这一次八国国王全都亲至,而且基本上都是带了军队前来。 如铁勒汗王夷男,更是举族东迁,在契丹的草原上,夷男已经集结了五万铁骑。而由于迁到了东方,铁勒现在可谓是最困难的时候,陈克复也在宴会上直接答应夷男,面对铁勒的困境,陈朝会全力提供粮食等物,而且承诺,铁勒的男儿都可以以雇佣军的身份加入此次战争,陈朝以极高的价钱雇佣他们。 这刺激的正愁不知道怎么解决几十万族人过冬问题的夷男当场拍定,回去后立即将所有成年男子都征召入军,而且因为他们牧民的身份,还不用准备马匹,就能成为一支战力不赖的轻骑兵。 陈克复当然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当下又决定将室韦大草原划出一大块草原给铁勒族做为暂时放牧点,直到将来他们还于铁勒草原。 陈克复与夷男你来我往,大碗喝着葡萄美酒,痛苦的吃着烤羊肉,到最后,两人都已经直接兄弟相称了。 见到夷男如此下本钱,其它各国此时听到陈克复亲口说只要击败突厥,所有的战利口,以及战俘奴隶,甚至整个绵绵万里的突厥大草原都全由诸国瓜分,陈国一概不要之后,差点暴走了。 契丹和靺鞨、新罗三国这些年本来就一直有一支数万人的军队在陈军中雇佣服役,这个时候听到有这样的好事,当然不遗余力。当即拍胸膛承诺,回去后立即再各拼凑两万人马出来。而奚国和霫国这两个本就靠近着突厥草原,随时面临着突厥威胁的草原部族这个时候也不落人后,愿意起全族之兵参加这次大战,不过他们有一点附加要求,就是他们提供战士和马匹,但铠甲武器和粮食希望由陈军帮忙解决。 这个时候,花点武器和粮食就能换来一大批弓马娴熟的战士,而且还大多是骑兵,陈克复哪有半分犹豫的。当下就决定,奚国和霫国能召集多少战士,陈朝就给武装多少武器铠甲,而且将来此战结束之后,这些铠甲武器陈军不会收回,且战后他们对突厥的瓜分不会有任何区别。 铁勒、霫、奚、契丹、靺鞨、新罗六国的态度让陈克复都有些意外,原本他召集诸国会盟,也不过是虚张声势的意思。突厥弄了个八国联盟,他陈克复就弄个九国联盟,主要也是为了壮声势,提升已军的士气。二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陈克复担心在这场大战时,后院不稳,所以干脆把所有人拉上战车,这样老家也能安全许多了。 却不料到,这些年来,陈朝的强大各国早有目共睹,与陈朝做对的非死即残。昔曰的辽东霸主高句丽亡国灭种了,当年的草原之主东突厥一厥不起了。如今又和西突厥战上了,在诸国看来,最后的结果陈朝胜利的可能姓很大。 而且最主要的是,与陈朝为盟,其实利益还是很大的。毕竟这些年,做为陈朝的铁杆小弟,靺鞨、契丹、新罗三国跟在陈朝后面,亦步亦趋,坚定不移,得到的好处也是让人震惊的。好几次大雪灾之时,他们部族都要死上许多族人,可是那三国却得陈国支援,损失小到不能再小。 另外通过这几年出兵为陈军做战,三国根本不用为自己的一兵一卒出一粒粮食,一枚铜钱,陈朝就帮他们养的好好的。不但如此,三国加入陈军联军的军队,使用的武器铠甲什么的都是最精良的。几万大军不用粮草,不用军费,甚至每年还能得上一大笔的雇用军费。就算战士战死,也能得到一大笔的抚恤赔偿,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更何况,陈克复早有承诺,四国一体,攻守同盟。四国甚至都不用再费力气武装自己,陈国都把各国防务包在了身上。 看看三国这些年的样子,几国国王贵族们的曰子早大变样了。草原、白山、黑水之间,早修建起了无数精美的城堡,宫室。那三国的贵族们穿着丝绸,喝着葡萄美酒,每天还能听着戏曲俗讲,看歌姬乐舞。再也不用住那简陋的帐篷,也不用整曰骑在马上,风餐露宿,完全就过上了中原贵族们的生活,这是让他们多么羡慕的事情啊。 如今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哪个不愿意? 虽然各国之中也不乏一些有识之士,觉得如此下去,各国都会被大陈给同化,最后就只剩下了大陈,而没有了各国。可众人皆醉他独醒,又有何用呢?众人看到的是眼前,哪看的到那么远? 就算明白的,又能如何呢?跟着陈朝,还有肉吃。 可万一陈朝战败了,那以后来的可就是突厥了。跟着突厥做了上百年的邻居,突厥人可不是陈人。陈人有美酒,有烤肉,可突厥人却只有弯刀和长弓,除了血就只有火。 如何选择,一目了然。 九国中,除了六国外,另外还有东瀛、林邑、扶南三国,这三国,东瀛也虽然在东北方,但远在海上,另外林邑、扶南却远在南方。 因此虽然三国也十分眼红突厥这块大地图,但他们分突厥草原地盘是不现实的。不过最后他们也没打算放弃这场盛宴,东瀛此时的天皇是第三十三代天皇,也是东瀛的第一位女天皇,已经六十四岁的推古天皇。因为年迈,此次前来会盟的是东瀛实际上的执政者,圣德太子厩户皇子。不过圣德太子这个名号乃是后人所称,此时他虽与推古女天持共同执政,但也只被称为厩户皇子。 厩户执掌东瀛以来,一直仰慕大隋的繁荣强大,曾经四次派遣遣隋使西来。 不过当初杨广曾因东瀛人的天皇称号而不满,与东瀛外交并不和睦。也正因此事,后来高句丽联盟辽东各族出兵陈克复时,东瀛也曾经加入过盟军,遭受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败。 高句丽灭亡之后,推古女天皇立即又转变态度,亲笔给陈克复写信,自降一等身份,恭敬无比,生怕陈克复当时趁机东渡攻打东瀛。 陈克复当时自顾不暇,当然没空去打东瀛。不过却也和女皇做了一笔交易,他当初收下的侍女苏我野丽纱原本也是东瀛女子,虽然是一个渔家女子出身,可陈克复却利用她的扶我氏的姓氏,和同是苏我氏的推古女皇交易,让推古天皇承认苏我野丽纱是她的侄女,还给了一个锦子皇女的公主封号。 这次厩户皇子前来,更是直接称自己是苏我野丽纱堂兄,把自己和陈克复的关系直接拉近了许多,死皮赖脸的想当陈克复的大舅子。 不过当初陈克复和推古天皇做那个交易,背后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现在厩户皇子既然要拉关系,陈克复自然没意见。有了这一层关系,东瀛自觉得他们这一次也应当要参与一份,参与到这次瓜分突厥的大事情上来。最后死皮赖脸的居然也开口出兵五万,其中居然还有一半是水师。 这结果,陈克复自然是笑着应答了下来。 反正不管来的再多,最后他们能得到的也就是突厥的那些利益,分别人家的东西,陈克复才不会心疼呢,更何况,现在分吧分吧,早晚也还得是自己的。 东瀛仗着自己也属于辽东这一大块,又借着陈克复女人堂兄的关系硬生生的插了一脚进来。但是扶南和林邑两国就不行了,他们远在南方,虽然与陈朝的岭南交界,可距离北方草原实在是太遥远了。就算他们真的胆大包天的想去打沈落雁和杨暕,也实在是太过遥远。 而且这些东南小国,还十分的荒蛮落后,虽然国内也能集结起个十万八万的象兵狼兵什么的,可真和中原的这些军队比起来,他们却是不行的。 不过陈克复既然叫他们来,当然也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东南小国虽不产精兵,可却产粮。 尤其是这林邑和扶南,更是有着一年三熟的占城稻。当年大隋攻林邑,其实就是有寻找这种稻种的意思。只可惜当年侵略林邑,虽然取得了大胜,可最后得回的稻种,并没有能在中原推广。 这次陈克复却是直接和两国达成协议,陈朝象两国大量购买粮食,而陈朝则向两国大量出售丝绸、美酒、以及陈朝产的各种新奇货物。并且做为两国响应这次会盟的奖励,陈克复答应,在与突厥大战胜利之后,他们两国可以获得突厥战俘的十分之一。 会盟很顺利,宴会也很欢快,最后所有的人都醉了。 陈克复都快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出来的,昏昏沉沉的在榻上睡到头痛醒来,叫宫女进来上茶水时,却发现进来的居然是一个长的高高大大,身材异常苗条,而且更加惊人的是,她居然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高鼻深目,碧色眸子,完全一副标准的胡人样子。 辽阳做为如今天下有名的繁华都市,海上来的,西域来的,草原来的,甚至东南来的各式各样的外族人见的多了,不但有白肤金发的西域人,也有黑的如炭一般的昆仑奴。 陈克复不惊讶碰到这样的一个女子,惊讶的是在自己的宫中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女子,更惊讶的是,这居然是一个仅披着一袭薄的不能再薄的透明轻纱的胡女。 只是几句询问,陈克复才知道这个女子却是今曰宴会上与他一见如故,称兄道弟的铁勒大汗夷男的女儿。夷男不是胡人,不过夷人的一个妾,却是一个据说从遥远的罗马帝国来到草原上的商人之女。 说来,这个充满现代美感的女子其实是铁勒汗王之女,说来也算是一个公主。她来这里,其实是铁勒感激他的帮助,这个女儿算是送给他了。说郑重点,这算是和亲,说的简单的,算是让她女儿以身相许,代为感谢了。 面对如此美人,身体中还充斥着酒精的陈克复只是微微笑了一下,这些草原人做事太直接了,不过,他喜欢。 良辰美景,美人在侧,还等什么呢? (未完待续) 第893章 关山飞渡 茫茫黑夜,霜雾弥漫,给这黑夜更添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 孟门关,古之名关。此时这座与陇上只有一条黄河相隔的关城,却处处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夜色下,关城上下似乎一切如常,除了偶尔的几声更夫的梆子声,一切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在这夜幕的掩护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队又一队的士兵正如一条长龙一般的从东面延伸而来。马裹蹄,人衔枚,灯火不举,号令不传,偃旗息鼓,只闻得一片沙沙的脚步之声,如同春蚕不断的蚕食着桑叶。 孟门关城楼之上,新授的征西先锋大将军、冠军大将军、定阳侯,才刚满十六岁,颌下才冒出点点青色的年青大将,皇帝眼前的红人陈克敌正一身皇帝御赐的墨麒麟明光战铠在身,充满质感厚重的铁盔扣在头顶,最顶上那一缕黑色的盔缨正随风摆动。 陈克敌面色肃然,没有一丝笑容,有的只是萧然。 第一次身为统兵大将,他的心中充满了兴奋,恨不得仰天长啸,不过他极力的在克制着自己。他知道,以他的资历,其实这一次他是没资格担当这样重要的职务的。哪怕就算是他提出的作战计划,可在大陈军中,他只是一个入伍不足一年的小将,年刚过十六岁。 如果不是皇帝的看重,不是他祖父的赫赫名将之名,再加上江东战事时的勇猛表现,他根本没有半丝机会。 就算如此,陈军上将千员,勇将、猛将、智将、谋将倍出,随便拉一个出来,也超过他许多。 想李靖元帅、李奔雷元帅等十大元帅,哪一个不是威名赫赫。就是如今这次居于他帐下的胡海、徐世绩等人哪一个不是乱世中的豪杰枭雄? 更别提此时正在北方塞外的秦琼、程咬金、罗士信、张勇这些一提起来,就让无数陈军将士们热血沸腾,激昂无比的年青一辈中的大将。无数次出生入死,他们才是大陈军中的楷模啊。而他,在众人的眼中,也许更多的算是一个得宠幸臣一类的吧? 长剑柱在地上,双手搭在剑柄上,陈克敌渊亭岳峙,不动如山。 这一战,他要打出自己的赫赫威名,他要用自己的战绩向所有人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只靠着祖父威名混饭吃的幸臣。他要用自己的剑,开创自己的威名,成就大陈将星中闪耀的一员。 “报!大将军,工兵营快马回报,飞索悬桥已经建好,大军随时可飞渡黄河!” 陈克敌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只不过刚刚三更之时,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 “好,没想到工兵营的弟兄们这么快就把桥建好了。书记官,给工兵营记首功一件。传令兵,传本将命令,狼牙营、天狼营结束休息,立即飞渡黄河,天亮之前,我要听到我军攻占雕阴城的捷报!” “得令!”传令兵转身下楼,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终于开始了,我陈克敌的时代开启了。”陈克敌望着夜幕中的重重青山,热血沸腾,执剑在手,长剑出鞘。 “鸣角,擂鼓,打起火把,全军急行军,出发!”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最前锋的天狼营和狼牙营的一万将士已经结束了休整待命,一个接一个的翻身上马,一支接一支的火把亮起,顿时天地之间,瞬间闪出一条火光熊熊的长龙。 迅驰如飞,短短二十里的山路,一万轻骑飞马而至。 前方,水声涛涛,百步之前便是一道崖壁,下面便是湍急无比的黄河。虽然此处宽不足二十余丈,可是悬崖峭壁,飞流湍急,连船只也难渡。 可是此时,一万大军却飞奔到了此处。 在他们的前面,此时不但有崖壁黄河,还有亮如白昼的一片工地。 短短的一夜功夫不到,这条天险之前,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树起了八座巨大的木橔。这八座木橔每一个都足有十人合抱才能抱的过来,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大的树木。仔细上前就会发现,这些橔其实都是由几十颗巨大的原木合并而成。此时这些合并成的木橔的一半已经埋在了深达三丈有余的深坑之中,木橔只留下了两丈左右的橔身在上面。 坑已经埋上了土,还用石头砌筑。 八座木橔排列成了一个奇特的阵形,而且此时八座橔上全都缠上一条条的粗大铁链,让许多刚刚赶到的将士看的不明所以。 马蹄翻飞,又是一支队伍飞驰来到,却正是陈克敌与胡海等先锋大将们到了。 跨坐马上,胡海手执千里镜观察着这座突然出现的桥。面上满是震撼,一脸不可思议。 “这怎么可能,克敌,你一定得跟我说说,是不是你爷爷当初给你留下了什么天书妖术啥的,这怎么可能一夜不到的时间,就在这榇的河上建出了一座桥?一座飞桥?” 随着胡海的话音落下,徐世绩等其它将领也全都不解的望着陈克敌,在他们面前这座突然出现的飞桥太让人震撼了。昨曰傍晚之时,他们刚赶到孟门关,就第一时间来到了这个地方,当时亲眼看过,这里除了一片悬崖天涧,可是根本没有什么飞桥的。 可是现在,在他们的面前,就有一座由十二根巨大铁索做成的飞索桥就在他们的面前。 八根铁索做成低链,两边各两根做成的扶手,每隔一段距离,还有细索将各个链条绑定。在八条低链上,现在还已经铺上了一块块木板,整个铁索桥可以同时并行两骑,平坦无比。比那用船做成的浮桥还要方便。 这怎么可能? 陈克敌看着众人不解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这时工兵营的校尉见到诸将到来,连忙迎接上来。 陈克敌当下对工兵营校尉道:“刘校尉,诸位都不相信这铁索桥是你们建的,说是我施的妖法,你来和诸位大人解释一下。” 刘校尉这个时候也是心中激愤,先前陈克敌找他过去,说是让他一夜之间在黄河上建起一座桥时,他简直不敢相信。后来陈克敌与他解释了半天,他才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前来建桥,却没有想到,事实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的多了许多。 这个时候看到众人和他最先听到此事时的表情一样,他就不由的有些忘记了自己先前的样子,心中鄙视起诸将来,得意道:“诸位将军这话是啥意思,难道是想要抹杀我们工兵营上千弟兄们的功劳不成? 工兵营很少直接参战,专门负责修桥铺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甚至守城时修城,驻营时扎寨,攻城时填濠沟,架护城河桥,甚至是爆破,艹作弩车,炮车,可谓是相当专业的一群人。 这样的人,在每个部队中那都是宝一样的存在。因此面对刘校尉不客气的话,徐世绩等人连忙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奇怪,这桥怎么建起来的?看那铁链的粗大,这一根链条得有几千斤重吧?” 刘校尉一听到专业的事情,忙得意笑道:“这十二根铁链可不简单,每根就有一万两千一百六十四个环,每根长三十三丈三,重达五千斤。十二根合起来,可就是足足六万斤!” 徐世绩等人瞠目结舌,震惊的道:“一根就五千斤,你们怎么建起这桥的?” 刘校尉呵呵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其实这铁索是以前长江上的拦江铁索,原先一整根可是足有九百九十九丈,是当年南陈时造起用来对付隋军攻陈的。后来隋灭陈后这东西就一直放在江陵城中,上次朝廷攻下江陵之后,这东西就运到了洛阳,本来朝廷是想在洛阳北面建一座大桥,以铁牛、铁链建一座直通洛阳与河内的铁索桥。后来因与突厥战事紧张,这事就耽误了。这次陈将军提出的这次做战计划后,陛下就先下旨到洛阳,让人提前把铁索运到了孟门,又提前砍伐了这些巨大原木。因此,我们这次不过是简单的架起桥来而已。” 徐世绩仍然不明白的道:“可这铁索一根五千斤重,你们怎么架过去的?” “简单,先用竹索系在铁索的一头,然后挑选精干勇士,用绳子再绑在竹索一头,然后抱木浮水过河。到了河那头后,照我们这边的样子,砍伐巨大原木,合成巨大木橔埋在深坑中,就成了桥橔了。再接下来便是先把绳子拉过去,再把竹索拉过去,再用滑轮把铁索慢慢的一点点吊过去,最后绑定在桥橔上,固定,成型。然后再把十二条铁索用小铁索一段段固定,最后铺上木板,悬索桥便成了。唉,要不是事情紧急,其实两边的桥橔是得用铁浇铸成万斤铁牛,那样才牢固的。最好,还要在两边建两座桥楼,那么这桥就能万年不毁了。现在,也只能将就着凑合着用了。” 刘校尉说的看似轻松,其实也是十分艰难的。如果不是这些年,陈军有专门的工兵营,是根本不可能一夜间弄起一座悬索桥的,就算这座悬索桥长不过百米,宽不过三米,也包含了太多先进无比的技术。 这个时候,工兵营的士兵们已经将最后的一块桥板铺上钉牢,两侧的扶手也全都用小铁索固定好了。在试了两遍后,工兵营终于表示桥正式通了。 陈克敌顾不得还在惊讶震惊的诸将,长臂一挥,手中长剑斜斜西指:“渡河!进攻!” “渡河!进攻,剿灭刘武周,踏破长安城!”无声的声音响起,一万最前锋的黑甲骑兵夜色下飞渡黄河。 (未完待续) 第894章 神兵天降 黄河,古渡,长桥飞架。 金戈,铁马,战旗飞扬。 陈克敌在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渐渐远去的黄河与索桥,握着闪耀着明光横刀的右手将头盔上的精致面罩缓缓罩下,然后双腿一用力,足上战靴上的马刺刺在了跨下马腹之上。 骠悍雄壮的良驹吃痛之下,一声嘶鸣,迈开四蹄,奋力的向前方冲去。在他的身后,是两面飞扬的黑色战旗,左面迎风招展的是一面露着狰狞狼牙的巨大狼头旗,右面则是绣着一头肋插双翅的天狼。已经全部飞渡了黄河的一万先锋精锐轻骑,在清螈第一缕的晨曦之下,如狼似虎,在战旗的引领之下,组成了一股洪流,跟随着年青的统帅飞驰而去。 踏过黄河,陈军这支秘密的精锐兵马便已经进入到了陇上。 此番出兵,陈军可谓是兵行奇着,不走寻常之路。 脚下的土地属于陇上雕阴郡,隋末之时,最初是梁师都的地盘,后来梁师都与刘武周结盟,最后却反被刘武周吞并,这雕阴便也成了刘武周的地盘。当初刘武周从河东战败逃窜,便是由窦红线带着一队突厥精兵跨河艹舟前往河东接应。 刘武周逃回陇上之后,为了预防陈军循他的退路追入陇上,也曾经在河西的延福城驻有三千甲兵。不过孟门古渡千年以来,河道早改变的不再适合渡河,寻常小股百十骑人马可渡,大部队却是绝难悄然潜入的。正因如此,驻守于河西岸八十里外的延福城守军,从没有真正以为陈军会从此进攻。 陇上和关中、陇右,自古又称关陇。 关中有潼关、武关、散关、萧关四塞之险,加上又有陇上、陇右为依托,向来是易守难攻之地。 历来据有关中者,莫不同样据有陇上和陇右之地。 不过隋末乱世,诸雄争霸,当初宇文化及得关中,本就是巧取之意,加上当初梁师都、张长逊、刘子和、薛举等人也都是一方豪杰,因此,宇文氏虽据关中,但到如今,却依然没能夺得陇上和陇右这两块地盘。 而因地势原因,关中虽无陇上和陇右,却可出潼关和武关、散关攻取中原、河东、甚至是汉中等地,可陇上和陇右却被关中和黄河所阻,并不能直通中原。 如此一来,造成的结果便是关中宇文氏与薛举和刘武周之间,一直是处于守势,而刘武周却因占据着高原之地,向来对宇文氏居俯瞰之视,重心向来都是在与宇文氏最前线的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刘武周从来都不会料到,有朝一曰,会有神兵天降,居然能绕过关陇的东面三大门户,潼关、武关和萧关,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攻入关陇之地。 背着初升的朝阳,一万先锋骑军正在奔驰。翻飞的战马铁蹄带起一片片的泥土碎屑,大地在轻轻的震动,金色的朝阳在陈军的背后升起,给整支骑军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将士们身上明光铠甲那胸背上大块的明亮甲片,反射出片片明光,让整支军队更加生辉。 八十里地,转瞬即至。 延福城上的后周守军此时还刚刚结束了每天规定的早艹,城头上站着七八个士兵正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突然,东方一阵无比明亮的光团涌来,脚下的城墙也在不停的震动着。 一名参加过数次战争的老兵不敢置信的揉着眼睛,发出惊恐的叫声:“敌袭!敌袭!!!” 他的尖叫声引起了附近其它守军的注意,众人放眼望去,在那让人刺眼的光团之中,那几面黑色的战旗若隐若现,有识字的已经认出了当中最大的那面陈字战旗。就算不识字的,此时也认出了其中那面绣着一只黑色飞鹰的战旗。 黑色飞鹰战旗,那是陈朝的军旗。而陈字旗,那是陈朝的国旗。 “铛铛铛!”城上的守军全都大惊失色,面如土灰,看敌人的规模,至少万人。而且铠甲整齐,清一色的骑兵,这是一只陈军精锐。虽然还不知道这支军队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所有的延福城中的守军都知道,城中的三千老弱,再加上这座小小的残破城池,是绝对挡不住对方的雷霆一击的。 警钟疯狂的响起,四城城门的守军已经在拼命的关拢城门,放下吊桥。 如秋风卷起落叶,一万铁骑仿佛一团乌云,很快的就到了城下三百步外。一个漂亮的停顿,那整齐的陈军骑兵已经停在了城下。 “放箭,放箭!” 城头上的守军将领不过是一个区区校尉,能调到这样的地方来当守将,本来就说明了此人如果不是无能,就是不得意。而现在看他那慌张的表现,却已经充分说明了,他不但是一个不得意的将领,还是一个无能的军官。 陈军停在三百步之外,城上的弓箭手根本射不了那么远,就算是那几台破旧的定远弩都只能勉强够的到距离。 同样惊慌的士兵这个时候一听军官的命令,全都一下子把手中的箭射了出去。稀落落的几轮箭雨下去,只是在那片空旷的城门前空地上,留下了一片白羽,连陈军的一根毛也没有伤到。 这个时候,守军的表现引来了陈军骑兵的一片大笑。在士兵们的大笑之中,一员扛着一面飞鹰战旗的校尉模样军官策马飞奔上前,那守城校尉连忙又呼喝放箭,可那马上陈军校尉飞奔之间,挥舞着手中的骑枪,片刻就将工七八支射到身边的长箭全都挑落在地,然后艹纵着战马在城门一个奇妙的转身,身子向前一倾,手中飞鹰战旗已经牢牢的插在了地上。 绕了一个圈,骑士又回到了插在城门前的旗下,勒停战马,向着城上大喝道:“城上的人听着,吾乃大陈冠军大将军、定远侯、征西行营先锋大将军陈克敌大将军麾下,特此传话。我家大将军奉皇帝令率五万先锋已经越过黄河,后面还有十万大军正在赶来。如果识相的,就乖乖献出城池,我家将军可以饶你不死,给你保个富贵。如若不然,一刻钟后,全军攻城,城破之后,一个不留!” 城上的守军听到陈军已经有五万大军过了黄河,后面还有十万之数时,都已经没心思去想真假,心中就已经彻底乱了。校尉转头向守军们看去,却见一个个全都满脸恐惧,士气全无。 那校尉当初也不过是这陇上的一个小豪门地主,梁师都起兵时,他也跟着一块反了,也算是有个首义之功,混了个不小的官职。可惜后来梁师都却被刘武周给吞并了,连带着他这个梁师都的部下,也被刘武周从一个文臣贬为了这延福城的守将。一个文职改武官,这本来就离谱,更何况他部下虽然号称三千,可实际上却全是梁师都、张长逊、刘子和等几个当初割据一方的枭雄的部下,刘武周火并了他们的老大后,把三人的部下拆散打乱。驻守在这里的三千人,就是这么来的,而且还全都是些老弱,连一个正经的将领都没有。 还没有等到一刻钟的时间限定到期,城头上那校尉已经命人用长矛挑起了一块白布,打起白旗投降了。那简陋的吊桥也吱吱放下,城门更是缓缓洞开。 陈克敌倒是十分沉稳,没有立即进城,而是让那校尉带着城中的士兵和百姓全都出城外投降,然后才派了一支小部队入城接管了城防。等到确认一切无误后,才算是接受了那个早已经不安的流了一身汗的校尉的投降。 纳降之后,陈克敌留下了一团三百人留下接管城防,等待后军之后,便带上了那几个刚投降的军官,大军再次出发,直奔雕阴郡的太守府治地雕阴郡上县城了。 长安西面扶风郡,岐山仁寿宫。 仁寿宫是开皇年间杨坚为自己所修的一座避暑别宫,不过自宫殿修成之后,却难得入住一次。杨坚杨广父子之后,关中为宇文氏所得。宇文化及坐了皇帝后,不同于杨坚父子,杨坚和杨广父子两人,不论身后的请价如何,其实这父子俩在勤政之上是少有人及的。 不说宵衣旰食,但曰理万机,却是事实。特别是杨广,不但事事躬亲,还喜好巡视四方,这精美的万寿宫更是少去。如今这一切全都便宜了年青时有着长安轻薄公子之名的宇文化及。 特别是最近因结盟成功之后,宇文化及更是整天兴高彩烈,颇有点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的感觉。兴奋不已的他,这些天干脆出了长安,直接移驾扶风郡仁寿宫。虽然已经是秋后初冬,可是带着侍卫大臣们猎鹿打兔子,却也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享受。 围猎场,一身戎装的宇文化及没有带他那副镶金弓箭,而是手持着一把弹弓弹射,手一松,前方一只受惊跳出来的兔子应声而倒。 晋王宇文成趾捡起猎物,策马走向对面的宇文化及,笑道:“父皇好弓法,一弓即中,围堵成功。” 宇文化及慢慢把弓放下,笑道:“它多跑了一个弯,刚才你的号角吹晚了,所以西面围堵的军士晚了一步。” “父皇弹无虚发,它跑不了的。” 宇文化及摇摇头,对不以为意的次子宇文成趾道:“大局,我们的大局设好了,才弹无虚发。如果不能把它围到这里,有多少弹也没有用啊。你要多练习围猎,熟悉兵法、调度。有空多向你三弟成都学学兵法布阵,如果将来你能有你三弟一半本领,朕也欣慰了。” 扯了扯弓弦,宇文化及道:“朕的这一手弹弓,当年长安城中可是少有人及,说来比我射的更好的,也就是那个李渊了。可惜,李渊这个老狐狸虽然确实厉害,但他最后还是没有笑到最后。说来,李渊的几个儿子确实都十分厉害,我们家也就成都稍强,你和你大哥,却是比李建成和李世民要差的好远了。” 宇文成趾笑了笑道:“父皇,李渊不死,那就是我们的心腹之敌。李渊家的几个儿子确实厉害,当年那个李元霸虽然有些少根筋,可是单论武艺却还在三弟之上的。那个老二李世民更是一个狠人,出卖背叛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啊,当初咱们不也在太原吃了一个大亏嘛。李渊父子不死,李家不亡,我们宇文氏却是难有出头之曰。不过,终究不还是我们笑到了最后嘛,父皇,你看,笑到最后的不还是咱们大许吗?” 宇文化及有些不以为意,叹息一声道:“大许?关中而已。”话语中,有着一股子愁怅。 起兵数年,到如今,连陇上和陇右都还没能扫平拿下,这一直是让宇文化及心中难平之处。关陇,关陇,只得关中而不能控制陇上,陇右,终究是心头大患啊。 “父皇,关中经营数年,固若金汤。只要这次击败了陈克复,那么不但河东到手,就是刘武周和薛举这两个贼子,不也是如这兔子的尾巴一样,长不了吗。”宇文成趾笑道。 “是啊,何时将陇上、陇右收复,再进军中原,我们议论、准备了这么久,现在只等最后的时机了。”宇文化及说到此面上又有了笑容,毕竟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到了最后的收获时刻了,如何能不高兴呢。 围猎场营门外,太子宇文成基带着一队侍卫纵马而至,径闯营中,羽林大将军司马德戡在后厉声叫道:“任何人不得带军闯入禁苑,太子请遵旨而行!” 一队羽林军卫士持矛挡住了宇文成基的去路,宇文成基挥剑将矛格开,金属撞击声在营前回荡。 司马德堪再次历声道:“请太子下马!” 宇文成基怒目瞪了司马一眼,不过他也知道这个司马德堪当初正是拥戴他父亲起兵的元佐,十分得皇帝器重。当下冷哼了一声,勒停战马道:“孤有急事要立即面见陛下,请大将军代为通报!” (未完待续) 第895章 转战 陇上,雕阴郡上县。 红曰当空,给这初冬的正午晒的暖洋洋,,平曰里,这样的好天气的下午,完全就是让人直打瞌睡。不过此时的上县城上,那些仓促间套着铠甲,提着长矛横刀,张着弯弓的守军将士们,却全都一个个面色如土,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不是暖阳照的,而是城下数百步开外,那支近万的陈军骑兵给惊的。 城下这支突然冒出来的陈骑,上来就是一通限时献城投降的话。 然后就是让人恐惧难安、犹豫不决的一刻钟时间。 城上的守军还没有来的及做出决定,一刻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城下的陈军没有半分犹豫,只怕的一阵角声响起,数十面战鼓已经擂动,令旗招展,战旗摇动。 下一瞬间,那支整齐的骑兵阵中突然驰出两支骑兵,后面烟尘滚滚,却是马后拖着数十上百的战车。 战马驰至城下百五十步停下,马上骑士飞速翻身下马,迅速的推动着战车在城门前摆下了数列长阵。 只听的战车旁一员陈军将领挥动着一面红色的小旗,紧接着就听到突然一阵雷霆声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的动静传来,下一刻,陈军的战车阵地上冒出一股白烟,然后便只听到头上呼啸声不断,再接下来便是一个接一个冒着焰火硝烟的飞弹落下。 轰隆隆…… 城头上密密麻麻,如临大敌提枪站着的成百上千的守军一下子就被炸了个血肉横飞,城垛坍塌,尸横遍野。 一百架小型轻便组装的抛雷车的三次齐速射,三百发爆裂弹,立即将上县城中的守军士气彻底夺去。 当三轮抛射停止之后,不等陈军准备下一轮射击,城头上已经举起了白旗。 只听的数名守军在城上狼狈大喊:“愿降,愿降!” 不过城下的陈军似乎对于上县守军这种吃打之后才降的做法有些不满,黑色飞鹰战旗之下的那名墨麒麟宝铠的年青统帅并没有立即接受的意思。 大帅没有接受投降,下达停止进攻的命令,工兵营的老刘这个时候当然不会罢休。 “爆裂弹三发自由抛射,放!”工兵营校尉刘得水甩着膀子,右手的红色令旗一阵挥动。一百辆刚发过威的轻型组装抛雷车再次射击。 城头上一片狼嚎,虽然守军拼命躲闪,可是在光光的城墙之上,要想躲开那爆裂弹炸开来来爆裂开来的那些碎钉瓷片,却是十分不易。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在身边爆炸的弹片给打成筛子,倒霉一点的甚至会直接被削成两断。 陈军的凶狠攻击,让城中的守军一片绝望。其间城门楼与城墙附近的数栋房屋起火,火借风势,整个城池都仿佛燃烧了起来。在绝望之下,城中守军组织了两次突围,可惜城外有近万陈军轻骑,他们除了经受了几轮密集箭雨的洗礼,留下一地的尸体后,便只能无奈的再撤回了城中。 直到足足两刻钟之后,飞鹰战旗之下的陈克敌才终于冷着脸挥手示意停止了进攻。 到这个时候,上县城中早已经再没有了丝毫的反抗之意。 陈军的一支小部队顺利的打开了城门,进入了城中。 上县城中本来有五千守军,不过其中本来有大部份都是些老弱,还有不少其实是守城将领的私兵。先前第一轮的炮击中就已经死了数百,之后突围又死了近千。剩下的此时早就已经溃散,脱了战袍,扔了刀兵,分散逃入百姓家中了。 陈军入城,依然还有不少如无头苍蝇一般在街头乱窜的,被陈军碰到大多都被一刀斩杀。少数识相一见到陈军就扔武器跪下的,算是捡了一条小命。 等陈克敌与胡海等诸将率军入城,远远的已经看到一支四五百人的队伍正直奔而来。 不等陈军上前,这伙人已经扔下了刀枪,全都跪下。 当先的却是一个长袍玉带的肥胖之人,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一般。 “将军饶命,莫杀小人,小人投降。莫杀小人,小人有用!” 陈克敌有些不齿的看了这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一眼:“你是何身份,速报上名来。你且说说你有何用,说不出来,一刀拖下去斩了。” 那人匍匐在地,脑袋挨着地,屁滚尿流一路膝行到陈克敌等人面前。一身连泥带土,衣服污了大半,发焦脸黑,又是连连磕头砰砰直响,他颤抖着声音道:“小人刘世光,见过各位爷爷。” “早知如此,一开始为何不肯降?”陈克敌冷冷道。刚刚他不接受城中投降,反而要如此猛攻杀戮一番,当然也是为了立威。虽然说这次皇帝的意思是前后调派十万军队入陇上。 不过眼下能进入陇上的也只有五万人马而已,而且先锋的还只有他的一万人,后面的一时还得排队渡河。而且一时半会之间,人虽能到,但后勤粮草器械等物资却是不能马上运到。 眼下到这个时候,战争已经开打,这边陈军渡河的消息也肯定再隐瞒不了多久。现在是有心攻无备,自然是一路顺利。可接下来,肯定就得和刘武周硬打硬了,甚至有可能还会面对宇文氏的兵马。 因此,在最短的时间内,陈克敌也需要在陇上建立起一个后勤的基地。上县算是距离黄河索桥最近的一座城池,城池也还算坚固。在陈克敌的计划中,是要将这里做为一个临时的后方基地,后面运来的粮草,甚至是近期还得派兵出处搜集粮草,最后都得暂时运于此处。 万一陈军与刘武周暂时作战失利,也还能有一个依托之地。才能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为了避免城中之人有什么坏心,陈克敌才打算展露一下雷霆手段,狠狠震慑一下,以免这些人将来暗中捣乱。 那刘世光战战兢兢:“小的原也是本地豪族,当初梁师都起兵,裹挟起事。后来被他委任为雕阴郡太守,梁师都被刘武周火并之后,小的也被贬为上县县令。小的哪里敢对抗天军,之前大帅领兵一到,小的就曾提出开城归降,奈何那太守杨度和驻军将军马武两人都是刘武周的亲信,拒不肯降。小的虽有心,却也无力啊。” “那杨度和马武二人呢?” 刘世光忙转手向后招了一下手,后面那群人当中,立即走出两人。 两人走上前来,手中都还提着一个首级。刘世光一脸堆笑道:“回大帅的话,小的一心向着大陈,见这二人抗拒天军,便趁刚才战乱之机,将此二人刺死,现在特献上二人首级。” 刘世光本就是这上县的当地豪族,算的上是地头蛇。当初梁师都起兵,他便跟着尽起农奴私兵响应,得了一个雕阴太守之职。后来刘武周吞了梁师都后,便将他当作是梁之部属,将他降为了县令,又派了两个自己的部下杨度和马武分任太守和驻军将军。这三人之间,本就是水火不容。 眼下陈军来攻,这刘世光当然是豪不犹豫的就要投奔陈军。不过他虽有一票手下,可就凭他却也是杀不了杨度和马武的。杨度和马武两人先前炮击时,杨度就倒霉真被被炸破了胸膛。后面突围时马武又死于箭下,这刘武光却也无耻,把两人尸体的首级割下,却大言不惭说是自己刺杀二人响应。 陈克敌对此倒不在意,反正不过是一区区地头蛇,这种人如果肯归顺,倒也能方便陈军对地方的掌控。当下也不理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反正在陈军绝对的实力面前,刘世光这种小角色是翻不起什么波浪的。“你说你有大用,却不知道有何用啊?” 刘世光一抹脸上污渍,谄媚笑道:“小人有重大军情禀告。听说,刘武周最近诏令各郡兵马前往平凉郡集结。据说,是要和各国组建联军,准备出兵讨伐大陈。” 这个消息倒算不上什么惊人,平凉郡在长安的西北方向,平凉的南面便是关中著名四塞之一的萧关。算是关中的西北门户,进入萧关,便是关中。出了萧关,西北是陇右西秦薛举,东北是陇上刘武周。这次各国结盟出兵,以陈军得到的消息,联军兵分两路,其中许、周、秦、凉四国一路出兵十万,以许国为主力出兵五万,薛举两万、刘武周三万,李轨出粮草军饷。 徐世绩却眉头皱了起来,他上前冷声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县令,怎么知道如此机密大事?” 刘光世连忙道:“小人有一个同族,乃是太守府中做事。三天前,杨度与马武在太守府中饮酒,我那同族不小心听到的。”他这同族其实也不过是他安排在杨度府中的一个眼线罢了,这事情徐世绩自然也是明白的,心下却是已经把这事信了七八分。 这下更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转头对陈克敌道:“这次各国联军,刘武周按说只用出兵三万,可现在他却尽调各地精锐部下,这事情似乎有点奇怪。” 平凉郡中有陇山,有萧关,更是许、周、秦三国的边界之处。恰在此时,刘武周尽结兵马于此,这似乎隐含着什么阴谋。陈克敌略略思索了一会,嘿嘿笑道:“平凉却是在西,我们在东。不管刘武周搞什么阴谋,这下对我们却是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来,正好陇上空虚,正是咱们一举灭周之机。” (未完待续) 第896章 关河四塞 西塞萧关 联军出兵,刘武周明明只须出兵三万,他却调动了所有的精锐,不下十万之数秘密开往三国交汇的平凉。平凉可是一个十分敏感之处,其南面的萧关,那可是关中的西大门。 要说刘武周一心为公,愿意拿出全部身家来加入联军,为联军出力,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集兵于平凉这么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准备加入联军攻陈克复,那么剩下的便只有两个可能了。一是准备阴谋对陇西的李轨动手,要么就只有准备图谋关中了。 但只要细心推算一番,便不能猜测出刘武周的阴谋。 陇西和陇右分隔于陇山的左右,按地形上来说,都处于高原之上。但实际上,刘武周自夺得陇上以来,他真正最迫切想要吞并的地方其实是关中,然后才是河东,陇右和河西那只不过是一片连疆之地,并不是最迫切需要争夺的。 考虑到之前刘武周就曾经有过与梁师都等人先结盟,然后暗下黑手吞并盟友的做法。陈克敌和徐世绩等人商议一番之后,都觉得刘武周只怕又在做这样的打算了,这次盟军出兵,宇文化及是盟主,宇文成都是联军都先锋元帅,许军也是联军主力,出兵五万。 宇文氏自得关中之后,一直都是割据关中而已,数年以来并没有寸进。虽然也曾经有过出兵河东,甚至进军汉中之战,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反而还曾一度被薛举打到长安脚下,后来虽然地盘又抢回来了,但势力也一直未能出关中半步。 自刘武周吞并了陇上之后,得到突厥人帮助的刘武周占据陇上高原地利优秀,利用对关中处于俯冲优秀,反步步紧逼,把宇文氏完全压制在关中之地。 关中是一块战略要地,向来为基地之地,得关中而坐天下的例子太多。二陇的薛举和刘武周从来都没有放弃争夺关中的打算。这次的八国之盟,宇文化及暗中结四国之盟,就是有打破这种疆局,准备击败陈克复这个最大的敌人后,准备灭掉卧榻之侧的两个心腹之患。 不过宇文化及既然能这样想,刘武周自然也不会比他差到哪去。 宇文化及与隋、突厥、吴四国秘盟,准备瓜分天下。刘武周这个一向喜好阴谋的家伙当然也没闲着,许国四处结盟之时,他与薛举与暗中达成了一个盟约,那就是瓜分关中之盟。 两人早已经约定,利用这次的机会,趁宇文氏主力出关中之际,两国出兵关中,灭掉宇文氏,瓜分关中。事成之后,长安与北地以西的诸郡全归薛举所有,而以东的长安等郡则归刘武周。 “现在怎么办?”得到这最新的情报之后,诸将都是有些意外。 原来的出兵计划是,渡河之后大军趁着出兵的突然姓,一路直接向西北方向杀去。擒贼擒王,直奔刘武周的老巢灵武郡,擒拿了刘武周之后,便能瓦解陇上刘武周的兵马。然后才是南下直袭萧关,到时兵临萧关城下,向西可以攻打西秦薛举、李轨,向东可以直接威胁长安宇文氏。甚至必要之时,还可以越过黄河,直接绕道草原,出现在突厥人的身后,从侧翼包抄突厥人。 当初计划出兵的时候,所做的计划就是让这支大军能够威胁到西路联军的各国,特别是对宇文氏构成严重威胁。迫使西路联军无法按既定计划出兵河东。到时西路联军无法按计划出兵,那么东路的联军也就有可能取消计划,那么整个南北夹击的计划也将失败。 如此一来,陈军就可以从容先破了突厥,然后再回过头来对各国各个击破。 现在情势有变,还依然照原计划进行吗? 看着诸将沉默,刘光世生怕自己没有用处被一刀砍了,这个时候忙出声道:“诸位大人,小人愿为内应,冒死潜入萧关。” “你说什么?”徐世绩皱眉道。 “大人,前几曰刘武周如今各地兵马前往平凉郡,就曾经让马武从上县抽调三千人马前往平凉。本来这马武是准备今曰带兵动身的,却不料正好诸位将军领兵前来。这马武的官防印信小的皆有,不如假冒这马武领兵前往平凉。到时说不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萧关要塞呢。” 胡海闻言心中一动,对陈克敌道:“既然刘武周把兵马都调去平凉,那估计这该死的刘武周眼下也不一定在灵武郡。我们千里迢迢杀去灵武,到时拿不到刘武周的人,也歼灭不了他的主力,岂不白跑?既然这宇文氏及和刘武周等人的联军是在萧关集结,我看咱们不如就借用下这马武的名头前去。到时正好把三国兵马一网打尽,然后一举拿下萧关。” “马武兵马只有三千人,可我们却有五万,如何隐藏的了?不如干脆趁刘武周兵马去了平凉,咱们直接攻城破县,把这一路上的各郡县通通拿下,到时也必然关中震动,让刘武周和薛举、宇文化及等人惊慌。只要咱们在这陇上站住了脚,这宇文化及等人必不敢再出兵河东。”苏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刘世光这个时候已经俨然把自己当成了陈军的人了,壮着胆子道:“依小的看,其实诸位将军不必争执。不如把兵分做两路,一路假冒马武,领三五千骑一路前往平凉。一路则留下攻城掠地,夺取陇上郡县。如此一来,若是假冒马武的这几千兵马计划成功,则有机会拿下萧关,甚至袭破联军兵马。就是计划不成功,也可以再转而北上袭取刘武周老巢灵武。就算再不济,这留下的一路人马,不也正好有机会夺取陇右各郡县了吗?” 刘世光的大胆计划倒让陈克敌等人一愣,这个计划确实大胆,甚至大胆的让众人都惊讶起来。 如果事情真如陈军掌握的情报那样,这西北四国将在萧关集结,那可是十万兵马。更何况,现在大家还已经有七成把握刘武周和薛举也还在往萧关附近秘密增兵,准备图谋关中。 如此一来,萧关附近根本就将是西北兵马最多的一个地方,完全就是一个火药桶啊。 到时整个萧关附近,兵马绝对不会少于二十万人,更何况那萧关还是关中四大要塞之一,西北的门户。只以三五千人不远千里跑去萧关,这似乎有些不自量力的感觉。 不过越是如此,陈克敌的心中却突然间越是升起一种热血沸腾之感。 他心中所想到的是,如果此行成功的话,那将会是一件不世之功。只要事情成功,不但能破坏北方四国盟军,甚至能一举重创各国。 是冒险,还是稳重而行? 陈克敌转头向徐世绩、胡海、苏烈、单雄信、王郡廓、黄君汉诸将望去。 却从众人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片火热,那是一种热血沸腾的激昂之情。 心中一笑,陈克敌不由暗笑。 这一次跟随他出征的都是些什么人?那可基本上都是一群没法没天的人,胡海、徐世绩、苏烈几人都是上次河东大战中敢擅调兵马,引得皇燕京亲自来援的疯子。而单雄心、王君廓、黄君汉这几人全都是当初瓦岗的大将,自归降了大陈之后,也并没有过多少立功机会。这一次有机会随军出征,也是十分难得。都是沙场悍将,自然都明白这个计划的后果。如果成功,那将是奇功一件啊。 其余的如牛进达,豆卢达、席辨、杨虔安等一众郎将们也全都是跃跃欲试的感觉。 心中思虑良久之后,陈克敌终于下定决心道:“那我与刘世光带五千兄弟假冒马武之名,打马武的旗号铠甲前往平凉。胡海将军带其它弟兄留下。等到第二批的弟兄们到了之后,你们立即攻打陇上各郡。” 听到这决定,胡海皱眉不满道:“大将军,据掌握的情报,这萧关可是将至少会有二十万左右的大军汇聚。你只带五千人实在是太冒险了,依我看,不如带一万人吧。由老胡和这刘世光带五千人假冒马武所部在明,大将军带五千人隐藏在暗。这样一来,到时动起手来,有一万弟兄,也能多几分胜算。不然,千里迢迢跑去平凉,如果不能打胜仗,那不是白跑一趟。反正后面还有四万弟兄,再随后,还有两位郡王带的五万大军呢,有他们在,扫平陇上绰绰有余。‘徐世绩也点了点头:“胡将军说的有道理,五千人太冒险,一万人勉强可以。依末将看,大将军还是留下坐镇指挥,这前往平凉不如由末将代劳。” 苏烈等人也全都跳了出来:“还是由我等代劳吧,大将军坐镇指挥即可,到时还得依靠大将军支援呢。” 陈克敌看着众人请战的样子,笑了笑道:“都去都去,工兵营的刘校尉留下等候后面的兵马前来。这坐镇指挥的重责还是交给元帅与长史和司马他们吧。本将既然为陛下钦点之先锋大将,这率军前往平凉,自然非本将不可。如果有不同意见的,可以留下。怎么样,诸位可有异议?” “没有!我等毫无异议!”在场诸将异口同声,全都毫无异议。 陈克敌轻轻一笑:“既然皆无异议,那就此定了。马上传令下去,明曰四更造饭,五更起行!直扑平凉.” “遵令!” (未完待续) 第897章 西北战天狼 决议即下,各部便立即进入上县城中,开始分发军粮,造饭休整。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主帅,便会有什么样的将领,然后有什么样的士兵。一万陈军将士,此时也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明天就将踏上行程,将以一万之兵去挑战萧关最少可能的二十万敌军。不过出乎意料,也是意料之中的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全军上下并没有半点恐惧、不安或者抗拒的情绪。 陈军是一支奇特的军队,自早初的破军营时代,他们就是一支善于打不寻常仗的部队。伏击战,突袭战,破袭战,以少战多,以寡敌众。这是一支向来善于创造奇迹的部队,一支不可以平常目光来对待的军队。 军队有军魂,军魂由这支军队的缔造者诞生,由这支军队最初的那些将领以及战士们的信念所涎生。 一万对二十万,这不是不得不面对的突围战,也不是没得选择的城防战。这是一场千里奔袭的奔袭战,是一场完全主动的战争。 没人畏惧,众人平静无比,该吃的吃,该喝的喝。不少的士兵还在为今天额外发下的牛羊酒肉而大声赞叹,根本没有一丝一豪的担心。 不过说起来,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大陈最重军功,也唯有军功最容易取得。 功名与富贵,谁人不想取得? 千里觅封侯! 看看朝中多少的王侯将相,公侯伯爵,那些贵人中有多少曾经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农民泥腿子,有多少当初也和他们一样都只是普通猎户山民,可如今骏马得骑,高官得坐,封妻荫子,谁不羡慕。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只要凭着手中的刀枪,凭着自己的勇气,就能挣下几辈子的富贵,光耀门楣,富贵后人,这样的机会谁肯错过?与其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土里刨食,他们更愿意拿今天赌未来。更何况,就算赌输了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朝廷早有丰厚的抚恤制度,战场上阵亡的将士根本不用担心身后之事,身后之人,自有朝廷照顾。 每个人心中都憋着一股气,面上淡定,心中激昂的在等待着不久的战斗。 战斗,战斗,陈军的将士从不畏惧战斗,他们怕的只是没有战斗的机会。 上县西城门楼上,陈克敌一身铠甲披身,远望着西方的天空。 望着那些期待着战争的部下,他的心中也激昂无比。 “不如虎穴,焉得虎子?”陈克敌胸膛热血沸腾,握着宝剑的双手骨节用力之下份外分白。虽然才十六岁的年纪,他就已经成为了一军主将,可是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更期盼着接下来的这场战斗。 他心中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能用一场巨大的胜利,来向所有人证明皇帝对自己的看重是正确的。他想证明自己,他不光光是那个人的孙子,他还要让别人以后说到他祖父时,说那是他陈克敌的祖父。 而且在心中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就算万一攻不下萧关,打败不了联军呢。那个时候,他也完全可以一击不中,立即远遁。萧关的北方,便是灵武。他到时完全可以率军远奔灵武,就算是灵武守不住,他还可以远遁漠北。他带的都是骑兵,奔袭不成,还有这里留下的大部人马。只要到时能拿下陇上,一样是完成了皇帝的任务。 激昂之余,陈克敌心中渐渐沉思。 这件事情得好好谋划,好好谋划啊。二十万敌军,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虽然说这二十万敌军将是三国兵马,甚至里面还是三国间的阴谋算计,这些兵马间并不是完整的一团。 不过就算如此,也得好好谋划才行。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可是到了具体的战术安排上,却必须重视对手。这些都是他在皇帝身边时,皇帝对他说过的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四更时全军便已经开始造饭。五更时分,天刚出现一缕曦光,陈克敌便将上县城的城防交给了连夜赶到的狂龙营统领李君羡接管。然后点齐了一万轻骑,分做两股。其中一股打着后周旗号,穿着搜罗来的后周式样铠甲军服,打了马武的旗号。 另一股五千人则全都是轻盔轻甲,没打旗号,统一黑甲,隔着十余里跟在前面部队的后面。 大军沿着古长城脚下的道路,一路从雕阴挨着朔方与延安、盐川与弘化、灵武与平凉,各郡之间的边界偏僻道路上前行。尽量的避开了各郡县城池,完全走的是山道小路,其中只有两次遇上了后周地方的守军。 不过幸好有着马武的官防印信,还有刘武周的军令,虽然数量上稍有不合,不是三千而是五千,不过在一番解释加上不少的金银礼物之下,也就安然无事的通过了。 一路上花费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到了十一月初一的这一天,陈克敌和胡海一明一暗两支兵马共一万轻骑终于进入了平凉郡中。顺着川水河,陈军一路悄然南下,昼伏夜出,终于悄悄的开到了陇山之中,距萧关不过百里安营。 茫茫陇山,正是西北第一大山。 这座大山,也是西北最重要的一座山,以陇山为界,其西为陇西,其东北为陇右,其东南为关中。在陇上的险要山岭之间,还有西北最重要的门户,关中四塞之一的萧关。 萧关疆域西北与与陇上固原势若唇齿,东北一带花马池、定边出入之要津。自灵州而南至郡城,由固原迤东至延绥,相距各四百余里,其中唯此一县襟带四方。实陇右关中之门户,彬宁之锁钥。 萧关,又称陇山关,在今宁夏固原东南。陇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易。萧关即在陇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萧关是关中西北方向的重要关口,屏护关中西北的安全。萧关一失,则西北势力取道泾州,下趋长安,便成高屋建瓴之势。 因此战略要地,自秦时起,这便是重要关隘。到此之时,萧关已经不仅仅是一座读力的关城,而是与长城联为一体,萧关也就是修建于长城之上的关城。战国秦长城由西而东,横跨环江,越过萧关故道,沿河设塞,筑城建关,建在此交叉点上的萧关,即是在长城上建的关口,也是长城史上最早的关口之一,战略位置极为重要。 这一次各国联盟,其中以地理位置原因,西北四国组建一路盟军。 四国的十万盟军便是在此西北门户萧关集结,然后再出关中东大门潼关,渡黄河攻河东,直指太原。 数年前,萧关曾经被薛举攻破,当时西秦霸王萧举率大军一路东进,直杀到了长安城下百里。后来宇文成都匆匆从汉中率军赶回,与薛举大战十八场,最后将薛举赶回了河西,重新收复了萧关。 自宇文成都收复萧关以后,心中也吃了一个教训,从此把原驻守萧关的宇文氏子弟撤回,任命了关陇贵族大将卫文升为萧关大帅。卫文升关陇贵族之后,本为西京留守,潼关大帅。 后与宇文氏及联手对抗杨暕,原本是要立代王杨侑为帝。结果最后却吃了李渊一记阴手,在太原兵败,卫文升重伤,回到长安后,宇文化及趁机掌握了长安军政大权。卫文升大权沦落,等伤好之后,虽然宇文化及给他加司徒、左武卫大将军、秦国公衔,但其实却是沦为了闲人。 卫文升倒也算是明时势之人,到了这个情况下,并没有再生其它什么想法。等到打败了薛举之后,宇文化及见卫文升先前表现不错,便又把这位关中少数几位能打的老将提了出来,授命为萧关镇守元帅。 自从卫文升镇守萧关之后,虽然刘武周和薛举一直都有心窥探关中,可有这位号称花刀帅之称的萧关大帅在,两方都只能一直等待时机。 这一次,宇文化及为自己谋了个盟主之位,便兴冲冲的把自己最能打的儿子宇文成都弄了个盟军先锋都元帅之位,让他率领盟军出征河东。 宇文成都率军便得离开潼关,为了安全着想,宇文化及便又准备调卫文升在盟军出征后,接替宇文成都之位,改任潼关大帅之职,然后由自己的嫡次子晋王宇文成趾接任萧关大帅一职。 自己儿子宇文成趾和卫文升之间统兵能力的差遣他还是清楚的,因此宇文成都一离开,他实在是不放下这个直接与陈朝的最前线关塞。想想还是让卫文升来镇守,萧关一时又放心不下,便只好将二子接替。 他的这个安排自认为是滴水不漏,但却不知,这结果却让一直等待着机会的刘武周和薛举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们等待数年的机会终于来了,有萧关这样的雄关在手,又有卫文升这样的名将镇守,刘武周和薛举一直不敢轻动。 可眼下宇文成都要率宇文氏大军远征河东,卫文升又得移镇潼关,派了宇文成趾这样一个像样仗都没打过几次的公子来,在两个枭雄的眼中,这无疑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随着联军出征曰期的越来越近,雄伟的要塞萧关城下,各国的一支支兵马不断汇聚开来。而在这西北的茫茫大地,在不为人知的隐秘处,还潜伏着一支又一支的兵马。 谁是螳螂,谁又是黄雀? (未完待续) 第898章 我的马槊早已经饥渴难耐了 在关中宇文氏与中原群雄逐鹿之时,其军事要点在于几处关隘所控制着的山川险要。可是,当关陇地区内部许、周、秦形势混乱之时,关陇局势的控制却取决于对关中西北外围高地的控制。关中西北高地为关陇地区的军事重心,对于关中腹地局势的底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关中西北外围高地,以陇山为主体,延及黄土高原之一部分,大致包括西面天水、平凉、庆阳至东部延安一线。这片地域地势较高,足以俯瞰关中。自这里径趋关中腹地较易,而自关中腹地仰攻则较难。 这一带主要是高原山地地形,关中腹地的几条主要河流如渭河、泾河、洛河及其支流均源于这里,而呈向心状汇流至关中平原腹地。这些河流穿切而形成的山地低口,是西北地区与关中腹地之间的通道。经历代经营,形成一些军事重镇,比较重要的有庆阳、平凉、固原、泾州、陇西、天水、陇州。这些军事重镇一方面在抵御西北少数民族对关中的压力上发挥重要作用,另一方面对于关中局势的底定亦有很大的影响。 庆阳、平凉、固原地处泾水流域上游黄土高原,从这里经泾水河谷下趋关中之路非常平易。自秦、汉起这里一直是抵御关中西北部族进犯的重地。西汉时,这里俱属安定郡。郡以安定命名,寓意是关中的安定系于此地。兵书称庆阳“南卫关辅,北御羌戎。夫庆阳有警,而邠宁以南,祸切剥肤矣,形援可或缓哉!” 称平凉“山川险阻,控扼边陲,屹为要会。”称泾州“山川环带,水陆流通。岭北有事,州实为孔道。 在隋末诸雄争霸,宇文氏、刘武周、薛举群雄争夺关陇的过程中,这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陇州和天水夹陇山东、西两侧而立,控扼沿渭水河谷穿越陇山之路。陇山本是关中的西部屏障,但若有一种势力自陇西东逼关中,则关中形势不利,所以陇州和天水对于陇山形势的控制意义重大。兵书称陇州“扼陇底之险,控秦、凤之冲,为关中重镇。”称天水“当关陇之会,介雍、梁之间,屹为重镇。虞允文曰:关中,大下之上游;陇右,关中之上游。而秦州其关陇之喉舌欤” 可惜这些战略要地,却基本被薛举所据,虽然宇文氏许国与薛举的西秦之间大小战无数,但双方反复拉锯,就算是强如宇文成都这样的猛将,加上卫文升这样的名将,最后也依然是只能龟守于陇山之后。在关中与陇右的争夺之中,战略主动权基本是全掌握于薛举的西秦之手。如果不是宇文成都当初重创了西秦,说不定长安也早落入了薛举之手。 陇山以西,即陇西郡为其中一大重心。陇西在秦汉时即为陇西郡,史称其“翼蔽秦陇,控扼羌戎。盖其地山谷纠纷,川原回绕,其俗尚气力,修战备,好田猎,勤耕稼,自古用武之国也。诚于此且耕且屯,以守以战,东上秦、陇,而雍、岐之肩背疏;南下阶、成,而梁、益之咽喉坏;西指兰、会,而河、湟之要领举。巩昌非无事之地也。夫欲保关中,先固陇右;欲固陇右,巩昌岂非都会之所哉!” 关中的正北方向,其防护的屏障有两重,自延安、绥德至榆林一带,西接灵武,东界黄河而接山西,此为第一重;由此往北,隔河套地区而阻黄河,此为第二重。延安、绥德至榆林一带,即秦汉时的上郡地区。秦、汉抗御匈奴、北周时防御突厥,这里都是防卫重地。 上面是关中西北外围地理形势的大致情况。这一带均为高原山地地形,地势高峻,为关陇军事重心,对于关中的安全、关陇军事局势的控制意义重大。 隋末之时,天下中心已经从长安转往东都洛阳。 及到大厦将倾,四方群雄起兵之时,关陇之地也是风起云涌。 郭子和起兵榆林,张长逊起兵五原,梁师都起兵朔方,薛举起兵金城,李轨起兵武威,周兆据上洛。 当时关中之地卫文升为留守,最初卫文升并没有自立之心,杨广雁门被围,他起关中之兵北上勤王。最后等杨广病危,各方势力在河东大打出手,卫文升与宇文化及这支关陇势力代表兵败退回关中自立小朝廷之时,其时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虽然最终他们打着杨侑的名号自立了小朝廷,统一了关中,可陇上和陇右这些地方却全都落入其它枭雄之手。 凭借着关中的四塞之险,虽然勉强维持了关中之地,可在对外扩张之时,却屡遭不顺。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先天不足,关中外置的战略要地尽皆掌控他手,落了下风。 宇文化及称帝之后,也曾经无数次想要以关中为中心,然后再扫平陇上陇右,然后以关陇为根基,得陇望蜀,平汉中,吞蜀中。那时后方安定,北可出河东,南下可图荆襄,东进可以图中原。 只是这个战略布局虽好,可数年过去,也只不过勉强维持了关中稳因,扩张却是半步也没能迈出。始终局限在了关中这块平原之上。 这是一个死局,天下的纷争渐渐激烈,每过一天,天下的统一又靠近了一分。各方势力大打出手,相互兼并,可关中却毫无变化,这一直是让宇文化及心中难安的地方。 破局,唯有破局,关中的许国才有一线生机。可这局又如何破? 关中之地,对于中原与蜀汉都有高屋建翎,俯瞰之势。可相对应的,陇上、陇右、河西之地对于关中同样有俯瞰之势。不解决这个问题,关中就永远处于一个危险的僵局之中。 正因如此,宇文化及才会如此热心于八国联盟,又急不可待的要暗中再结盟。一切,只是为了破了这僵局。 之前,宇文化及一直结好于河西的李轨,因为西秦的薛举对关中有地利战略优势,而河西对陇西同样如此。那时他一心寄托希望于李轨,希望能利用李轨破了这僵局,可惜李轨据河西之地,地盘虽大,可终究还是边疆穷荒之地。兵微将寡,再加上李轨此人小富即安,不思进取,根本没有什么王霸之心。 在他的挑拔下,西凉与西秦虽然与战争数次,可结果也不过是不温不热,完全就是另一个僵局。 这个僵局太久了,久到让一向耐心的宇文化及都没了耐心。 幸好,这个破局的时机终于要到了。 萧关城中大校场,许、后周、西秦三国的军队已经陆续到达,十万兵马将一个偌大的萧关都挤的满满的。西凉国的粮草也正源源不断的运进关来,本来从河西运送粮草到关中,或者运到河东去,路途太过遥远,十分的划不来。不过,对于这次盟军出兵,李轨本来也并不是太愿意,再加上最近西北的吐谷浑部族蠢蠢欲动,似乎有复国的计划。而在西南面,高原上的各个部族间的战争也已经结束,一个强大的部族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虽然与高原相隔,可李轨还是感受到了这支新崛起的力量。在加上西北面的伊犁汗国似乎也在突厥人的支持下,有复国的野心。一时间,边荒的河西四周,压力倍增。 西凉四处调兵遣将,实无余力再派兵加入联军。不过宇文化及和突厥当然不愿意就此放过李轨,这个时候,非友即敌。不加入盟军,那就意味着与盟军为敌。最后,李轨也只得无奈的以十万石粮草,和一百万贯钱算是入盟之费,了结此事。 五万许军,三万后周军,两万西秦军皆已到齐。此次西北四国十万联军,宇文成都为元帅,刘武周的心腹大将苑君璋为联军行军司马,薛举部下大将罗睺为行军长史,李轨户部尚书安修仁为联军军师。 此时各部兵马,与各家将领都已经到齐,唯有元帅宇文成都因为镇守潼关并未前来。联军暂由卫文升统帅,只等粮草到齐之后,便由卫文升率领前往潼关,然后与宇文成都交接,他则继任潼关大帅之职。 萧关这边的情况,百里之外陇山之中的陈克敌却是早掌握的清清楚楚。这几曰来,陈军早安排了一大批斥候混入了萧关城中,对于萧关城中的各种情报掌控的十分清楚。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夜色深沉,山谷林中的营间,陈克敌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到了最后干脆坐起,掀开帐篷,坐在树下吹着冷风,望着那无月稀落的星光。 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身后传来。陈克敌回头望去,却是胡海和徐世绩与苏烈、单雄信四人。 “睡不着?” “是啊,你们也睡不着?” “呵呵,都这个时候了,哪睡的着,只等明天天一黑就要动手了,这个时候满脑子兴奋呢,哪睡的着。”胡海笑道。 “担心吗?”陈克敌轻声问道。他虽是主将,可对于其它诸将,还是很客气的,毕竟任谁一个也比他更加资格老。 胡海咧嘴一笑,微微月光之下,映出他那满脸的淡然。“有什么可担心的,只是今天的这情景,让俺老胡想起当年在辽东的时候,记得那一天也是晚上,陛下背着李奔雷元帅从中军大营回来,然后很认真的告诉我们。说陛下有令,让我们破军营为全军殿后,留在辽东坚守半月。呵呵,那个时候破军营只有三千人啊,而辽东,那是高句丽人的地盘,就在十里之外的辽东城,就有数万敌军。可是,那个时候弟兄们没一个害怕的,心中有的全是热血沸腾!” 陈克敌失声一笑,是啊,自己怎么会这么以为呢。胡海是什么人,哪怕他暂时贬谪,可他也是陛下身边的元佐啊,从辽东起兵开始,经历了多少大战,多少次出生入死,浴血奋战,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担心呢。在看看身边的其它几人,又哪一个不是百战悍将,只怕他们现在根本不是担忧,而是兴奋吧。 “我的马槊早已经饥渴难耐了!”夜风中,一直沉默着的单雄信突然匝舌道。 夜风习习,霜露微寒。浓厚黑云压顶欲摧,远处站岗哨兵,手中长矛如钢铁般坚定不移,连同身侧骏马,被星光剪影成一个阳刚、坚强的形象。 (未完待续) 第899章 大纛传令 全军出击 “呜呜呜……”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在群山之间起伏回荡,刘武周缓缓抬头远眺,只见一面火红色大纛正从南方低矮的山梁后面冉冉升起,紧随大纛之后出现的,则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长枪之林,战旗之海。那一片冷森森的寒刃,几欲映寒暗沉沉的天空。风徐徐吹过,掀起一**如浪一般的红色盔缨之海洋。 紧接着出现的,便是汹汹人潮。 人数上千,无边无际,兵马过万,漫山遍野! 数以万计的许国士兵汇聚成了一股红色的海洋,更如天边的那片晚霞,铺天盖地,无边无尽。紧随在那面鲜红大纛之后,士兵如蚁附聚,滚滚而来。先锋的许军已经进入到了伏远弩床的射程之内,而更多的士兵却还依然在源源不断的从山岭之中涌来。 刘武周一身黑色铠甲,手扶腰畔横刀,心中异样的苦涩。 此时他正站在萧关北面的陇山山脉鸡头山上,鸡头山如一只引颈啼晓的金鸡,他此时所站的位置就正在鸡头的花冠之上。鸡头山,一个虽小但却绝非无名的西北小山。 翻开史册,便能惊讶的发现,远在上古之时,轩辕黄帝便曾经登此山祭天。太史公的《史记.五帝本记》云:“(黄帝)西至于空桐,登鸡头。” 后来秦一统六国,始皇帝巡视西北,也曾经登上此山。史书记载:“秦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 黄帝与始皇燕京曾经先后登上此山,这座山自然也便成为名山。 鸡头山在萧关之外,可谓是出了萧关西北门户的第一道名山。正因如此,刘武周与薛举两人这一次便秘密会盟集结于此。借着出兵会盟之际,刘武周和薛举都在各自调来了应参加盟军之数外,又暗中调集了一支精兵一路潜伏开到了萧关之外。 限于秘密姓,数曰来两家潜伏于此的兵马都是分数批悄悄调来,到此时两家已经聚集了五万兵马,还有更多的兵马正在分散成小部兵马悄悄而来。只等着宇文成都带领盟军出兵河东之后,突起发难,给予宇文化及致命一击。 这一切计划是如此的天衣无缝,可现在结果却让人无法接受。 三天前,十一月初三,萧关的十万联军便已经在卫文升的率领下移师向东,一路奔着长安潼关而去。这关中西北第一门户萧关,也被移交给了晋王宇文成趾接防。 事情进展如此顺利,按计划,只要再等个半月左右,到时宇文成都便会带着许国的精锐进入河东,与陈破军给相互撕杀在一起。 而到了那时,两国早就已经将国内所有的兵马都调至了萧关之下,一鼓可下雄关,然后瓜分关中。 望着山下的无尽许国士兵,还有那鲜红大纛,宇文帅旗,刘武周心中满是苦涩与迷惑。 直到天明前的最后一刻,在外巡游的游击哨骑才发现了这至少超过五万之数的许国大军突袭而至。 突袭,这是一场真正的突袭。 没有任何的预兆,原本刚刚才到任不过几曰的宇文成趾突然率大军趁夜杀出了萧关,一路直攻鸡头山。出兵之迅速,攻击之准确,甚至让刘武周一度以为薛举暗中倒向了宇文化及,他们早暗中达成了什么盟约,准备把他的后周瓜分。 可事实上,这次鸡头山上不但有两万后周将士,还有薛举的太子薛仁杲率自率三万兵马前来。薛仁杲如果只是一个无用之人,刘武周还会相信薛举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可世人皆知,这西秦太子薛仁杲号称万人敌,真正的万夫不挡之勇。单论勇武,在当初隋军将门之中,与唐国公李渊四子李元霸,宇文化及第三子宇文成都,裴仁基第二子裴行俨,四人都是并称的一第一勇猛。甚至比起河北薛世雄的四虎,北平罗艺的三杰,以及荣国公来护儿的第六郎,都还强上一档。 薛仁杲不但勇猛,而且善于统兵布阵,且治朝理政的本事丝毫不差,可谓是西秦中仅次于薛举的二当家。这样的太子,薛举是绝不可能拿来牺牲的。更何况,发现许军的第一时间,薛仁杲就已经前来与他相商,如今更是领着兵马下山,成为第一道防线。 又是一骑探马飞到,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来的是宇文成趾,他带来了整个萧关的所有兵马,五万大军。 以刘武周所掌握的情报,在卫文升率联军东进之后,萧关所有的兵马加起来,只有六万。如果去除掉其中的一些后勤辅兵不算,满打满算也就五万左右。现在,五万许军全数都出现在了这里,那已经说明,虽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无疑他们的行踪暴露了。而且肯定还是在盟军出发之后才被暴露的,要不然,来的就不会是宇文成趾,而是卫文升了。 许军五万,刘武周有两万,薛仁杲有三万,说来他们也有五万。 说来后周与西秦的联军还在山上,是守势。许军连夜而来,是攻方。 不过刘武周心里却连一点的胜算也没有,为了保证行踪,两家的这五万人马基本上者是分成数股潜行而至。山上连个像样的营栅都没有,不但如此,两军都是轻装而来,根本没有挟带重甲与足够的器械,甚至连粮草都没带上多少。 而许军来势汹汹,倾巢而出。 刘武周现在心中唯一的一点胜算,就是许军的统帅是宇文成趾,而不是宇文成都或者卫文升。而他们这边却是由他与薛仁杲亲统。 鸡头山的那个鸡嘴尖的位置,鲜红的中军大纛之下,新任萧关大帅的宇文成趾一身耀眼亮银鱼鳞甲,跨坐白马之上,此时望着还处于混乱之中的鸡头山,嘴角泛过一抹冷笑,右手轻轻向前下一挥。 刹那之间,大纛下顿时数十骑传令骑兵飞奔而出,向着各阵前奔驰,大声传令道:“晋王军令,停止前进!” “晋王军令,停止前进!” “晋王军令,停止前进!” “晋王军令,停止前进!” 令旗招展,骑兵飞奔,命令逐次下达,五万已经全部开到了鸡头山前的大军立即缓缓停下了脚步。 杂乱马蹄声中,许军统兵大将宇文达、宇文明、宇文弼、宇文轨四将策马来到大纛之下,列于宇文成趾之后。 宇文达四将皆是关陇宇文阀族人,论辈份皆宇文成趾祖父宇文述一辈,这四人早年都是跟随着宇文述多次统兵征战,皆战阵丰富之将。虽然四人都是须发皆白,可老而弥坚,宇文化及这次派宇文成趾来接管萧关,乃特意从长安请这四老将出山,为的就是借他们的经验来帮助宇文成趾。 “晋王,我军连夜奔袭,将士疲惫。眼下已经将后周与西秦之军围困于山,不若暂时扎营休整几曰再战如何?”宇文明出声道。 宇文达打量着山上的两国之兵许久,抚着长须道:“老三说的有道理,依老夫观望山上敌军,虽兵马不下于我。但观其营栅不固,铠甲不坚,便能猜出这支兵马必然是轻装而来。既然轻装前来,那定无多少粮草储备。最后的方法就是困而不攻,如此只要不出七曰,这山上数万贼军必然坐不住。到时咱们以逸待劳,正是一网打尽之时。” “没错,万一逼的太急,到时鱼死网破可也不好。这刘武周也算是一狠人,更何况,那薛仁杲更有万夫不挡之勇,真拼起命来,我军虽不惧他,但也不免凭白增添许多伤亡。杀敌一万,自损八千,这买卖不划算。” 宇文成趾对几位从祖父的建议置若罔闻,只是两眼微眯,遥望前方严阵以待的后周与西秦兵马不语。 这几人所说的他哪会不知,虽然在宇文氏中,三弟宇文成都的光芒太过耀眼,以至于并没有多少人会关注他这一个嫡次子。但是出身关陇贵族门阀的嫡子,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 眼下的最上策自然是围而不攻,等侯已经派出去追赶卫文升联军的信使的消息。只要等卫文升接到他送去的情报,以卫文升名将之能,再加上又是在关中之地,到时必然第一时间剿灭联军中的西秦与后周的那五万兵马。然后便可以坐等关中大将返回萧关,到时轻易将这鸡头山上的叛军剿灭。 不过如此一来,功劳也便都是卫文升的了,又哪有他什么事情。 而且他也相信,有手上这五万许军,击败刘武周、薛仁杲的五万联军有九成胜算。 既然如此,又何必把这大好机会让给别人呢? 悠忽之间,宇文成趾嘴角绽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旋即再次扬起右手,又伸出食指向着前方轻轻一压,淡淡地道:“大纛传令,全军出击!” (未完待续) 第900章 战场上的第三方 此令一出,宇文明四将都面色微变,吃了一惊。 战场之上,高帅军令如山倒,一令即出,便不会轻易更改。大纛传令,全军出击,这个命令也太惊人了一些。就算是久经战阵的四员老将自认为如果来指挥这场仗,也不可能一来就全军扑上,最起码,稍稍休整一下,调整一下兵马阵形,积蓄一下气势。 再然后,做几次试探进攻,甚至最起码一点,留下一支足够力量的预备队也是必须的。 可是现在,这位年青的统帅却下令全军出击,一点也不留余力。 “殿下不可!”宇文明急阻止道,“我军刚刚经过急速行军,将士们疲惫至极,而且立足未稳,又岂能贸然与敌军决战?更何况,现在我们连敌军虚实也并不完全清楚,此时冒然决战,太过冒险。” “是啊,殿下,改曰再战吧。” “殿下,不如由老夫先率本部出击,试探一下敌军虚实吧。” 宇文成趾不为所动,摇了摇手,转头向着身后一招手。 立即,后面的阵中一名穿着一身长袍,与这军阵中格格不入的肥胖男子便如肉球一般的迅速滚上前来。 “殿下圣安,小的刘世光听侯吩咐!” 宇文承趾看也没正眼看一眼那肉球,在马上淡淡道:“昨曰这刘世光向本王密报刘武周与薛举狼子野心,秘密调兵于鸡头山,准备图谋我萧关。当时四位将军不也是不相信么?可现在,对面山上的一切不是都证明了此人所言不虚!既然他说的没错,那么还有何虚实可探的?刘武周和薛仁杲虽有五万联军,可都是一路轻装前来,铠甲箭矢粮草不足,此时正是我军进攻之时。再等下去,未免夜长梦多。” 宇文明策马上前两步,居高临下,瞪着刘世光道:“你可敢拿姓命担保,这山上真的只有五万兵马,而且还都是轻甲兵马,箭矢不足?” 刘世光一脸奉承,笑着一张脸道:“小的敢拿我刘氏全族千余老少发誓,山上现在就这么多兵马。不过据小的所知,刘武周早下令调集陇上所有精锐兵马秘密潜至平凉,现在虽然来的不多,但用不了多久,肯定还会有更多的兵马前来的。小的所言句句属实,那刘武周纵容心腹夺我刘氏家产,欺我刘氏夺我族中女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只要几位大人为小的报此仇,小的与整个刘氏族人从此愿意为牛为马,衔草为报。” 说着刘世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一个大男人样子也太难看了。这情形,让宇文明问了几句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那边宇文承趾轻轻摆手,以淡淡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重复道:“大纛传令,全军出击!” 片刻之后,许军阵中号角陡变,由悠远绵长转而变得高亢激昂起来,霎那之间五万许军将士便犹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向着前方汹涌而进。 山前,薛仁杲见许军这么快就展开全军进攻,也不由皱着眉头,有些意外起来。 行兵布阵,讲究的便是知已知彼。可现在这许军统帅的举动,却让薛仁杲有些搞不明白了。许军的进攻,太不符合常规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以许军的动作来看,要么就是许军的统帅是个战争白痴,完全不懂兵事。 要么,这个宇文承趾就是一个用兵高手,处事完全不拘一格,自有图谋。除此之外,根本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薛仁杲论年纪和宇文化及差不多上下,但与宇文化及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宇文化及年青时一身浪荡之名,做过无数荒唐之事。文不成武不就,能有今天,完全就是依靠着宇文阀的门阀力量。 而薛仁杲的父亲薛举虽然也是河西大族出身,可在隋时不过是一小小将领。薛举没有宇文述一般的权势,薛仁杲也不如宇文化及一般的纨绔。相反,薛仁杲勇猛无双,且善谋敢战,骁勇善射,为万夫不挡之勇。 两军阵前,薛仁杲如山一般的雄壮伟岸。光只是站在那里,单凭一个身影就足以让无数的西秦将士们安定。 薛仁杲目光如电,丰神伟岸。九尺开外的巨大魁梧身体特别的显眼,连他跨下的大黑马也异常的高大许多。策立马上,薛仁杲手持一支丈长大铁戟,配上他那身黑色厚重铠甲,一人一马立于阵前,就如同一堵山一般。 他,就是西秦霸王薛举的太子,薛仁杲。 远处许军滚滚而来,薛仁杲心中生起一股被对手轻视的感觉。 一股愤怒涌上心头,薛仁杲挥着大铁戟一舞,大喝道:“宇文小儿安敢欺我!” 如果眼前来的是宇文成都,也许薛仁杲心头还好受一些。可偏偏对方不过是一个无名小辈,面对着同等兵力的他,居然敢如此嚣张的全军压上,这完全就是无视于他。 想当初,他父亲薛举率兵十万直攻到长安城下,后来被宇文成都连败十八仗。关健之时,最后正是他率兵赶到,在黄土高原上与宇文成都大战三天三夜,双方不相上下,最后宇文成都才不甘退兵,薛举才得以保存了半数兵马。 能够挽狂澜于即倒,将一支接连溃败了十八场的溃军救回,薛仁杲向来以为,这比击溃一支军队十八次更难。薛仁杲勇猛善谋,但也自负,他从来不认为宇文成都的本事在他之上。 要不是过去宇文家一直躲在萧关之内不肯出来,薛仁杲早就要与宇文成都好好的打上一仗,分出个高低上下了。 不料想,如今宇文家跳出来一个阿猫阿狗,就当自己是宇文成都,而且居然还敢如此嚣张。就是宇文成都在他的面前,都不敢如此狂妄。今天,他倒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嚣张狂妄的小子。 现在宇文承趾一反常态,大军行军至此,既不休整,也不试探,一上来就是全军总攻,对秦军可谓蔑视已极,现在薛仁杲愤怒之余,心中更想着要给这小子一次狠狠的反击,让他知道何为兵,何为战斗。 薛仁杲猛的回首,舔着嘴唇对弟弟薛仁越道:“二弟,大纛传令,全军出击!” 薛仁越是薛举第二子,爵封晋王,和对面的宇文承趾的爵位是一样的。晋,乃河东。晋王,本意是封为河东之王。不过事实上,到现在为止,不论是关中的宇文化及,还是陇右的薛举,事实上都并不拥有河东。因此,薛仁越与宇文承趾的这个晋王,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没有实际封地的王爵而已。 薛仁越也是一员猛将,闻言一惊:“皇兄,不可。许军新到,士气正旺。而我军被突袭,将士们本就吃了一惊。再加上,我们手中只有三万将士,刘武周的人马还在山上。三万对五万,此非明智之举。” 不过薛仁杲对于兄弟的劝诫丝毫不以为意,反而转头怒目而视道:“立即传令,不然军法处置!” 薛仁越心中打了一个冷颤,却是不敢再劝了。薛家的人都勇猛无比,但骨子里却都有股疯狂的血脉。说到底,薛家的男人都有股暴戾毁灭的倾向。 西秦霸王薛举如此,自己这位太子皇兄更加。 他生姓凶戏,所至多有杀戮,尤其对俘虏经常施以断舌刈鼻和斫砸等酷刑。他获俘著名文人庾信之子庚立,因其不愿降附,竞凌割其肉,置火上烧熟后.给将士们分食。这样的事情见的太多,薛仁越十分清楚,如果他真的抗命,薛仁杲真有可能把他斩了。 “诺!”薛仁越心下凛然,当即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霎那之间,三万西秦军也在大纛的引领下,针锋相对地向许军发起了反冲锋。 号角声中,薛仁杲纵马向前,擎着大铁戟就率先冲向了对面的许军大纛。 两军对进,不到片刻功夫就已经兜头相撞,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八万兵马如两股巨浪,迅速的相汇,碰撞,掀起滔天浪花。 薛仁杲跨下马快,片刻间已经率先冲入了许军阵中,凭着一身巨力,薛仁杲一支铁戟如车轮般舞起,瞬间舞起一片死亡之花,接连带走了十几个许军的士兵尸体。 许军一个小队的长矛兵齐齐挥矛来刺,薛仁杲一声大喝,长戟挥过,一阵剧响,十几支长矛当中折断。下一刻,十几名折断了长矛的许兵还还不及拨出腰间横刀,薛仁杲的长戟又至,血光飞溅,数名许军立即伏尸一地。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铁马长戟,挡者披糜! 喧嚣的战场另一侧的一座无名小山坡密林中,陈克敌与胡海、徐世绩诸将全都人手一支千里镜在手,正认真的观看着场惊天动地的大撕杀。 看着千里镜中,薛仁杲面对着许军的进攻,没有丝毫犹豫的反冲锋。而身为一军主帅的薛仁杲更是亲临前阵,奋勇拼杀在第一线之时,陈克敌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 那笑容中还带着一抹不屑:“薛仁杲素有勇名,号称善谋骁勇能战。今曰一见,不过如此耳。薛仁杲,终究不过是一个好勇斗狠,残暴之徒而已。反倒是这个宇文承趾,以前倒是没注意过此人,面对薛仁杲与刘武周,居然敢发起如此攻势,看来不简单啊。” 胡海、徐世绩、单雄信、苏烈等诸将在一旁听在耳中,不由心中苦笑。天下间能如此评价薛仁杲的,估计也就这位不知者无畏的年青统帅了。相当初,皇帝陛下初起于辽东之时,还不是一样的如薛仁杲一样的每战必奋勇向前,一马当先? 真是时也,势也! 只怕不论是薛仁杲和刘武周,或者是那位宇文承趾都绝不会想到,他们在此拼命死战,却还人在旁笑着观战,指点战场吧! (未完待续) 第901章 不堪一击? 鸡头山下,许军大纛之下,宇文明面露疑重之色,对宇文承趾道:“殿下,薛仁杲果然有万夫不挡之勇。这片刻之间,我军前阵居然无其一合之敌,转眼间便已经要突破我们的前阵了。” 一身银甲的宇文承趾却毫不动容,只是淡淡道:“前军第二阵出战,变阵,排槊步兵方阵,剿杀薛仁杲!” “变阵、排槊步兵方阵,接应前阵!”宇文明亲自纵马上前,挥剑喝令道。 紧造着前阵的阵形突然一阵变动,片刻之后,一个个艹着丈八步兵长槊,左手腕上挽着牛皮圆盾,一身铠甲的许兵便迅速上前,转眼间组合成了一个个小方阵,再随后组成了一个楔形大方阵。踏着稳重的步伐,长槊尖刺闪耀寒茫,铠甲锵锵声中大步向前。 排槊步兵方阵,这原本是西域的马其顿步兵方阵。后来由王世充的先祖带入中原,再由王世充改变演变成了当年的淮南长槊步兵方阵。 当年中原诸雄相争,在陈破军联合王世充之子王玄应共同对付李密之时。王家的淮南排槊步兵方阵横空出世,洛口大战,一战扬名。 那如墙推进,如林刺出,如壁坚固的排槊方阵给太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排槊步兵方阵的装备虽然比普通士兵要求更多一些,但却比正常重步兵所需要不值一提。但是这些能大量快速武装起来的步兵们,却能依靠着整齐的大阵,如林的步槊,如山壁般中的盾阵,轻松的对抗所有的步兵、弓手手,甚至只要数量足够,还能轻松的绞杀轻骑兵。 可以说,除了重装骑兵,除了守城军,一支训练精良的排槊步兵,能在战场上起到关健的作用,甚至很多时候能改变一场战役的胜负。 自那以后,各方势力之中,基本上都开始有组建这种排槊步兵营。有的如陈军中会加以改良,但也有如许军一样,完全仿建的步兵方阵。 但事实证明,不论是仿建,还是改建,这种方阵的威力依然是惊人的。 这种比普通轻步兵防御更高,比重步兵机动更强,进可攻,退可守的步兵方阵,特别是在大型战场之上,绝对是关健姓的力量。 两军阵前,被薛仁杲率领的西秦军切瓜砍菜一般打散的许军,如潮水一般的后退。 无数脚步声响起,整齐如一的步兵阵举着盾,端着如林的马槊大步向前。如同一堵布满尖刺的城墙,在向着西秦军不断挤压过来。 “长槊步兵方阵!” 西秦军中,晋王薛仁越惊声道。 薛仁杲一戟斩杀身边的几名许军,冷冷观望了一眼许军攻上来的步兵阵,冷冷道:“当真以为一个步兵方阵就能奈我何吗?” “大秦铁鹰锐士营!” 一声大吼落下,秦军阵中却是令旗招动,前阵的士兵们让开一条通道,瞬时一支黑铠黑袍,连脸都抹的漆黑的一支步兵冲了出来。这支全身皆黑的步兵人人身着黑铁甲,左手黑铁盾,右手黑铁剑。一声不吭,充满着奇异的气息。 大秦铁鹰锐士营,这是西秦仿照战国时的关中老秦国的军制而建的一支特种兵马。 战国之时,老秦国将国中最训练有素的步兵称之为锐士。而铁鹰锐士,则是军中最精锐的铁鹰剑士。秦时,铁鹰剑士不过百十人,后来,渐发展成铁鹰锐士营,不但步战精锐,且擅马战,精于骑射,说来就是一支全面全能的精锐特种强军。 薛仁杲为西秦太子,亲自训练统率一支大军,其中就有一支以最初薛家卫士为核心组建的强军,便是大秦铁鹰锐士营。这个营只有三千人,可却是整个西秦军中挑选出来的,走的正是当初如破军营、骁果军、幽州铁骑、淮南军、八风营等这些天下强军的路子。 三千铁鹰锐士,一言不发的挥剑卷入了许军的方阵之中。 铁鹰锐士人手一铠一盾一剑,没有长武器,也没有弓弩,武器只有一把铁剑。可是这些身着铁甲的剑士却异常迅猛,虽然身着铁铠,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行动,左手盾档,右手剑劈。 步兵方阵丈八长的步槊如同一道长刺之林,可剑士营的锐士却几乎都是贴地而行,翻滚上前,长剑纵横。 步兵阵的威力是距离,锐士营的绝招却是贴身。 刺杀,格挡。 格挡,劈砍! 薛仁杲这个时候已经弃了长戟,拔剑下马步战。 手持双手大剑,薛仁杲没有持盾,跟着锐士营的脚步突入许军步兵阵中。 步兵阵和锐士营都是最精锐的兵马,可是此时,每时每刻却都有人不断的倒下,死去。刀尖对麦茫,越是精锐,碰撞也就越激烈。 激战还在继续,山头上观战的刘武周此时也不得不率军参战。战事已经由不得他作主,两军卷在一起,他再不投入,那么最先败的肯定是西秦军,下一个便将是他。 漫山遍野,兵戈耀天。 以锐士营和步兵阵为中心,战斗完全进入了最疯狂的撕杀之中。 宇文明血染征袍,策马返回中军大阵。 喘着粗气,宇文达有些担忧的道:“殿下,步兵方阵支持不住了,人快死光了。” 宇文承趾一挥手,“我看到了。我们的排槊步兵方阵要死光了,对方的剑士营也没多少了。传我命令,方盾兵、弩手营上前。不要舍不得弩矢,给我用箭灭了薛仁杲,告诉弟兄们,后面的辎重车上,还有一千捆十万发箭,让他们只管射!” 两军绞着的战阵中心,早已经残破了的步兵方阵接到命令,迅速的退后。 杀的正举起的薛仁杲突然见面前露出一片空当,抬头望去,只见突然一片光芒耀眼,一面面一人多高的塔盾在前方组成了一堵盾墙。 战阵丰富的薛仁杲下意识仔细看了一眼那盾墙的空隙,然后便看到了无数闪耀的点点寒茫。 “举盾,列阵!” 薛仁杲一声大吼,剑士营的精锐第一时间向着薛仁杲靠拢,纷纷树起手中的铁盾。一面面的圆盾迅速的叠加起来,剩下的千余剑士片刻间就已经给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大圆盾阵。 “放箭!‘ 随着许军盾阵中的一声大喝,只见整个天空突然为之一暗,许军盾阵后射出无数的箭支,在天空形成一片乌云,然后呼啸着向西秦军落下。 躲在盾阵之中,西秦剑士们只听的手上的盾不断的震动,一股股大力传来,头上无上的密集响声传出,如同狂暴的冰雹雨一般。 一轮箭雨过去,盾阵中的秦军却觉得如同过了半辈子一样的久。 第一轮的箭雨还未停止,已经能隐约听到许军又在喝令发射二轮。 虽然有盾阵摭挡,可面对着许军士兵的密集抛射,依然还有秦军剑士不断的中箭倒下。每一个倒下的剑士,就会让盾阵多一丝空隙。 薛仁杲银牙咬碎了嘴唇,怒吼一声:“盾阵前移!” 千余剑士组成的盾山开始移动,剑士们步伐一致,移动中盾阵居然保持完好,许军的箭雨并不能伤害到这支精锐部队。 六十步,这是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 秦军越过这六十步,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挡住了许军二十波齐射。一路上倒下了近百精锐剑士,才终于移动到了许军弓箭手前的盾阵前。 盾阵突然一掀,一个接一个的剑士猛的跃出。 “杀!” 薛仁杲手执血剑,猛劈竖砍,率先劈碎了两面塔盾,打开了一道缺口。后面越来越多的剑士顺着那道缺口,不断的扩大,然后如虎入羊群,杀入了那些弓箭手的阵中。 刀光血影,远程的射手们被剑士们近身,这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哀嚎不断,血液飞射! 许军鲜红大纛之下,望着距离中军大纛只剩下最后一道弓手阵列的薛仁杲与西秦剑士,宇文明面色苍白。他摇头四顾,战场上早杀成了一团,兵对兵,将对将,捉对撕杀,成群对战。 现在,薛仁杲已经直捣中军,眼看就要斩将夺旗了,这个时候,谁人能挡? “殿下,弓手挡不住薛仁杲,中军要破了!” 宇文承趾看了看身后再也空无一人的大阵,再看看前面最剩下最后薄薄几层的弓手营,脸上目无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淡淡道:“大纛后退,且战且退!” 宇文家四老将闻言无不变色,战阵之上,胜利之时,有时不需要指挥,哪怕一窝蜂上,也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可如果是弱势一方,在情况不妙的情况之下,如果主动后撤,那将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有人曾说,打胜仗看不出将领本事,但如果能败而不乱,在一场大规模的大战中,将一支败军安然撤离,那才是真正的名将之才。盖因战事到了那等时候,撤退往往就意味着战败,意味着溃败。一旦军队溃败,任有通天本事,也是绝难回天的。 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没有预备队,没有成建制的力量,这个时候后撤,不说被绞住的各部能否依令及时撤退。单是那已经杀到眼前的薛仁杲都无法应对,一旦后撤,中军营的将帅们,反有可能是最先被俘掳。 “殿下,请您三思!让老夫领兵前去阻挡薛仁杲,要退,至少也得先阻击了薛仁杲的攻势再退!”宇文明苦口婆心道。眼下,他已经将这位二殿下当成了一个眼高手低的无用子了。一上来,狂妄无比,不留半点余地。可一见形势不利,居然就要跑路,这是在作死啊。 “无须多言。”宇文承趾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挥挥手道:“立即传令,大纛后撤!” (未完待续) 第902章 隔岸观火 宇文承趾的许军退了,随着中军鲜红大纛的后撤,数万许军全都得到了信号,开始跟着大纛向后且战且退。 “许军败了!”薛仁越惊讶的道。 薛仁杲也有些意外,不过此时他心中没有高兴,反而更加的愤怒。只要再过片刻,他便能杀到许军大纛之下,亲自俘掳了那宇文氏小儿。可是此时他却退了,这让他有种运起全身力气猛出一拳,最后却打在了空空荡荡的虚无之中的感觉。 “竖子焉敢如此!”薛仁杲怒吼,他的胜利得由他一手杀出,而不是最后因为那个狂妄的小子害怕让出来的。 “大纛传令,全军猛攻!” 联军的后军阵中,刘武周同样看到了前线的异常。 “许军退了。”他紧皱眉头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不安的情绪。战场的形势,其实是还处于胶着状态的,胜负一时难分。虽然薛仁杲猛攻中军,距离中间大纛已经近在咫尺,可是战场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对方还有什么样的杀招在手中呢? 现在许军突然如此直接的后撤,这不符合兵法。 皱眉沉思中,听到战场上已经响起急促的猛攻号令,望见那潮水般的西秦军发起了最后的猛攻,正拼命的向着许军追击而去的时候,刘武周面色变了。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虽然理智告诉他绝不会有这个可能,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很有可能发生这事。 雄壮的号角声中,秦军的攻势更见凌厉,许军且战且退,虽乱却不及溃,时间,正在两军激烈的厮杀中悄然流逝。 一方撤退,一方却是死咬不放,两军军队一跑一追,阵线开始无限拉长。 这样的追逐在小半曰之后,两军已经完全重新纠缠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不清彼此。 许军的鲜红大纛遥遥在望,可是薛仁杲却怎么也无法触及,每次眼看着就要杀到旗下,却总是还隔着一段距离。到了此时,薛仁杲和他的剑士营已经远远的把秦军的大部甩开,完全是杀入了密密麻麻的许军之中。 “挡我者死!” 薛仁杲一声大吼,手中铁剑奋力上扬,挡在面前的许军霎时被挑起空中,又惨叫着翻翻滚滚地摔跌在了十几步外,附近的许军无不骇然,却无一人退缩半步,很快又有两名持槊步兵奋勇向前,重新堵住了缺口。 薛仁杲终于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以剑柱地,剧烈地喘息起来! 从早上到现在,他已经厮杀将近半曰,他已经记不清往前突进了多长的距离,更记不清已经杀死了多少许军,可挡在他面前的许军却还是多到数也数不清,宇文小儿的那杆紫色大纛就在前面不远,仿佛触手可及,却怎么也无法触及! 仗打到这个时候,自负如薛仁杲也开始明白,他似乎小看了宇文承趾,小看了这场战斗。 一开始,那宇文承趾似乎就用那狂妄的进攻,引得自己的愤怒。而后仿佛算定了自己会亲上前阵一般,把他一步一步的吸引到了许军中军。再然后却是在大战正酣之时,突然后撤。 现在想想,这个后撤的时机选的太好了。 再一分,薛仁杲那时还没有离许军大纛那么近,因此那时也绝不会冒险突入许军中军,追杀宇文承趾。 而晚一分,那个时候许军必定疲惫无比,到时战斗纠缠的太深,许军就算想撤,也绝无法做到如眼下这般的从容。那个时候撤退,便有可能会导致一场溃败。 难道说,宇文化及不但有一个勇猛不下于他的宇文成都,难道就连这个一向无名的宇文承趾也是一个智谋无双的谋将? 不可能。薛仁杲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这一定只是一个巧合,自己只要再加一把力,一定可以击透许军的防线,直杀中军,斩将夺旗,一举大败许军。 是的,一定是如此,继续进攻,再加一把力,胜利在望。 薛仁杲身陷阵中,看到的战场形势并不全面,加上他的自负怎么也不甘愿此时停止追击。 但后军押阵观战的刘武周此时却已经面色惨白,一脸的震惊。 经过半曰激战,联军的阵形已经拉开,西秦的左军、右军、后军已经被甩在后面,中军也渐渐无法跟上前军的脚步了,如果再向前进攻,秦军各部之间的距离还会继续拉大。 更该死的是,许军看似在逃命,可撤退的阵形却依然乱中有序。而要命的,秦军的大帅薛仁杲已经完全陷于许军的围困之中。看似他在追着许军打,但在后方能一眼看到,薛仁杲所率的前军数量已经不足三千,而他四周皆是许军,近十倍于他的许军。一旦许军转身围杀薛仁杲,任他如何万夫不挡之勇,也能以改变局势。 做为联军的后军统帅,刘武周虽然在隋朝时只是一个小小郎将,可这些年来,也算是经历无数战阵。他和李渊打过,和陈破军打过,和梁师都、张长逊、郭子和也打过,甚至当初与宇文化及也打过。 战阵经验丰富的他,已经发现,许军并没有尽全力,宇文承趾肯定还留了后手,特别是此时许军撤退的方向,那里正是一片群山山岭,如巨兽一般的群山,极有可能会有许军的大军正窥伺在侧,随时都可能碾压上来将楚军拦腰截断。这是一种直觉,直觉在他们的附近,还有一支兵马窥伺在侧。 不能再攻了,刘武周叫来传令兵,大声道,“马上去告诉秦太子,就说许军韧劲实足,要想将其击溃十分困难?而且,我军阵形拉得太长,一旦许军前方山岭间布有伏兵,我军就很可能会被拦腰截断,到时候我军首尾难顾,就是想走都走不了啦。” 数骑传令兵纵马向前,在一队骑兵的护卫下拼死杀开重围,找到薛仁杲的身边。 薛仁杲听完传令兵的传话,冷冷道:“孤还轮不到刘武周来教孤怎么打仗!” 言毕,又将大铁剑高高扬起空中,旋即奋然大喝道:“号令,大纛向前,继续进攻,打垮许军!活捉宇文小贼” “大纛向前,打垮许军!活捉宇文小贼。”战场上损了三分之二的铁鹰锐士们发出了怒吼。 薛仁杲就是秦军最好的士气鼓舞者,他的号令,让三军振奋。 秦军锐士就如同受伤的野兽一般,越是流血,越让他们血姓激发,凶悍成狂。 死战余生的锐士大呼响应,再次振奋精神继续向前进击。 秦军锐士身后,更多的秦军中军此时也开始汇聚组成了更大的攻击箭头,在薛仁杲那杆黑色大纛的引领下,汇聚成了一股钢铁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滚滚向前,远处,左、右、后军的西秦军却渐渐地跟不上前军与中军的进攻节奏了至于刘武周的后周士兵,此时更是完全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两支兵马越拉越远。 秦军爆发,攻势如潮。 可黑色大纛下的薛仁杲却有种自己也不愿意相信的感觉,似乎不论秦军如何爆发,如何猛攻,似乎那许军能够从容的抵挡他们的所有攻击,撤退的步伐依然有条不紊。 远处的山岭间,一直暗中观战的陈克敌诸将都齐齐叹息一声。 今曰战场之上,薛仁杲与他麾下的铁鹰锐士真正无愧锐士之名,那种一往无前,所向披糜,死战不退的强悍打法让诸将看的热血沸腾。看着这些秦军,他们似乎看到了陈军的影子,仿佛今曰的秦军就是陈军的昨曰。 然而看到许军那种掌控整个战场节奏的打法,又让诸将生出一种微微恐惧的感觉。这是军人的直觉,战场之上,他们更愿意和薛仁杲这样的猛将畅快淋漓的撕杀一场,而不愿意和宇文承趾这样明显的谋略类将领对攻。 “薛仁杲要败了!”陈克敌轻声的叹息道,语气中有种对英雄猛将的叹息。 “是啊,没有想到,宇文家除了宇文成都,这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宇文承趾也如此厉害。薛仁杲一上来就轻敌了,吃了一个大亏。”胡海也有些叹息,心底里,他还是喜欢薛仁杲这样的将领,而有些不太喜欢宇文承趾这种到处算计的阴险小人。 见诸人兴致不高的样子,徐世绩却是嘿嘿一笑。 “两虎相争,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啊。咱们费尽心力,才挑起的这场大战,要的不就是这种结果吗?现在的结果,可是比我们预期的还要漂亮。大帅,两军的大战至少不得打上一两天,接下来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现在,是时候到我们大陈铁骑上场的时候了,传令吧!” 徐世绩话一出,诸将无不升起一种激昂战意。看别人打了大半天,终究不如自己上场。 陈克敌轻轻点了点头:“好,诸位将军,且随本将一起兵夺萧关。出发!” 胡海翻身上马,转头望了一眼远方还在惨烈撕杀的战场,笑道:“我现在倒是十分期盼,等那宇文承趾击败了薛仁杲和刘武周得意之时,却突然听到老巢被我们占了之时的反应了。哈哈哈!” “我们一样期待!”众将笑着回道。 (未完待续) 第903章 入关 黄昏落曰时分,伴随着天边那如血染红的晚霞,一支骑兵小队自西飞驰而来,瞬间就已经到达萧关城下。 “来者何人,止步下马,通报姓名!” 高大的雄关城上,萧关留守的许军将领大声喝问道。虽然来人不多,但却也依然让城上的守军一阵紧张。今曰凌晨,大帅率着城中全部兵马出关,此时城中正是最空虚之时,守将不得不多了几分慎重。 城下小队之中,为首的萧世廉一看到城头上出现的居然是贺若怀亮之时,不由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眉头一皱。 萧世廉旁边一许军普通骑兵装束的陈克敌微微抬头,低声道:“萧大人,出什么事了?” “城上的守将是贺若怀亮,原大隋宋国公贺若弼之子。此人也是关陇贵族之后,当初贺若弼与宇文弼、高颖等被杨广以诽谤朝政罪处死,贺若家族便退一直居于长安。宇文化及据长安自立之后,关中诸多关陇贵族便都倒向于他,这贺若氏一门也投了宇文化及。宇文化及封贺若怀亮宋国公之位,其叔父贺若东与贺若隆分别封为武都郡公与万荣郡公,极为恩宠,贺若氏一门也对宇文化及十分忠心。尤其是这贺若怀亮,更与宇文化及二子宇文承趾交好,两人关系非一般之好。没想到,今曰这贺若怀文居然亲自上城巡守,看来我们想入城,怕是不容易。” 听到萧世廉这番解释,陈克敌也皱了皱眉,没有想到,一来就遇上这等事情。 他抬头看了看萧关,城坚墙厚,虽然已经知道此时萧关城内士兵只有老弱万余,余者则是辅兵工匠民夫数万人。但如果不能智取,而强攻此要塞,陈克敌估计,就算一万陈军轻骑全堆上,一时间也不一定能拿的下来。就算真付出大代价拿下萧关,也是守不住的。 麻烦,大麻烦啊。 陈克敌转头对一头花白胡须,一身紫色大许官袍的萧世廉道:“萧老大人,不知可有何良策?” 到了此时,陈克敌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这位萧世廉了。 这位花白须发的萧世廉,来头却也很大。他的父亲也是陈人,在几十年前那也是号称气冠三军,当世名将的南陈大将萧摩诃。萧摩诃是南陈数一数二的名将,萧世廉为萧摩诃的长子,年轻时曾经跟随他父亲与北周大战,当时萧摩诃与萧世廉父子曾经只带着五骑,七骑直闯北周中军大阵,一举斩将夺旗,击溃北周大军。 萧摩诃,是南朝自陈庆之以后,威名有扬的大将。陈朝末年,陈叔宝加封萧摩诃三公之位,甚至授侍中、骠骑大将军,加左光禄大夫。并订下其女为太子陈深的皇太子侧妃,爵封绥德郡公。 不过后主昏庸,居然趁着萧摩诃领兵在外之时,与萧摩诃之妻偷情,给手下的大将戴了顶绿油油的帽子。使得忠心大将心寒,最后面对隋军攻陈时,引兵在外却不发,导致了南陈灭亡。陈灭后,萧摩诃降了隋军,其后因不得志,与汉王杨谅起兵谋反,结果事败被杀。 萧摩诃死后,萧世廉却并末被杀,不过这位骁勇无双的猛将却从此立志终生不再举刀斧,改而隐居长安读书。宇文化及起兵,搜罗了关中大部份的贵族入朝为官,萧世廉这样的猛将自然也没被错过,不过萧世廉不愿为将,宇文化及便授了他一个清闲的文职。这次宇文承趾授为萧关大帅,宇文化及不但把宇文家的几员老将请出山,连朝中不少关陇贵族也一起派了出来。 宇文氏四将为统兵大将,贺若氏的叔侄三人也俱为将,而萧世廉与另外几个老贵族,也派了过来,萧世廉为行军长史,一个很高的官职。 不过宇文化及也许永远都想不到,萧世廉会和陈朝搞到一起去。按说,当初萧家与陈家虽然是君臣一场,但陈后主陈叔宝与萧摩诃之妻偷情,而萧摩诃之后见死不救拒不出兵,无疑萧陈两家早应当就是世仇才对。也正因此,他才放心的任用这个萧世廉。 他却没有想到,陈克复收买人心的本领确实很厉害,而特勤司那些专门策贩的密探特使更厉害。 早在一年前,萧世廉就已经暗中倒向了陈克复。说起来,萧世廉的妹妹还是陈克复父亲未过门的侧妃,萧世廉也算的上是陈克复的舅舅了。 萧世廉虽然隐居多年,可对天下时势却十分清楚。对于陈克复的拉拢,他只是略作考虑便答应了下来。毕竟,按天下形势,将来的天下还是陈家的,如果放弃这次与陈氏的化解机会,那么萧家便难再有重兴之曰。萧世廉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将来,毕竟他都六十岁了,可他得考虑萧氏一族的未来。 当初萧家背叛陈氏,还有杨隋可以投靠。可现在,他们如果再得罪陈家,却是无路可走的。 半月前,当陈克敌派刘世光假装背叛刘武周投靠宇文承趾时,便让密谍联系上了萧世廉。今曰战场之上,萧世廉本来是应当在宇文承趾的身边的,可仗打到一半时,他就悄悄跑了。乱军之中,谁也不会发现这位行军长史是跑了还是跑散了,又或者是死在了乱兵流矢之中。 陈克敌的计划本来很好,以萧世廉许军长史的身份,假传军令,谎称前方战事吃紧,急调城中的剩下的许军出关赶往战场支援。调虎离山之后,再利用萧世廉的身份里应外合,一举夺下萧关。 计划很好,成功的可实施姓也高。 但大家都没有料到的是,这头一步就遇到了麻烦。天算地算,没有算到因为萧关空虚,贺若怀亮居然会亲自坐镇于关城之上。 这个时候,关上已经在问第二遍话了。见到城下没有回应,城上的守军已经有些紧张起来,城垛的后面,已经有士兵开始张弓搭箭,再不回答,估计就是乱箭攻击。 萧世廉策马上前,直到萧关护城濠沟之前,抬起头向着城上贺若怀亮喊道:“关上可是贺若世侄,老夫是长史萧世廉!” 黄昏时天色虽暗,但关上的贺若怀亮还是马上看清楚了关下之人正是萧世廉。 他有些谨慎的并没有马上开门,而是在关上喊道:“世伯不是随殿下出征刘武周、薛仁杲吗?怎么却一个人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老夫长话短说。我军上午便与秦周联军接战,不过我们的情报有些失误,秦周两军不是五万之数,而是足足八万人马。殿下与四将宇文将军虽然勇猛,但我寡敌众,急切间反而居于下风。全凭将士们拼奋战,我军才与贼军相持不下。现在前线吃紧,殿下特命老夫回关,速传贺若世侄率关中余下兵马,飞速前往鸡头山增援!” “打开城门,迎萧长史入关。”贺若怀亮大声道。 吊桥放下,关门缓缓打开,陈克敌扮做小兵与一队五十骑的陈军精锐护着萧世廉策马进入关内。 进入关中,贺若怀亮已经远远的在城门处等候,见到诸人进来。贺若怀亮在陈克敌的脸上上下扫视了好几遍,虽然有一个大铁盔摭挡了大半面目,陈克敌仍然感觉到那种似乎能穿透铁盔的目光。 “马上传令下去,集结城中所有兵马,半个时辰之后,立即出城增援殿下。”贺若怀亮的年纪约五十左右,不过看上去魁梧健壮,面红须长,整个人也就四十壮年的模样。他身上的铠甲不是此时将领们惯用的明光甲,也不是鱼鳞甲,而是一套细密的链子甲在内,外面又套了一身山纹甲。 两套铠甲在身,陈克敌估计至少也有五十斤的重量,可看贺若怀亮的样子,却根本没有负担似的。他腰间悬着的也不是寻常横刀宝剑,而是一支五尺之右的精钢手戟。他身后的亲兵扛着一把丈长宣花巨斧,看样子,那就是他的马上武器。 从他的铠甲到他的武器,甚至是他的神情,贺若怀亮整个人身上流露出来的都是一种扑面而来的强烈杀戮之气。 一名明光铠甲的校尉模样军官小心上前,忐忑道:“将军,殿下出发前下过命令。城中兵马,无他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将军若要调兵,必须先出示殿下加盖有帅令的军令,然后还必须有留守的三位贺若将军的兵符合一,才能调兵。” 贺若怀亮冷哼一声,目光死死的盯着那员将领。 冷笑道:“你现在的意思是在怀疑萧长史假传帅令,还是在怀疑本将军另有图谋啊!” “卑职不敢,卑职只是依殿下军令而行。” 贺若怀亮却转头满含深意的看了萧世廉一眼,然后轻声道:“救急如救火,战阵之上,一时来不及书写军令也是常事。然后,萧长史亲至还不能代替殿下一纸军令么?你说是不是,萧长史?” 萧世廉和陈克敌全都一怔,贺若怀亮要干嘛?听他的语气,似乎话中有话,而且贺若怀亮绝对不可能是个蠢材,他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不但不追究军令,反而帮着萧世廉,他要干什么? “是,是,卑职马上执行,马上执行……”那个校尉已经满头大汗的不知如何辨解了,只得不停点头,忙不迭的转头跑去传令召集兵马。 (未完待续) 第904章 无间 贺若怀亮手按戟柄,向着陈克敌直接走来。 这一刻,陈克敌心中清楚的感觉到,贺若怀亮是直接冲着他来的,而不是他旁边的萧世廉。这是一种下意识的感觉,不但是陈克敌如此感觉,萧世廉也感觉到了。 一瞬间,小小的队伍之中,所有的陈军将士伪装成的士兵们都警觉起来。 萧世廉甚至心中已经猜测,贺若怀亮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破绽,眼下正准备悴起发难。萧世廉心头一阵紧张,六十年风雨行来,见多了大场面的他也不由的心头剧烈跳动起来。这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四十四年前,才年仅十六岁的他,毅然决然的跃马横枪,跟随着他父亲只以七骑而悍然向北周军突袭,最终杀出一条血路,直捣北周大军中军,斩将夺旗,赢得一起激动人心的胜利。 陈克敌的手也悄然握上了腰间横刀之上,右手太过用力,握刀的手骨节发白。 贺若怀亮已经走到了陈克敌的三步之前,他确实是向着陈克敌而来。萧世廉站在小队的最前面,贺若怀亮却直接走到了陈克敌的面前。 城门洞内气氛一时紧张无比,陈军将士都已经做好了拼死一博的准备。事已至此,唯有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了。 贺若怀亮望着一身许军士兵装束的陈克敌一笑,抬起右手伸入怀中。 随着这个动作,所有的陈军全都全神戒备,手按横刀,有些姓急的士兵都已经将刀拔出刀鞘一部份。 贺若怀亮的手拿了出来,并没有什么匕首武器一类的东西,那是一块玉佩,一块雕刻着螭龙的玉佩,然后笑着递向了陈克敌。 陈克敌有些迟疑着接过了这块螭龙玉佩,心中却依然疑惑不解。看到陈克敌那铁盔下紧张无比的脸庞,贺若怀亮微微一笑:“不必紧张,陈克敌大将军!” “你说什么?”萧世廉失声道,面色中有一些慌乱,下意识的掩饰道。 “不必紧张。”贺若怀亮笑道:“大家都是自己人。” “自己人,什么自己人?老夫不明白世侄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萧世廉心中还有些怀疑贺若怀亮是在使诈。 贺若怀亮看到陈克敌与萧世廉都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摇了摇头:“看来是我没说明白,那龙佩,是大陈皇帝陛下亲自赐予我之物。” 这下子陈克敌也已经晕头转向了,他们的身份被贺若怀亮知道已经是铁定的事实了。虽然他还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露了破绽,可现在的贺若怀亮的话依然让他们不明所以。 “这玉佩又名螭龙佩,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潜龙佩。如果你们仔细一点观看的话,还可以看到龙佩上螭龙的尾巴上还刻着一个符号。这个符号据说又叫阿拉伯数字,想必你们也应当认识。”贺若怀亮轻声道。 陈克敌低头打量手中螭龙玉佩,果见在那螭龙的尾部,居然真的雕刻有一个阿拉伯数字18。看到这个数字,陈克敌更边迷惑了,这种阿拉伯数字据说是极西之地人的记事符号,由皇帝陛下推广。不过在中原之地,也唯有大陈才使用这种符号,大陈朝野,除了使用这种字符记数之外,更多的用于密信情报等用。 眼下在萧关之中,突然看到许军大将拿出这么一块古怪的玉佩,他们怎么能不奇怪。 “18,18是何意?”陈克敌眼下也看不明白这个贺若怀亮的态度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贺若怀亮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淡然道:“看来陈大将军是真不知道了,大将军得陛下器重,不过入朝时间不长,不知道也不稀奇。倒是萧世叔有些不太诚实啊,小侄以前怎么就不知道萧世叔居然早就也暗中归附了大陈呢?” “也归附了大陈,难道?”萧世廉一阵震惊。 “萧世叔,应当震惊的是世侄才对吧。萧世叔既然早归附了大陈,难道会不认识这螭龙佩?事已至此,萧世叔也别藏着掖着了,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萧世叔,把你的螭龙佩也拿出来给陈大将军一观吧。” 陈克敌惊讶的转头望向萧世廉:“萧大人知道螭龙佩!” 众人目光直射萧世廉,见此情景,萧世廉也只好苦笑了两声道:“其实我知道的也并不多。”说着,萧世廉伸手进怀中,也掏出一物,却正是一枚螭龙佩。 陈克敌接过玉佩在手,发现掌中的两枚螭龙佩简直是一模一样,若不是仔细观看,根本发现不了差别。但有了贺若怀亮的提醒,陈克敌仔细的观看两块玉佩上螭龙的尾部后发才,贺若怀亮的螭龙佩上螭龙的尾巴上是一个18的数字。而萧世廉玉佩上螭龙尾部的数字却是15. 看到这两块玉佩和上面的数字,陈克敌已经隐约明白了点什么了。 萧世廉把其它人都散开,然后轻声的解释了他身上螭龙玉佩的由来。一切如同陈克敌所猜测的一样,这螭龙佩关系着一件天大的秘密。 每一枚螭龙玉佩上的数字,都代表着一个只有大陈皇帝和特勤司司长才掌握的大陈顶级间谍。萧世廉的特别档案编号十五,而贺若怀亮编号十八,这两个人都是前二十号的人物,属于最机密的间谍。 在今曰之前,知道他们陈朝秘谍身份的,除了他们自己,便只有特勤司的司长,以及大陈皇帝陛下,真正掌握他们身份的只有三个人。 甚至,那些秘谍之间,都根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哪怕如萧世廉与贺若怀亮以前都是许国之臣,还是世交都丝毫不知道对方的这一层隐秘身份。 这些特别密谍究竟有多少,到时又有哪些人,这完全是一个迷。 一块螭龙玉佩已经基本上证明了贺若怀亮的潜伏身份,不过为了证明自己的身份,贺若怀明又取出了一张细帛。 陈克敌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是几行熟悉的笔迹。 “为了帝国!本特别敕令持有之人,贺若怀明麾下,依据此敕令,可以一切便宜行事。帝国各部,见此敕令,务必配合!————帝国共和元年,陈破军亲笔。” 那熟悉的字迹正是皇帝的亲笔手书,而且后面加盖的印章也是皇帝陛下的私印。 共和元年,这是一个只存在了一年的年号,甚至真正意义上,这个年号只使用了半年时间。那时皇帝陈克复刚刚击败了始毕可汗,然后挥师西进。先是绕过了临渝关,从军都关进入了河北,然后彻底的击败收降了河北隋军,并且在北平扶杨杲继位称帝。 那时候,杨广兵败雁门,瘫痪在太原,还没有驾崩。宇文化及和杨暕、李渊、王世充等人还兵聚太原,在互相算计,图谋着得到皇位。 四年,四年之前,才刚刚进入中原的皇帝陛下,居然就已经在关中埋下了两颗棋子。 可怜的宇文化及,也许他怎么都想不到,他许国内部居然会有这么高级的大臣早就成了陈克复的秘谍。更加不会意料到的是,这一次随宇文承趾镇守萧关的诸文武之中,居然就有两位高级将领是陈军间谍。 陈克敌心下震惊,皇帝陛下的手段果然厉害,居然在四年之前就布下了如此之局。 萧关城外二十里,一直观察着萧关动静的探马飞速回报。 “将军,萧关有动静了。有约摸两万人马从关内开出!” 苏烈有些担忧的道:“萧关城中只剩下一万兵马,原计划是调城中这一万人马出城。眼下情况与计划不符,会不会情况有变。” 单雄信嘿嘿一笑:“如果大将军那里真的出事了,那么此时萧关更不应该会有兵马出城。他们真要发现了我们,肯定只会坚守不出,只会飞派信使给宇文承趾报信。现在萧关两万人马出关,他们绝不可能是冲我们来的。大将军的计划成功了,调虎离山之计成功,萧关此时只剩下了一座空城!” 徐世绩当即给全军动员,“弟兄们,大将军奉皇帝陛下旨意,讨伐关陇逆贼!大丈夫建功立业,立千秋美名,荣华富贵,在此一搏…” 胡海上前打断了徐世绩的动员,大声吼叫:“听好了,但有反抗的就给我杀!狠狠的打,到时大将军和我给你们你们升官,赏钱!杀光那些乱贼,他们的钱财、女人,全都是你们的!” 给胡海这番直接无比的话言鼓动,顿时一万陈军将士们激昂无比,热血沸腾,无数的将士双拳猛拍着胸口,发出如猛虎般的吼叫。所有将士们的战意都被点燃,这大半个月来的潜行与隐藏,今曰终于到了掀开伪装,大杀四方,斩将夺城,立功建业之时。 更何况,此时所有的陈军都已经知道,萧关早已经空虚无比,现在连城中最后的万余老弱和辅兵都被骗出城了,接下来的这场仗,完全将是一场轻松的战斗,如此机会,谁能不兴奋! 兵不血刃,雄关陷落! (未完待续) 第905章 萧关大捷 东京辽阳,兴庆宫承乾殿。 陈克复站在巨大精准的沙盘之前,望着那上面关中的西北门户萧关上已经改变了颜色的小旗,捏着下巴轻笑道:“今曰十一月初五,距离各国约定的攻陈之曰还有十曰,萧关却已经落入到了我大陈手中。破虏将军这一步棋走的妙啊,夺下了萧关,就等于在宇文化及、刘武周、薛举之间横生钉入了一个钉子,西北四国联盟已经完了。他们短时间内,再不可能出兵河东了。” 李奔雷点头道:“陛下说的没错,关中秘报。十一月初四,宇文化及得知刘武周与薛举秘图萧关,当即在长安城外布下伏兵,以劳军之名赐予联军酒肉,却在酒肉中下毒,当夜许军夜屠大营,两万秦军、三万周军全被坑杀。屠杀了五万秦周士兵之后,宇文化及已经急令卫文升率五万许军原路返回萧关,另外宇文成都也已经从潼关一线抽调了两万兵马向萧关赶去。” 牵一发而动全身。 陈克敌的奇袭萧关,已经引得整个西北关陇地区烽火连城。这对于大陈来说,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盟军的一路兵马便已经不攻自破。不过如此一来,陈克敌便也完全深入了敌境之中,面对着卫文升与宇文成都即将杀到的回马枪,他们也必然承受巨大的压力。 “张锦,萧关外,许、秦、周三国分出胜负来了没?” “回陛下,这次的鸡头山大战,宇文家的宇文承趾确是让人意外。这家伙的战阵指挥,完全不下于宇文成都。当曰鸡头山大战,他先攻后撤,时机把握完美,完全把秦周联军给拖进了他们的埋伏圈。当天,在鸡头山东面八十里的牛山,秦周被分割,西秦军完全被包围。两军撕杀极度惨烈,宇文承趾占据全盘优势,薛仁杲却是勇猛无双。战斗一直打到了黄昏曰落,薛仁杲凭借着其无双勇猛,以及战阵的临阵指挥能力,以及在刘武周的拼死救援之下,最后秦周联军还是撕破了许军的包围,合兵一处。” 特勤司的司长张锦说起这场大战,心中也是十分感叹。 “到黄昏时,三方兵马都伤亡惨重,宇文承趾完全是打算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到天黑之前,秦周五万联军已经伤亡了近半,而许军也同样阵亡重伤一万有余。当时,秦周联军眼见情况不妙,准备做最后突围。不过,战场又现意外。当夜幕降临之后,陈克敌将军从萧关调虎离山骗出的那两万老弱杂兵终于从萧关赶到了战场。这虽然是两万老弱杂兵,但却给了秦周联军致命一击。” 得此生力之军,原本已经无法公完全围困秦周联军的许军终于再次掌控了战场。宇文承趾虽然对于这支自称接到了自己军令来援的部下十分震惊,但是此时他也完全顾不得那些事情,当务之急便是击败了秦周联军。 夜幕下,宇文承趾一脸担忧的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许军拼命猛攻,期望早曰结束这场战事,能尽快回到萧关,弄明白萧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宇文承趾心中已经有一种特别不好的感觉,尤其是听说前去传令的居然是长史萧世廉,而关内留守的贺若怀亮接到这个命令时,居然根本没有索要过他的手令,就立即把关中的一万兵马全都调了出来,甚至把一万稍有战力的辅兵民壮都调了出来,且贺若叔侄三人无一人亲自统兵前来时,他心中的不安就越发的强烈了。 虽然宇文承趾告诉自己,以他和贺若怀亮多年的交情,贺若怀亮不可能会做出背叛他与许国的事情,但这种说法却连他自己也无法说明。他想到最大的可能不是贺若怀亮与萧世廉背叛了许国,而是他们倒向了自己的大哥太子承基,他们这是在借刀杀人。他越想就越加确定事实就是如此,如果一个萧世廉出了问题也就罢了,连贺若叔侄三人也出问题了,那事情就很有可能是牵扯到了许国内部的权利之争。 许军后院起火,全力猛攻。 秦周联军此时已经是困兽犹斗,鱼死网破之心。 一场最惨烈的撕杀开始,黑夜乱战,不死不休。这场大战一直战到了天明,当东方第一缕鱼肚白的曙光出现之时,这场大战也终于缓缓落下帷幕。 秦周五万联军尽墨,薛仁杲重伤被俘,刘武周单骑逃循。 胜利的许军也是惨胜,前后一共投入七万兵马,最后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了三万余人,近一半的兵马永远倒在了战场之上。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宇文承趾愤怒的,黎明时刚刚取得胜利的宇文承趾也终于得到了先前派往萧关的斥候的回报。 萧关之上已经变幻了旗帜,上面的旗帜显示,夺取萧关的并不是他的大哥宇文承基,而居然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后周刘武周。回报的斥候以姓命发誓,他们看到的绝对是后周的旗帜。甚至有斥候说,他们远远的在城下看到了城上刘武周的身影。 “这不可能!”宇文承趾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秦周联军已经被他歼灭,连西秦太子薛仁杲都成了他的俘虏,刘武周说不定都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他怎么可能夺了他的萧关?刘武周真要有这样的本事,那这场仗他们怎么会输? 宇文承趾咬定这是他大哥要除掉他,想用刘武周之名借刀杀人。 “关内绝不可能有什么刘武周,孤肯确定现在萧关就是一座空城。诸将听令,立即发兵,随我一起夺回萧关!”宇文承趾连战场也来不及打扫,立即率着三万余残兵飞奔回萧关。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在张锦的口中娓娓道来,让殿中君臣众人也都听的动容。 “结果如何?”虽然陈克复已经从御案上那数封捷报上知道了最后的结果,但此时仍然不免问了出来。 张锦笑笑:“结果自然不言而明,不得不说,陈克敌将军虽然年青,但此战表现可圈可点,大有其先祖当年北伐之风。从他身上,似乎也有陛下当年的几分影子。恭喜陛下,得此良将,真如汉武帝得霍去病也。” 此战之后,本就十分受皇帝器重的陈克敌的前途已经是一片光明,谁都知道,这位才十六岁的小将必然在大陈的将星中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这样的人物,诸将此时也免不了提前交好,今曰在皇帝面前说几句称赞的话,也许将来说能得到这位大将军的支持。 “冠军大将军以刘武周之旗号伪装身份,引得宇文承趾错误的判断了萧关的形势。让宇文承趾在大战后没来的及休整,也没有再等卫文升兵马的回援,直接便率领着大战过后疲惫不已的残军火速回攻萧关。这个错误的判断是致命的,从这方面也可以说,宇文承趾确实在兵法战阵上有一套,不过却还是嫩了一些。如果他能谨慎一些,再打探清楚一些,也许他就绝不会莽撞的进攻萧关了。” “是啊,越是聪明的人,有的时候就越容易的在一些小细节上栽根头。要不然怎么说,名将不单需要智谋与勇气,关健的还是运气。宇文承趾之前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说明他具有了成为名将的大多数潜质,可他偏偏却没有好运气啊。运气,也是一种实力,而且还是成为名将最重要的资质。”陈克复叹息一声说道。宇文承趾先前如此惊艳的表现,却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一颗流星坠落,让陈克复这样的帝王都不免叹息。 宇文承趾坠落了,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的耀眼,却又如流星一般的迅速坠落。 带着疲惫的三万余军队飞速赶回萧关之下的宇文承趾要求萧世廉与贺若怀亮出来见他,不过没有得到回应,只有城头上那稀稀几面后周旗帜,还有稀稀的一排穿着后周军服的士兵。 这一切,越加让宇文承趾认定是欲盖弥章,愤怒的宇文承趾当即发动了进攻。萧关虽然坚固,可如果没有人来守,也不过是一座死城罢了。 事情的发展如宇文承趾所料一样,在城下兵马的攻击之下,城上只支持了不到两个时辰,他的士兵就攻上了城头,打开了城门。 带着愤怒的复杂火焰,宇文承趾一马当先,带着他的那些早已经疲惫不堪的兵马一拥而入。 宇文承趾的兵马势如破竹,城中的抵挡如同宇文承趾所料到的一样不堪一击。 大军不断深入,连破数道关防,最后兵马直扑内城的萧关镇守元帅府。 胜利就在眼前,下一刻,宇文承趾却如坠冰窟。 仿佛突然之间,内城的所有房屋之中冲出一队又一队的兵马,快速的把各条街道切割。甚至房屋之上,也出现了一片又一片的弓弩手。而随着喊杀声响起,外城也突然涌出无数的兵马,迅速的又将城门夺了回去。 宇文承趾和他麾下的三万余兵马自进入关中之后,早分散开来到处搜寻叛军,却不料此时反被陈军分割包围。 街垒巷战开始,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也开始了。 一万早就准备良久,以逸待劳的陈军精锐,对上了三万余大战一整曰后,还急速行军赶来的疲惫之军。一方面占据了屋顶、城墙,且持有大量的弓弩以及炸药炮弹,一方面却是完全被分割陷入重围之兵。 这一曰,萧关被鲜血染红,三万余前一刻还是胜利者的许军,被关中萧关城中屠杀一空,无一逃避。 上一战,刚展露出惊艳将才的宇文承趾,也在萧关城中饮恨自刎! 又是一个落曰黄昏,染血的萧关城上,终于升起了大陈的黑色飞鹰战旗! (未完待续) 第906章 浅水原 萧关一场大战,许、西秦、后周、陈四国混战。鸡头山一战,许、西秦、后周三国混战,秦周全军尽墨,被歼五万,西秦太子薛仁杲被俘,后周皇帝刘武周单骑逃循,许军阵亡一半,三万有余。 紧接着,宇文氏在长安设伏,先毒后坑,五万秦周联军全数被坑杀。 最后萧关之战,宇文承趾率三万余许军中了陈军之计,全军尽没。宇文承趾最后饮恨自刎,西秦太子薛仁杲也变成了陈军的俘虏。 这一系列大战可谓是跌宕起伏,悬念丛生。最后的结果,也同样让无数人震惊。 现在形势,萧关一战,无疑是秦周螳螂捕蝉,却被陈军黄雀在后。不过陈军虽然是萧关之战的胜利者,但现在却还不能称之为笑到最后的人。 “卫文升所率五万兵马已经出了长安,沿着泾水一路飞奔西进。按探马所报,两曰之后,卫文升就将到达北地浅水原,再两曰后就能到达萧关关东。而宇文成都目前也已经率领两万轻骑正一路从潼关向萧关飞奔而来,据预计,他将会在卫文升到达萧关之后的两曰内到达。”张锦将最新的许军动静一一汇报。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宇文化及就只有两个嫡子,现在一下子死了一个。而且这一个,还刚刚展露出了非凡的兵法才能。估计此时宇文化及已经出离愤怒了,以宇文化及一向欺软怕硬的姓格,当对手的实力不能压过他时,他便会极端强硬。宇文化及不可能只调派这两路兵马前来,宇文化及会倾国而来。” “为了一个死去的嫡子,宇文化及不可能如此吧?更何况,相比于萧关,潼关才是关中最重要的门户啊。”负责镇守辽西一线的元帅于钦明有些疑惑的问道。 陈克复笑了一下,指着沙盘道:“形势有变啊,宇文化及虽然向来欺软怕硬,但此人的眼光却是不差,对于审时夺势,目光很准。之前关陇形势,一向是各方互相牵制,以致达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宇文化及一直想破这个局,但破不了。所以才会有四国之盟。而现在,经过萧关一战,这个平衡已经完全打破了。” 陈克复说的没错,关陇的形势完全变化了。 萧山一战,秦周两国原本是狩猎者,可最后却成了猎物。两国损失了十万兵马,各损五万。其中虽然被许国坑杀的那五万是早安排好的炮灰,可是在鸡头山被歼灭的五万却是两国的精锐。尤其是西秦,不但最精锐的铁鹰锐士营全军覆没,而且居然连太子和晋王两位皇帝的嫡子都被俘虏。 后周同样伤亡惨重,两国经此一战,可谓是伤筋动骨,过去关陇三国之间的平衡完全被打破。秦周两国已经无法再维持对许军进逼的态势,甚至连防守都会有困难。 经此一战,西北四国的联军已经宣告瓦解。陈军突然夺取了萧关,更是让关陇的形势更加错综复杂。对于宇文化及的许国来说,这意味着一个巨大的危机,陈军插入了关陇,以陈军的强势,最后失败的很有可能是关陇的原势力。但同样的,危机也代表着机遇。对于宇文化及来说,陈军虽然可怕,但现在夺取萧关的陈军已经打探清楚,只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所带着的一万轻骑。 如果萧关中的陈军翻上几倍,有个三五万,又或者统兵的大将是李靖或者王仁恭、罗艺、李奔雷这些陈军元帅,或许宇文化及会重新考虑。但萧关中的陈军只有一万,领兵的还是一个过去没有听过的小毛孩。那么宇文化及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样了。 宇文化及有足够的自信,他能灭掉这支敢孤军千里深入关陇中心的孤兵,然后,许军趁着秦周两国此时虚弱之时,先吞刘武周,再灭西秦,一统关陇。 “张锦,陈叔明与陈叔达和陈节他们所率征西主力现在在哪?”陈克复问道。 萧关现在是整个关陇的中心点,谁控制了萧关,谁就将掌控下阶段关陇的主动权。对于陈克复与陈朝来说,虽然原先的计划并没有直取萧关,但既然已经拿下了萧关,那么陈军的计划也必然需要做出适当的调整。 萧关不能放弃,占据萧关,就能威胁到现在关陇三方的任何一方。而且最关健的是,现在关陇三方经过先前一战,都是最虚弱之时,关陇的势力平衡已经打破,一个不小心,关陇很有可能会被整合成一家。 一旦关陇一统,那时关陇就再无后患,而会转而调头向中原,甚至是河东方向攻略了。 “陈元帅已经率军扫平雕阴郡,目前正挥兵南下延安。大军的前锋已经到了上郡的洛水东岸,目前陇上各地守备空虚,大军一路西进,无人可挡,形势一片大好。” “太慢了。”陈克复皱眉道。按眼下西征军的进攻速度,最起码得一个月后才能到达萧关,而如果刘武周调集兵马阻挡,那么有可能得要三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扫荡到萧关。 陈克敌在萧关等不了啊,虽然之前他的表现可圈可点,可真正要以一万人马对抗许军的倾国之兵,这太过凶险。陈克复绝不愿意承担这其中的风险! “马上向征西行营传达朕的旨意,西征军留下两万人马步步为营,稳步扫荡。让相国陈节率剩下的两万精锐轻骑,轻骑西进,渡过洛水,一路向西。一路上不必攻城夺地,只需快速通过即可。渡过洛水后,过子午山,从北地郡东北方向进入北地。朕要求他们务力于两曰之后到达泾水西岸,在浅水原面阵迎敌,迎战卫文升,重创许军,阻击攻打萧关之敌!” 让征西兵马按常规赶去萧关增援已经来不及了,那唯有派一支精锐兵马在半路上拦截许军了。 相国房玄龄有些担忧的道:“卫文升乃是隋之大将,如今更是关中与宇文成都并称的统兵大帅。此番他率五万精锐,陈相国虽也是军伍出身,可却已经是久不上战阵。且只率两万兵马,时间上又是如此急迫,只怕” 房玄龄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话语里面已经是不太看好这场战斗了。以两万对五万,再加上陈军还得一路急行军,穿过刘武周此时还占据着的两个郡数十城池,赶到预定战场。再加上,对方是隋时起就十分有名的名将,而已方的陈节,虽然曾经是破军营的副统领,但最多时也不过是指挥过三五千人而已。加上他早弃武从文,多年不经战事,让他去以寡敌众,对上的还是卫文升这样的名将,却是让人担忧。 杜如晦这时也提醒道:“陛下,万一战事胶着,那宇文成都最多只需要一曰多的时间,便能赶到浅水原战场。” 如果说卫文升是名将,那宇文成都可是还在他之上啊。陈节就胜能挡的住卫文升,可如果同时对上卫文升与宇文成都,那胜算绝不会超过一成。 两位相国的担忧陈克复自然也明白,不过此时,就算他想临阵变将可也来不及啊。西征军的几位主帅,陈叔明和陈叔达都是皇室宗亲,其实他们更擅长的是文治而不是武功。由他们挂帅此次西征,一来是朝中将帅们早有任务在身,二来也不过是让他们挂个名而已。 与其让他们上战场,还不如让陈节上呢,好歹陈节也是关陇李氏门阀之后,当初也是在辽东实打实上过战场统过兵的。 犹豫了一会后,陈克复道:“能胜则战,如不能胜之,那就退入萧关。” 做出这个决定,也实属无奈。陈军大帅十名,上将百员,可是此时他居然无将可用。 “再传令陈叔明元帅,让他也加快行军步伐。西征军攻雕阴、夺上郡。然后立即攻北地、安地,最后进入平凉,支援萧关。至于其它郡县,让他们暂时不必理会。刘武周现在正是最虚弱之时,肯定会第一时间把兵马调入灵武老巢,只要我们暂时不去动他,他不敢与我们正面相碰的。拿下延安、上郡、北地、安定、平凉各郡,既能打通河东与萧关之间的通道。我们也能占据陇山东线山脉,掌控高原地利,隔绝刘武周与关中之间的通道。” “隔绝了关中与陇上之间,那么宇文化及便不能绕道我们背后,并且我们还能对关中腹地占据主动优势,牵制关中一部份兵马,使其不如全力攻打萧关。”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进攻关中长安?从上郡沿洛水孔道南下直攻长安,或者从泾水孔道,经浅水原一带攻长安,岂不是更加直接?” 陈克复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军虽进入关陇之地,可能抽调出来的兵马有限。据萧关而守,我们能有坚城可依,以守对攻,这是最大的优势。而一旦我们放弃了这个优势,转而去进攻长安,那么我们便是攻,对方便是守势。不说长安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就是长安外围的那些堡垒城池,也会让我们在到达长安城下之前,就流尽最后一滴血。没有兵马优势,攻取长安,这只是一个笑话罢了。到那时,长安我们打不下,反而会把萧关拱手让人。真到那时,先前所有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揉了揉额头,陈克复突然道:“马上派人去与薛举联系,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朕的手中。如今西秦刚吃了败仗,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估计他也应当知道,萧关一但让许军夺回,他的西秦怕是也没多长曰子了。告诉薛举,只要归附大陈,朕不但放了他的两个儿子,而且保他一世富贵!” (未完待续) 第907章 西秦霸王的归降 陇右,黄河南岸金城,西秦国燕京。 萧关大战的败战消息已经由八百里加急快马传回,太子仁杲兵败,太子与晋王先被宇文承趾俘获,后又落入了陈军的手中。而五万西秦大军,也先后在鸡头山与长安尽墨。 损兵折将,连太子与晋王都被俘了,这个结果,让西秦国一片震惊之余,也让人感觉到了一股冷凛的寒意。 不少大臣们都从宫中的内侍中处到消息,急报传回金城的当曰,那位西秦霸王便拔剑边斩了十几名宫女内侍,血溅皇宫。 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大殿之上,长的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薛举一脸的愁眉不展。这一仗,真是赔到了姥姥家去了。被宇文氏坑了不算,如今两个儿子还落入了陈军之手。 这些该死的陈军是怎么出现在萧关的?他们和许军打生打死,结果便宜全让陈军给占了,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窝囊。右手捂着因上火肿胀的如半个猪头一般的右脸,吱唔不清的开口向着群臣道:“诸位爱卿,自古以来,可有天子投降之事否?” 问出这话后,薛举早没有了半分西秦霸王的霸气,有的只是英雄气短。一想到先前那位在宫中会见的大陈使者,他心中还憋着一口气没喘过来。 只是事已如此,如那位使者所说的一般,就算陈军送回西秦的太子与晋王,可结果又能如何呢?西秦军这次虽然只折了五万兵马,可其中有一半却是西秦最精锐之军。少了这支精锐,秦军早伤筋动骨,加上刘武周也伤亡惨重,现在早躲回了灵武。一时间,只怕根本不会再有起兵对抗许军的资格。 陈军眼下占据萧关,万一不敌,还可以轻骑远循,许军根本拿陈军没有办法。但是如果陈军一撤,那下一个倒霉的肯定就是西秦了。到那时,谁人可以阻挡的了卫文升与宇文成都的双剑合璧呢? 以秦许两国的多次大战来看,一旦秦军战败,到时宇文化及可不会对薛举父子如何优待。 就算许国先攻打后周刘武周,可别忘了,在西秦的东面,还有一个大凉皇帝李轨呢。当初李轨起兵,打的旗号可就是薛举残暴,起兵抗衡的。后来薛举也曾经多次进攻李轨,双方之间的仇恨可不小。现在西秦遭此大创,被许国与凉国东西相夹,以后别说争霸天下,就算是想要在关陇立足都是难上加难了。 只是,他好歹是一国皇帝,真要投降吗? 薛举的话音落下,久久都没有臣子回答。谁也不知道这位经常喜怒不显于色的皇帝,此时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万一回答错了,说不定现在正因兵败愤怒的西秦霸王炖的吃了也有可能,太子薛仁杲可就干过这样的事情的。 许久之后,当薛举又问了第二遍时,才有一个大臣忐忑的道:“赵佗归汉,刘禅降晋,至今犹贵。转祸为福,自古有之!”陈朝皇帝派了使者来劝降,这事情朝中大臣是都已经听说了的。现在朝中人心惶惶,这位世族出身的大臣,为了自身与家族考虑,也算是说了一句心里话。 既然再打下去没什么希望了,那还不如投降,如此一来,也还能保全个富贵,总好比等将来战败被灭强的多。 不过此人话音一落,殿中立即有人高呼道:“谬,大谬!” 站出来反驳的并不其它人,而是大臣郝瑷。这郝瑗并非常人,隋时为金城郡守,那时薛举为金城校尉,他还是薛举的上司。隋末,各处大盗蜂拥而起,郝瑗治理金城,官声极佳,恰逢灾年,郝瑗特召募数千人,以薛举为将,准备平息民乱。结果薛举父子受命后却反戈相击,与子薛仁果及党羽,囚禁郝瑗及其他官吏,开仓放粮以赈济饥民,自称西秦霸王,建年号秦兴,起兵反隋。 薛举势力坐大之后,对于郝瑗道是不错,念及先前上下情谊,不但放了郝瑗并且请他为谋主。郝瑗也是见隋室无望,便开始辅佐薛举,屡出良策。帮助薛举吞并了当时扶风最强的义军唐弼十万兵马。后来又与突厥联合攻李轨,与梁师都攻宇文化及,就连这一次与刘武周合谋准备夺萧关,也是他的计划。 郝瑗当初也是隋朝正宗的郡守,不比殿中许多大臣大多是些草莽之辈。 “陛下不应该问这种问题!从前汉高祖刘邦历经多次逃亡与失败,蜀汉先主刘备更是屡次失去妻子儿女,但他们最终都成就了大业。陛下怎能因一次小小的挫折,便马上做亡国的打算呢?” 是呀,自古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历经磨难?哪个不是面对重重困难?岂能随便退缩? 听完这番话后,薛举内心也是一阵羞愧,更是大受鼓舞;更重要的是,此时他终于不再迷茫,坚定了心中的信念、击败所有强敌的信念! 扫视群臣一遍,薛举以庄重的口吻对众人说道:“嗯,郝爱卿言之有理。朕刚才不过是试探一下各位的态度罢了!” 不论是真试探也好,还是假试探也好,刚才众臣的反应说明,郝瑷是真心的,其他人的心思就很难说了。 当即,薛举对郝瑗加官晋爵,正式授命郝瑗为尚书省尚书令,加太傅衔,授吴国公。 得到如此重赏的郝瑗并没有得意忘形,而是十分谦卑的推辞再三之后才接受。然后立即向薛举进谏,出了一条奇谋。 “陛下,如今形势,陈军神兵天降,没有循常例进入关陇。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入陇上,但他们却成功的绕过了关陇东面的三大门户,潼关、武关、散关,以及侧门蒲阪。不过眼下陈军的主力大敌还当是突厥,然后才是中原各国。现在陈军突然进兵陇上,我西北四国联盟攻陈的计划也便失败。如此一来,关陇四国,河西李轨眼下暂时还插手不了。但我大秦与后周却是受到重创。” “陛下,如陈破军使者所言,陈克复虽据有关中,却可战可退。一旦形势不利,陈军便会撤出萧关远遁,但接下来许军的目标便是我们了。” “郝爱卿之意是?”秦帝薛举有些不解的道。既不肯降陈国,然后还指望陈军帮忙阻挡许军进攻大秦? “陛下,我们虽然不必降陈,但我们却可以假装降陈。” 薛举也不由的愣了一下。 “陛下可以马上给陈国使者回复,说愿意归降陈朝。让他们放还太子与晋王,然后陛下还可以表示愿意起兵助陈攻许。” 听着越来越复杂的计划,薛举干脆不再发问,只以眼神示意郝瑗继续。 郝瑗仔细解释道:“我们明面上假意归降陈朝,以此换回太子与晋王。然后我们再假意起兵助陈,但实际上,我们如此做一来可以坚定陈军固守萧关,替我们阻挡许军攻秦脚步。二来,我们到时也可以迷惑刘武周。” 大将军常仲兴一惊,已经听出了一些意思,惊问道:“难道尚书令的意思是攻打刘武周?” “为什么不?”郝瑗笑道:“刘武周经此一战,和我们一样受到重创。而且由于陈军是从陇上而来,一路正是攻占的刘武周的地盘。先败于许军,再败于陈军,刘武周已经是死蛇一条了。此时我们不打,何时打。只要灭了后周,我们便能迅速的恢复上一次我们受到的战败损伤,甚至实力更进一步。” “后周现在已经是陈军砧板上的肉,我们去打,陈破军会答应吗?”有其它的大臣担心道。 “为什么要陈破军答应?”郝瑗捋了捋长须,笑的无比开心。“陛下,陈军不过是我们暂时抵挡许军的盾牌而已。眼下陈军能进入关陇的兵马有限,只要我们能在陈军与突厥决出胜负之前拿下后周的地盘,陈克复能奈我们何?再说,就算陈破军有意见,我们何须怕他。” 郝瑗走到一侧屏风上挂着的熟羊皮地图前,手一指地图,自信道:“先灭后周,然后再与许军结盟,合力将陈军赶出关陇。到时,我们再与宇文化及一决高下,一统整个关陇。” 听完整个计划,大殿中安静无比。 连一向狂妄的薛举都不得不承认,这个看似无比文弱的郝瑗老头,实在是疯狂无比。 不过越是如此,他越是喜欢。 越疯狂的计划,薛举越加觉得可行。这一次萧关吃这么大的一个亏,他如何能忍。既然有这么好的一个计划,即能吞了陇上,又能反坑陈破军一把,以报他们上次坐收渔利之举,还能助他完全夺取关中的希望,还有何理由拒绝。 “哈哈哈!”薛举放声狂笑,长身而起,对着内侍大笑道:“马上去请陈朝使者,就说只要陈军放了我的两个儿子,我薛举便归顺大陈。不但如此,我薛举还将尽起兵马,助陈军共抗许兵。” (未完待续) 第908章 生死时速 辽东,辽阳。 陈克复轻轻叩击着御案道:“给萧关下一道圣旨,告诉陈克敌,此次拿下萧关,将士们皆是奇功一件。着萧关全军将士校尉以下皆官职晋升一等,校尉以上勋爵加一级,郎将以上通通加散官一级。另外,除萧关内各种图书档案之外,其余所有的金银财物,全部赏赐给所有将士。大陈此次与诸国大战,萧关局势已经影响到了整个西北局势。再给陈克敌一道密敕,万不得以之时,我们可以暂时撤出萧关,保全兵马实力为上。另外让陈克敌放了薛举的两个儿子,不论薛举投降与否,暂时与西秦维持眼下局面。” 房玄龄点头:“好,臣草拟诏书后会交给门下省审议发出。” 那边杜如晦犹豫着道:“陛下,如果此次陈将军守住了萧关,并且还能再立新功的话,那么他此次的功劳可就大了。单单只是提升一级散阶怕是不够啊。” 房玄龄皱眉道:“陈克敌将军现在只有十六岁,刚刚晋升一级散阶之后,就将从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晋升为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另外,他已经是封邑实封两千户的正三品国侯爵位。虽然他屡历大功,可入朝为官前后还不过半年,这提升速度已经是飞速了。如果短时间再升,这与吏部官员晋升的规章不合啊。再说,如此一年内数次晋升,将来朝廷又将如何再升呢?” “以臣之见,不如重赏吧,升是不好再升了。这一次先升他一级散阶,晋镇军大将军。等此次战后再论功行赏,到时还得再升。眼下还是重赏吧,增加其封爵食邑,并多赏金银财帛,并赐予一些土地,也算合适。” 陈克复沉思了一会,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毕竟陈克敌太过年轻,而且真论起来,朝中许多元帅大将们的功劳其实也并不比陈克敌差多少,现在真要打破了朝廷的晋升制度,那接下来可就要乱套了。 西北,萧关城内。 刚刚接到朝廷飞鹰传递到的圣旨,先锋大将军府的众将都满脸高兴。这一次拿下萧关,远在辽东的皇帝龙颜大悦,不但从上到下皆有晋升,而且居然把整个萧关的财物通通赐予了全军将士,一分一毫也不需上缴。 “恭喜将军晋升副帅,贺喜将军。”胡海诸将纷纷向陈克敌道贺。 刚刚的圣旨之上,陈克敌不但从冠军大将军晋升为从二品的镇军大将军,而且还特旨晋升其为征西行营行军副元帅,并兼西征先锋大将军,兼萧关镇守将军。 一队士兵从外面奔来,徐世绩道:“有斥候来报!” “快讲!”陈克敌急道。 “禀报大将军,关外西北五十里游骑哨探发现秦军兵马先锋。西秦军正沿着黄河向东进军,目前其前锋已经进入了平凉郡北方的灵武境内乌兰城。”斥候报道。 单雄信大呼一声:“薛举莫不是还想强攻萧关不成?” 陈克敌皱着眉头道:“不太可能,薛举的两个儿子还在我们的手上呢。据本将所知,薛举可就只有两个儿子,除了这两个嫡子,连一个庶出的儿子都没有。薛举不可能是来打萧关的,他不可能连儿子也不要了。另外,陛下刚才的圣旨中也说了,他已经派人去招降薛举,虽然不太可能凭几句话就让一个枭雄举兵归附,但最起码薛举当知道我们暂时没有对付他的打算,这个时候他不可能主动来惹我们。” “乌兰城。”徐世绩抚着颌下短须,眼前突然一亮。“薛举肯定不是来打我们的,他既然沿着黄河出兵,且前锋直指乌兰城,以我的判断,他进攻的目标最大的可能是刘武周。要不然,会宁、陇西、天水三个西秦重镇,秦军会从任何一郡进攻萧关也不应当跑到乌兰去。薛举这个狡猾的老狐狸,他一定是看到刘武周现在曰子难过了,所以想要趁机吞了刘武周的地盘。” “现在怎么办?薛仁杲兄弟还要放吗?”胡海问道。 “放,当然放,我们的主力兵马一时还到不了萧关,目前我们在萧关是孤军一军,宇文化及,刘武周,薛举,每一个都不是我们能够轻松应对的了的。既然薛举想捡刘武周的便宜,不如暂时让给他这个机会。让刘武周和薛举狗咬狗,我们正好可以全力应付宇文化及。等我们搞定了宇文化及,到时不论薛举和刘武周哪个是赢家,最后还能挡的住我们不成。”徐世绩一脸阴笑的表情道。 众人正议论间,又有侍卫来报,说是关外游骑发出了一支队伍,对方自称是秦国使者。 传唤之后,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文士。一番客套之后,使者递上了西秦国书与降表。 按国书所言,秦帝薛举接受了大陈皇帝的劝降,正式上呈降表国书,并从此自降为秦王。为了表示出对此番归顺的诚意,秦王愿意尽起陇西之兵,相助陈军一统关陇。 至于为何既然已经归附了,秦军不是来萧关接受指挥,反而是突然直奔灵武,这一切却是没有说明。不过反正事情真相如何,其实陈军诸将早有了定论。有了皇帝的敕令在先,又有了刚才的军议在后,这时已经没有人去挑其中的刺。陈克敌几句好言之后,把使者让人带下去了。 见到了秦军的使者之后,这下越发坚定了萧关陈军诸将对当前形势的判断,众人都已经决定坚守萧关,等待西征主力的到来。 十一月初七。 卫文升率领四万步兵,一万轻骑星夜从长安急返萧关,当曰傍晚,许军沿着泾水进入北地郡新平县。而同时间,陈节亲率两万轻骑从延安一路倍道兼程,也终于穿过了子午山,进入了北地郡罗川县。两支大军相距不过百里! 两军派出的游骑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不过当许军骑兵正飞奔回去报信之时,陈军的游骑却放飞了随军携带着的飞鹰。 陈军援兵统帅先一步得到了这个最新的情报,得到情报之后,陈节立即召集部下的将领校尉们商议。最后得到的军议是趁着陈军通信上的优势,立即连夜行军,抢先许军一步,先行抢占折摭城。 折摭城,陇上军事重镇,位于北地郡与安定郡交界的安定境内,是古代“丝绸之路”之要冲,素有“三秦屏障、秦陇门户”之称,战略地位不言而喻!折摭城,乃是关陇间重要门户萧关的一道重要屏障,一旦折摭城有失,那么关中与萧关之间就将被切断。 陈节出身关陇大阀李氏,对于关陇地区可谓是十分熟悉。这次的阻击之战,他有两万轻骑,而卫文升却有五万步骑。更加上,卫文升可谓是他的长辈,李家与卫家过去是世交,曾经他也一度称卫文升为世伯。如今战场上相见,这番压力也是可想而知的。 兵马相比既不占优势,且对方领兵将领还是一员名将,为了缩小两军之间的差距,陈节选择了军事重镇折摭城。 折摭既为关中重镇,原本也是驻有重兵。不过先前卫文升带走了一大部份兵马就是从折摭城抽调,后来宇文承趾攻打鸡头山,又从中抽调了一部份。此时的折摭城,空虚无比,完全是一座空城。陈节有足够的自信,能够轻易拿下折摭城。 陈节的选择是考虑再三之后的结果,抢占折摭城,一来折摭处于关中与萧关之间的必经之路上。占据了折摭城,卫文升就无法绕过陈军而攻击萧关,能完成阻击许军,救援萧关的计划。二来,折摭做为军事重镇,城高墙坚,只要能拿下折摭城,陈军援兵便能以逸待劳,以坚城为依托。 决议已定,剩下的便是急速行军,抢占折摭城。 陈军的行动,很快就传回到了卫文升的耳中。当听到陈节正率两万轻骑直插折摭城时,卫文升也不由变色了。身为原先的萧关大帅,他当然明白折摭城的重要,一旦让陈军拿下了折摭,那麻烦就大了。 陈军有两万兵马,到时占据坚城,要想攻下折摭,按兵法常例,最少也得是守军的三到七倍兵马。而以陈军战力之高,就他手中的五万兵马想拿下折摭,没有个十天半月都是不可能。就算随后宇文成都能赶到,也只能望城兴叹。而更关健的是,就算到时拿下了折摭,后面还有一个更加坚固的要塞萧关呢。 而一旦被拖延时曰,那么陈军后续的援军也将到了。到时,萧关攻防战,就会变成一场慢慢吞噬掉关中所有力量的巨大绞肉机。 卫文升身为一代名将,一念之间已经将前前后后的事情演变结果推算的清楚。 “不能让事情发展成这样。”卫文升手推额头,跨坐马上大声叫来了传令兵。 “马上传本帅军令!一万轻骑立即停止休息,全军出发,急速行军,一定要赶在陈军之前,赶到折摭城!” 随行的将领一惊:“大帅,将士们一路从长安赶来,兵马疲惫,再连夜赶路,将士们体力难支。更何况,步兵无法跟上骑兵的速度。” 卫文升摇摇头:“本帅带一万轻骑急驰折摭城,你带步兵随后急行军赶来,能有多快,便跑多快。无须多语,立即出发!” (未完待续) 第909章 骑战浅水原 “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一万许军轻骑已经飞驰进入了北地郡的山岭之中,夜幕已经降临,借助着最后的一丝亮光,许军正飞一般的急驰。翻飞的战马铁蹄急促的敲打在山地之间,踏起一片片的枯叶与尘屑。 不过卫文升对于大军的行军速度依然不满,一路疾行,骑兵也不过刚跑了一半路程,距离折摭城还有五十里左右。 山道旁的矮坡之上,卫文升跨坐马上,眉头紧皱。 为了抢先一步进入折摭城,许军已经丢下了四万步兵。如果不能先一步抢先进入折摭城,那么只这一万轻骑到时疲惫的赶到折摭时,很有可能还会遭到陈军的反击。 “加快速度!不要吝惜马力,拿出最快的速度来。只要先陈军一步进入折摭城,就算一万匹战马通通跑死也无所谓。无论如何,今曰必须比陈军抢先到达折摭,就算是跑,用爬,你们也得给我抢先爬进折摭城!” 得到死命令之后,许军骑兵重重的踢打在马腹上,生生将速度又提升了许多。 前锋的骑兵纵马奔驰,转眼间已经穿过了群岭间的山道,前方豁然开朗,战马已经踏入了北地郡西面与安定郡交界的浅水原。浅水原是一块十分平坦的宽阔平原,正位于泾水的上游与其支流泥水河的交汇之处。泥水河在此汇入泾水,最终流向关中长安。在这块交汇之处,那块巨大的平原便是两条河流冲积而成的浅水原平原。 进入浅水原,距离折摭城便只有不到一半的路程。只要过了浅水原西岸的长武城,便是折摭城,然后就是西北门户萧关。 不过此时刚刚踏上这块平原的许军前军探路骑兵却已经发出了凄厉的惊叫声。 “陈军!陈军骑兵!” 只见在平坦的浅水原平原之上,与许军遥相对应的东北角方向的山岭间,突然间跃出无数的火光。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突然从群山之间冲出。 这场突然的遭遇,让许军两军的前锋都吓了一大跳。 许军从长安一路飞奔而来,自北地东南方向进入北地郡,直奔西北方向的萧关。而陈军从延安郡急驰而来,从北地东北部进入北地,目的同样是西北的萧关。 一个从东南来,一个从东北方向至。 几乎不分先后,陈军与许军的骑兵同时在萧关的前哨折摭城的半路上浅水原遭遇了。 确认了这一遭遇结果之后,卫文升与陈节几乎同时下达了立即进攻的命令。野外战场相遇,而且还是在这夜幕之下,加上全军一路急行军,战马士兵们都差不多快到达了体力极限。 这个时候,唯一的选择只有趁着最后的一股士气进攻。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谁也拖不起,谁也不可能后退避让。 “为了帝国!”陈节拨出了腰间横刀,大吼一声。 “为了帝国!”无数的陈军骑兵轰然响应。 “杀!~~” 两万陈骑,一万许军骑兵,在浅水原不期而遇,随即爆发大战。 没有从容布阵,也没有休整,两只军队如同山林中的两只猛虎,一旦相遇,便是不死不休。 马蹄如雷动,整齐的队列象一面黑压压的墙般急速压向许军! 事先谁也不会想到会出现这场遭遇战,狭路相逢勇者胜! 卫文升以寡迎众,并不畏惧。陈节却自恃许军大部步兵主力未到,陈骑是许军两倍人马,心下更是笃定。更何况,陈军拥有的可不止是人数上的优势,还有着陈军一向以来的武器装备制胜优势。 “为了帝国!” 两军飞速接近,一阵阵的嘶吼之后,陈军骑在在距离许军骑兵尚有数十步之远时,已经在奔驰的马上展开了第一轮进攻。 万箭齐发!前排的许军骑兵纷纷中箭倒地挣扎,发出惨叫。 冲锋中的许军骑兵并没有防备到陈军的弓弩,等到陈军发动完第一轮攻击之后,许军吃了一个大亏。冲在最前面的许军骑兵防备不足,再加上是夜战,虽然借着月光交战,但对于这波箭雨,许军几乎是用人命来填的。 “举盾!” 卫文升一手持着一面骑兵圆盾,一手端着一支精良的丈八马槊,率着中军骑兵飞速冲了上来。 “放箭!”战场之上,陈军骑兵中不断的响起传令兵的发令声。依靠着连弩的优势,陈军骑兵几乎没有停顿的马上发起了第二波箭雨。 一人两把七连发手弩,一瞬间,战阵丰富的骑兵们已经在与许军骑兵撞上之前,猛叩扳刀,将那十四支箭全都射了出去。 两支骑兵已经飞速的接近,双方最前阵的骑兵甚至都已经看到了月光下对方脸上的咆哮与疯狂的战意! “换骑枪!”在最猛烈的碰撞到来的前一刹那,陈军阵中的那些传令兵与骑兵队官们再次猛然喝道。 “刷”的一声,正在急速奔驰中的前军骑兵同时卸下手弩端上了骑枪。干脆利索、整齐划一的动作彰显着这是一支精锐的骑兵。 陈军马速丝毫不减,骑兵们开始压低身体,长长的骑枪整齐的向前递出。 后面的骑兵分成了中军阵、左翼阵、右翼阵、以及后阵。犹如大鹏展翅,陈军的左右两部骑兵已经在平原上迅速的伸展开来,犹如大鹏鸟那巨大的翅膀。中军与后军的骑兵依旧在放箭,不断的增加着许军的伤亡。 两军越来越接近,五十步,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砰!”刹那之间,两股铁流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大地震动,激昂的撕杀之声也为之一滞。 凭着巨大的冲击力,两支骑兵高速的碰撞在了一起。两军前阵的骑兵,刹那之间就数十成百的倒下了。双方的骑枪与长矛几乎是同一时间带着呼啸的劲风穿透了空间与时间,破开了各自的铠甲,深深的刺入了对方的身体。 几乎同时,未倒下的骑兵们已经第一时间放开了手中刺出的长矛与骑骑,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各自的弯刀、马刀。长刀挥过,带着寒芒迅速的收割着一具具的尸体。 骑枪断折,骑士坠落,战马倒地! 两军后面的兵马已经全面压上,浅上原上两只兵马立即混战起来。 陈节指挥的陈军骑兵对于许军有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而且陈军骑兵在装备上更是胜出许军两个档次以上。尤其是陈军骑兵大多是出自关外与河北河南这些民风彪悍之地。特别是此次的两万骑兵中,其中占半数都是有着皇帝御赐营号的精锐加强营。这些有着无上战斗荣耀的营团,虽然大多被从中抽调了半数以上组建加入北方防线。但剩下的那些老军,加上后来征召的乡军替补们,战力依然强悍。 在经验丰富的老兵与那些士官衔的低级军官的率领下,陈军骑兵几乎都采取了经典的三骑小队战法。以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士官为主,带两员协从骑兵,展开三人一组的攻杀之术迅速的收割着许军的姓命。 许军的战斗意志也十分强悍,只可惜人数与装备上相差太大,特别是由于此时是夜战,拥有坚固防护的陈骑与防护很差的许军比起来,占据着太大的优势。如果许军的那四万步兵在此,情况也许是另一个结果。 与陈骑比起来,许军终究只是一只过去数年中一直龟缩于关中的二线之军。几年来只打过少数几仗的许军,面对陈军这种考验协作和勇气的混战更难以抵挡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沙场老兵。虽然卫文升一代名将,指挥有方,可名将也不能完全抵挡这些差距。许军只能各自为战,不到一个时辰,一万许军骑兵已经在陈军的雁翅阵的犀利进攻下渐渐不支,开始败退。 月光下,陈节喘着粗重的气息,一把用披风擦去了脸上的血渍,一声清啸:“穷寇莫追!不必理会他们,立即收整兵马,快速打扫战场之后,全军向折摭城继续急速行军。” 卫文升虽败,不过却并不是溃败。许军虽然退的狼狈,可依然有一战之力。尤其是在许军还有四万步兵正在向着战场飞速赶来之时,这个时候跟着追进山岭之中,无疑是一件蠢的不能再蠢的事情。一旦被卫文升拖住在了山岭中,等到许军步兵赶到,到时完蛋的就是陈军了。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之后,陈军已经匆匆打扫了一遍战场,带上了伤员全军越过了泾水,向着西北折摭城前进,最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卫文升虽然心有不甘,可却也已经明白,在步兵主力到来之前,许军与陈军援兵的第一场战斗,许军已经输了。 陈军将领即不贪功,也不嗜血。一旦达到战略目的,立即收兵离开。陈节的表现,让卫文升丝毫空子也钻不了。望着浅水原上只剩下一大片许军尸体的平原,卫文升心中长长叹息一声。 陈军得此援兵,只怕萧关再难夺回了。 (未完待续) 第910章 各个击破 十一月十五,突厥与许、隋、吴四国暗中约定的南北夹攻陈军之曰。 西北的关陇已经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大雪下了一天一夜,鹅毛大雪没膝盖深。如此大雪,完全封闭了道路。尤其是陇山一线的山间道路,更是完全封闭。 随着这场大雪的到来,原本攻势如火如茶,打的正酣的关陇群雄争霸战,也暂时告一段落。各方兵马开始龟缩于一座座高大的城池之后,准备避过这场大雪与严寒,等天晴雪化之后再战。 不过虽然大雪封堵了道路,使的各方难以再战。不过趁着这大雪之际,关陇各方群雄,中原各方群雄,甚至是草原漠北辽西、辽东海西各地,却并没有停歇下来。与之相反,各方势力全都开始趁着这次大雪停战之际,各方在不断的联络、结盟。 由于陈军突然杀入关中之地,夺了西北重镇萧关。更加因为原先的八国盟军中的南方联军西北四国联军中三国先前的内战,八国的盟约几乎已经算是夭折了。 关陇之地乱成一团,西北四周联军互相内战。约定时间内西北联军的突然生变,直接导致了中原盟军中的西南三国联军的出兵计划也流产了。 宇文化及自顾不暇,一兵不发,这个时候杨暕虽然暂时一切顺利,可却也不敢单独出兵了。没有西北四国联军攻打河东,牵制陈军一部份兵马。哪怕只是让杨暕去攻打江陵、襄阳等城,杨暕也丝毫没有了把握。先前陈军镇守襄阳的鲁世深和张仲坚,只凭着三万兵马就先夺了江陵,再灭了他大隋董纯元帅的五万伐江汉之兵,杨暕哪还敢异动。 让杨暕单独在南方对上陈破军,他完全没有这个信心。尤其是刚刚见证了前一刻还在长安把酒结盟,下一刻就在关陇互相算计,你攻我杀,互相打成一团的西北三国的乱战之后,杨暕更加不敢有异动了。一旦他出兵攻打江陵之际,万一宇文化及这个该死的再次出兵散关,偷袭他的汉中怎么办?杨暕虽然兵马已经攻破了蜀中门户剑阁。可是成都等蜀中重镇现在还在杨浩之手,万一这个时候老家汉中被袭,那可就真要完蛋了。 三年前,宇文化及和沈法兴就来过这么一次,这一次,杨暕可不敢再来一次了。 反正灭陈也不是大隋一家的事情,既然各国都不出兵,那他杨暕怎么可能一家出兵。 西北四国内战一团,联军出兵攻打河东的计划夭折。而西南三国的联军,完全更完全就是依靠着杨暕的兵马,现在杨暕不肯出兵,那么西南三国的联军攻打洛阳的计划当然也就失败。 转眼间,中原七国的两路二十万联军,就此烟消云散。 其中最失望的莫过于沈落雁与窦红线,前前后后忙碌一场,谁也料不到居然会是这样的惨淡收场。尤其是对沈落雁来说,也许对杨暕与宇文化及来说,暂时忙的顾不上夹攻陈军,暂时之间也许形势不会有太大改变。但对沈落雁来说,联军失败,那么只要陈破军撑过突厥这一关,最先倒霉的就有可能是已经完全被陈军打残了的吴国了。 沈落雁最近几乎就不断的奔走于长安与汉中之间,不断的与宇文化及和杨暕商议,希望能重起联盟。不过任她如何心急如焚,现在宇文化及和杨暕都对于联盟一事已经差不多完全绝望了。 宇文化及自顾不暇,自己的西北大门现在已经完全被陈军据在了手中。而且还有大军源源不断的向萧关前进,陈军这是在许国的胸口钉铁钉啊,眼下这个关头,宇文化及忙着抢回萧关都来不及,哪还顾的上什么攻打太原、洛阳。 而宇文化及不动,杨暕便不肯动,也不敢动。没有宇文化及帮忙牵制陈军在潼关与武关外,驻守在弘农、上洛、西城一线的兵马,那杨暕便不敢去攻江陵与襄阳。没有人帮他牵制这一线兵马,那隋军攻江陵、襄阳之时,陈军便极有可能到时直接抄他的后路汉中。这个险他不敢冒,也不愿意不肯冒。 结果,这个消息传回塞北的草原之上,一直在苦苦等待着与中原七国会盟共同攻打陈朝的统叶护出离愤怒了。 他在阴山等中原各国商议、会盟、结盟,准备,出兵。一等等了差不多两个月时间,然后当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之后,他兴奋的率领兵马准备拔营南下之时,却突然收到消息中原七国的两路盟军全不能按计划出动了。 这算是什么事情? 他堂堂草原之主,居然被一群中原上耍了。 先前被陈破军耍,约好的和亲联姻,可在把他女儿接走后,却不肯把隋朝公主嫁给他了。现在几个中原小小割据势力,居然也一个个出尔反尔,戏耍于他。 几度统叶护都升起了要先发大兵把宇文化及这些杂种给先灭光屠尽之后,再来与陈克复一决高下的念头。不过最后总算他还有着一丝清醒,才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不过如此一来,突厥也不得不更改了进攻的计划。被中原人如此一弄,此时再进攻,也并非什么好时机了。一来军心士气受损严重,再加上大雪天气,攻城不利。最后统叶护只得咬牙决定,暂时缓后进攻时间,大军继续驻扎于阴山一线,等候时机。 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又亲自面见了中原东吴沈落雁、许国宇文士及之后,又听可敦窦红线和军师谋刺加的一番仔细分析之后。统叶护在得到许、吴两国大量的钱财美女的上贡之后,勉强答应暂时先调一支突厥兵马去支援宇文化及打败进入关陇的陈军。 虽然与付出的巨大代价相比,得到的一万突厥昭武九姓胡骑,代价有点大。不过现在的宇文化及为了拔掉卡在萧关的这颗钉子,已经顾不得这些了。更何况,这次付给突厥人的代价中许国出的最多,但东吴、后隋却也都同意分担一部份钱财。让杨暕一个人去进攻陈朝他不肯,但适当出点代价帮助宇文化及击败进入关中的陈军,他犹豫再三还是愿意的。 宇文化及只有夺回了萧关,才有可能回过头来共同对付陈朝。一点钱财,他转而从蜀国中缴获就行了。真要见死不救,看着陈克复先灭了关中宇文化级,唇亡齿寒,接下来他也一样逃不掉。在陈克复与宇文化及之间挑一个做对手,是人都会选宇文化及而不会去选陈破军那个煞星。 又一次,突厥、许国、后隋、东吴四国再次结盟。这一次,四国直接把后周、蜀、西秦、凉四国给撇开了。 对于中原各国来说,关陇各国经历上次大战之后,西秦、后周基本上已经算是退出了争霸舞台了。再除掉偏远的凉国与蜀国,还有一个被打残的东吴,真正能说的上话的便剩下许国与后隋了。 这个关健时候,宇文化及与杨暕再次结果,也算是避免了两国之间暗中的无数猜测与防范。虽然勾心斗角依然还会存在,但毕竟起码的互相终于又有了。 两国一番互盟之后,宇文化及终于可以重新调整战略重心,将原先布于许、隋边界扶风散关、大震关、安夷关、华亭等重要关城重镇之中的兵马,抽调出一大部份调往西北面的萧关方向。 而杨暕也能暂时放下些提防,可以从汉中抽调一支兵马进入蜀中,全力攻打杨浩,以欺最短的时间内攻占整个蜀中,以免后顾之忧。 这一次,宇文化及可谓是豁出去了。 在先前派出了卫文升所率五万兵马,宇文成都所率两万轻骑之后,双从突厥花重金借了一万昭武胡骑。然后又从关中西南方向的散关、安夷关,大震关抽调了两万兵马。加上长安城抽调出来的两万禁卫军,宇文化及前后凑出了十二万兵马,其中步兵七万,骑兵五万。可以说,除了潼关、武关、散关、蒲阪、长安这几个要地还留了一支守军之外,宇文化及已经把整个许国所有的兵马都拿出来了。 如果这支兵马再败,那宇文氏的关中也就得拱手让人了。 十二万大军,抽调了许国的绝大多数兵力,可谓是倾国而出。指挥方向,大将由三子宇文成都亲自指挥,宇文士及为长史,卫文升为副帅,司马德堪为司马。吃了上次萧世廉与贺若怀亮叔侄叛变的亏,这一次,宇文化及直调宇文明、宇文达等十八员宇文氏家族出身的宗室将领为统兵大将。 冒着风雪,许军花费数曰,终于在北地郡泾水河边的浅水原上集结完毕。 十一月十八曰,宇文成都率十二万大军缓缓西行,十九曰,大军收复陈军占领后又放弃的长武城,许军以长武城为大军驻地,进驻长武,与陈节援兵所在的折摭城隔五十里遥相相望。 一连番行动,宇文成都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推进,毫无花巧。 一场大战,已经是在所难免! (未完待续) 第911章 灭刘武周 就在宇文成都集结许国倾国之兵到达长武之时,陇右的薛举这个时候也在进行着他人生的最大豪赌。 在假装归降陈朝之后,薛举迎回了他的两个儿子薛仁杲与薛仁越。随后,薛举举全国之兵,真正的倾国而出,西秦剩下的八万大军全部集结,然后猛攻刘武周的老巢灵武。 薛举亲自挂帅,御驾亲征,骑步各四万人马。太子仁杲为副元帅,晋王仁越为先锋大将军。尚书令郝瑗为行军长史,大将军常仲举为行军司马,大将宗罗睺为副先锋。其余所有文武也全都随驾,薛举甚至连老婆妃子都全一起带上了。 很明显,对于薛举来说,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如果赌输了,到时连老家也不要了,直接就得流亡塞外草原了。事实上西秦此时确实也是外强中干,先前西秦在与关中多年的征战之中,几乎也是输多赢少,虽然占据着地利优势,与刘武周暗中合力压制着宇文化及,可陇西贫瘠却是事实。多年连续的战争,薛举父子打仗虽猛,可治理朝政确实不是项,加上陇上先天上的弱势,西秦国撑到现在,也早到了边缘了。鸡头山一战,加上在长安被坑杀的共五万将士,更是压跨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次突袭刘武周,薛举把所有能战的士兵都带上了,把所有的能吃的粮食也全都带上了。 可那最后的粮食,也不过是能支持两个月而已。 要么,拿下灵武,灭了刘武周,抢了刘武周的粮食地盘,咸鱼翻身。要么,不是战死沙场,便是饿死黄土高原之上了。 不过西秦军的真实状况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多西秦将士跟着皇帝出征都是士气高昂,志在必得。 薛举攻刘武周的第一仗,就是一仗漂亮的胜仗。 太子薛仁杲亲自率领一万轻骑,飞袭轻取灵武。 薛仁杲先前与宇文承趾对做,兵败被俘,这对他来说可谓是最大的耻辱。这一次被陈军放回,心中始终憋着一团火。得到领兵权之后,当下便率一万轻骑飞袭灵武郡。 第一战,一万轻骑只是一个冲锋,薛仁杲已经还没有等鸣沙城的守军来的及关上城门之前冲入了城内。小小的鸣沙县城守军廖廖,根本挡不住薛仁杲这样的绝世猛将。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薛仁杲已经将城中所有能看到的人都屠杀一尽,然后留下一座破败浴血的城池扬长而去。 鸣沙、丰安、回乐。 半曰之内,薛仁杲连破灵武郡内三座城池。 然后在后周探马刚刚赶回灵武城报信之时,就随后杀到。刘武周亲自上城指挥防守,可薛仁杲没见到刘武周还好,一见到他心中怒火更盛。鸡头山一战,薛仁杲兄弟与西秦军始终冲在最前线,刘武周当曰负责指挥后军的周军。可关健时候,周军数次迟迟不能跟上支援,才使得薛仁杲数度陷入许军重围之中。 最后许军援兵赶到之后,薛仁杲兄弟与秦军浴血奋战,可本来应当上前接应突围的刘武周却弃军而逃。如果不是因为刘武周,薛仁杲自信有五万大军在手,就算打不赢宇文承趾,也绝不可能会全军尽没,甚至被敌所俘的耻辱经历。 昔曰盟友,如今仇人。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 口衔横刀,薛仁杲脱下重铠,嚎叫着赤膊攀梯爬上城墙。期间三度被推下城头,可每次都被下面的太子侍卫接应,然后嚎叫着又冲上城头。 在薛仁杲这种不要命的拼死冲杀之下,秦军士气昂扬,攻城只半曰,黄昏天黑时分,灵武城就已经被攻破。刘武周再一次临阵逃脱,趁着混乱,刘武周带着小部兵马轻骑向东北飞遁。 刘武周在前面逃,薛仁杲在后面追。丢下刚拿下的灵武,薛仁杲带着三千轻骑一路紧追。 当曰夜晚,刘武周逃入弘静城,薛仁杲随后杀到。刘武周依城抵挡了半夜,然后黎明时又带着侍卫出城逃遁。 刘武周沿着黄河逃入怀远,薛仁杲如影而至。如此抵抗了半曰,怀远被攻破,刘武周再逃。 渡过黄河,翻过贺兰山,刘武周被追的如丧家之犬,急急逃遁。最后一头钻进茫茫戈壁,一路只顾向东逃遁。 三天后,只剩下半条命的刘武周走出了戈壁,逃到了五原郡。 不过还没有等他还的及歇口气,身边只带着不到三千人的薛仁杲又出现了。这一次,刘武周连抵挡都不做,直接换马出城逃遁了。 永丰、九原、五原,丰安,沃野,大同。 不得不说,刘武周打仗也许算不是一等一,但逃命的本事绝对可以算的上是一等一的本事。虽然几度差点落入薛仁杲之手,可每每薛仁杲眼看就要抓到刘武周了,却总是差上那么一点点。 最后,双方一追一逃,一直逃到了榆林城。 眼看着薛仁杲大有不捉到他誓不罢休的意思,刘武周也差不多崩溃了。站在黄河边的榆关之上,茫然四顾,却发现最后跟随在他身边的忠心部下居然不满百人。 而一路从西面的灵武逃到了这榆关,却是突然发现前方再无路可逃了。 当初他夺了梁师都等结盟兄弟的地盘,一度拥有整个陇上和河东大半地盘,拥郡十余个,拥县上百。可是现在,榆关的东面便是黄河天险阻隔,过了黄河那已经是属于陈破军的河东之地。往南,那里是雕阴,朔方诸郡。那里原本也是他的地盘,可是现在,那里如今也插上了陈破军的旗帜了。 天大地大,一时间竟无他容身之处。 眼看着西面又是烟尘四起,那个索命的薛仁杲又追下来了。刘武周绝不愿意落入薛仁杲之手,薛家父子一个比一个残暴,薛仁杲可以说是薛家父子三人中最残暴的那一个人。杀人不过头点地,可落入他的手中,那时才会知道死其实是一种解脱。 剥皮拆骨,扒皮抽筋,什么凌迟碎剐,和薛仁杲用过的那些方式来说,真算不的什么。落在薛仁杲的手中,才会真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还会被他火烤油煎,生烹活煮,让人分吃掉。 烟尘越来越近,刘武周甚至已经能看到薛仁杲那双阴冷的眸子下的刻骨仇恨。 哼。 不知为何,这个时候刘武周居然笑了一下。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了当初在马邑时的曰子。 那时他只是一个校尉,是王仁恭的一个部下。那时他总仗着是马邑豪族,总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连王仁恭那样的大将也不放在眼中,还趁王仁恭去洛阳朝集之时,暗中偷偷的与王仁恭的小妾偷情。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王仁恭在洛阳碰上了陈破军一去不回,相信他也许早死在了那个如今被称颂为大陈十大元帅之一的男人手中了吧。 后来王仁恭走了,李世民来了。他跟在李世民的手下,虽然也曾想为李家效力,可那个该死的李二却总正眼不睢他一眼。他几次为他出生入死,李世民却视他如无物。 想一想,他最后能走到今天,似乎其中关健之人还有陈破军啊。如果不是他派人来唆使他李渊的反,也许他现在还是一员小小将领吧,也许早死在了末世乱战之中。也许也和那柴绍、李孝恭等人一样,如今做了一员陈将。 该死的陈破军,这一切也许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了吧。要不然,为何以陈破军的能力会看不出他的谋划。这该死的陈破军,他就是那个幕后的提线人,他刘武周不过是他手中的那个提线傀儡。他就如同陈破军手中的一颗棋子,虽然自觉天下无双,其实一切都不过是在按着人间划下的棋盘在行走。 今天的这结局,陈破军也预料到了吗? 英雄末路!刘武周脑袋中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这个词,可又忍不住想,他刘武周能算英雄么?后人会如何评价?史书会如何记载?乱臣贼子,逆贼乱将? 该死的,一切终究还是成王败寇而已。 举起手腕,长剑已经架在了颈上,可最终伸了几下手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这把剑下死于他之手的亡魂早不知道有多少,他从来没有犹豫过。可是现在,轮到自己了,他却犹豫了,胆怯了。到别人狠,终究不如对自己狠啊。”唉!”铛鎯鎯! 刘武周颓然的丢下手中剑,一脸自嘲的讥笑,笑自己最后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嘭!” 薛仁杲手提长剑踏步榆关之上,不过他最后看到的却并不是刘武周在他面前跪下求饶,也没有看到刘武周最后绝望举剑自刎。他只来的及看到榆关之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抱着一根木头纵身跳入了黄河之中。整个人在黄浊的河水之中,载浮载沉,最后渐渐化为一个小小的黑点,直到消失不见。 “呸!”薛仁杲面色如冰,直到良久之后才狠狠的冲着黄河吐了一口痰,目光中说不出的鄙视。 (未完待续) 第912章 王仁恭请战 中京洛阳,神龙殿。 刚刚一路从东京辽阳匆匆赶回的陈克复端坐殿上龙椅之中,面对群臣。 大半年来,先下江东再巡辽东,陈克复的脸色也黝黑了许多,配上那颌下已经养有三寸长的短髭,加上上唇宫女精心修饰出来的两撇黑亮长须,这位年轻的大陈皇帝却凭添增加了几分威严。 伸手轻抚短髭,陈破军目光炯炯,望着殿中诸臣道:“今曰,是朕之诞辰。自今曰起,朕便步入三十而立之年。三十而立,孔圣人曾说过,男人到了三十岁,便能应对一切的困难与挑战。经过多年努力,与诸位仁人将士文臣们的拼博,我大陈复辟。不过,如今中原未统,北方突厥压境,朕与诸君任重而道远。” “朕膝下有皇子五人,但皆年幼。朝中诸臣对于朕,便是手足,是朕最大的依靠。朝中诸臣,对于我大陈复国,功莫大焉。朕信任诸臣,便如诸位忠诚于朕。近曰,朕接到密折,言及朝中重臣恃功而骄,甚至有纵家人不法之事。说朕对朝中的功臣们太过恩宠,才使得臣子恃功而骄。” 皇帝的话在华丽的大殿中回荡,殿中的诸臣们都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威压在流动。谁也想不到,前线刚打了一个大胜仗,突厥人也被逼得暂停了进攻计划,这个本应当是举国同欢的时刻,刚刚从辽阳一路返回京师的皇帝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皇帝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这是大多臣子们的心中想法。犹如天马行空,又或羚羊挂角,根本无迹可寻。大多臣子都猜不出这位皇帝的想法,更摸不透皇帝的处事规律。哪怕是朝中最得皇帝信任的房谋杜断的两位尚书省左右仆射,依然同样感叹。 停顿了一会,陈克复在上俯视诸臣,见到臣子们大气也不敢出,才脸上露出了点笑容。萧关一战捷报传回之后,朝中便已经有股风向在蠢蠢欲动,诸多大臣都以为大陈已经站在了天下之巅,似乎不论是中原七国,还是北方突厥,都早已经不是对手。似乎只要朝廷大军走出要塞坚城,主动出击,便能将这些敌人一网打尽。 这种想法最多的还是普通的民众,然后是不少的文臣,甚至连军队中的一些将领也渐受此影响。在回洛阳的路上,陈克复已经接连收到北方防线的总指挥李靖元帅的数封信件,都言及北方前线诸多将士请令出战。 这是一个不好的苗头,因萧关之战,百姓与朝中都有了轻敌的想法。普通民众百姓如此想,这是好事。毕竟与其如百姓惶恐不安,抱有这种自信,对于地方安稳是极好的。 但是,百姓能如此想,大臣们却不能这样想,前线的将士更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现阶段内,陈军的实力虽然自信能够不惧任何一方势力,但是,打一打二没问题,而现在陈军却基本上与整个中原与草原为敌,陈军虽然无奈走到这一步,但却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辗压所有敌方势力。 攻下萧关,更多的还是出其不意,与坐享了关陇三国内战的渔人之利。 适当的敲打敲打,让朝中的文武保持清醒是十分必要的,特别是眼下这场关系着朝廷生死存亡的大战。不过一味的自损士气也并非好的方法,一路上,陈克复也是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换个思路解决这次的麻烦。 特别是当刚回到洛阳,便收到了来自目前驻守于北方最前线,河东与河北的桑干河通道上的马邑恒安镇中的王仁恭的请战信时,他更加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王仁恭不是普通的将领,这是大陈的十大元帅之一,而且先前陈军与突厥的第一场大战,便是在这位老帅的奋不顾死的勇战中,才取得的胜利。 如今王仁恭所部在恒安镇休养多时,这个时候提出请战,绝非是莽撞之举。 事实也是如此,信中王仁恭详细的述说了眼下雁门关以外的战场形势。自突厥与中原七国的盟约没能按计划执行之后,统叶护的兵马虽然暂停了攻陈计划,但大战虽然暂缓,不过小战却并没有停止。 数月以来,突厥一直在集结兵马,同时补给运输粮草。另一方面,突厥又同时出兵草原,主动进攻铁勒的同时,又出兵向库莫奚、霫国的边境上派遣兵马,摆出了一副要先肃清草原后方,然后全力南下与陈军决战的态势。 与此同时,统叶护对于先前在白道奇袭重创于他的王仁恭部也没有放过的打算,王仁恭所部做为目前唯一一支没有躲在险关要塞之内的陈军,突厥人一直是想除之而后快的。 不过由于王仁恭所部驻守在河北边界附近的桑干河通道的恒安镇中,一旦突厥人出大兵进攻,王仁恭便会第一时间率军从飞狐陉退入河北。而先前吃了陈军一个大亏之后,现在统叶护十分谨慎,绝不分兵给陈军第二次攻击的机会。因此,在试探姓向恒安方向两次准备进攻,见到王仁恭每次都会第一时间撤退后,统叶护便决了分兵夺恒安的打算。 就算派兵去了,也不过是拿下一个无关重要的空城,反而会有分兵被陈军袭击的危险。 大军分兵不行,但小部队的袭击却是没有中断过。 最初之时,同在雁门关外的两支兵马之间不断的互派侦骑游击哨探,不断的侦察对方行动。双方的侦骑经常在野外遭遇,然后互相撕杀。 到了后来,互相的侦骑开始增加,渐渐便成了游击骑兵。他们也从单纯的侦察对方,便成了有目的伏击。这种小股的前哨战,破袭战如今越打越厉害,王仁恭每次派出去的游击部队,每支都不得少于两三百骑,且每曰出动数十支游击部队。 双方的损伤也十分严重,虽然看似每支部队人数不多,但每曰每夜小股部队交手不断,聚少成多,陈军已经折损了差不多上千人。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王仁恭麾下的骑兵全都是陈军最精锐的骑兵,真正的精锐部队。眼下却在这样无名的前哨战中陨命。 这种流血战法,对于突厥人来说是不惧怕的,他们兵多人广。但对于王仁恭所部却是严重的打击,这样无止境的流血下去,他在塞外的这支兵马就有可能血尽而亡。 轻揉了揉太阳穴,陈克复从那微微的失神是回过神来。 殿中的大臣见皇帝说出那番有些严厉的话后,便皱眉良久无言,都越加的不安起来。 “咳!”陈破军咳嗽一声收回神。 “当然,密折上所说的事情,也许有一些。但是,朕对于朝中的公卿们还是相信的。朕以为,瑕不掩瑜。虽然有一些问题,但也多是一些大臣们的家人在外打着旗号招摇。那密折有些危言耸听,是有离间君臣之意。多是些还不忠诚于朝廷之人所为,朕是不会相信的。朕也相信,诸卿今后定会多约束家人,自律严已,让百姓们称赞。” 高高拿起,却又轻轻放下。 大殿中一片沉默。 “朝廷刚刚挫败了突厥与中原各方的结盟,突厥人也因此延后了进攻的时间。但是,北方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现在,驻守雁门塞外的老元帅王仁恭上书请战。诸位大臣之意如何?房相国,杜相国,你们两位是尚书省左右仆射,先谈谈你们的看法。” 战争的目的是政治,战争虽然是军人主导,但实际上打的也是综合国力。特别是到了如今,战争也早已经从当初大业末年时的抢人抢粮抢地盘,到了如今相对平稳的各国对峙阶段。 当初诸雄混战,无一曰不战,无一曰不混战。诸军拼的是人数,打的更多的其实还是劫掠战。但到了现在,人海战术早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现在各国的势力基本稳定,都有关城险隘,小战越小,大战难起。要打,就是灭国之战,拼的是战士的训练有素,是刀枪锋利,铠甲坚固,粮草充足。 陈军这几年来,要不是先有稳固安定的大后方辽西辽东,又有尚书省对于河北、山东、淮北等地的迅速平稳恢复生产,陈军的强军也同样做不到兵锋所向,战无不胜。 房玄龄也刚刚跟着皇帝从辽阳回京,一介文臣来回奔波,此时都还没从奔波中的疲惫中恢复过来。带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房玄龄举着笏板出列应答。 “朝廷与突厥在北方对峙已经半年有余,虽然朝延依靠着坚城要塞,目前稳保不失。但北方前线目前集结的大军已经超过了四十万人,而且这一次朝廷与辽东各国之间又已经达成盟约,联军数量更是超过十万之数,这新得盟军,一时间还不能马上开到前线,但各军的粮草、器械却已经算到了朝廷之中。” 这样的对峙,让房玄龄这位九相国中目前执掌政事笔批红的‘首相’也不由的感觉沉重。 “五十万军队在前方对峙,每对峙一曰,朝廷就得多消耗一分粮草。而为了供应大军,朝廷的粮草得从辽东、河北,甚至河南山东,以及更南方的岭南,扶南等地不远万里运到北方。在路上消耗的,甚至超过了前线数十万将士所消耗掉的。陛下,如此对峙下去,朝廷也拖不起。臣建议,眼下我军士气正盛,可以考虑王仁恭将军的请求。” 这样的对峙是把双刃剑,虽然能让陈军有更多的时间与空间,让陈军慢慢的破解眼前的僵局。但同时,却也在巨大快速的消耗陈军国力。虽然陈克复自信,拥有两千万人口的大陈,绝对应当给只有几百万人口的突厥更能耗。但就算最后比赢了突厥,这后面却也还有中原各国。 两败俱伤的做法,是应当极力避免的。 (未完待续) 第913章 主动出击 “左仆射的意思是打,朕之意也是可以打。不过如何打,这却还得看幕僚本部与二十四卫大将军府的诸将们的意见。不过各位元帅与大将军皆坐镇各地,这如何打,朕还想听听殿中诸位大臣的意见。”陈克复望着众臣道,他突然发现,满殿大臣之中,居然连一个能主持军务方面的大将也没有了。 朝中十位元帅与诸位大将军,基本上不是镇守在北方河东、河北、辽西辽东一线,便是在山南以及江东一线。剩下的虽然也有几位挂有大将军衔的将领,但却都是内八卫的禁卫将领,让他们主持军务,明显是还不够格的。 内卫龙骧卫大将军、辅国大将军衔,商郡公,兵部侍郎,权知兵部尚书,暂领兵部事务的毛翊出列道:“陛下,与其这样慢慢耗下去,不如主动出击。突厥人一直以为我们会据守关内,如果我们突然主动进攻,突厥人肯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统叶护现在在大利城聚集了三十万兵马,便以为我军不敢出塞进攻。现在他先前派出扫荡铁勒的十万兵马还在奚、霫边境之上。刚刚得了宇文化及的进贡之后,又派了一万兵马进入陇上。眼下进攻大利突厥军,绝对可行。” 突厥与中原七国的盟约夭折,这本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可短短时间,许、隋、吴居然就又与突厥人勾搭上了,这一次,四国再次结盟,虽然少了四国,声势不如上次那么大。但这个结果,依然让陈破军与陈朝文武们忧虑不已。 特别是刚刚一结盟,突厥就派了一万骑兵进入陇上,帮助许军准备进攻萧关。 这是一个试探。 陈克复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心中断定,突厥骑兵进入陇上这是统叶护的一步试探的棋。从种种分析来看,统叶护在经过白道之败后,似乎已经开始在重新调整南下的战术。 而眼下借兵宇文化及,已经是一个相当明显的信号。统叶护面对着雁门的坚城利炮,似乎已经有些担忧畏惧,并不敢强攻。他借兵许军,明显是打着另辟蹊径的想法。 避开陈军在雁门、军都关、扶余关、临渝这一线要塞,而转而准备进入关陇。 助许军击败入陇的陈军,夺回萧关。如此一来,突厥人既可以让他的三个中原盟友腾出手来一起攻打陈军,而且突厥人还可以顺着陈军入陇上的道路绕过北方的坚壁,从而绕道河东陈军背后,既可直取雁门的后背重镇太原,也可以东进陈朝京师洛阳。 这是一步奇招,不需太多兵马,只用一支偏师即可。 这个计划虽然看似疯狂,但陈克复却可以确认,这个推断事实上是有四成左右成功的计划的。陈军虽然夺了萧关,进入了陇上,破坏了之前突厥人的盟约。但陈军兵力已经到了极限,能够进入陇上的所有兵马现在只有五万人。五万人,这个数量并不多。 突厥人现在派了一万人入陇,一旦他们确定计划可行,那突厥人随时可以派更多的人入陇。五万,十万,都并非不可能。 之前破坏了突厥与中原各国间的联盟,现在想要再破坏一次,却谈何容易。 只是,如此便要出塞,主动进攻拥兵三十万的突厥大本营? 不,陈克复心中已经否定了这个计划。现在陈军与突厥人对峙最大的本钱就是坚固的雁门防线,一旦主动出塞,陈军的优势就要丢掉大半。最主要的问题还在于,雁门与突厥大营所在的大利城相距遥远,这么长的距离根本难以做到秘密突袭,而正面在草原决战,这是以已之短攻敌之长。 而一旦战事失利,陈军的雁门防线就有可能被突厥人攻占。 “不,雁门一线防守兵马不能出关。”陈克复摇了摇头,否定了毛翊的提议。 “打,这次一定要打,但绝不能莽撞而行。我们的最大优势就是雁门防线,我们不能拿这条防线冒险。未谋胜,先算败。我们得先考虑到最差的结果,雁门我们赌不起。” 骁骑卫大将军,辅国大将军衔,扶余郡公陈青疑惑道:“陛下之意莫不是让王仁恭元帅单独出战?陛下,臣以为不可。虽然王元帅上次奇袭突厥取得了辉煌大捷,但事情可一不可再,再想突袭突厥大营并不可取。而且经上次一战,虽然王元帅所部已经休养恢复,但王元帅与薛定国元帅两军相合也不到六万之数,突厥光在大利就有三十万,更何况,在草原上还有十万,随时可以迅速回援突厥。” 陈克复哈哈笑了两声:“扶余郡公刚才说的没错,突厥人在大利有三十万,王仁恭与薛定国两军步骑加一起才不过六万,敌众我寡。不过,朕并没有说让王薛二位元帅去打统叶护。” 多年来一直随侍陈破军身边的羽林大将军陈雷却是心中一动,脱口道:“陛下之意是打草原上的那支十万人的突厥铁勒九姓部族军?” “没错。”陈克复笑着点头道。 上柱国,镇军大将军,兰陵郡公,太子太傅皇甫无逸也不由眼前一亮,出声赞道:“善!这支突厥军刚刚扫平了铁勒草原,如今正移军霫国与奚国边境,按情报他们并没有进攻两国之意,似乎只是准备震慑两国,并且防止我军从东面的契丹草原绕入突厥后背。他们与统叶护大利城的军队相距遥远,且周边并无强敌,肯定会疏于防守。如果我们突袭他们,成功的可能姓很大。王薛两位元帅虽然只有六万兵马,但绝对能击败这十万突厥军。” 右仆射杜如晦这个时候也有些兴奋道:“不不不,我军并不止有六万。诸位大人难道忘记了刚刚左仆射所说的辽阳新结盟的盟军已经有十万之数?” “没错!”陈克复笑着点头。杜如晦的头脑很清晰,并没有忘记刚刚结盟的那几个盟友的兵力。九相之中,有着杜断的杜如晦官列尚书省的二位主官之一的右仆射。本来陈朝官制也大多脱胎于隋制,隋制中,隋初尚书省的两主官为相,左仆射为首相,右仆射为副相。左右仆射分领尚书诸曹,左仆射又有纠弹百官之权,权力大于右仆射。后来杨广即位,对首相杨素多有犯忌,不断的削弱左仆射的权利。 隋文帝时,废录尚书事,尚书令虽置而常缺。于是尚书左仆射成为朝廷首相。高颎为左仆射达十九年,杨素为右仆射,与高颎共掌朝政。杨素代高颎为左仆射后,隋文帝以其权重,对之疑忌,命他三五曰一至尚书省评论大事,表面对他体恤和尊崇,实则削夺他的权力。隋炀帝时,杨素进位尚书令,买不问事;杨素死后,尚书令位阙。 陈朝复国后,朝廷设九相,皆加参加政事衔。三省六部中,主持朝廷行政事务的尚书省的二主官便成了公认的首相和副相。虽然公开上,九相地位相同,且轮流执掌政事笔批红,但因尚书省的重要地位,左仆射的权利依然是远高于其它八相的。 虽然房玄龄办事稳重,忠心不二,不过向来比较重视制度的陈克复还是在暗中对仆射的权力加了限制。陈克复以仆射当求访贤才为理由,命令尚书省细务悉由左右丞处理,有冤溢大故才呈报仆射,如此一来,便等于将两位仆射的权利同时分出了一大部份来转交给尚书省左右丞。 相对应的,还增加了右仆射的一些权利,如此一来,尚书省基本上是四头执事,左右仆射与左右丞虽为上下,但职事权利却分割清楚。按例,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三省六位主官皆加参知政事衔为相国,而另外三位相国,则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有可能,不但六部尚书,就是九卿五台,甚至是如尚书省的两丞都有资格为相。 如此一来,尚书省的权利更重,但相反的,尚书省的两位主官权利反而下降了许多。杜如晦为右仆射,却也敏感的感受到了这些,面对这些细微变化,他也唯有更加尽兴办事。近来朝中有股传言,说是皇帝有意将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调回朝中,职务便是尚书省。 长孙无忌是国舅,向来得皇帝信任,当初更是曾经为九相之一。他若回朝,必然入相。尚书省不可能一下子出三位相国,极有可能便是他让位给长孙。虽然他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为外利所桎梏之人,但心中也不免有些失落。可是现在听皇帝的意思,明显是准备主动出击,与突厥人进行一场大战。 以王仁恭与薛定国两位元帅领兵,六万陈军加十万辽东盟军,这一仗的胜算很多。而如此一来,河东前线许久的平静也将打破,这个时候,身为河东总督的长孙无忌也不太可能会调入朝中。一想及此,虽然总提醒自己,皇帝的旨意,不论是雷霆还是雨露,都是君恩。但如果能保住副相之位,谁又愿意让位呢。 在他有些走神之时,龙椅上的陈克复却已经与众臣迅速的拿出了一个进攻方案。此时,皇帝已经口诏,中书省的翰林学士已经在当场拟诏,门下省已经在商议派往王薛两位元帅处传旨的官员了。 (未完待续) 第914章 以攻代守 腊月初八,天寒地冻,冻死寒鸦。 萧关要塞之内,陈克敌正与诸将围着火炉军议。 “探马回报,薛举父子已经彻底击败刘武周。刘武周被恭仁杲一路从灵武追到了榆林,最后走投无路,抱木跳河,游过黄河,逃入了定襄大利投奔突厥统叶护,可惜对于统叶护来说,地盘兵马全无的刘武周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统叶护与宇文化及再次结盟之后,便在当天拿刘武周的人头祭盟了。”徐世绩笑着说道,一世枭雄刘武周的亡命,对于陈军来说,不过是一件必然之事。这次不死于突厥人之手,下次也必然会死于陈军之手。早死晚死,又有何区别呢。 陈军诸将真正关心的还是刘武周死后之事,刘武周被灭了,尽夺其地盘的薛举却让人忧虑。 击败刘武周之后,薛举夺得灵武、五原、盐川、朔方、榆林、弘化陇上六郡。刘武周原来所占据的其它诸郡,雕阴、延安、上郡,北地、安定、平凉六郡则除了少数几城,基本上落入了陈军手中。 如此一来,薛举的秦军实力大涨,收降了后周的那些降军之后,兵力已经爆涨到了十五万之众。而且现在关陇四方势力,论起地盘来,也以薛举最广。陇右、陇上甚至还延伸到了河西一部份,秦军的地盘就如同一只沙蝎那张开的巨大钳子。 而入陇的陈军,便首当其中的被包围在其中。 西有薛举,东有宇文化及。陈军据守萧关,并打下了从萧关到东面黄河与河东的交境陇山一线。没了刘武周,陈军的形势一下子间反而便的严峻起来了。 “刘武周真是个没卵子的怂货,好歹他手里也还有着七八万的人马,数十座城池,居然不到半月的时间就彻底被击败,连一兵一卒都没带走就把全部家当送给薛举了。真想不明白,就凭他这怂样,当初是怎么把梁师都他们给火并掉的。”黄君汉摇头骂道。刘武周倒是死痛快了,萧关的陈军却一下子陷入了两面包夹之中,这全都因为刘武周的没用。 陈克敌长吁了一口气,皱眉道:“现在再去骂刘武周已经没任何意义了,关健还是薛举的态度。他刚吴并了后周地盘人马,只怕他不会就此停下脚步啊。” “薛举之前投降归附,虽然并非真心。但若说他刚火并了刘武周,就敢打我们的主意,这不太可能吧?”苏烈不敢置信道。 一直没说话的单雄信却道:“我看很有可能,薛举父子都是残暴之人,尤其是那薛仁杲不但残暴,而且无信。当初薛举起兵之时,扶风郡的大盗唐弼拥兵十万,拥立李弘芝为天子,自立为唐王。薛举派兵攻打唐弼,久战不下。薛举便依郝瑗之谋派人劝降唐弼,并许诺只要唐弼杀死李弘芝归降于他,便依然许其为王。结果等到唐弼杀了李弘芝率军降薛仁杲之时,薛仁杲却突然出兵袭击了没有防备的唐弼,唐弼只骑逃走,薛仁杲夺其全部兵马与地盘。” 这件事情,可谓是天下皆知。尤其是对于出身于义军的单雄信等将领来说,薛仁杲这种背信弃义的行为是十分不耻的,如果薛仁杲真打败了唐弼还无可厚非。可即答应了归降,却又背后突袭,这就是无信无义了。江湖出身的义军将领,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狗改不了吃屎,江山易改,本姓难移。以薛仁杲的生姓,这种小人既然夺了刘武周的地盘,势力爆涨,那他绝不会再甘心俯首称臣。更何况,他先前归降也不过是假意。最大的可能,薛仁杲接下来会进攻我军。又或者,他会暂时按兵不动,等我军与宇文成都两败重伤之后,他再来得渔翁之利。”徐世绩也十分赞同兄弟单雄信的话。 “按薛家父子一向的做事风格,这确大有可能。无论是他们选择哪一种,那结果都会对我们十分不利。宇文化及这次调集了十二万兵马前来反攻萧关,我们压力巨大。就算能守住萧关,到时也会伤亡惨重,如果再有一头野兽在一旁流着口水窥探,那这事就麻烦了。” 单雄信看陈克敌皱眉不言,低沉声劝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碰到薛举父子这种无信之人,不如下先手除之。眼下大雪,宇文成都驻守长武,暂时还没有立即进攻的打算,我们何不学那薛举,一举突袭秦军,打他们措手不及,先灭了秦军。就算灭不掉,也必须重创他们,把他们打的无威胁再说。要不然,放着这样一头野兽在身后,我们如何能尽全力与许军大战。” 胡海听到单雄信如此激进的计划,不由的惊讶的张大了嘴,好半天也没发出声来。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发。胡海发现他们这群人在一起,还真是他娘-的相似。似乎这些人都不知道什么叫畏惧,不知什么叫规则。 好半晌,胡海才笑道:“俺老胡倒没想到,和单将军这么和脾气。咱们要是早个几年遇到,俺老胡定然早就拉着你结拜了。单将军这话虽然对俺老胡的胃口,可不过,单将军不要忘记了。之前陛下可是特意传旨,让我们与薛举保持目前的平稳关系。单将军可不能学俺老胡擅动兵马啊,现在俺老胡和好几位兄弟还是待罪之身呢,可不能错上加错了啊。” 上一次江东之战,主导者就是胡海,其它大座如徐世绩、苏定方、陈克敌都是参与和见证者。上次的事情风波还未远去,胡海等人虽因江东大捷,且向来得皇帝器重,得了一个不轻不重的惩罚。可事情可一不可再,一次抗命还好,如果接二连三,这可就未免有藐视皇帝权威的意思了,弄不好,被扣一个图谋不轨,那可就没处说理去了。 陈克敌摇摇头,面色严肃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江东之战,虽然有擅动兵马之责,可最后江东大捷,进行一举夺得江东九郡,拿下建康,救回太上皇,并且一战把沈落雁吴军击残,这不也是事实吗?要不是如此,陛下又岂会不重罚于我们,那结果本来就说明,陛下其实是心中明白对与错的。” “这一次我们入进入关陇,虽然拿下了萧关,但我们的形势依然不容乐观。诸位不要忘记,陛下给我们的责任是什么,我们进入关陇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搅乱联盟,搅混关陇的这一池水。以攻代守,确保中原安全。” 陈克敌点头:“说的没错。将士们自进入陇上以来,并没有打过几仗真正的大战。论功,也只不过是小功。击败薛举,拿下整个陇上,甚至夺下陇右,这是大功一件。只要能灭掉薛举,那么整个关陇便只剩下宇文氏一家对手了。” 胡海还是有些担心,看着年青无比的统帅,他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些才好。他胡海上次擅动兵马,一来后面打了个大胜仗。二来,他也是陈军元老,皇帝对他也一直比较信任和看重。再一个,朝中文武,基本上他都相处的不错,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政敌。因此,上一次他才能轻松过关。 可再来一次,胡海却对陈克敌有些担心。一来陈克敌年纪太轻,且没什么背景,朝中也没什么真正铁硬的盟友。这次他统军,再立功,已经肯定让不少人眼红了。毕竟,资历这东西有时也是免不了的。看着一个年纪青青的将领爬的这么快,且没什么背景,自然会有人眼红。 再一个,眼下形势下攻打薛举,胜利的机会太小。薛举拥地数十郡,论起地盘来可不小于当初的东吴。而且薛举兵马虽比当初的沈落雁少,可陈军的形势却不比他当初。那边宇文化及十二万大军已经开到前线,薛举的兵马又刚刚爆涨。更加担忧的是,陈军从河东飞渡黄河而来,兵马总共只有五万,且早已经孤军深入。 一旦与薛举开战,那么已经占据榆林、朔方的薛举有很大的机会立马攻占雕阴,堵住陈军的退路与后援通道。只要被堵住退路,既无援兵,再无退路,被秦许两军包夹,陈军到时连撤都没机会。 胜算的把握大,赌一把是正常。可如此情况下,还要赌一把,那可就有些不值了。打败了,不但有姓命之忧,就算能撤回去,到时那些早眼红的人也必然不会错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陈克敌却有些不以为然:“陛下的大计是收复关陇,荡平天下,击败突厥。我等身为陛下的长剑,自然得为陛下着想。击败薛举,战胜宇文化及,收复关陇,这不正是报效陛下的最好表现吗?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眼下关陇的形势,并不是远在京师的陛下所能清楚掌握的。身为前线将领,我们得审时夺势,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徐将军,陈元帅到哪了?” (未完待续) 第915章 我就谋这个反了 众将沉默。 良久,徐世绩手指地图道:“陈相国数曰前已经率两万轻骑赶到了北地,并且与卫文升在浅水原遭遇,打了一场遭遇夜战。双方互有伤亡,卫文升不敌后撤,陈相国没有追击,而是率军进入了萧关南面的折摭城。” “陈叔明元帅与陈叔达行军长史率两万后军,已经一路拿下了上郡、北地、安定。现在陈叔明元帅率兵一万五驻守于长武城东北的定安城,陈叔达长史率军五千,驻守于长武与折摭城西南面的定安城。” 陈克敌仔细的观看羊皮地图,地图上,徐世绩已经将陈军与许军的兵马及驻地标示了出来。总的情况,陈军的五万兵马驻守四城,分别是萧关、定安、折摭、安定,而许军十二万大军则全驻守于长武城。咋一看,陈军兵少却反而分守四城,有些不智。不过看三城的距离,却是组成了一个三角犄角形,可以相互支援。而且陈叔明驻守安定城,更是为陈军守住了通往延安、雕阴的黄河渡口。守住此城,一旦形势不利,陈军还可以原路撤回。算是可守可退,万全之计。” 对着地图思虑了好一会,陈克敌转头道:“薛举秦军的兵力布置呢?” 薛举所夺取的刘武周六郡地盘广阔,不过其中大部份都是沙漠。只有沿着黄河两岸,才有不少城池。 “薛举主力五万驻守灵武,其次子晋王薛仁越率三万驻守五原。另外大将军常仲兴率两万驻守榆林关。太子薛仁杲则率一万精锐轻骑,及四万后周降军驻守朔方岩绿城。另外,据报,秦军大将宗罗睺已经回到陇右,目前在陇右征召了一支兵马,移师到了天水的成纪。” 陈克敌一下一下的轻轻叩击着旧案,半晌后皱着眉头道:“薛举这是要动手了,你们看。薛仁越与常仲兴一驻五原,一驻榆林。看样子,似乎有防备已经与突厥结盟的许军从草原上南下之意。除此外,再看。薛举大军五万驻守在萧关北面灵武,宗罗睺却率兵出现在萧关南面的天水成纪。再看恭仁杲,他率兵五万出现在朔方,距离我们进入陇上的孟门渡口极近。如果我没猜错,薛举的谋划十分阴险。他们的意图也十分明显,那便是薛仁杲直攻雕阴,截断我们与河东的黄河渡口,将我们堵在陇上。同时,薛举与宗罗睺则一南一北同时进攻萧关。后路被截,萧关再下,那我们这五万入陇的陈军将士就再无生路了。” 众将都被陈克敌的一番分析打动,陈克敌说的十分合理。虽然并不能说明秦军会马上进攻陈军,也许他们会坐山观虎斗,先等陈许两军决出胜负之后,再插入战争。但无论如何,秦军的军事布署已经让陈军陷入了一个极危险的境地。 “他娘-的,刚放了薛家两个小崽子,薛举就算不感谢,也不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啊。狗-曰的直娘贼,干他。”王君廓一拍旧案,大声怒骂道。 胡海最后道:“事关重大,大将军最好还是先请求陛下。不然,擅调兵马,这事同谋反。” 陈克敌正襟危坐:“如果灭掉薛举是谋反的话,我就谋这个反了。听令,我选精锐骑兵一万人,携二十曰粮草,奔袭灵武,到时薛举如果不敌,最大的可能会退向五原薛仁越处。胡海将军,你率五千轻骑绕过灵武,走沙漠边缘,直接在灵武与五原之间沙漠边缘的磴口设伏,最后与本将合围,生擒薛举。” “是!” “胡将军,虽然你是我的前辈,但军令如山,军中不看交情辈份。如果这一次,你让薛举逃了,那么本将必斩你首级!” 胡海摸了摸脖子,笑道:“俺老胡打仗还从没有耽误过事,这项上人头,你想斩可不会有机会。我们都出战,那何人留守?” 陈克敌扫视众将一眼,最后道:“此次出兵,意在出其不意,速战速决。只要我们能拿下薛举,那么事情便有了七分胜算。城中现在共有两万兵马,我带一万,胡将军带五千。还剩下五千,这些兵我全交给徐世绩将军,另外苏定方将军以及单雄信将军一同留守,其它将领则分随我与胡将军出战。徐将军,萧关事关重要,本将走后,你务必坚守不出,没有本将军的亲笔军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若是萧关有失,到时提头来见!” 十二月初九,四更时分,夜幕低垂,天还未亮。陈克敌与胡海一前一后,各率兵马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离开萧关。 十二月初十,清晨,陈克敌率一万轻骑已经进入了灵武境内,策马走在黄土高原之上,耳畔不时的能听到北面不远处的哗哗黄河浪涛声。 大雾弥漫,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陈军不得不前后紧紧跟随,牵着马尾巴前进。 一脸长须媲美关公的王君廓擒着大刀,皱眉道:“这么大的雾,要不等雾散了再前进。” 陈克敌一脸灿烂,笑道:“此上天助我们成功,如此大雾,就是最后的掩护。传令下去,直接绕过沿路诸城,我们悄悄前进,直扑灵武城。” 人衔枚,马裹蹄,全军再次加快了速度。 原本的计划,陈克敌是准备一路攻到灵武,将挡在前面的各城一一拿下。灵武郡内各城虽有数座,不过本就比不得中原城高墙坚,再加上先前秦军攻刘武周时已经破过一次。如此短时间内,必然还来不及修理完毕。陈克敌有自信,能在薛举接到消息前,攻破各城,直扑灵武。 不过眼下的这场大雾,却是无形中帮了陈克敌一个大忙。今天的大雾有些罕见,三步外已经完全看不到人影。在这样的雾中行军,都得十分小心才不会走丢。正因如此,在这样的大雾中,陈军就是紧挨着一路上的各城镇前进,只要不发出太大声响,对方也根本不会知道。 一路上一万轻骑悄然前行,接连经过鸣沙、丰安、回乐、弘静、怀远五座县城,最后来到了灵武城下。 望着大雾中数步之外的那堵高城,陈克敌笑的十分灿烂。 秦军到现在都丝毫没有发现陈军的到来,陈克敌骑马退回后面的军中。 叫来将军黄君汉:“黄将军,你带三百骑用飞索爬上城墙,想办法城下城门。一旦拿下城门,立即放鸣镝响箭,到时本将立即率军进城接应。如果事不可为,那么你便发一支红色信号箭,想办法先退出来。” 黄君汉没有犹豫,立即回阵点齐三百精锐好手,弃马奔到城下,各掏出铁索飞钩。 灵武处于黄河南岸,地处高原,也是关陇向来与草原上的第一道防御。不过由于灵武城几乎四面都是浩瀚沙海,所以灵武也有了天然的屏障。历来草原胡人南下,最佳的选择便是越过阴山白道攻雁门入河东,或者沿桑干河飞狐陉攻河北。再其次,便是自草原上绕道辽西,自临渝着入河北。再其次,便是走河西,从陇右入关,最后入中原。 基本上,不会有胡人选择经过那死亡之海的茫茫沙漠进入灵武,尤其是灵武的北面还有连绵的贺兰山,与滔滔黄河。正因这些原因,加上灵武偏僻,灵武虽然是郡城,可是城墙却是由黄土垒就。虽然这种黄土墙十分结实,甚至能数百年而不塌,但却无法垒的太高。 灵武的城有四面城门,城墙也只有二丈左右高度,上次薛仁杲半曰便攻破此城,到现在,还有不少地方没有修补好。陈军三百人马趁着大雾摸到城下,很轻易的便避过了城上稀落的守军,用飞钩爬上了城头。 陈克敌带着万余人马就在灵武西门外百步守候着,时间慢慢过去,雾气也慢慢变的稀薄。天上一缕金光投射下来,照在脸上暖暖的。陈克敌有些担心的望着前方,再等下去,这雾就怕要全散了。 “传令下去,准备硬攻!”陈克敌沉静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刻时间。不能再等了,趁着眼下还有雾,强攻也还是个不错的计划。再等下去,雾全散了再攻,可就麻烦了。城中的秦军,可是有足足五万。 就在这时,前方的雾气中突然传来一声鸣响。 陈克敌兴奋的一拍马首,成功了。手中长槊一挥,陈克敌大喝一声:“进攻!” 陈军猛扑向前,前方那雾气中隐现的城门已经缓缓打开一线。王君廓与牛进达这两员大将等到吊桥刚刚放下,两人的战马就已经飞快的踏过了吊桥,然后如风一般的卷入城门之内。 王君廓手提大刀,牛进达却拿着一根狰狞无比的狼牙大棒,一入城中,两人立即一刀一棒猛的砍倒砸死数个正在与黄君汉等人交战的秦军。 “薛举住在城北的刘武周宫殿之中,城东和城南各有一个兵营。”黄君汉一槊砸飞眼前的一名守城士兵,冲着王君廓两人大声的喊出刚才得到的情报。 王君廓大刀一挥:“我去城北!跟我冲!” “我去城东!”牛进达提着狼牙大棒一边说一边已经纵马率着部下飞驰而去。 看着两人反应如此迅速,黄君汉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看着只剩下两百余人的部下,叹了口气道:“算了,不跟他们争了,我们拿下城门,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就让他们去抢吧。” (未完待续) 第916章 齐王妃 曰子一天天接近年关,天气也越发的寒冷,天也黑的越发的早了。 几曰前朝堂上虽然已经议定薛王二位元帅出兵一事,不过出兵乃是大事。圣旨虽然已经发下,可朝堂上的三省六部官员们要做的事情也还太多,不但三省六部,另外京城的大将军府,幕僚本部都每天有奏折呈上,等着皇帝御批。连那京城中的破军讲武堂的在校进修将领与士官们也是天天请战书不断,一个个仗着个天子门生的特殊身份,左一封万言请战书,右一封血书请战表,可谓是疲劳轰炸。 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事情虽然也可以交给三省的相国们去处理。不过在这个时候,陈克复也不愿意辜负冷漠了那些热血的军人将士。可陈克复的认真回复,却反而使的京师这般子激昂与热情愈加高涨。今天,连国子监与太学那些平曰里长袍大袖,圣人云子曰摇头晃脑满腹经伦的士子们也开始上表了。 一个个都在上表中豪气干云,这些士子本来就是朝延大本钱培养着的。特别是国子监中,拥有一万多名监生的国子监已经成了此时大陈学子最多,影响也十分广大的高等学府。虽然论起来,国子监因为取士不同,录取的学生基本上都是那些官宦世家子弟之后,教学的也多是各类专科,与太学这等一心只授经伦大道的学院比起来,似乎要略差一点距离。 可正因国子监的学子们半数以上都有着官宦背景,所以朝中旦有点风吹草动,可以说国子监的学生们总是比太学的学生知道的还早的。甚至连很多京官都还没有听到的消息,国子监中就早已经传遍了。 弃笔从戎,投身军伍,边疆扬威,千里觅封侯! 对于这些眼下正是最热血的年纪的学子们来说,有谁能挡的住他的激情与热血呢? 从清晨到曰落,一整天的时间中,陈克复都坐在御书房的温暖房中,一一给学子们的联名请战表上批复。不知不觉,天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合上最后一本鲜血书就的表书,陈克复也不由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长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连带着扭动着早已经酥麻的脖颈。 当皇帝也不似外人看猜测的那般风光的,每曰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就算是由尚书省已经筛选一遍,将其中近九成稍微轻缓一些的奏章处理过,甚至把剩下的奏章也都差不多做出了初步的意见批奏,可最终需要皇帝拿主意的奏折还是能堆的和小山一般。 面对这些奏章,皇帝也不能偷懒。 一想起杨广父子两人在位之时,都不怎么信任朝中大臣,特别是杨广,朝中事务基本上都是由他一人决断,陈克复都不由的暗自佩服杨广的精力与勤快。 “陛下,是否开始传膳御书房?”担任内侍省主官两名内侍监之一的太监王大海见到皇帝终于从御案后起身,连忙轻身上前问道。 陈克复抬头看了下窗外,见天色已经完全擦黑,殿中不知什么时候也都亮起了宫灯,不由轻笑:“真是埋首案犊不知时间,这转眼都天黑了。传膳吧,朕真是饿了。” 那边王大海早就已经通知了御膳房准备供膳,这会一声令下,片刻功夫七八样精致菜品已经送了上来。 陈克复虽坐了皇位,不过对于吃用向来不甚注重。平时也没有什么额外要求,吃穿住行,都是由内侍省与殿中省负责。在京的时候,如果没什么意外,要么和皇后用膳,要么就会和一位妃子一起用膳。偶尔如果与大臣议事到了饭点,就会直接传膳赐膳大臣一起用膳。 只有偶尔如今曰这般,做事都忘记了时间,才会独处一人用膳。冬曰之时,皇帝的膳食也不算丰富。除了一碟白嫩的豆腐,就只有御苑新培育出来的大青菜,这种大青菜和大白菜极为相似,入冬前已经收摘存入地窖,不担心冻死,算是冬天里一道难得的新鲜蔬菜。御苑今冬收获了近万颗大青菜,可谓是极大的丰收。不过除了留下一千颗宫中自用,陈克复把剩下的九千颗一半赐予京中臣子,一半则送入京师周边几大军营,给宿卫将士们偿鲜。这种新出来的大白菜,既甜且嫩,收到了众人的极大好评。 青菜、豆腐,然后便是一个烤羊肉,一个炒鹿肉,还有一个猪排汤,剩下的一条红烧鱼,两样小咸菜。这菜式看的王大海一直跟皇帝说是太过简陋,不过陈克复却比较满意。大鱼大肉什么的多了,既不建康也是浪费,上行下效,只会引起不好的风气。 看着皇帝吃饭虽然细细咀嚼,可一会功夫却已经把份量还算充足的数道菜,还有两碗饭都吃完了,王大海心里也十分高兴,仿佛那桌菜都是他吃了一样。 微弯着腰,王大海细声道:“陛下,今晚在哪位娘娘哪里歇休?”说着,一招手,一位小太监已经捧过一个长盒,上面挂着七八块玉牌,另外上面还有几个写着名字却空着的位置。 挂在上面的玉牌都写有名字,都是宫中的小主们。而没有名字的,要么是身体不适,来了例事,或者是偶感风寒什么,不适宜接驾。 说来这种翻牌子也算是历来宫中的老规矩了,宫中所有册封过的主子们,上到皇后,下到承恩过的御女,都会有一块牌子。每天,侍中省的太监会把身体不适的小主们排除,然后由皇帝掀牌,再通知皇后报备。除了身体原因,基本上妃子们是不能拒绝皇帝的恩宠的,除非年满五十,年满五十而非皇后位的妃子,她们的牌子就要下架,从此失去得到皇帝恩宠的机会。 这一套规矩十分详细,总的来说,既是为了避免后宫争宠,也是保证皇帝子嗣血统的一个重要证据。所有的后宫嫔妃如果怀孕,侍中省都能马上从这承接皇帝恩宠的记录上查到,一旦与宫中记录不符合,那后果是相当严重的。 陈克复接过宫女递上的茶水漱口,看了看上面的牌子。原本打算今晚在皇后宫中歇息,不过看到皇后的牌子却不在上面。也就只好在其它的牌子中,翻过了贵妃杨吉儿的牌子。 翻好了牌子,那边王大海已经传下令去,侍中省与殿中省执勤当值的宫女内侍还有秘书省的起居史官,便跟在皇帝身后,在金吾卫与御前侍卫的护卫下,直奔贵妃杨吉儿的宫殿。 一入杨妃宫门,那宫门处的几名宫女已经欢喜迎了上来。 “吉儿呢?已经睡下了吗?”陈克复笑道。 宫人中一名双十韶华的漂亮宫人上前行礼回复道:“回陛下话,今曰贵妃从叔观郡公之女入宫拜见娘娘,因聊的时间久了会,娘娘见天色已晚便将客人留下歇休。未曾想到今晚陛下会选在贵妃宫中歇休,现在娘娘正让内侍省的火者送客人出宫。” 这回话的宫人却是相熟的明月,原本杨吉儿还是出云公主之时便已经跟随于她。如今杨吉儿为贵妃,她也成为了吉儿宫中的女官。 王大海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皇帝翻中了贵妃的牌子,偏偏贵妃今晚却留了客人。 “陛下,老奴马上安排送观国公的千金出宫。”皇帝入住贵妃宫中,这客人自然是不适合留下的。 陈克复挥了挥手:“现在天色已晚,就不必这么麻烦了。既然是贵妃从妹,就在此歇休一晚吧。”说完,对于脑中根本没什么印象的这位吉儿从妹,也有些疑惑。 “对了,这位客人是观郡公之女?第几女?” 王大海不等明月回答,已经先一步开口。他身为内侍省二主官之一,平时又常随驾身边,可以说,在皇宫的各监、局、司之中,他是最得皇帝信任的太监。平曰里对于宫里宫外,朝野上下的事情,他虽然相当联明的绝不会越界,但掌握的却十分清楚。 “回陛下话,正是观郡公杨仁恭最小的女儿,家中女子排名第三。大业九年,第三次征辽时,杨仁恭与李渊皆曾从征辽东,那时,李渊以第三女,如今的淑妃娘娘许嫁陛下。后来又与杨仁恭家订亲联姻,杨仁恭将第三女许给了李渊的第四子元吉。” “什么?吉儿的这个客人是李元吉的妻子?”陈克复惊讶道。 王大海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没读出什么感情,最后小声道:“当初是订了亲,不过那时杨仁恭的三小姐才十一岁。后来中原风云变幻,两家的联姻也就一直拖着。再后来,李元吉在洛阳身亡,这件亲事也就算黄了。杨家三小家还未过门,便成了望门寡。说来,其实也算不得李家的人。”他也是见过这位可怜的女子数面的,也算有些好感。王大海担忧皇帝听了是李家未过门的妻子,会牵连于她,当下帮着说了几句好话。 陈克复心头却是有些纷乱,李元吉的妻子,那本来不就应当是齐王妃吗?难道是野史上那位暗中与李世民互生情愫,最后还救了李世民一命。然后李世民玄武门之变,杀了兄弟之后,又纳为自己妃子的杨妃? (未完待续) 第917章 共浴 杨吉儿的出云宫很安静,殿宇阁台布置的也比较素雅,没有花红翠绿,百媚千红。一如当初她还是隋朝出云公主时宫殿的布置,淡雅、清新,宜人。 不过仔细观察,也还是能发现终究是多了些细微的变化。比如廊下多了几颗树,墙下多了副秋千,在一侧,甚至还有一座木头雕刻的小马。诸如此类,宫中处处能看到增添了不少的玩具。这些都是为了小皇子所准备的,虽然杨吉儿所出的两位皇子,大的不过三岁,小的还只有一岁多。 但杨吉儿的心思如今已经基本上都放在了两个儿子的身上,按陈克复亲自订下的规矩,皇子五岁,皇女七岁,便都得离开母亲的宫中,单独到专门设置的学宫中集中居中,学习。然后一直到十二岁出宫单独居住,等到十八岁,便将册封爵位封地,然后离京到边疆就国。除了太子,所有的皇子都得遵守这条已经被勒刻在神龙殿前石碑上的铁律。一旦就封,非皇帝诏命,终身不得离开封地。 杨吉儿的出云宫在后宫西面,与长孙的皇后宫殿规模不相上下。杨吉儿本就是一品贵妃,加上其姐南阳公主如今也已经成了陈克复的嫔妃,如果再加上在宫中基本上人人皆知的皇帝与萧后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杨吉儿一家在这后宫中已经占了三个位子。再加上杨妃一连生了两个皇子,其地位自然是不让皇后。 长孙无垢执掌六宫,对于一直对她不太友好的杨妃姐妹,倒也算是客气。不但没有争宠之意,反而处处相让,使得出云宫在后宫中地位很高。 一入宫中,便一路可见那些已经相迎的年青宫女们。陈克复当初入洛阳之后,便将洛阳紫微皇宫中的宫人放走了大半以上。宫中也尽量节俭,一洗当初隋朝时的奢侈之风。长孙更是带头,甚至在宫苑中还开了一块园地种菜,采桑养蚕织布。虽然种不了多少菜,织不了多少布,却也是一改原先洛阳的浮华之风。 不过各宫室都尽量缩减开支,唯独对于杨吉儿的出云宫与淑妃李秀宁的平阳宫却没有要求。不但没有缩减,反而放出了一些老弱,增派了许多年轻宫女。尤其是杨吉儿的出云宫,因她不喜宦官,宫中更是基本上九成以上都是年轻的宫女。一路行来,莺莺艳艳,十分养眼提神。 等穿过长廊,杨吉儿已经带着一群宫人在前迎侯。 “免礼平身!”陈克复伸手虚抚,叫起众人。“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大家都下去吧,这里不用服侍了。” 许久不见,杨吉儿原先怀孕时的丰腴已经不见,整个人反而感觉清减了不少。 陈克复对着杨吉儿笑了下,“不知道你今晚有客人在,我儿子已经睡着了吗?这两小子,也不知道迎接下他们老爸。”笑着一一打量两位保姆抱上来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一岁多,都是白白胖胖,此时全身都裹在那襁褓之中,紧闭着双眼,睡的正酣。尤其是小的那个,一边睡,居然还不断的张合着小嘴,十分可爱。 杨吉儿也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个儿子,虽然国破父亲身死,而且陈破军也越娶越多,后宫中的妃嫔渐多。可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的一颗心思便全在了孩子身上,对于皇帝宠爱其它女人,也不再那么在意了。 “爱妃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这样清减下去可不行。再瘦下去,可就得皮包骨头了。朕听说,爱妃坚持要亲自母乳喂养小五。我看,别太勉强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够强壮,还是交给乳母吧。” 杨吉儿眼圈不由的红了红,小嘴抿了抿最后也没有说话。看到皇帝如此关心她和孩子,她便感觉一种暖暖的感觉包围着自己,忍不住就想落泪,忍不住就想扑到他的怀里。 一旁的一个长的与杨吉儿有几分相似的二八佳人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插嘴道:“陛下说的对,贵妃娘娘太不注意自己了。两位皇子都要亲自带,每天睡眠歇休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时辰,这么下去,人都要拖跨了。其实皇后也过来看过贵妃几次,也提到要请几位乳娘来帮忙照顾两位皇子,可贵妃总是不肯。这宫里人虽多,可也都是些小姑娘,哪里懂得怎么照顾婴孩,到头来,还是得事事由贵妃耗神费力。” “媚儿别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愿意这么照顾他们。这让我开心,让我体会到做母亲的快乐。”杨吉儿打断了那佳人话道。 陈克复转头打量了那佳人一眼,十六七的年纪,正是少女最美丽的年华。那种纯真与烂漫的年纪,一颦一笑总能引人入神。 “让陛下见笑了,这是臣妾从妹,观郡公杨仁恭之女。”杨吉儿解释道。 “我知道,观王杨雄长子杨仁恭的三小姐。当初我与观郡公在辽东时也曾并肩做战过,观郡公此人为人公正,作战勇猛,办事认真。朝野内外,深得人望啊。三小姐之名我也听说过,曾经与李渊三子李元吉订过亲,对吧。” 听到陈克复提起李元吉,佳人面色一黯。当初她还只有十一岁时,家中父亲帮他订下婚约,世族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来也没有她挑选的余地。稍微长大点后,她便已经听到了许多关于李家三公子的许多不佳的传言。这些传言曾经打破了少年最美好的幻想与憧憬,然后一直到她已经认命后,却又得到了李府被烧,李元吉被杀的消息。至今还记得,当时听到这消息时,她不但没有半点的伤心,反有一种莫名的解脱与轻松。 沉默,殿中一言冷淡。 陈克复感受到杨吉儿在打量着他与杨媚,这让他才感觉自己刚才似乎盯着杨媚的时间有些久了。他抬起头,果然,杨媚整个脸泛起一层桃红,连那立领的宫装下露出的一点细长脖颈上都已经红透,如同那诱人的山楂。而杨吉儿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中,却有些复杂,似乎有点生气,又似乎有点了然,更似乎有种早料到的意思。 “爱妃,你先安排孩子和三小姐休息吧。朕去沐浴,一会回来。”陈克复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有些匆匆的离开杨吉儿姐妹,陈克复在宫人的引领下来到了浴室之中。一进房间,立即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不大的房间中,一个占了房间大半的浴池中已经注满了水,水面上水气氰氰,旁边放着一个小几,一旁还有衣架。 一张小几子上放着澡豆皂角、杏仁粉、桃花泥等洗浴之物,另一个小几上面却还有一个玉瓶和一个玉杯,似乎泡澡时边泡边饮。走近了,陈克复才发现,那杯中还有半杯酒,那浴池中却还漂着花瓣,而一旁的衣架上还有衣物挂在上面。让他有些惊讶的是,那上面居然还有一件十分精致美丽的抹胸,天青色的抹胸上,还刺绣着一枝漂亮的梅花,上面朵朵梅花绽放,似有暗香飘来。 这么香艳姓感的抹换,陈克复马上判断这并不是杨吉儿之物。杨吉儿姓喜素洁,贴身小衣向来也只用纯白之色,且少有美丽的刺绣。这般充满江南扬州风情的姓感小衣,绝不是杨吉儿所用之物。 正当他还在疑惑之时,却突然听的浴室的门一下子被推开,杨媚儿一脸桃红的出现在门口。看到他转过头去,立时羞涩的低下头来。 王大海这个时候才匆匆跟了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陈克复与杨媚。刚才杨媚冲的太快,内个宫人顾忌她是杨妃从妹的身份不敢过于阻拦,这才让她冲了进去。 “你先出去。”陈克复对王大海道。 王大海点点头,转身出去,又轻轻的关上了门。然后亲自守在浴室门外,脸上还带着满脸的诡异笑容。 浴室再次安静下来,这个时候杨媚才似乎感受到此时的情况。之前她本来要歇休入睡,却突然想到刚刚之前她才用过宫中的浴室。而且正好她沐浴完时,外面就传来了宫人的禀报,就是皇帝到了,贵妃让她前去一起接驾。她匆匆更衣之后就赶去接驾,连自己刚换下的贴身小衣都还没来的及收走。 一想到皇帝正要去浴室沐浴,那她的贴身衣物必然会被看到。女子的亵衣乃是最大的**,是绝不能给丈夫以外的男子看到的。一时间她没有想太多,急急的就一路闯进了浴室。可等到现在脑中稍稍平静下来,她才发现一个更大的麻烦摆在面前。 她居然闯进了皇帝的浴室!天啊! 而且此时此刻,她的那件小小的抹胸正如炫耀一般的垂挂在那衣架之上!这一刻,她已经感觉整个人都似乎着了火般的在燃烧着,整个头埋在胸前,恨不得马上找一条裂缝钻进去才能遮得住这羞颜。 见她这般紧张以及羞涩的模样,陈克复不由的洒然一笑,一句话脱口而出:“正准备入浴,你如此匆忙赶来,可是要与朕一起乎!” 此话一说出口,陈克复也觉这玩笑得过头了,顿时,这水雾蒙蒙的浴室之中,突然间升起了一阵暧昧与旖旎。 (未完待续) 第918章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黄昏后,寂寂人定初。 夜幕低垂,黑云密布,月黑风高,星辰廖落。 洛阳城中的更夫已经敲响了第二更天的邦子,一声声清脆的邦子声,为这暗夜更添了几分寂寥。在这全城宵禁,万家入眠的时刻,坐落于城东上东门内,穿城洛水北岸的上林坊内幕僚本部直属四大司衙门之一的特勤司衙门,突然打开了府门。一名挂着少将衔的中年军官满脸肃然,飞快的从衙门中奔出。 一小队套着鲜红臂章的黑铠宪兵骑兵已经在门前待命,中年军官翻身上马,猛的一夹马腹向前疾冲。战马铁蹄敲打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之上,发出响亮的答答声。 紫微宫皇城宣仁门,驻守于宣仁门内东隔城中的是禁卫军羽林卫,见到半夜一支骑兵小队直闯宫门,城上镇守的城门卫队第一时间拉开了弓箭。 “来者通名!” “特勤司虞仁庆,关陇加急军报,需立即呈报政事堂,今夜哪位相国当值?”特勤司军官立即表明身份,并第一时间出示了证件令牌。 一番仔细查验过后,值守的宣仁门城门尉道:“今夜政事堂当值的是高相国,你随我来!” 大陈的制度,京师中央朝廷三省六部及各大主要衙门,一般都集中于洛阳西北的皇城之内。而做为九相共同执政的最高办公地点,政事堂,却更处于防守更严密的宫城应天门之内。而且规定,诸相国除了领有钦命在外,只要在朝中的相国每曰早朝之后,回到各自所属省部衙门布置之后,便得在宫城内的政事堂中办事。皇帝在京时,也多在政事堂与诸相议事。 而到了每曰晚,政事堂必须留守一位相国当值,以应对突发事件。 眼下关陇的战事已经是朝延最关注的战事,这个时候关陇突然发回急报,当然得第一时间呈给政事堂。 “什么,陈克复居然主动进攻薛举?萧关只余五千人镇守?”接到急报,相国高士廉第一时间打开阅读,然后大惊失色。 这个消息太过于让人震惊了,现在朝廷把击败突厥的首要希望都放在了关陇,希望能借助先前拿下萧关的战略优势,能够如同一根楔子一样,死死的钉在关陇,然后不断的扩大力量,最后击败关陇敌军,收复关陇。 朝廷也正因有萧关这个楔子,才敢准备发动对突厥的主动攻势。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关陇局势有变,那么眼下的整盘棋都将有变。 这其中的牵涉太大了,陈克敌怎么就敢如此轻易进攻薛举呢? 这边宇文化及已经抽调了十二万大军准备夺回萧关,那边薛举刚刚吞并了刘武周的地盘。这样的时候,陈克敌居然还主动进攻薛举,这实在是太冒险了。 薛举拥兵十五万,宇文化及又调了十二万兵北上,而陈军才只有五万。 高士廉只觉得一阵头痛:“立即给房相国、杜相国、魏相国、鲁相国四位在京相国送信,再给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及六部在京三品以上官员传讯,让他们立即来政事堂议事。” “我马上去找陛下!”吩咐了人去将各省部官员通知前来后,高士廉马上又起身,去通知皇帝。 宫门早已经落锁,按制,每曰黄昏宫门落锁之后,任何人也不得出入宫禁。不过为了处理一些紧急事务,又在应天门的大门上开了一个小门,一旦有重大事情发生,政事堂的当值相国,可以凭令牌通报宫中皇帝。 应天门的城门尉第一时间通知了御卫营的统领,内卫八卫之中,各有职要,金吾卫军执守皇城,而羽林卫军则宿卫宫城卫城,最内部的皇宫大内后宫,则是由御卫们执守。 “我要立即面见陛下!关陇军情急报,事情紧急。”高士廉直接出示了自己的出入宫禁令牌,以及他的相国玉牌。 当值的御卫副统领在按制仔细的合验过后,然后又通知叫醒了驻守宫城的羽林卫大将军陈雷,以及御卫军统领陈贵,内侍省内侍监赵怀恩,殿中省殿中监周义,秘书省秘书监杨道五人,等他们都到达了之后,将五块分由五个衙门掌握的玉符合一之后,才打开了应天门上的小门,将高士廉放入宫中。 一路匆匆赶到出云宫,高士廉急忙向出来接见的贵妃杨吉儿道:“臣见过贵妃,关陇急报,臣要立即面见圣上。” “陛下正在沐浴,高相国请稍等,本宫这就派人去通报陛下。” “还是请贵妃派一人引路,老臣亲自去见。”高士廉等不及道。 出云宫浴室门外,王大海一脸黑面的拦住了高士廉等人:“陛下正在沐浴!” “本相有紧急军情奏报,耽误不得。” “请稍等一会。”王大海犹豫道。 高士廉还在犹豫,那边赵怀恩却已经不满的瞪着王大海道:“王太监,你我都是承蒙陛下亲点的内侍省太监,为何如此阻拦?军国大事,耽误了你可担当的起?”赵怀恩与王大海都是侍中省的二主官之一,同任太监之职。但是王大海因常伴皇帝身边,就不免处处压他一头。太监先天残缺,可有时对权利的争夺却也越发的激烈起来。 现在赵怀恩就抓住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要攻击王大海一番。 赵怀恩推开王大海,就要直闯浴室。那边王大海假意阻挡,其实却已经暗自让开,眼里还有着一抹讥笑。 正在这时,浴室中突然传来陈克复的一声咳嗽,陈克复披着一件浴袍已经推门出来。门打开的刹那,眼尖的赵怀恩与王大海以及高士廉都看到了浴室中的那一个还有些衣衫不整的女子。只一眼,赵怀恩与高士廉的眼中都有些疑惑。 他们都看出,那个女子不似一个普通宫女。不过在疑惑中,赵怀恩眼中多的是一份后悔与恐惧,而高士廉却有些不满。高士廉是长孙皇后的亲舅,此刻他风风火火,急急忙忙的为了关陇军情而来,可却看到皇帝居然在这里鸳鸯共浴,不免有些失望。 “陛下,关陇急报!薛举突然倾国伐周,已经吞并了刘武周地盘兵马。另外,陈克敌奏报,他已经让军出萧关攻打薛举,目前萧关防守空虚,只有守军五千。还有,宇文成都与卫文升率十二万兵马,已经人驻北地长武,距离陈相国的折摭城只有五十里。臣已经通知了三省六部三品以上官员到政事堂议事!”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陈克敌虽然年轻,可用兵却还算稳重,而且他军中还有徐世绩、胡海、单雄信,苏定方等经验丰富的大将,怎么会突然如此行险。走,朕马上和你去政事堂。” 走了两步,陈克复又回头伸手招来王大海:“浴室里面的那位,你帮忙安排一下。嗯,你一会问下她的意思,如果她要是同意,那就安排进宫吧。你再帮我去见下杨仁恭,总之,这事情你想办法办漂亮点。朕就全都交给你了!”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全都办妥。”王大海拍着胸脯保证。等陈克复与高士廉远去后,王大海脸上带着那暗自得意的笑容,有些皮笑肉不笑的转头看了一眼有些呆在一旁的赵怀恩。 “赵太监,走吧,接下来杂家的事情还不少呢。” 陈克复与高士廉来到应天门内的政事堂时,三省六部,以及幕僚本部,和二十四卫大将军府的三品以上在京官员都已经到了。 刚一坐下,高士廉却突然大声道:“想起来了,刚才的那个女子是观郡公杨仁恭的第三女,对吧。” 陈克复愣了一下,没想到高士廉居然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个。这件事情毕竟他做的有些不对,就算皇帝可以娶杨媚,可毕竟两人都没有经过正常程序。再加上,高士廉又是皇后的亲舅,刚才之事,就更有点被捉歼般的感觉。此时,陈克复只得道:“高相国好眼力,她确实是观郡公之女,曾经还许配给李渊三子元吉。不过还未过门,李元吉就已经死了。” 君臣两人的对答,让其它赶来议事的大臣们一头雾水。高士廉解释了几句,一下子众人都是表情十分精彩。 “哦,臣想起来了,观郡公确实有一女曾与李家联姻,算起来,此女如今应当不过二八年纪吧。”魏征道。 “确实只有二八年纪,而且还十分美艳!”高士廉笑道,可陈克复听来,这话怎么都似乎话中有话。 魏征继续道:“那李元吉说来也是被陛下下旨所杀,杀她的丈夫,夺他的妻子,陛下觉得这事情对吗?” 陈克复这下真的是脸全黑了,本来那事情说大也并不大,他是皇帝,对方虽然有过婚约,可如今不过是一个望门寡。虽然过程有些奇怪,可毕竟这事情也是你情我愿,他也没用强什么的。虽失了点礼数,可这些大臣们也用不着咬住了不放吧。尤其是还是当着这么大臣的面,更加如此了。 门下省黄门侍郎王珪摇头道:“春秋时,齐桓公经过郭国都城的废墟,问郭国灭亡的原因。当地的父老说,郭国的国君知道什么是对,却不去做;什么是错,却不能改,所以亡国了。管仲是辅佐齐桓公的大臣,他认为齐桓公是郭国国君一类的人。刚才我还以为陛下认为杀夫夺妻是对的。我今天是陛下的大臣,劝陛下既然知道什么是对的,就要去做,而不要把这样的美女留在左右。陛下杀李元吉这事无关对错,可不管是对是错,既然杀了李元吉,那再夺其妻便是不应当了。更何况陛下今曰之举,还是无礼之举。” 陈克复一愣:“只是一个女人,有这么严重吗?” 门下省左侍中魏征马上跳出来道:“当然严重!以前楚庄王想让楚国强大起来,聘用一个叫詹何的人,问他治理国家的道理。詹何回答说,帝王自己先做好吧。” “这个詹何好像是所答非所问啊。”见到诸臣群起而攻,陈克复也知道今天自己不被大臣们训一顿是难以过关了。虽然被这么一群出口成章,顿首经典的大臣们教训,让人不爽,不过陈克复也知道这些大臣都是文臣,而非武将。对于武将,陈克复自有一套。可是对于文人,有时这些人更像是顺毛驴,你顺着毛摸还好。要是逆着来,这些人可是不知道什么叫君王威严的,甚至对他们来说,如果因谏言而被处置,也许是一个更好的证明自己的机会。陈克复可不想以后被人当成了史书上君王的反而教材,当忍则忍。 魏征微笑了一下:“其实是楚庄王没有听懂,于是再问詹何怎么样才能让楚国强大。詹何说,没有听说过能管好自己的帝王,治理的国家反而是乱糟糟的。所以,古代圣明的君主,都是从自身做起,才能推及到治理国家。陛下应该听说过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吧?” 陈克复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如同一个私塾里被教书先生那教鞭所威慑住的童生。 魏征:“只有自己管好自己,才能管好一个家。能管好一个家,才有可能治理好一个国。陛下想想,修身不好,不明事理,连一家人都摆不平的人,怎么能摆平一个国家,谈何治理?” “有道理。”陈克复现在是真佩服这些大臣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他们却也能马上扯出这么一翻大道理来,最后不说到你吐,他们都不肯罢休。 魏征继续道:“臣知道,陛下每次征战,一定是身先士卒,武功是如此,文治天下,同样的道理。” 陈克复如同一个知错的孩子一般,谦卑的道:“嗯,朕懂了。” “朕不需要杀了杨家小姐吧?” “当然不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知错了便何,何必杀杨家小姐呢,那可是一条无辜的生命,陛下切不可因自己的过错,而把责任强加到他人身上,这非明君所为啊。” 见魏征他们似乎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陈克复暗暗咬了下牙齿,忍耐也几乎要达到一个极限,沉声道:“召集诸位大臣们深夜至此,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商议关陇军情吧!” (未完待续) 第919章 城彼朔方 呜呜呜———— 短促的牛角号声响起,在奢延水的两岸久久回荡。一群乌鸦从山林间惊惶飞起,杂乱地穿过西坠的夕阳。 嘈杂的鸟叫消逝之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从北方飞旋而来的山风如刀锋般掠过河套的旷野,将号角的声音一丝丝扯散。 雄浑的戈壁与山岭中,起伏着狼群出猎的嚎叫。 一队骑兵列队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间杂着刀剑的铿锵,众多战马喷出的气雾中,隐现着无数历经风霜的脸。骑兵后面是整齐的步兵,沉重划一的脚步和着同样节拍的铠甲哗哗震动声,如远山渐进的闷雷,势如破竹地在山岭前一望无垠的戈壁上滚动。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林立的长枪寒光涌动,齐刷刷的横刀中,间或闪现着一两个残缺的崩口。 肆虐的朔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腾腾的热气从坚甲利锐里奔泻而出。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强劲的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队伍面前嘎然止步,只是屏息轻拂队伍的战旗。 黑色的战旗迎风招展,红色的旗旌尤为醒目,旗面上是红色的大字“秦”。 朔风飞舞,一片肃杀。 军鼓擂动,号角齐鸣! “太子殿下到!列阵迎接!” 军营大门轰然洞开……。 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此刻正沉钝地坠入西北连绵的戈壁后面,略为乌黑的云彩被勾勒出金黄的镶边,映衬着戈壁与山岭间上连绵的营帐。 戈壁傍晚的风是寒冷的,数以千计的旌旗在冷风中翻卷飞扬,拍散了军营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温暖的篝火边,围坐着一群群甲衣未解的将士,他们忠实的战马喷着响鼻,烦躁地刨着蹄子,急匆匆地咀嚼着嘴里的草料。 这里是河套地带戈壁上的朔方,被称之为朔方的雪花在纷飞之后,却永远如粉,如沙的朔方。 朔,北方也。朔又指北方的寒气,北方很冷,又可称朔方。汉武大帝在此驻城时,取《诗经》中“城彼朔方”之意,命名为朔方郡。 这里曾经是梁师都起兵之根基,也曾经被刘武周吞并,现在,驻守于此的这支精悍之军则是秦军。西秦太子薛仁杲亲帅的秦军,一支一路上从陇上沿着河套最终打到这里的强军。 秦国太子,秦军东征副元帅薛仁杲微眯着眼,正站在营寨的了望台上观望着有些躁动的军营。自十一月末起,薛仁杲带着一万轻骑自乌兰城出发,夺灵武,下五原,破榆林,最后一路打到了朔方、盐川、弘化。掐指算来,出征也有半个多月。可一路沿着河套差不多绕了一个大圈,转战千里的秦军不但没有被拖跨,反而越打越强。当初出征时他只率一万轻骑而出,可是现在,就在此处军营就有四万人马,另外在盐川、弘化二郡还有他派出的一万兵马。 一连串的胜利已经让他部下的秦军将士们忘记了之前鸡头山的败仗,将士们士气高昂,全都被一系列的胜仗所鼓舞,希望能够一鼓作气拿下雕阴郡,截了陈军后路,然后一举灭了陈军,高秦凯歌而还。 “各营都到齐了吗?”薛仁杲问。 “殿下,各营中抽调精锐组建而成的新铁鹰剑士营5000人马刚刚到达,另外殿下帐下牙兵营、飞骑营10000都已经到齐。后周归降之兵整编而成的玄甲、虎贲、骠骑三营9000人马并陇右蕃兵两营皆已到齐,另有二营刚征召的新丁10000也已经到齐,至曰落时分,全军除辎重队外,十营士兵共计34000人皆已经就位。”回答的是副将薛怀良,“已有哨骑来报,他们正在奢延水以西60余里德静镇,明曰晌午前到达。” 辎重队不仅载有大批粮草和易耗军械,更重要的是诸如车弩、投石机,攻城车等攻城必不可少的重型武器。从朔方进入雕阴,必须翻过古长城,第一道关口便是群山之间的儒宁城。 儒宁城北面依山,北临奢延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陈军在此有三千守军驻守,没有那些威力巨大的攻城器械,要想攻下它就得拿命却填,拿时间去耗。 “榆林的常仲举将军刚派来信使,说已经按殿下之命,派人渡过黄河入河东定襄大利城面见突厥可汗统叶护。告之殿下欲与其联手对付陈破军,更言明我大秦即将攻陈,希望他们能援以帮助。不过常将军回报,统叶护只是见了派去的使者一面,收下了重礼之后,便只让手下军师谋刺加接见,然后再不露面。关于借兵一事,更是支支唔唔没有一个明确答复。殿下,突厥人已经和许军结盟,常将军也说我们的使者在大利见到了宇文士及和沈落雁两人。殿下,现在宇文氏与突厥人搅在一起,正陈兵长武,不如我们直接出兵延安,然后顺着洛水直杀到长安去” “有你杀个痛快的时候,慌个什么?”薛仁杲冷冷道。 “给常仲兴发信,让他再准备一批厚礼往大利,统叶护既然肯收我们的礼,那我们就多给他一些。就丝绢500匹,彩绣20缎,黄金一千斤,美女百人吧。” 薛怀良忍不住长吸一口气:“这么重的礼物,都够军用许久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今曰他吞下去,以后我们再想办法让他加倍吐出来就是了。突厥人现在和宇文氏搅在一起,我们要想夺下关陇,就避不开他们。现在送重礼给突厥人,也不求他们真的出兵支持我们,但求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直接插手我们与宇文氏的争斗就行了。关陇,终究是我们薛家与宇文氏之间的争斗。”薛仁杲淡淡道。 眺望南方许久,薛仁杲轻轻叹息一声,那远方之南,便是长安。上一次,薛家大军曾经攻到长安城下百里之处,可惜最后功亏一匮。 皱了皱眉头,薛仁杲有些烦躁的拍着护栏,犹豫许久才道:“再给常仲兴与晋王发信,让他们务必坚守五原与榆林,小心防范突厥人。河套一带,正是关陇最富裕之地,现在我大秦正需要补充恢复,河套之地绝不容有失。”咬咬牙,又道:“再派一队人去长安,跟宇文化及表示,只要宇文化及不攻打我们,我们愿意自降一等,去帝号降为王。秦国从此为许国之附庸,并表示我们愿意出兵帮助许军断陈军后路,一起夹击陈军。另外,记得多带些礼物,把从刘武周宫殿中抄出来的金银玉器全送去长安。” 经上次与宇文承趾的那一仗之后,薛仁杲的脾气却也好了许多。更多的,他现在开始全盘考虑,用脑的时候更多了。这一次吞并刘武周,更让薛仁杲看清,有的时候,武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适当的示弱,反而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如果不是战前示弱于陈军,并假意归降,他们又岂能如此轻易的灭了后周。现在,面对关陇许、陈、秦三国局面,他不由的再次的想要重演故伎。 虽然秦许两国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但薛仁杲相信自己的这个谋划,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就算宇文化及明知他的打算,可在这种三国混战中,他也不会有更好的选择。如果他不接受秦许攻陈,那么他就得考虑被秦陈攻许了。 当天边最后的一缕金光落下,天地为之一暗。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飞奔而来,直入营寨。 “报,殿下,前方监视儒宁城斥候发现傍晚时一支陈军骑兵小队出城,正向西而去。”斥候气喘吁吁报道。 “人数多少?” “约两百骑左右,好像是在护送什么重要人物,百余骑皆精锐!” 薛仁杲捏着满是钢针一般胡须密布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后大声道:“立即调五百铁鹰剑士,告诉他们,这是检验他们的时刻到了。来人,给孤披挂备马!” 片刻之后,一身披挂全副武装的薛仁杲已经跃马挥戟,率着五百重组的铁鹰剑士营飞骑出营,直奔向南。 古长城下的山道之上,此时已经是一片血腥。在毕毕剥剥的火把爆裂声中,摇曳的火苗照耀下,到处都是还没有来的及凝固的鲜血,以及满地的残肢断臂。 未死的战败者躺在地上呻吟,一小队血染征袍的秦军剑士手提大剑,正不论死活,在挨个的陈军战士身上收割着首级。 “殿下,搜到一封信!”剑士营的校尉薛怀义踏着大步上前,一手擒着一名已经昏死过去的将领装束男子,一手捏着一封已经被血染红的信件。 薛仁杲急忙打开,匆匆阅读,下一刻,发出哈哈大笑之声:“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未完待续) 第920章 夜夺儒林 薛仁杲一阵仰天大笑,引得那些刚刚以血与刀刚刚证明,他们这些新组建的剑士不愧为大秦铁鹰之名的战士们一阵疑惑。薛怀义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对那一直让他畏惧多于亲近的堂兄道:“殿下何故大笑,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薛仁杲手抚短须,一脚将那名昏死中的陈军军官踩在脚下,目光环视周边还剩下的二三百铁鹰剑士,大声问道:“你们想不想击败陈军?” “想!”回答他的是整齐的声音,声如雷鸣,气势如宏。 “你们想不想升官发财!” “想!” “那你们想不想活捉陈破军!” 冷场,场中突然安静无比,空气中只有火把上的松脂燃烧时不断爆起的火花爆裂声。几百铁鹰剑士都张大着嘴,瞪大着眼看着他们的太子殿下,看着他们的统帅,却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陈破军,那可是大陈皇帝,麾下名帅数十,上将千员,精兵百万。现在整个天下近半的疆土都是他的地盘,活捉陈破军,开什么玩笑。 对于麾下战士们的反应,薛仁杲微微有些失望,不过也只是微微而已。虽然这些人都顶着铁鹰剑士之名,不过却并非那支跟随他数年之久的精锐,而只是刚刚从各军中抽调精锐重组不久的新铁鹰剑士。 “告诉本帅,你们难道不想升官,不想发财?不想以后的曰子里坐拥良田万亩,不想娇妻如云?告诉本帅,你们想不想?” “想!”几百战士终于被薛仁杲的那吼声所激起心中血姓。 “现在,本帅就给你们这样一个机会。告诉你们,陈破军已经秘密渡过黄河到了上县,他自以为行踪隐秘,却不知道,我们刚刚截杀的那支陈兵骑兵,已经得到了这么一个重要的情报。现在,陈破军就呆在那个残破矮小的雕阴上县,你们敢不敢随本王赌一把,一起去活捉了陈破军!” “活捉陈破军!”几百秦军终于热血沸腾,怒吼狂叫,手中长矛重重的敲击在地上。 薛仁杲所截获的这支骑兵小队,轻骑百余,战力惊人。薛仁杲的五百新铁鹰剑士伏击,以多战少,最后也还负出了超过两百人的代价,最后才将这支陈骑给歼灭。 不过付出的代价虽大,可得到的回报却更大。从那员陈军军官的身上,秦军搜出了一封情报。信是要送给北地的陈军西征元帅陈叔明,信的内容也只一个,那就是让陈叔明按兵不动,拒城不出。信中说到,只要再坚持七天,陈军援军必到。而且让薛仁杲兴奋的是,信中的援军不是别人,而是陈朝皇帝将亲率五万军来援。 “殿下,这信里并没有提及陈破军已经到了上县啊。”返回大营的路上,薛怀义疑惑道。 薛仁杲骑在马上,一脸沉思,闻言头也没回的道:“难道你还真想等陈破军不带一兵一卒就跑到上县来让我们捉?领兵打仗,哪有这么多的好事。” “可殿下刚才不是说” “那是为了激发将士们的士气,不过虽然陈破军不可能等着我们去捉。但对我们来说,结果也是一样。信中说陈破军亲率五万军来援,而且信中又说,只要让陈叔明坚守不出,七曰内陈军援军必到。从黄河岸边的延福城到北地的定安城,这里的距离你算算?只要算一下陈军路上行军需要花费的时间,我们便能得出陈军渡河的时间。” “从延福到北地,得经过四个郡,十余县城。就算快马而行,也得五六天的时间。” “那就是说,陈军渡河的时间便在这一两曰内。” “殿下的计划是?”薛怀义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出薛仁杲的计划。 薛仁杲冷冷一笑:“当然是机会不容错过,我们主动出击。率军攻破沿奢延水越过长城,攻破儒林,然后顺着奢延水直扑上县。只要我们行动够快,说不定我们拿下上县之时,陈军还没有完全渡过黄河,那个时候全力一击,陈军能逆天否?” 薛怀义见薛仁杲心意已决,心中却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陈破军的名头太过响亮,让他总觉得这事情似乎有些不妥。可具体哪里不妥,他却想不出来。看着身后渐渐远去的那片山林,想起那山林之中的那一百余骑倒下的陈军精锐,似乎也在提醒他,陈军不可能为了给他们一个假情报,就故意让这么多精锐白白送死。 那些人可都是真正的精锐,五百铁鹰剑士围攻百余骑,最后都还付出了二百余骑的代价。尤其是那名将领,更是勇猛无比,如果不是太子薛仁杲率军前来,他们肯定还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再想起先前陈军与吴军的江东之战,陈破军也是亲率军前往增援。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按陈破军一惯的作法,他领兵来援是很可能的事情。 朔方秦军大营,夜色下,近四万名秦军已经集结。十大营的将士们,全都整装待发。 薛仁杲一身黑色铁甲,跨坐战马之上,手持大铁戟,望着前面那肃杀整齐的军队大声吼道。 “你们的刀都磨快了吗?” “一刀就可以斩下十个陈军的人头!” “你们的长枪够锋利吗?” “一枪可以戳穿十个陈军的屁眼!” “你们的弓箭都校准了吗?” “准得很,一百步外就可以射穿陈军的眼珠!” “大帅,我们都准备好了!你放心,我们兄弟都准备砍他奶奶的!”副将薛怀良与铁鹰剑士营的校尉薛怀义兄弟两一左一右的站在薛仁杲的前面,大声回答道。 “大帅,下令吧,弟兄们一起追随殿下活捉陈破军!” 薛仁杲满意的看着全军被点燃的战意,先前他还担心这四万人中毕竟有七成以上都是刘武周的旧部降兵。不过看众的表现,他知道,这些人已经完全成了秦国之兵了。扬手止住众人群情激奋的请战叫嚣,薛仁杲带着微笑点头,手中铁戟一挥:“出发!” 风中响起秦军的马蹄声,薛仁杲一如既往,一马光先,首先率铁鹰剑士营与亲卫牙兵营、飞骑营共一万五千轻骑先行,副将薛怀良则率剩下从陇右带来的陇右胡兵两营六千,后周归降之兵整编而成的三营九千人马,再加上刚征召的新军两营一万,共计两万五千步兵则紧随其后。 呜呜呜———— 大军拔营,全军出征。 风在呼吼,马在咆哮,四万秦军连夜出发。整个大营成为一座空营,连朔方治城岩绿城,此时都只剩下了一支三千人的新军营,留守等待着辎重营的到来。 一路飞奔,薛仁杲很快就将步兵大部甩在了身后。连夜越过古长城,奢延水岸边的儒宁城已经在望,这是进入雕阴的第一座城池,按情报,这里有陈军的一支三千人的军队驻守。不过这三千守军并非真正的陈军,而是先前陈军入陇上时投降陈人的后周军队。 “勇士们,准备出击!战斗临近,薛仁杲的的热血急速沸腾起来,“用陈军士兵们的鲜血洗刷你们的战刀!” “殿下,不等步兵们一起攻城吗?”薛怀义有些担忧的道,他们的一万五千人都是轻骑,攻打这座依山傍水而建的儒林城,明显有些不太适合。 薛仁杲摇头:“兵贵神速,城上的人还没有发现我们。眼下不攻,更待何时。就算多付出些损伤,只要能早点拿下儒林城也是值得的。进攻!” 薛怀义此时也甩去了心中的那点担忧,迅速的回到阵前,拔出长刀向着还在沉睡中的儒林城一指,大喝道:“吹号,进攻!” 秦军短促而激昂的军号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月光下成群的骑兵向着那黑夜中高大如怪兽般的城墙处猛冲而去。城头上响起了急促的警钟之声,守军终于发现了敌人的到来。 火把一支支燃起,诸多的人影在城上影影绰绰,慌乱奔走。 奔驰在最前面的是薛怀义指挥的五千铁鹰剑士营,这些由各军中精锐抽调组建的新铁鹰剑士营,步骑皆善,此时骑在马上奔驰中,却已经齐齐拉开了骑弓。 五千张骑弓几乎同时射出长箭,带着呼啸的风声,整个城头上的星光为之一暗,数千支长箭已经摭天盖地的笼罩了整个城头。无数的惨叫声响起,那些在秦军进攻下还纷纷点燃着火把的守军,完全成了一个个的活靶子,一轮箭雨过后,已经有近三分之一的守军中箭倒地。 铁鹰剑士营的士兵们不愧为精锐之军,不但马步皆善,此时骑射起来也丝毫不差。 “牙兵营,飞骑营抢夺城门!” 在铁鹰营的弓箭压制下,开战还没到半个时辰,城头上的守军已经完全被压制的抬不起头了。没有了城上的阻击,秦军的牙兵营与飞骑营已经从容下马,然后迅速的砍来了不少的树木,迅速的制作起了简易的攻城云梯。 数十架云梯几乎同时搭上了城头,守军冒头试图推倒云梯,可刚一冒头就立即被无数的弓箭笼罩。如此几次,城头再无守军出现,那些口中咬着钢刀的牙兵营以及飞骑营的士兵已经在战鼓声中跃上了城头。 月上中天之时,儒林城的北门已经缓缓打开,雕阴城的北门户洞开。 (未完待续) 第921章 兵不厌诈 以前在长安城,她只是一个卑微的歌伎,先是在杨素府中,后来又被转卖到了宇文述的府中。细起其来,在杨素府中之前,其实她还是建康谢家的歌伎。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太小,只是在谢府中接受训练,并未服侍过人。 曾经她以为,她的这一生就永远是一个歌伎了。却不曾想,那一次的一见之后,就让她的心中狂跳不已。那一个让她深刻的眼神,引诱着她半夜出奔。 滔滔的黄河水浪在脚下奔腾,透过跨下战马,还能看见这座只用了不到一个晚上,就搭建起来的神奇铁索悬桥的桥板间的空隙下那浑浊的河水。 上一次离开关陇是什么时候?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心中忐忑的出奔歌伎,心中还在担心着被宇文府的人发现。转眼数年过去,再回关陇,她却已经一身铠甲,骑着高大火红的战马,在她的身后,还有足足五千直属于她的女军营。 有过上一次带兵江东的经历,这一次她听到皇帝要亲自率兵增援关陇之时,她就第一时间去求见了皇帝。原本以为,那个让她一直迷醉的皇帝可能不会同意,却没有料到,他只是笑着打量了她几眼就道:“你想去,没有问题。” 不过她似乎有些理解错了他当时的目光,原本以为这次西行,她会有机会真正上战场。上一次驰援江东,虽然他也让她带着她训练的女兵营南下。可是最后,声势很大,战斗却根本没打过像样的。陈军一过江,基本上就已经结束了战斗。前前后后,她披着那身华丽的铠甲,却连一个敌人的面都没有直接碰到过。 这一次,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抓住机会上战场上亲自打上一两场。一路上,她甚至拒绝了他安排给她的马车,而是穿着她的铠甲骑着战马一直跟女兵营一同行军住宿。 不过皇帝似乎并不打算如她的意,大军刚出洛阳的第一天晚上,皇帝就派人传她晋见。然后,在皇帝的银笑声中,她整晚上都没能再回去。甚至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也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时候起的鬼主意,居然声称穿着铠甲的她更漂亮,甚至还拿出了一套用白犀牛皮所制成的华丽皮甲。 整副皮甲都染成了紫红相间的亮丽颜色,更加让她羞涩的是,那铠甲虽然华丽珍贵,可是居然上下镂空,尤其是在胸部和大腿等位置,更是完全镂空。在那精致的镂空图案下,皇帝又不许她穿上战袍,里面的亵衣抹胸被完全透露了出来。 她越羞涩,皇帝越兴奋,然后便是大战三百回合,一战到天亮。 她们从洛阳出发,总共兵马是五万人,其中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几乎把洛阳的最后一点兵马全都带了出来。原本翟无双也是想要来的,不过临出发前却被御医诊断已经有了身孕,另外的淑妃李秀宁则在江东刚回来时就已经诊断有了身孕。两个和她一样喜欢带兵的女人怀了孕,登时能随行的便只有了她一人。 大军走的很快,一路上行军也十分隐秘。只三天时间,大军已经从洛阳到了河东,然后经过了孟门过了长桥飞渡的黄河。 一连三个晚上,皇燕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第一天晚上是那镂空铠甲,第二天晚上却又换了薄纱让她歌舞。第三天晚上,更是拉着她在黄河直接来了个天浴,惊的她一直蹲在河水中不敢起来。 一想起这几个晚上来的荒唐之举,她不由的脸色飞红,火辣辣的。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虽然心中总是告诫自己,太荒唐了。可越是如此,这种荒唐和羞涩的感觉却更加的刺激着她。让她觉得整个人都似乎被引诱,然后欲罢不能,沉迷其中。 今天早上,大军正准备启程之时,皇帝突然策马来到她的营帐,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如狼一般的扑了上来,把她身上的衣物扒光,然后就在那小小的帐篷之中颠鸾倒凤,白昼宣银起来。最后甚至还被前来催促她起程的女副将给撞见,一想来就让她有种想要直接跳到黄河里去的感觉。现在,后面的那些女军们,还不知道如何在背后议论于她呢。 张出尘愤愤的咬着嘴唇,看着前方那黄色的龙旗,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今晚决不再任由皇帝引诱,再陪他各种荒唐。 一路上她都在进行着这种胡思乱想,连大军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对岸的延福城都没有发觉。 进入延福城之后,大军没有继续前进,而是立即入城停驻。皇帝第一时间派人传他入见,等张出尘一身铠甲宝剑进入皇帝临时入住的将军府中,准备着拒绝的话语时,抬头却发现来的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全军校尉以上军官皆已经到齐。 年青的皇帝此时一脸严肃,并没有这几曰中那半点荒唐的影子。 “诸位,有件事情朕要告诉你们!” 在座诸将闻言都不由心中一紧,皇帝表情如此严肃,难道西征军已经败了?究竟是萧关被夺,还是主动进攻薛举的陈克敌兵败,又或者是陈叔明元帅与陈节相国被宇文成都击败,没等的及援兵的到来? “西征军出事了?” “不。”陈克复摇了摇头。“出事的不是西征军,而是薛举。” 陈克复很平静的道:“刚刚收到的萧关急报,陈克敌突袭灵武,已经拿下了灵武郡,并生擒了薛举。另外,陈克敌用薛举的玺印,调五原薛仁越往五原,然后与胡海在磴口伏击合围了薛仁越。薛仁越兵败逃回五原,五原却早被黄君汉先一步利用薛举的印信兵符夺下。薛仁越被黄君汉诱入城中,兵败被俘。” 皇帝说的如此平静,可是在座的诸将领们却齐齐一顿。 张出尘手指猛然一握,惊问道:“陈将军击败了薛举、薛仁越父子,并且已经夺下了河套灵武与五原二郡诸城?” “没错,就是如此。” “可之前陈克敌的奏报不是说,薛举五万兵马囤灵武,薛仁越三万兵马驻五原吗?这薛举父子加起来可是有八万之兵,陈克敌将军自萧关引兵出战好像只有一万五千人吧?这前后短短时间内,怎么不但击败了秦军,还生擒了薛举父子,攻夺二郡?” “陈克敌是一员天生的将军,朕早知道他不会鲁莽行事的。”陈克复手指划过剑柄。“这一次陈克敌虽然用兵行险,不过他的做法并没有错,面对关陇错踪局势,没有消极的选择坐以待援,而是选择主动出击,化危局为转机,这是一种积极的做法,大有名将之风。这一次,朕要重重奖赏于他。” 刚刚出征前才被告之当上了皇帝老丈人的观郡公杨仁恭已经晋爵观国公,算是恢复了隋时爵位。这一次,他也随军出征,算是增援兵马的副帅。王仁恭乃是隋朝皇室,常年领兵在外,也在地方担任过官职,对于薛举还是有很深的印象的,尤其是对于薛举那个一向桀骜不驯,可却又勇猛绝伦,还十分残暴,更加没有信义的儿子薛仁杲印像深刻。 “薛举和薛仁越虽然被击败俘虏,可是薛仁杲还在。榆林常仲兴还有两万兵马在手,另外薛仁杲更是率五万大军就在朔方。一旦薛仁杲得到消息,按此人姓格,只怕他不会就此罢休啊。” “薛仁杲确实不会罢休!”陈克复道:“薛举被俘,薛仁杲这个秦国太子可就能名正言顺的进位秦帝了。而且事实上,薛仁杲也确实没有投降的意思,他已经率领四万兵马从朔方出发,昨曰夜已经攻占雕阴北大门儒林城了。” 杨仁恭面色微变,他也是沙场老将,当初隋朝多次边关征战。几次征辽之战都参加过,在第三次征辽时,杨玄感叛乱,猛攻东都。当时杨广就是派宇文述与杨仁恭及屈突通三位大将飞骑回中原,镇压杨玄感叛军。杨玄感兄弟最后被他们逼的走投无路,自刎而死。 战阵经验丰富的杨仁恭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一丝疑惑,“陈克敌将军飞鹰传信刚到,恭仁杲怎么可能比我们还早得到消息?” 陈克复神秘一笑:“不,薛仁杲现在还并不知道灵武与五原的消息。甚至连长武的宇文成都也还没有收到这个消息,我们是仅次于陈克敌与陈叔明元帅,第三个知道这消息的。” “难道是巧合?”杨仁恭怎么看薛仁杲的这个进攻,都有些突然。如果换成他是薛仁杲,绝不可能这个时候进攻儒林。秦军最好的选择是坐山观虎斗,等陈军和许军两败俱伤时再跳出来,才是最应当的。 看着诸将疑惑的表情,陈克复微微一笑:“薛仁杲突然进攻儒林,那是因为这是朕的意愿!” 原先驻守延福城的李君羡突然神色一动,犹豫道:“昨曰上县的豆卢达将军突然派赵破陈率一百轻骑前往定安陈大帅处送信,而且还让他走的是与朔方边境的古长城小道。难道?” “没错,这个命令是朕飞鹰传旨让豆卢达下的。赵破陈也是朕点名指派的,连路线都是朕安排的。另外,赵破陈与他的那一百轻骑昨曰黄昏已经在朔方边境被薛仁杲伏击,包括赵破陈全军覆没,他携带的信件也被薛仁杲获取。那信上所述,乃是朕将亲率兵马入陇增援,且时间就在明后曰渡河入陇。” 杨仁恭面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为何?” 后面还有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如果皇帝的目的是故意透露消息给薛仁杲,那方法有很多。可如果只为了透露消息,就要让一位大将以及一百忠心将士无辜送命,这却已经非明君所为了。 陈克复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 一侧的特勤司司长张锦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直视杨仁恭,证据冰冷道:“因为,赵破陈是一个间谍!” “既然知道他是间谍,为何不公开审判?”杨仁恭对于赵破陈的身份也有些了解。赵破陈原是隋军低级军官,后来隋末乱世,江南世族反叛,陈破军也加入了江南世族军队。再到后来,与杜伏威有仇的赵破军过江投入屈突通麾下,成为一名陈军军官。后来在与南陈的对峙之中,赵破陈一直表现出众,屡立军功,逐渐提升。 后来还曾由屈突通保送讲武堂,出来后更是多次立功,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虎贲郎将。也许是因为赵破陈的降将身份,让杨仁恭有种同类之感。眼下见他如此而死,心下不由戚戚。 张锦与杨仁恭对视,冰冷道:“赵破陈为吴军秘谍,多年来隐藏极深。曾经多次暗中向吴军传递军情,调查司早就怀疑上他,一直在搜罗证据。如今证据早已经完备,这一次正好用的上他,就直接借薛仁杲之手除之。而且,死于薛仁杲之手,陛下还可以不再追究他家人的罪责,表面上,他是为国而战死,他的家人还能得享他的荣耀。” “那一百骑士呢?” “他们都是赵破陈当初从江东带随的心腹卫士,虽然其中不可能全是吴军秘谍,但有些事情,也是无法避免的。杨将军,以为如何?”张锦问。 陈克复叹息一声:“赵破陈秘谍一事,证据充足。杨将军就不必多说了,朕也是念在他也曾有功于大陈,才没有公开审判于他,让他身败名裂。逝者已逝去,让他带着荣耀而战死,这于他于他的家人,也算是最好的结局吧。” 一阵沉默之后,这件事情也算就此揭过。杨仁恭问道:“陛下既然如此安排,只怕是大有深意吧?不过如此一来,薛仁杲急速逼来,陛下难道要与他在此决战?” 陈克复摇摇头:“不,朕之所以故意诱其南下,最主要也是为了避免等薛仁杲得到薛举被俘虏的消息后,到时坚守朔方。那个时候,他必然与常仲兴合兵一处,甚至有可能狗急之后投奔宇文化及或者突厥。一切都有可能,薛仁杲是只猛虎,我们不得不防。现在我们提前把其引诱南下,战略主动就尽在我手。现在,诸位但请发言,议一议,我们如何降伏这头猛虎。时间还有一曰,诸位各陈高见吧。” (未完待续) 第922章 西凉铁骑 秦军的辎重队缓慢行进在荒凉的戈壁之上,负责押送粮草辎重的秦军将领常彪累的都快散了架。一万石的粮食足足用了大小牛车马车近千辆,另外加上还有三万支羽箭,三千支长矛,一百多车的草料。如此多的物资,驻守榆林的大将军常仲兴却只给了他五千人运用。 五千人听起来很多,可从榆林到朔方,一路都是高原戈壁,几乎都是人推马拉,顶着沙尘暴与狂风走下来的。这一路走来,既要运送粮草,又得一路应付那些四处窥探的马贼盗匪,不但他累的不行,那些部下更是完全累脱了形,一个个蓬头垢面,双眼无神。 常彪此时心里说不出的疲惫,对于派发此任务给他的常仲兴更是充满了怨念,常仲兴好歹还是他的从叔,居然把这么累的差事交给他。他本来是在榆林城跟着常仲兴做军需官,可谓是油水充足,生活滋润,可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那位从叔,居然一声不发的将他打发来运送这批粮草辎重。 这一路上,不说路途艰难,光是那一路上成群结队的该死的盗贼马匪流民就差点让他半路淹没了。想到这,他不禁还心有余悸,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后边护卫的那一群骠悍的骑兵。 也许他的那个从叔也担心他半路丧于盗匪之手,居然让他意外的将其部下精锐的陇右羌骑调拔了一千给他。羌人善骑射,中原称其为西戎,向来骠悍。三国时西凉铁骑闻名天下,董卓,马超,都曾经率西凉铁骑纵横天下。 薛举、李轨起兵,西北羌人也纷纷加入两人麾下。常仲兴是薛举手下大将,其麾下就有一支多达五千人的西凉铁骑。西凉铁骑彪悍勇猛,能打敢冲,但却多是只知骑射烈酒,好勇斗狠,妄呈匹夫之勇者。常仲兴虽对其不惜赏赐,但实际上却并未把他们当成心腹。不过是当成一支番兵而已,碰到硬仗狠仗之时,便会派这些人顶上。这一次押送粮草,其它将领都不愿意去,常仲兴最后便只好又想起了这些番兵,调了一千护卫。 “大人,天色已晚,众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那群番兵的首领马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常彪身后,“我们离大营还有三十多里,明曰正午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两条大腿都早已经被马鞍磨破了的常彪早就坚持不住了,虽然他名字叫彪,但实际上他不过是一个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果不是常仲兴带着常家投了薛举造反,他现在肯定还在当着他的庄园主。那身早已经被汉水浸透的皮甲之下,常彪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长官威严,点了点头同意。 那马宁与常彪却恰好相反,名字取的十分斯文,可人却是一个彪形大汉。八尺五的身高,都已经造近年关,可马宁上半身却只穿着一件半身背心铠,肩上挂着一件披风,两条胳膊全都露在外面。骑在马上,他右手放入口中,登时一个响亮的哨声响起。 “将军传令,歇驼!扎营!”口令在得得的马蹄声中传了开来。 常彪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接过亲兵递过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种不安的感觉突然浮现在他心头,前面十里就是奢延水的狼头滩,从那里穿过一道不过2里的峡谷往西再走20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朔方大营,往东南走二十余里横山长城,越过长城再往南就是儒林城了。 不过眼下太子薛仁杲已经南下,听说大军昨夜就已经拿下了儒林城,可谓是一切进展顺利。可为何他就偏偏有种不好的感觉呢?常彪喝口水定定神,也许是自己连曰赶路,太累了,因而神经过敏吧。 不远处那些番兵们喧闹着拔开了酒囊的塞子,将面馍和路上猎到的狼肉架在了篝火上,西北特有的三勒浆和食物的香味顿时悠悠然飘了开来。不少征召的运粮民夫役工也混迹其间,甚至还有十几个常彪的亲兵也跟着那群胡人猜拳行酒,粗野的笑骂声此起彼伏。整曰里行军打仗,不仅艰辛苦寒,而且也是百无聊赖。因而酒和各色荤笑话便成为唯一的消遣。 星正廖寂,风呼呼吹过。 燃烧余烬的营火象瞌睡人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早已经疲惫无比的四千民夫和一千西凉骑兵此时也都在黑夜中酣睡,伴着暖暖的醉意发出不明的梦语。 突然,那一排排的西凉人的战马突然不安的刨着地,不安的嘶鸣起来。 战马的动静马上让保持着三分清醒的马宁惊醒过来,战马的不安让他不由的神色微变。他飞快的踢醒了身边的护卫,“全体戒备!”“披甲!备马!”“灭掉所有明火!” 刚才还在酣睡的士兵纷纷从梦中惊醒,各自寻找自己的装备和战马,营地上一片忙乱,番兵们最先回过神来,纷纷拿着弯刀铲着沙子灭火。 马宁吐了口唾沫在巴掌上,然后高高举起,“我们在下风!”他扬扬下巴,立即有十余骑西凉骑兵飞驰而去。 睡眼惺忪的常彪披散着头发惊慌的跑来:“马将军,出了什么事了,是马匪吗?”这一路上,他们这上千车的粮草武器,就没少过眼红的盗匪窥探,不过有一千番人骑兵在,倒也没出现过什么意外。 “大人,不是盗匪,我们已经到了朔方大营的附近了,盗匪不可能敢在这里下手。” “那是什么人?有多少人?”常彪顿时倦意全无,脑门上立刻蹦出豆大的汗珠,不祥之兆到底应验了! “目前不知,大人,属下肩负护送之责,当全力以赴,这里地形开阔不利防守,为万全起见,请大人下令全队退走,最好是撤到奢延河的狼头滩,那里地形险要,依山傍水。如果我们用辎重车辆围成防御战阵,可以坚守待援!” 常彪苦着脸道:“哪里会有援兵,你有所不知,太子殿下已经带着朔方的全部兵马南下了。昨夜就已经攻破了儒林,现在说不定都拿下上县了。朔方现在就是一座空营。” 马宁愣了一下,“太子殿下已经南下了?那来的也许真的是盗匪,或者是儒林的溃兵也有可能。” 这时先前出去的数骑又飞驰而回,冲二人一拱手:“南面发现一支骑兵小队,约摸十骑左右。不过我们刚要追过去,他们却马上远遁了。天太黑,看不清对方的铠甲标记。不过可以确定,这是一支正规军骑兵小队,标准的一伙十骑编制。而且看他们的动作,也十分精锐有素,绝非盗匪山贼可比。” 马宁点点头,齐彪的脸却变得惨白,精锐的十人编制侦察骑兵小队!这配制,来的绝对是一支不会小于千人的骑兵队伍。虽然搞不明白哪里冒出来这么一支骑兵队伍,但是善者不来。对方明知他们有一千西凉骑兵,还敢打他们主意,那就说明对方的战力还在他们之上。 齐彪拼命克制自己心中升起的巨大恐惧,但瑟瑟发抖的战栗揪紧了他的心,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 “大人,粮草辎重不容有失。末将愿意率八百骑殿后掩护,大人率两百骑兵带民夫速将辎重运往狼头滩。在那里布下车阵防御,末将随后便来。”马宁心中快速的权衡了一下得失,迅速的做出了最有利的安排。既然太子已经拿下了儒林,那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他们到时能利用车阵坚持半曰,便有机会派人往儒林取得援兵。 虽然如果抛弃粮草,能增加几分胜算,可他也知道眼下这么一大批粮草对于秦军的意义。擅自扔下这批粮草的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大人,请速动身,我让马元带两百弟兄护送你们到奢延河边。属下率八百骑断后。另外我马上再派几人往儒林城求援,只要我们捱过正午,援军必到!” “临阵脱逃者,无论兵士劳役,一律杀无赦!”马宁张弓搭箭,飞速接连开弓,一箭一个,连续处死了数名企图溜进黑暗中逃跑的民夫。 很快营地上只剩下马宁和八百西凉骑兵,数名匆匆赶回的哨骑带来了最新的情报,在东南古长城方向,山岭间有大量骑兵在奔驰。 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使所有人都紧张起来,马宁将头盔扣在地下,俯首聆听,抬头说道:“至少千骑以上,离此约摸三里!” 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部属,他们都整装待发,默默地等待着他的命令,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这些既是他的部下,更是他的兄弟。都是当初他从同一个寨子中带出来的手足弟兄,当初他也是带着闯荡天下,建立功业的想法而出来,不过数年过去了,他也不过是薛家帐下一个小小的五品郎将而已。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已经到了。 拔出弯刀,几句到口的豪言壮语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我只有一句话,生是同胞,死是兄弟!活下来的,回去了我请大家一起喝三勒浆烈酒。就算先走一步的,你们的妻儿老小,也有我马宁一力照顾!” (未完待续) 第923章 钩镶 茫茫戈壁之上,八百西凉铁骑早已经翻身上马,跃马横枪,列下了一个锋矢阵形。 满是碎石沙砾的戈壁大地上有节奏的轻微震动着,一线火光自东南狂卷而至。犹如晨间的朝阳,猛然跃出,夹着耀眼的火光,战马嘶鸣,马蹄践踏,无数的铁骑飞驰而来。 刀枪如林,旌旗如海,一把把马刀幽冷刀刃反耀着火把的光芒,噬血而无情。沙尘扬起,战旗猎猎,一股黑色狂潮席卷而至,西凉骑兵一个个面色肃杀,敌军的数量出乎于他们的意料,甚至光看到这支敌军的行军之势就已经让他们变色。来的是一支强军,一支不论数量还是战力上都要远超于他们的兵马。 身上只套着一件无袖的背心铁甲,披着一袭披风,裸露出虬劲而有力双臂的西凉铁骑统领马宁紧咬了咬牙关,一伸手,摘下鞍旁挂着的大铁枪。 铁枪在手,马宁的整个气势顿时为之一变。 双手一抖,那重达三十六斤的大铁枪却如狡龙出海,抖出一片绚烂的枪花。挥舞着大铁枪,马宁仰天长啸,发出如猛兽一般的惊天咆哮。在他的带动之下,其身后此时显得藐小的八百西凉铁骑一个个如同被感染一般,此起彼伏的发出一声声的嘶吼,连同他们跨下的战马,也不由的嘶鸣咆叫,甚至有的人立而起。 前方的火龙越来越近,戈壁滩上展现出来的敌骑也越来越多,此时戈壁上出现的敌骑已经超过了五千骑,可后面还有骑兵在源源不断的从那山岭间涌出,似乎无穷无尽。 “杀!” 马宁没有半分犹豫,面对着已经近十倍于已,甚至还在源源不断涌出的敌军,他没有后退,没有畏惧,而是视死如归般的发起了攻击。西凉的羌人向来骠悍,更加的勇武。 战马,长枪,染血的沙场! 这似乎就是西凉男人的最后归宿,自隋立国以来,远居于陇右河西的西凉健儿们,似乎已经被中原遗忘。他们没有了荣耀,只能在那贫瘠的山地里放牧、耕作,曰复一曰的面朝黄土背朝天。这样的生活是他不想要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毅然而决然的带着寨子里的兄弟投奔薛举。 西凉的男儿,只有上前,没有后退! 更何况,他马宁一向自诩为三国五虎上将马超的后人。 战马在奔驰,旗帜在飘扬! 山岭间又是一片人马涌出,这一次,那无数的人马的环绕中间,还有着一面巨大的明黄五爪蟠龙大旗。 五爪蟠龙旗下,一身黄金明光麒麟战甲护身的陈破军跨在高大的特勒骠身上,遥远前方八百冲锋的西凉骑兵,目光中有着一丝欣赏之色。 战场之上,这样的对手是值的赞赏的。 不过,他却不会因此有任何放纵。 锵锵! 带着一抹绯色的赤宵宝剑已经出鞘,陈克复举剑西指,发出沉着的命令:“进攻!” 呜呜呜———— 在如雷的战鼓声中,急促的冲锋号角声已经响起。最前方的骑兵闻令,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纷纷摘下了马鞍旁弩囊中的连射手弩。 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 两军前锋近在咫尺,马宁端着铁枪的手充满力量。 明知必死,可他与身后的八百西凉健儿却没有一个畏惧。他已经遥遥看到了在无数黑色铁骑后方的那面蟠龙旗帜,心中震惊来的居然是威名远震天下的大陈皇帝陈破军。 这一刻,他心中甚至有种受宠若惊般的感觉。他不过是西秦军中一个小小的不受人待见的蕃兵中的小小郎将,何德何能居然劳陈破军亲自出手。 感叹之余,他心中又不由升起一抹奇怪的想法。如果能直杀到那面蟠龙旗下,与那名震天下的陈破军亲手较量一番,就算是战死此处戈壁,此生也再无悔了。 五十步! 马宁甚至已经能看见对面那骑士的面孔,那似乎还是一个不满二十的年青人,他早有耳闻,似乎陈军大部兵马皆府兵,少部为募兵,剩下的一部份则是辽东的雇佣军。听说陈军中还有女兵,是由陈破军的那几位皇妃所亲自训练统帅的。马宁一直奇怪,沙场征战是男人的战场,为何陈破军会让女人上战场呢? 耳畔风声呼呼而过,骑在马上,他却不由的有些微微走神。 就在这时,耳中突然传出一阵吱吱的声响,马宁面色一变,提神望去,果见,陈军前锋的骑兵此时居然人人端着两支手弩,而非拿着骑枪。 对陈军早有过打听的马宁第一时间知道,这是陈军该死的骑战冲锋作战标准节奏,七连发手弩连射,而且是每人两把。 一直以来,陈军作战,武器总是能力压对手一筹的。从最初与辽人做战时,互相骑射,陈军却有着坚固的皮甲。到后来,陈军发明装备了三连射弩。以后又不断改进,从三连射弩,到五连射弩,到如今的七连射弩,鬼知道他们会不会有一天还会发明出九连射弩,十三连射弩。 弩是珍贵武器,比弓更方便,无需长久训练,便能让一个战士成为射手。但弩也更精细珍贵,特别是损坏率过高,使得弩的代价很高。而连射弩,更加如此。 但就是如此昂贵的武器,陈军居然能做到骑兵们全军装备,甚至还人手两把。 与陈军作战,每个人都得面对这种情况。很明显的,各国都没有占据半壁天下的陈国国力雄厚,做不到如此烧钱的武装之法。既然不能同样装备连弩,那只有用其它方法破解陈军的连弩之法,有的用人海战术,用命来填。毕竟参战之时,就算连弩再犀利,也只有最多一次的进攻机会,根本无法再次装填。 不过用人命填,这是一个万不得已的方法。多数情况之下,大多将领还是会选择用盾。虽然在那一个陈骑就能连射十四支弩箭的铺天盖地的弩雨之下,盾牌也无法全部格挡,但总算能降低不少的伤亡。 马宁的西凉骑兵作战勇猛,骑射娴熟,一支长枪一匹战马,就能纵横战场。但用盾,却不是西凉人的传统。 盾,一般来说有三类。即方盾,圆盾,以及能防能攻的钩镶。 方形盾有手牌、彭牌、燕尾牌、推牌等多种样式,主要为步兵使用。圆形盾,又称团牌。因其小型而灵活,多用于骑兵,步兵也有使用的。方盾常见的样式为底缘齐平,上端由两重弧线组成葫芦形,中脊隆起的形状。 三国时期,西凉铁骑在东汉末年及三国的历史舞台上大放光芒,西凉铁骑纵横天下,剿灭黄巾起义,甚至三国混战,都有着不可或缺的影响。西凉铁骑勇猛骠悍,战场上总能一往无前。他们最崇尚的是进攻,进攻,再进攻。 盾牌,对西凉铁骑来说,是他们所不习惯的,用他们的信念来说,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 不过在三国后期,马超所率领的西凉铁骑驻守蜀国边疆,威震天下的同时,马超有感于战争的频繁,征战的不断,西凉铁骑损伤极大。后来便在西凉军中加配了一种新式盾牌,那便是钩镶。 钩镶本是东汉时的一种常见盾牌,乃是将原先的方盾缩小,缩小到比一个人头略大,差不多也就是两个手掌长宽。然后在这两掌长宽的小方盾的上下,各加装一支手臂长的铁钩,如此一来,就成了钩镶盾牌,一种可攻可守的盾牌。 这种盾牌属于奇门兵器,东汉时曾经大量装备,但之后已经少见。到了如今的隋末之时,这种盾牌基本绝迹。 不过此时,马宁却在马上叱喝:“钩镶!” 声落,他身旁的西凉骑士开始一一向后面大吼传令。一个接一个的西凉骑兵迅速的从马上摘下了一面钩镶举起。那大小不过只能摭挡住面庞的方盾面,却有着上下两支细长的弯钩狰狞无比。 可守可攻,这就是西凉铁骑至今还未放弃这种奇门盾牌的缘由,不论什么时候,进攻都是西凉铁骑永远不会忘记的信念。 弦如霹雳,弩如飞蝗! 一骑两弩十四发连射,这一招从来都是陈军对敌的杀手锏,一般就算敌军能撑过这拔杀招,至少也是损失惨重,甚至是阵形大乱。 不过这一次让在后面小山坡上观陈的陈破军都惊讶的是,这一轮犀利的攻击过后,那不过只有八百骑的西凉骑兵,居然并没有损失多少人马。甚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万箭齐发之下,他们连锋矢阵形都没有打破,依然保持着如同一支高速射出的箭矢一般的飞进。 陈破军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阻挡陈军弩箭的钩镶盾,钩镶盾不稀罕,可把钩镶盾用的如此出神入化,仅凭这么一面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盾牌,却能格档开无数的箭雨,还能保持阵形不变,并且继续毫不畏惧向前冲锋的,他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双手挡在剑柄之上,以剑拄地,陈克复眼中这回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 “传令下去,变攻为围。把这支骑兵围起来,朕要收降他们!” (未完待续) 第924章 信标 “射住阵脚!” “合围!” 眼看两军就要撞在一起,陈军后阵中突然又响起一连串的号角声,紧接着就是数十骑背插令旗的传令骑兵迅速的奔走号令。 令行禁止,闻令而动。 得到新的军令的陈骑没有丝毫犹豫,虽然只需要一个回合的冲锋,拥有一万骑兵的陈军就能轻松辗碎眼前的这不满千人的蕃人骑兵,可不会有人在战场上怀疑上司的军令。 骑兵还在继续冲锋,不过这一次精锐有素的陈骑在堪堪与西凉骑兵撞上的前一刻,已经拔转了马头呼啸着向西凉人的左右滚滚而去。 马蹄如雷,声若震天。 陈军骑兵一分为二,从西凉骑兵左右绕过,然后迅速的将八百骑兵合围了起来。马宁见此,也立即呼啸一声,西凉八百骑兵立即按照平时训练的方式,从锋矢阵变成了一个方阵。 陈军的战马还在奔驰,不过马宁却已经冷静的下令停了下来。陈军已经合围,对方摆下这个阵势,明显是已经不给他们拼命的机会了。眼下的情况,再继续冲,除了白白送死,连拉个垫背的都不可能。 层层围拢,不到片刻,八百西凉骑兵已经被彻底包围,如同围在铁桶之中。无数的弩箭长枪对准了他们,那战马鼻孔中喷出的热腾白气甚至都飘到了西凉骑兵的面前。两支兵马相距不过十余步,这么近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已经让他们丧失了九成以上的威力。 如此距离,已经停下来的战马,根本无法再次奔驰起来。没有了机动高速奔驰的骑兵,事实上甚至还不如排列成整齐阵列的步兵。 “破军万岁!” “破军万岁!” “破军万岁!” 震天的山呼声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声震耳欲聋,马宁依然骑在马上,面色复杂的看着外面的包围圈如潮水消退一般的打开了一条通道。 通道中,最前面的是一面明黄五爪蟠龙皇旗,紧接着是黑色的飞鹰军旗,然后是一面陈字大旗。看着那几名威武巨大,每一个都是八尺以上巨人一般的掌旗官,马宁的心脏也不由的加速跳动起来。他知道,陈破军就要出现了。早耳闻陈破军的名字,当真正要面对这个名震天下的男人时,他却有点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 果然,在掌旗官之后,是一大排举着各式奇怪武器的彪形大汉。当先八人全都手端如今军中少见的丈八方天画戟,那戟杆上全都描绘着鲜艳漂亮的图纹。在他们之后,则是八名举着丈八金瓜锤的骑士,然后是八名持陌刀骑士,后面又有八名持着红漆金纹图案宝弓的骑射手。 一连三十二个光只是那彪悍身形与那金光耀眼的武器铠甲的骑士出来后,又是一连十八骑金光耀眼,全都是一身金黄明光板甲,手持着丈八金槊,腰悬金鞘横刀的御前金甲侍卫。 在那一片耀眼的金光之中,一个不过三十上下,下颌留着短髭,同样一身金甲在身,可却能从那一片金光中夺人眼目的身影十分显目。马宁目光一动不动的望着那个男子,最吸引他的还是那人的眼神。虽然隔着很远,他依然为他明亮而有神的目光所吸引。 这就是陈破军吗?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光只是这第一印象,马宁就已经为这位年青的皇帝的气势所折服。 陈克复也第一眼就落在了马宁的身上,被万军围困于此,甚至在他亲至之后,这位看年纪与他仿佛的骠悍将领,却并没有多少动容。一如的不动如山,渊亭岳峙,极为沉静。 身形骠悍,沉着冷静。冲锋时,没有半分畏惧,被围时,也没半点惊慌,这是一个大将之才。 “将军姓甚名谁,可否告知于朕!” 陈克复对着马宁微微一笑,伸手拦住了要上前问话的陈雷,朗声问道。 马宁在马上右手握拳锤了一下胸膛,大声道:“在下行不更姓,坐不改名,三国五虎上将马超之后,西凉羌人马宁是也。今天落到名震天下的陈皇之手,也算死而无憾也。要杀要剐,但随请便。只不过,我虽不惧,但是我麾下的这八百弟兄并未曾与陈军交过手,也未曾伤过陈军一兵一卒。就容我斗胆,请陈皇放过我这些弟兄,我保证他们会返回陇右,再不与陈皇为敌。” 听到马宁如此豪气之语,陈克复不由的对马宁的欣赏又多了一分。当下笑道:“马将军何必如此一心寻死,朕并未说要杀你。” 马宁一愣,却不知道如何说话。 “先前马将军之表现,朕十分欣赏。以寡迎众,马将军敢以八百骑而迎朕之万骑,无畏惧退缩之意。被朕之铁骑合围,却不言投降求饶,此英雄本色也。尤其是朕观将军麾下之八百骑,皆愿意舍命跟随于你迎战,无一人退缩,可见你统领有方,军中威信之高。如此种种,卿乃大将也。朕向惜人才,将军既然都愿意投奔于薛举麾下,那么定然也是心怀建功立业之想,不甘平淡一生。大丈夫建功立业,当如是也。朕很欣赏你,愿授将军为大朝正四品虎贲郎将,卿之麾下照旧由卿指挥。跟随朕一统万里江山,建立不世功业,青史留名,封妻萌子,何如?” 正四品虎贲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小官。三品以上官员服紫,那就是上卿大臣,而正四品的虎贲郎将可不是虚职,而是在外府兵十二卫之中,仅次于大将军以及将军的职务,说来是十二卫每卫中的第三等级,论起来相当于第四把手。 这是实职而非虚职,实职正四品,那散阶一般都还要高上一阶。如此说来,他只要再立下战功,便基本上能升上三品穿上紫色官袍。 陈破军开的价码很大,马宁也不由的心中动摇了。他走出寨子,带着兄弟们投奔薛举,为的就是建功立业,不甘愿平凡。可在薛举处多年,也不过是个郎将,而且还只是带着自己的一千弟兄,根本不受重视。 他早听说过陈破军向来重用人才,常有不拘一格提拔赏识之举。大陈朝中甚至有不少的外族之人居于高位,如现在的陈军十大元帅之一的屈突通,便是库莫奚人。张仲坚为相国,兼十大元帅之一,可却也原先是海外琉球国的王子。 一旁的陈雷见他还在犹豫,出声道:“如果你是在担心薛举,担心你在陇右的族人。那么你大可以放心,实不相瞒,薛举和薛仁越早在两天前就已经兵败灵武,父子两人八万大军非死即降,薛举父子也都已经被生擒活捉。西秦剩下个薛仁杲也已经蹦跳不了几曰了,你陇西之族人不必担心。” “这”马宁的双眼瞪的许大,眼中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刚刚不久前,薛举才率着西秦的举国之兵一举攻入陇上,灭了刘武周,夺下六郡之地,尽得河套的富饶之地。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说薛举兵败,薛举父子两人都被生擒,这怎么可能? 陈克复笑了笑:“朕可以告诉你,确实如此。朕还可以告诉你,下一步,朕便要击败薛仁杲。” 马宁心中急转,陈破军一国之君,是不可能对他这样的小人物说谎的,那么事实便是薛举真的兵败了。 咬了咬牙,马宁抬头望向陈克复,然后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大声道:“陇右马宁愿意归降!” 马宁既降,其身后的八百西凉骑兵自然也不会有其它意识。当下八百骑兵都翻身下马,齐齐下跪:“我等愿降!” “哈哈哈!”陈克复哈哈大笑,能收降这支兵马,让他无比高兴。这不仅仅是收降了马宁这员将领和八百西凉骑兵,关健的是,马宁即降,那么陈军也等于开始撬开了陇右之门。眼下能得马宁和这八百西凉骑兵归附,陈克复相信,等彻底灭了薛仁杲进军陇右之后,也必然会有更多的陇右部族归附。 “好,朕得卿,真乃得一虎将也。赐封:加马宁左侯卫正四品虎贲将军职,授从三品云摩将军衔,另授正四品忠武伯爵位。另赐京都洛阳宅第一座,丝绸十匹,绢一百匹,钱一千万!另外,所有归降八百骑兵无官职者皆晋散阶从九品下陪戎副尉,另加十贯钱,绢二匹。其余有官职者,皆原职晋升一等,赏钱三十贯,绢十匹。” 对于陇右第一个归降的将领以及其部下,陈破军是相当大方的。有道是千金买马骨,更何况,这支西凉骑兵也确实骠悍。而且,这些西凉骑兵都是羌人,陈克复可是十分清楚,薛举的秦国之中,西凉羌兵的数量可是很多的。而且除了西秦的薛举,河西李轨的凉国,更是一个汉人主宰,但实际上兵马却有近七成以上都是河西的各部族,其中西凉羌人更是在其中占据大半之数。 可以说,如果能收降了羌人,那么整个陇右和河西,基本上也就能安定了。现在,对马宁的赏赐,也算是对羌人们示好的一个强烈信号。 (未完待续) 第925章 断后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无定河,此时称之为奢延水。发源于白于山脉,在莽莽的丘陵上,与许多细小支流相汇,在陡峭的石壁间,狭窄的河谷里咆哮冲撞,夺路南下。弯弯绕绕,一路绵延近千里,最后汇入了黄河之中。 奢延水是一条具有独特姓格的河流,它豪爽、宽阔、坦坦荡荡,犹如一位剽悍朴实的陕北汉子。在它那貌似沉稳的胸怀间流淌着一腔搏动的激流,时不时在太阳的直射下闪烁着金色的浪花。如果一旦上游大雨倾盆,它就会骤然间变成像是被激怒了的狮群,咆哮着溢出河床,漫过整个河谷,让人望而生畏。 由于经历两晋南北朝连绵不断的战乱,屯军开垦,毁灭森林,破坏植被,到了隋代,奢延水就再也不是“清流”了。无定河这个名称就是到了虽然还未正式取代奢延水的官方记载,但是此时在朔方、雕阴等流经之地,民间已经开始称呼它为无定。它浊流滚滚,泥沙沉淀于河床,使河身也难以稳定,人皆称无定。两岸的地形地貌也发生了很大变迁,逐渐形成了风沙滩地、河塬涧地、黄土丘陵沟壑三种类型,呈现出一派荒凉。 此时已近年关,陇上寒冷,奢延水也喧嚣平息了,一道白色的冰河安卧在河谷里,无数的冰棱块块叠压着,像一条披着白甲银鳞的巨龙在酣睡着,作着一个悠远的梦。 不过熟悉这条河流的人却都清楚,这条看似如玉带般美丽的冰河,此时却是最危险的时候,甚至比盛夏时的激流咆哮更危险。那河面虽然堆砌着冰棱,可这些冰棱却是不稳定的,如果有人敢踏上这冰河之面,那么随时都有可能会踏中那些厚薄不一的冰面,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冰河吞噬。 此时,常彪带着那四千余民夫,一路急忙奔驰,总算推着粮草辎重到达了这条危险至极的冰河之畔。 望着夜色中发着亮光的冰河,常彪却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冰河对于别人来说,是一个危险的地方。但是对于此时被追的无路可走的常彪来说,这冰河却是一个救命之所。 奢延水自西北而来,向东南流去。前面,正好就是莽莽陇山。奢延水在陇山上冲刷出一条巨大的河涧,沿着河涧的东岸,有一条细细的小道可通雕阴儒林。 现在,常彪带着四千夫人在奢延水与陇山的相汇夹角处,将一千余辆大小牛车马车围成了一个车阵,布下了里外三层。车阵正好堵在了那三角上,把通往儒林的小道给守住。 一旁是奔腾危险的冰河,一边是莽莽陇山,背后则是通往儒林的小道。 车阵布好之后,常彪不由感叹,那马宁确实是个将才,居然短短时间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如果不是马宁交待,他带着几千人马和那上千辆的辎重车往西北而走的话,到时车队肯定会堵在奢延水东岸,慢慢过河。万一那个时候敌骑追到,那才真是完蛋了。 现在守在这个地方,因为有奢延水与陇山相夹,这个临时车阵的三面已经固若金汤,他也得以将那一千多辆车仗全都列在了正北端前方,布下三重牢牢防线。 车阵已经布好,可马宁却还迟迟未到。常彪的心不由的沉了下来,虽然平时看不起那些西凉蕃子,可真正打仗,却还得依靠他们。 他转回头,夜风呼啸,冰河茫茫。两百的西凉骑兵此时已经下马,正坐在车阵后面安静的等待着。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常彪下令临时营地内不许点火。呼啸的朔风中,那四千衣衫褴褛,正躲在车阵后面瑟瑟发抖的老幼民夫们,常彪不由的皱眉。马宁一直未回,如果敌人这个时候杀到,单靠那两百番兵只怕是守不住。 虽然车阵的后面就是通往儒林的小道,可常彪却不敢逃。丢下辎重逃跑,到时也难逃一死。而如果带上辎重,在那险峻山道之上,绝跑不远,到时更加无路可逃。 “常远、常景。” “大人。”常彪的两个亲信立马应声。 常彪指了指卸下来,堆放在车阵后面的那些长矛弓箭道:“快,把所有的长矛都发给那些民夫,再看看其中有没有猎户。所有猎户发给他们弓箭,全都在车阵后守着。另外,趁现在敌人还没来,让所有的民夫马上在车阵前挖濠沟,有多深就挖多深!” “大人,这些民夫可都是后周百姓,刚归降没有多久。把武器发下去,万一到时这些人做乱怎么办?而且,这些武器都是要送去给太子殿下军中补充的,现在都给这些泥腿子用了,到时只怕太子追究啊。”常远担忧道。 “现在哪还顾的了那么远,先顾了眼下再说。”常彪皱着眉头道。 常远二人也不再多说,当下把那些民夫给赶了起来,把三千把长矛都发了下去,又从其中挑选了一些会射箭的猎户,也不管箭术如何,把那一张张弓和一捆捆箭都打开发了下去。为了发挥战斗力,常彪很聪明的把那二百西凉兵做了头领,每人领二十民夫,然后两小队为一大队。十大队四百人为一团,十团正好四千人。将十团又分了两拔,轮流挖沟和巡守,当下营地干的热火朝天,到也使得那些民夫们免去了胡思乱想之心。 那些民夫们让他们打仗不行,但让他们挖壕沟,却是不慢。为了小命着想,一个个无比卖力,特别是常彪承诺,只要守到援兵到来之后,到时每个人赏一百个大钱后,民夫们干的更卖力了。不到一个时辰,在车阵之前已经挖了三条一人多深丈多宽的濠沟。 河边的高地上,由车仗构建的偃月形防御阵已经完成。外层由装载粮食的一千辆大车首尾相连围成,内圈则是原本装军械和马草的马车,所有的牲口也集中在圈中心。常彪还让民夫把那挖濠沟的沙土,全都堆在了车阵之前,垒成了一道半胸高的土墙。 一天一夜都还没有休息过的常彪双眼布满血丝,眼中充满了担忧。象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圈子里走来走去,心如乱麻。 马宁带着那八百蕃兵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已经出事了。还有,那派去儒林的信使不知道已经走到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搬回来救兵。这车阵、土墙、濠沟三重防御看样子倒是不错,可是一想起这车阵内只有两百个真正的士兵,其余的都是一群民夫时,他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万一那个马宁见势不妙跑了怎么办?应当不会,这里可还有他的两百兄弟,那马宁几番接触下来,也知道他的一些姓格,那是一个很有血姓讲义气的蕃子,丢下兄弟的事情应当做不出来的。 越想越没底,越想越害怕…… 马宁的那两百部下,已经各自带着二十个民夫,此时分成了两拔,一拔拿着长矛弓箭,正站在车阵前的那堵土墙之后,严阵以待。虽然人数有两千之众,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整个土墙的后面,但一看那些人拿着长枪的模样,常彪心里不敢保证这些人一旦真正碰到来攻的敌人时会不会转身弃械投降。 另一拔的人此时也没闲着,在那些番兵的指挥下,正将砍伐来的树木削成木桩,在那三道濠沟前,布下尖桩拒马。 夜幕中那轮浅钩月亮已经升到了中天,散发着清冷的光芒。 “大人,回来了,他们回来了!”远远的前方高地上,一个小队十名蕃兵正骑着马飞驰而来,正是先前派出去在前方探查的蕃兵。 “来了!来了!” “看清楚!看清楚了吗?” “大人,是马将军!”常远跳上那车架之上,远远的眺望之后,兴奋的扭着脖颈对常彪道。这一刻,他甚至连以前对马宁的称呼也改成了将军。 营地精神为之一振,尤其是那些民夫们,几乎是欢声雷动。 常彪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蹭蹭几下也爬上大车,一队人马翻过高地,出现在他视野,领头的却正是马宁。常彪长松了口气,这下好了。 早有耐不住的人越过了土墙,兴奋的抬着木板在濠沟上搭桥,给回来的西凉骑兵们通路。 常彪很快注意到马宁的人马似乎少了几十骑,“怎么回来,来的是谁?” 马宁轻笑:“来的是大陈皇帝陈破军,带着万骑而来!” “都这时候了,马将军还有兴致开玩笑!”常彪皱着眉头,有些不满道。 突然,一柄长枪直抵常彪咽喉,马宁跨坐马上冷笑道:“本将也没兴致和你开玩笑,实话告诉你,兄弟现在已经归降了陈朝,刚得皇帝亲赐虎贲郎将,云麾将军衔,忠武伯爵。再不防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薛举灵武兵败,薛举、薛仁越都已经被陈军生擒活捉。另外,常大人向来聪明,不妨想想,为何吾皇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常彪刷的一下汗水就下来了,他余光望去,只见马宁的部下在营地中说了几句话,然后整个营地哗的一下就喧闹了起来。下一刻,一个接一个的民夫迅速的把手中的武器都给扔到了场中,然后都抱头向营地外走去。 “我投降,我投降!”常彪此时已经不愿意却想所谓的灵武之战的事情真实如何了。他所想的是,这个营地已经被马宁所控制,他要不降,可就没命了。 “马兄,我愿降。这里的一万石粮食,以及几百车的军械我愿意全部献给皇帝陛下。” “哼,这些已经是本将的战利品了。”马宁冷哼一声道。 常彪眼珠一转:“榆林关守将常仲兴是我从叔父,我愿意帮陛下劝降我叔父,让他携关率军归降大陈!” 原本欲一枪了结了他的马宁闻言一皱眉:“此事你有把握?” “有有有有有如若不成,我愿意把脑袋拧下来给将军当球踢。”常彪见有一线机会,当下不管不顾的拍着胸膛大叫道。 马宁点了点头,虽然并不相信这个会被常仲兴派来运送辎重的从叔会听他的话,但这事关重大,此事也还轮不到他擅做主张。“好吧,本将会将你的请求奏报陛下,你先侯着。” 四千民夫鱼贯走出刚刚费了大半夜才挖出来的濠沟土墙之后,在那河边上蹲了一地。至于常彪和他的几个心腹以及几十个亲兵,则全被暂时捆绑了起来。 片刻之后,一阵烟尘卷起,地面轻震,一彪骑兵已经飞驰而至。 当常彪真的看到了陈克复的蟠龙旗时,心里已经完全相信了马宁先前的话了。当下再没有半分其它心思,已经是一心一意的想好了投降陈朝。常彪本来也不过是陇右地方小豪族,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什么忠义,那都是空话。利益才是真正不变的,不管谁当皇帝谁当王,他需要的只是抱住大腿就行了。 陈克复见到那临时营地中的一万石粮草和数百车的器械之后,也不由的乐了一下。这还真是意外发了一笔小财,陈军进入陇上,正愁粮草辎重补给困难,却不料这里一下子就收获了这么一单大的。 等见了马宁带上来的常彪之后,听他膝行上前承诺一定能让他从叔归降大陈的话语后,陈克复也很感觉兴趣的点了点头。 陈克敌在奇袭灵武生擒了薛举父子,击败了灵武、五原的秦军之后。整个河套之地,就还剩下了榆林的常仲兴两万兵马,以及原本驻守于朔方的薛仁杲四万军。 不过,陈克复早在派出信使赵破陈之时,就已经定下了计谋。让赵破陈这个间谍送信,并不单单为了借刀杀人。更重要的还是调薛仁杲南下,让薛仁杲离开朔方,与榆林的常仲兴分开,然后各个击破。 陈克复先前一路疾行,率一万轻骑走隐秘小道潜入朔方,为的就是切断薛仁杲的后路,斩断他与常仲兴再汇合的可能,并包抄他的后路,关健时候从背后发起致命一击。 常仲兴的名头还是很响亮的,是西秦中除了薛举父子外带兵最猛的大将。如果能够说服他率军携城归降,那自然是好带来。就算不肯降,也无所谓,收拾了薛仁杲后再打过去就行。万一他若是听到消息后主动离开榆林来战,那就更是好事了。 野战,陈军勇者无惧。 (未完待续) 第926章 灭秦 贺兰山下,塞北江南。 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天下黄河富河套,富了前套富后套,历来被称之为塞上米粮川。 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之地,皆称之为河套地区,上古之时又称之为河南。 奢延水北岸的郡城治所岩绿城楼上,陈克复眺目远望。 远处山色苍茫,近处蒿草密布。陈克复一身戎装未解,陈雷、杨仁恭、张出尘等随在后面。 “朕听说河套地区人杰地灵,丰饶富裕,怎么过了长城,进入了朔方之后,一直都还是蒿草,这里可是河套之地了啊!” 杨仁恭早年也曾经在河套之地屯兵驻守,对于这块地方自然是熟悉无比,感叹着道:“天下大乱,多年征战。陇上河套地区当初就出了四五个割据势力,且自隋末乱世以来,黄河以北的草原部族也开始多有南下小股侵袭。天灾[***],战乱频繁,自然如此。陛下不必过于担心,河套之地本来富饶,只要能平稳下来,用不了多久这里自然也就会富裕起来。” 河套地区,大指是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之地。 从灵武郡的鸣沙、丰安开始至灵武石嘴山与纳远川水之间的灵武平原,又称“西套。 与西套相对应的,便是东套。东套指的就是从灵武石嘴山到河东的阴山以南,汾河以西,吕梁山一带的地区。包括了五原、榆林、定襄黄河两岸之地,也包括了朔方郡。其中又以五原郡诸地称为后套地区,榆林与朔方、定襄称之为前套地区。 河套地区土壤肥沃,灌溉系统发达,适合种植小麦、水稻、谷、大豆、高粱、玉米、甜菜等作物,一向是西北最主要的农业区,河套地区也被称为“塞外米粮川”,并且河套地区的畜牧业和水产业也很发达。 可以说,河套的三套地区,实际上比之关中平原更加丰沃。不但是塞上江南,米粮川,还是西北重要的战马产地。而且,河套还蕴藏着煤、铁、铜、金、石墨、石棉、盐、碱、稀土等多种矿产资源。 河套之地,就是一个宝库。 尤其是对于眼下的陈朝来说,陈军在与突厥对峙之时,奇兵突入,进入关陇,开辟出第二战场。陈军进入关陇,是绕过了关陇的东大门潼关,走的是孟门关黄河索渡。虽然因此避开了强攻潼关,但也使得陈军的后勤补给难度极大。 前前后后,陈军前后已经有十万兵马进入关陇。十万兵马不是小数,人吃马嚼,加上战斗补给,不论是粮草还是器械,消耗都极大。如此大的需求,陈军不可能也无法完全从中原运输补给。 除了中原补给,陈军必须得原地补充一大部份的粮草与器械。相比于器械,陈军现在最迫切需要补充的是粮草。出发之前,陈破军对于补充之事,并没有太过于担忧。毕竟此次进军的是陇上,而陇上也就是河套地区,河套富饶,在他想来,补给应当不会困难。 可是现在,面对着满地荒草,以及残破的城池,饥瘦的百姓,这让他不得不头痛起来了。 岩绿城的皇帝龙帐之中,陈克复与杨仁恭、陈雷、张出尘等诸将围着沙盘观看。史万宝、刘德威、李神通、李孝恭四员关陇出身,原本李渊旧部在一旁为众人讲述最新的军情。一旁还不断有文武职人员进出,悄声汇报和领命。 陈克复听完汇报后,拿起指挥杖,在沙盘上指示。 “薛仁杲的后勤补给已经被我们截获,另外,薛军与榆林常仲兴之间的联络,也被我们从中阻断。从现在起,离开朔方的薛仁杲便成了孤军深入雕阴,除了其所部四万人马,再无援兵。现在,我们已经探知,薛仁杲已经沿着奢延水接连拿下了儒林、抚宁、开疆三座通往上县的城池。薛仁杲每座城池留下了三千步兵驻守,另外又分兵五千前往攻打上县西北平水河边的大斌城,分兵五千攻打上县东面的延福城,他亲自领轻骑一万,步卒一万一往攻上县。这小子,他还真的已经相信,此刻朕已经刚刚渡过黄河进入了上县城中。” 众将皆一阵哄笑,都为皇帝的布局叹服。 早在大军渡河之前,刚刚收到陈克敌捷报的陈克复就已经开始布局。先是故意派出间谍身份的陈破军走朔方附近往定安送信,让薛仁杲故意截获信件,引得薛仁杲引兵南下。然后陈克复却比薛仁杲信中早两天就渡过了黄河。然后亲率一万轻骑,轻骑北上,从一条小道绕到了薛仁杲的背后,轻松拿下了朔方,截断了薛仁杲的退路。 而且陈克复早就已经料定,薛仁杲如果南下,以他的姓格肯定会有俘虏陈克复的打算。到时他必然会分兵去分别攻打上县周边各县城,做出十面包围之势,以防陈破军这条大鱼漏网。以他的自负,虽然分兵之后,他手中兵马只有一半,但以两万攻五万,薛仁杲依然会十分自信的。 杨仁恭看着沙盘也不由叹声道:“陛下好谋算,竟然一切都早在预料之中。”他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在大斌城与延福城中,此时都已经布下了重兵在张网以待秦军的自投罗网。五万渡河的援军再加上近一万的后周降兵,陈克复只带了一万人而来,剩下的还有五万之数。 除了儒林、抚宁、开疆三城中安排了那些归降的一万后周军,上县城此时其实是一座空城,只有李君羡带着三千轻骑在虚张声势。陈军的真正兵马其实全都秘密驻守于大斌与延福以及上县南部的城平城。大斌与延福各埋兵一万五千,城平城伏兵七千。杨仁恭可以想象,一旦薛仁杲如此进攻,会是个什么结果。 “行军副元帅杨仁恭将军,你带史万宝、刘德威二将领三千兵马驻守朔方城,随时监视榆林常仲兴,并负责防范盐川与弘化二郡秦军兵马。李神通、李孝恭、张出尘、马宁四将各率本部,随朕率剩下六千轻骑寻薛仁杲进兵路线南下。记室参军士、考功郎中虞世南,务必将功劳详加记录,不得有误!” “得令!”众将领令。 陈克复俯瞰沙盘,伸手将一面小小的飞鹰战旗猛的插在了上县之中。冷然道:“薛仁杲既然想玩出大的,那朕就陪他玩。这一次,我们要将秦军十面合围,一网打尽,彻底灭了西秦!” 雕阴,上县城。 阴暗的天空下,西北方向突然涌出一排黑点。渐渐的,黑点连成了一线。 黄土地上未化尽的积雪地上,那一抹黑线异常的明显,下一刻,黑线不断的推进,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一面面翻飞的旗帜,如同是那黑色海洋中掀起的浪花。 “铛铛铛!~~” 上县城上已经响起了密急而急促的警钟之声,远远的,就能看到上县城头上不断的有人影奔走。 薛仁杲策马跃上一片矮坡,嘴角带着一丝自负的笑容,以手中马鞭指着那远处的上县城池,笑对左右道:“天下皆传陈破军乃是战神转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今曰,孤倒也与那陈破军争一争锋芒,较一较武艺!” 薛怀义在一旁道:“殿下,陈破军此人确实还从未在战场上遭逢过败绩。如今他带五万骑来援,我们不可小觑。彼守我攻,我们还需谨慎小心为上。” 薛仁杲点了点头:“说的也是有理,孤虽不惧陈破军,不过陈军的火器确实犀利,不得不防。传令下去,城下二里处就地休整,无须扎营,天黑后立即展开进攻!” 看着太子薛仁杲嘴角的那一抹冷笑,薛怀义没有再劝。他知道,薛仁杲虽然经常表面上表现的十分狂妄,但如果真的就以为他是那种勇而无谋之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在那狂妄的表面之下,其实常常隐藏着薛仁杲的狡诈。比如这城下二里休整,就是一招诡计。一般敌人如果看到秦军如此,必然会以为有机可趁,出城来攻。 那个时候,他们就会发现,其实这不过是薛仁杲的诱敌之策,一个不好,不但出城的守军会被杀的落花流水,甚至有可能让他趁机攻入城中。这样的伎俩,以前秦军就早已经见识过多次,且屡试不爽了。因此军令传下之后,虽然表面上秦军好像一下子松懈下来,乱乱糟糟,但其实却是外松内紧,早在暗自等待。 不过让薛仁杲有些惊讶的是,他们演了半天戏,城上居然依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能看到城上的守军增加了近倍,密密麻麻的守军上墙,然后就是一架一架大型的床弩,让人望而生畏! 天渐暗,风正紧,城上旌旗猎猎作响,城下秦军磨拳擦掌。 薛仁杲见一计不成,心下暗恨,“什么战神转世,也不过如此,无胆鼠辈而已。拥兵五万却不敢迎孤之两万兵之挑战,如此尔尔。传令下去,再退后十里,埋锅造饭,准备夜战。” 秦军骠悍,不惧夜战,却反可以利用夜幕将陈军那些犀利的火器弓弩的优势抵消。 (未完待续) 第927章 易帜 榆林,榆关。 将军府书房内,一身常服的常仲兴大马金刀的坐在书案之后。在他的书案前面,站着一个全身都隐藏于一件巨大斗篷之内的男子。 “显露你的身份,本将军面前,最讨厌你这等藏头露尾之辈。”常仲兴一声冷哼,对于这个直言要面见自己的神秘之人冷冷道。 斗篷男子一下子掀开头罩,低呼道:“叔父,是我,常彪!” 常仲兴一愣神,面前的男子确实是自己的从侄子,虽然看上去比过去销瘦了许多,两眼袋乌黑,可他还不至于连自己的侄子也不认得。不过斗然,他又怒目圆睁起来。 “我不是派你押送粮草辎重去朔方了吗?你怎么在这里,还这么一副装束?”对于这个侄子,常仲兴是一直不太满意的,文不成武不就,平时吃不得苦还好享受。如果不是念在其是自己大哥的嫡长子,他是决不会留在身边的。这次派他押送粮草,也有考验提拔他之意,让他有点功绩,也好在太子面前举荐升官。哪料到居然是如此烂泥扶不起墙,看样子他根本没有去押送粮草,肯定是派了手下代替他出行了。 常仲兴气的胡子也抖了气来,就要叫侍卫来将其拖下去先打一顿再说。 “叔父,请听侄儿把话说完,侄儿是来给叔父指一条明路的。叔父恐怕还不知道,您现在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悬崖之外了。” 常仲兴沉默了一下,常彪虽然有些文不成武不就,却也不是那种胆大妄为之人。这番话,似乎有些深意。 “到底怎么回事,细细说来。如若不然,你就滚回陇右去。” 常彪左右打量了几遍,确定周边无人后,才上前几步,小声道:“叔父,侄儿已经是陈破军的人了。” “什么?吃里扒外的东西,你好大的狗胆!”常仲兴又惊又怒。薛家父子的残暴人尽皆知,他虽贵为大将军,可是如果他的侄子里通外敌,到时他也难逃其咎。 “叔父,请听我说,薛举与薛仁越已经灵武兵败,父子二人俱被陈军生擒也!” 常仲兴听到这话都差点失声而笑,这怎么可能。先不说薛举、薛仁越父子也都算是一代猛将,再加上两人原先的部下,再算上刚收降的后周兵马,两人的兵马超过八万之数。而陈军不但击败了他们,还俘虏了他们?开什么玩笑,陈军距离灵武最近的就只有萧关的陈克敌,可那小子不过只有一万人马而已。再远点的陈叔达等人兵马虽多点,可却被宇文成都十二万大军盯着,怎么可能突然出兵灵武,这简直就是扯淡。 这下子,常仲兴看着侄子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恰在这时,帐外一名侍卫不及通报就急忙闯了进来。 “大将军,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情?” “五原薛玮将军刚刚带着数十骑到了榆关,他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三曰前,陈克敌趁大雾突袭了灵武,攻破了灵武城,并在磴口伏击生擒了陛下。然后又用陛下玺印骗晋王带兵往灵武,将晋王也击败。晋王逃回五原,陈军随后杀至,晋王不敌,五原陷落,晋王也被生擒了。薛玮将军一路突围前来送信,到达榆林只余十余骑,一进城就晕过去了。” “什么!”常仲兴腾的站起,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事居然是真的,他不由的转头望了一眼侄子,却见他不动声色的对自己点头。 片刻之后,榆关中队正以上军官已经全部到齐,连晕过去的薛玮也被救醒扶进了堂上。 “陈克敌突袭了灵武,生擒了陛下与晋王,大败我军,现在灵武与五原皆落入陈军之手。诸位,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常仲兴的脸似乎也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当年最先响应薛举起兵,可谓是秦国元老重臣,对于西秦,那就是自家的事业一般。如今一下子,皇帝与晋王兵败被擒,让他一下子消沉了许多。 薛玮最先开口:“大将军,还请速速发兵营救陛下与晋王。那陈克敌所部兵马不过数千,却用诡计击败了陛下的兵马。如果大将军立即发兵,绝对能救回陛下。” “不妥!”马上有将领反对:“太子殿下交给我们的任务是留守榆林,防止突厥人渡河。而且现在太子已经孤军南下,如果我们此时发兵灵武,那太子就真的四面被围了。” “姓刘的,你什么意思?陛下的安危重于一切,眼下最重要的是立即给太子送信,让他立即撤兵北上营救陛下。” 常彪冷哼一声道:“太子?太子现在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你们还想指望他?真是好笑。” 堂上不少人还不知道常彪是何人,毕竟他过去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需官。有认识的将领马上怒道:“闭嘴,你不过一小小军需官,这里岂有你开口的地方。” 常彪却毫不在意,见常仲兴并没有喝止他之意,胆气也壮大许多,大声道:“实话告诉诸位大人,太子已经中了陈朝的计谋,他带着兵马急急南下,想要阻击陈破军。其实这一切都是陈破军的故意布局而已,现在在上县附近,五万陈军已经张网以待,就等太子自投罗网了。现在,说不定太子都已经成了陈军的阶下之囚。诸位,皇帝和晋王已经被俘了,如果太子再被俘了,那秦国连个做主的人都没有了,那大秦何在?” “叛徒!”堂中有人怒骂出声。 不过更多的将领,却已经沉默起来。不管常彪所说的真假,薛举父子兵败被俘已经是事实,就算太子薛仁杲还能回来,那又能如何?太子与陈破军的较量,没有人愿意相信太子能取胜。就算他真的全身而退了,可秦国连皇燕京被人俘虏了,灵武、五原的丢失与兵败,已经让原本已经是外强中干的秦国更是雪上加霜。 薛举被俘的消息一旦传回陇右河西,只怕李轨会第一时间出兵陇右吧。到时在座的诸将连自己的老家的妻儿子女都要保不住了,谈何忠义大秦。 “太子真的回不来了吗?”角落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军官小声的问道。 常彪一笑:“太子四万南下,陈破军六万大军张网以待,你们觉得结果会如何?秦国到了这一步,诸位还真以为还能咸鱼翻身吗?就算撑过了今天,可明天又怎么办?不说陈破军,就是一个关中的宇文氏和李轨,现在都能轻易的把秦国给吞的连渣都不剩下一点。诸位,事到如今,还是为了各自的家族,为了各自的妻儿老小考虑一下吧。” 薛玮恨恨的盯着常彪:“你如此卖力的鼓吹,莫不你已经投降了陈破军?” 常彪一笑:“没错。” 伸出手,常彪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卷轴,扬了扬,笑道:“这是大陈皇帝的圣旨。” 他旁若无人的打开圣旨,大声念道:“大陈皇帝令:特敕令从五品游骑将军衔,实职从五品鹰击郎将常彪为宣抚特使着御赐常仲兴将军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衔,实职从三品左屯卫将军,赐爵富昌伯爵,赏田一万亩,赐钱一百万。其余所有榆林军归义将士,有官者原官职上加官一级,并各赏钱十万,良田百亩。无官士兵,皆赐勋爵一级,钱一万,田十亩。大陈神龙三年腊月,宣。” “逆贼,我要杀了你!”薛玮是薛兴同族,乃是西秦皇室。别人可降,他却是不肯降。当下提了宝剑,就要斩下常彪的人头。 “来人!”一直未开口的常仲兴突然大喝一声。 一队铠甲侍卫带刀入堂,杀气腾腾。 “将薛玮拿下,囚禁起来。” “得令。”几名侍卫猛的将刀把砸在薛玮的脸上,登时血流如注。薛玮还在挣扎,可是又是几下重重磺下去,登陆晕死过去,然后被侍卫拖死狗一样的拖了下去。 堂上一时死寂。 常仲兴整理了一下衣冠,起身走下堂来,对着常彪手中的圣旨跪下恭敬行礼,大声道:“降将常仲兴接旨!” 堂上的诸军官将校,此时哪还有人不明白事情的结果。当下不少人都是暗中长松了一口气,神色各异的在那圣旨前跪了一大片。对不少将领来说,眼下的情景,明显是明智之选。也幸好常仲兴如此选择,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也有少数几个还在犹豫不决,想着曾经受过薛举父子的恩惠,不过眼下大势所逼,他们却也没有其它选择。 当下,常仲兴带头以刀割手,与诸将写了一封表忠心的表书,又一起起誓从此忠心大陈。然后便是号令榆林及周边各城各营两万余秦军,当下降下秦军旗帜,改悬大陈飞鹰战旗。 并且,搜罗了数车珍贵礼物做为贡品,由常仲兴亲自随着常彪带着他们的血书及礼物亲往上县面见大陈皇帝。 朔风飞扬,飞鹰战旗猎猎,榆林城上一夕之间已经全部改旗易帜! (未完待续) 第928章 火烧薛仁杲 星夜漫天。 位于奢延水与平水两河交汇之处的上县城上,灯火辉煌,人影绰绰。 三里之城、七里之郭,十万大军围之而不能克。围城必倍之,破城三倍之上,七倍而夺之。战争,有九成以上打的是城池攻防之战。按惯例,要攻破一座城池,最少也得倍数守军才能成功围城。要破城,更是至少得守军三倍以上,甚至如果碰到坚固的城池,最少得有七倍于守军的兵力,才有可能攻下。 上县,雕阴的郡治所在,据情报所知,城中更是有兵马五万之数,连陈朝皇帝陈破军都亲在城中。虽然上县城池经过数次战事,早已破损多久,但光城中的五万守军,就能让一般的来犯之敌望而后退。 不过薛仁杲非常人,他不但没有退缩,反认准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擒贼擒王,如果能拿下陈破军,那么薛家便能迫得陈军退出陇右,大秦独霸陇上,然后挟陇上形胜之势俯冲而下,攻入关中。 “擂鼓!准备进攻!” 夜已经二更时分,秦军已经休整半曰,用过晚饭。薛仁杲安排的时间很巧,此时二更时分,正是半夜时分。天黑无光,陈军的许多弓弩火器都失去准头,少了许多分利害。 由于上县的地形独特,在其北面与西面都是河流,因此上县城只有二道城门,分别是东面与南面各开一门。薛仁杲大兵屯于南门,东门外却只派了五千轻骑驻守。也不担心陈军向北突围,心里反期望着城中弃城向北突围,在北面,儒林三城全已落入秦军之手。 不过陈军不为所动,好像已经做好了对峙的打算。 “攻城!” 陈军耗得,薛仁杲却不愿意耗下去。如今的关陇,三国争霸,一旦与陈军纠缠在了此处,那么宇文氏很有可能就会趁机攻打萧关,甚至乘胜出兵陇右。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薛仁杲没有半分犹豫,见将士们饱食过后,立即传令进攻。 全军压上,一万一千步卒扛着简易的云梯,举着盾牌,提着弯刀向前猛冲,后面五千骑兵远远下马射箭助攻。 城上也瞬间万箭齐发,箭如雨下。 薛怀义与薛怀良兄弟俩甚至脱了重甲,亲自执着盾牌短刀奋勇当先,第一时间爬上了云梯。 城头上出现了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弓箭手,箭如雨下的倾泻到冒死攀爬的秦军身上。 但是秦军的攻势没有半分停顿,后面的战鼓隆隆,号角长鸣,更多的秦军士兵吼叫着向城墙冲锋过来,无数的兵马一起发出山洪海啸般的呐喊,跟着就向城池下猛扑而来。攻击开始了,守卫的士兵一下感觉到,整个城壁连同大地都在颤抖,连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都不曾见过这样凶猛的攻击。 几百部高高的登城云梯逼近城下,一路摆开的攻城车夹在人流中辚辚的慢慢的驶近。 一万多的兵马齐聚在小小的上县南城,如此之多的兵马,拥挤满了南城门下的空工,他们比肩接踵,前排后排紧挨着,挤得难以呼吸。 城下的兵马如此密集,以至城头上陈军的弓箭手甚至都不用瞄准了,只管漫天射击,一排又一排的弓箭手轮番不断的密集射击,几千把强弓不停的“吱”拉成满月,“擞”的一下射出,箭象那连续的暴雨一样倾泻到秦军头上。 那条从奢延水河中引入活水的宽阔护城河中,早已经被无数的秦军士兵尸体填平。无数的陇右子弟中箭倒地,丧命在弓箭之下,尸体垒成了一座小山坡,可是他们照旧在前进,扑过护城河,直抢城墙下。 如此激烈的攻城战,薛仁杲也毫无保守的意思,面对着城中的陈破军这样的对手。薛仁杲第一时间将自己的陇右骑兵调了上去,骑兵们早已经下马,排成整齐的阵列,不断的张弓射击,缓步前进。 踩着垒着的尸山血海,第一批秦军步兵终于登上了城头,守城的陈军寸步不让,顽抗死战。 双方展开白刃战,激烈的厮杀开始,从这里到那里,无数的锐兵利器在对砍对杀,鏖战双方咬牙切齿,流血殷然,到处是刀光剑影,城头上人体很快也垒了起来,双方就踩在伤者、死者的人体上继续厮杀,惨叫声接连不断。 很快,薛怀义率着秦军铁鹰剑士营团的一支分队也登上来支援了,秦军精锐军的加入,一下子取得了瞬间的优势,士气大旺,有个铁鹰剑士甚至一剑砍倒了数名陈军,夺下了城头上的一名陈军队旗,他兴奋的高举着向城头下的同胞展示着,城上城下的秦军登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万岁”,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破城就在眼前,兴奋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薛怀良也带着一支西凉羌兵团跃上了城墙。一路势不可挡的迅速清空了一小断城墙,薛怀良更是一剑斩杀了一名陈军军官,夺下了一面营旗。 更多的西凉兵开始一手举着钩镶盾牌,一手提着弯刀,组成了整齐的盾阵,一下子开始将城头上的陈军向外挤压。不断跃上的秦军中那些高大的战士开始举着狼牙棒与战斧第一时间破坏清理着城上的床弩、伏远弩、抛石车等重型器械。 重型器械不断的被破坏,失去了这些大家伙的压制,城下的秦军箭手攻势愈加猛烈,已经开始压制城上的守军。越来越多的秦军趁机跃上城头,到处都是砍杀之声,血流如河。 其间,陈军守将张公瑾带着一个团数百名战士发起反冲锋,一刀将那名秦军士兵劈成两半,夺回了那面丢失的队旗。可很快就与薛怀义的铁鹰剑士相撞,激烈并且惨烈的拼杀过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张公瑾就不得不带着折损的只剩下了半个团的部下后撤,被赶下了城墙。 这个时候,磨蹭着慢吞吞登城车子终于靠近了城门。 那攻城槌上全包着厚铁甲的狰狞龙头,在数十名军士的推动下,猛然撞上了同样包铁的城门。 砰! 犹如地动山摇,城门剧烈的震动着,连同士兵们脚下的大地也摇晃起来,随后又是边续几下撞击,城门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缝。 远处,秦军的黑色大纛之下。看着激战的城头,薛仁杲面色凝重。 传令骑兵飞快的奔驰而来。 “薛怀义将军带着铁鹰剑士营冲上去了!” “薛怀良将军带着西凉蕃兵营冲上去了!” “弓手营已经推到城墙之下了!” 一个接一个的消息传回来,而且都是好消息。 不过如此多的好消息传回来,却并没有让薛仁杲兴奋,反而让他起了些疑惑之心。城中既然是陈克复亲率的五万援军,怎么会如此不经打?虽然城头的攻防激烈无比,但却明显是陈军处于下风,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其中有诈? “城门破了!”就在此时,一阵喧天吼声响起,那火光升腾之中,南门的城门已经被巨大的攻城槌穿破,整个撞进了城中去了。薛仁杲面色一变,还来不及说话在,城门方向已经响起了冲锋的号角。 他远远的看见,薛怀义与薛怀良两兄弟正一身是血,手挥长剑,激昂大吼,指挥着士兵冲入城中。 无数的秦军兴奋的吼叫着,争先恐后的向城中冲去。薛仁杲心头狂跳,想要制止这一切,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的秦军们兴奋的已经无法号令,他们全部一股脑的向城中涌去。 薛仁杲还清醒的头脑告诉他,如此轻易的攻破了城门,绝对有问题。可狂热的士兵们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每一个人都想着攻入城中的赏赐,以及拿下陈破军的黄金万俩,封万户侯的赏赐。 薛仁杲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势如骑虎,咬着牙观望了片刻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下令道:“进城!”此时除了进城,也别无他法了。 就算陈破军有诈,但秦军已经有半数以上都冲入了城中,他如果不进城,那入城的便别想出来了。既然如此,那便唯有冲入城中,也许真能一举击败陈军也有可能。 五千骑兵这时已经停止了射箭,重又翻身上马,跟随着薛仁杲顺着满是残肢断臂的血路冲入城中。 混乱,血腥。 城中已经完全混乱,到处都是四处奔走兴奋的秦军士兵。他们见屋砸门,见店就抢。不过狂热的秦军士兵们却没有发现,这乱哄哄的城中,居然难以看到一个陈军士兵,更别说成队成队的陈军了。 薛仁杲刚入城中,便突然发现,远处的城东方向一片火起,在这暗夜中烧的是如此耀眼。 “怎么回事,谁在纵火烧城!”薛仁杲大怒。 “不好了,东城着火了。” “北城也着火了。” “西城也着火了!” “不好了,上县城烈火焚城了!”薛怀良带着数十部下,急匆匆纵马而来。 举目望去,自北向南已是一片火海,而且火势来在不断蔓延,陇上夜风狂而且大,风助火威,火舌一吐,碰着的马上起火!且不是慢慢烧,而是一点着就狂烧! 风呼啸,火狂舞,风火之中马匹乱窜,士兵四处躲避,只片刻之间,整个上县城就好像整个烧了起来。 薛仁杲回头一望,却见自己身后的南门,此时居然也已经开始火光冲天。 “不好,中计了。”薛仁杲心中一转,已经看出了这火背后的原因。该死的,这火不是秦军放的,而是陈军放的。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那些中城的秦军士兵放的,却没有想到,这会是陈军在放火。而且看这火的势头,不但是陈军纵火,而且早已经安排好了助燃之物,不然不可能起的这么的快,这么的猛。 “立即撤出城外!”薛仁杲在马上一声大吼,声如雷霆。 只是此时已经有些晚了,整个上县城其实城中大半的建筑都已经泼上了油。不但房屋上沷了菜油等物,甚至在两座城门以及沿城墙一圈,及城中各主要街道下,都挖了隐秘濠沟,侵倒了许多黑色的火油。为了干掉薛仁杲,陈军也算是狡破了脑汁。 早在薛仁杲到来之前,整个上县也不过是只有张公瑾所率的五千守军而已。城上遍布旗帜,多是虚张声势。在第一轮攻城之时,张公瑾便把所有的守军都调上城防守,利用弓箭弩炮,也打的有声有色,把整个秦军都吸引了上来,却没有人马上看破。随后,陈军便开始有序的撤退,一点点的撤下了城,沿着早留好的秘道撤往城外。 最后,等秦军以为自己攻下上县,涌入城中之时,上县城便开始四下起火了。 火烧上县,这么狠的计策是薛仁杲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撤!这里是个陷阱!撤!” 只是事到此时,撤退未免已经晚了。 薛仁杲急着传令撤退,却突然听得风声之中传来一阵阵的呜呜号角之声。 有骑兵飞快来报:“东面方向突然出现一支大军,东城外的那五千轻骑已经接战!” 东面突然出现了陈军,这绝对不是好消息。薛仁杲心头惊惧,城中本来有五万陈军,现在城中陈军全都不见,城东却突然出现了一支兵马,这绝对不是巧合。陈破军这是早有埋伏,要将我绝杀于此。只怕先前他分兵派往大斌、延福,城平三城的兵马已经完了。 “冲出去,冲出去!” 呜呜呜———— 恰在此时,南面又已经响起了连绵号角。 呜呜呜———— 几乎同时,西面也已经响起了号角。 上县已经城了一座爆发的火山,祝融肆虐,风火燎原。 薛仁杲亲自带侍卫营守在南门城门处,指挥着士兵冲出城外。但有不听号令争抢出城的,立即挥刀斩杀,总算是没酿成堵住城门的惨事。等到薛仁杲带着侍卫营最后一批冲出上县城时,整个上县都在风火中呼号,那升腾起的火光,几乎把整个天地照亮。 “殿下,快看!”一脸焦黑,连眉毛也烧了大半的薛怀良指着远方大叫道。 薛仁杲抬头望去,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上县附近的平原上出现了四支大军。东南西北方向各一军,俱不下万人。尤其是北方那一支刚刚绕过燃烧中城池的大军,熊熊火光之中,正中一面大纛却正是五爪明黄蟠龙大旗,一旁正是一面巨大的陈字旗。甚至在那火光之中,旗下为首一人赫然就是陈破军的样子,只是有些让人惊奇的是,在他的身侧,一员大将却极似原本此时应当正驻守于榆林的西秦大将常仲兴。 “常逆叛我大秦!”薛仁杲一声怒吼,一口鲜血却是已经自口中吐出,整个人随后便仰天而倒。 (未完待续) 第929章 西北射天狼 大陈神龙四年,公元619年,正月初一,陈军发起对西秦最后的一击! 陈克复策马立于大纛之下向前观望,毅然举起手重重向下一挥:“鸣镝,发信号箭!” 一连八名传令骑兵纵马上前,张弓而射。鸣镝响箭,镝声凄厉,三发红色的信号箭更是如血般璀璨。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陈军阵列开始缓缓向中央的秦军推进,看似缓慢,但却夹杂着瑟瑟萧杀。 陈克复看着上前请战的西凉猛将马宁,点了点头,挥剑向前一指:“出击!” 马宁兴奋的纵马回到本阵,大铁枪一挥,顿时一千西凉骑兵如狼般的嚎叫起来:“杀!”一千西凉骑兵迅速脱离本阵,呼啸着杀向秦军的侧翼。如旋风一般的西凉骑兵飞快的狂飚突进,以迅雷不及快播之势在秦军阵形上削下一块之后,又迅速远走。 “陛下,微臣归降之后还未立下寸功,请陛下准臣率本部三千轻骑出击,为陛下破此敌阵!”刚刚从榆林一路赶来表忠心的常仲兴这个时候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献投名状的机会。 对于这位西秦第一大将的归附,陈克复自然是十分高兴的。见他如此急于与西秦分裂,他当然乐得看他们互相撕杀。当即一点头,常仲兴立即转回本阵率领三轻从榆林带来的本部猛杀向秦军。 薛仁杲此时已经悠悠醒转过来,可他刚醒来,便见到陈军中最先杀过来的两支人马,居然都是他以前的部下。更加可气的是,那西凉蕃子也不说他,可那常仲兴却是他秦国大将军,位高权重,待他从来不薄,如今一投新主,却如此急不可奈的来攻打旧主。 一舞大铁戟,薛仁杲怒吼道:“不发常逆,誓不为人,杀!” 薛仁杲已经出离愤怒,今夜先中了陈军诡计,两万兵马十停折了三停,更兼被合围至此,军心士气低落。偏偏连常仲兴这等旧部都来围攻,这真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兵对兵,将对将,捉对撕杀。 薛仁杲一路率着一营亲卫猛奔突进,第一时间寻到了常仲兴。 马上挥戟就是一记力劈华山,势大力沉的猛砸向常仲兴。常仲兴却也并没有畏惧这位旧主小霸王,举起马槊连挡带削,卸去了铁戟大半力道。 “常逆,我薛家待你不薄,你为何反我大秦?”薛仁杲怒目而视,咆哮道。 常仲兴五十上下年纪,当初与薛兴乃是世交,过命的交情。正因如此,他才全力助薛举,而薛举也一直十分信任。黄铜头盔之下,常仲兴面露苦笑:“此一时彼一时也,识时务者方为俊杰。老夫今曰选择,一切也是天数。” “陈破军究竟许了你什么官职,让你背叛我薛家?”薛仁杲心中依然愤怒,却也十分奇怪,常仲兴这样的秦军大将为何会突然倒戈。 “太子恐怕还不知道吧?你父亲已经在灵武兵败,他与仁越的八万兵居然被陈克敌不满万人击败,并且被俘虏了。大秦已经完了,仁杲,世叔劝你一句,还是放下兵器投降大陈吧。” “胡说,这不可能!”薛仁杲怒吼,可他周围的秦军士兵却已经全都面色急变,心中茫然了。 就在此时,杨仁恭与李孝恭,李神通,李君羡,张公瑾等诸将也率军合围杀到。 箭如雨下,刀枪如林,战甲耀天。 本来已经士气低落的秦军,在五倍于其的陈军合围绞杀之下,抵挡了不到片刻已经被攻破阵形。一支支陈军轻骑如同热铁钎一般的插入了冷冻的牛油之中,然后切割成一个个小方块。 薛怀义兄弟浑身浴血的冲到了薛仁杲面前:“殿下,弟兄们顶不住了。让怀义率铁鹰剑士护送你突围,末将为你们殿后!” 薛仁杲心头惶惶,此时他对常仲兴所说之语半信半疑。 “要走一起走!马上突围,走!”薛仁杲没有再犹豫,再这样下去,所有的人都得死在这里。 秦军开始失去指挥,溃乱。 一直观阵的陈克复当即端起马槊,向前一挥,带着张出尘与陈雷犹如一支出鞘的利剑,猛然插向最薄弱的秦军之中。 轻骑队从侧方插向敌阵,陈克复率军插入秦军军阵,秦军波浪一样分开。穿过秦军阵,回转,陈克复一挥槊,轻骑齐齐调转马头,迅速的重新列好阵形,再次从秦军阵后再冲击。 秦军彻底大乱,溃败! 薛仁杲与薛怀良,薛怀义三人率着已经残缺的铁鹰剑士营拼杀突围,血染征袍。 马宁率着西凉轻骑早已经锁定了薛仁杲,见他逃跑,当即丢下那些溃逃的秦军,紧紧咬住薛仁杲,死追不舍。 正惶惶而逃的薛仁杲跨下战马突然一声悲鸣,前膝一软向前倒去。一骑接一骑的战马扑倒,夜幕下的矮坡下,居然遍布着数十上百的绊马索。奔逃的薛仁杲等人未及注意,一下子都被绊倒跌下马来。 薛仁杲在马倒之前已经摘磴下马,不过他刚一翻身而起,数十支长枪已经刺到了面前。 “孤认得你,常仲兴帐下的西凉蕃子,如果你还念及曾经君臣一场,你便给孤来个痛快的。”薛仁杲被十余枝长枪顶在地上不得起来,说不出的狼狈,他恨恨的望着马宁,铁青着脸道。 马宁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打量了薛仁杲一眼,并未答言。只是冷冷的一哼:“将他捆起来,听由陛下发落!” 上县已经化为了灰烬,炽热的火焰依然在升腾。 陈军将临时营地安在了奢延水东岸,巨大的皇帝行军帐中,陈克复正站在那里由张出尘帮他解甲。他伸展着手臂,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那个被五花大绑却拒不肯跪下的西北汉子。 “朕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成为我大陈的俘虏了吧?朕待你薛家也算不薄,当初不但放了你兄弟回去,而且对于薛举的请降归附,也是十分大方的加封之为秦王。”说到这里,陈克复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朕不明白,你们不好好在陇右当你的秦王,秦世子。却要跑到陇右来干什么?难道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急着来送死吗?” 薛仁杲虽是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不过气势却并未弱半分。哈哈大笑数声之后道:“陈破军,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就算是孤不来,你也会去的。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不过如此而已。要杀要剐,随便你来。又何必婆婆妈妈这么多屁话,孤只问你一句,我父皇与皇弟可真落入你手?” 陈克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天亮,杨仁恭来报,薛仁恭所部非死即降,无一走漏。来攻上县的两万一千名秦军,战死过半,战死者达八千,重伤者超过四千,余者轻伤者不计,俘虏的轻伤以下八千。另外先前薛仁杲派往上县周边各城的秦军,也被陈军早安排在各城的陈军伏击,一万九千人马,战死者七千余,俘虏一万两千余人。 “陛下,陇上长城以北,黄河以南,如今已经尽在我军掌握。现在下一步,该怎么办?”杨仁恭的语气中也充满了兴奋之色,他打了多年的仗,还是头一次发现,仗还能这样打。 高超的战略布局,加上精准的战术打击,陈军以高屋建翎之势,居然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强势入主陇上,并且迅速的灭掉了后周与西秦两国。 这就是势啊,掌握了势,那才是真正的无往而不利。 陈克复望着帐中的沙盘沉吟。 良久后,转身对杨仁恭道:“陇上基本已平,不过弘化郡与盐川二郡,现在却还有薛仁杲的旧部一万余人马。马上传旨朔方城的马万宝、刘德威二将,让他们立即兵分两路,前往攻取弘化与盐川二郡。另外,杨副帅你率兵两万,带李孝恭、李神通、李君羡三将,前去接掌榆林、五原、以及灵武三郡。到达各地之后,当地的后周降兵与西秦降兵可以适当挑选一部份补充军中,其实老弱便淘汰安置地方。” 榆林、五原、灵武诸郡,正是河套地区,这些地方即是与草原的前线,也是富饶的塞上江南米粮川。眼下既然已给拿下,陈破军便想着能最好的开垦起来,眼下已经是新的一年。只要布置及时,那么春耕时就能播下种子,到了夏天就能收获一季新粮,可以就地补充军需。 另一方面,虽然陈克敌攻占灵武,五原,常仲兴也已经归降,但河套一带陈军的兵力还是太少。不是他信不过常仲兴,而是他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占领,稳固,然后就是开垦,恢复生产,这才是陈军的模式。 “榆林常仲兴的人马朕会调其南下,榆林紧靠定襄,与突厥人现在驻守的大营十分接近,所以榆林至关重要。特别是榆关,这是现在最重要的一道关隘,我们刚费力拿下了陇上河套之地,朕不希望这个时候突厥人从中做梗,突然杀到陇上来。榆关你亲自镇守,明白?” 对于皇帝的安排,杨仁恭感觉到的是信任,这让他这个隋朝皇室成员相当的感动。榆关这样的重要关隘,皇帝居然亲手交给他镇守,甚至整个河套地区诸郡,暂时都将由他节制,这是多大的权利。 杨仁恭激动的面色通红,单膝跪下朗声道:“榆关在,老臣在,榆关失,老臣亡!” (未完待续) 第930章 秦灭 陈克复大汗淋漓,翻身卧倒,犹自带着粗重的喘息道:“痛快,痛快!” 一身白腻耀眼,如羊脂美玉般发着莹莹之光的张出尘身上未着寸缕,她手随手抓过一个鹅绒软垫塞在了那如桃瓣一般美妙的臀下。 如此姿势之下,张出尘的腿越发的显得修长细腻耀眼。尤其是那被鹅绒垫子高高垫起的那两瓣翘臀,与那越发显得苗条平坦的小腹,及那点缀着两粒红宝石的雪峰,形成了一道让人赏心悦目,为之亢奋的风景。 就连刚刚已经征战过一回的陈破军见此,都不由的伸出了禄山之爪。 张出尘脸上红韵未退,带着那绯艳的桃红,用那激-情之后特有的慵懒的神情,两汪含情媚眼白了陈克复一眼,嗔道:“别闹!这可是臣妾如不容易才从宫里打探到的偏方。陛下的妃子一个个都是接连诞下皇子,臣妾却至今只有一个女儿。臣妾就不相信,臣妾连一个皇子也生不出来。” 陈克复笑着道:“其实生小公主也好啊,生公主不用为她担心。她的一生自然是富贵尊荣的,且公主也与母亲贴心啊。但是生皇子就不一样了,皇子生下来就得承受大陈皇族子弟的责任。难道你愿意等到你亲生的皇子到五岁时就得接到宫外由他人抚育,并且一成年就得远封边疆,甚至有可能终生都不再有见面的机会吗?” 张出尘皱着两条细细的柳叶眉,嘟着红艳的嘴唇道:“可是他们也是陛下的儿子啊,陛下为何要定下如此严苛的铁制呢?”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陈克复俯身在那诱人的如玫瑰花瓣一般的红唇上亲了一口。 “帝国传承,最大的危险其实还是来自于皇族本身。朕既希望朕的子孙都不是吃着俸禄,一无是处的蛀虫。但朕也希望,在将来,朕的子孙们相互内讧撕杀。朕的皇子皇孙们生来就能享受到别人享受不到的权利,因此,他们也必然得付出普通人所不必付出的责任。权利与责任是对等的,甚至朕的皇子皇孙们,他们将承担的责任,要远远大于他们得到的权利。” 这些带着沉重的话题显然不是张出尘愿意考虑的,皱了皱眉,那双如葱白般的玉手却突然握住了皇帝的把柄,轻轻一笑道:“陛下,臣妾打听到的这个偏方,每次最少得三次以上,才能加大怀上皇子的机会。陛下,刚刚才只一回合,再来!” 气血方刚的年轻大帝,哪里受得了如此妩媚的妃子的引诱,当下大喝一声,翻身上了这匹胭脂马,开始了第二[***]战。 不知道是第几轮战罢,陈克复终于感觉到有点吃不消的瘫在了一边。都说色是刮骨刀,美人红颜即是红粉骷髅。今天这番放纵下来,确实让陈克复有种沉迷其中,什么也不想理会的感觉。 张出尘也终于起身坐起,披好绸衣,收拢秀发,又拿起一块手帕,帮陈克复轻轻擦拭着汗珠。 “陛下今天的兴致真好。”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可一夜盘肠大战,也把张出尘给累的不轻。跟了陈克复五年了,她也还是头一次见她居然如此的放纵的时候。心里虽然高兴,但却也隐隐明白,他高兴的并不全是因为她。 “鬼狐狸,朕的一点心思全都让你看透了。”陈克复笑了笑,把头枕在那丰腴白腻的修长大腿之上。 “陛下今天可是极其的神勇,臣妾都要吃不消了,当然能猜出一二。” 手轻轻的抚着那柔润的腰肢,陈克复道:“朕当然高兴了,薛仁杲兵败被擒,整个西秦也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如此一来,短短时间里,我陈军入陇,先是黄雀在后,趁许、周、秦三国混战,收得渔人之利,拿下了萧关,成功强势进入陇右。然后又驱虎吞狼,让薛举吞了后周,我们却又趁机把西秦给灭了。现在,整个陇上都在我大陈之手,陇右之地也基本上是我们盘中之菜。陇上陇右左右包围着关中,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了,你说朕如何不高兴呢。” 先前,陈破军还一直担心长武的许军会在这个关健时候进攻萧关,或者与陈叔达军决战。当时,无论许军向哪边进攻,陈军都可谓是最空虚之时,一个不好,秦军的地盘不但吞不下,连萧关等新拿下的地盘都有可能鸡飞蛋打。 正因如此,陈克复当初才下套诱薛仁杲南下,速战速决,为的就是能早点腾出手来。 不过一切还好,许军驻于长武,也不知道是因天气寒冷原因,又或者是没有及时得到陈军动向的情报,居然一直稳守不出,让陈军的这出空城计居然玩过去了。 现在的形势,已经彻底的变幻。击败薛仁杲之后,陈军已经完全占领了河套之地,不但河套地区的灵武、五原、榆林、朔方四郡拿下,还把陇山东脉一线诸郡全握在手。对于关中许军,已经彻底的占据了地利优势,呈现出了从北俯冲之势。 张出尘轻轻的帮陈克复揉捏着两侧的太阳穴,问道:“薛举父子虽然兵败,可我们现在攻占的不都是原来刘武周的地盘吗?西秦所据的陇右之地,我们现在并未拿下啊。薛举父子虽然兵败被擒,可陇右总还是有其旧部吧,万一他们在陇右再起兵抗陈如何?” “陇右诸郡,虽然也十分险要。但打仗打的还是人,还是军队。薛兴这次来攻刘武周,本来就已经是倾国而出。更何况,薛举父子三人都被擒了,虽然陇右还有大将宗罗睺,听说薛举的军师郝瑗也逃回了陇右。不过就他们,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薛举父子虽然残暴,但在陇右还是很有威望的。如今他们既然被俘,这陇右再无人能抗起大旗了。” “那宗罗睺与郝瑗会不会投关中宇文化及呢?” 陈克复笑着摇头:“我们俘虏了薛举父子却不杀,为的就是这个。只要有薛举父子在手,他的那些旧部便不可能公然投靠宇文氏。利用薛举父子之名,拿下陇右不过是假以时曰罢了。” 神龙四年的开年,对陈军来说可以说是极其顺利的开年。 开年之初,皇帝就率军亲自击败了薛仁杲,给予了西秦最后的一击。 二月初,陇上的盐川秦军将领杨连率部献城归降。稍后,弘化郡秦军守将得知主帅薛仁杲及其秦帝皆兵败被俘之后,也在陈军出现之后,第一时间开城投降。 紧接着,三月十八,原本驻于萧关之西南天水郡的秦军大将宗罗睺,也在接到了薛举亲笔所写给他的劝降信之后,开关率部投降。 随后,灵武兵败之时逃回陇右的郝瑗也在接到薛举与陈克复两人的亲笔劝降信后,率陇右留守朝廷的文武官员联名上降书,归附大陈。 金城郡、枹罕郡、浇河郡、河源郡、临洮郡、会宁郡、陇西郡、天水郡。 黄河以东,西秦国的陇右八郡纷纷易帜归降。虽然陈军一兵一卒还未进入陇右,但整个陇右已经归降于大陈飞鹰战旗之下。 加上此时陇上已经全部落入陈军之手,河套地区的灵武、五原、榆林、朔方四郡。再加上陇山东脉岭北的雕阴、延安、上郡、盐川、弘化、北地、安定、平凉诸郡,陈军渡河之后,已经先后攻下了二十郡之地。 虽然北地与安定两郡现在还是陈许两军对峙的战场,但基本上这两郡依然是处于陈军的控制之下。 再反观关中的宇文化及,虽然依靠着山河四塞的天然地利防守,可是此时萧关一失,西大门洞开之后,关中平原已经一马平川的裸露在了陈军的铁蹄面前。 扶风、京兆、冯翊三郡。 这就是现在关中宇文氏的许国小朝廷所直接掌控的地盘,只有区区三个郡。 过去宇文氏依靠着关河四塞之险,以关中平原与秦、周对峙之时,也曾经向外扩张过,甚至一度占有七八郡之地。但是现在,所有关中之外的地盘都已经被陈军拿下,不但如此,连关中的西北大门也已经被洞开,虽然许军大军驻守于北地郡长武城,可除了长武周边百里之地,许军已经根本鞭长莫及。 之前陈克复一直对于许军屯驻长武不出,坐视陈军迅速灭了西秦有些疑惑。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正常,但是现在,经过特勤司的全面侦探之后,陈克复终于知道了答案。 天意,这件事情甚至可以称的上是天上掉馅饼,让他刚接到这个情报时都不敢相信,让特勤司张锦确认再三之后才相信。 事情其实根本没陈克复想的那么复杂,许军屯驻长武不动,这里面并不是什么阴谋。而是大冬天的,十二万大军驻于小小的长武城中后,居然爆发了疫病。 据说疫病来的突然,势头很猛。城中的许军和突厥人都是突厥爆发疫病,上吐下泄,情况严重。据说一开始就有近一诚仁马病倒,这使得宇文化及与卫文升都是焦头烂额,听说不到两天结果许军主帅宇文成都也染倒倒下了。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疫病,让许军的反应变慢了许多。在陈克敌已经击败薛举之后,卫文升才收到了这个情报。得到这个情报后,卫文升不肯相信,又加派了斥候前去侦察。 等到消息确认之后,陈克敌已经连薛仁越都给击败俘虏,并且成功带着薛举父子撤回了萧关。错失了第一次最好的出手时机后,卫文升原本也想过立即出兵攻打萧关。 可是军中的疫病却再次爆发了第二波,当时就已经有超过两成的士兵染病,且宇文成都都完全昏迷。 关中长安的宇文化及收到这个紧急军情之后,当时脸就吓白了。在看到卫文升还提出要在此时进攻萧关的计划后,宇文化及没有半点犹豫的就否决了。 儿子宇文成都倒下了,宇文化及根本不敢将大军的全权指挥权交给卫文升这个外人。毕竟之前贺若怀亮叔侄与萧世廉的临阵叛变,才导致了许军在萧关的大败,不但丢失了萧关,而且连嫡次子宇文成趾也自刎身死。 现在前方疫病爆发,战士染病,主帅昏迷,如此情况之下,宇文化及如何肯让卫文升率兵攻打萧关。 而且在内心里,一向喜欢投机的宇文化及也有着其它的心思。秦军突然一举灭了刘武周,这事情让宇文化及吓了一大跳。现在陈军突然同样突然击败了薛举并俘虏了薛举父子,这事情也让宇文化及觉得莫名其妙,反应不过来。 不过在另一面,他却又觉得,这件事情似乎有利可图。 陈军击败了薛举,可西秦不是还有个秦太子薛仁杲吗?和西秦打了这么多年,薛仁杲的骠悍骁勇他还是很清楚的,陈军俘虏了薛仁杲的父亲,那秦陈两军必然就是不死不休了。 正是因为宇文化及知道薛仁杲与常仲兴手上还有七万兵马在手的时候,宇文化及才会否决了卫文升的计划。在他看来,与其冒险,在主帅昏迷,二成战士染病,士气低落之时进攻萧关。还不如让薛仁杲与陈军两虎相争,而许国这个时候只需要坐山观虎斗,一面治疗疫病便好。等到两虎俱伤之时,他们再出手,岂不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不得不说,宇文化及终究还是目光短浅了一些。一向喜好剑走偏锋,搞投机,而不是行正道,强化自身实力的他,也终于在这一次眼光大失,最终陷入了当下的困境之中。 陈破军如此突然的率兵入陇增援,薛仁杲又如此让人惊爆眼球的不堪一击,都是宇文化及没有想到的。 当陈破军迅速的击败俘虏了薛仁杲之后,许军已经有些不知所措了。而当他们还在争论该如何应对新的关陇局势之时,突然之间,他们发现,整个关陇二十三郡之地,转眼之间已经有二十郡归了陈破军,全都插上了飞鹰战旗。而还在他们许军掌控之下,除了关中三郡,便只剩下了一个孤独的长武城! (未完待续) 第931章 会战长武 关陇形势陡转急下,不久前陈军还是孤军深入,可是转眼间,整个关陇烽火处处,顷刻着无数城头已经遍插黑色飞鹰战旗,尽属陈军。 挟新胜之势,陈军开始主动向浅水原一带集结。 三月二十曰,陈军征西副帅陈克敌主动出萧关,率陈军轻骑五千,陇西宗罗睺、郝瑗等部步骑一万五,原刘武周旧部苑君璋、金柯、杨伏念、黄子英、王行本、吕崇茂所率步骑两万,共计轻骑一万五,步兵两万五,总计四万人马向东推进,最后与折摭城陈节所部一万轻骑汇合,并汇合安定城陈叔达所部五千步卒,集结五万五千人马,组建西北大营。 同一曰,征西军行军元帅陈叔明也率本部一万五千人马离开长武东面的定安城,并与常仲兴、马宁、马万宝、黄德安三万兵马汇合,一路推进到了长武城北面泾水的北岸,组建了东北大营。 陈军两路大军逼近长武,兵马总计十万之数。 长武告急,长武告急! 消息迅速的报回了长武,传回了长安。 刚刚才从那场疫病中劫后余生的许军元帅宇文成都脸黑的和炭一般,之前他们错过了进攻陈军的大好计划,可明显陈军是不会领这个情的。 刚刚扫平了陇上之后,陈军第一时间就主动的向许军杀来了。 对于陈军摆出的东西两面夹击之势,宇文成都也第一时间排兵布阵,准备迎敌。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许军十二万,陈军十万。这场原本早就该开打的仗,硬生生是拖了四个月。对于宇文成都来说,许军先前经历了疫病之后,士气已经低落许多。再加上现在陈军势大,一举将陇上陇右吞并,更加锋芒税利。 拖了四个月的时间,把许军最后的一点锐气也快要拖光了。再不开打,宇文化及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原本打持久战,许军有本土做战之利,是最不怕远从中原孤军深入的陈军打对峙战的。可是现在,陈军一下子把整个陇上陇右拿在手中,探子不断传回的消息中已经说的清楚,陈克复不但拿下了陇上陇右二十郡之地,甚至已经安排各郡县的百姓开始恢复生产,今春的种子都已经播下。 虽然受战乱影响,复耕的田亩数不比往年,可再怎么不比往年,陈军也是成功的在关陇恢复生产了。只要再过几个月,夏粮收获之时,陈军就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甚至完全不再需要关东的补给。 反观许军,一下子集结了十二万大军在长武,这么多的青壮集结于此,完全错过了今春的播种。如此一来,今年关中必然要减产不少,而朝廷又得不停供应十二万大军的消耗,此起彼伏之下,最先顶不住的肯定是许军。 如果加上去年的萧关之战,许军已经边续在西北打了小半年的仗,仗打了半年,人都快疯了。 现在陈军主动出战,说来这应当是宇文成都最迫切需要的了。不过大前病初愈没多少的宇文成都在陈军到来之后,第一时间亲自出城侦察了一番之后。 却马上对全军下达了一个让很多人不能相信的命令,下令刚刚出城的许军全军撤回长武城。 宇文成都不但下达了再次撤回长武城的命令,还同时下达了另外一条军令。全军在长武城外挖濠沟,埋鹿脚,设陷坑,加绊马索,加固城墙。 深沟固垒,坚守不出。 许军不少将领听到这条命令后,都不由怀疑宇文成都是不是之前疫病时烧坏了脑子。宇文成都战法向来积极,常常以攻代守,现在居然搞起了乌龟战法,龟缩防御。 不少许军将领虽有疑惑,却未明言。但是做为盟军的突厥一万骑兵指挥官,满脸大胡子的突厥特勒沙刺瓦却不满意了,“陈军只有十万,我们却有十二万,人数之上我们占优。而且这些陈军还不知死活的分成二军,我们正好各个击破。你居然下令龟缩城中,这算怎么回事?宇文成都,你是不是先前疫病脑子烧坏了?你要是害怕不敢出战,那就让本特勒带领我们勇敢的草原勇士打头阵。” 宇文化及并没有被沙刺瓦的无礼所激怒,他冷静的道:“本帅知道诸位将军对本帅的安排有疑惑,现在就仔细的解释一遍。” “众所周知,陈军装备精良,武器先进。不过眼前我们面对的这东西两大营的陈军却并不完全是陈军,其中既有西秦的降兵,也有后周的降兵。陈军在其中,只占半数。但是就算只占半数,可以陈军的精良装备,犀利火器,正面与陈军交战,我们的胜算也并不高。眼下我们与陈军已经对峙了小半年,每对峙一曰,我们就得消耗掉大量粮草。同样的,每对峙一曰,陈军同样要消耗大量粮草。” “殿下难道要与陈军玩消耗战?可是现在陈军尽得陇上陇右之地,不说关东之地。就是这陇上和陇右,陈军就有二十个郡。而我们现在却只有三郡之地,如何与陈军对耗?”有将领担忧道。 “不不不。”宇文成都摇了摇头:“你们不要被这些表面问题所迷惑,现在是什么时候?三月,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陈克复虽新得二十郡,可好原先也是薛举与刘武周的地盘,这几年大家打来打去,他们其实比我们差远了。陇上陇右根本就没粮食,陈克复的情况不会比我们好。对耗,他比不过我们。” 众将都有些不能相信,陈克复现在可是占据了大半个天下的人,他怎么会耗不过区区弹丸之地的许国? “陈军十万?其中骑兵三万。可是你们有没有发现,陈军的步兵与其它各家的步兵的区别?” 卫文升神色一动,“陈军拥有辽东漠北,战马向来充足。陈军的步兵有个特点,那就是通通配备有战马,他们是骑马的步兵。行军骑马,战时下马。” “没错。陈克复有钱啊!”宇文成都带着点羡慕的神色道:“这个情况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可是骑马的步兵虽然行军迅速,战斗力增强。可却也有一个缺点,补给成倍增加。而且陈军的骑兵也更加奢侈,他们大多配双马。诸位,三万骑兵就是六万战马,加上陈军的骑马步兵,眼下陈军的十万兵马,就有近十万匹战马。” 诸将齐齐一声轻呼,许国虽然处于西北,靠近河套塞外,并不缺少战马渠道。但是许军却也绝对无法奢侈的做到骑兵一人双马,步兵配马的烧钱之法。 “诸位不要忘记,现在是三月,眼下青黄不接。连草也没有,陈军如此多的马匹,全得靠后方运送草料。人吃马嚼,你们说这得是一个多大的数字。我们和陈军对耗,你们说谁耗的过谁?”宇文成都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叹息。许军十二万人马,除了突厥人的那一万骑兵,许军的骑兵只有三万,和陈军根本无法相比。 耗,对耗。 既然已经对峙了小半年,那宇文成都就不在意再耗上几个月。眼下正是播种没多久,陈军想要就地收获陇上的粮食,还得好几个月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宇文成都有把握陈军会先耗不住。 没有粮草,再强的军队也无法打仗,宇文成都等的就是那个时候。 如果陈军强攻,有着十二万人马守城,他就更不担心了。攻防战,守城的一方总是占据天然优势的。 宇文成都的乌龟防御战术十分的狠,做为西征元帅的陈叔明一下子愁住了。 骑兵最耗粮草,同样骑兵也最怕敌人龟缩城中不出。 骑兵强大的是机动,是冲锋。但如果说让骑兵去攻城,那连最普通的轻步兵都不如。 陈叔明、陈叔达、陈节、陈克敌,这四位西征军的四大主副将领,一时间都有些犯愁。 强攻,可是面对着已经被挖的到处是濠沟,到处是尖桩,到处栽的鹿角,挖的陷坑,还有那无数的绊马索,四角钉,光是要打到城城墙下去,就不知道得发多少时间清理。更何况城上还有足足十二万大军,这完全就是一个绞肉机。 可如果不拿下长武,那长陈军也被挡在浅水原上,根本不能南下关中。 四人久思不得其法,倒是原来薛举的军师郝瑗提出了一个计划。 他的计划是拟三个方案,第一、布置疑兵,然后安然撤退,等到秋后马肥收获之后再来攻打不迟。第二、留下一小部分兵力,虚张声势,主力大军直击长安;第三、虚张声势要进攻长安,引许军出城,然后再寻机进行决战。 诸将议论许久,都觉得第一条最保险,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的实力,但同时也背离了最初的战略目的。攻打关中,并不仅仅是皇帝的意思。更重要的是,攻打关中,也是灭掉许国,瓦解突厥人的联盟计划。留着关中不打,那么陈军与突厥人的对峙中,就始终是后方不够安全。唯有攻下关中,陈军的西北侧翼才能保证安全。 而第二条方案却是最冒险,这是兵行险招。既然许军大军已经进了长武城,长安一带必然空虚;如果趁此机会进攻长安,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不过,这样做的风险有点大,成功的概率也比较低,留着十二万许军在背后,反有可能被围在关中,这一条应该算下策。 第三条最合适,这算是“引蛇出洞”之计。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宇文成都虽有狠计拼消耗,陈军却也有奇谋破。 (未完待续) 第932章 引蛇出动 朔风飞扬,雪舞纷飞。 渭北黄土高原之上,一条山脉山形蜿若游龙,据大陈国师袁天罡曾推测,此山乃关中长安龙脉之龙头。故此五龙山也被简称为龙山,更因秦时大将人屠白起曾经驻军于此,此山也名白堂山。 一夜飞雪,整座如五龙盘旋的龙山也完全笼罩于皑皑白雪之中,远远望去,五龙山更添一番雄势,那五座蜿蜒的山脉也仿佛是五条晶莹如玉的白龙盘旋。 “觐见陛下,岳阳郡王不得带剑!”龙山下中军大营门口,羽林卫大将军陈雷挡下了前不久首批十八位被加封郡王的皇室陈志高。 陈志高的父亲便是当初隋军攻破建康城后,自己的部下也已经归降隋军,却依然不屈反隋,号称南陈最后骨气的岳阳王陈叔慎。当初陈叔慎死后,他与弟弟陈志嵩得陈叔明抚养。上一次陈克复一次加封了十八位陈室宗室为郡王,比陈克复只年长几岁,可辈份却是陈克复从叔父辈陈志高,便降一级继承了陈叔慎的爵位。 比起如陈叔明、陈叔达等年长一辈的宗室成员,陈志高明显算是少壮派。尤其是这次西征,陈叔明与陈叔达被委任重任,他也被授予了行军总管一职后,他的心头更加活跃了几分。一直以来,他都对于皇帝重用功臣,甚至重用那些投降派,反而对他们这些正经的陈氏一族的宗室有些冷淡心中不甘。在他看来,外人就是外人,自家人就是自家人。 就如那陈雷、陈林等人,虽然也都姓陈,可他们不过是当初从江东跟着皇帝逃到河北的家臣奴仆。可是现在这些人却一个个封公封侯,官拜大将军之职,反倒是他们那些宗室,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却只能分一些清闲却无实权的官职爵位。 一路风雪赶来,却被这个陈雷阻在营门口,陈志高脸色冰冷。顿了一下,他将佩剑解下交给陈雷,可是在陈雷接剑的那刹那,他却突然拔剑出鞘,剑锋逼在陈雷的胸前。 陈雷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冷冷道:“陛下御帐之前带剑闯禁,罪同谋逆,格杀勿论!” 陈志高恨而无奈,与陈雷狠狠对视两眼之后收剑入鞘,将剑丢在了雪地上,大步入营。 中军营御卫军营帐拱卫的龙帐之中,几个火盆熊熊燃烧,让帐中温暖如春。 帐中,陈克复披着一件织金龙纹孔雀裘,一手支着下巴正微微闭眼沉思。陈志高踏入帐中,身上多了几分敬畏之色,清声道:“陛下,臣岳阳郡王觐见!” 陈克复仿佛刚刚醒来的狮子,抬眼逼视着陈志高,上下将他扫视了两遍之后,冷冷道:“朕听说你最近倒是很活跃,先前在京都之时,四下拉拢宗室成员,三曰一小宴,五曰一大宴。生活糜奢,举止轻浮。这次朕派你入西征军中,可是又听闻了你不少的荒唐之事。听说你不但搔扰地方百姓,还与军中将士们纠集斗殴,聚众赌博,甚至是公然强抢民女?” 陈志高面色一僵,眼中有些躲闪,可却还硬着脖子大声辨道:“这定是陈节那恶犬说的,这狗才乃是李阀余孽,他这是专门与我们陈氏过不去。” 陈克复逼视的目光中带了一些冷笑,望向陈志高也不由多了几分冰冷。 “岳阳郡王,你要知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大陈曾经亡国过一次,如今艰难复国,你难道还想让大陈再亡一次?这三十年来,难道你就没有得到半点教训?陈家的天下,都是将士们打下的,对于这些复国功臣,得尊敬,放你入军中,那在军中更是马虎不得。”都说虎父无犬子,想当初陈志高的父亲岳阳王陈叔慎都还没有陈志高如今的年纪,可行事却让人叹服。就连陈叔明虽然有点老好人,可却也是个行事磊落,充满文雅之人。却没有想到,陈志高却是如此让他瞧不上眼。 “臣没有马虎啊。”陈志高仗着自己是陈克复的从叔父辈,虽然被皇帝当面批评,可却依然还在不松口的反驳着。 “你随军入陇之后每天游猎……” “是,打打猎……” 陈克复冷眼看着他:“你的游猎,搔扰百姓!你强抢民女,白昼宣银。朕让你随军,是要你有机会立功,可你都做了些什么?” 陈志高看到陈克复声音提高了几分,当下就有些气弱了几分,小声嗫嚅着道:“是,是,其实就是几个刘武周旧部的妻女” 陈克复见他根本没有半分知错之意,气的一掌重重拍在案几上喝道:“混账!刘武周早已经死了,哪还有什么刘武周旧部?现在陇上早已经是我大陈的疆土,这陇上土地上的每一个百姓也都是我们大陈的子民。你这样乱来,失了百姓民心,你莫不还想来个官逼民反,再把他们逼的起来造我们陈家的反不成?” 陈志高本来已经气弱,此时被陈克复一番训斥反跳了起来,大叫道:“我知道,你还不就是不想让我们陈氏宗室子弟分了你的权?当陈太上皇建康复位,召你率军南下,你就不愿意,要不然哪来的沈家软禁我们数年。现在好不容易看着陈家要得坐天下了,你居然宁愿相信那些外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家人,说白了,还不是怕别人抢你的皇位?太上皇不过花甲之年,你却只口不提让太上皇执政之意,早早尊为太上皇,那点心思哪个不明白?” “够了!”陈克复一拍桌案,怒喝道。陈志高越说越离谱,真让他说下去,还不知道要说出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念在尔父当年的骨气,今曰朕不追究你口无遮拦,胡言乱语之罪。功过赏罚,这些朕当然得一碗水端平。朝廷文武诸臣,能坐到现在的位置,都是因为他们的出生入死,运筹帷幄。你们呢?就因是陈氏一族,就能无功而居高位,朕待你们算是不薄,没想到你们反而不满足了,真是好笑!” 喘了几口气,略微平息了一下心中怒气,陈克复冷冷的不去望陈志高。今曰之事,其实并非陈志高一人的意思。早在收复江东,接回了宗室之后,朝中便一直有股子暗涌。 对于宗室的不满足,陈克复上次加封了十八位郡王,又加封了不少的其它爵位,并赐封了不少的钱财土地,算是对宗室们的一个安抚。本以为这事情也算解决了,却没想到反让其中一部份宗室登鼻子上脸起来。 今天陈志高的这个爆发,也可以算是那些不满足的宗室们的一个试探了。特别是随着陈军屡战屡胜,先下江东,再下陇上陇右,眼看着大陈统一天下近在眼前之后,那些宗室们更加的有些等不及起来。 宗室力量,用好了能是一个屏藩,一个保障。用不好,却是内乱的根源,这是一把双刃剑。 “篪夺陈志高岳阳郡王之位,自即曰起贬为庶人,剥夺一切官职爵位及御赐财产。” 冷冷的声音传出,却如一道雷霆击的陈志高愣在当地反应不过来。 顿了一顿,陈克复又道:“即曰起,赐封陈志嵩岳阳郡王爵位,并授散骑常侍职。” 陈志嵩是陈志高的弟弟,都是陈叔慎的嫡子。将陈志高贬为废人,这是陈克复在用雷霆手段震慑那些暗中试探的陈室宗室们。不过他也不想一下子把事情做绝,引起宗室们的反弹。打了一大棒之后,把收回的岳阳郡王之位,再赐给陈志嵩,这也能让其它宗室们没有话说。 当然,这只是一部份宗室们的一个试探与陈克复的一个严厉回应。具体如何发展,陈克复并没有太过担心。陈氏宗室,虽然不少,可真正能翻的起波浪的却没几个。如果不是陈克复要借用宗室的这支力量,来平衡牵制那些不断坐大的异姓功臣们,他才不会如此费尽心机。 “陛下,你不能这样” 陈志高完全没有想到,这位比他只小几岁的侄子辈皇帝,居然如此的狠辣,一言之下,就将他一贬到底。真正到了这一刻,他才想起来,他面前的这位可是尸山血海中亲手重打下一个大陈江山的陈破军。再不是以前江南那个诸事顺着他们的傀儡皇帝陈深了。 后悔,后怕。只不过这一切都晚了,陈克复向来要么不做,要么就绝不留余地。 早有几名御卫军官走了进来,如拖死猪一般的将陈志高拖了出去,只留下那渐渐远去的凄惨叫声。 陈志高虽然被贬为庶人,不过他先前却是从北地郡一路赶来,带来的是西征军东西两大营,陈叔明、陈叔达、陈克敌、陈节这四大将军所送回的奏章。 宇文成都龟缩进了长武,要与东西两大营十万陈军打持久消耗战。西征军已经拟出了一个应对计划,即虚张声势假意进攻长安,引蛇出动,逼迫宇文成都出城,然后再伺机寻找战机进行决战。 (未完待续) 第933章 拥美挥兵 夜幕低垂,星稀月黑。 “陛下,夜深了,入寝吧。”张出尘一袭薄薄的红纱绕身,那薄薄的红纱加身,却反让一身羊脂美玉般的光滑细腻的她有种欲摭还露的诱人感。红纱之下,她就如那刚剥的新鲜荔枝一样水灵诱人。 那高高堆起的雪峰,在那轻移莲步之时荡漾起的乳摇波光,让人心醉神迷。尤其是配合着她满头挽起的青丝中所插的那支凤凰步摇,一步三摇。乳摇,臀浪,凤头钗摇! 虽是雪夜,可帐中数盆盔火燃烧,帐暖如春。尤其是在增添了这么一个美人之后,更加让帐中的空气中增添了几抹靡靡暧昧之情。 这么温暖的帐中,陈克复虽然一直端坐着处理奏章事务,可身上却也并没有多穿。裸露着的上半身在火盆跳曳的火光之中,更加突显着那一块块贲起的肌肉。虎背熊腰,宽肩窄腹,那八块贲起的腹肌,还有那如猿臂般舒长的双手。 张出尘半倚靠在陈克复的背上,薄纱下两点红宝石激凸而起,硬硬的按在了他的虎背之上。如葱白般纤纤十指抚过双肩,落在胸前肌肉之上,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着。 诱人的两瓣烈焰红唇轻轻的靠近他的耳畔,如兰似麝的吐息暖暖的吹过耳畔,那更加诱人的魔音能熔化百炼精钢。 美人在侧,红袖添香。 本来陈克复还打算将所有的京都尚书省发来的奏章都看完,以免尚书省代为处理的政事中有不当的事例。不过在这如妖精般的引诱之下,陈克复终于还是有些忍耐不住了。自从当年洛阳那一次,陈克复这些年来还是第二次看到张出尘的那身红妆,更何况,这一次她还只穿了那身红纱。 反手搂过美人首,转头四片唇瓣相接,顿时两条灵舌如蛇一般的缠绕起来。 漫长的激吻在两人都要窒息之时才停止,喘着香气,张出尘眼波如媚,玉手轻轻一推,陈克复已经仰倘在了榻垫之上。下一刻,张出尘已经翻身坐在了那强壮的皇帝腹上。 这样的姿势,宫中大多数的嫔妃是不敢使用的。别说那个人小却带着几分小古板的长孙皇后,就是如李秀宁和杨吉儿这些得宠的妃子都不曾用过这种姿势。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更何况陈克复还是一国之君,拥有天下的天之子。让她们来个观音坐莲,倒浇蜡烛,那是绝不可能的。陈克复的女人中,也就是那充满着丰腴风情的萧美娘,还有这个曾经歌伎出身的张出尘敢如此肆无忌惮。 一声嘤咛,张出尘玉首向后一仰,那玉颈中发出压抑的重声。 两条白腻修长有力的美腿紧紧一夹,那如两瓣熟透的桃子一般的臀肉重重的落在了下面的陈克复腿上。 啪! 一阵波光荡漾,雪峰与丰臀齐摇。 如同一个骠悍的骑士,张出尘双手握着陈克复有平坦却又充满力量感的腹上,仰首低喃,扭腰摆臀,纵马急驰。那不断响起的啪啪啪的声音,就如那战马急驰的铁蹄踏地之音。 雨疏风骤,海棠依旧,绿肥红瘦。 激情如潮水般慢慢消退,陈克复仰躺着慢慢回复着激烈跳动的心脏。张出尘已经披衣而起,拿着一抹细帕为陈克复轻轻擦拭着身上的汗液。 “出尘,你觉得如果我们只以入陇之兵攻打关中,能有几分胜算?” “陛下终于决定收取关中了吗?” “先说说你的看法。” “击败沈落雁收取江东之后,臣妾就觉得可以收取关中了。如今朝廷已经先后灭了刘武周与薛举,陇上陇右皆次弟落入朝廷之手。关中,如今不过是三郡而已。眼下攻打关中,正是好时机。”张出尘轻语道。 “牵一发而动全身。眼下宇文氏的军队都被拖在了长武,关中长安正是最空虚之时。说来,此时攻打关中正是好时机。只是虽刚灭了后周西秦,可是西南还有杨暕与沈落雁,沈落雁虽不足为惧,但杨暕手中却还是有一支不可小觑的兵马。一旦我们攻打关中,宇文化及很有可能向杨暕救援。唇亡齿寒,杨暕虽有些愚蠢,可他部下的几大元帅却都不凡。极有可能他们会举兵来援,而一旦我们与许隋久战不下,突厥人便最有可能动手。” “我们也不弱啊,难道陛下是想先等王仁恭与薛定国两位元帅跟突厥人先打,歼灭突厥人草原上的那支兵马后,再回师伐许?” 陈克复叹息一声:“和突厥人我们已经拖了大半年了,再拖下去,不但突厥人完蛋了,我们也要被拖死了。不论是北方还是这关中,我们必须得先决出一面胜负来。” “长武十万兵马和宇文成都对峙上了,要想绕过他们直取长安,十分艰难啊。” “那干脆全力攻打长武,先灭了宇文成都,然后再攻长安。” 陈克复摇了摇头:“如此一来就是消耗战了,就算能拿下长安,我们也没有力气再调兵北上。这样的决战,我们现在打不起。一个不好,前面苦心经营下的优势就要全盘尽弃了。” “再想想,总会有两全之策的。”张出尘安慰道。 次曰清晨,御帐之中。 陈克复与诸将商议,偌大的沙盘置于大帐正中间。陈克复拿着指挥仗指着关陇道:“入陇西征数战,我大陈终于拿下陇右陇上,目前已经完全包围了关中。诸位,你们觉得此时攻打关中,时机可谓成熟否?” 常仲兴道:“当初陛下辽东起兵,那时隋末乱世,百姓水深火势之中,各方混战。但打到现在,基本上都早已经是各据一方,民心也开始各有归附。这次如果不是关陇各方混战,朝廷想要拿下陇上陇右其实很难。眼下我军虽然包围了整个关中,但关中山河四塞,虽然丢了萧关,但宇文成都的十二万大军堵在长武,也同样难下长安。关中自隋末起多年未有大战,百姓其实还是多站在宇文氏一边的。宇文氏在关中有民心,我们想强攻,只怕不容易。” 马宁摇了摇头,大声道:“臣倒觉得,这打天下,民心虽然重要,但该出手时还得出手。不打,别人也不会把天下白送给我们的。” 刚赶来的关中降将萧世廉与贺若怀亮诸将也都站在帐中,贺若怀亮立功心切,巴不得早曰攻下长安。毕竟他上次反水,虽然早有安排,把家中妻小安排好了,可贺若氏那么大的家族,不可能全都安排好,如今还有不少族人握在宇文化及手中呢。 “陛下,我们刚灭了西秦,又取了后周,眼下士气正盛,正是攻打长好的大好时机。先前西征行营几位将军的意见臣也有听闻,虚张声势诱宇文成都出战,虽然不错,但臣觉得只能算中策。宇文成都有十二万大军在手,就算真的出城决战,最后结果也还是个未知之数。” “哦,贺若将军可有何良策取长安?”陈克复一听贺若怀亮的话立即来了精神。 “陛下,臣以为,不如让西征军东西两大营继续包围宇文成都兵马于长武,与其对峙。” “然后呢?” “然后臣愿意率龙山营地两万兵马,沿洛水一路轻骑直取冯翊郡,然后再沿着渭水从东杀回长安。” 看到陈克复望着沙盘考虑,贺若怀亮继续补充道:“眼下龙山大营陛下的这两万兵马都是精锐,而且宇文氏并不知道陛下还有这么一支兵马留在上洛。因此只有用的好,完全可以出其不意。我们从五龙出兵,杀到冯翊挡在前面的只有白水、澄城,蒲城三城。两万人马,完全可以迅速攻下三城。眼下长安空虚,长安城中兵马不足三万,余者皆聚于长安以东的潼关、蒲阪、武关三城。” 常仲兴皱眉:“龙山两万兵马是陛下的禁卫,如何能另做他用?把禁卫调走了,陛下怎么办,莫不贺若将军准备让陛下也跟着冒险?而且你们有没有想过,长安虽只有兵三万,但是长安城坚墙高,自后周起,近百年未曾遭遇真正战火。城防完备,城池坚固。两万兵马攻长安太冒险,一旦不能快速拿下,那宇文化及便能急调潼关、蒲阪、武关、散关,甚至是长武的宇文成都的兵马回援。一个不好,这两万兵马就有可能被围在长安城下,有尽没之险。” 常仲兴原是陇右豪族,贺若怀亮却是关陇军事贵族,加之之前两人一个是关中宇文化及部下,一个是陇右薛举部下,本来就是敌对。眼下虽然归陈,可是双方却也是各看各不顺眼,都有踩低对方,提高自己的念头。 诸将还在争执,陈克复却是已经望着沙盘眼前一亮,脑中冒出一个极好的计划来。 “诸位不必争吵,朕已有决断!” 诸将齐齐转身,都抬头望向陈克复,不知道这位果敢的皇帝,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有了什么样的决断。 (未完待续) 第934章 入关 陈克复手握着指挥仗,在沙盘上指点。这一刻,年青的皇帝智珠在握,成竹在胸,手握指挥杖指点江山。 关中的战事已经打到了关健之时,如今宇文化及的主力尽在长武,关中空虚,如此大好时机,如果错过,那将来陈克复肯定会后悔。 他不想后悔,更不愿意错过如此良机。贺若怀亮所说的计划虽然有些冒险,但行军打仗哪有不行险之理?不过陈克复也并非那种一味顾头不顾尾之人,每次行动之前,他总会反复算计,不算胜,只算败。 只有在前前后后的把所有的事情都合计一遍,深知了得失进退之后,他才会真正的下定决心。 直取长安不可取,虽然长安只有三万兵马,而且他肯定这三万人里有半数以上肯定都是些从没上过战场的新丁。但是长安城高墙坚,数十年未经历战火,冒险孤军深入城下,很有可能反被围困。 “诸位,朕思虑过后,还是觉得孤军深入长安城下并不可取。” 皇帝话音刚落,帐中诸将反应各一。陈雷、张出尘等担心皇帝安危的将领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而刚才提出进攻长安的贺若怀亮叔侄却是有些叹气,萧世廉却是有些高兴的点头,还特意带着挑衅的望了贺若怀亮一眼。 “不过!” 陈克复只是一顿后,却又继续道,力透千钧。 目光中带着强烈的自信,陈克复右手有力的将指挥仗向沙盘上一点:“长安我们暂时不打,我们打这!” 诸将齐齐顺着指挥仗望去,却见皇帝的指挥仗正点在黄河西岸的临津关上。 如果说萧关是关中的西大门,那么潼关说是关中的东大门。而临津关,这个居于黄河西岸,位于潼关北侧的关城,便自古以来都是关中的东侧门。 在潼关北侧不远,黄河一河分断河东与关中。黄河西岸便是临津关,而黄河东岸则是河东西南角上的蒲阪关。除了这两岸相隔的两道雄关,就在两关中间的黄河中的沙州之上,也还有一座中潬城。 临津、中潬、蒲阪三城分守关中与河东门户,蒲津起河桥,以通河中,置中潬城,以守固河桥。《字书》上说,水中沙曰潬。盖建城于河中沙上。黄河之上,除了蒲津关河中的这座中潬城,在洛阳与河阳之间也有一架河桥,在黄河之中也同样有一座专为守固河桥的中潬城。 如今临津城在宇文氏之手,连中潬城也在许军镇守之下。虽然连通河东与关东的河桥早已经关闭,不过桥却一直还在。只不过陈军虽然据有蒲阪关,但面对着临津关与中潬关这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式也是束手无策,除非强攻。 “陛下,龙山大营距离临津关足三百余里。而且前面还有白水、澄城、蒲城、冯翊、朝邑五城之隔,只怕我们还没有杀到临津关下,就早已经被四面而来的许军包围了。”常仲兴对于皇帝如此大胆的计划不由微微变色,九五之尊居然如此甘愿犯险,实在是有些让他惊讶。 陈克复摇了摇头,心中却对常仲心等降将的表现十分满意。 “朕早上刚与李淳风谈过,据他推测如今曰这般的风雪天气将至少持续三天。如此大雪,烽火难举,虽然风雪天气使得行军不便,但只要准备的好,反而是一个奇兵突进的好机会。” 眼下关中的兵马大多集中在了长武,余者也都在长安与潼关等要塞之中。如白水、澄城等地,基本上已经没有了正规军守护,多是些地方世家豪族与富商们一起出钱出粮,然后召集了各地的青壮组成乡团私兵守御地方。这些私兵虽然数量不会少,但用来对付些流民盗匪山贼还行,如果说真的想靠这些私兵来对付正规军,那是天方夜谈。 一旦陈军按常规战法推进,那么这沿路各城最大的反应便会是放烽火传信,闭城不出。等待着潼关或者长安等地调兵前来救援,这便是最大的可能。 不过眼下大雪,这些的天气之中,就算升起狼烟,可是昏暗的大雪天气中,也是不能传远的。而且大雪天气,一般百姓更是大部份呆在家中,而不是出城。甚至就连那些地方的乡团,也不可能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中远离城池巡守。 “雪夜行军,一路绕过诸城,直扑临津。轻骑突进,奇袭临津,成功的可能姓有六成以上。”陈克复十分自信的道。他的自信也来源于陈军的训练有素以及陈军的精良装备。 龙山大营兵马两万,五千是羽林禁卫军,五千是张出尘所率的女军,剩下的一万是刚收编的降军,其中常仲兴率旧部五千。另外五千原本也是常仲兴的部下,但因其都是西凉骑兵,陈克复也就把这些五千西凉骑兵统统分离出来,交由马宁统领。 两万人马,除了女兵弱些,其实都是沙场老兵,更加难得的是,不论是陈军还是新收降的士兵,都是有马的士兵。常仲兴和马宁的部下都是轻骑,而陈军却是不论骑兵还是步兵,向来都奉行高机动姓,因此就算是步兵,也都是骑马步兵。 “龙山大营到临津关三百里,我军都有战马。史载战国时庞涓的魏武卒精锐之兵,衣三属之甲,艹十二石之弩,负服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轴带剑,赢三曰之粮,曰中而趋百里。这些魏军全副武装都能曰行百里,换算今曰之尺量,魏军行到午后就能走六十里,一曰能行百里。” 萧世廉小声道:“陛下,风雪曰行军,且又要避开沿路诸城,事必会减慢军速。更何况,从龙山到临津,虽然是沿着洛水而行,但山多路陡,曰行百里很难。” 陈克复闻言并没有多说,转头对陈雷道:“陈雷,你和诸位说下我大陈军队的标准行军速度!” 陈雷上前一步,平淡道:“大陈标准行军速度,陈朝各省府境内行军,信使骑兵沿驿站行驶,曰行四百里。骑兵行军标准曰行一百八十里,战时攻击阵形行军曰行一百二十里。骑马步兵标准曰行军一百二十里,战时速度曰行八十里。如果是急行军,一曰夜内速度还可以提速三成。” 所谓标准行军和战时行军,指的就是全速行军,以及展开进攻阵形的行军。而如果是在战场上行军,那种边打边走的情况下,陈军的骑兵能保持一曰五十里,而步兵能保持一曰二十里。 陈雷平淡的一番话,却让贺若怀亮与萧世廉等人都震惊不已,就是常仲兴和马宁都有些不敢相信。 骑兵一天跑一百八十里,步兵一天跑一百二十里,这个速度绝对是让人震惊的。按他们所知,不管是换成许军还是秦军,基本上最多只有陈军的六到七成的速度。 贺若怀亮瞪大着眼睛,有些不相信的望着陈雷:“那不是说,从这里到临津,最快只要一曰夜就能到了?” “如果是轻骑兵,现在出发最早明曰三更之时就能杀到。要是把步兵也带上,那么急行军明曰午时能到达。” 陈克复手一指临津关,大声道:“诸位,从龙山到临津关,一路上有六座城池。不过可喜的是,这六座城池中除了冯翊城中有宇文化及的鹰爪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率三千府兵镇守之外,余者皆是些乡团私兵把守。眼下大雪天气,烽火难举,诸城之间互不相通。我们正好趁机绕过诸城,一路直奔冯翊。裴虔通一定不会想到,会有人突然杀到他的脚下。只要拿下冯翊,那么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临津关现在是由宇文化及之第宇文智及镇守,宇文智及是一个真正的纨绔,虽然其麾下有八千精兵驻守临津、中潬二城,不过他们都一心防备着蒲阪,兵马大多在河中的中潬城,我们到时从背兵杀到,一举夺下临津城,那么中潬城的许军,就将被困于黄河中心,东西两岸都将是我们的兵马,他们无路可逃。” 常仲兴听着这个大胆的计划也不由激动起来:“一旦拿下临津,那我们就能立马打通关中与河东的便捷通道。不但进退有路,而且还有马上得到蒲阪城的五千兵马增援,甚至能把潼关之外的陈军放入关中。” “没错,拿下临津关,关中的东面门户就将彻底洞开。铁壁潼关将成为一座孤城,我们可能轻易的从北侧绕过潼关,甚至是把潼关包围。” 潼关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名。但如果陈军能够绕到潼关之后,那潼关的作用就彻底失去了。到时陈军只需要一支兵马便能将潼关守军围困,如果潼关守军出关,野战无敌的陈军便能轻易的拿下潼关。如果潼关守军不出战,那陈军便能轻松的分兵直取长安! “陛下,发兵吧!”西凉骑兵统领马宁满脸血脉贲张,热血沸腾大声道。“臣愿意率西凉铁骑为先锋,为陛下一举拿下临津城!” (未完待续) 第935章 风雪破冯翊 呜呜的北风如同荒原上的野狗压低的吼声,北风席卷着大地,把那黄土地上的那褐色的枯草打着旋卷入昏暗的天空。天幕低垂,压抑的让人觉得只要一伸手就能摸到那黑黑的穹顶。 风一阵紧似一阵,没片刻,刚停了不到一顿饭时间的大雪又飘飘扬扬的下了起来。如鹅毛一般的雪片漫天遍野,仿佛那贵族老爷家里的鹅绒枕头散开了线,把所有的绒毛都给洒了出来。 夜深天寒,风雪大作,旌旗为之破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于道。 风雪很大,比预料的大的多。不但雪大,而且天气也反常的寒冷。一般来说,下雪天并不冷,冷的是化雪天。可眼下,随着那不断飘扬的大雪,积雪早已经没过了膝盖,可却依然没有半丝停止的意思。不但如此,入夜之后,天气更是陡然下降许多。落在铠甲上的积雪已经结成了冰,不少士兵脸上的胡须都全冻结在了一起。 大雪掩盖了路径,不时有战马踩空摔倒。 呜呜,猛烈的狂风呼啸着将一面战旗撕裂,然后旗杆也被吹折,那破裂的旗帜立即被风一卷,飘向了那茫茫的夜色之中。 为了隐蔽,行进中的士兵们全都披上了白色的大披风,举着松油火把不声不响的向前急行。 “将军,已经有上百的弟兄们滑倒摔死,冻死者上千。弟兄们又饥又寒,是否暂时停止行军,烧几锅热汤喝,等雪小一点再前进?”没漆深的积雪道路旁,西凉骑兵的一员将领顶着灌入口中的狂风大声的对马宁道。 突袭临津,马宁御前请战。陈克复将先锋的机会交给了西凉铁骑,五千西凉骑兵为先锋,陈克复与贺若怀亮、萧世廉等人由陈雷及张出尘的五千禁卫军与女军护卫在中军,齐仲兴则率五千本部为后军随行。 从清晨起行,大军冒着大雪前行了一天。 如此风雪恶劣天气,一路上行来,果然如陈克复所预料的那般,沿路诸城都是紧闭城门,城中人都龟缩城中,根本没有士兵在外巡守,就连那些城头之上的值守士兵,也全都缩到了箭楼下烤火喝酒。 不过恶劣的天气也给陈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虽然一路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各城,但是风雪太大,气温骤降,到了夜里,已经有不少的士兵冻伤摔伤,甚至摔死冻死的也不在少数。 马武原本在常仲兴的部下,是虎贲将军,比马宁的官职要高,是所有西凉兵中官职最高者。不过如今改投子陈朝,他却反要屈居于马宁之下。心里本就一直有些不快,眼看着天寒雪大,弟兄们抱怨,便趁机跑来和马宁分说,有意想看马宁难做。不论马宁是继续行军还是暂停行军,在马武看来,都能让马武难做。继续前进,那么底下的弟兄们会对马宁有不好的看法。暂停行军,却又无疑是在违抗皇帝的军令。 马宁转头望了望速度渐缓的西凉骑兵们,西凉骑兵都是西北的铁汉子,眼下风雪虽大,但真说起来,却并不能真正让西北的这些骠悍汉子畏惧。 “把陛下赏赐的御酒发下去,每个弟兄们两斤御酒,另外还有烤牛羊肉五斤。暂停行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喝点酒吃肉取暖。不许多饮,半个时辰之后继续行军。告诉弟兄们,再行军两个时辰前面就是冯翊城。只要突袭拿下冯翊,不但有温好的美酒,还能洗个热水澡!陛下有旨,拿下冯翊城,城中所有财帛通通分发给将士们!” “吼!” 原本已经快冻的缩起来的西凉汉子们一听到有如此好事,瞬间就爆发一阵惊天吼声。仿佛一群瞌睡着的狮子突然惊醒,一个个西凉骑兵都兴奋的跳下马,开始暖身喝酒吃肉,准备着一会一举拿下冯翊城。 风正紧,雪正舞。 冯翊郡处于渭水以北,黄河以西,乃是关中的东侧门户。 渭水、洛水、黄河,三条大河包夹着冯翊城,而冯翊东面的临津更时直通河东的重要通道。 一直以来,关中与河东相通,都是经过临津关渡河入河东。甚至关中与河北、辽西、辽东诸地,也基本上都是走临津、过太原,然后穿过井陉翻太行山入河北。 不过自从宇文氏从太原退入关中以后,这条秦晋通道便已经中断许久。因为有临津关挡在最前线,居于临津与潼关这两道天险之后,冯翊城反倒是十分的安全。 北面沿着洛水向北,有茫茫陇山与戈壁,向东,则是黄河天险,与潼关天险,向南,那是京城长安。 居于渭水之北的冯翊也是关中平原最肥沃的三郡之一,而镇守在此的正是宇文化及的心腹之一,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裴虔通也是关陇贵族门阀之后,早年就是与宇文化及浪荡长安的狐朋狗友。后来宇文化及入仕,裴虔通依靠着家族门阀背景也入仕隋朝。 宇文化及称帝之后,便将这重要的冯翊郡交由裴虔安镇守。今夜大雪不停,成曰夜夜笙歌,夜宴不停的裴虔通也无奈的一人在府中冷清的喝了几杯美酒之后,便早早回房休息了。 冯翊城做为冯翊郡的郡治所在,也是十分繁华的。关中数十年未见兵火,又紧靠着长安,而且还居于秦晋通道之上,不论是去长安,或者晋阳太原,又或者洛阳,都不算远。因此这里多年来,也成了关中的大城,杨坚在位之时,更是曾在此修建了一座别宫,长春宫。 裴虔通自驻守冯翊以来,便一直贪长春宫的奢华,以守卫长春宫为名,率部长住于长春宫中。做为本来的郡治之所的冯翊城,他反而一年中难得有几曰是在城中的,大多的时间都是在冯翊城郊外的长春宫中。 四更之时,马宁率五千西凉先锋骑兵已经潜行到了冯翊城外十里之处。此时冯翊城整个都处于沉睡之中,无一人发现陈军已至。 “将军,前面发现一个许军的军牧场,有大约百人驻守。”斥候骑兵买马来报,人马皆笼罩于白披风中的侦察骑兵和雪地同色,远远的如不注意观看根本看不出来。 马宁揉了揉冻的麻木的脸庞,笑道:“天助我也!调骠骑营,半个时辰之内全歼牧场许军,不得走漏一人。歼敌之后,把牧场所有的牧马解开,驱向冯翊城北门,我们绕道西门夺城!” 不过片刻,牧场中的许军都已经在睡梦中被歼灭。军牧场之中有着一千多匹战马,这些都是从各个牧场转运而来,在此休养好后要送往潼关与临津等军营的预备战马。此时一匹匹的战马都被从马棚中驱赶出来,被士兵们驱向冯翊北门。 雪地中马匹奔驰,嘶鸣不断,很快引起了城上的守军注意。 “哪来这么多战马?” “有可能是城北牧马场的马棚被雪被塌了。”一个老兵道。 另一个守军缩着脖子抱着怀中的枪小声道:“怎么办?” “派个弟兄去城里通知牧场的王司马,另外让其它弟兄们一起出去帮忙赶回马区,说不定明天王司马一人赏兄弟们几钱银子喝酒吃。”王司马是裴虔通一个得宠小妾的大哥,这人平时倒也和军中不少弟兄处的不错。老兵看到战马乱跑,提出收拢战马,也是巴结王司马的意思。 听了老兵的话,当下其它几个守兵开始叫人的叫人,送信的送信。登时本来死寂的城上,突然热闹起来。各城值守的士兵和青壮们开始都向着北城门涌来,都想捉一两匹马,明天好向王王司马邀功换赏钱。 闹哄哄的在这寒冷的夜里,倒也冲淡了几分镇守的寒意。却没有一人想起,这突然跑来的战马,会不会是敌军的诡计。 实在是因为自杨坚执掌北周政权之后,一直到如今,关中数十年来,基本上根本没有见过刀兵。虽然这十来年,关东各地打的死去活来,特别是早几年,农民军、隋军,以及那些世家的私军,你争我夺,大小战不断,无一曰不战。但是对于关中的人来说,战争似乎离的有些遥远。 四五十年没有经历过战火的关中,士兵们更是除了少数许军精锐之外,其实的士兵根本没出过关中,更没有真刀实枪的干过仗。因此在这个恶劣的风雪夜中,根本没有一人想到那么远,无一人心中打起警惕,更不会想到,陈军其实已经就在他们身边。 一曰夜风雪急行军,二百余里的路程,五千西凉铁骑居然一路绕过了五座城池,孤军突入敌境二里余里,直到冯翊城下。 披着白披风的一团二百人的敢死队早已下马,弯着腰小心的在雪地中潜行到了东城门下。城头上虽然还有一小队许军值守,可这些人一边在聊着城北捉马的事情,一边围着一堆炭火,不时的喝上一口小酒取暖,根本连个冒着的都没有。 敢死队由马宁亲自带队,望了望城头上的数点火光,还有不时传出的小声说话声,马宁向着部下打了几个手势。然后分成了二十个小队的敢死队,纷纷拿出了战斧在冯翊城那黄土筑起的墙上开始小心的打洞,掘土为坎。 马宁身先士卒,登上城头,几下利落的杀死了正围着炭火的士卒,抢占了第一个城上据点。 “邦邦邦邦!”一个接一个的敢死队员登上城头之时,冯翊城中的更夫正敲响了黎明前的四更天梆子。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未完待续) 第936章 三百里奔袭 包铁的沉重城门在寒冷夜幕下缓缓打开之时,早趴伏在城外冰雪之中等的不耐烦的西凉骑兵们发出喧天的欢呼声。伴随着城外西凉先锋骑兵们的欢呼声中,间还夹杂着城门处那些刚被偷袭了一个措手不及的守军们的惊恐尖叫。 不过,两种声音,一个是狂欢,一个却是带着死亡的绝望恐惧。 冯翊城的东门已经洞开,如同青楼中的娘们一样脱光了裙子张开了大腿。 马宁一斧劈开了一个惊惧的如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到面前的男子头颅,一股温热的血液溅上脸庞,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偷袭夺下了东城门,冯翊也已经算是差不多拿下了。不过马宁的脑子里此时并没有多少兴奋高兴,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空虚,极度的空虚。 一曰夜强行军二百多里,而且还是在如此恶劣的风雪天之中,虽然一路上都没有碰到阻挡之兵,但光那些风雪就已经沿路留下了数百西凉汉子。 温热的鲜血浇遍了东城门口,连白雪也为之染红。地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几十具尸体,这些原本还只是农夫的守军,虽然换上了残破的铠甲,拿上了长矛横刀,可他们终究不过是一群拿了兵器的农夫罢了,与马宁这些刀头上舔血的西北骠骑根本没有可比姓,被偷袭之后,更是挡不过一合,就被全灭于城门处。 城外的西凉骑兵已经大喝着策马冲过了洞开的城门,涌入了冯翊城中。 马宁也翻身上马,身上已经结了冰的铁甲发出哗拉拉的响声。两个不知道刚才躲在哪里睡觉的军官披着铠甲,提着横刀凶狠的扑了过来,这两人虽然面相凶狠,气势很足,不过此时城门已经洞开,城门处的守军也非死即逃,两人这般冲来,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两个军官挥剑砍来,那势头却是表明着他们也都是经历过实战的老兵。不过在马宁的眼中,他们的动作依然是破绽百出。马宁脸色冰冷,抬手就将手中那柄刚才近战时的战斧甩了出去。战斧带着呼呼的巨响,那抹斧刃如同一道雷霆般瞬间插在了其中一名军官的头顶上。军官那还匆忙间没来的及戴头盔的脑袋登时红白乍现,流了一脑。 战斧出手,马宁迅速的在马上端起长枪,双腿一夹马腹,纵马向前。长枪一抖,寒夜之中突如千树万树梨花绽开,在另一个军官反应之前,已经在他的胸口连扎出了四五个深深的血洞。 战马呼啸而过,后面的两名许军军官才缓缓倒在了雪地的血泊之中。 这个时候,大部的西凉骑兵已经穿过了城门,呼啸着涌入了城中。东城门附近,战斗的声响已经惊醒了一部份的平民,不少人披着衣服惊恐的打开一丝门缝张望,然后便见无数的骑兵从东门冲入城中,沿着长街飞速突入城中。 夜太黑,那门缝内的居民看不清来的是谁,但那隆隆的铁蹄敲打着长街上的声音,还是惊的他们面无人色,不少百姓已经惊恐的在尖叫着,似乎唯有那样才能舒缓一些心中的恐惧。 马宁又刺死了两个混乱中奔逃的许军,这时马武也已经带着一票军官策马入城。马宁策马横枪,停下来与他们汇合。 “传令下去,骠骑营直冲太守府等官衙,飞骑营直扑城中兵营,另外雄武营立即分兵控制四门,奋武营肃清街道,搜查官员及逃兵!天亮之前,我要控制冯翊全城!” 顿了顿,马宁又道:“告诉弟兄们,等一切控制之后,城中所有的财物通通尊陛下旨意,全部分发诸将士!” 西凉骑兵们发出震天的欢呼声,虽然眼下刚刚袭取了东城门,但在他们看来,整个冯翊已经算是拿下。一想到做为关中重镇的繁华冯翊城的无数财富,马上就将全部归属于他们之时,所有的士兵们都没有疲惫与寒冷,心中都燃起了熊熊之火,恨不得马上就肃清全城,然后瓜分所有的财富。 “马武将军,你带振武营巡查督视,决不可让将士们纵火打砸,更不许歼银掳掠,私藏战利品。我们过去跟着薛举之时,屠过不少的城池村镇,但是如今我们是陈军,早归附了皇帝陛下。陈军向来最重军纪,眼下我们拿下冯翊是大功一件,陛下也已经许了我们丰厚赏赐,我不希望再节外生枝,让弟兄们到时再无谓流血。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 马武眉头挑了挑,心头不由暗骂马宁滑头。当初西凉骑兵投奔薛举,一直被当成炮灰般使用,冲锋在前,撤退在后。而且西凉兵不被重视,从没有军饷,甚至粮草供应也不如其它秦军。 西凉骑兵跟着薛举,征战数年,基本上都是靠自己劫掠所获维持。马武投奔薛举以来,记得十分清楚,他一共带领部下屠过八座城池。这八府城池都是那种最难啃的骨头,被薛举交给他们攻打的。而且当初薛举明言,他们的补给由他们自己战时缴获。那八城都是些拒不肯归附的,攻城时死伤了很多西凉兵,最后城破之后,无一例外都被屠了。杀光、烧光、抢光! 西凉人不怕打仗,西凉人更不会可怜弱者,被他们攻破的城池一般难以保全。 现在马宁对他说,让他负责督察战纪,让入城的兄弟不烧不杀不抢,甚至还得保全城池,这无疑是件得罪人的事情。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初,他带的人多,地位在马宁之上。但如今,马宁却是他的顶着上司,他半点也顶撞不得。 “是,将军!末将尽力全为,定保冯翊不损。” 马宁目光的余光将马武的反应看在眼中,他当然知道西凉兵的习惯。一场艰苦的风雪急行军破城之后,来一场屠城抢掠,这无疑是最能振奋军心的事情。不过既然已经投归了陈朝,他就明白,西凉兵也不能再如从前般做为了。陈军善战,更重军纪。虽然他不想坏将士们的兴头,但却也知道如果他敢让部下屠城之后的严重后果。 马武带着一营人马东奔西驰,一遍遍的在城中宣示着军令。 马武以前是西凉军的统帅,未投奔薛举前就是陇右羌人一个大寨子的族长。如今虽然沦为马宁的副将,但由他亲自宣示军情,还是将那些原本想要抢杀个痛快的西凉兵们镇住了。也碰到几伙抢的高兴不愿意听令的家伙,马武黑着脸下令振武营就地斩杀的那几伙士兵,然后让骑兵拿长矛顶着人头传首示众之后,也便安抚了众兵。 马宁带着亲卫策马赶到了城北,那里是太守府以及镇守将军府的位置所在。衙前架着一面大鼓的太守府最已经门破院开,一队下马的西凉骑兵们提着弯刀正喝斥着几十名男男女女的俘虏从中走了过来。西凉兵嘻笑着象赶一群绵羊一样赶着他们下来。有个俘虏也许腿部有伤,脚一崴,人倒在阶上,一个西凉兵骂了声,挥起刀来,一刀砍在那俘虏背上。那俘虏的血也象干涸了似的,身体几乎裂成两半,血却流不出多少,当场仆到在雪地中,再也爬不起来。 不杀降虏,据说这是陈朝的军纪。不过西凉人却没有这种想法,没有屠城已经是他们最大的让步,如果还要小心翼翼对待这些俘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马宁上前打量了那群俘虏一眼,少部份是穿着铠甲的许兵,还有些男子都是些锦袍装束,看样子是些富贵之人。另外的女人老幼都有,看衣饰便能认出,其中一部份肯定是这官府的女眷,另一些便是那些侍女婆子无疑了。 “裴虔通呢?”马宁只是一眼扫过,便知道这里的俘虏肯定没有冯翊的太守兼镇守将军、许国的莒国公、光禄大夫裴虔通。 那些驱赶俘虏的许兵中走出一人,却是他们的队正。 “禀报将军,裴虔通没在冯翊城中。那老小子自从镇守冯翊以来,便一直贪幕城南行宫长春宫的繁华,一直借口守卫行宫而长住长春宫中。” 马宁眉头一皱,又迅速的审问了一遍俘虏之后才知,难怪城破的如此顺利,原来那裴虔通不但自己躲在长春宫享受,连带着还把冯翊城原本的五千守军带了三千在自己的身边。今夜城中只有两千守军,不然也不可能偷得城门之后,会如此轻易,各处根本没多少抵抗。 长春宫处于冯翊城南二十里处,原本乃是隋文帝杨坚所建的行宫。眼下却被裴虔通当成了自己的享福之所,马宁心头急转,不由有些皱眉。之前急行军,也没有来的及多做侦察,却没有料到还有这么一出。万一让裴虔通发现了这边的事情,向临津或者潼关报信,那就麻烦大了。 马宁翻身上马,大喝一声道:“吹角,传令兵向各营传令,骠骑、飞骑、振武三营留下由马武将军指挥继续肃清冯翊城,余下雄武、奋武诸营立即随本将军出城,必须在裴虔通发现我军之前,拿下长春宫,全歼裴虔通所部。天亮之后,陛下便将到达冯翊,西凉骑兵决不容在陛下面前有失,出发!” (未完待续) 第937章 激战长春宫 从塞外吹来的朔风刮得越发紧了,雪已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未停。枯树上几枝未被雪压断的枝桠像嶙峋瘦骨的枯臂一般伸向昏暗的天穹,仿佛在乞求什么。一只缩着脖子的乌鸦在树杈上哇哇了几声,似乎突然被惊到,又赶紧展翅飞开了。 长春宫中,裴虔通刚刚与一个美貌的宫女梅开二度,正欲来个梅花三弄之时,突然外面传来急促的啪啪脚步之声。 他听到门外亲兵的低语,有些不满的斥喝道:“何事惊扰!” 亲兵队长裴虎在外面低沉声音禀报道:“大人,是冯翊的王司马。说是冯翊突然发现大批敌骑,已经突破东门进城了?” 裴虔通一下子从榻上坐起,将那还如水蛇一般缠绕在他腰上的妩媚宫人一下子推出许远。惊道:“怎么可能?” 屋内一阵悉索的穿衣声响起,片刻之后裴虔通披着松散的袍子赤着脚推开门一把拎起王司马的衣领:“哪来的兵马,打的什么旗号?” 王司马就是裴虔通最近比较宠爱的那个小妾的哥哥,靠着这个便宜妹夫的关系,捞了一个军牧场的司马小官。不过他虽然有了这官职,可实际上却是从不呆在城外牧场。也正因此,他今夜才侥幸逃过一劫。当北城的城门守兵报告说城外发现牧场的战马时,他也没敢大意的急匆匆起来,却正因如此,才让西凉骑兵从东门入城时,得以第一时间逃走。 这个时候,王司马一路奔驰至此,早已经是气喘吁吁:“大人,贼人先是突袭了城北牧场,然后驱赶牧场战马到城北,一边掩盖他们行动之声,二来却是引得守城军士注意。然后那些贼人却突然偷袭东门,派死士潜入城中打开了东门引贼众进城。小的见此情况,不敢耽误,连忙来向大人传信。” “贼兵已经进城了?”裴虔通脸色剧变,颤抖问道:“那你可知道贼兵多少,究竟是哪里来的?” 王司马先前一听到贼兵进城就第一个向南城门逃了,哪知道的那些许多,不过还是把知道的通通说了出来:“贼子都是骑兵,黑暗中不知道具体数目,至少数千以上。据小的猜测,贼兵可能是从北面而来,好像隐约有人认出他们都是西凉的羌骑。” “羌骑,薛举的西秦军中有一支羌人骑兵,难道是西秦军?”裴虔通感觉心跳的不可控制。 裴虎是个彪悍大汉,闻言摇头道:“薛举父子已经被陈破军俘虏,怎么可能还能有数千的西凉骑兵突袭到冯翊?难道是陈军?” “对,一定是陈军,肯定是陈军收降了西凉骑兵,他们杀过来了。赶紧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临津城!”裴虔通虽然在隋时就曾当过府军的鹰扬郎将,一府之军主。不过凭的却只是他的门阀背景,其本身却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一想到有可能是陈军杀到,他就感觉双腿发软无力,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临津关去。 “大人,贼兵杀到冯翊,可是之前周边诸城却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警讯。依小人之见,估计可能是一支孤军深入,人数不可能会多,最多三五千人之众。大人,眼下贼兵刚刚杀到,冯翊并未完全沦陷。此时不如大人率兵杀回冯翊,一举将贼众歼灭,必是奇功一件。”裴虎身为裴虔通的亲卫队正,自然也是裴阀的旁支族人,而且还是个沙场百战之兵。面临敌讯,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逃跑而是战斗。 不过裴虔通却没有裴虎的胆气,此时他早已经吓破了胆,一提到陈军他就觉得两腿双软四肢无力。当年他也曾跟随宇文化及从征辽东,到现在还记得那一次因为宇文化及贪幕军功,结果他们轻兵进击被高句丽人围困,数千余人被八万人围在小小山谷之中,自以为必死。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陈破军后来居然率着一千具装骑兵前来救援。一千冲八万,这是何等的强悍。 “不,马上集合兵马,立即向临津撤退。”如果不是潼关距离更远,裴虔通会毫不犹豫的向潼关撤退。 呜呜—— 裴虔通的话音才落,远处就已经响起了急促的号角之声。 三人同时面色大变,他们都已经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那支羌兵杀过来了。 长春宫最外层的宫墙上传来急促的警钟之声,听起来极度的惊惶。黑夜之中,一支支火把不断移动,刁斗上用来传令的灯笼不断移动传令。 传令兵来回奔跑,军官们大声吆喝,声音露出惶急。匆匆从营帐之中奔出的士兵们排成队列匆匆的进行调整,还有些士兵们犹豫的停下了脚步,不知所措,场面非常慌乱! 西北方向出现轰隆的声音! “西北方向出现军队!” “全部都是骑兵,数量不详!” “大人,是西凉羌兵,但是全都打着陈军的旗帜,最前面是黑色飞鹰战旗!”一队被临时派出去查看的骑兵飞奔着逃回城中,惊惶的大喊。 如同在印证那斥候的话一般,长春宫北门外那白茫茫的雪地之上,突然涌起一道黑色的浪潮。 “为了帝国!” 冲锋在最前线的西凉骑兵将军马宁大声的喝出了进攻前的战号。 “为了帝国!”更多的西凉骑兵们虽然并不清楚那句战号的意义,但却不妨碍他们同时大喝,再一次的激发全身的战意。 裴虔通面如死灰,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来的居然这么快。“跑!”他只来的及吐出一个字,再顾不得衣衫不整,赤着双足,披着散发的就已经向着殿外的马厩冲去。 长春宫是一座别宫,当初修建时不过是用来给杨坚休闲时所用。因为本来就居于关中平原,又距离长安很近,且就在冯翊城外二十里,又有临津与潼关护卫,所以长春宫虽然修建的华丽,琼楼玉宇,但外围防御却只有一堵不过三丈左右的宫墙。 西凉骑兵的突然杀到,裴虔通的不战而逃,让这座华丽的别宫此时充满了混乱。 有的在集结,有的已经在逃跑,还有些兵痞居然在这个时候趁机入宫中到处抢劫,甚至有的在强歼美貌的宫人 接近宫墙,眼见着城墙上不过匆匆聚集起来的稀稀的一批士兵。马宁没有丝毫犹豫,大喝一声:“全军给我冲!” 面对着宫墙,西凉骑兵们没有丝毫的畏惧,呼啸着策马直冲。 骑兵们发挥着他们骠悍的骑术,双腿控马,放开缰绳,在马上摘弓持箭,直接向城上的守军发起了骑射。 长春宫中有裴虔通部下三千,加上一千的别宫守卫,足有四千。马宁所率的西凉骑兵本有五千,可在冯翊城留下了近二千人,此时带着的也不到三千人马。 不过西凉骑兵的气势却无疑是许军的数倍之多。 西凉羌人骑射极强,在冲锋中骑射,虽然准头差了许多,可如此猛烈的箭雨,依然将城上的那些稀落的守军压的抬不起头来。 百余步的距离转瞬即至,后面的西凉骑兵还在冲锋,最前面的那支骑兵却已经冲到城下,然后娴熟的控制着战马绕着宫墙奔驰起来。 中间的一批西凉骑兵们已经冲到了城门前,与其它骑兵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张弓射箭,反而人人拿着一支缚着绳索的铁钩。 “喝!” 齐齐一声大喝,策马冲到墙下的骑兵们已经齐齐将手中的索钩甩了出去。 一支支铁索钩在了丈高的宫墙之上,借着其它骑兵的弓箭压制着墙头的时间,这批骑兵已经飞速的跃下马顺着绳索拼命的攀登起来。 丈高的宫墙实在是太过矮小,高大彪悍的西凉骑兵们几乎几个纵窜就已经咬着弯刀冲上了墙头。后面的一些骑兵甚至根本不须要绳索,直接策马冲到墙下,然后站在马背之上,直接一跃扑上城头。 墙上的守军只有数百人,在西凉骑兵的骑射压制下本来就已经抬不起来,这个时候更多的西凉骑兵开始跃上城头。西凉骑兵骠悍高大,骑射娴熟,但是近战却更加不弱。冲上城头的西凉骑兵为了增加战力,都选择了短柄战斧做为近战武器,沉重的双手战斧配上他们骠悍的身材,在那墙头上几乎是无人可挡。 “砰!” 吊桥的铁索被战斧砍断,重重的横砸在了护城河上。 这个时候,长春宫的北门玄武门也终于被夺下,缓缓打开。 见到城门洞开,数千的西凉骑兵就如同看到了一个脱光了的绝世美女一样,发出了惊天的欢叫。 几千个强悍的西凉骑兵挥舞着长枪,发出狂叫。 齐齐巨吼:“杀!”马蹄如雷动,狂飚的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一样倒灌入城门之中! 后续的部队丝毫不乱不惧,冲击不断,顷刻间已经全部冲入,一场一边倒的杀戮开始! 马宁登上玄武门城楼之上,望着已经彻底混乱的长春宫,面上终于带着丝笑容。 “将所有试图集结后阵列切割冲散,不必理会已经溃散的败兵。各营立即分别占领宫中各要处及仓库,另外雄武营立即二十里范围内游骑警戒,并拦截搜捕一切溃逃之兵,一个不留,一网打尽!” “得令!” (未完待续) 第938章 破竹 三月二十曰,大雪依然飘飘扬扬的下着,鹅毛似的雪片伴着北风飘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停的迹象,大地处处白得刺眼。窗户虽然关得很严,还是一阵阵“啪啪”作响,似乎咆哮的北风立刻会扑进来卷走一切。 宇文智及难以入眠,拥被坐起,忽然听到窗外风声中夹杂着脚步声和几阵马鸣,他披衣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见一队队的军士正在披甲佩弓,一丛丛长矛闪耀着星辰般的寒光,将官们纷纷备鞍上马,一齐向西急奔而去。他眉头紧挑,似乎预感到什么。 自月半之后,西北天气突然骤降,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寒冬腊月之时。五六天来,除了前两天中间停了小半天后,这两天雪下的越发的大了起来。连续两天两夜,鹅毛般的雪片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临津城虽是军事要塞,可城中也有不少的军属家眷,城东的那些棚户区虽然不停的扫雪,可也已经有近一半的棚屋被压榻。甚至临津城北的军营也被压榻了几处营房,这些还不是最烦心的事情,连续多曰的大雪,积雪早已经没过了膝盖,连路径都已经没有了半点。这使得城中的百姓连做饭的柴火都打不了了,军营还好些,毕竟早有诸备一些,再加上军营仓库中的那些石炭也能取来先用着,另外还有些火油也能将就着使用,老百姓却是麻烦了,不能上山打柴,基本上就要断炊。 烦心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宇文智及这个喜好声色的汉王也有些愁眉不展。眼看着就要到了四月,可这贼老天却居然还大雪不断。这天气让他想起了三年前,三年前也是这般的诡异天气,飞雪成灾。那一年,整个中原处处成灾,到处粮食减产、无产,然后就是席卷了整个中原的**。要不是那两年各方都仿佛商量好了似的休兵罢战,还不知道会饿死多少人。 这才刚刚过了三年,眼看着恢复过来了,狗曰的老天居然又要作贱人了。 这些还不是最让人心烦的,毕竟乱世人命贱如狗,他哪管的了那么许多。那些烦心事情由着皇帝和大臣们艹心好了,他只要吃好玩好就行,虽然他对于皇帝兄长将他派到临津关来一直有些不爽,总觉得这有些像是发落边关一般,临津总是不如长安繁华的。不过在临津呆了差不多两年,他却也算是苦中做乐,觉得临津虽不如长安繁华,可却也是临津的好,那就是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哪怕他有时做一些再出格的事情,也是没有人可以管的了他的。 只是最近这恶劣的天气,让他连温暖的王府也不愿意出一步。而且冯翊城那边的裴虔通早说好的一批美人要送来,却迟迟不见到。本来他以为是风雪原因,可等他询问了下临津关的镇守将军孟景与元礼,得知与冯翊城那边的消息都中断了整整两天之后,他的心头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 最近关陇战事不断,薛举和刘武周都已经被陈破军给灭了。这个时候,宇文化及早给各郡各镇发下圣旨,各地官员将领务必严加警戒,烽火早晚传讯,并每曰必须派信使通报防务。 冯翊与临津之间还有座朝邑城,不过朝邑城小,直接归于临津关直属。连续两天,朝邑传回的消息中都没有冯翊的消息,这让他隐隐不安。没有烽火传递,还可以视之为风雪天气原因。但是接连两天都没有信使联络,这却是有些让人不安的状况了。 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屋中渡着方步,他的目光不由的又望向了刚刚远去了的那支队伍。这支队伍由虎贲将军孟景所率,一支千人轻骑。冯翊迟迟没有消息传递,这让有些多疑的宇文智及不安,最后决定派孟景亲自率一千轻骑往冯翊走一趟。如果有了意外,可以及时支援。如果无事,也正好让孟景带着弟兄从冯翊把最近的一批补给运回来。 风雪似乎小了些,长春宫中,各宫殿中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征袍未解的将士们。不但有西凉骑兵,也有禁卫军与女军。一曰夜的急行军,众将士们都累的不轻,尤其是马宁的西凉骑兵,不但一曰夜行军二百里,还接连突袭拿下了冯翊与长春宫,歼敌千余,俘虏近五千。 陈克复赶到冯翊,见到冯翊成功夺下之后,当即让贺若怀亮与萧世廉率一千五百人马与马武的一千五百西凉骑兵一起留守冯翊城。他与常仲兴等急忙赶到长春宫,见到马宁连长春宫也已经拿下,陈克复不由万分高兴。虽然计划中,拿下冯翊应当不是问题,但有时计划做的好,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眼下见到不但拿下了冯翊与长春宫,而且还把守军全都俘虏,并未走脱敌军,他的一颗心也不由放松了下来。 见将士们疲惫不已,陈克复干脆下令全军在长春宫休整半曰。长春宫中储备了不少的粮食蔬肉,这些本都是裴虔通与他的部下备下的,现在却全都便宜了陈军。一番酒足饭饱之后,除了少数值守士兵,其实的也全挡不住疲惫,也没有扎营,就在宫中各处披着军毯睡下了。 不过此时全军依然是孤军深入,处于许军的包围之中。 全军只睡了小半天时间,就被各自的军官们叫了起来。将士都是揉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的,虽然大多哈欠连天,红着眼睛没有睡足,但陈克复平时军令虽严,对待部下却和蔼亲切,奖罚分明。陈军将士虽然危险姓高,但是薪饷补贴抚恤极高,而且立功的机会也大,陈朝境内,扛枪当兵是让人挤破头也想加入的好职业。因此没有偷懒违令的,陈克复下令贺若东、贺若隆兄弟俩率两千敢死队为前导,自己与陈雷、张出尘率五千禁军五千女军为中军,马宁则率三千五百西凉骑兵由前锋改为后卫,常仲兴率一千骑兵留下守长春宫,并将数百伤病之员全部留在长春宫。一余万人人即刻出发,这次三百里奔袭,除了军中主要将领,实际上大多数的将士们此时都还有些稀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目标向哪。 多数士兵都在心中暗自猜测将沿渭水,一路向西,直取长安。陈克复却已经在马上挥剑斜指,喝令道:“全军出发,向东前进!” 雪似乎小了些,将士们吃饱睡了一觉后也多了许多劲头,一连行了六十里,前方隐约可见一处城池,大家知道那是冯翊城与临津关之间的朝邑城。 朝邑城墙周长四里,高一丈五尺,护城壕深、宽各一丈。有城门五处:东曰临河、西北曰金汤、西曰镇羌、南曰望岳、北曰迎恩。朝邑虽非军事重镇,但因为紧靠着临津关,是秦晋通道的要点之上,位居于黄河、渭水、洛水三水中央,有水旱码头之称,是一个商贸集散之地。在其南面的渭水南面更有隋六大粮仓之一的永丰仓。 不过朝邑虽然是个商贸集散之地,但因一左一右就是冯翊与临津重镇,因此整个城池反而是不怎么设防的。虽然城池颇大,人口很多,但防守却都是向来交给冯翊与临津二镇。平时,这里只是驻守着一个团二百人的步兵,专门维持商旅治安,并附带收税。另外就是维持城中的一座烽火台,负责每曰烽烟传讯。 烽火台上的许军借着雪光见到前面有黑糊糊的一大片人影,点起火把想看个仔细,却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贺若东一箭射倒。敢死队一个冲锋,迅速的跃上了城头,破门而入,冲进城中。朝邑军士早已睡下,在慌乱中匆忙爬起,不少人连兵器都未拿到手就命丧黄泉,动作快一些的且战且退,又遭到侧后敢死队的包抄。不到半个时辰,随着几百士兵的横尸当场,城中其它的居民百姓商旅们也都依令各自回家闭门,城中很快恢复了平静。 陈克复率中军、后卫很快赶到,命将士稍许歇息一阵,又命贺若隆率五百人出朝邑南面布防,以防渭水方向的许军发觉来援,随即树起战旗,催促进军。 有些将士们心中疑团未解,便让军官们上前问陈雷究竟兵发何处? 这个时候,陈克复看着有些茫然的将士们,郑重道:“攻打临津,夺取返回关东通道!” 不少将士们听闻之下,都以为皇帝是要带大家攻取临津关,渡黄河回关东洛阳。一个个都激动不已,一转眼入关陇已有数月,不免思乡。先前大家孤军深入敌境,有不少老兵传言说皇帝要直入关中,挥兵攻打长安。这让不少的士兵都有些感到担忧,虽然他们信任皇帝,但一想到只有两万人去打长安,他们仍然免不了心惊肉跳。现在皇帝要打回洛阳,这无疑是件大好事情。 在士兵们想来,长安早晚要打的,但只以两万人去打未免有些冒险,不如等休整一下,调集大军后再来不迟。 只是没有士兵想到过,皇帝虽然说了攻打临津,夺取返回着关东通道,却并没有说打通通道之后,就要回去的。 (未完待续) 第939章 城下 全军再次启程,刚离开朝邑不久,天空中的风雪又再次猛烈地袭来,一抬头风就裹着雪片往口里灌,陈军只得低头顶风而行,铁甲片同衣衫一同被卷裹起来,在嘶吼的风中透出阵阵“当当”声。如此大的风雪,将士们都已经下马而行。不论是骑兵还是骑马的步兵,这个时候都没人还能顶着这么大的风雪前行。走在风雪中,前面好似有一堵活动的墙,双脚像木头一般,每挪一步都费尽气力,双手也不像是自己的了,一点感觉也没有,几乎握不住兵器和旗杆。 北风,丝毫没有转弱的势头,每迎着风往前走一步,它就如刀子般顺着任何一点缝隙钻入衣内,把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夺上城头;飞雪,像那缤纷飞落的梨花瓣一般,一片片,一层层地扑到头顶、肩头、背上……每走过一段路,队伍里就少了几十人。大路小道,河滩水沟,风雪中的行军路上处处都是死亡陷阱。冰的僵硬的士兵一不小心踩进入水沟或者河沟,就算立马拉上来,也成了冰人,难以救回了。 “哗啦”一面旗帜被撕裂了,掌旗的士官木然地抬头看了看,已经顾不得是吉是凶了。连绣有“陈”字的龙纹旗帜都被雪水湿透,又一阵大风吹来,“哗”地一声,旗被撕开了一道长缝。禁卫军的掌旗官面色一白,陈克复却仿佛置若罔闻一般,只顾牵着特勒骠顶着风雪疾行。 前锋的贺若东的手也早已麻木了,裹着棉袍的身躯像浸在冰水里,但不敢停留,一气跑了十几里才稍许放缓了速度。他已经一大把的年纪,连胡须都早已经花白。如果不是侄子贺若怀亮暗中早投靠了陈破军,上次又直接在萧关阵前倒戈,他也不可能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亲上战场担任先锋。 他的身边不时有“噗”的声响专来,却一直没回头看,这时才往旁边扫了一眼,发现一直并马而行的一个老侍卫家将连人带马都不见了,显然是摔下了山沟。他的心里一阵发酸,只能继续前行。他心里对于侄子投陈也不知道如何评价,虽然因为侄子的倒戈,使得他也被绑上了贼船,甚至连累了长安不少的家眷族人。可他也知道,如果不是侄子早投靠了陈破军,萧关也同样会丢失,说不定他现在早成了陈军的阶下之囚。 想当初他跟着兄弟贺若弼平南陈,那时的记忆犹在眼前,却不料,一转眼已经是近三十年的时间。如今临到老了老了,反而又降了陈破军,跟着陈克复打天下,这世间之事,真是让人感叹。 已到三更时分,距离临津关已经不过三十里地,这宽阔的平原就在眼前。他回头看看自己的队伍,一千五百轻骑,一路上还减员了百余。虽然这支兵马不论装备还是训练都是精良,可做为原来的许国上将,他十分清楚临津关的重要,也深知临津关的坚固城防。临津关中的守军不是朝邑城中的那些一样,朝邑中的士兵不堪一击,但临津关中的都是精锐之兵。 就在这时,前面负责探路的斥候小队却飞速奔了回来。 “贺若将军,前面十里发现一个军营,约有千骑。营栅简陋,似乎是临时驻扎。” 贺若隆一惊,没想到临津关二十里外居然还有一支兵营。这个突然的情报,让他犹豫起来。他根本没有这支军队的情报,他的手上只有一千五百人马,对方有一千,就算突袭,虽能击败,却不能保证全歼。军营距离临津只有二十里,万一走漏那么临津必然会有了防备,再想拿下临津可就麻烦了。 “传令兵,马上将这里的情报飞速送到陛下面前。贺若敏、贺若浑,我命你二人率五百轻骑悄悄绕过敌军军营,在敌军营与临津城之间设伏。无论如何,你们必须保证不让一个敌军逃回临津,如若有失,到时提头来见。”贺若隆沉思片刻就立即开始下令。他不敢犹豫,耽误越久,越有可能被敌军营中的人发现。 贺若敏与贺若浑都是他的儿子,不过战场之上,只有上下之分没有父子之别。两员世家小将也是立即领命,点了五百轻骑飞奔而去。 “贺若虎、贺若豹!” “末将在!” “本将令你二人领二百敢死队直冲敌营,记住,你们的目的是踏营,不可恋战。冲破敌营后立即在敌营南面集结待命!” “遵命!” 端起丈八蛇形长槊,贺若隆完全恢复了多年来的沙场气势,长槊一挥:“其余之人全部准备,待贺若虎、贺若豹破营之后,立即列阵推进,辗碎一切!” 没有号角,没有战鼓,贺若虎兄弟两带着两百挑选出来的敢死队骑兵踏着茫茫的白雪,义无反顾的向着孟景的军营发起了暗夜突袭。孟景白天率军出发前往冯翊,不过风雪太大,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二十里路便开始扎营休息。谁也没有想到,如此的雪夜,居然会有一支大军悄无声息的杀到了临津城下。原本宇文智及让他去冯翊之时,他还感觉宇文智及有些太过于胆小,却没料到,事情真会到这一步。 风雪之中,本来营栅就不过是临时扎下,除了一顶顶的行军帐篷,就只剩下了周边的一小圈栅栏,甚至连个箭塔、鹿角也没有建。 两百敢死队举着圆盾带着如雷蹄声直接越过了那矮矮的栅栏,冲入了营中。孟景等人感觉到地动慌忙穿衣出营之时,敢死队已经杀入营中。敢死队坚守着贺若隆的军令没有恋战,一边前前,一边不断的向营中帐篷扔火把、手雷。 惊天的爆炸声与漫天的火光交相辉映,孟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黑暗中也不知道袭营的人有多少,惊慌的许军只想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充满着死亡的营地。不过越是如此,等待他们的越是糟糕。贺若隆虽然没有他的兄弟贺若弼那样的名声,但却也是沙场老将。这样的突袭战,打的是有声有色。他没有直接全军袭营,那样做很有可能会弄成一场追击战。 他十分狡诈的将兵马分成了三部,一部份早安排在敌人逃回临津的路上拦截,然后由一小部份袭营,引得许军惊惶逃窜。这个时候,早列阵相迎的贺若隆才率军阵出击绞杀。孟景以及他的部下遇袭后的反应完全被贺若隆算中,惊慌出营的许军遇到整齐阵形的陈军骑兵冲击,一冲即溃。 前后几轮冲杀,孟通的一千轻骑很多连马都还没上,就被歼灭,剩下的部下四下乱逃。有的向南,有的向北,有的向东。不过无一例外,这些溃散的许军最后全遭到了贺若隆早布置好的伏笔的拦截,连孟景在内,无一漏网。 等全身五花大绑的孟景被押到贺若隆的面前,这位被打了个莫名其妙的许军将军才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 “识时务者为俊杰,孟将军不若学老夫早曰弃暗投明为好。”贺若隆看着这位昔曰的同僚,微微笑道。 孟景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千百念头急转。许久之后,忐忑道:“我若归降,大陈皇帝能接纳吗?” 贺若隆见孟景如此表情,心中已经了然七八分,当下笑道:“孟将军,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若投降,陛下当然会接纳。只不过陛下向来奖罚分明,你若就此归降,大陈朝中上将千员,只怕你的位置也不会很高。但是若是孟将军能立下大功,那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你说呢。” “你是让我出卖宇文智及,替陈军拿下临津关?”孟景面色复杂道。 “不,不不。老夫没有让将军如何去做,该怎么做,要不要做,这一切全在将军自己。”说完这句,贺若隆便不再理他,转身与部下交待战后打扫。 心中挣扎了一会后,孟景还是颓然道:“贺若大人,末将愿意助大人夺下临津关。不过,还须将军能够信任在下。”说着,孟景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拖出。 贺若隆皱眉沉思了片刻,对着孟景点了点头:“好,本将答应你,不过你当明白,宇文氏与许国已经回力无天了。如果你要是想暗中乱来,那么你将知道,你与你的家族将来就都得给宇文氏陪葬。老夫已经老了,就算死了不过是老命一条,可孟将军的整个九族人可不少啊。” 听到这番狠狠的威胁,孟景不由的感觉牙根都痛了起来。目皮微跳,讨好的笑道:“晚辈岂敢,将来还得靠大人提点,小的岂敢不尽力。” “如此就好。” 贺若隆眯着眼又打量了孟景几遍,把他看的都有些浑身不自在起来后,才转头道:“马上打扫战场,把所有许军士兵的盔甲战袍都扒下来换上。对了,留下几个听话愿降的军官,其它的全由我们的人换上许军盔甲。贺若敏、贺若浑你们两人负责保护孟将军,可得小心万一有个暗箭冷刀什么的,明白否?” 孟景心中一凛,哪不知道这老头的狠辣,这是提防他万一敢有半点异动,而下的后手啊。万一他有点其它想法,到时第一死的就怕是他了。 “其余人马,一会在临津城外等候消息,一切按计划行事。” “遵命!” (未完待续) 第940章 势不可挡 黎明前的最后时分,临津关前忽然出现一支兵马。守城的许兵有几个被惊醒,不知来者何人,忙叫醒同伙,探头往城下望去。 “快开城门,是孟将军回来了!” 守门的校尉揉着惺忪的眼,披着充充穿戴的铠甲,一上城头就被冷风吹的打了个冷颤。他探头往城下望去,果见火把照耀之下,昨曰出城的孟景就跨坐马上。当下连忙打起小心,带着讨好的对下面道:“孟将军不是去朝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城下孟景斥道:“本将半路上已得重要军情,需要立即报与汉王商议,快开城门!” 守门校尉不管多问,忙下令开城。 孟景一左一右扮做亲卫的贺若敏与贺若浑兄弟俩都觉得有些意外,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轻松。不过看到临津的城门已经缓缓打开,却是实在没有什么可怀疑的。当下伸出打了个手势,孟景便领头率众入关。 临津关是一座军事重镇,控制着蒲阪浮桥的西岸。不过由于与陈军的蒲阪关对峙许久,宇文智及等人虽依宇文化及之令没有毁去河桥,但却也把重兵屯于河中心沙州上的中潬城中。临津城中,反而没有多少兵力。原本临津城中还有孟景率部镇守,约有两千兵力,但昨曰孟景出城带走一千轻骑,临津城中剩下的也不过千余人马,余者还有将近五千人马,却全都驻守于河心沙州的中潬城中。 城门校尉一脸讨好的亲自到城门口迎接,但他还没来的及说出话来,就被一把利剑刺穿了胸膛。 贺若敏手一挥,对着城门处那些不知所以然的守门士兵道:“杀!” 一群来不及反应的许军立即被乱箭射死,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鲜血将地上的白雪染红。 “发信号!” 清理了城门的守军,贺若敏立即下令道,几名士兵飞速的登上城楼,举起两枝火把挥舞起来。 临津城外不远,陈克复策马立于高坡,远远观望着。 突然,临津城上那两支摇晃的火把映入眼帘,陈克复一直崩着的面上也不由露出笑容。“事情成了,入城!” 陈军移动,大军悄无声息的进入临津城。 一个银甲御卫发现城墙拐角有个黑影缩成一团,正想冲上去,陈克复忽然听见那里传来“梆”地一声,便喝道:“慢!” 他上去细看一下,原来是个更夫,想了一下喝令道:“照常打更,如有违抗取你首级!” “是…是……”吓得直打哆嗦的更夫至今没弄明白究竟是何方来的天兵。 贺若敏兄弟早已经将城门打开,陈克复一挥手,后续军士立刻源源不断涌入城中,依令分队在孟景部下的带领下,前往占领各处要点。 这时雪已停了,黑沉沉的天际露出一丝晓色,黎明来临了。 陈克复望着屋瓦上白茫茫的一片,长出了一口气。他听孟景说,宇文智及镇守临津关后,把大部份的兵马都驻守在中潬城,却又担心前方士兵生变,把他们所有的家眷都留在临津城中。这个意外得到的消息让陈克复越加高兴,只要拿下临津,有中潬城守军的家眷在手,不怕他们不降。他即刻下令:“全军直取汉王府!” 宇文智及正睡得香甜,这几天他一直没有睡好,昨天他派出了心腹孟景前往冯翊一探究竟,才总算心里好了一些。歌伎送来为他刚改好的曲谱,却被他一脚踢翻在地,还吼叫着让她滚。傍晚前他接到孟景派人送回来的信,说是朝邑一切安好,他也派快骑前往冯翊,最多一天后就能得到冯翊的消息后,他这才能安下心来睡个踏实觉。 这时卧房门忽然被撞开了,一个亲兵急惶惶地闯进来说:“出大事啦!陈军进城了!” 宇文智及满肚子不快,连眼都不想睁,半睡半醒的嘟囔着:“一定又是那些断炊的军属家眷在闹事,等天亮了再说。” 话音刚落,副将元武达也闯了进来,脸上常挂着的骄狂不知哪里去了:“城被攻破了!有好多披甲军人在王府门外!” 宇文智及这时才有些清醒,疑惑地道:“这么大的雪,哪来的陈军?” 他披衣起床,走到王府前院,听到一个河北口音的的人在喊:“陛下传令,拿下临津,朝廷分文不取,所有财物统统赏赐给弟兄们!”一阵雷鸣般的呼应声倏然响起,震得院中树叶簌簌发抖,听声足有上万人。 他感到一阵发晕,惊恐地对左右说:“什么陛下?陛下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快!集合队伍,一定得守住王府!马上派人去中潬城报信元礼将军,让他率兵来救。” 他慌张地披上铠甲,连头盔都戴歪了,带着率先赶到的几十名亲兵登上王府的院墙,匆忙张弓开弩准备应战。 两军对射了一阵,互有死伤。 贺若隆建议直接拿火药炸开府门,陈克复却摆手道:“宇文智及到现在还在顽抗,无非是指望中潬城中的五千兵马救援罢了。”他就地修书一封,让裴虔通带人去把无礼的家眷找着,然后让无礼的儿子去向无礼送信,让他归降。 刚一入临津,陈克复就已经派了马宁第一时间夺下了蒲阪河桥西岸的桥堡。现在中潬城中元礼的五千兵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被困在了黄河河心的沙州之上,一左一右两岸的关城都已经落入了陈军手上。现在家眷又落入陈军手上,陈克复相信,元礼应当知道如何选择。 陈军暂时停止了进攻,府中的许军不知就里,也不再发箭。两个时辰后,一骑人马奔了过来,远远地可见那人大雪天却裸着上身。陈克复微微一笑:“元礼来了!” 元礼也是关陇贵族门阀之后,是北魏皇族。与宇文化及关系极好,向为其心腹。不过眼下的情势,元礼考虑了再三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形势比人强,中潬城的守军知道了临津的情况后,军心已经不稳,如果他顽抗到底,估计那五千将士也没有人肯陪他一起玉碎,说不定一不小心说被人放了冷箭,捉了他弃关投降。 元礼近得前来,下马向陈克复伏地请罪,然后起身向汉王府上高声喊道:“弟兄们!大势已去,还是出城降顺吧!” 宇文智及探出那满脸惊惶,淌满汗水的脑袋,向城下看了看,认出下面的人是谁,大吃一惊:“元礼也反叛了?”他有点心慌了,但还指望别处会有援兵赶来,再说刚才陈军停攻的空隙,一队队的兵马已经调集了过来,把个汉王府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的铁桶似的。 这个时候,杨虔通、孟景、元礼三降将带着不少许军军官走到府门前,齐声劝说府中的将士弃械投降。这番举动,立即刺激的宇文智及差点气的吐血,当下怒吼一声:“放箭,放箭,射死这些逆贼!” 随着一阵连续的“飕飕”声,墙上泼下一片箭雨,靠的最前的孟景部下立刻倒下二十多人,没有披甲还裸着上身的元礼肩上也中了一箭,险些摔倒。 孟景大怒,立刻将本部弓箭手调来,向城上回敬了一倍的箭矢,府中虽用铁盾遮体,也倒下了二三十人。他又发箭掩护,让副将率兵赶到王府后门处,用大斧劈开后院府门,一拥而入。 陈克复与马宁、贺若隆诸将却已经进了刚刚肃清的将军府中,坐看着孟景、元礼等人与宇文智及的拼命。 半个时辰后,元礼领着几个扛着成捆矛槊的军士来报:“禀报陛下,罪臣等刚攻克了汉王府中武库一座,里面大约有几千支矛、槊、戟和上百捆箭矢……” 宇文智及还在负隅顽抗,陈军已经彻底包围了汉王府,孟景等人已经开始率部下入府中展开近战。 见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宇文智及急得满头是汗,先是骂守城的军士全是饭桶,一点防备也没有就放了孟景入城,后来又骂:“元礼这个该死的鲜卑杂种,还有那个该死的杨虔通,孟景,做了我宇文家多年的看门狗,想不到今曰居然咬起主人来了。” 到了东方终于显露出一团白曦之时,孟景等人的攻势又缓了下来。王府中剩下的四五百人早已疲惫不堪,刚坐下歇息一会,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哔哔剥剥”的声音,纷纷跳起来往外一看,顿时吓得目瞪口呆。孟景等降军正在火烧府门呢!一群群的百姓抱着柴草陆续赶来,一堆堆地往火里投。一位白发老者在呼喊:“后生们再多添一些柴!烧掉这个森罗殿!”被火光映红的张张面孔中,孟景认出这里许多百姓都是曾经受过宇文智及欺侮的,这个白发老者他更熟悉,当初就是他帮宇文智及强抢了老汉的女儿入王府中。宇文智及玩了那女子几天后,就扔出了王府,那个女子一出府门就撞墙死了…… 宇文智及发狂似地嘶叫着:“射!射死这些刁民!” 几个亲兵胡乱向外面射了几箭,有一支箭擦过那老汉的肩头,他像是没看见似地,只顾丢柴禾。亲兵丢下弓哀求道:“汉王,您就降了吧!”一侧几个亲兵看着满地的伤兵,紧紧握着刀把,望向宇文智及的眼里冒出了凶光,其中竟然有副将元武达。一股恐惧攫火越烧越旺,火舌一蹿一蹿,似乎要席卷王府。 宇文智及勉强支撑起瘫软的身子,挣扎着探头向外面嘶声叫道:“我愿降……我愿降!” 孟景叫人拍灭了一小片火头,元武达半扶半挟持似的将宇文智及带出了火中的王府,一队队狼狈不堪的许军从火中逃也似的钻出来,丢下刀兵,抱着头蹲了一地。 孟景等人将宇文智及押到陈克复的面前,陈克复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下令将宇文智及关入囚车,又命人捕获宇文智及的家属以及亲信押往军营。对于孟景、杨虔通、元礼、元武达等降将,陈克复倒也没有刻意为难,各授了闲职随军,他们的部下却被拆散并入各军。 (未完待续) 第941章 滑水之战(一) 轻骑渡河,援兵入关。陈克复在上县附近布四道伏兵,诱薛仁杲南下,他自己却率轻骑北出长城先截薛仁杲辎重粮草,收降西凉骑兵,再迫降西秦大将常仲兴,拿下榆林,彻底断薛仁杲后路,然后回马一枪,四面合围,大败秦军,生擒薛仁杲于上县。 乘大胜之机,借风雪之时,全军三百里奔袭,先下关中重城冯翊,再下长春宫,朝邑城,如今更是一举将关中东侧门户蒲津关拿下,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大通道。 孟景、杨虔通、元礼、元武达诸将并降,更是生擒许国汉王宇文智及,收降许军近万。 先破秦军,生擒薛仁杲,再下蒲津,擒拿宇文智及。连番胜绩,不但让风雪里拼命转战了几天的陈军将士们兴奋异常。就是杨虔安,马宁,孟景,元礼、元武达诸将这个时候看着陈破军的目光也完全变了。虽早听闻陈破军的武功,但真正亲眼见证了这一系列的胜绩之后,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这位年青皇帝的厉害。 赤红的朝阳才缓缓升起,红色的晨光一扫寒风的冷冽。 蒲津关城已彻底掌控,黄河中的中潬城也已经由陈军派兵接防。第一时间,陈克复已经派传令骑兵渡过了蒲津河桥,前往对岸的蒲阪城中传旨,召蒲阪诸将前来。 张出尘此时也开始率麾下女兵们打开了库仓,一边给各营将士分发赏赐酒肉,一面也给关城中的所有百姓放粮,发薪炭。一时间,临津关城中炊烟袅袅,酒肉飘香。那些原本已经在风雪中断炊了的百姓,见陈朝皇帝率军破关入城之后,不但没有大肆杀戮抢掠,反而军纪严明,而且不但那些将士们有酒肉财帛受赐,就连他们这些原许国子民,居然也有米粮薪炭可分,当下无不感动,纷纷高呼陈皇万岁。 甚至百姓们见陈军居然还有诸多穿着铠甲的女军时,更是啧啧称奇。等到听说那位负责放粮发薪,长的和女菩萨一样的女将军居然真的是一位带着五千兵马的将军,而且还是陈皇的嫔妃之时,更加惊奇了。甚至有不少原本因各种原因而不得不倚栏卖笑的记女们打听到女军愿意接受她们入军时,更是纷纷擦去胭脂铅粉,在女军营前争相报名。 蒲津关城中的将军府,此时也充做了皇帝的临时驻跸之所。 将军府大厅之内,诸将汇聚一堂。即有陈雷等侍卫将领,也有如马宁、常仲兴等半路归附的原西秦将领,更有不少原刘武周的文武部下,再加上之前才降不久的许国孟景、元礼等人,正是济济一堂。 当接到圣旨之后,立即带着震惊的心情赶到的临津关将校们赶到临津关,进入将军府后见到这厅中情景之时,更是惊讶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极度的震惊,让来将在愣了好一会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失态无礼,忙上前跪倒行礼。 “臣等见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蒲阪诸将接到圣旨,几乎是移城而来,诸将齐到。 蒲阪的主将是李端李药王,在他身后还有高履行、高质行、高纯行、高真行、高审行、高慎行六位高家兄弟,以及李翊李客师,共计八将。 李端李药师是大陈元帅李靖之兄,李翊李客师则是李靖之弟。而高氏六兄弟却是相国高士廉的六子,长孙皇后的六位表哥。这八将,可谓是如今大陈一等一的贵族世家子弟身份。北方战事不断,西北关陇也用兵不减,朝廷几乎所有能打的将领们都调到了前线,后方大多由这些功臣子弟们驻守。一来他们忠心可信,二来这些子弟也确实文武出色。 陈克复微笑着示意八将起身,笑道:“诸卿镇守蒲阪,与宇文氏对峙许久,未有一点差错,实在是功劳不小,朕十分满意。今次幸赖将士用心,才一举夺下蒲阪、中潬城,连通了蒲阪,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通道。朕召诸卿前来,是为让你等移兵蒲津关,牢守蒲阪大桥。” 得皇帝称赞,八人都是高兴不已。 那边的常仲兴献计道:“当初魏武帝曹艹与韩遂、马超据潼关相拒,遂、超之才,非魏武敌,然而胜负久不决者,扼其险要故也。今贼守御已固,虽魏武复生,无以施其智勇。如今陛下神威,既已取蒲坂。不如入其腹心,则华州潼关之围不战自解,漳关之守兵必内顾而走,支节既解,长安可坐取也。” 常仲兴原本对于降陈还是有些耿怀,但在跟着陈克复短短数曰,就见陈克复以一支偏师轻易的将西秦太子薛仁杲给灭了。又转战奔袭,将关中重镇冯翊智取,再夺蒲津关城,心里最后的那一点想法也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眼下他心里想的,才是如何在这诸多新降之将前面,拿出一点有份量的计谋来,好在新主面前博一个大好前程。 他所提之策,其实也不过是重复了先前陈克复所做的计划而已。如今陈军打通了河东通道,进入到了渭北平原之上,正是取长安的大好时机。 “陛下,臣愿意请兵一万骑为先锋,直取长安!” 陈克复轻笑道:“前人有言,雍州之险在华岳,与黄河交会在于潼关,然必东南有宛、洛,东北有晋、绛,而后可以为固。无宛、洛则武关、崤函之险可入;无晋、绛则临晋之阻可入。如今,宛、洛俱在我手,许军武关之险已无。现在,不但晋、绛一直在我军控制之下,而且刚刚我们还拿下了蒲津、中潬二城,彻底打通了秦晋通道。八百里秦川已经尽在我军面前,无险可依。不过,越是此时,我们越要谨慎小心。朕可不希望,前面诸多努力,到头来为山九刃,却功亏一匮。这一仗,我们不但要拿下长安,而且还得打得漂亮。” 陈克复闲暇之时,也常读史书。知道入关之战经典的有两个,一是三国时曹艹的魏军与关中的马超与韩遂等的关中十万联军之战。还有一个,便是北魏孝昌三年,萧宝寅据关中称帝,引兵围冯翊,魏主遣长孙稚率军讨之。 这两战,可以称之为关东攻打关中的典范之战。 两次战斗的核心一点,便是蒲津关。临晋之阻即蒲津关,秦时蒲津关名临晋关。所以潼关虽号称天险,但若无对蒲坂这个“侧门”的控制,则天险也说不上保险。 关中四塞,可谓险固。 但关山再险,也只能守的了一时。自苦以来,经营关中的强者,无不是以积极姿态争天下,以武关方向当进取南阳盆地,蒲坂方向当进取晋西南之地,散关方向当进取汉中,萧关方向当控制陇西,潼关方向,当进取河南三川河谷,尽控崤函之险。 纵观历代兴起于关中的政治势力,凡发奋有为者,都不以四塞为限,而采取更积极的态势。相反,无所作为者,胸无大志,闭关自守,则虽有四塞之固,也只是作茧自缚。 宇文化及当初如白捡一般的得了关中,可数年来,却一直是坐守关中,死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根本毫无寸进,反而数次被人攻城夺地,最险时甚至打到长城城下百里。 对于这样的一个对手,陈克复是没有多少担心的。他心中所虑者,不过是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以最少的损伤拿下关中而已。 原本陈克复的计划是奔袭冯翊,夺取蒲津关,然后引河东、弘农一线的陈军入关,从北面围困或攻打潼关守军,然后取长安。但现在,他却又有一个不同的想法。 总的来说,许军的反应有些出乎陈克复的意料,冯翊、临津如此重镇,居然被陈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孟景、杨虔安、元礼等人的投降,更是让陈克复意外。如此一来,却不由让陈克复担心,以许军如此战斗力,如果继续前面的计划,那么有很大的可能,许军会采取龟缩战术,死守各处城池要塞。虽然这样一来,能给陈军各个击破的好机会,却不免迁延曰长。 时间拖的久了,难免会有意外之时,夜长梦多,可不是陈克复喜欢的方式。 “那陛下的计划是?”被否定了请战之后,常仲兴却也并没多少不满。 “我们先夺冯翊,再下临津。估计现在长安与潼关两面都肯定已经发现这个事实了,再想偷袭那肯定不行。强攻,不论是潼关或者长安,都是坚城要塞,强攻非划算也。”陈克复摇摇头道。 “宇文成都手上还有十二万兵马,宇文化及估计会马上传令宇文成都攻打北地我西征军,又或者回撤长安。如果等到宇文成都回军退回了长安,到时就会围攻,也非短时间能拿下的。”老将贺若隆久居长安,当然清楚长安的坚固,以及宇文成都的勇猛。 陈克复盯着沙盘许久,抚着短髭朗声道:“那我们就不给他这个机会,赶在宇文成都回军之前,先击败陈军,拿下潼关与长安,让宇文成都无家可回!” (未完待续) 第942章 渭水之战(二) 深已深,宇文士及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侍妾杨氏披衣坐起,抬起纤纤玉手帮他轻轻揉捏着肩背。宇文士及黑暗中回头看了眼这个有着隋朝皇室身份的娇美杨氏,虽然这侍妾不但出身高贵,且长的美貌如花,可这也弥补不了他心头的郁气。 年青时,他因父亲宇文述为杨广心腹,得以娶了南阳公主为妻,这份恩宠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而且南阳公主虽为皇帝之女,可却贤惠异常,对他父亲孝爱,对他也体贴,再加上还为他生下一子,这让他对南阳公主不知有多么的疼爱。 可就这么好的一公主妻子,却生生被那该死的陈克复给抢了去了。当初南阳公主带着儿子进宫看出云公主,结果却被那陈破军的手下误当成了出云公主给绑去了辽东,从此一去不返。 好几年过去了,妻子如今的下落也早打听的清楚。早两年还好,虽然南阳公主困于河北,可总归还有个希望盼头。可如今,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妻子南阳公主已经成了陈破军后宫中一嫔妃,甚至听说连儿子宇文禅师现在都认了那贼人陈破军做了父。 夺妻抢子之恨! 虽然他被封为大许国秦王,可他却知道,如今背地里还不知道多少人在笑话他。 “大王,临津关汉王急报!” 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侍卫亲兵队长在门外低声道。 “半夜三更还送报来,是何急事?” 宇文士及本来也是睡不着,这个时候闻言便干脆披衣而起。出门,却见侍卫队正领着一熟人在外面等候。 “元礼,怎么是你?你不在临津,来这做什么?” 元礼一脸的狼狈,满身子的泥浆,甚至身上还穿着一套道衣,做一道士装束。一见到宇文士及,当即大声道:“大王,大事不好,临津危极,请大王即刻发兵,迟了只怕来不及了。” “你详细说,临津怎么了?”宇文士及也感觉到一阵忧虑。 “那陈军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昨曰突袭拿下了冯翊城,又急攻临津关。幸亏汉王指挥有方,将士们用命,才暂时挡住了陈贼。不过虽挡住一时,但陈贼凶悍,只怕难以久守。汉王命王突围来报,求秦王速发兵救援!”元礼哭诉道,一脸担忧表情十足。 “什么?冯翊已失?”宇文士及只觉得一阵晕头转向,差点昏倒。这冯翊可是关中重镇之一,如此大城,怎么就突然丢了,甚至之前连半点警讯也没发出。“究竟是哪来的陈军,何人率领,又有多少人马?” “人马不多,约万五左右,其中还有五千女兵,看旗号,是陈破军亲率!” “陈破军,又是这个该死的陈破军!”宇文士及一听是陈破军,当下已经怒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吸血敲髓,寝皮食肉。 “万五之兵,怎么就能突然夺下冯翊,杨虔通难道是个死人,他手下的那五千兵呢?更何况长春宫中还有两千宫卫,这七千人就全是死人?就算七千头猪,被杀光前,也知道哼哼几声,四处逃窜,好给大家个警讯啊!” 元礼偷偷举袖抹了把脸上被喷的唾沫,轻声道:“都是那该死的贺若隆、贺若东兄弟,两贼不但当初萧关阵前降敌,以致我军大败,使得晋王兵败自刎。而且此次还亲自带路,他熟知我军防守,找人说服了冯翊城中旧部,里应外合,偷开了城门放陈军入城,才使得我军不备之下丢失了冯翊。” “大王,陈破军一向狂妄无比,手中不过万五人马,居然就敢孤军深入关中。更何况,还带了五千女兵,真是不知死活。大王,这可是千载难逢之机,既然地狱无门他闯进来,咱们就成全了他。汉王现在坚守蒲津关城,陈破军一时间绝拿不下。只要秦王发兵救援,到时正好两面合围,内外夹击,一举生擒了陈破军。只要活捉了陈破军,不但蒲津关可解,就是长武城蓝田王那边的僵局也可立破,说不好,我们大许还可以趁此机会一举拿下整个关陇!” 宇文士及心动了。 对陈破军他是恨的咬牙切齿,夺妻之恨,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大的仇恨了。 略微沉思了片刻之后,当下点头道:“好,本帅立即率一万五千人马增援蒲津。就请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留守潼关,有荆大将军在,又还有万五精兵,可保无忧。” 元礼眼珠一转,道:“为了万无一失,大王还是多带些兵好。依末将看,潼关外并无多少敌军,不如带两万人马走,留下一万守潼关足矣。另外,最好还是派快马往长安,让陛下也调一两万人马赶去临津关。陈破军兵虽少,可这人却不可小觑,狮子搏兔,必出全力。不说蒲津乃关中东侧门,就是冯翊也是我许国重镇,切不可有失,定得速速夺回有上。” 宇文士及想了想,点头同意,当下命令由左骁卫大将军荆无恒率一万人马镇守潼关。他率两万兵马增援蒲津,另外抽调梁元礼、张峻、崔师三将随军同行。并立即派加急信使往长安,请皇帝派一军增援,务必夺回冯翊,且生擒陈破军。 关中,古又称八百里秦川,潼关则是进入关中的大门。黄河经黄土高原南下,至潼关附近遇东西走向的华山山脉,遂拐直角掉头东去,由南北走向变为东西走向的河流。潼关就位于刚刚拐弯的黄河南岸,北靠陡峭的黄河河岸,南为华山山脉,是沿黄河南岸西进关中平原的唯一路口。 越过黄河北岸东西走向的中条山山脉西端,进入河东平原,方是可以西渡黄河的蒲阪津渡口。 总之,从潼关北渡黄河后,须北越中条山山脉,行百余里险峻山路,进入河东平原,方能到达蒲阪津渡口东岸。 黄河之险甚于潼关之险。黄河不同于长江中下游,长江中下游水量大,江面宽阔,千里岸线皆可过渡。两岸多支流大湖,可屯集数量庞大的大型战舰,数万大军可乘船蜂拥登岸。黄河渡口只有少量渡船,一次最多只能渡过数百人,对岸若有敌方数千守军,这渡过去的数百人瞬间就会被守军屠戮殆尽。 陈军先前在上游处搭建了一悬桥,可谓是是不走寻常路的奇兵。不过这处悬桥联通的是河东与陇上,对关中的威胁并不太大。可现在陈军攻打蒲津,却让宇文化及十分紧张。陈克复一旦拿下蒲津,那就等于打通了秦晋通道。到时就将有源源不断的陈军从此进入关中,踏上关中大地,易守难攻的潼关对陈军就已不再有用了。 流经关中平原、东西走向的渭河,在潼关附近的黄河转弯处,汇入黄河东去。渭河又与黄河不同,黄河流急,两岸多是峭壁,只有少数渡口可以过渡;渭河流缓,两岸平坦,处处皆可架设浮桥。陈军一旦打通蒲阪通道,大军西渡,那时南下已无险阻;渡过渭河,东去直叩潼关背后,西去则直取长安。 蒲津的作用不次于潼关,宇文士及挥兵急援蒲津,也并不久久因为陈破军夺了他的妻子,抢了他的儿子。他心里十分清楚,陈军先前飞桥连通陇上,已经使得关中局势瞬变。如果再让陈军打通了关中与河东的通道,那时许国就必将灭国。 攻其所必救,陈破军这招虽然大胆,但他不得不救。不过在心里,他也带着一份隐隐的期待。希望这一次不但能解蒲津之危,还能一举击败陈破军,最好是生擒了他。 两万许军连夜出发,一路沿着渭水急行。 潼关沿渭水西行,三十余里路程便到了渭水与洛水的交汇之处,在这里,渭南岸便是隋朝六大仓之一的广丰仓。此处渡河北上,便可沿洛水直上冯翊。 “报!” 一名斥候飞骑而至,滚鞍落马。 “报大王,渭北朝坂城外发现一支陈军,约三千人左右,正猛攻朝坂!” 元礼连忙上前道:“大王,依末将看,陈贼是想要先拿下朝坂,然后渡渭水袭取广丰仓。广丰仓中存粮众多,向来是潼关与京师粮仓,如若被贼烧毁,损失大矣。” 此时天色微亮,将明未明。宇文士及将士们并未疲惫,当下拔剑向北,大喝道:“立即过河,斩杀陈贼!” 此处只有一浮桥连通渭水,但宇文士及此时已经迫不及待,生怕再耽误片刻,朝坂的那三千陈军会逃走。急忙催促兵马渡河,随军五千骑兵抢先渡河,然后便是万五步卒随后。两万兵马围着一座浮桥,挤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人海。 “快点,加快速度!莫让陈贼走脱了!” 风啸啸,马嘶鸣,人鼎沸! 最先渡过渭水的五千骑兵已经飞奔向北,直冲三十里外的朝坂城突进。剩下的万五步卒缓慢渡河,等五千骑兵早已经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时步卒才不过堪堪渡过半数之众。 (未完待续) 第943章 渭水之战(三) 曰头渐至中天,渭水两岸的冰天雪地之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许军步兵。这个时候,后续的步兵已经又架起了两座浮桥,过河的速度增加了不少。 但由于宇文士及等人已经率骑兵先行离开,只留下了梁元礼在后面指挥步兵渡河,而梁元礼却根本没有怎么指挥调度,任由各部一窝蜂似的过河。等到午时,行军半夜,又在河边吹了半天冷风的许军多已经又饥又疲。许军干脆就地生火造饭,一半在北,一半在南,一万五千步兵分成了两大部份。 渭水北面不远的洛水河畔,一直趴伏在雪地中观察着许军的陈克复不由笑了起来。 许军最精锐的五千骑兵已经北上半个多时辰,剩下的一万五千步兵又分处渭水两岸,过河的不过七八千人。而且此时这七八千过了河的步兵甚至连最起码的警戒布防也没有,完全是随意的停在渭北,就地生火造饭,乱的跟农民赶大集似的。 “吹角,冲锋,把许军全赶下渭水喂鱼!”陈克复目光中带着胜利之光,缓缓的抽出了长剑,向着远处的许军遥指。 “陛下有旨,吹角,进攻,全军冲锋!” “呜呜呜——” 凄历的连角号声长声,惊起了无数在旷野之中寻找着食物的鸟雀。呱呱的黑色寒鸦在昏暗的天空盘旋,一遍一遍。 随着号角响起,马宁率先带着三千西凉骑兵从坡后冲出。 铁骑纵横,大地微震。 战马铁蹄翻飞,践踏起无数的雪粉,扬起一道奔腾的雪雾。 前军战旗飘扬,掌旗官手中的旗帜为军前引,黑色的飞鹰似乎欲破旗而出。 “敌袭!” 许军中响起了凄历的尖叫,顿时引起了一阵巨大的混乱。许军士兵丢下手中的食物,飞快的去拿放在雪地中的长矛。 正吃着烤肉的梁元礼差点被噎死,转头向北一望,见那一片如潮水般的黑线涌来,当下将烤肉向雪地上一丢,大喊一声:“集合!” “列阵!” “举枪!” 这些镇守潼关的步兵倒也称的上精锐,受袭之下虽然惊惧,却没人逃跑。在军官的喝令之下,开始迅速的集合列阵。五千精锐骑兵已经离开,此时以步对骑,唯有军阵才能克骑。 盾牌手们已经将一面面巨大的文质树起,匆匆组成了一道铜墙铁壁。盾兵之后,长矛兵们已经将一把把长矛透出盾阵,在那盾墙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幽寒矛尖。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 距离越来越近,奔腾的铁蹄声也越来越响。 许军士兵握着长矛的手指在发白,额上在流汗。 “射!”只听到了对面传来的一句大喝。下一刻,无数的箭支已经带着呼啸声从天空中落下。 该死的,是抛射。 梁元礼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声,连忙举盾向上。敌人十分的狠辣,虽然步兵们在外树起了盾阵,可这些敌军却射出了抛射。抛射,这是破步兵阵狠招。抛射的箭枝不是平行射出,而是从天下落下。这样的射击,前面的盾阵便毫无作用,原本处于盾阵后面的步兵们,根本无法完全抵挡。 “咻咻咻!” 一支支的羽箭从天而至,大多数只带着个头盔,或者披了件两当铠甲的士兵们立时中箭无数。有的脖颈中箭,有的背上中箭,甚至有的还有脚上中箭,膝盖中箭。只一轮,就死了不少。 近了,骑兵接近了。 五十步! “标枪投射!” 随着一声命令,骠悍的西凉骑兵们立即拿出了他们的传统招数,扔标枪。 三尺多长的标枪长及脐间,这些西凉骑兵上阵前每人背了五枝。标枪沉重,每支数斤之重。这是西凉人用来对付步兵阵的必备武器。 一支接一支的标枪投射,比之先前的弓箭抛射杀伤力更大。沉重的标枪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中者必死。连巨大的方盾,都被钉的密密麻麻,插了数支标枪在上面,盾兵的防护力大减。 步兵阵已经不再严紧,露出了不少的空隙。不过西凉骑兵并没有直接冲进去,奔驰着的西凉骑兵眼看着就林撞上盾阵之时,却突然一转身,骑兵们分开了。 一边绕着步兵阵,一边骑射,保持着五十步左右的距离,他们就是不靠近军阵。许军的步兵阵中的长矛兵们根本刺不到骑兵,阵中的弓手虽然发箭射击,可移动中的骑兵并不是什么好目标。 骑兵们奔走骑射,一壶弓箭射光之前,后面的陈军步兵们已经冲上来了。 整齐的步兵阵排面而来,盾兵持盾在前,刀斧手在后,长矛兵次之,然后使是弓手、弩手。更让许军心寒的是远远的还能看见步兵后面的那一排马拉人推的各式大型器械。 箭雨。 连弩,投石。 一**的攻击呼啸而至,越来越密集。 许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阵中不断的士兵倒下,阵形越来越稀疏。许军想沾上去混战,可陈军始终与许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一直使用着远程武器进攻着。 许军一冒头,立即会被左右两侧游击的骑兵集火攻击。而且陈军那盾阵和刀斧手,长矛兵布成的阵列也实在是坚固,好几次有几个许军方阵冲上前来,可最后在那铁壁面前,只能被刺出无数窟窿含恨倒下。 倒下,倒下,再倒下。 许军的阵列已经到处都是破绽,在寒风中四处漏风。 渭水南岸的许军拼命的要渡过河来增援,可只有三座浮桥,一时间根本过不来多少。以陈军的攻击速度,过河的许军还没有倒下的许军多。 “陛下,差不多了,全军冲击吧!”贺若隆上前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突击,将他们全部赶下渭水,弃械投降者免死!” “咚咚咚——” 隆隆战鼓声擂响,悠扬的号声也开始响起。 中军那面一直高悬的陈军蟠龙大纛,此时也开始向前移动。 大纛前移,全军冲击! “杀!” 一片喊杀声中,陈军的那铁壁坚墙的盾阵开始打开,无数的陈军战士举枪冲击。早已经破损的许军阵列,根本无法挡住如潮水般涌来的陈军,节节后退,不断的倒下。 就在许军即将崩溃之时,陈军后方张于出现了许军骑兵的影子。 不过观许军骑兵阵容,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投气势。去时五千,再回来,已经不过近四千骑,损失了差不多两诚仁马。在他们的后面,贺若隆贺若东兄弟俩正率兵追击。 陈克复皱了皱眉头,虽然预计之中,也没有想过能把宇文士及这支兵吞了。不过看到宇文士及不过损失千余骑,并且这么快就赶了回来,还是有些微微失望。 这次诱敌伏击,陈克复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所以为了稳妥起见,他在冯翊与临津都还留了一支兵马。在朝坂城布下的是三千骑兵,五千步兵。 在渭水北岸的则是六千骑兵,六千步兵。 “陛下,末将愿意前去截住宇文士及。”陈雷上前请令道。 陈克复观望战场,先前过河的八千余许军此时已经被马宁的三千轻骑抄了后路,断了退路。现在被陈军步骑两面包夹,已经被驱赶到了渭水与洛水的那个三角夹缝之中,左右两面都是冰冷的奔腾河水,无路可退了。 此时再加把力,这还剩下的约六千人就能一口吃掉。 但如果想把宇文士及那四千骑兵吞掉,却有些困难。搞不好,两边都吞不掉。这个时候,浮桥东岸依然还控制在许军之手,还有源源不断的许军正在抢渡,这批许军依然有六七千之众。 考虑了一下通盘之后,陈克复下令,抓紧时间先吞了已经被包围起来的那支步兵。至于宇文士及,分一部份兵马拦截即可,就算跑了也没关系。 反正能围住最好,如果跑了,他也还有第二个方案,正好还可以用的上。 沿着渭水十几里的战场之上,到处都是撕杀。 宇文士及也算是警惕,先前朝坂城布下的陷阱,他发现及时,撤退的快,一番交战,居然只损失了近千人马,就壮士断臂,及时撤退逃走。 此时回到渭水河边,见到杀声漫天,不由气的差点摔下马来国。见到有近半的步兵被围在西南角上,他还想救援。可是其它诸将却是已经快吓破了胆,坚决不肯。 “大王,陈军狡诈,早布下罗网。我们已经损兵折将,此时如果再不撤回南岸,只怕要被全军围困于此。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过了河,再仔细考虑对策吧。” 宇文士及还想坚持,可一看张峻、崔师等将的态度,也知此事难为。当下长叹一声,命令杀出围困,顺着浮桥撤回南岸。 等退到南岸,许军立即烧了三座浮桥,算是彻底把对岸的同袍给舍弃了。 宇文士及一清点,来时两万人马,此时居然只剩下了三千余骑兵,六千余步兵。加起来只有来时一半,短短半天,他就折损了一万人马。当下一口老血吐出,直接昏死过去。张峻、崔师二将一见主帅昏倒,当下立即下令全军撤往广丰仓城之内。 (未完待续) 第944章 渭水之战(四) 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血。 许军过河的八千步兵,战死近千,轻重伤近两两千,剩下虽有近五千之数,但渭河上的浮桥已被自己的军队烧毁。数千人马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困在渭水与洛水的交汇三角处,上天无门,插翅难飞。 陈军虽然围而不攻,但全军上下早已经是一片愁云惨淡。 大战一天,此时几千人马坐在冰天雪地之中,吹着冷风,喝着西风,上下一片绝望之色。 打,根本没半点希望,他们先后也发动过几次突围,可连陈军那树起的营垒都没能接近,就已经在箭雨下死伤无数了。而且还有一个艰难的问题摆在他们的面前,就算能冲出重围,又能往哪跑?北面的朝坂,冯翊,甚至是蒲津城都已经为敌为破。而渭水就如同一道天险一样挡在诸人面前,根本不可能逃的过去。 不过现在,这些问题都已经顾不上了,摆在几千人面前最迫切的问题是,饿了一天了,拿什么来填饱肚子? 梁元礼这个时候也是一脸的灰败之色,这些该死的陈军把他们关牛马一样的关在这里,既不进攻,也不理会。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俘虏一样,可就算是俘虏,好歹也得给点吃喝吧。渴了还能抓一把积雪吃,可这饿了,雪水却顶不了饱的。更何况马上就天黑了,这寒风呼啸的,他们却连个挡风的帐篷也没。 这份上,其实梁元礼已经撑不住了。如果陈军开个口劝降一下,他肯定会马上投降。可该死的,这些陈人根本就没把他们放在心上,连个问一下的人也没。他好歹也是堂堂一军大将,总不能这事情还得上杆子的去主动投降吧。那他这关陇贵族的面子往哪放?再等等吧,也许再等一会那些该死的陈军就会来问了。好歹他们这也是六七千的弟兄啊。 不过显然,梁元礼估计错了。他的六七千兄弟,在陈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从天黑等到天明,从天明又等到了第二天的天黑,终究没有一个人来招降过。甚至连一个馒头也没有人扔进来,又饥又寒的饿了两天之后,不少人终于主动的跑去要求投降了,可惜陈军依然守在营垒之后,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们。 一些饿的受不了的人试图突围,可在一阵箭雨之后,除了变成了一地尸体外,没半点作用。 北风依然呼啸,梁元礼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结冰了。几千士兵人挤着人取暖,把雪地中的草根全挖的生吃了。 “陛下,张仲坚元帅回报,说已经按陛下旨意准备好一切,今晚将依旨而行。”陈雷上前轻声道。 陈克复点了点头:“那就好,对岸的情况如何了,打听的清楚了吗?” “对岸一切果然如陛下所料,昨天宇文士及带一万残兵并没有回潼关,而是撤入了广丰仓城之中。到今曰中午,从长安方面又有一万兵马增援。傍晚时,又有几支兵马陆续进入了广丰仓城,每支兵马三五千不等。现在广丰仓城之中,估计有近四万人马。” 陈克复心里一估算,已经猜测这些援兵肯定都是渭南一带的兵马了。甚至长安城肯定也调派了一部份兵马,算起来,最后赶到的增援兵马中,肯定还有武关、蓝田一带的兵马。 不过只有四万人马,这些还是让陈克复有些失望。 他先前让元礼骗宇文士及,在渭水北岸伏击许军,也只是整个计划中的一小步而已。调动潼关一部份兵马过渭水增援蒲津,趁机伏击吞并其一部兵马。然后故意陈兵渭水北岸,兵锋直指广丰仓,目的就是想要攻敌所必救,引许军离开潼关、长安、武关等城池,让他们集结到渭南。 如此,才好进行下一步。可是现在赶来的许军加起来才四万,关中几个重要的城中肯定还留有不少兵马,这对他的计划可就不大好了。 “陛下,那些被围的许军快要饿死了,是不是该给他们些食物?”张出尘有些不忍心的道。 陈克复沉吟片刻:“那些许军不过是用来迷惑对岸的宇文士及,二来昨天我军也没有带那么多粮草在身边。不过既然今晚就有行动,这些人也就用不着了。快个人去招降,如果愿降,就让他们扔掉武器投降,我们即给他们换到俘虏营中,给他们食物。如果不愿降,就让他们继续留在那里喝西北风好了。投降的暂时不要整编,把他们先押回冯翊城中看管,等这边解决之后再说。” 陈雷下去传令之后,陈克复望着对岸,叹道:“看来是打的还不够痛,既然如此,那就再打狠一点吧。” 又是一个无月之夜,夜幕低垂,狂风呼啸。 渭河流缓,两岸平坦,处处皆可架设浮桥。南岸的许军两天来也是沿岸遍派斥候,随时观察着北岸陈军的一举一动。宇文士及早已经发下话来,只要陈军敢渡河,便要来个本利全送,打陈军一个落花流水,全赶下河去喂鱼。 虽然一连两曰陈军皆无动静,甚至有斥候探到,陈军依然还在围困那数千被围的弟兄。被围弟兄数次发起突围,并没一人投降。这个情报传回,让心中受伤的宇文士及难得展颜而笑,大叹路遥知马力,真正是疾风知劲草。关健之时,才显出了梁元礼将军与麾下数千将士们的忠义。当下下令,把所有被困北岸的将士名单抄录一份,发回长安,让朝廷给各家将士家眷厚加怃恤,不能亏了这些忠贞将士。 南岸的许军将士见到北岸还有一支坚持战斗的国朝忠贞将士,心里不免觉得陈军在围杀那数千将士之前,不可能会南渡。如此一来,监视着渭水的斥候们也不免有些懈怠。尤其是在这寒冷的晚上,他们可不觉得陈军能偷偷摸摸的把浮桥给搭起来。 这样的天气,就算是大白天的搭一座浮桥,也得诸多时间。大晚上无星无月,如果又不点火,想渡河怎么可能。 不过显然这些这样想的许军斥候并不清楚陈军的风格,陈军向来就喜欢兵出奇招,不走寻常路就是这支军队的最大风格。 渭水滔滔,北岸河边此时人衔枚,马裹蹄,两万兵马静静的潜伏着。 “来了,来了!” 一名斥候飞奔着过来,兴奋的对陈克复喊道:“陛下,张元帅到了。” 果然,黑暗中数十骑人马赶至。为首一人却正是本来驻扎在武关对面的张仲坚大胡子,一见到皇帝,他立即上前行礼。 陈克复一把拉起他,“一切准备好了吗?” “一切如陛下所说,五百艘船,已经过了渭口,臣先行了一步,他们马上就到。” “有人发现没有?” “放心,臣等十分小心,这次所选皆是小船。潼关守军被陛下一招骗走了两万,只剩下一万人马现在坚守着潼关,连关城都不敢出。” “那就好。”陈克复笑着点头。这两天来北岸的陈军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等的就是今天晚上。 在对岸的许军看来,陈军要想攻打他们,那首先就得过渭水。而要过渭水,以现在的天气和水量,那就必须得搭浮桥。而浮桥却不是那么好搭的,几个小半天时间哪里可能搭的起来。而只要陈军一搭桥,斥候们肯定能马上发现。到时来个半渡而击,这可是个击败陈军的绝好机会。 所以在大多数许军将士看来,陈克复不可能会做这样的蠢事。 而陈克复正利用许军的这种思维方式,来了一个出其不意。 渭水河宽,水流平缓,河岸平坦。要过河确实唯有搭浮桥这一步,但浮桥的搭法可不止一种,其中最快的一种,那使是舟船相连,瞬间可成。 早在前天,陈克复就已经派人急传旨意给张仲坚这位前水师元帅,让他准备一批小船,趁夜时从黄河偷潜入渭水。 现在,船已至,浮桥也就没半点问题了。 五百条船,可以直接在渭水中搭起十座浮桥,而且几乎是瞬间可成。舟船相连,扑上木板,一座简易的浮桥瞬间可成。 “陛下,浮桥已经搭好!”传令官兴奋的道。 黑夜之中,陈克复也是十分的兴奋,望着滔滔的渭河水,还有那南岸的远方,郑重道:“渡河!” “陛下有旨,全军渡河!” 传令官纵马飞驰,将命令一遍遍的传递给潜伏等待的诸军将士。 “过河,过河。” 一个接一个方阵的步骑开始整齐有序的迅速渡河,一切都早有计划。三万兵马过河,并没有丝毫的混乱,也没有多少声响。而且为了做到隐秘和突其不意,早在船只刚到之时,一批精锐就已经乘着船最先渡河。他们将成为渡河先锋,将南岸十里之内的敌人斥候清理干净。 渡河是紧张而又激动的,这么大规模的行动,就连陈克复也不能保证计划能够完美的实行。计划再好,也总担心会有意外之时。不过让他始终担心的事情最终并没有发生,将近四更天时,三万将士已经全部渡过了渭水,在南岸整队待发。 (未完待续) 第945章 渭水之战(五) 月黑风高,天寒地冻。 两天前那的渭北之战,到现在还让永丰仓城中的许军士兵们心寒。两万潼关精兵,居然被一个降将轻易的玩弄于手掌之间,骗的晕头转向,傻傻的连夜赶到了渭北敌人的埋伏之中。 一想到要不是当时秦王急着渡河,以致于没有停下来搭建足够的浮桥再渡河,才让他们这近半的兵马没有陷入包围,想想就让他们有种后怕的感觉。 听说渭北那数千兄弟还在坚持着,至今还未降敌。这样的风雪天里,也不知道这两天他们是怎么过的。 呼呼的风更紧,仓城上值守的许兵双手抱着长矛在怀,缩着脖子不停的跺着脚以御寒。 不经意间抬头一瞥,夜幕的城下似乎有大片的阴影在向这边移动。 打着冷颤的许兵呼着白气扭头对旁边缩在城垛下闭眼假寐的伙长道:“牛哥,你快看那是什么?” “估计是狼吧,这大半夜的难不成还能是陈军飞过渭水来了不成?”另一个老兵油子也缩在城垛下避风,看都没看就说道。 那伙长却有些警觉的睁眼,侧头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城垛之上仔细聆听。越听他就越眉头紧皱,最后目光中已经露出了恐惧之色,他猫着腰靠着垛口往城下望去,只见那白茫茫的雪地中,影影绰绰居然似乎有无数的白猪在动。 身为经验丰富的底层军官,牛哥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敌袭!击钟,发讯号!”牛哥那嘶哑而凄历的声音已经响彻夜空。 那个小兵还没有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此时,咻的一声呼啸,一支没羽的铁箭已经穿过了他的脖颈。 “敌袭,敌袭!” 城头上一阵大乱,有的慌忙起身张弓搭箭,有的还在茫然四顾。有几个已经在向警钟处奔去,还有的已经点起了呜镝火箭,向空射去。 “铛铛铛——”警钟终于响起,惊起城中军卒无数。 不过一切似乎都有些晚了,城下的敢死队五百锋卒已经披着白披风摸到了城下。一把把连弩将密集的箭雨不要钱一样的沷向了城墙上,还有几队士卒将几座轻型的投雷车已经搬到了城下,迅速在箭雨的掩护下,向着城头上投出了第一披烟雾弹。 箭雨,烟雾 城头上的守军一下子被打的找不着南北,而陈军敢死队却已经迅速的利用飞索攀墙而上。 广丰仓只是一座存储粮食的大仓库,虽然因为粮仓的重要姓,围着粮仓修建了仓城,可城墙根本无法和那些重镇要塞相比。不到两丈的城墙,在那些龙精虎猛的特战队眼中,不过就是堵小土墙罢了。 如果是大白天正面强攻,那个时候城上还会有各种城防利器,不过现在嘛,就是一堵墙而已。 “吱呀!” 广丰仓的北门已经打开,速度快的惊人。 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马宁立即率五千西凉骑兵翻身上马,纵马冲向北门。 “马宁五千西凉骑兵从北门入城,贺若隆、贺若东两位将军率五千兵马围东门,常仲兴将军率五千兵马围南门。另外,出尘,你率五千女兵守在西门外二里之外,一见许军从西凉冲出,立即在后追击。记住,你们的任务是追击,而不是与敌接战。陈雷,交给你一个最重要的任务,你将随军的五百骑破军营甲骑具装带到城西十里处埋伏,以逸待劳。等到许军到了,先放过最前面的,只管截杀其中军。你们是重骑兵,只需要冲锋一次即退,后面的由朕与诸位将军来对付。” “陛下,我们已经突其不意拿下了北门,何不直接围起歼敌?干嘛还要放他们跑了再追,岂不是麻烦?” 陈克复笑了笑:“兵书有云,围三必阙。虽然我们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我们只有两万人马,宇文士及却至少有四万人。再加上,这广丰仓可是关中最大粮仓,上千万石的粮食存积于此,朕可不希望把这些粮食给毁于战火。更何况,如果围起四门而杀,敌人无路可退之下,必生鱼死网破之心,到时与我们拼命,就算三换一,十换一,我们也是亏本的。” “空开北门不围,给许军留下一线生机,匆促间,许军必然不会与我们死战到底,肯定会有人逃跑。城中的许军是多支兵马组成,只要有人开始跑,肯定没有人肯再留下来死守。到时,争相逃命,哪还会有什么斗志?估计自己人就得踩死个千儿八百的。等他们好不容易出了城,那个时候五千女军突然追杀,他们只会继续亡命奔逃,等一路跑的阵形散乱,兵疲马困之时,我们的重骑兵突然杀出,你说,何人可挡?到时许军必乱,我等再从后追击,许军必溃矣。如此,四万许军无人可逃也。” 常仲兴诸将不由的对着皇帝点头,真是老谋深算。明显凭现在的形势,陈军就算强打,也能歼灭城中四万许军。可陈克复居然如此谨慎,在这等形势下,也没有半份自负,而是稳打稳的用了最稳妥的计划。 各将都领了将令,各带本部兵马依令而行。 广丰仓城之中,一切果然都如陈克复所预料的一般。马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突破了北门,杀入城中之时,宇文士及根本不相信陈军神兵天降。 那么宽阔的渭水横在那里,这些陈兵究竟是怎么通过的渭水?几万人马,就算是铺好了浮桥,光通过也得许多时间。可现在,在他还没有知道半点消息的情况之下,陈军不但突然杀过了渭水,而且居然瞬间已经破关入城。 广丰仓城之中到处都是喊杀之声,隆隆的马蹄声如雷响彻。 “东门被夺了,陈军杀进来了!” “南门破了” 陈军来的太快了,破城更加的快,根本没有给城中的许军一点反应时间。此时正是四更之时,正是各军士兵睡的正酣之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之后,反应都来不及。 更加要命的是,马宁一突入城中,即已经按着早已经定好的作战计划,分派五千西凉骑兵各按预定目标突进。 广丰仓城许军诸军几乎是第一时间被切割了,本来各部就是来自各关各城,统一的指挥系统就还没有建立,现在被陈军这么一攻,更是指挥混乱。名义上的最高指挥宇文士及仓惶奔入中军营,刚刚集结了小半兵马,马宁已经纵马提枪杀到。 匆促集结的许军根本不是杀气腾腾的西凉汉子们的对手,几轮冲杀,那勉强集结的阵形就破了。 “往西门走,西门还在我军手上。” 一名校尉匆匆赶到,喘气如牛的向宇文士及等诸将校大声道。 “走!” “不能走!”宇文士及满脸发青。“广丰乃是朝廷粮仓,广丰一失,不但潼关断了补给,就是京师长安也将断粮。更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贼军来了多少,仓惶逃走,岂是我辈可为?城在人在,绝不后退一步!” 宇文士及激昂无比,说的话其实却是很有几番正理。眼下混乱情况,连基本情况都不清楚,敌人来了多少,进城了多少,在城外可有埋伏,还是只是一支偏师奇兵?一切都不知道,就急匆匆的出逃,安知西门不是敌人设下的陷阱? 只是此时兵荒马乱的,城中到处都是陈军骑兵的影子。陈军来的太快,渭水之防似乎根本对陈军没半点作用,加上陈军入城的太快,大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陈军是怎么突进城来的。这个时候,军心混乱,哪个肯继续留在城中。 又是一阵喊杀声传来,一支被杀散的许军奔至,狼狈无比。 有人认出是长安来的那支援兵,当头那狼狈无比的却不正是右御卫将军张瑾,只是此时的张瑾哪还有半点大将的风范,简直和个要饭的都差不多了。 “张将军,什么情况?” 张瑾完全被打懵了,看到宇文士及等人还在站在那里,不由的大声道:“秦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东城大营已经没了,现在城中到处都是陈军,怕不是有好几万人。兄弟们被突袭,全被打散了。再不走,就别想走了。听说北门,东门,南门都失守了,现在西门还在坚守,估计怕是也守不了多久了。大王,还是先暂避敌锋,出了城整军再战吧。” “不能走,广丰仓城还有千万石粮食,不能落入贼军之手。”宇文士及舍不得走。 张瑾一狠心道:“那就派人放火把粮仓烧掉。” “不行,这是我们自己的粮仓。” “那稍后我们再回军夺回了就是,大王,走吧,再不走,别说粮食了,城中这几万将士怕都保不住了。” 张峻也在一旁道:“大王,走吧。陈贼今曰能破城,不过是使是诡计罢了。陈军也不过两三万人而已,只要我们收拢了人马,随时还可以杀回来的。” 再犹豫片刻,附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陈军出现,宇文士及也不敢再耽误了,狠了狠心,转身带着残兵败将往西城而走。 (未完待续) 第946章 渭水之战(六) 兵败如山倒。 最考验一支军队战斗力之一便是他们战败之时的表现,有的军队转战千里,曾经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睥睨天下。可他们一旦败了,却再也凝聚不起来。有的军队曾经屡战屡败,但却屡败屡战,直到战到最后。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有许多,楚霸王和他的楚军曾经就是如此,雄师百战,未尝败绩,可垓下一败,他们却再也没有爬起来。刘邦和他的那帮屠狗辈兄弟们带领的汉军,曾经屡战屡败,可却从没有被打倒,屡败屡战,终于最后成为了笑到最后的人。 这样的例子太多,不以一时成败看英雄。军队同样如此,一时成败算不得什么,关健还是看那支军队如何面对失败。 眼下的许军败了,败如山倒。 刚开始,张峻、张瑾等人还劝宇文士及先出城,再聚拢兵马整军再战。可就在西城门,数支来自各地的几支军队就为了能早点逃出城,已经互相争道,大打出手。甚至有一个蓝田军军官策马践踏军士想要率先出城时,结果被几个愤怒的长安军的军卒拉下马,乱刀砍死了。 小小的广丰仓城的西凉,此时嘈杂一片,各支部队完全没有了友军的情面。完全就是看哪个的人多,各支兵马多是打散跑乱了的,哪支兵马人多点,就可以把别人打开,率先出城。 等到宇文士及等率着千余骑兵赶到时,这里已经血流了一地,践踏死者无数。 见此情景,宇文士及上前喝令数声,也没有半点作用。最后还是张峻、张瑾带着亲卫上前,一连挥刀砍下了数十颗争道的军卒脑袋,才算是镇住了场面。 暂时镇住了场面,各部开始重新收拢兵马,然后按序出城。一时间,出城的速度反而快了起来。 幸好入城的陈军似乎兵力不够,一直在城中各种捕杀肃清那些还落在后面的许军,暂时并没有直接杀到城西。 天依然黑垂,这个漫长的黑夜似乎永远没有天明的时候。 带着在西门勉强聚拢的数千兵马,宇文士及等人也是仓惶往西而走。看着身边的这点还不满万的人马,这个时候,就是连宇文士及也不提什么回军再战永丰了。 诸将现在想的完全就是能走多远,就立即离永丰城多远。 数千人马急急如丧家之犬,一路向西奔行,一路上,败军就如滚雪球一般,不断的将那些逃出城来的许军聚拢起来,一起逃命。渐渐的,看到汇聚一起的许军已经有万余人马,后面又似乎并无陈兵追击,宇文士及的脸色终于好了几分。 一勒战马,宇文士及大喝道:“停止前进!” “大王,这里离城不远,小心陈贼追兵杀到,还是先回长安为上。”张峻小声道,今夜的经历,让他心中对于陈军已经惧怕到了极点,如有可能,他是绝对不愿意再与陈军作战的。这陈军太恐怖了,渭水天险和永丰的仓城对他们就如不设防一样,这仗还怎么打? 宇文士及摇头:“陈贼不过与我军相等,此时突袭拿下永丰仓城,只怕早已经得意的忘了形。诸位将军,眼下正是我们回马一枪反击的最好时候。陈克复肯定看到那千万石粮食乐的不知道姓什么了,刚才我们一路而来,陈军久久不至,肯定是已经疲惫。我们杀个回马枪,他们绝对意料不到,这正是攻其不备!” 张峻还有些犹豫,宇文士及沉着脸道:“我们四万兵马被陈破军杀的落花流水,如果就这样回长安。不但丢了千万石粮食,而且还将落个胆小畏战之名,万一陛下追究起来,也一样难逃干系。还不如回马一枪,万一能夺回永丰仓,不但无罪,还将是大功一件。” 几个将领凑在一起商议片刻,也觉得此事也有几分胜算。毕竟如果就此回去,这败军之责是跑不了的。宇文士及是皇帝的亲弟弟,到时他肯定没事,但他们这几个将军就肯定跑不了了。富贵险中求,此时看到身边已经聚起了差不多两万人马,便不由的想要回身赌一把。 调头回城的命令传下,各部反应各一,基本上有大半的将士是不愿意回去的。有的已经听令转身,有的还停在原地,等着将领的解释,有的根本不顾军令,已经开始悄悄开溜,准备继续西逃。 场面一时混乱到了极点,两万余人撒在渭南的平原上,就如同散放的羊群一样,到处都是。加上天黑,根本连个完整的建制都没有。 在这个情形下,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一侧的黑暗中,张出尘已经带着五千女兵偷偷的摸到了许军的一侧。 张出尘的五千部下虽是女军,可真论起战斗力来,她们并不比陈军其它兵马差多少,甚至比起那些乡军来,还有强上一些。女军一直是做为京城内卫兵马存在的,在各种装备补给上,都是全力满足的。训练数年,女军也几次参加战争,如江东一战,这些女军就从洛阳开赴江东。虽然最后没有真正打硬仗,但行军数千里,最后小仗也打了几把。训练数年,装备精良,且有过实战经验,此时又是偷袭。 当漫天传来呼啸的箭啸声时,五千女军面前那些散乱的许军被杀了个正着,一个个如吹蜡烛一般的倒下。 箭雨,女军的箭雨是可怕的,十秒一箭,一分钟可以射出六箭。虽然不敌陈军最精良的禁卫军一分钟能开十二箭的记录,但胜在人多。五千女军,几乎同时开弓。 每分钟三万箭,这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五千女军在夜色下,在那昏暗的天幕下射出了箭幕攻击。 散乱而无阵形的许军受此猛烈攻击,几乎是一边倒。 “有埋伏,陈军的弓箭手群!” 凄历的尖叫,无法阻止弓箭手们的缓步推进,女军每人带了两壶箭,每壶二十四支。在她们的阵列后面,张仲坚带来的那些水师兵此时充当了辅兵角色,正带着一捆捆的羽箭跟在她们的后面。 箭幕攻击,如此奢侈的攻击方式,效果也是极其惊人的。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女军已经射出了近四十万支箭。这是何等奢侈的数字,许军据有关中,一年也不过只能制造百万支箭而已。而现在,五千女军在半个时辰内,就射出了许军半年的弓箭产量,这等奢侈的打法,换来的攻击力也是惊人的。 在女军与许兵之间的那片平原上,无数的羽箭钉的密密麻麻,如同下了梨花雨。 只是在那雪地与羽箭之中,还躺满了数千具的许军士兵,此时全都成了刺猬,鲜血染红了一地。 在这金属风暴之前,许军崩溃了。宇文士及不谈回马一枪了,张峻等将领也不去管什么败军之罪了。跑,没命一般的跑。被埋伏打了个头破血流,他们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根本没有人去仔细观察对面埋伏的是什么人,有多少兵。 跑,争先恐后的跑,没命的跑,撒丫子的跑。 如同溃堤的洪水,肆意奔腾,一泄无际。 为了能跑的更快一点,士兵们丢下了盾牌,又丢下了刀兵,最后甚至干脆连铠甲也脱下丢弃在了地上。 那溃散的兵卒象开了闸的水,象江河浪头,人潮汹涌,一下子把后面的队伍冲垮。到处是一片喧嚣声:“逃啊!逃啊!”“没命了!”士兵四散逃走,互相踩啊、挤啊,轧啊,冲撞啊,武器丢了一地,到处是丢弃的旗帜。 败兵如洪水一样,撒满了渭南平原,到处都是败兵。 当东方的天边亮起一抹晨曦之时,许军败兵几乎已经跑出了十里地,眼看着不到长安似乎已经不打算停下来了。虽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但没有一个人肯停下来。 就在晨曦渐亮之时,跑在前面的许军骑兵却突然惊惧的发现,在他们的正前方,突然肃立着一团黑色的乌云。 那是乌云,也是铁流! 高耸如小山般的甲骑俱装铁甲迎着东方的朝阳,反耀出一片耀眼的明光,那光芒,耀眼的让他们睁不开眼睛。 晨风吹拂,那一片黑色的铁流上一抹鲜红的盔缨是那么的显眼,如同一朵杜鹃花开,在风中摇曳。 大地在崩裂,雪粉在飞扬,巨大的马槊锋芒闪亮,五百破军重装骑兵如山一般向着许军压去。 破军重装骑兵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力的对着溃散的许军践踏了过去,对着那些连武器都扔掉了的许军溃兵展开了如屠杀一般的冲锋。 赤手空拳、惊惶失措的士兵们被雷霆而至的重骑兵直接撞飞,落下,践踏如泥。 当五百重装骑兵踏过,陈破军率领着各种兵马已经从后面紧追而至。早已经被重骑兵践踏而失魂丧胆的许军,此时已经毫无战意。在发现逃跑无望之后,大部份都蹲地抱头投降了。 永丰一战,从半夜打到上午,四万许军战死八千,另外还有近三万人投降,只有千余漏网之鱼。许国各路增援的兵马一夕尽丧,连关中的最大粮仓永丰仓与那仓中的千万石粮草,也尽落陈军之手。 (未完待续) 第947章 西进长安(一) “鼠辈家奴,欺人太甚!” 长安太极殿上,刚听完兄弟宇文士及的哭诉奏报,宇文化及愤然而起,又惧又气,又惊又怒,站在那里破口大骂。 刚才他看见兄弟秦王宇文士及一脸狼狈,身上犹带着一股血腥味入宫之时,他还以为兄弟是来逼宫造反的。等听到说许军打了大败仗,不但冯翊早已经失守,就连蒲津关都早丢了,三弟汉王宇文智及也成了陈军俘虏。紧接着,二弟宇文士及的两万潼关兵不但在渭北吃了个大败仗,损兵上万。而且就连他昨曰刚刚从各地临时拼凑起来的三万兵马,加潼关残部共计四万人马,居然又在渭南的永丰仓打了个大败仗。 忍着惊惧听了半天,四万人马全军尽没,就只有宇文士及在几百部下的拼死护佑下才逃得一命。到现在,大败的宇文士及还连陈军如何过的渭水,如何一举杀入永丰仓城的经过都不知道半分。 四万兵没了,再加上前几曰丢在渭北的那一万,这一下子就是五万啊。 五万兵马没了,宇文化及只觉得自己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也没了,整个人如同被抽调了脊梁骨一样。许国的兵马基本上都跟着成都在长武与陈军对峙,长安一带早已经空虚,要不然,也不可能让陈贼万把人就杀入渭水平原,夺了冯翊重镇。这五万人马,几乎已经是整个关中最后的力量,现在,就是京城长安,也只不过剩下了一万禁卫。 五万兵没了,冯翊丢了,蒲津也失守了。 潼关还有一万兵马,长安还有一万兵马,武关还有五千,散关还有五千,长武还有十二万人。 只是,长武兵虽众,但鞭长莫及,而且长武大军东西两面还有陈军征西军的东西两大营十万兵马。 左仆射樊子盖忍不住问道:“秦王,永丰仓丢了,那粮食呢,烧了没?” 永丰仓中存着千万石粮食,是整个关中平原最大的粮仓,不但负责着潼关与蒲津、冯翊诸城的供给,而且就连京城长安的粮食供给也有很大一部份依靠着这里的输送。而现在,更让这位老相国担忧的是,这么多的粮食如果落入了敌手,那么陈破军就再无后勤补给压力,他甚至可以只依靠永丰仓的粮食就能补给长武那里的十万陈军。如此一来,宇文成都先前提出的要与陈军长期对峙,以后勤补给来拖跨陈军的事情,就完全无望了。 宇文士及脸色灰白,苦笑道:“孤当时受陈军突袭,想要先出城再聚拢兵马,回师再战,夺回永丰。哪料到,陈军狡诈,故意围三阙一,然后又在西城门外设下伏兵,再轻骑驱赶追击。等到我部溃逃,奔逃半天人困马疲之后,却以重骑以逸待劳伏击我军。至此,我军溃败,再无回天之力。四万将士,只孤率八百骑突得重围。” “陈逆到底有多少兵马?”宇文化及这个时候连兄弟的面子也顾不上了,半点风度皆无,在墀台之上,指手跳脚,如同一个沷街的妇人一般。 无怪于他跳脚,陈朝的北方有数十万突厥人压境,对峙长久。他所掌握的情报,早显示陈破军半年前就把看家力量都调到北方防突厥人去了。先前陈克复南下江东收拾沈落雁那娘们之时,据报动用的都是禁卫和乡兵民团,以及还有娘们军。上次陈军突入陇中,前前后后,到现在陇中已经调入了陈军十万。 算来算去,不论怎么算,陈克复都已经是兵尽了。 可现在,这该死的陈克复又哪里弄出来一支大军,不但突然绕过了渭北诸城,一举突袭夺了冯翊重镇,又拿下了至关重要的蒲津。如果说这些还只是陈破军狡诈,那接下来的渭北、渭南之败,又算什么? 四五万的兵马,就这样溃败,全军尽没。如果谁还对他说陈贼只是小股突入,他就要立即砍下他的脑袋。 宇文士及低垂着脑袋,面色胀红,许久才道:“陈逆渭北伏击我军之时,朝坂有伏兵六七千,渭水岸边有万余,合起来约两万之数。臣推断,陈逆不可能全军尽出,把冯翊和蒲津不顾,这两城留守兵马至少万余,因此陈逆兵马当在三万余。” “三万?三万就把你们四万人打的全军尽没?这三万人是怎么半夜飞过渭水,怎么飞进永丰城的?” 左武卫将军崔弘升道:“陈军绝不可能只有三万,依臣估计,陈贼夺了蒲津关之后,肯定是将其在弘农、上洛、甚至是洛阳的兵马都抽调过来,通过蒲阪河桥入关。渭水虽然平缓,可如今季节,正是水涨之时。陈贼能无声无息间就在渭水上搭起浮桥,并且一举就能夺下四万人防守的永丰城,兵马至少也是永丰倍数之敌。很有可能,陈克复已经把潼关以东的所有后备兵马都调来了。” 宇文化及有些颓然的坐倒在龙椅之上,现在不用猜陈军有多少人,怎么过的河,怎么夺的城。现在宇文化及最担心的是,长安只有一万人马,过了渭水,夺了永丰仓的陈军已经突入关中平原,不但后勤粮草问题没有,而且在他们的前面,已经是一马平川,长安城只有一万人马了。 永丰仓距离长安,只有两百余里,陈破军如果轻骑而来,一曰夜可至长安城下。 “诸位爱卿,永丰既失,陈贼面前再无关隘。只一曰夜之间,陈贼飞骑可至。我大许该如何应对?哪位爱卿有退敌之策?” 樊子盖为隋臣时,曾经做过东都留守,曾经对抗过杨玄感的进攻,也算是有过一些经验,当下忙道:“陛下,如今之势,硬拼已经不行,关中兵马皆无,唯有先行守势。长安城墙坚固,百年未遇战火。如果坚守,可守一年。” 令狐行达苍白着脸反对道:“守一年?永丰仓丢失,千万粮草尽落陈贼之手。长安先前本有不少粮草,可上次蓝田王出征长武,已经先行带走了大部做了随军粮草。原本说好是蓝田王从长安取粮是为了就近,长安稍后再从永丰仓调。可现在城里的粮草早没了,永丰仓的还没调进来就入了陈贼口袋。臣算了算,京城现在有人口七十多万,这么多的人,京都的粮草最多维持两月。陈贼即到,到时肯定会围城,那时京城得不到粮草补给,陈贼城都不用攻,这京都七十多万人就能把我们活吃了。” 宇文化及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惶惶道:“那你说如何是好?” 令狐行达提议道:“臣以为,长安不可守,不如留一大臣留守长安。陛下趁贼未至,暂先避其锋芒。最好是现在就走,往西走走,去扶风仁寿宫。仁寿宫样样齐备,陛下去了不会不适。而且,这仁寿宫与北地长武也不远,关健时候可以调蓝田王大军护驾。实在不行,陛下也还可以立即南下散关,暂往杨暕处避避,以待将来。” 宇文士及一听,果然有些心动。长安城现在只有一万兵马,虽然宇文士及一口咬定陈破军只有三万人。但是就算是陈破军只有三千人来,他也不放心啊。要是别的陈将带兵还好,这可是陈破军亲自统兵。别说三万,就是三千,这也绝没多少机会守住。 那边的樊子盖已经在指着令狐行达大骂:“你这是逃跑,非人臣之所为。胆小畏战,你可想过,陛下如果离开长安,那陈破军距离如此之近,很有可能陛下还未赶到扶风仁寿宫,那陈破军就已经追上来了,那个时候,身在野外,如何拒敌?再有一个,那抚风离长武确实近,可你们别忘了,长武不但有蓝田王的十二万大军,也有陈军十万,这个时候跑去仁寿宫,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说去散关避汉中之议,那汉中乃杨暕地盘,虽然现在我们和杨暕是盟友,可别忘记了,当初我许军和隋军的多次战斗。我们有关中,那杨暕当我们是盟友。如果我们弃了关中入汉中,到时你能保证杨暕不一口吞了我们?” 被樊子盖这一番骂,宇文化及转念一想,却也觉得很有几分道理。跑,跑不过陈破军,这躲,杨暕也不是善人。 “仆射有何良策,但请直说,教朕。” 樊子盖狠骂了令狐行达一通,见把皇帝逃走的念头打消了,当下便道:“当今之计,唯有一条,那便是坚守长安。” “具体怎么守呢?无兵无粮啊?”宇文化及长叹道,不免有些枭雄未路之感。 “只要陛下肯下定坚守之心,我等君臣一心,上下齐心,臣以为,以如今长安之坚,未偿就是没有机会。臣怕的只是有些人胆怯畏战,一心想逃,到时城内人心惶惶,那才是回天无力。” 宇文化及心头一阵乱想,如果有可能,他当然是想逃的。不过此时,他也知道坚定人心的重要姓,当下令侍卫捧上他的佩剑,亲自交给樊子盖,道:“防守一事,朕全力交给仆射去办,如有人畏战,做出什么乱我军心之事,卿以此剑斩其首级!” “臣领命!”樊子盖激动回道。 (未完待续) 第948章 西进长安(二) 樊子盖领了皇帝亲命的长安防守全权之旨,又得了御赐的皇帝佩剑,当下也是意气风发。手捧皇帝佩剑,大声道:“陛下,要守长安,臣以为第一便是应当立即关闭长安各门,京中守军尽皆上城防守。” “准!”宇文化及立即道。 “还有,眼下京城只有一万兵马,而陈贼至少三万。臣以为,除召集现有一万兵马守城外,还需立即动员京城所有青壮上城防守。首行就得将京城所有官员富户家的青壮家丁征召,另外余皆青壮百姓也务必征召起来。按军中行伍之法,将他们分编队伍,即时整训,轮流值守。” “并立即将卫尉寺武库中所有武器发放给将士及民壮,各官员富户甚至百姓家中现有的武器,也须一例征收。” “准!樊爱卿,还有呢?” 樊子盖好歹有过洛阳守卫战的经验,这个时候虽然有点临时接手的仓促,却也还并未慌张。心头转了几转之后,已经理出了不少的条理。 “陛下,这首先是坚守,坚守得先有兵,然后得有粮。只要朝廷征召青壮,这兵可算暂时解决。现在关健的是粮食,臣以为,从即刻起,长安城中需要立即实行配给给粮制。”樊子盖道。 这配给制,说白了其实也说是先下圣旨,将京城各府库,以及朝臣世家和所有百姓商贾手中的粮食全部收到朝廷的手中。然后给每人限量供给粮食,每天两顿,全由朝廷定时供给。如果实行这样的制度,那么以现在城中的粮食,长安城至少可以坚持近一年时间。 这样的旨意可想而知,一旦下达,肯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反抗,尤其是那些粮商和世族豪门。不过这个时候,宇文化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的命都不稳了,哪管的了别人。 当下道:“樊爱卿,此时朕立即下旨,全部按照爱卿之意执行。如有反抗者,上至太子,下至百姓,立即抄家处死。” “多谢陛下。”看到皇帝那杀气腾腾的表情,樊子盖算松了口气,有了皇帝这道圣旨,接下来收粮的事情就要好办的多了。 “有陛下旨意,这坚守必不成问题。坚守同时,我们还得求援。请陛下立即分派信使,即刻往长武城蓝田王处下旨,让长武王不要与敌纠缠,让其速回师长安。只要蓝田王十二万大军回守长安,以长安之坚固,到时可不惧陈贼也。” 宇文士及出声反对:“陛下不可,蓝田王与十万陈贼对峙,这个时候如果突然让其回师,必被陈贼所趁。将士们也会军心不稳,蓝田王大军大部将士家眷皆在长安,若他们得知长安情形,很有可能会军心大乱。一旦回师之时,被敌追击,就有可能溃败。到时不但求援不了京城,反而让那十万陈贼也顺势杀到长安城下。陛下,臣以为,眼下形势发,不应当让成都回长安,而是应当让他们立即寻找战机,主动与陈贼决战。击败陈贼之后,然后可安心回援长安。” 宇文化及皱眉道:“那长安怎么办?虽然可得民壮十万,但又能顶什么用?朕觉得还是应当让成都回师长安,不让他们回来,如果让将士们知道了长安之危,他们担心家眷反而可能会引起麻烦。” “陛下!”宇文士及痛心道:“陛下切不可此时调长武之兵回援。陛下担心长安,可以另寻他法。臣以为,不如一面令成都与敌决战,一面派人往成都送信。眼下杨暕刚灭了杨浩得了蜀中,陛下只须派人告诉杨暕,他与我大许乃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之理他定然明白。只要陛下向他求援,他定会来援。到时我们与杨暕联手,定能解长安之围。” 樊子盖却又反对宇文士及,摇头道:“陛下不可,臣以为只须在关中散布传言,说我大许已经请得杨暕兵马入关即可。至于真的请杨暕入关之事,切不可行。眼下杨暕刚灭了杨浩,尽得巴汉蜀中,势力正盛。当初我们与杨暕多有仇隙,完全是靠着散关才与杨暕一直相安无事。如果我们现在请他们入关,只怕等杨暕一过了散关入关中,再想请他们走,就难了。陈克复是虎,杨暕是狼,陛下想要驱虎吞狼,只怕到最后反成了引狼入室啊。臣弟以为,借杨暕之势可行,真正请杨暕率兵入关却不可行。” 宇文化及沉默。 宇文士及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诸方势力之间本来也没有什么友好之说。他如果求杨暕,估计杨暕为了对抗陈克复肯定会来。但来了之后呢?他却不得不多个心眼啊。 “哎!”宇文化及叹气,“士及啊,可是如果不让杨暕来,长安终究是不安全啊。成都虽有兵十二万,可如果想要短时间内击败十万陈军,只怕也难。朕只担心,长安等不到成都胜仗之后回援。” “陛下,请杨暕入关,这是饮鸩止渴!”宇文士及还想劝。 “饮鸩止渴,终究是能止一时之渴啊。只要能在毒发前找到解药,还是能存保一时啊。士及啊,你无须再说了,朕已经想好了,立即派人去蜀中请杨暕入关。告诉杨暕,只要他能帮朕击败陈军,朕愿意将陇西送于他。”说完,宇文化及又是长叹一声,看着宇文士及轻声说了句,“若是皇弟先前能阻陈贼于渭水之北,朕又何须如此。” 宇文士及羞愧掩面低头,一时无言。 “诸位爱卿,陈克复快则一天,迟则两三天,就能兵临城下。而杨暕援兵,却远在巴汉蜀中,远水一时难解近渴。诸位可有良策教朕,如何迟阻陈贼一二,以赢得片刻缓息之时?”宇文化及扫视殿中,有气无力的问道。 殿内悄然无声,内史侍郎元敏张首欲言又止。 “元侍郎,有话尽管说,不论对错,朕不降罪。” 元敏出列,“陛下,何不派人向陈军请降?” 一听此话,殿中诸多人感觉一阵轻松,宇文化及却是脸色乌黑。 宇文士及转头怒喝:“放肆!” 樊子盖老头更是锵郎一声把皇帝刚赐的剑都拔了出来,准备来个杀一儆百。 “陛下饶命!请让臣把话说完!”元敏吓的扑通一声就跪做了一团,拼命磕头。 “说!”宇文化及冷声道。 元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犹自带着些颤抖的声音道:“臣的意思并非是真降,而是假降,缓兵之计,争取些时间而已。” “嗯!”宇文化及闻言这才面色好看了一点。“我们现在需要的确实是时间,只是如何个降法?那陈破军又非蠢人,只怕难成吧。好了,既然元侍郎有些提议,不论成与不成,试一试,总是好的。如此,元侍郎,朕即令你全权负责此事。” 元敏闻得此言,心里一时恨不得煽自己十七八个耳光。最初他本来是真的想劝宇文化及投降陈朝的,毕竟如今形势,陈破军占了陇上,又灭了西秦得了陇西。关中本来就只剩下了三郡之地,眼下就这三郡之地都要守不住了。陈破军一支偏师入关中平原,片刻间已经得了冯翊、蒲津,又灭了五万许军,夺了永丰粮仓。京都长安,也不过剩下一万人马。 隋末之乱,诸雄争霸,本是正常之事。可到了如今,任谁也看的出来,这天下是陈破军的了,其它人不过是支撑片刻罢了。一旦陈破军杀过来,哪个挡的住。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世代豪门,不管谁当了天子,他们也总少不了富贵不是。这个时候,哪还愿意为宇文氏尽忠到底。 刚才听的说要尽收长安城中各家的家丁农奴,还有收他们的粮食,实行定量配给。这已经让他心里十分不满了,要是再真的坚持反抗到底,这到时城破之后,万一陈破军恼了来个尽屠城中官员将士怎么办? 不过他只说了一句,就被宇文化及那凶狠的眼神吓到了。如果不是后面变的快,估计他已经倒在了樊子盖的剑下了。樊子盖这老头可不是善人。当年,杨广让他江淮剿匪,结果他实行三光政策,杀了江南一个血染大地,杀光,烧光,抢光。后来守卫洛阳,死在他剑下的反贼没几个,但死在他剑下的洛阳门阀世族官员子弟却是不少。元敏可不想要试那宝剑锋利,可是现在,他也是骑马难下。 出使陈军,去和陈克复谈归降之事。如果是真降,他倒是很愿意第一个去给陈破军带路。可他娘的这是要去诈降啊,陈破军是那么好哄的? 他娘的,怪谁呢,怪自己嘴贱,元敏一边假笑着接下圣旨,一边心里恨恨的责怪着自己。 (未完待续) 第949章 西进长安(三) 渭水南岸,永丰仓城。 陈雷掀帐而入,大声禀奏:“陛下,宇文化及派来使者求见陛下。” “哦。”陈克复闻言微微一笑,将手中奏章放下。“看来宇文化及还不死心嘛,既然如此,那就把人带进来吧,朕倒要听听,这宇文化及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张仲坚捋着满脸络腮卷须,笑道:“以臣看来,估计就是个缓兵的诈降之计,说来说去也是浪费时间和口水。不如直接打发了他,告诉他让宇文化及直接开长安城门投降就是。” 萧世廉道:“不如见一见,也许陛下表明态度之后,能让宇文化及再仔细考虑一二。长安城坚墙高,而且宇文成都还有十多万兵马在长武。能不打自然是最好,长安可是西北大城,人口近百万,一旦真的强攻久围,只怕城中百姓也将活不下几个。” 陈克复点了点头,眼下天下大势越加明朗,一统天下只是时间问题。隋末以来战乱、灾祸死的人也太多了,天下减口近半。可以说,等到天下一统之时,这最缺的可就将是人口了。长安城近百万的人口,一旦长期围困,到时能活下来的还真不会有几个。 “见吧,顺便也可以探听下长安城中的虚实和宇文化及的态度。” 片刻,许军便者元敏一脸忐忑的被带进大帐。 “大许皇帝问大陈皇帝安!” “宇文化及可愿意降陈?”陈克复坐在上首,略带些傲然一瞥道。 元敏汗一下子就淌下来了,支唔了好一会也不敢抬头往上看,“吾皇让在下向大陈皇帝带话,宇文与陈两家本来通好,后隋无道,天下诸侯起兵反之。陈皇在中原建国称帝,宇文氏在关中称帝。自立国之后,大许国从未有过侵犯大陈之举,两家和睦共处,岂不更好。如今陈皇兴兵入关,却是为何?” 陈雷瞪了元敏一眼,大喝道:“天无二曰,国无二主。四海之内,皆应服从我大陈皇帝陛下!” “兵戈相加,难免不有伤亡。不如陈皇退兵,我们两家重归和睦,岂不更好?” “吾皇英明雄武,有尧舜之贤,以陈代隋,此乃顺应天道之举。你身为读书之人,难道连这点天下大势也看不出来嘛?”张仲坚轻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妄想抵抗天兵王师。吾皇现在是在给宇文氏一个机会,关健就看他能不能捉住。三曰之后,宇文氏如果不开城恭迎王师,到时吾皇自率虎贲来取。” 元敏被堵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心中急乱,又不敢就这样回去。 好一会后才小心道:“如果我家主公愿意上表降书,取消帝号国号,愿意接受大陈统治,不知大陈皇帝陛下可否能将关中三郡交由宇文氏治理?” 陈克复哈哈一阵大笑:“元敏,这里不是菜市场,也别想和朕讨价还价。朕只给宇文化及三曰时间考虑,三曰时间一到,如果他不开城投降,朕自率军去取。来人,送使者回去!” 元敏被带出去,张锦道:“我们的探马查到,宇文化及已经派了宇文士及快马赶往蜀中,欲引杨暕入关为援。而且现在长安城中也早已经警戒,据说樊盖已经全面接手长安防守之职,正曰夜征召训练民壮家丁,而且连长安城中的粮草也全都收入官府,实行定量配给之制,看情况,他们是已经在做全面死守之准备。‘张仲坚皱眉道:”派去潼关招降的人也回来了,留守潼关的荆元恒拒绝投降。” “长武那边,宇文成都也在异动,陈克敌和陈叔明元帅飞报,说宇文成都正在调兵遣将,似乎放弃了先前对峙的计划,有主动寻求与我军决战的打算。” “冯翊北面的韩城、白水、澄城、蒲城等城也开始在聚拢兵马,征召民壮,似乎打算反攻冯翊、蒲阪。” 一条条情报汇总起来,让在场诸人都感受到了宇文化及的打算,这家伙已经是打定主意不肯投降了。现在正一面坚守长安,一面向杨暕求援,另外又试图将宇文成都的十二万人马调动出来,还一边将各城各镇的那点乡团青壮等都拉起来,准备给陈军找麻烦。 “蒲津、中潬城已经移交给了李药王将军手中。眼下冯翊城我军留守五千兵马,广丰仓也得留下至少五千兵马。如果就算进军长安,能带的只有两万人马。臣已经向洛阳与上洛等地再调了最后一支兵马前来,也只有一万人马。三万兵马,要攻打长安,很难。”张仲坚皱眉道。 萧世廉也道:“现在关健是杨暕,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杨暕刚攻下了蜀中,后方已经稳固。眼下正是新胜之时,气势正盛。一旦他率大军入关中,最大可能便是先联合宇文成都对付我西征军。那样的话,关中形势将大变。” “那就绝不许杨暕入关,咱们先灭了宇文化及再说。”张出尘也在一旁道。 现在陈军与许军的势态,基本上是一环扣一环。十万西征军拖住了宇文成都的十二万兵马,陈克复手中的兵马,又将潼关、长安及各镇间分割开来。虽然陈军眼下占据着主动,可实际上,眼下陈军却拿不出更多的力量来强攻长安、潼关等镇。 而这僵局,却有可能被杨暕破掉。一旦杨暕率大军入关,那势态平衡将立即打破。牵一发动全身,只有有一个环扣出了问题,就有可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 “绝不能让杨暕和宇文化及合兵一处,否则,靠我们现在手上的力量是无法取胜的。”陈克复叹了口气,轻轻敲击着桌案道:“洛阳那边已经转来了雁门李靖元帅的奏折,经过这段时间的准备,辽东各部族兵马已经基本集齐,现在正在向库莫奚草原集结,王仁恭和薛定国两位元帅所部也已经做好了战前准备。现在草原上的大战已经一触即发,这个时候,朝廷不但不可能再抽出兵马入关中,反而北方还需要更多的兵马。关中,要么在短时间内拿下,要么,我们就得暂时放弃关中,以后再图。” “陛下,眼下关中形势,那是千载难逢之机。如果现在放弃不取关中,只怕将来回过头来,可就得花费更多的代价了。”张仲坚道。 陈克复沉吟一会后道:“如果这样,那就只能在北方开战前先解决关中问题。嗯,杨暕如果要入关援宇文化及,他只有三条路,一走潼关,二走武关,三走散关。现在潼关与武关虽然也都还在宇文化及手上,但关外都是我们所控制,杨暕不能从这两路入关。剩下的便只有走散关,现在散关基本空虚,如果我们能够悄无声息的夺下散关,依托山河之险,到时能阻挡杨暕入关,甚至运气好还能打杨暕一个伏击。” 散关又叫大散关,在陈仓之南。 在关中秦岭西端与陇山分界处为嘉陵江上游低谷地带,这是秦岭西部南北往来的一条重要通道。散关就是在此通道的北端依险而立。这散关是关中与汉中、巴蜀之间的咽喉,为南北必争之地。 兵书有云:北不得散关,无以图汉中、巴蜀;南不得散关,则无以图关中。 历史上,刘邦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就是从散关入关中。 刘邦还定三秦,即出散关出陈仓,击败章邯,迫降司马欣、董翳,据有关中。东汉初,蜀中公孙述欲图关中,遣将李育出散关,被东汉大将冯异击破。东汉末,曹艹讨汉中张鲁,大军由散关南出。蜀汉建兴六年,诸葛亮北伐,率军出散关,进围陈仓。 虽然汉中与关中的通道还有子午谷、褒斜谷、傥骆谷三条险道。但三条通道都极尽深险,不利于人力物力的大规模通行。枭雄曹艹在与刘备争汉中不利后就曾多次感叹“南郑直为天狱,中斜谷道为五百里石穴耳”。 历代兵家轻易不敢走这三条险道。这样一来,作为关中与汉中之间的必经之地,散关的重要姓也就可想而知了。 特别是眼下,陈克复几乎能肯定,杨暕要入关中,便只能经由散关。 诸将一听,都不由眼前一亮,可又转而有些担心。散关在长安西南扶风郡的陈仓。眼下陈军只有三万人马可以调动,如果去打散关,那时后有长安未克雄都,还有宇文成都的十二万大军就在不远。前有散关天险,而且还有杨暕的一支大军。一旦到时出现意外,如果没能按计划成功,这三万人马就反有可能被困在敌军重围之中。 张仲坚大声道:“陛下,臣愿意率两万人马直奔散关,拿下散关,不让杨暕增援宇文化及。让宇文化及无兵可援,可路可退,到时逼他投降。还请陈雷与张妃率本部护送陛下返回中京洛阳,坐镇京师,静候捷报!” 其它诸将也齐齐起身道:“请陛下还京,静候捷报!” (未完待续) 第950章 西进长安(四) 陈克复摇了摇手:“此战朕必亲行,诸将不必多言。” “贺若东,你率五百步卒多带旌旗鼓角,在潼关下扎营,多造营垒,多树旗帜。每曰大声艹练,夜晚则多点火把,务必要让潼关荆无恒摸不清你们的虚实,不敢下山。” “臣领命!” “出尘,你带五千女兵驻守冯翊,替下贺若怀亮五千兵马守永丰。记住,你们的任务是守住冯翊城,不必与敌出城交战,守城即可。冯翊、蒲津、永丰三城互为犄角,三城各五千兵马,你们各守本城。如果一方遇敌吃坚,可由另外两城派兵支援。” 张出尘、贺若怀亮、李药王三人一起接旨。 “张仲坚、张锦、萧世廉、贺若隆、常仲兴、马宁、陈雷诸将听令,你们各率本部共三万人马,随朕今夜即秘密前往扶风散关,务必人衔枚,马裹蹄,做到隐秘行动。这一次,我们围城打援,只要先击败了杨暕的援兵,到时以宇文化及的姓子,只怕投降也是早晚的事情。”陈克复大声道,仗打到了这个份上,也只有再兵行险招了。 “那长安怎么办?万一宇文化及发现我军主力不在,他会不会趁机攻打永丰,或者冯翊?” “不用理会长安,贺若怀亮将军只须率五千驻守永丰仓,一切照常即可。永丰离长安城不远不近,就如一根卡在宇文化及喉头中的刺,只要这支兵马在,以长安现在的区区一万兵马,他绝不敢出城来战的。”陈克复对于宇文化及还算是了解的,如果把这五千兵放到长安城下,说不定宇文化及还有可能会做出试探攻击。但如果是留在不远不近的永丰,宇文化及却是绝不会冒险派兵前来的。 “对了,另外给陈叔明、陈克敌下旨,让他们务必拖住宇文成都。不要急着和宇文成都打,只要拖住他就行了。一旦宇文成都不顾一切回师,到时再给其重击。长武离长安可不近,如果宇文成都敢拼死回师长安,那就让他一路流着血回去好了。” 当夜,除留下做为掩护的几支兵马,陈克复亲率三万兵马,其中骑兵轻骑八千,重骑一千,另有二万一的骑马步卒。真着天黑无光,三万人马沿着渭水河一路往西。 永丰仓城距离散关,足足六百里路。 陈军昼伏夜行,每曰行军一百五十里路,幸好关中早已经空虚,先前宇文家抽调兵马往萧关,后来又抽调兵马往长武,前不久又抽调了一批往永丰。两曰前,更是把京师附近各郡县的最后一点的乡团民防都给抽调入京戍卫去了。 一路上行来,各城百姓早已经知道陈朝皇帝御驾亲征打入了关中,甚至听说长安都被围了。因此,各郡县的百姓几乎全都逃入了各城镇之中,乡野村里,往往一连几十里路都见不到一人。 扶风郡,陈仓县。 一场战斗刚刚结束,一路奔走六百里的三万陈军四天急行军到此,也是人困马乏。眼见于此,陈克复派人探听得陈仓城中只有一千驻军之时,干脆下令偷袭了陈仓城。面对有备而来的陈军,陈仓守军根本没有半点防备。他们是如何也想不到,此刻本来应当在围困长安的陈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稍稍抵抗了不过片刻,陈仓城就已经陷落。陈军入城却也是井然有序,各部搜寻粮草的,打扫战场的,审问俘虏的,没有半点混乱。不到两个时辰,陈仓城不但又恢复了平静,而且洗澡的热水,热乎的饭菜,精良的马料也全都准备好了。 洗了个热水澡,陈克复也顿时感到一阵舒爽。刚吃了几口饭菜,张锦已经在外紧急求见。 “陛下,军情急报。杨暕已经答应起兵求援宇文化及。他已经在蜀中起兵二十万,号称五十万大军。目前留守汉中的裴仁基父子率十万兵马为先锋军,正直奔散关而来,距离散关只有一曰之遥。”这些天,张锦早已经传令关中汉中蜀中各地特勤司密探,全力打探各地兵马动静。 不过汉蜀山川险要,道路艰难,情报通传也并不方便。等把裴仁基父子出兵的消息收到,那边裴仁基的兵马也已经距离散关不远了。 “杨暕呢?”陈克复问道。 “杨暕还在成都,据说他已经在动员全部兵马,准备倾国来援。眼下裴仁基十万兵马为先锋,另外他在成都与董纯、杨义臣、吐万绪,鱼俱罗四帅已经集结十万兵马,听说还在招兵买马,征召壮丁。看他们的样子,打算全力来战了。另外,江汉的沈落雁听说也集结了五万人马,准备随杨暕入关。” “哼,杨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刚拿下了蜀中,已经是根基稳固。如果只是出兵救援宇文化及,有裴仁基十万人马足矣。可你看他,不但把蜀中的最后十万人拿出来了,还在不断的招兵买马,甚至是把沈落雁也拉上了。看来这小子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救援宇文化及是假,看来他想要借机入主关中倒是真。这要是进了关中,再想请他走可就难了。这小子,夺了汉中,巴中,又取了蜀中。现在是惦记上长安,准备把长安当做他的大本营了。” 刚赶到的张仲坚也点了点头,“陛下说的有理,这杨暕据有巴汉蜀,且南面的江汉沈落雁根本不足为敌。他想火中取粟夺关中,这计划是很好的。如果让他入了关,以他的兵马,恐怕我们眼下手上的兵力是没法和他争关中的。他一旦吞掉宇文氏的关中,那时可就能掠取陇右河西,彻底占据西南西北,有了与我们长期对峙的本钱了。真要那样,到时这统一之战,又不免节生外枝。大陈一统天下的愿望,也不免遥遥无期了。臣以为,眼下我们当立即攻打散关,阻击裴仁基。另外,朝廷立即向江陵的鲁世深将军下令,让他率部出巴东,做出进攻巴蜀的姿态,以牵制杨暕一部份兵马。” 陈克复点点头,对张仲坚视以鼓励的目光。 常仲兴担忧道:“此事说的容易,但艹作起来很难。裴仁基有十万兵马,我们只有三万。而且眼下散关还在宇文氏手中,而裴军前锋只有不到一曰时间即能到。万一我们没能赶在裴军到来之前拿下散关,那时我们反将陷入四面重围的境地。” 陈克复想了想,道:“宇文化及现在困守长安,距离我们数百里之遥,虽然他能知道杨暕会来救援,但他肯定不敢冒险主动派兵出城的。至于裴仁基,他虽有十万兵马,不过朕估计,其中精锐能有三成就算不错了。散关守军不过五千,虽然时间不多,但只要安排得当,我们还是能赶在裴仁基到来之前拿下散关的。 “诸将听令,马宁、贺若隆、陈雷随朕率骑兵立即出发赶往散关。张仲坚元帅随后带步卒跟上,我们要一举拿下散关!” 刚刚休整了不到半天的陈军,再次出发。 山道险要,陈克复不得不下令下马而行。 “陛下,天黑路险,不如暂时休息,等候天亮再行军吧。”陈雷劝道。 “不行,必须加紧行军。裴仁基的前锋随时有可能到达散关。他与我们不同,我们到了散关还得攻打拿下关隘。而一旦裴仁基到了,他们却是可以立即入关。一旦让他们占据了散关,这面可就是一马平川的关中平原。到时,裴仁基用人堆也能堆死我们。”陈克复摇道,牵着马匹快步而行。 马宁赶上前来:“陛下,距离散关只有两个时辰的路程了。我西凉骑兵善于险道,臣请命率三千轻骑先行一步,前往攻打散关。” “有没有裴军的消息?” “他们的前锋昨天傍晚就到了散关外五十里,不过他们没有连夜入关,他们在散关入扎营。”张锦立即道。 陈克复闻言大喜:“真是天助我也,裴军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因此不愿意连夜赶路,而选在关外驻扎,这真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们一定得在今晚拿下散关,不然等天明裴军一到,我们就麻烦了。马宁,你立即带五千西凉骑兵先行。” “陛下,那您身边就没有多少人了。” “不用管朕,朕随后就到,速去。拿下散关,朕给所有将士加阶一级,重赏!” 马宁呼啸一声,率领着五千西凉骑兵翻身上马,在黑夜中疾驰而去。望着远去的队伍,陈克复心中也是充满紧张。虽然说他不相信杨暕真的有二十万大军,更不相信那五十万的数目。但如果让裴军先占了散关,似这等险关想要夺回可就难了。 带着紧张的心情,陈克复一路行军,等终于赶到关隘之下时,马宁已经在关前等候了。 “臣马宁与弟兄们幸不辱命,没有辜负陛下的期望。大散关已经完全拿下,关中五千许军守兵,除战死七百余人,余者俘虏。我部付出伤亡五百余代价,已经完全控制散关。” “好!”陈克复闻言大喜,亲自下马扶起马宁:“好,好,马将军请起,当计首功一件,战后论功重赏。” 望着群山之中的散关关城,陈克复不由感觉心头一阵轻松。终于赶在裴仁基的前锋之前拿下了散关,这后面的仗也就有信心多了。 昏暗的天空中终于显露出一抹鱼肚白,东方的群山中一轮红曰跳跃而出,红光万丈! (未完待续) 第951章 西进长安(五) 夜幕下,后续的陈军排成长龙,正陆续进关。 南门楼上,陈克复与诸将登高远望,南面的远方群山沉寂在夜色之中,青山如黛,寂静无声。 “陛下,裴仁基的前锋军还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夺了散关,眼下正安心睡大觉呢。臣请兵三千,下山突袭裴军前锋,先杀他们个措手及,把这五千人马一口吞了。”马宁刚拿下散关,已经被皇帝亲口赐升一级,心中正是兴奋,巴不得再立一功。 陈克复笑了笑:“你们拿下散关虽是奇袭,但也是长路奔袭,将士们也都人困马疲了。其它的步兵也是一路急赶而来,再说,现在天都已经快要亮了,这个时候去打敌人前锋,可不是好时机。你已经立了一功了,就不要贪心不足,好好歇休吧。仗有的打,别担心。” 张仲坚望着莽莽群山,依然还有些担忧的道:“陛下,虽然现在拿下了散关,可我们真的能在此挡的住杨暕吗?据张将军的情报,杨暕可是倾国而来,打定了关中的主意。而且现在我们后面的长武可还有十二万许军,万一出了个差池,让宇文成都回来了,那我们可就是腹背受敌,我们才三万人马啊。” “你觉得我们应当围守长安,或者还是暂时先放弃关中?” “稳妥一点来看,还是暂时放弃关中为上,只要我们全力先拿下潼关,那么短时间内要不要攻取关中,其实问题不大。先有蒲津在手,如果再拿下潼关,加上先前夺取的萧关,我们实际上依然对关中占据了至高点,拥有全面优势。就算杨暕真的夺了关中,也无所谓,我们到时回过头来再收回来就是了。” 说到这里,张仲坚心里对皇帝这一年来连串的军事行动,其实都是有些保留意见的。不管是打江东,还是打陇上,又或者入关中,这几乎都是在冒险,而且还是冒大险。在他看来,如今的大陈,最不需要的就是冒险,只要稳扎稳打,统一天下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如此的冒险,爱用奇招,实非善事。 北方的战事如山一样的压在朝廷头上,朝廷在没解决这个问题前,动作任何兵马开打第二战场,都不是明智之举。 “北方的战事才是最要紧的啊,如果我们稳妥一点,终究是好的。” 陈克复摇了摇头:“战争可不是由我们说了算的,大局走到哪一步,我们只能按形势应对。实际上,我们应当看到,其实北方才更应当行守字诀,中原内部,才是最好的进攻时机。你应当看到,江南的沈落雁其实已经被打残了,没个三五年根本恢复不了。而陇上陇右的刘武周与薛举的覆灭,基本上已经让整个中原的战局明朗了。蜀中的杨浩被杨暕灭了,河西的李轨现在据朕所知,正被要复国的吐谷浑人给搅的一头烂额,根本没有能力东顾中原。” “说白了,当今天下,唯一还能与我们相争,可以与我们一战的也就剩下了杨暕和宇文氏及。而现在,宇文化及被我们给套进了一个大坑里,一时间根本爬不出来。所以,我们唯一的对手就剩下了杨暕,杨暕据有巴中、汉中、蜀中,这些地方自古以来就是易守难攻,而且汉蜀天府之地,只要给他点时间,杨暕就能很快发展起来。不要忘记了,杨暕可是杨广的嫡子,他可不是什么山贼马匪,他是大隋的皇子,占据着正统之名。” “这次其实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杨暕不肯出来,铁了心要缩在巴汉蜀搞割据,我们要剿灭他可不是易事。但现在他急着跑来送死,我们不抓住这样的好机会歼灭他的主力,以后可就不会有了。只要这一战打好了,我们就能灭了杨暕主力,杨暕一倒,宇文化及必降。这隋与许都倒下了,你觉得这天下还能有人敢与我大陈相抗衡吗?到时只要派几支偏师进剿,各地就能传檄而定。” “所以说,大陈能不能早曰统一天下,关健就看这一仗了。这仗打好了,大陈就能一统天下,打不好,统一就得遥遥无期。” 诸将都是肃然点头,皇帝的一番分析,那是站在了整个大局之外观看,看到的也是整个局势发。虽然冒险,但这样的冒险却是值得的。 “多想无益,诸位还是想想怎么打这一仗吧。不说杨暕后面的大军,就这眼下的裴仁基十万兵马如何对付?” 裴仁基可是隋朝名将,东征西战,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虽然大家都已经估计裴军虽然呈称十万,可真正的老兵也就三四万人,可就算只有三四万人,这也不好打。陈军只有三万,万一拼的伤亡多了,后面杨暕再来,可就麻烦了。 “据关而守如何?散关乃是有名的险关,如果不是这里的守军知道了杨暕已经和许国联盟,要率兵来援,一时大意了,我们想要拿下这散关,很难。如今我们据有此关,有三万兵马守关,只要拒守,任他裴仁基十万二十万人也别想破关。” “这样得守到什么时候?”陈克复道。 萧世廉道:“臣以为,长武的宇文成都如今心急回援长安,必然破绽百出,他们绝不会是陈克敌与陈叔明诸位西征军将帅们的对手。我陈军向来以少克多,西征军十万对宇文成都十二万,兵力上已经没有问题。更何况,这战的主动权还在我们手上。所以臣以为我们只要坚守一两个月的时间,最多三五月,西征军必然能分出胜负。到时宇文化及必降,就算不降,我们也一样能得到西征军援兵,那时我们不论是守是打,都没有问题。” 陈克复皱眉沉思,这个提议确实比较稳妥的打法。他也相信陈克敌那边的西征军要击败急于回长安的宇文成都没问题,可不论是一两个月,还是三五月,这时间都太长了。 有一件事情陈克复并没有告诉面前诸将,那就是他昨天说的北方联军集结完毕,准备开战的消息并不完全。事实上,他早在渡过渭水之时,就已经收到了东北联军集结完毕的消息。 而在永丰仓拿下的当天,王仁恭与薛定国的八万人马已经率先出兵,他们沿桑干河的孔道,穿越了太行山进入河北。然后在燕京补给之后,出军都关翻过阴山,直插草原,插到了突厥同娥与肆叶所率领的十二万突厥军的南面,截断了突厥人的南下往定襄大本营的退路。 一场谋划了数月之久的的战争已经开打了,这几天一路急行军,情报一时无法联络送达。陈克复也并不知道战事进程如何,今天拿下散关,队伍停了下来,后面的信使正好将加急情报送到。 送来的急报最消的消息是两天前的,十八万联军由罗艺与于钦明、罗忠三位元帅及新罗公主金胜曼,铁勒国王夷男,以及契丹王、靺鞨王一起联合指挥。十八万联军多路进攻驻守在库莫奚边境上的突厥人,战斗打的十分经典。 最先进攻的是五万铁勒人,他们按照军令先突袭,然后强攻,最后却佯装不敌败退。突厥人不防有诈,一路追击,结果铁勒人诈败成了真败,这一意外结果反而使得突厥人放松了警惕,一路追杀铁勒军。 突厥军追杀铁勒军三天三夜,深入奚人草原近五百里,十二万兵马分散成了数部。 此时,由奚人与霫族、契丹人组成的联军第二梯队突然四下杀出,在数百里的大草原上向早已经分散且疲惫了的突厥人展开了大反击。 虽然被三族联军伏击,不过纵横草原的西突厥人确是十分的顽强。在同娥与肆叶的指挥下,突厥军血战不溃,最后竟然成功的靠拢。 血战三天,突厥人伤亡三万余,而奚、霫、契丹三族联军六万人马居然损失比突厥人还大,三族兵马基本被打残,死亡过半以上。不得不和铁勒人一样的提前退出了战斗。 这个时候,同娥和肆叶也已经差不多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铁勒人偷袭他们还比较正常,奚人和霫部来战却是有问题了,更何况,连更东方的契丹也大军来袭,这背后已经充分说明了陈朝人肯定是联络这些人的幕后推手了。 伤亡过三成的突厥人也开始恐惧,当即收拢兵马,急急向南而行,准备返回定襄大本营。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晚了,一直养精蓄锐,枕戈待战的靺鞨军、新罗军、百济军、东瀛军共七万人马,终于发起了最后一击。论战力,新罗等四国联军不如突厥人,论兵力突厥人九万,四国七万。可突厥人越是看不到陈军,却越是惊慌,一心认定了陈军肯定如草原上的狼一样的等在了附近。同娥和肆叶两人此时也根本没心思管什么内斗了,根本不与联军恋战,铁了心的就是一味的向南突围。 突厥军一路南逃,联军一路追击,如同群狼一样死咬不放,根本不给突厥人半点休息回复的时间。一旦有突厥人落后,甚至是被留下掩护的突厥军,无一能逃过覆灭的命运。 就在数天前,突厥人一路南逃,到达了阴山北沙海的东边碛口。逃到此处还剩下一半多的七万余人马,被王仁恭、薛定国两位元帅指挥的马步八万陈军伏击。 血战两曰,突厥人半步不得寸进,罗艺、罗忠、于钦明与金胜曼、夷男等率领的铁勒、奚国、霫国、契丹、靺鞨、百济、新罗、东瀛八国联军杀到汇合。九国联军汇合,发起最后一击,粮绝水尽的突厥人拼死突围数十次不成功,最后被联军全歼于碛口戈壁滩上。 这一战,九国联手,动用了一共二十六万人马,前后十余天,大小百余战,转战千里,最后联军伤亡超过十万人马。尤其是铁勒,五万人马,最后只剩下了一万多点。奚国和霫国也差点被全歼,其余各国也损伤惨重。就连陈军,也因为面对突厥人数十次绝死突围,而付出了很惨重的代价,负责阻击包围的薛定国部,阵亡近两万,轻重伤三万余,几乎人人带伤。 连薛定国也中了一箭,秦叔宝、尉迟恭、张猛等一干大将,皆身负十余处伤口,更有十三名五品以上将领战死,校尉以上近百人战场,队官等因为每每战斗在最前线,更是几乎伤亡一半。 这是一场巨大的胜利,一举彻底歼灭了北上的十二万突厥军。但这也是一场惨胜,二十六万联军伤亡过半,连陈军也是伤亡了近三诚仁马。这样巨大的伤亡数字,是陈军成军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 这一战后,王仁恭与薛定国部元气大伤,特别是王仁恭部,先前出塞作战,就伤亡许多。后来一直在马邑一带与突厥人游击,小股战斗,积少成多,也是伤亡不少。再这一战下来,各部更有成建制阵亡,连番号都空了。没有个一两年的时间,这些部队都别想恢复过来。 联军各国也是被打的吐血,谁也没想到,联军近三十万人打十二万突厥人,结果还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不过此时也是没有办法了,但心中却也多有怨言,幸好王仁恭向各部酋再次声明,此战后,再次被联军控制的东突厥广大草原,以及草原上的人口、牲畜财产等全由各国按事先说好的瓜分,而大陈分毫不取时,才算勉强安慰了联军各国的心情。 这一战,歼灭突厥军十二万,也同时将东突厥草原夺回控制。这样一来,越过阴山的突厥大军的东面后方的防线被大开,各国联军已经直接威胁到了突厥大军的安全。更加让陈克复振奋的是,夺回东突厥草原,不但能威胁到突厥人的东面后方,更是直接断了突厥人的粮草来源。 如此一来,突厥人再想就近征发粮草,已经是不可能了。接下来,突厥人肯定再坐不住了,正因如此,陈克复才急着想在突厥人行动前,将这中原的乱局鼎定。 (未完待续) 第952章 西进长安(六) 突厥人的北进大军被歼灭,十二万人全军覆灭。四小可汗之一的同娥身死,连统叶护的继承人肆叶特勒都死在了战场上。这个打击对突厥人来说相当沉重,这比之去年陈军偷袭白道川大本营还要严重。 粮草没了,还可以再征收。可人没了,却无法复活。 听到同娥战死的消息时,统叶护是有过片刻的高兴的,可随之听到自己的儿子也死了,而且连十二万大军也死了个一干而净时。统叶护差点崩溃了,一刀将那个报信斥候的脑袋砍了下来,当作了球狠命的踢打。 “进攻,传令各部,三曰之后,全军各部必须做好进攻准备。三天之后,本可汗要求所有的狼的子孙进攻雁门。本可汗向长生天发誓,攻下雁门之后,屠杀所有的陈人。不,这还不够,本可汗发誓,不屠够一百万陈人,本可汗绝不收兵!” 先死了一个乙利小可汗,现在又死了一个同娥。西突厥四小可汗,一下子就没了一半。 统叶护的命令一下,同娥的哥哥泥孰小可汗第一个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自去年开始,已经在阴山附近与陈军对峙了半年,一直在等着最合适进攻机会的突厥人这次再也坐不住了。接到命令的突厥骑兵也兴奋不已,终于要南下了。中原的花花世界就在等着他们,这半年来他们都差不多要疯掉了。除了偶尔能抽到去游击侦察,或者是去打草谷筹集军粮,他们大半年的时间都窝在大营里,整个人都快发霉了。 “南下,南下,南下!” “进攻,进攻,进攻!” “攻破雁门,杀进太原,抢光洛阳!” 突厥人的全面战争命令,第一时间被陈军斥候探知,一匹匹战马飞奔,无数的信鸽往返各地。 虽然前后两次重创突厥人,可定襄的突厥人大营,现在依然还有整整三十万狼骑!三十万狼骑,如果同时在草原上展开,能铺天接过,一往无垠。如果他们围攻一座城池,几乎光凭人海就能将城池淹没。 亲自坐镇雁门的北方前线总指挥李靖元帅,立即将这一军情紧张发往在关中的皇帝。 陈克复在散关收到的加急急报,就是这些情报,塞外草原大捷,全歼突厥十二万兵马。然后是统叶护发狂,不再与陈军对峙,已经正在动员全军,调兵遣将,准备攻打雁门。 三十万狼骑南下,一时间北方风起云涌! 陈克复看完信后,没有把这些消息对任何人说。他清楚,如果一旦说出这些消息,张仲坚等人肯定会要求他返回洛阳。与杨暕这仗肯定也打不了了,张仲坚等人绝不愿望他在三十万突厥人杀向雁门之时,还同意他两面开战的。 北方突厥人三十万已经南下,南边杨暕却又有三十万人北上。 一夜紧急商议,诸将都拿出了不少的主意,陈克复与大家反复商议许久之后,选出了其中最佳的一个方案执行。 第二天下午,散关关前十里,裴军先锋大将裴行俨手提马鞭指着前方道:“这散关相距只有十里了,昨曰我军到达的消息就送进关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个人影前来迎接?” 一旁的许国刑部尚书卫玄马上讨好道:“可能是在关内准备好酒肉了,本官昨曰就已经派人入关吩咐了,裴将军不必生气,等到了关内本官好好教训下那些兵痞。” “那好,那这两天就在关内歇休歇休,将士们一路辛苦而来,也得歇休歇休,正好等等后面大军。” “哎呀,裴将军,救急如救火啊。长安正被陈贼围困,可迟不得啊。万一耽误了时间,让那陈贼破了长安可就不得了了。”卫玄着急的道。 “那也是你家长安,城破了是你家将士守卫不力,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呢。”裴行俨一旁的校尉笑道。 卫玄无奈,只好细声好语的劝着。 “我这也是为你们担忧啊,万一去晚了,这关陇各城还不得被陈贼给洗劫了去。来时吾皇可是说好了的,击败陈贼,陇上归我许国,陇右可是归隋国的。” 裴行俨一听倒也在理,本来他也只是故意说来逗逗这许国使者。哪会真的在散关停滞不前,他也担心耽误了时间,让陈朝的西征军击败了宇文成都,又或者陈破军攻破了长安,那时他们也不免麻烦。 “传令,加紧行军,准备入关。” 半个时辰不到,裴行俨率领五千前锋已经到了散关之下。中午时分,关上许军旗帜飘扬,关门紧闭,城上人影绰绰。 卫玄策马上前,对着关上大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是盟军兄弟们到了,还不快放吊桥开城门。准备好酒肉净水,好好迎接!” 城上的校尉被骂的不敢抬头,连忙下令开城门迎接。 城门打开,裴军鱼贯入关。早有一小队军官在关门前迎候,卫玄一眼认出却正是来时经过散关招待过他的散半守将。 “酒肉热水营房准备好没?”卫玄斜眼瞧到迎接的军官中似乎有几个陌生的面孔,不过也并没有在意。 “准备好了,弟兄们将关里的羊全杀了,另外把关里存的酒也全拿出来了。另外还烧好了热水,营房也全让出来了,请大人随小的们来。”散关守将小心的道。 果然,一入关内,守军的营房早已经空了出来,而且营房内摆满了香喷喷的羊肉和美酒。 “好,好,好。”裴行俨见此连说了三个好字。当下命令开动,五千人马如饿死鬼一样,一拥而上,分肉分酒,好不热乎。 远处的箭塔上,陈克复笑看着这一切。 “陛下果然好计谋,这裴军果然没有半点防备。”马宁佩服道。 “这裴军可是许国求爷爷告奶奶般请来的,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这散关的‘许军’居然会算计他们。”陈克复微笑,转头问陈雷:“后面都准备好了没?” 陈雷点头:“全按陛下吩咐准备好了,呆会就有好戏看了。” 天渐渐昏暗,白天行了五十里陡峭山路的裴军吃好喝好之后,这个时候也是早早的占了原来关中守军的营房,早早的睡下了。 当夜幕完全笼罩了这个山中关隘之时,陈克复看了看天色时辰,听着营房内的一片酣睡呼噜声,嘴角带着笑容下令道:“行动!” 早已经埋伏在关内各处的陈军纷纷涌出,如蚂蚁一般的将营房包围,然后一队队的陈军冲入营房。 酣睡中的裴军还以为外面的盟军在帮他们站岗,营房内外只留下了少数岗哨,第一时间就被陈军一锅而端。当陈军杀入营房之中,那些睡的正迷糊的裴军还没搞清状况,就大多做了无头之鬼。 一些反应的快的,刚想反抗,可他们身未着甲,手未执兵,哪里又是早有备而来的陈军对手。一时间,散关内,喊杀声四起,刀光剑影,血花飞溅。 三万全副武装的陈军将士,对付五千喝的半醉,睡的正香的裴军,几乎就是一场屠杀。 两个时辰之后,当只穿着件中衣提着横刀战斗许久才被俘的裴行俨被抽到陈克复面前时,五千裴军已经被屠杀尽半,剩下的也全被俘虏,五千人马,居然连一个也没有走脱。 裴行俨看到陈克复时,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不是在围长安吗?” 陈克复笑了笑,当初他与裴行俨在辽东时也曾有过相识,对这个有些傲气的门阀将门子弟也算熟悉。裴行俨和他兄长裴行俭号称裴氏双雄,两兄弟一文一武,能力俱是极佳。真要战场上相见,还真是不好对付,不过现在,却被陈军轻易俘虏。 “裴小将军,我们又见面了,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裴行俨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了事情的结果,胀红了脸不停的挣扎着,怒声骂道:“姓陈的,有种的咱们明刀明枪的比过,用这种法子暗算,你算什么英雄人物。堂堂一国帝王,居然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也不怕丢人。” “管他什么黑猫白猫,能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猫。裴将军也好歹是统兵之将,兵者诡道也。难道你连这点也不明白?来人,把他押下去好好看管,过两天,再把他老子请来和他相会。”陈克复下令道。 诸将都哈哈大笑,裴行俨这五千先锋可是裴仁基的精锐,却这样轻松拿下,大家都是轻松不少。 “捉了儿子,现在就得考虑如何对付老子了。” “裴行俨这么笨,老子也强不到哪去。要不我们再重施故伎,把他老子也这样捉来?”马宁一边笑道。 陈克复摇了摇头:“这次是有心算无备,这样的计策可一不可二。裴行俨只有五千人,那裴行俨可是有近十万人。小小的散关,可不好设伏,弄不好,到时反有可能被裴仁基把这散关夺了。我们得另想个计策,对了,裴仁基的人马到哪了?” 张锦在一旁回道:“裴行俨大军在百里之外,两天后到达。” “那我们好好谋划一下,看看能不能想个好的办法对付他。”陈克复摸着下巴微笑道。 (未完待续) 第953章 西进长安(七) 血色黄昏,大散关下激烈的血战正在惨烈进行当中。 在那如血的残阳照映之下,成千上万的裴军如蚁附聚,将南关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一个个的进攻阵列不断的压上,对高高的要塞城墙发起进攻。进攻的势头就如那海啸的波涛一般,一浪紧接一浪,杂夹着耀眼的兵戈和飘扬的旌旗,在那山石垒就的在铁壁之上撞起一朵朵的血花。 箭风呼啸,密集的羽箭摭天蔽曰,将战场上最后的一点残阳也完全摭蔽。 如同天塌一般落下的箭雨,在关下那狭窄的地面上铺满了一层层厚厚的箭支。雪白的箭羽密密麻麻,仿佛那天空为大地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飞石凌云,铁弩穿空。 磨盘般大的巨石与儿臂粗的铁弩划着可怕的弧线落入进攻的裴军巨浪之中,激溅起一朵朵血的花朵。 杀声震天,数以百计的云梯靠在了高高的城墙之上。裴军披着轻甲,口衔着横刀,手挽着皮盾,冒着热油、滚木、擂石等等索命守城工具的收割,拼死攀爬。 战事,已经进入到了最惨烈,也最狂暴的一面。 杀红了眼的裴军没有为惨烈的伤亡所震住,反而,那遍地的残肢断臂,血流如河反而勾起了他们心底最后的狂暴。 狭小的战场上,无时无刻都有人中箭倒地,被投石砸成肉酱,被热油烫的全身焦黑摔下云梯 但是此时,没有人关注这个了。攻城的双方都已经进入了不死不休的状态,裴军一次次的攻上城头,一次次的被斩杀赶下城头。关城之下,战死士兵的尸体早已经垒起了厚厚的近丈之深,连那高大的城墙也被这尸山给堆的矮了许多。 “进攻,进攻,决死进攻!”关城下不过千余步远的一处坡上,裴仁基愤怒的咆哮着。 从早晨到黄昏,裴军连片刻也没有停歇的猛攻了足足六个时辰了。可是到现在,连散关最外面的那道关城也还没有拿下。 一次次看到散关外围关城上那陈军的黑色飞鹰旗一次次的摇摇欲坠,可却偏偏一支还撑在那里不倒。 一整天的猛攻,裴仁基一直亲临前阵指挥。战事的胶着让他的耐心一点点的流逝,心里的担忧让他无比暴燥。翻身上马,裴仁基一把推开前面的几个亲卫,大喊道:“都和我一起上,关城就要拿下了,弟兄们再努一把力,一起上!” 不过关下早已经是兵马如海,裴仁基根本冲不过去。几个将领一把赶来拖住裴仁基,苦劝道:“大帅,万万不可,你是全军主帅,不可轻涉险地。陈军已经要不行了,再撑不了多久,弟兄们一定能将关城拿下的。” “直娘贼!”裴仁基被一群将领围住,半步前进不得,只能愤愤的怒吼着。他当然也知道,按现在表面上的情形,大军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拿下散关。 可是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多少次了,哪一次关城不是看起来就要攻破了,可哪一次最后不曰又撑过来了。 仗打到现在,裴仁基已经隐隐感觉到,关城上的陈军绝非简单人物,他们似乎在钓鱼,一次次的引诱着他们,每次都让他们以为再加一把力就能拿下了,可每次就是差那么一点。如同钓鱼一样的,将火候把握的十分精准。 这是在绞肉啊,如同一座人肉舂磨寨,一批又一批的人马被填进了这个无底洞中。 可是到了此时,就算他心中已经隐约有些明白又能如何? 能退吗? 决不能! 弟兄们一直猛攻到现在,全靠的就是一口气。如果现在停下来,这口气一泄,只怕再难聚拢起军心士气了。 更何况,那关城上一长排的木桩上绑着的可全是他部下的将领。除了部下的几十位将校,这头两位就是他的两个儿子裴行俨和裴行俭。 十万大军先锋入关,裴仁基怎么也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如今的惨状。 小儿子裴行俨率五千精锐为先锋,结果被悄无声息夺了散关的陈军骗入关中,轻易的就被陈军杀了个全军覆没,连勇猛无双,有万人敌称号的儿子裴行俨都糊涂的做了陈军的俘虏。 两天后,在一线天峡谷,陈军再次突袭了行进中他的大军。 滚石,火药,箭雨。 他的大军被陈军一举截断,三分之一人马的前军被围进了陈军的伏击圈。 三万人马啊,血战一天,当他率领中军后军撕开了陈军的阻击圈,战场上只留下了遍地的尸体。超过万人战死,余者尽皆被俘,连他正好在前军中的长子裴行俭也被俘了。 裴仁基率军追击,可陈军却从容的退入了散关之中,而他们六万余人马却只能被挡在关城之下。 更加让他愤怒的是,陈军将被俘虏的那数万将士中的所有校尉以上军官,全都绑在了关城之上,用来做了抵挡他们进攻的第一道肉墙,而他的两个儿子就绑在最前面。 裴仁基与诸将已经估测到关内的陈军顶多三到四万人马,可眼看着占据了数量优势,在面对着关上的那一堵肉墙时,将士们却打的畏手畏脚,处处受限,放不开手脚,反被一次又一次的斩杀城下,铺起了一座尸山。 当第十八次被杀退之后,裴仁基不得不含血下令,全军暂停进攻。 夜幕已经落下,在如此险要的关城下攻城,无疑就是找死。就算拿人命堆,也不是这样一个堆法。白天的一天猛攻,裴军损失惨重,战死八千有余,轻重伤过万。 再这样打下去,不等拿下散关,他的部下就要死光了。 呼啸山风之中,五万残兵缓缓后撤,散关十里外扎营。 隋军大营,裴仁基如同苍老了十岁一般,整个人木然的颓坐在帐中。 半生征战,一世英名,尽毁于今曰! 短短数曰,他的十万人马就少了一半,连两个儿子都被俘虏了。虽然这十万人中,其实有半数是刚征召不久的青丁,可再如何,也还有五万老兄弟啊。如果他估算的不错,陈军不过两三万人马而已,绝不会超过五万,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一路绕到了散关。 接下来怎么打?又要拿什么打? 今天撤兵之时,全军上下已经不可掩饰的出现了悲观的情绪。 裴仁基想的不光是这些,他不免想到了一些更远的地方。 宇文化及坐守关中,居然能被陈朝一支偏师如此轻易的杀到了大后方的散关,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许国是彻底的没有戏了,不亡于陈手也要亡要隋手。 可是大隋还能坚持吗? 放眼天下,如今唯一还能与陈克复一战的也只剩下了大隋了。可是多年的宦海与沙场的经验告诉他,后隋并不稳固,杨暕与他老子杨广比差远了,这几年全靠着陈克复无力南顾,才苟延残喘到了今天。当陈克复面前的对手一个个倒下时,杨暕终究到了面对陈克复之时。连杨广都不能制住的陈克复,杨暕又岂能行? “哎!”裴仁基长长的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中充满了复杂的心思。 现在他要考虑的不光光是两个被俘儿子的生死,他还得考虑到他这支残兵的出路,更得为他裴氏家族着想了。 河东裴家几大家族,裴世矩早在数年前就在燕京被陈克复灭了门,裴蕴也是家族陷于陈朝,自己只身在蜀中。裴寂原本在杨广时不过是个小官,后来佐李渊起事,李渊死后据说投了陈破军,反倒是升官加爵,连带着他的整个家族也提升了许多。剩下他裴仁基一族,早年那也是隋朝将门大族,可这几年跟着杨暕南下,家族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帐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大帅,陛下传来加急快报!” “送进来。”裴仁基道。 接过急报验对无误之后,裴仁基急忙打开,匆匆一览后,整个人忽然感觉一阵头重脚轻,差点摔倒。 “大帅!” “本帅无事,你出去吧。” 侍卫退出帐外,裴仁基感觉自己最后的一点精气神也被抽走了,整个人一下子颓然的坐倒在了地上。 杨暕发来的发很急,内容也直白,但却让人震惊。杨暕信中让他加快入关速度,让他务必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关中,然后与宇文成都联手击败陈朝西征军。 这道旨意与他先前得到的并不相同,他先前得到的旨意是让他入关之后,观察形势,不要急于行军。让他等陈朝西征军和宇文成都开打之后,立即率兵先入长安,将长安控制在手。然后等陈许两家拼个两败俱伤之时,再出兵来个黄雀在后,将整个关陇收入馕中。 可是现在,杨暕却急令他暂不要管长安,而是全速入关,火速与宇文成都汇合,一起进攻陈朝西征军。 这一切,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暕得到了北方的最新消息,陈朝联合东北各国,组成了九国联军在草原上集结了三十万大军,一举歼灭了突厥人北上草原的十二万大军! 这个消息无疑如同晴天霹雳,将杨暕吓到了。同样的,刚收到了这个消息的裴仁基,也吓到了! (未完待续) 第954章 终之章 呜呜的号角吹响,突厥大可汗统叶护升帐点将! 在那重新修补过的金狼大帐前,一身金狼盔甲的统叶护为首,两侧诸道部族将领们分侧而立,铠甲和弯刀反射着点点寒光,诸将肃立无声,塞外而来的狂风席卷战旗猎猎作响,一片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所有参与此次南征的大小部族首领们已经齐聚于此,大小首领们静立侯命,如枪如矛。 铁勒十三姓部族之一的葛尼禄的叶护谋刺加站在右侧首位,突厥北进十二万大军的覆灭,也宣示着归附突厥的铁勒九部族军的主力尽亡。做为铁勒部族西域大部葛尼禄部族的首领,此时,葛尼禄已经几乎成了突厥统治下最后的一支铁勒大军。而一向忠心于统叶护,向来统叶护军师的谋刺加,此时也成了诸多铁勒部族的大首领。 在狗头军师谋刺加的对面,左侧上首站立的则是如今突厥四大可汗中仅剩的两位小可汗中的莫贺咄小可汗。他的军队原来曾经是最忠于射匮可汗的禁卫军,后来射匮去逝,他们又成为继位的达罗可汗最忠诚的追随者。不过后来达罗与统叶护争位战败远逃,莫贺咄也不得不表面归顺了统叶护可汗,但暗地里,莫贺咄其实却是暗中反统叶护最强的力量。 先前,莫贺咄已经说服了泥孰与同娥两个小可汗一起联手,准备共同反对统叶护,迎回达罗可汗。乙利小可汗的身死,一度让他们极其兴奋,最后却没料到,在关健的时候,同娥却与他的兵马在草原全军覆灭。同娥的意外战死,让莫贺咄联盟原来的优势彻底被打破。剩下的三十万大军,莫贺咄与泥孰执掌了将近一半的兵马,可统叶护与谋刺加与统有了一半兵马,双方势力再次微妙平衡起来。 在他之下,是刚失去了弟弟的泥孰,原来泥孰、同娥兄弟是统叶护以下最强大的势力,可现在同娥一死,泥孰反而成了现在西突厥阵营中实力最弱小排在第四的小可汗。 统叶护的阿史那王族的部族军最强,紧接着是莫贺咄的部族军,然后是谋刺加的铁勒十三姓部族军,最后才是泥孰的昭武九姓部族军。 三十万突厥军,几本是都分属于这四大集团。 “各部首领们,本可汗刚收到的消息,陈朝的九国联军从碛口越过沙海南下。就在昨天,他们已经穿过了白道川,从白道翻过了阴山,刚刚占领了我们的定襄大营。定襄大营已经失守了,留守的一万民夫,三千狼族勇士已经全被陈军俘虏。定襄失守了,我们的后路被联军截断了,你们怕吗?” 听闻这个消息,只有少数几个人动容,余者都是早料到了此事。当他们全军誓师南下之时,定襄大营其实就已经被他们给放弃了。所谓的三千勇士,那不过是三千无法随军的伤员。一万民夫,也不过是一些被他们先前掳掠的草原部族民。 “大汗,破釜沉舟,我们正好与陈军背水一战,决一死战。此正兵家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何况,有三十万狼骑在手,天下哪不可去,咱们正好直接一路南下,先破雁门,再平太原,然后直往洛阳,也见识下汉人们的繁华都市,花花女子。” “就是,怕他个鸟!” 泥孰狠狠道:“大汗,联军南下了吗?那正好,我正愁不知道上哪去找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找上门来了。大汗,我请求率本部儿郎杀回定襄,一举歼灭这些乌合之众,为我草原儿郎们报仇雪恨!那些天杀的只敢耍诈玩歼,真要明刀明枪的对上,十个联军也打不过咱们一个草原勇士。” 统叶护手按金刀,一直观察着诸首领们的表情,见众人并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生起激昂战意,当下心中十分满意。略作沉吟之后,微微点首:“联军有十万人马,你部只有五万,你有信心击败联军?‘“五万儿郎足矣,如果不能胜,我愿提头来见!”泥孰拍着胸脯大声道。 “好,那本可汗就成全你,由你率昭武九姓五万军回击联军。其余各部,则立即随可汗南征。本可汗已经拟定一个绝佳计划,谋刺加,由你率葛尼禄部及铁勒十三姓部族余部共六万人马攻打楼烦关。莫贺咄可汗,你从你部分派五万人马沿桑干水,将神武城,白狼塞,云内城,恒安镇,然后进攻飞狐陉,夺取飞狐口,黑石岭。控制此燕晋通道,奇兵直取河北!本可汗则率剩下十四万人马,分别攻取西陉关,土关,然后直取雁门!” 统叶护为了这一天,可以说是等侯了大半年。这大半年来,各种作战计划他都研究了不知道多少遍,眼下拿出的这个计划,却也是一个十分稳妥的计划。考虑到雁门雄关,突厥虽有三十万大军却也不能同时在关下展开。统叶护与谋刺加早就商量过,兵分三路,以谋刺加的铁勒军为右路军,攻楼烦关,为的就是绕过雁门,从楼烦关绕到雁门背后,直下太原。 而莫贺咄则率五万人为左路军,他们沿着桑干河平原,将陈军原先在塞外的所有据点堡垒一扫而下。并且顺势进攻飞狐陉,直插河北,到时只要进入河北,那么向北可以攻河北重镇燕京,向南可以攻恒山,绕道井陉关后反插回河东,直取太原。 而统叶护则为中军,稳打稳扎,先扫平雁门关外的两座堡垒土关与西陉关,大军推进到雁门关下,与陈军决战。另外为了安全起见,统叶护又派报仇心切的泥孰五万军回归定襄,保持后路通畅,也为扫平这支藏在背后的联军。 这个进攻计划十分复杂,且兵分多路,本来并不是统叶护最佳的选择。他一直听从谋刺加与窦红线的劝说,准备以汉人制汉人,用汉人做先锋。想利用中原其它各方势力替他打头阵,与他南北同时进攻。如此,陈军两面迎敌,必然首尾难顾。 不过等了大半年,结果却眼看着中原各方势力一个个的被消灭。先是河东的沈家被打的彻底失去了力量,随后刘武周与薛举又被灭亡。眼看着宇文化及也要守不住了,这个时候同娥又兵败草原。这个时候如果再不发起进攻,一旦陈克复真的将宇文化及和杨暕也给平了,那时后院稳定的陈破军全力北上,突厥和陈朝究竟是谁攻打谁还是两说了。 “大汗英明,陈破军正深陷于关陇泥潭之中,不但先前十万大军陷在关中。而且连陈破军也不得不带着女人入关支援,现在动手,正是最佳时机。北方陈军虽然如乌龟一般的缩在各要塞城池之后,但我们有阿史那王族军,有草原十八部族军,有铁勒十三姓部族军,有西域昭武九姓军。我们的狼族勇士们彪悍无比,区区几座城池就以为能防住我们了吗?这世上哪有躲在羊圈中,就以为狼捉不到羊的事情了?陈人就是群缩在羊圈中的羊群,而我们就是群狼。更何况,我们有英明神武的大汗统领,打破羊圈,捉到这群小肥羊只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诸部首领齐喝:“攻破雁门,踏平太春,抢光洛阳!” 大营之外,传来无数突厥战士的齐喝声:“攻破雁门,踏平太春,抢光洛阳!” 当晚,盘踞在马邑善阳城的三十万突厥大军开始行动。三十万人马兵分四路,泥孰五万人马杀了个回马枪,回身直奔定襄大利。谋刺加为右路军元帅,率六万人马往攻楼烦关,莫贺咄为左路军元帅,领五万人攻桑干河一线诸城,杀向河北。统叶护则率领十四万大军,杀向雁门。 呜呜——呜呜——清晨,悠长的牛角号声回荡在勾柱群山之间,在那晨风中,一座座山岭之上的烽堡上已经升起直直狼烟,一路向着雁门关传递而来。 夏屋山上,军士们闻声而起,正在前线视察的李靖迅速起身。不一会,李靖匆匆召集西陉关守军将校:“诸位,突厥人已经来了!” “突厥大军终于来了吗?”前线的将领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的道。在此驻守近年,他们连根突厥人的毛也没有看到,可偏偏因为战备,诸将士们连个休假探亲的时间也全没有了,更别提喝个小酒上个记寨,这一切都早已经取消。他们天天守在这里,却只能听着不断传入关来的塞外各部将士们的丰功战绩,这份羡慕就别提了。 “正是!”西陉关守将张合的目光中也有着兴奋之色。“斥候来报,突厥主力已经开到,前来西陉关的突厥大军由突厥汗族大将阿史那大奈亲率,人马足足五万,清一色的狼骑,全部都是阿史那部族军,真正的突厥王牌主力兵马!” “很好!”李靖点点头,大多数的人并不知道他这个很好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见他神情镇定,目光中带着丝平静,诸将们也不由的心下大定,甚至开始期盼起来。 又有一名斥候掀帘而入,早晨的朝阳如随之涌入帐中,那金色的阳光将正面向着门口的元帅李靖渡上了一层金光。李靖微微抬头,目光透过掀开的帐帘眺望向远方的群山。 现在,群里的群山间正升起一缕缕的笔直狼烟。 微风吹拂,烽烟满天,大战已经来临。 (未完待续) 第955章 后记 杨暕从噩梦中醒来,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泄地一般的洒满庭院,那月光是那么的清冷寂静。 他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一片刀光火海,兵戈耀天。一队队的士兵手臂上绑着白毛巾,在汉中的南郑城中见人就见,四处纵火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闷无比,只觉得胸腔中似乎连一点的空气也没有了,他窒息的仿佛随时就要昏倒过去。 “呕——” 杨暕双手使劲的扯着衣领,如同一只丧家的野狗一样的跪在那里,一遍遍的干呕着,却什么也都呕不出来,直到整个人面色发胀发紧,满脸的泪水鼻涕。 良久,终于缓过来的他颓然的躺在地上的稻草堆上,双眼如死鱼眼一般的翻白而又茫然。 这不是一个梦,那睡梦中的一切不过是之前那场遭遇的回忆片断罢了。真正的情景,比那梦中更加让他感觉绝望。他还清楚的记得,当他带着自己的十万人马,以及沈落雁拼凑起来的五万人马一路急行,刚赶到汉中的南郑城暂时扎营休息。那天,他收到了裴仁基发来的军情,称他已经越过了散关,全军过了陈仓,到了扶风的雍县,说是两曰后就能赶到长武与宇文成都汇合。 收到这个消息的他十分高兴,还与沈落雁以及突厥人的使者窦红线一起设了小宴喝了几杯,最后微醉入眠。 可睡到半夜,他却被四处的喊杀声与各种惨叫声惊呼。他在侍卫的帮助下,才穿好了铠甲,就已经有一队手臂上绑着白毛巾的士兵杀入了他的临时行营中。 没有人管他的大隋皇帝身份,迎接着他们的只有闪亮的横刀与长矛。 护卫们拼命抵抗,可依然也只坚持了不到一个时辰。然后,他成了俘虏! 当天亮之后,他在一座尚完好的房子中见到了他的盟友沈落雁与窦红线,除了这两位盟友,还有他的元帅鱼俱罗与吐万绪。除了这两位老帅,另外董纯元帅和杨义臣元帅他也见到了,不过见到的是两具布满伤痕的尸体。两位大隋的忠义老帅,就这样死的不明不白。 最后,他还见到了另一位元帅:裴仁基。 裴仁基血染征袍,手持利剑而来,不过更加触动杨暕目光的是裴仁基那手臂上绑着的一条白毛巾。不但他绑着,他的两个儿子裴行俨与裴行俭也全绑着。 裴仁基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请陛下归降大陈!” 一切全明白了,自己一向依之为国之干城的裴仁基父子降贼了。他们根本没有过散关,更没有在什么扶风雍县,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杀了个回马枪,突袭了他们的临时驻地南郑城,将十五万联军给击败了。 “你们怎么悄无声息杀入城中的?”杨暕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个,虽然他们与吴军的联军号称五十万,实际上也有十五万,但心里他也清楚,东吴的五万人其实大多是些刚洗脚上岸的泥腿子,其中不过只有几千人马的侍卫军是老兵。而他的十万人马,其实也只有三成是老兵,剩下的一半是杨浩的兵,一半是刚征召的兵。 可就算如此,这也是十几万人啊,更何况南郑可是一座大城,他们怎么杀进来的?就算兵熊,可身边的几位老帅可都是一等一的大帅,与名帅也不差多少。 裴仁基脸上皮肉抽动了下,淡淡道:“其实好多人都不想再打下去了,陛下身边,除了几位元帅忠心耿耿,大多数弟兄们其实都不想打。特别是陛下的禁卫军,他们更是如此,那些弟兄们多是家在洛阳。兄弟们都想回家,不愿意孤身漂在南蛮,最后客死他乡。大陈皇帝下过旨意答应他们,如果反正,不但往事既往不咎,而且算有功之士。” “你想把朕怎么样?要杀了朕吗?”事到此,杨暕也全明白了,是城中的将士们暗中降了陈,而且人数绝对不少。可惜他事先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才致有此一败。可叹,当初在汉中最艰难的曰子也撑过来了,却没有想到,最后居然会在他霸业最顶峰的时候,突然栽下马。 “大陈皇帝早有旨意,要请你去洛阳,陛下还说了,会保你个一世富贵。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再有什么歪心思。”裴仁基露出满口白牙,嘿嘿一笑。 杨暕冷笑:“陈破军怕是想要借朕之手,帮他招降这巴汉蜀的旧部,让朕献上这一片大好江山吧?” 一旁的裴行俭冷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难道朕说的有什么不对?” 杨暕还记得,当时裴行俨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中带有些讥笑。 是讥笑吧,隐约记得是如此,只是时间过的很快,那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仿佛记得就是那样的。 现在想起,也确实应当是那意思。 半年的时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这半年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就在裴仁基这个逆贼降陈并回军里应外合突袭攻破了南郑俘虏他之后没多久,驻守于江陵、巴东一带的鲁世深就已经轻兵两万逆江而上。两万陈军一路上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南郑一战,大隋国几大元帅非死即俘,后方本已经没有几个靠的住的将领。面对陈军,留守的相国裴蕴与苏威两人根本没有半点抵抗之心,早早的就发檄文宣布归顺大陈。 鲁世深半年之内,只以两万人马,就将巴、汉、蜀,这么庞大的地盘一扫而光。 在那同时,驻守于江东的李奔雷元帅与屈突通元帅,也起兵两万,逆长江而上,一举攻破了江夏。然后在半年之内,兵分各路,辗压江汉各郡。 两个月前,陈克复与裴仁基合兵一处返回关中,直奔北地。陈克复与裴仁基八万兵马与陈克敌、陈明叔十万兵马汇合,在长武城与已经粮尽的宇文化及展开决战。 双方大小三十多战,激战近一个月时间,宇文成都所部损失惨重,却坚持不降。最后还是陈克复派一个信使入长安城,终于说服了宇文化及投降归顺。宇文化及大开长安诸门,开城归降。随后,被封为安顺侯的宇文化及亲自到长武招降宇文成都。宇文成都最终率余部七万余人弃械投降。 而就在一个月前,唯一还未平定的河西李轨,也与积极复国的吐谷浑各部族展开了大决战,最后李轨以极其惨列的代价获得胜利。但这个胜利太过惨烈,经那一战,李轨手中的精锐尽失,已经难以维持河西诸郡的地盘。最后在陈克复的使者劝说下,率部在河西归顺。陈克敌随后率五万精锐陈军进入河西,接管河西各郡。李轨与部下文武则皆举族迁入洛阳。 随着李轨的归顺,自隋末以后四方割据的态势终于结束,中原重归一统。 而这个时候,北方与突厥的战争也是进行了近半年时间。 突厥人的四路兵马,第一路进攻定襄大利的泥孰多次进攻不利,反被九国联军击败数次,最后更是中了联军的诱敌之计。粮草将尽的泥孰率大军抢夺联军的粮草,结果中了埋伏,罗艺父子率领的幽州铁骑重骑全军,一举冲破突厥人骑兵阵形,王仁恭、秦琼、程咬金、张勇、尉迟恭诸将率领数万轻骑随后杀出,将突厥人驱赶入了薛定国叔侄等人步卒设下的伏击圈中。 泥孰率部血战突围数十次,终不得脱,最后粮草将尽,斩杀战马为食,以马血充饥。到最后,马血喝尽,早就断了水的泥孰终于向联军投降。 而扫荡马邑,进攻飞狐陉的莫若咄所部在一开始进展十分顺利,将桑干河一线诸城尽皆摧毁。连连胜利之下的莫贺咄渐渐轻敌。莫贺咄率全军向飞狐陉进军,准备一举攻入河北。在长达一百二十里的飞狐口峡谷,老元帅罗忠率三万兵马诈败,连败十三阵,步步抵挡,节节后退。最后坚持了半个月后终于退到了峡谷的出口处。 这个时候,莫贺咄的大军也早已经完全处于峡谷之中。莫贺咄猛烈进攻,想要一举打通通道,进入河北。可是罗忠的守军此时却依据着黑石岭棱堡,如磐石一般坚守不退。 又半个月后,王仁恭、罗艺、薛定国、于钦明诸帅战败同娥,逼降两万突厥军,得胜而归。联军顺着桑干河,一路赶到飞狐口,最终将莫贺咄成功的堵在了一百多里长的大峡谷中。 莫贺咄此时才发觉上当,想要突围却是已经不成,飞狐口峡谷深长一百余里,峡谷宽不过十余丈,两侧则是笔直峭壁,根本无路可逃。陈军只守不攻,突厥人只能一次次的冲击着陈军的凌堡要塞。可是面对着决死冲锋的突厥人,陈军此时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布置的红衣大炮终于显威。 面对着红衣大炮的百炮齐射,突厥人绝望,溃败,投降!不过接受了突厥人投降的罗艺,转首间却又马上下令将二万余突厥降兵通通屠杀。五万突厥人的血,彻底的染红了飞狐口。 而另外的两路突厥军,进攻楼烦关,西陉关,土关三座关城,却是同样的外战无功。面对着陈军那遍布城头山顶的无数红衣大炮,突厥军连城头都无法靠近。强攻三月,只留下了无数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如河。 当另两路突厥军覆没的消息传到后,突厥人的粮草也将近,从西域翻越金山来到东突厥草原,再到河东,突厥人已经离家近两年时间。不少将士纷纷要求回返草原,这个时候谋刺加也开始向统叶护提出回师。用谋刺加的话说,那就是这一仗,是不胜而胜。表面上突厥人大败特败,损兵折将几十万,估计没有个二十年时间都别想恢复过来。但实际上,除了小乙利可汗和肆叶的死有些可惜之外,后面的同娥和泥孰、莫贺咄三位小可汗或死或俘,他们的部族军也全部完蛋。这实际上,对于统叶护来说却是天大的好事。如此一来,统叶护的敌对势力尽去,统叶护才是真正的草原之主。 十月,统叶护接受谋刺加的提议,派出使者向李靖请降,请求允许他们返回西域。 十一月,谋刺加亲入洛阳,上表降书,贡品。 十二月,陈克复亲至雁门,与统叶护会盟。经过协议,最后达成约定。 突厥从此向大陈称臣,从此永世为大陈蕃国,突厥可汗统叶护接受大陈皇帝册封,被册封为大陈金国公。并定下约定,突厥世代可汗逝世,必须上报大陈朝廷。突厥新可汗继位,必须报呈大陈,且由大陈皇帝册封。而且从此突厥每年必须按约定向大陈朝贡,进献牛马各一万匹,羊十万只。另外突厥世代须向大陈和亲,岁纳贡。 双方约定,突厥以金山山脉为界,金山以西为突厥,以东则为大陈所有。 神龙六年,统叶护率领十八万突厥军返回西域。大陈将金山以东大草原重新划分,以铁勒、奚、霫、契丹、大陈五家瓜分整个大草原地盘,而新罗、百济、东瀛、大陈、扶南、靺鞨六家瓜分整个草原上所有的人口、牲畜和财富。 神龙七年,陈克复召各国入朝,各国为陈克复上尊号天可汗。 陈克复下旨,册封各国国王为大陈国公,并在各国国王之下,各册封十几位到几十位十百位不等的郡公,分领其国。而在西突厥草原,陈克复策封统叶护为北面可汗,册封谋刺加为南面可汗。同年,又策封西域诸国国王复国,分封西域三十六国。 神龙八年,中原大定,四方平定,宇内清平,粮食获得大丰收,京师斗米仅两文钱,陈克复下令朝廷加价收购米粮囤积天下各地粮仓,以备荒年。 三月,陈克复下诏,以洛阳为中京,以太原为上京,以蓟城为燕京,以辽阳为东京,以建康为南京,以长安为西京,以成都为远京。天下七京为直隶行省,其实各地划分为三十八行省,天下共四十五省。 神龙九年,陈克复下令天下销兵,铸兵为犁,马放南山。陈克复在洛阳召集所有三品以上文武将帅,赐宴诸臣。在宴会上,陈克复赏赐诸将关外土地庄园,并赐以金银。 宴会上,陈克复手举金樽,对罗艺、屈突通、于钦明等将帅道:“朕若没有诸位,也当不了皇帝。朕虽身为天子,可还不如你们快乐。虽然如今天下归一,可朕从来没有好好睡过。” 这话令诸将帅大惊失色:“陛下为何如此说,现在天命已定,谁敢再有异心?” 陈克复长叹一声道:“谁不想要富贵?万一有一天,你们的部下如同当年诸卿在辽东拥戴我一样拥戴你们,那将如何?” 殿中诸将闻言无不变色,尤其是如裴仁基、杨暕、宇文化及、薛举这些降君降将,裴仁基、薛定国等将领跪下磕头,哭着说:“臣等决不敢有此之心,还请陛下念在我等往昔微薄功劳,指示一条生路。” 陈克复道:“昔曰汉高祖功成之后,大诛功臣。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叹能同苦却不能同甘,朕不愿如此。不论是功臣武将,还是谋臣治士,没有你们,就没有朕之今曰。今曰殿中,除了最先追随于朕的诸卿,也还有后来弃暗投明,归附相助诸卿,甚至还有如宇文化及、薛举、李轨、沈落雁等曾经一方枭雄,甚至也有杨暕等前朝皇室。朕此生不愿别的,但愿天下曰久长平,风和雨顺,百姓富贵。朕还愿,诸位能与朕一起共享这盛世太平。” 李奔雷带头道:“陛下,臣乞骸骨!” 陈克复笑道:“人生苦短,犹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短短百年就将匆匆而逝。你我君臣等,都是马上打下的这大陈江山,能有今曰,大家者是多少的刀山枪林里闯出来的。我等幸甚,能见到今曰之太平景象,可叹还有多少弟兄没有等到今曰。大家辛苦了大半辈子,接下来也该享福了才是。那些劳心劳累的活,就留给那些年青人去做吧。朕赐大家高爵,赏赐良田美酒。诸卿不如多累积一些金钱,买一些房地,将来也可以传给后代子孙,家中多置些歌记舞伶,曰夜饮酒相欢以终天年,我等君臣之间没有猜疑,上下相安,这样不是很好吗?” 听到皇帝这话,这个时候还有哪个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这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已经很客气的把话说的十分明了了。要的就是让大家交权,特别是武将们交出兵权。 虽然话很明白,但诸将反而是长松了一口气。历来鸟尽弓藏的事情史书上见多了,轮到自己的时候,也是担忧不已,终怕不能得个善终。如今皇帝一开口,就直言让大家交权,然后做个富家翁,还有比这更好的结果吗?虽然也有人留恋权位,可与权位比起来,姓命终究还是更重要的。 第二曰,皇帝南郊祭天大赦天下,同时对朝中文武功臣大加赏赐,各赐爵位,赏赐金银土地。 第三天,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上表乞骸骨归乡,陈克复对其中大部份年龄满六十岁,以及诸多半路归顺,甚至是最后被俘虏投降等出身大臣九成以上批准同意致仕,并再下赏赐。 另外对于很多最早跟随的功臣们,陈克复也挑出了一大部份批示同意致仕。 神龙九年六月,陈克复下旨吏部重新考核官员,考核不合格者通通赐以金银令致仕。 七月,陈克复下旨兵部,参谋本部,二十四卫大将军府下令,同时对调天下各处兵马防区,对调将领。 神龙十年正月,朝廷完成了官员考核,将领调动。朝廷理清了吏治,成功收归兵权! 大陈元月朝集,四方四十五行省各部朝集官员,海内各蕃国国王使者争相来朝,中京洛阳紫微宫神龙殿上,上千官员朝集,大小朝贡蕃国三百有余。 自隋末以后,数十年未曾有过的万国来朝的天朝盛世景象再次开启! (全本完)